《度天记》 第一章 初出山林 断崖之上,山风吹得衣襟猎猎作响,但眼前薄薄的紫雾却像是凝固在那儿一般,怎么也散不开。巫涯胡乱扯了扯套在自己身上这套极不合身的粗布衣裳,又抬头望了望远方,最后也只能徒劳地低下头,深深地叹息一声。 风依旧在吹,不过比起断崖之上的狂风,林子里的风显得小了不少。巫涯咬了一口野果,又抓了抓自己身上这套衣裳,他真的很不习惯。一者是三年来穿习惯了兽皮,一下子换上这种粗布衣裳,感觉有点怪怪的。二来是这身衣裳显然是自己师傅的,套在还只有15岁的巫涯身上,显得松松垮垮地,极不合身。 林中僻静,巫涯又想起了自己的师傅,那个独臂的老人。他想回去,却又不敢,师傅说过,自己在外边必须有所成,才能回去。但是什么叫有所成,师傅也没说。 所以,巫涯很纠结。他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跟着师傅学艺三年,师傅的脾气,巫涯很清楚,这么没头没脑的回去,肯定不行。而且,三年里,自己跟着师傅学了那么多的东西,还未施展,就灰头土脸的回去,还真的很不甘心。 没有头绪,巫涯索性也就不再继续想了。抽出临行前师傅交给自己的刀,在狭小的林子间练起刀法来。呼呼~声声作响。 一夜过去,风依旧在吹,巫涯翻身从树上落下,他已经决定要有所突破再回去。飞奔上昨天的断崖,狂风都吹不散的紫雾依旧盎漾,再次望了望看不到远方的远方,巫涯背着刀,朝山下走去。 “三年,你也成长了不少,现在你15岁,换做是当年,你师傅我在这个年纪已经在外边闯荡了两年。” “这次你独自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务必谨记,人心险恶,不可轻信。” “你不是曾经问过为师,这天究竟有多高吗?等你哪天能够在这片天地之间翱翔了,我便告诉你。” “记得,你还有一个姐姐,她叫巫凝柔,你可以试着找找。” 一路走去,巫涯将师傅的叮嘱反复背了十来遍。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能够时时刻刻记住,权当是对师傅的一种想念吧,巫涯想着。 前方的路,巫涯并不知道会不会很难过,但是他想,他一定可以挺过去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巫涯就好。 花了好半日,巫涯才从茂密的林子里钻出来,不过也累得够呛。找了块阴凉地儿坐下,望着树荫之外被太阳烤得通红的大地,不免有些咋舌。渴得紧,从腰间去摘水壶,才想起来在刚刚狂奔的路上遇到一条水桶粗细的大蛇,自己夺路狂逃的路上,不小心把水壶当“暗器”给丢了出去。暗骂一声倒霉,却又不得不起身寻找水源。 寻得水源,猛灌两口之后,巫涯的困劲儿又上来了。噔噔噔的几步爬上树,然后将刀从背后取下来抱到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巫涯便是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子中传来人声,“林大哥,你说杜大叔究竟怎么想的?今天花了大半天走到这儿,别说人累了,就是那些驼兽也累得够呛了,为什么就不能在这林子里扎营休息呢。”一个低沉的男声抱怨道。 “关诺,杜大叔这也是为咱们好。你第一次跑这条线,是不知道。这片鬼林子,到了晚上可不是一般的可怕。前面已经不止一次有不信邪的商队在这儿折损了。”另外一个人平静的说道。 最先开始说话的关诺有些诧异,“不会这么邪乎吧?我看这片林子除了全是清一色的紫色的植物,跟咱们那儿不一样外,也没什么差呀!” 被叫做林大哥的人这时确实笑道:“得了,你小子要是不信,一会儿咱们商队开拔,你搁这儿呆一夜,好不好!” 关诺赶紧把头要的跟拨浪鼓死的,“我才不要咧。我这么英俊潇洒气宇轩昂……” “得了,你小子就别一个劲儿的自夸了,赶紧咱们赶紧取了水归队。” 水潭边的大树上,巫涯早在两个人谈笑着走过来的时候便醒了过来。整个人猫着腰蹲在树杈上,手握着刀柄,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 巫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他师傅跟他以外的其他人,所以他很好奇。虽然他很想过去跟他们俩说说话,但是师傅的“人心险恶”还萦绕在脑袋里,所以也只能按捺着内心的激动而悄悄躲在树上观察。 树下潭边,两个年轻人显然没有发现一旁树上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盯着自己二人的巫涯,放心大胆的将自己的兵器放到了一边,迅速的取好水,带上兵器便是离去。 二人走后,巫涯从树的背阴面滑了下来。然后就跟观察猎物一样,跟了上去。 寻着两个青年的脚步,没走多远,巫涯的眼前便是出现了一个不小驼队。那背上绑着大量箱子的,应该就是驼兽了。整个队伍驼兽大概有四十头,人数差不多有50人。 巫涯很是惊异,这才出来两天,便是见到了这么多人。 虽然有心上前攀谈结交,但师傅的嘱托比较重要,所以巫涯还是耐着性子,在一旁悄悄地观察着这个队伍。 忽然,咻的一声,一支羽箭便是朝着巫涯藏身的地方射了过来。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随之而来,但是却没有人在意,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认为那是轻灵少女的调皮之作。 就连巫涯也一样,巫涯对自己隐匿的手段很自信,自己在林子里摸爬滚打没被群兽所杀,就是靠的这一身隐匿功夫。所以,在小范围闪躲过后,巫涯并没有做出反击,仍然静静地藏匿在刚刚那个地方。 这时,商队中央走出一名中年人,有些疑惑地看了少女一眼,得到少女的肯定之后,再次望向巫涯藏匿的地方,朗声道:“朋友,既然来了,何不出来坐坐?我们杜家备有凉茶润口,还请出来一见。” 商队中的众人这才重视起来,纷纷放下手里的事情,准备随时出击。 巫涯也是一愣,没想到对方还真发现了自己,看来山外的世界还真是高手云集,随便来个商队便有如此高手。 想到这里,巫涯索性不再隐藏,从藏身的灌木之后走了出来,朗声道:“各位,我没有恶意,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有些好奇。” 中年人不置可否,“朋友看起来很年轻也很面生啊!不知……” “哦,我叫巫涯,前些年一直跟随师傅在山中修行,未曾出山。”巫涯也不等别人继续说,便自报家门,同时迈步向前商队走去。 商队众人见他走了过来,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一阵武器抽动的声音,吓了巫涯一大跳,不由自主地便是停了下来。出于安全考虑,巫涯弓身警惕地看着对方,同时手放到了刀柄之上。 一时间双方的气氛就那么僵持了起来,少半会儿,中年人微微上前一步,抬手向众人示意,然后向着巫涯微微一笑,“小兄弟,别紧张。我们其实也并没有恶意,只是我们商队出门在外总要有些警惕。” “而且,小兄弟,你应该是跟着林涛和关诺到我们营地的吧。”中年人说着指向那两个年轻人,众人随即把眼光投过去,惹得林涛和关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巫涯倒是没什么感觉,既然被对方看出来了,索性也就直说:“嗯,我就在他们取水的水潭旁边的大树上休息。” 中年人大笑一声,“果真英雄出少年,没想到小兄弟竟然能够独自在这片林子里闯荡。我看小兄弟这是要准备出山去,何不跟我们一路,也好有个照应。”中年说着,向巫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巫涯微微一愣,没想到对方态度转变那么快。但他也是个爽快人,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善意,巫涯收了攻势,向营地走来。 中年人心中对巫涯赞叹一声,好一个自信的少年。回头看看自己的手下,一个二个还紧张兮兮地盯着人家,随即向众人咆哮道:“还在看什么看?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你们还想干嘛?赶紧滚回去做事,一炷香时间后出发。” 巫涯瞥了一眼一哄而散的人群,林涛冲巫涯善意一笑,而那叫关诺的少年眼中却是露出一丝不屑。没有理会,巫涯径直走到中年人面前,向对方微微一躬身,“小子巫涯,谢谢大叔收留,不知大叔怎么称呼?” “巫涯?你叫我杜大叔就好。”杜大叔貌似对巫涯很是满意,从始自终嘴角都挂着微笑。 巫涯歪头看了一眼刚刚对自己射了一箭的少女,少女冷漠但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转身向车里走去。 杜大叔伸出大手在巫涯肩膀上拍了一下,“别看了,那小丫头是我侄女儿,箭术不错,平常都傲气得很,没想到这次竟然失手,肯定会生你的气。” “来来,你刚刚到我们商队,很多人都不认识,你是跟着林涛那小子回来的,我这把你带到他那儿去,一会儿上路你就跟着他走就是了。”杜大叔说着便是带着巫涯往商队后边走去。 第二章 小试身手 往山外走的路上,巫涯才从林涛那儿知道,杜大叔他们这个商队是从东牧国来的。现在兵荒马乱的,生意也是不好做了,林涛他们跟着杜大叔这个商队,也只是为了混个饭吃,而且杜大叔在东牧国可是非常出名的队长,有他在,多少也能有点小命的保障。 巫涯心头好笑,生命保障?这个可是要靠实力的。这整个商队,一眼看去,虽然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些本事,但都未曾修行,那能有多大能耐?巫涯这会儿就真的搞不懂了。 不过,搞不懂的事情,巫涯向来就是不去深究它。 但是,忽然巫涯想起来,就是这么一群人,是怎么发现自己的行踪的?他可是对自己的隐匿功夫很自信的。 拉过正啃着烧饼的林涛,问道:“林大哥,你们究竟是怎么发现我的?” 关诺坐在林涛的另外一边,听到巫涯问出声,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啊?修者?得了吧,那么笨拙的藏匿身法,不被发现才怪。” 巫涯对这个自从进了商队都不断嘲讽自己的关诺有些无语,心想,又不是你发现的我,你这么自信算个什么事儿?心里想着,但却并不说出来,而是等着林涛解释。 林涛瞥了关诺一眼,很认真的想了想,转头对巫涯说道:“我跟商队五年,商队中比我强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你跟了我一路,我都没发现你,我想商队中那些老人也不太可能会发现你。” 关诺这时在旁边冷笑一声:“林大哥,这次跟着小姐出来的人中,除了我和少数几个人外,哪个不是好手,他算个什么东西?”关诺昂着头,眼神中依旧透着不屑。 “关诺,你没发现我,只能证明你实力不够。我巫涯并没有惹过你,但从我一进商队,你就不给我好脸色看,还处处针对我。你究竟什么意思?有本事,我们比划比划?”巫涯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关诺三番五次的嘲讽,顿时怒喝了回去。 林涛这时也说话了:“巫涯兄弟说得没错,我们确实实力不如别人,才没有发现他。但从他一进商队,你就处处针对巫涯兄弟。究竟是想做什么?” 林涛几人处在商队的最后,其他护卫都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人针锋相对,根本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兴许都打着看下巫涯实力的念头。 而关诺在林涛开口之后,脸色便是涨红成了猪肝色,抬手指着林涛的鼻子,喝到:“林涛,你好不放肆,我敬你比我先来商队,才叫你一声林大哥,你当你是谁?还教训起我来了?还是当着这么一个外人!”说着他又看向巫涯,“你又当你是谁?有几手隐匿的功夫就了不得了?你家关爷爷今天倒要试试,你这山里的野孩子有几斤几两。”说着跳下驼兽。 “后面怎么回事?现在赶路要紧,闹什么闹?”一声喝骂从前面传过来。巫涯听着声音,知道这是商队的二把手方宏。 跳下驼兽,朝方宏抱拳,“方大叔,自我进商队以来,关诺处处为难与我,方才我已向他提出约战,关诺也应了下来,不知……” “年轻人,火气就是旺,不打不成器,巫涯小兄弟,还请替我好好教训一下关诺这个皮猴子。”巫涯话还没说完,杜大叔粗犷地声音便是从前面传来。 巫涯微微一愣,便是朝商队中央那辆驼车拱手一拜。这会儿商队也停了下来,护卫们一个二个都是不怕事儿的主,纷纷围了上来。 商队中央的车上,女子掀开帘布,往后看了两眼,然后轻声对杜大叔说道:“二叔,你就对那个野家伙这么有信心?” 杜大叔也不明说,“看着便是,正好你手下那个皮猴子该好好收拾一下了,不然难免会影响到我们这次的计划。” 二人的对话,巫涯自然是听不见。此时他正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对手,关诺。这是巫涯出山之后,第一次与人比斗,虽然自信自己可以胜出,但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轻轻从背后拔出自己的刀,黑黢黢的刀身上还有着斑驳的痕迹。手指从刀背上抚过,那丝冰凉,让巫涯凝了凝神。 “哈哈哈哈,你们看,这山里来的穷小子,用的竟然是这么一把破刀。笑死我了!”关诺看着巫涯拔出来的那把刀,顿时大笑起来,围观的众护卫也是哄堂大笑。 巫涯也不尴尬,只是看着关诺的眼神更加冷了几分。这把刀是三叔送自己的,别人可以嘲笑他,但是没有人可以嘲笑这柄刀。 关诺从腰间拔出佩剑,剑身光亮,明鉴照人。但是巫涯怎么看都觉得,关诺和这把剑不配。 “你和你手上的那把剑倒是挺配。”还在持续的哄堂大笑眼看着就要熄灭,却被巫涯这句微笑着很认真地话,再次刺激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哄笑的对象变成了关诺。 关诺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子,嘴里的喘息变得急促,因为过度激动,说话时嘴唇都在不停地颤动,“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和那把剑一样,徒有其表。”巫涯一字一句的说着,同时将刀横到了胸前,摆出战斗的姿态。 关诺的小眼睛现在瞪得浑圆,仿佛想要用目光把巫涯撕碎。但是在巫涯看来,要想单纯用目光将自己撕碎,那估计至少得有化神的修为吧。“你会为今天所说,付出代价的。”怒吼着,关诺便是冲了过来。 关诺的速度还不错,身形随着声音到达巫涯身前。巫涯没有闪躲,全身散发着一股幽深的意味,刀依旧横在胸前,静静等待着关诺的剑。 巫涯很自信,自信眼前这个近乎疯狂的男子自是一个没有经历修行的凡人。 叮~一声脆响。关诺的剑与巫涯的刀撞到了一起,巫涯略显瘦弱的身影并没有半点后退,仿佛关诺的剑只不过是在他刀上蜻蜓点水一般。 关诺一击不成,迅速后退。巫涯并没有急于进攻,因为关诺又急速攻上前来,雪亮的剑身上撩而来。巫涯手上姿势不变,依旧是那招他自创的“横”。 叮~又是一声轻响。关诺的剑再一次被挡在巫涯身前一尺,巫涯脸上的笑,很灿烂。 围观的人们开始还认为巫涯托大,竟然摆出那么一个奇怪的姿势,就想抵挡看起来迅猛如虎的关诺。现在所有人却觉得,关诺这只老虎,好像遇到了一头史前巨兽,那利爪根本近不了身。 关诺此时也很憋屈,自己的剑术虽然算不得精妙,但也是拜学自东牧国有名的剑士,没想到自己刚刚施展的两剑竟然都没能将巫涯逼退半步。 想归想,关诺第二击不成,急退数步,单手举剑,目光越发森然。 “我给了你机会的,你没把握住。现在,该我咯!”巫涯似笑非笑的看着关诺,手中的刀偏向身侧,身体微弓,“刚刚那招叫横,这招叫狩。” 声音落下,巫涯整个人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 关诺一直很紧张的看着巫涯,等到巫涯如箭矢一般冲出,才大惊失色,双手握剑,顺着巫涯冲过来的方向,平斩而去。 巫涯并未闪躲,围观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避免鲜血溅到自己身上,仿佛所有人都认为巫涯这么快的速度根本无法躲开这平斩而来的一剑。 商队中间的车上,“那个野小子要输了,而且很可能会丢掉小命。”女子淡漠地脸上漏出一丝嗤笑。 “他不仅不会死,甚至有可能会赢。”杜大叔饶有兴致地盯着巫涯的身形。 “为什么?” “看完就知道了!” 电光火石之间,巫涯脸上依旧不忘了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不过周围尖叫的众人应该都没能看到。 身体从前弓,到急速后仰,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关诺这看似必杀的一剑。事实上,经历过了锻体期的巫涯,这些动作都能很随意的完成。 避开那一剑之后,脚步顿住,身体往左一扭。巫涯整个人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原地旋转了过来。手中的刀也顺势斩了下去,目标不是关诺,而是他手中的剑。 事实上,如果巫涯想的话,完全可以在旋转身形的时候,进行平斩,以巫涯现在的身体力量,完全可以把关诺腰斩。 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他现在还指望着这群人带着自己离开这片山林呢,可不想在这时候找麻烦。 一声金铁交击的声响,伴随着关诺的痛呼之声响起。关诺手中的剑竟然被巫涯斩断,断掉的那截飞出去丈许,另外一截则随着关诺的松手掉到了地上。而关诺的手上,虎口已经完全开裂,流血不止。 完成这一击之后,巫涯整个人飘身而退,站定之后,才淡淡地说道:“你输了!” 转变来得太快,以至于围观的众人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短暂的安静之后,关诺仿佛发狂了一般,拾起断剑便冲着巫涯冲了过来。 “够了!输了还不嫌丢人是不是?”一声怒喝从圈外响起,随即一根棍子飞来,将依旧在前冲的关诺击倒,人群散开,方宏站了出来,冷冷地看了关诺一眼,随即看向巫涯,抱拳说道:“巫涯兄弟好身手,方才多谢兄弟手下留情。杜大叔请你去车内一唔!” “好!”巫涯回礼道,抬腿准备离去,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很认真的想对关诺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摇摇头,转身离去。 此时,关诺的眼中尽是怨毒之色,小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巫涯与周围围观的人点头示意一番之后,便跟着方宏去了杜大叔所在的驼车上。 第三章 天赋惊人 方宏送巫涯到车旁,便没有进去,而是去招呼所有人再度启程,说是要争取太阳落山之前走出这片林子。 掀开帘子,向杜大叔打了声招呼,巫涯便进了车内。杜大叔坐在正面,女子坐在左方,巫涯很自然的便在右边坐了下来,直到这时他发现,女子怀中抱着一只相当乖巧的白色小狐狸。 接着他的眼神便转向了女子的那把劲弓,乳白色的弓身还有丝丝淡绿的花纹。而杜大叔身边,则是一把长柄战刀,战刀足足是巫涯手中灰夜的5倍大小。 “不知杜大叔叫小子我过来有什么事?”巫涯将灰夜从背上取下来,放在一旁,然后冲杜大叔问道。 杜大叔豪迈一笑,“我找你能有什么事?像小兄弟这种少年英雄,我这年过半百的大叔当然要多多亲近亲近才是,顺便也为我这不醒事的侄女儿谋个归宿。” 巫涯疑惑,谋个归宿?关我什么事?但想归想,却不好问出来,只能憨厚一笑。 倒是对面的女子,有些不满地瞪了杜大叔一眼,“二叔,你说什么呢?你就对你家侄女儿这么没自信啊?” “哈哈~就是,我家侄女儿还是很有魅力的。”杜大叔看着自己侄女儿娇羞的样子,大笑一声,然后转向巫涯说道:“小兄弟,不重新认真的介绍一下自己么?” 巫涯挠挠头,想着自己能介绍的都跟你们说了呀,还漏了什么吗?犹豫半天,“杜大叔,我这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跟你们说的了,我自有记忆开始便跟师傅在这山中修行。” 女子见他咬定这句话,便问道:“那你师傅是谁?” “额……”巫涯想到自己师傅说过的,不能随便跟别人透露他的信息,便犹豫了。 “不想说便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女子展现出一种小儿女姿态,小嘴都快噘到天上去了。 杜大叔看着自己侄女儿耍小脾气,再看巫涯皱着眉头,便对女子说道:“晴儿,你今天太失礼了。我看小兄弟不是不想说,而是师门有规矩,不方便透露。怎么能够这样说。” 女子冲杜大叔吐吐舌头,向巫涯说道:“我道歉,对了,我叫杜晴儿。”说着向巫涯露出一个微笑。 但是,巫涯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有些尴尬的说:“真抱歉,确实是师傅有规定,不能在外边随便透露的。” 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还是杜大叔先开口,“巫涯小兄弟,你那身隐匿身形的本事还真厉害,连我这个炼心多年的老家伙都没发现。” 巫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额,这个只是我自己琢磨的技巧罢了。经常在山里,不会隐匿很难抓到猎物的。” 但是忽然,巫涯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激动地朝着杜大叔问道:“大叔也知道炼心这种修行的阶段?” 杜晴儿白了他一眼,“不要说得跟我们才是从山里来的一样好嘛!” 巫涯觉得有些尴尬,自己才刚出山,有些坐井观天了,原来外边的世界也有修行的人。 杜大叔接着说道:“我不仅知道这世间修行的阶段,还知道很多高深的修行之法。”说完,他微笑着看向巫涯。在他看来,一个在山里修行的孩子,肯定非常期待一种高深的修行法门。而他正需要用这些东西来招揽巫涯,为自己所用。 但是,令他诧异的是,巫涯并没有什么反应。仿佛自己所说的高深的法门,对他来说根本毫无用处。而他不知道的是,巫涯此时正想着,原来外边的世界修行的人更多,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杜晴儿也知道自己二叔打的什么主意,见巫涯在沉思,便对他轻喝到:“喂喂喂,野小子,刚刚我二叔给你说的,你都听见了吧!” 巫涯被轻喝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觉得太过失礼,赶紧对杜大叔抱拳道歉,说道:“大叔,小子以前跟着师傅修行,今天得见你们才知道外边的世界实在不小,有些吃惊了。见谅见谅!” 杜晴儿俏眉微皱,“不是这事儿。你个笨蛋。” 巫涯有些疑惑,“不是这个?那还有什么?” “我二叔可是知道很多很厉害的修行法门的,难道你就不动心?”杜晴儿的两个大眼睛扑闪着,像是两颗星星一般明亮,但是巫涯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怪的。 巫涯看向杜大叔,杜大叔也不等他说话,直接说道:“嗯,我确实知道不少厉害的法门,不过限于个人资质,只能修炼到炼心阶段,所以到现在还是……但是如果你要是愿意跟着我的话,我会挑最好的法门给你。巫涯小兄弟,你觉得怎么样?” 巫涯摇摇头,“我师傅说过,法门不一定要最好的,一定要找最适合自己的。而且我也不觉得我师父给我的法门有多差,师傅说,凭我的资质,依靠这个法门,修炼到化神,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想我不需要修行的法门了,不过还是要谢谢杜大叔。” “野小子,有你这么说大话的么?”杜晴儿对巫涯所说明显不太相信,一个山里出来的野小子,难道还能是传说中的修行天才? 杜大叔却是凭着自己老练的识人经验判断出,巫涯并没有说谎,心头不由一凛,这小子的天赋果真可怕,而且他也单纯的可怕。自己不正是需要这种思想单纯却拥有强大战力的人么,只是不知道他的师傅有多强,想来至少也是一位合道的前辈,这可是比自己师门的太上长老还要强悍的存在。想到这里,杜大叔对巫涯的渴望更是加深了一分。 杜大叔可不去理会自己那不明所以的小侄女儿,继续循循善诱道,“巫涯小兄弟,难道你就不想追逐那更高的层次吗?那种追星逐月的感觉,就连我这种无法进一步修炼的糟老头子都忍不住想要去追逐,更何况是小兄弟这种天赋过人的修行天才。” 巫涯却是淡然一笑,“大叔谬赞了,师傅说了,修行之路,切不可贪高。那追星逐月之事哪里是小子现在就敢追求的,修行总是要一步一个脚印来的。” “小兄弟如此年纪便有如此见识,可谓不凡。”杜大叔豪爽一笑,“想来巫涯小兄弟这次出山是出来历练的,我也就挑明了说,我希望小兄弟能够跟我一段时间,杜大叔虽然限于身体不能继续修行,但在炼心这段,我相信我还是能够给小兄弟极大帮助的。” “不要惊讶于我看出了你的修行阶段,虽然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拾掇好身体里的魂魄碎片,合魂成功,但在锻体和炼心这两个阶段却是浸淫多年。” “初见小兄弟之时,便见小兄弟双目如电,身形矫健。这次近身一见,小兄弟身上晶莹流转,已然是锻体成功。只是不知,24脉与365正穴小兄弟通了何几?” 巫涯挠挠头,也不隐瞒,“正穴还有5处未通,至于筋脉,倒是已经全部通了。” 听巫涯这么一说,杜大叔和杜晴儿不禁瞪大了眼睛,现在这片天地已经不适合修行,天地灵气匮乏至极,根本没有足够的天地灵气用来通经散穴,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你,你……”杜晴儿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要知道他们东牧国近几年来最出名的天才,在著名宗派霍兰山的帮助下,合魂之前也只通了12脉和97穴。要是让人知道,居然有人能通24脉和全部正穴,不知该会惊掉多少下巴。 叔侄俩互相忘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但转瞬却都变成了阴寒,这种天才必须得到,得不到那就只有毁掉。杜晴儿向杜大叔悄悄递了一个眼神过去,杜大叔深深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凭他手中这点人,根本留不下巫涯。而且,现在他们也还并没有得罪巫涯。 反观巫涯,这小子根本没注意到杜大叔二人之间的表情变化,说完那句话之后便一个人在那儿抓耳挠腮懊丧不已。这一下,却搞得杜大叔二人很是尴尬。 好半晌,巫涯在杜大叔二人默默无语的眼神中回过神来,有些尴尬,脸上显出难得的红晕,偏生他又不是一个姑娘,所以看上去有些怪异。“那个,什么,杜大叔,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我就不在车上打搅了,小子我还是习惯在外边,而且这么多年都未曾出山,我想看看山外的风景,与那山里有什么不一样。” 杜大叔知道自己留不住这小子,干脆看向杜晴儿,想着自己这位俏丽的侄女儿或许有什么法子,但杜晴儿却是别过头去,不去看巫涯,“要出去便出去,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说得跟本小姐多想留你下来一般。”傲气中透着些娇羞。 巫涯道心通惠,但在某些方面可算是个榆木棒槌。听到对面这俏丽女子的话,心想,前半晌不是还想留我在这里,怎么忽然就如此这般了。但表面上却不表示出来,冲杜大叔微笑点了一下头,“那小子现在就下车去了。”说完,拿刀,提帘,下车。 第四章 官兵还是悍匪 “几个月没来人了,就等你们这趟货,回家下锅呢!”一个清脆的声音自商队正前方响起,把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巫涯给惊醒。 一时间,商队众人如临大敌,纷纷抽出自己别在腰间的刀剑,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巫涯却没有这种意识,翻身爬上了车顶。 只见,商队的前方正站着一个穿着破烂,邋里邋遢又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嘴里叼着跟狗尾巴草,手里握着一根树桠子大摇大摆的站在路中间,把商队的去路给截断了。 没有人示意,商队最前方的两名护卫直接对那男子喝问道:“不管你是谁,我劝你赶紧让开道来,不然,我们手中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这怂样,还学人家打劫。” 男子看都没有看那两名护卫,干笑两声,不知是自言还是自语地说道:“好多年没有看到人威胁我了,我好怕怕啊!” 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扛着一把巨型站到从树林里信步走出,就那么站到了男子的身后,拦在了商队面前。 紧接着,商队一圈的林子里又钻出来许多穿着破烂人将商队包围起来。 这些人现在都是两眼放光的看着商队,仿佛这个商队已经是他们口中的食物。 “有时候,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们总认为只有像我小弟这样,五大三粗,没思想,没头脑的人才适合打劫。”男子搓搓手,有些无奈地自言自语。大汉被男子说到,只是憨憨地挠了挠头。 天色暗了下来,风吹得也紧了,商队众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气氛也越发凝重。 “这些人为什么穿的都是紫玉帝国的旧式军服?”林涛握着刀在一旁小声说道。 巫涯不清楚状况,但显然商队是遇到麻烦了,“什么意思?” 林涛没有回答他,因为这是杜大叔排众走到了最前面。 杜大叔向男子一抱拳,“见诸位穿的都是天牧国的军服,想来各位是因为战乱流落至此的军士,我商队虽是小本经营,但也愿意赠与诸位500金票,以表敬意。” 听到商队领队杜大叔这么一说,邋遢男子还没有表示,商队后边一拿着长枪的阴鹜男子却笑了起来,笑声之难听,让巫涯顿时想要拔刀砍了他。 “看来,这位领队是把我们当要饭的了。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阴鹜男子的话,让包围商队的这帮不知是官兵还是流寇的人都大笑起来。 杜大叔却没去看其他人,只是抱着拳盯着邋遢男子。 “赶紧的,一会儿天黑了,山路难走。”男子却懒得看他,而是发出了最后通牒。 “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给你们500金票我都嫌多。”杜晴儿手里抓着劲弓,从车上跳了下来。 “晴儿小姐怎么下来了。”林涛眉头一皱。 男子见着杜晴儿,双眼顿时一亮,“哟,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妞啊,过来陪小爷我玩玩,小爷我一会儿可以不伤他们的性命。” 杜大叔先前便万分叮嘱,让杜晴儿不要下车,这会儿让邋遢男子看到了,也没时间去责怪她冒失,“兄弟,看来是没得商量了?” 男子挑了挑眉毛,“刚刚我已经说过了,如果,那小姑娘愿意的话,我可以只拿一半。” “等等。”巫涯从货物上跳下来,站到杜大叔身旁,“你们不是军士么?我听我师傅说过,军士都是保护平民百姓的,为什么你们还要做这等劫道的勾当?” 巫涯虽然已经近乎锻体圆满,但身高还在成长,此时站在邋遢男子面前,便是矮了人家一个脑袋。 邋遢男子斜着眼睛瞥了巫涯一眼,“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问的这是什么话?本大爷的事,貌似不需要你来管。” 巫涯皱着眉头,瘪着嘴,转身就朝商队中间走去。 但令众人都没想到的是,刚刚转身的巫涯,弓腰,转身,右手成拳,一气呵成。 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拳头便是到了邋遢男子的眼前。 邋遢男子反应奇快,在巫涯拳头快到自己鼻子的时候,便双脚用力,往后猛退一步,冷笑道:“哼,没想到你还敢主动出手。” 巫涯虽一击未中,但心中早有预料,所以并不气馁,站定之后挑衅般地看向邋遢男子,“谁教你的,不拿正眼看人。” 邋遢男子冷哼一声,“少废话,兄弟们,跟我上,跟我一起弄死他们。” 商队所有人都没能跟上巫涯的节奏,不过这会儿杜大叔却缓了过来,暗自摇头叹息一声。 见这群悍匪全都围了上来,不用杜大叔招呼,商队的护卫们便做出了战斗准备。 “小友小心,这悍匪首领便交给我来对付……”杜大叔接过一根方宏扔过来的黑色短棍,沉声对巫涯说道。 话没说完,却见巫涯摇摇头,“这邋遢鬼还是我来吧!”说着巫涯便抽出了那把黑黢黢的朴刀。 事实上,自打一开始,巫涯便瞄上了这邋遢男子。 刚刚出山的巫涯,谨记自己师傅的教诲,要多跟人请教,特别是比自己厉害的人。 眼前的男子,虽然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但目光锐利,虽然看起来瘦弱不堪,可步伐稳健。 而且,巫涯刚刚近身一击,虽然只用了不到7成的速度和气力,但胜在出其不意,可男子还是随意便躲了开去。 这才激起了巫涯的好胜之心。 “哼,小鬼,看本大爷取了你的狗命。”邋遢男子往后连退数步,接过络腮男子手中的巨型战刀,未作任何停顿便冲了过来。 那些普通的商队护卫和那些盗匪本来还僵持在一种互相对峙的微妙状态,忽然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响起,两方人马顿时陷入混战,一时间厮杀声此起彼伏。 巫涯这会儿可懒得去理会其他人的死活,刚刚邋遢男子那一斩,差点没把他震散了。 “没想到你这邋遢鬼,还挺厉害!”巫涯反手提刀,使劲儿甩了甩已经有些麻木的右手。 邋遢男子也没想到巫涯这么抗打,自己这近乎全力的一斩,居然没把人斩趴下,“哼,本大爷说了要取你的狗命,没点本事怎么可以?” “小爷我的命,不是想拿就能拿的。”巫涯嘴里念叨着,甩开膀子便冲了上去。 邋遢男子战刀往右手一横,刀尖倒拖着地与巫涯正面冲来。 在巫涯里邋遢男子还有丈许的时候,邋遢男子顿住身形,一声嘶吼在其喉间微微响起,战刀如一轮圆月一般,自地面飞起,带起一轮树叶与烟尘,就像月晕一般。 人尚未挨近,那股猛烈的刀风便铺面而来,巫涯的表情有些凝重,朴刀先是往地上一斩,带着前冲的劲头,整个人便腾空而起。 那铺面的烟尘已经把巫涯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巫涯只能循着刀风,双手握着朴刀的刀柄以狩的方式狠狠劈出一刀,说是一刀,实际上是三刀。 这一刀是巫涯师傅的成名技,只不过巫涯以狩的刀式使出,却略有不同,刀风更快,刀势更猛烈。 一击之后,两人相交的地方,已经是烟尘漫天。 巫涯因为身处半空,没有着力的地方,被邋遢男子的刀劲震得又倒飞回了刚刚的地方,就连身上的衣物都被刀风给撕裂了几条口子。 没等落地,仿佛是为了躲避什么,巫涯赶紧再一次用刀斩向地面,让自己下落的身体往右再挪了半丈有余。 果然,在巫涯刚刚横移出去的同时,邋遢男子便从烟尘中旋斩向了巫涯。 另一边,杜大叔与络腮胡子的战斗也是惊险异常。杜大叔锻体炼心多年,身体力量强悍无匹,可对面这络腮胡子大汉,先天优势太过明显,一手双锤耍得虎虎生风,一时竟然逼得杜大叔没有还手之力。 但再看商队其他人的情况就要好很多了,这帮盗匪看起来确实凶狠,但商队中众人无一不是好手,在杜晴儿和另外几名箭师的帮助下,双方人马几乎势均力敌。 现在双方是赢还是输,就要看巫涯和杜大叔两人对外的战斗了。 “小子,你很不错。”邋遢男子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脸色有些阴沉。 巫涯从地上爬起来,刚刚被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牙齿都麻了。 “你也很不错。”巫涯龇牙咧嘴地对邋遢男子说道。 邋遢男子看着他的表情,不知他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如何,不由怒极反笑,“枉我闻天笑曾经还自诩为天才,没想到今天遇到你这么个厉害的家伙,今天不把你杀了,岂不是打我的脸?” “你招呼你那些同伴马上走,我就不打你的脸。”巫涯很认真地看着那个自称闻天笑的邋遢男子。 天色越来越暗,风也吹得越来越紧,气氛变得凝滞起来。 只听得见砰的一声巨响,杜大叔横在胸前格挡络腮大汉巨锤的铁棍,没能挡住攻击,砸在了自己身上,连带着整个人,被砸出去丈许,跌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络腮胡子大汉见势紧追,冲到近前,一锤就要砸下,将杜大叔砸个稀碎。 站在商队中央的杜晴儿见势不妙,一直灰黑的箭矢便射向了大汉的手臂。 大汉不防,被射了个正着,右手吃痛,那挥下的巨锤便砸偏了地方。 第五章 死亡才是开始 巨锤将杜大叔脑袋旁的地面砸了个斗大的大坑,商队这边见自己首领遭此危机,顿时乱了阵脚,一时间危机突起,刚刚好转的局势又跌入下风。 死里逃生的杜大叔见络腮胡子大汉的巨锤没能击中自己,反而被自己侄女儿的弓箭所伤,强韧伤势,便攻向大汉。 大汉身体魁梧,但灵活得很,虽然受了伤,但杜晴儿这一箭射得危急,准头和劲力都不够,只是带的他没能结果了这商队首领。 见这受了伤的商队首领向自己攻来,也不轻视,手臂使力,便要腾身往后退。 但杜大叔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他双手握着铁棍,然后一拧。 咔嚓一声,那铁棍便伸长了一倍有余。 大汉退避不及,被那变异的铁棍击中,只听噗的一声,就跟捅破窗户纸一般。 那铁棍在大汉身上透胸而出,露出后背的那一截上,一枚狰狞的枪尖上正滴着鲜血。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上一瞬间,巫涯还在龇牙咧嘴地喘着粗气,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真的很疼。 而上一瞬间,其他人也还在面对着自己的对手,面临着生与死的考验。 这一瞬间,那似乎是悍匪们二当家的拿着双锤的大汉,便已经在杜大叔变幻莫测的铁枪下,变成了一具尸体。 邋遢男子似乎不敢相信这种变化,又似乎是惊讶于其他东西,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圆睁的双眼似乎要凸出来,就连那些青筋都变得十分明显。 只听得见他怒吼一声,所有盗匪都变得疯狂起来。 轰的一声巨响,邋遢男子的身体如一根离线的箭,绕过巫涯直接射向了躺在地上惨笑的杜大叔。 巫涯被这一刹那发生的事情还没有消化得了,便见得原本是自己的对手竟然冲向了杜大叔,便大喊道:“你个不要脸的,你的对手是我。”说着,整个人也朝着那个方向冲了出去。 “滚开。”邋遢男子见巫涯这个难缠的对手像牛皮糖一样粘了上来,心头怒火更盛,大喝一声便斩出一刀。 这一刀使出,刀风宛若实质一般,逼得巫涯不得不后退数步。 商队中那几名箭师,见首领已陷入如此危机,连射数箭便是想解救杜大叔于邋遢男子的战刀之下,奈何情况紧急,距离又远,此时悍匪们的攻击正激烈,硬是没能射中不闪不避的邋遢男子半分。 巫涯见此情景,冷哼一声,手中朴刀脱手而出,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说时迟那时快,脱手而出的朴刀正巧击中邋遢男子手中巨型战刀的刀身,让本会将杜老大斩首的战刀偏离了原本的走向。 这一刀下去,竟是只将杜大叔的双腿给截了去。 但就算如此,也是让商队众人发出一声凄怆悲愤的怒吼,一时间,盗匪居然被生生打退。 就这么一停顿,巫涯欺身而进,到了邋遢男子的身旁。 巫涯抬手便是一拳,晶莹的拳头仿佛出窍的利剑。 邋遢男子不敢硬接,将手中的巨型战刀往身后一横,晃动的刀身仿佛是一块万物能御的铁墙。 巫涯却没管那么多,仿佛这战刀在他眼里就跟豆腐渣一样,他晶莹的拳头带着一往无前的势头,便击中了战刀的刀身。 “砰”战刀与拳头之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接着战刀便颤抖起来,“嗡,嗡”的声响不绝于耳。 邋遢男子没想到巫涯的这一拳居然会如此强悍,顿时被打得一个趔趄。 再受重创的杜大叔此时已经接近油尽灯枯,大量的失血导致脸色发白,虽然已经锻体大成,但眼见已经无法再多坚持。 此时,杜大叔仿佛回光返照一般,见邋遢男子被巫涯一拳打得一个趔趄,不知又从哪儿拿出一块铁盘。 见杜大叔拿出那铁盘,邋遢男子便身形暴退,仿佛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巫涯却没这种觉悟,见邋遢男子暴退,便紧贴着跟了上去。 杜大叔右手在铁盘中间一拧,两只灰黑的短箭顿时便直奔邋遢男子而去。 邋遢男子此时如见恶鬼一般,反手便是将战刀扔了出去,砸向短箭。 而短箭仿佛有灵性一般,竟然迅速的绕过战刀,射向了邋遢男子。 邋遢男子仿佛知道自己刚刚反手扔出的一刀没办法击中短箭,在短箭近身的时候,便如飞蛾扑火一般,甩开左拳应着短箭打了上去。 “噗”一声轻响,像是撕开了一块布料一般,邋遢男子的左手只剩下手臂一截。 就在那一瞬间,两只不到三寸长的短箭,居然将邋遢男子的左手给整个射没了。 巫涯看在眼里,顿时呆滞在了现场,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那已经没入一旁树木中的短箭,巫涯回头看了看不知还有没有气的杜大叔,心头一阵发寒。 就在巫涯这一愣神的时间里,邋遢男子可没有任何停留,也不管自己断掉的左手,挣扎着起来,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生死不明的杜大叔,便头也不回的扎进了一旁的林子里。 临进林子,邋遢男子莫名的回头对巫涯说了一句:“小子,跟上这么一群人,你自己小心一点,你应该和他们不是一路的。” 巫涯没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他眼中的恐惧,非常明显。 他究竟在怕什么?是杜大叔手中的铁盘,还是那会转弯的短箭? 巫涯没搞明白,只能默默地捡回了自己的朴刀,开始认真的擦拭。 这朴刀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脏了。 一炷香前还攻势凶猛的盗匪们,这会儿见自己的大首领断臂重伤而逃,自己的二首领更是惨死在这商队的中年人阴险的暗器手中,这是都各自作鸟兽而散了。 商队众人没有追,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除却一部分人警戒,剩下的人都围在奄奄一息的杜大叔身旁。 巫涯没有去参与这种与他无关的无聊的事,而是去捡起了邋遢男子闻天笑的那把巨型战刀。 精铁打造的刀身上,刚刚被巫涯那猛烈的一拳打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拳印。战刀确实很重,但巫涯认真比了比,也就跟自己的朴刀差不多重。 可朴刀也就跟普通刀剑差不多大小,这把战刀几乎就跟门板一般大小了。 所以,偶尔巫涯也会想,这朴刀究竟是什么东西做成的,竟然会如此的沉重结实。 “巫涯,杜大叔叫你过来一下。”林涛拨开人群,冲在一旁抓着战刀发呆的巫涯喊道。 巫涯一愣,叫自己过去干什么?带着疑问,巫涯扛着战刀走到杜大叔身旁。 “小友,我们商队这次的目的地是临淮城,但此去临淮城还有小半月的脚程,路上多有是非,我这将死的老东西希望摆脱你照顾他们一下。”杜大叔一边咳着血,一边断断续续地向巫涯说道。 巫涯一听,这是要请自己护卫么?顿时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 旁边的杜晴儿一见巫涯的表情,顿时大怒,便要起身斥责。 “咳咳~”杜大叔伸手拉了杜晴儿一把,然后看向巫涯,眼神交替变换了好几次,最后仿佛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如果小友愿意,咳咳,护送我这杜氏商行前往临淮城,我刚刚逼退这盗匪头领的东西,能够赠与小友。” 巫涯一听自己这报酬居然是那个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却厉害万分的小圆盘,顿时心头打起了小算盘。 一来自己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便是这临淮城,二来自己也真的很好奇那圆盘究竟是什么。 虽然与商队一起走,自己的速度受到了限制,而且危险性也成倍的增加。 可巫涯这路痴正好需要一个向导,这正好有一堆。 当下,巫涯便拿定主意。为了保证自己不会看起来是觊觎那稀奇玩意儿,还特地皱了一下眉毛:“好吧!我勉强应下了。” 杜大叔一听巫涯应下了自己的请求,咧开满口鲜血的嘴惨惨的笑了笑,然后将铁盘交到了巫涯手中。 “具体怎么用,你可以稍后问我这侄女儿。咳咳~” “二叔,你就别说了,雷叔他们已经将你的血止住了,你不会死的。”杜晴儿此时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杜大叔缓缓摇了摇头,“你二叔我是躲不过这一劫了,接下来路途遥远,任务繁重,你们各自小心。保护好晴儿。”最后一句是对围着他的商队众人说的。 没人应他,但所有人的眼神都表明了一切。 “师傅说,一切的开始都源自死亡。所以,我认为,你不应该这么伤心才是。”巫涯一本正经的对商队众人说道。 见所有人都不理会自己,巫涯也不自讨没趣,自顾自去将那把邋遢男子重伤又射入树干的短箭挖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此地出天痕并未多远,在传说中,天痕到了夜晚,便会变成另外一幅模样。 所以虽然已经出了那天痕,但并不代表就一定安全。 商队众人也没人愿意去挑战,这被无数未归者证实的未证实事件。 所以,匆匆将杜大叔埋葬之后,商队便取出照明用的工具,拖着疲乏的身体,重新出发。 第六章 硌石镇 商队里伤亡并不大,但却少了杜大叔这根主心骨,一路上气氛都显得有些沉闷。 巫涯受了杜大叔的嘱托,本来准备去车内照看着杜晴儿。 却受不了杜晴儿一直在那里掩面哭泣,也不方便出言阻止,便自顾自从车上下来,随商队行走。 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但是商队行进的速度也并不慢。 小心而又快速的行进了将近一个时辰,商队一行人终于见到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硌石镇,天牧国距离天痕山脉最近的一个重镇,也被称为鬼城或者石头城。 整座小镇处在绵延的山脉的末尾,面朝葛塞平原,背靠天痕余脉。 小镇占地面积极广,估摸着有一个中等城市一般大小,但为什么说它是个小镇,因为这里常年住着的人口,不会超过100户人。 “这座小镇的规模据说堪比天牧国的西部大城临淮。”林涛拄着木棍从商队后边赶了上来,“而且据说整个镇子都是用这周围山上特产的硌石所建造的。” 目力极佳的巫涯早早的便看到了远处灯火通明的小镇,没出过山见过外边世界的巫涯这会儿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了,又听见林涛对他所说的东西,心中更是震惊。 整个镇子就像一只浑身漆黑的独眼巨兽,正乖乖的匍匐在地。 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林涛身旁,“你说这个镇子跟一个城一般大小?” 林涛呵呵一笑,耸了耸肩,“我也没亲眼见识过,都是听别人说的。” “我还听说,这座小镇以前就跟一座中等城市一样繁华,只不过后来没落了,慢慢的就只剩下了百来户常住人口。” 巫涯这会儿来了兴趣,缠着林涛继续问道:“这么恢弘的一座城池,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破败的,总是有原因的。” 林涛翻了翻白眼,“你当我是史书啊?每天花在修行上的时间我都觉得不够用了,哪儿还有时间去了解这些无聊的东西。” 这时方宏从车上下来,招呼车队抓紧时间赶路。 不一会儿,商队便来到硌石镇外。 “哇~是不是镇子都有这么高的墙?”巫涯一溜烟冲到硌石镇的墙下,仰起头向上望去。 整个墙都是用漆黑的硌石堆砌而成,从远处看,仿佛一片绝壁。走得近了,巫涯才发现,这黑漆漆的城墙上到处岁月留下的痕迹。 “得有二十丈高吧。”巫涯站在墙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走吧,进去了。”方宏走过,对巫涯喊了一句。 巫涯挠挠头,放弃了最初的打算,跟着商队进了镇子,免得自己非人的表现会吓坏了别人。 镇子的格局西高东低,越往东走,建筑就越发矮小,而且建筑基本都是连成一片的,就跟是为了给西边高耸的城墙当支柱一般。 进了镇子,商队的行进速度也慢了下来,但没多久,便来到一片灯火通明的地方。 临近午夜,镇子里有些安静。镇子整个全是用硌石筑成,不仔细看,仿佛整个镇子就是一块黑黢黢的硌石。 砰砰。方宏遣人去敲了敲一家看起来像是客栈的门。 良久,客栈内的黑幕里传出一个声音,“什么事?”声音苍老带着些怒气。 “您好,老人家,我们是东牧国来的商队~”林涛冲里面的人说道,语气客气。 但还不等他说完,里面的人便说道:“嗯哼?第一次来?我们这里不留宿。”语气中的不耐烦之意更胜前一句,甚至还有些许轻蔑和调笑。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哪有客栈不接客人的道理。就连久居深山的巫涯,都听自己师父讲过山外的故事。 商队中唯一到过这里的杜大叔已经死了,众人也不知道这人说的是真是假,正不知如何是好。 车里的杜晴儿刚刚失去一名至亲,心中本就悲切。领着自己二叔临死的遗命,再困难也要把这次的任务完成。 这才到硌石镇,便遇着这么不顺心的事情。心中不快,掀帘怒气冲冲地便要骂回去。 这时,只听咯吱一声,客栈的大门发出一声凄惨的呻吟,门咧开了一条缝,像是一只鬼怪张开了食人的嘴。 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在火光的照耀下,女子的脸色显得有些清冷,虽然生得美丽,却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你们第一次到这里,可能有所不知,本镇虽然只有小店一家客栈,但小店从不提供住宿。”女子声音清脆悦耳,不过听在众人耳中,就跟她清冷的面容一般,让所有人心头一凜。 女子观察着商队众人的表情,她向来对自己都有非凡的自信。 巫涯现在商队众人之间,听见女子这么一说,心头奇怪,不由喃喃出声:“客栈不提供住宿还叫什么客栈啊?” 女子诧异的看了巫涯一眼,自己常年修习姹女功,声音中多带魅惑,就算没动用魂力催动,说的话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挡的。 眼前这个年岁不大的小家伙,看起来也没正式开始修行,怎么就能抵挡得了?难不成他还有一颗赤子之心不成。 她这一愣神的时间,商队众人都回过神来,纷纷附和巫涯所说。 巫涯分明听到女子发出一声冷哼,但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女子嘴角上扬,脸上的笑容更盛,说的话也更震撼,“因为,整个镇子都是我们客栈的,各位客人可以随意挑选居住。” 所有人再一次陷入震惊。 巫涯嘴角扯了扯,高喊出声:“整个镇子,这得多难打扫啊!你们人手够吗?” “这就不劳客官您费心了。”女子貌似不打算再说下去,转身便隐如黑暗之中。 眼见门便要合上,方宏赶紧往前一步,正待说什么,女子的声音便从客栈内的黑暗中传来,“我建议你不要再往前踏下哪怕一步,否则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与此同时,巫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冰冷的杀意,就跟在森林中被恐怖的野兽所盯上一般。让巫涯身上的汗毛瞬间便直了起来,瞳孔猛缩的同时,巫涯便摆出了防御姿态。 方宏也不知什么原因,自己的心跳瞬间加快,脚下不由自主的便退了一步。现在方宏身后的其他人却仿佛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一般,只是当方宏退了一步之后,都拔出了自己的兵器,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屋内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发出一声轻咦。随后,那股淡淡的杀意便消失在空气中 。巫涯却不敢就此放松。 即将合上的门,停了下来,门后传出女子幽幽的声音,“小店入夜之后便不再提供食物,各位客官明天还请早请。” 女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另外,最近一段时间镇子里不太平,入夜之后便进入宵禁状态,各位还是赶紧找到住的地方,不要在外边瞎逛。” “早晚各有三声钟鸣,建议你们还是遵守一下,免得折损了人手。” 商队今天赶了一整天路,中途还遭遇一场大战,要不是得到巫涯的帮助,可能整个商队都能折损到那里。 现在,所有人都身心俱疲,只想找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好好睡一觉,所以听到女子这般一说,便又像快散了架一般,懒得再去跟女子争辩。 方宏咬牙回头,不在去再去看已经闭上的门,认真看了看已经疲惫不堪的护卫们,再看看双目无神的杜晴儿,方宏有些怀疑他们这一趟到底值不值。 但事已至此,直接返回东牧国不仅损失惨重,受到主上责罚,更会影响大局。此时,情况再艰辛,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想到这里,方宏果断地带着商队众人寻住处去了。 林涛转身的时候,发现巫涯还是站在那儿,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过来招呼他:“巫涯,你不走么?” “林涛大哥,你刚刚有没有一种感觉?”巫涯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来,望了望那扇紧闭的大门,才对林涛说道。 林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问道:“什么感觉?” “就是那种在山中,被野兽甚至妖兽盯住了一般的感觉。”巫涯把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被别人听了去。 林涛笑了笑,“想什么呢?这里可是镇子,不是在深山里,可不会有什么野兽。” “我还是不太放心,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记忆太深刻了。”巫涯说到这里,也不再多言,默默跟着大部队往住处行去。 林涛转身前,往那古怪的客栈看了一眼,除了黑,没什么特别的。 自从进了天痕的范围,驼兽的性情便变得有些古怪。 原本性情温和,吃苦耐劳的驼兽,变得敏感,胆小,暴躁,一路上把商队的护卫们折腾得够呛。 自从进了硌石镇,所有的驼兽都变得安静下来,不再有那种愤怒的暴躁的喘息声,仿佛重新变得温顺起来。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驼兽并不是变得温顺,而是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仿佛它们踩下的每一步都是走在刀尖上一般。 巫涯把朴刀拽在手里,默默的和林涛跟在整个大部队的后边。 在巫涯眼里,眼前这几十头驼兽,那根本就不是在小心翼翼地走,而是在发抖,那种屈服的模样,不停的发抖。 第七章 黑夜之中的杀手 商队众人现在精疲力竭,完全放松了警惕,就近找了一间看起来没人居住的房子,一名受伤较轻的护卫快步上前,抬手推门而入。 一股旧未通风而形成的霉臭味,铺天盖地而来,呛得当先的几人不住的咳嗽。 本来巫涯从客栈过来,便有些心神不宁,他总觉着这夜色里有蹊跷,却又说不上来。 眼见那护卫去开门,他没有阻止,他也没法阻止,只能把手搭在刀柄之上,戒备着虽是可能出现的意外。 显然,他的担心有些多余,硌石筑成的大门后边,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危险。 巫涯却没有放松警惕,他感觉那股威胁还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游离。 一名护卫握着刀,当先走了进去,并没有怪事发生,其他人见状,便也鱼贯而入,只留下了一部分牵着驼兽的人在外边。 巫涯没有跟着众人,他认真观察了一下这些硌石筑的黑黢黢的房子,这些房子居然都像碉楼一般,没有庭院,没有大开的窗户,闭得严严实实的。 林涛见巫涯并没有跟进来,便问道:“你怎么不进来?” “你管他做什么?不进来就自己在外边过夜呗。”关诺语气中带着嘲讽,仿佛是为了报刚刚巫涯砍断他佩剑的仇。 巫涯才懒得理关诺,但也没有对林涛多做解释,自顾自走到方宏跟前。 这会儿,方宏正搀着杜晴儿往房子里走去。 “方大叔,我觉得,应该把驼兽一块儿牵进去。” 其他正在拴驼兽的人一听巫涯这么说,都望向他,方宏有些不解,但却不想理他,吩咐手下赶紧办事,然后进门去休息,明天早起赶紧赶路。 巫涯看在眼里,还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林涛皱着眉头走过来,轻轻扯了巫涯一把:“你刚刚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周围有古怪。而且,你看。”说着巫涯指着那些驼兽,驼兽低着头在风中有些微微发抖,“你仔细看,这些驼兽都在发抖。总不可能是风吹得它们觉得有些冷吧。” 林涛凑近瞧了瞧,没看出个所以然,他依然认为这就是驼兽很正常的反应,但见巫涯这般执着,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自己跟着众人进了房子里,因为他也觉得这风吹得有些冷了。 巫涯没有跟着商队的人进到屋子里,而是在驼兽群的一个角落,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不是不想进去,只是他更想瞧瞧,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这夜色之中鬼鬼祟祟的窥视着自己。 方宏最终也没理会巫涯这个看起来有些嚣张的小子,只是差人从不多的干粮中拿了一些给他。 商队不知道是防着巫涯,还是出于什么其他原因,派了两人出来看着这些驼兽,说是照料驼兽的吃食,实际上巫涯倒觉得人家把自己当贼一样防着。 寒风吹得紧,但不及疲惫来得凶猛,没一会儿,商队出来的两个人便鼾声大作。 巫涯两眼微合,像是在睡觉,实际上是在假寐,他身上的没一根汗毛都盯着身边的动静,他自信自己只要不是遇到修行界的高手,今夜便毫无问题。 但他有种直觉,他经常靠直觉做事,他的直觉也救了他很多次的命。 他的直觉就是,今晚藏在暗处的对手,不简单,并不是之前遇到过的那些野兽可以比拟的。 风中的味道变了,变得有些沉溺,巫涯觉得自己仿佛跌进了水中一般。 但他没有睁眼,也没有动,因为他知道暗中的那个东西,还没有现真身。 两名商队护卫在睡梦中发出了几声狰狞的呜咽,仿佛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但也只能苦苦挣扎。 巫涯没有出手相救,不是他不想救,而是他认为时机未到。巫涯已经确定,这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东西不是人,所以他不能按人的思路来对待,而这东西也不是野兽,或者说它不是一般的野兽。 呼……一阵腥风从侧面刮来,它的目标是那两个护卫。 巫涯这时动了,右手直接抽刀邪劈了上去,一式三刀,速度极快。 它可能也知道巫涯手中的刀不太好惹,猛的喷出一口浑浊的气,硬生生将巫涯的刀势阻止了半分。 趁着巫涯还未突破那道气浪之际,它猛的探出一只黑漆漆的爪子,直接袭向巫涯胸口。 巫涯哪里敢硬接,脚下踏起魔虚步,脚步变得飘忽,在黑爪抵胸之前,往右前方横移一步,堪堪躲过它的致命一击。 这时,巫涯才发现,这不知名的怪物,居然有四只细长的黑色爪子。但怪物的身形依旧笼罩在一片灰黑的雾气之中,凭巫涯的眼力依旧看不真切。 为了救下两名护卫的小命,巫涯顺势便踹出两脚,将两人踢到了屋门前,砸得门砰的一声巨响,两人口鼻溢血,虽然没死,但也受了不轻的伤,但却没有醒来。 屋内的人这时才发觉屋外的动静,赶紧便有两人提刀开了门。 那怪物数次攻击巫涯未成,又被巫涯把到嘴边的肉给踹飞,怒气暴增。 只听砰的一声,那怪物如同一根箭矢,直射向巫涯。 二者之间本就隔得近,巫涯才将两名护卫踹飞,虽然一直防着它,却没想来得这般快。 只能顺势使出自己自创的那招横,却还是抵不过怪物的来势汹汹,直接被撞得飞了起来。 这会儿商队众人都挤到了门口,却没人上前来帮忙,大家都被怪物这样子吓到了。普通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又什么时候见过长成这个样子的怪物。 不过,巫涯也没指望这群人能帮到什么忙,别来掺和着帮倒忙就是了,便急喊道:“赶紧的,把那两人抬进去。”话没说完,怪物又扑了上来,巫涯脚下虚实变换,便躲了开,“看看那两人还有的救没有,还有赶紧关门。我可没时间救你们。” 怪物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就像是一个月没说话的人开口便咳嗽了一声一般。 “难听死了。”巫涯暗骂一声,速度猛增,扑向怪物。 怪物也不怕巫涯,嘶吼着便冲了上来。 “砰砰”两声金铁交击之声响起,巫涯猛劈过去的一刀,只劈中了怪物两次。二者身形在半空中交错,然后瞬间落地。 巫涯的衣服上多了两条长长的口子,看起来有些狼狈,另一边的怪物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夜色中,只能看到它周身的气流涌动,看起来似乎更加愤怒了。 也对,这怪物可谓是硌石镇黑夜中的王者,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此时受惊的驼兽都四散奔逃开去,场间给巫涯和怪物留出了一片很大的空地,怪物也没地方隐藏了,毕竟巫涯已经锁定了它。 巫涯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握刀躬身,他可是把眼前这个怪物看作了自己一个非常尊敬的对手,就是不知道怪物怎么看这件事。 不过看怪物的姿势,一副将要冲上来的样子,便知道,它也很重视巫涯这个渺小的人类,毕竟他看来很补的样子。 场间,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同等级的高手的对决,空气中充满了肃穆,不允许别人打搅。 但,世间总会有人不遵守规则。 “咻、咻、咻”连着非常快速的三声箭矢破空的声音,接着便听到“噗、噗、噗”三声仿佛射入破布里一般的声音。 杜晴儿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拿着白弓的手正在颤抖。 那三支箭矢,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射入了怪物周身的灰雾之中,瞬间便把怪物凝聚的气机给打破。 怪物冲着杜晴儿便是嘶吼一声,吓得杜晴儿直接跌坐到了地上,方宏见状,赶紧和其他几个人把她拖进了屋子里。 另一边的巫涯也不是一个懂规则的主,眼见这么好的机会,哪有不上的道理。 在怪物对杜晴儿嘶吼的时候,巫涯便身形爆闪,手中朴刀仿佛融入黑夜之中一般,然后再浮现,三刀直接将猝不及防的怪物的一只手爪给劈了下来。 怪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被劈得向后跌倒。 巫涯趁势出击,在空中翻了身,落地猛的便往前扑去,又是三刀,只不过比刚刚的三刀快了很多。 这次怪物有了准备,巫涯的刀并没有劈到它的要害,反而被它用两只爪子给拽住了刀身。 抓住朴刀的同时,怪物剩余的另外一只爪子作剑,急速的向巫涯刺来。 巫涯借着朴刀,悬在半空中,抬脚将怪物的爪子踹开,然后顺势右移将朴刀抽了出来。 就算刚刚巫涯离得那怪物那般近,巫涯却依旧没能看清楚那怪物的模样。 怪物似乎是越打越恼火了,巫涯还没落地,怪物便嘶吼着冲了过来,巫涯身在空中,没地方借力,只能提刀硬抗一记怪物的冲击。 顿时,巫涯便被撞飞出去数十丈,索性身后并没有房屋。 巫涯也是恼火,翻身起来便要找怪物的麻烦,没想到麻烦却先找了上来。 此时,巫涯正半蹲在地上,准备起身。而怪物已经到了近前,剩余的三只手,便如三根尖刺一般,直直的扎了下来。 巫涯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被扎中了,还得了。 虽然半蹲着,也不再估计身体负荷,脚上魔虚步踏起,身形瞬间变得飘忽。 巫涯的师傅对巫涯说过,魔虚步,是一门很高深的技法,对人的身体有很高的要求,尚在锻体期的修行者,切不可过于频繁的使用,毕竟,真正的修行者使用技法都是用魂力催动,而锻体期的修行者,只能靠强悍的身体支持,长时间的使用魔虚步,会对使用者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 此时的巫涯却顾不得这么多了,怪物发起飙来,还真不是盖的。 踩着魔虚步的巫涯,速度变快了不止一倍,身形更是变得飘忽,怪物虽然速度很快,但神智并没有开启的样子,不能很快捕捉到巫涯的身影,便是一直缀着巫涯的身影不停的攻击。 时间一长,巫涯便觉得,脚开始变得麻木起来,脚下速度顿时便慢了几分。 第八章 历史很长生命很短 巫涯脚下虽然只慢了一丁点,但情况却不止危急了一分。 怪物的爪子几乎能够够上巫涯的衣摆,逼得巫涯险象环生,但此时巫涯并没有想好一个好的对策,只能这么跟怪物耗着。 战况不能谓之激烈,毕竟一方在追,一方一直在逃,而且逃的一方看起来真的很狼狈。 巫涯现在已经逃得离商队落脚的地方太远,远得他都不知道这究竟是在硌石镇的哪儿了。 甚至在他逃离的中途,还看到过几次商队的驼兽,那些驼兽已经被吓得够呛,完全没有力气再继续跑下去,甚至有些已经累得趴到地上口吐白沫了。 看到那些驼兽,巫涯不禁会想,自己会不会跟它们一个下场。 他有些后悔,自己干嘛非得要看看这怪物长什么样子。 斜瞥了一眼身后狂怒的怪物,巫涯嘴角扯了扯,看来自己的下场不可能比那些驼兽更好,说不定就成了这怪物的腹中餐。 又逃了一会儿,巫涯身上已经多了几条被削中的口子,鲜红的血液在空中飘洒,让那怪物更加暴戾。 巫涯估摸着,这地方快要出城了,便打算转身跟怪物做最后一搏。 忽然,巫涯听到了就在自己正前方的不远处,传出“哒哒哒哒”的声响,直觉告诉他,自己活下去的希望来了。 所以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咬牙朝那个地方冲去。 转过一个弯,巫涯便看到了三匹马,那“哒哒哒哒”的声响便是马蹄踏地的声音。 接着他抬头,便看到了三个人。 那三人也正愕然的看着巫涯,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狼狈。 紧接着,转弯处冲出来的怪物给他们解释了原因。 巫涯求救般的望向为首的那名青年,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不能说话,因为一说话,自己养蓄的气便散了,势必会被怪物追上。 青年读懂了他的意思,向他笑了笑,也不说话,直接立马,抽刀。 紧接着,他便腾身从马背上飞向了巫涯身后的怪物。 巫涯也不跟他客气,闪身便到了三人的后方,但他与青年身形交错之时,分明看见,青年的手中的刀泛着寒光。 怪物可不管前边站着的是谁,嘶吼着便要将青年撕碎。 但却听得嘶啦一声,仿佛破布被撕碎。 巫涯站定,回身,正好看到青年将自己的刀插回鞘中,这时的刀却不见了那股逼人的寒光。 再一看去,怪物被劈成不知多少块,碎块散落在青年周围。 巫涯惊愕,便要往后退,腿脚却因长时间施展魔虚步,变得麻木,方一停下来,便动弹不得了。 “这大半夜的,你在这破城里跑什么跑?”三人中的一个少女瞪了巫涯两眼,“要不是遇上我们,还有命活啊你?” 巫涯没有搭理她,只是两眼炙热的望着朝他走过来的青年,因为在他脑海里刚刚闪过一个念头,这青年,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修行者吧。 虽然据自己的师傅说,他也是修行者,而且曾经还是很厉害的修行者。 “多谢这位大哥了。”巫涯勉强提力对青年说道。 青年将刀放好,走到巫涯身边,这时巫涯才发现,这青年身着一身素青色的袍子,看着有些儒雅,反而跟刚刚出刀之时判若两人,要不是亲眼见着他走向自己,巫涯都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你没事吧?”青年微微一笑,向巫涯伸出右手,“还能走吗?” 巫涯尴尬的摇了摇头。 青年再度笑了笑,“果然,看你也是才开始修行的样子,刚刚施展的那招逃跑技法,身体肯定撑不住。” “上马,我送你去你歇脚的地方。”青年也理会巫涯的尴尬,伸手轻轻一带,便将他送上了他骑乘的那匹白马的马背上。 “三师兄,你怎么办?”三人中的少女见青年这般做,忙急着叫道。 旁边黑马上的另一名青年这会儿也翻身下马,笑道:“有什么关系,反正马上就要到了。而且这位兄弟脚上的伤也不轻。” “但是~”少女还想争辩什么。 “没事,坐在马背上也累了。”青年笑了笑,然后当先走了出去。 “我叫青楠。”青年自我介绍道,然后又望向另一边的青年,“那是我师弟,卢森。这是我师妹,沈灵。” 接着青楠又望向巫涯,“你叫什么名字?” “巫涯,巫术的巫,天涯的涯。” 青楠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你真是我见到过的第一人,虽然刚刚那只邪兽还算是幼体,但也不是没有修行的人能够对付的。” “就是就是。”卢森也在一旁附和道,“这种邪兽比不得妖兽,没有灵智,嗜血成性,而且异常残暴,就是我这种修行初成的人,对付起来都很吃力,还是要三师兄这种合魂接近圆满的天才才能对付。” “你也好意思跟三师兄比?”沈灵白了卢森两眼。 巫涯坐在马背上,也不言语,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头微惊,也有一些惊喜。 喜的是这三人果然都是修行者,自己也正好从他们那里学习学习修行的经验。 惊的则是,这看着年纪不大的青楠,居然已经快要合魂圆满。 “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并不知道这里晚上会有这么多古怪,不知你们能不能跟我说说。”巫涯说道。 “怪不得。”卢森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接着又摆出一脸臭屁的模样,“要说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多古怪,让我来好好给你说一说,来之前我可是做了很多功课的。” 巫涯则赶紧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沈灵则是对卢森的话不屑一顾。 “这个地方很多很多年以前……” “究竟多少年以前啊?”沈灵不太乐意卢森的说话方式。 “灵儿师妹,你听我慢慢给你讲行不行?” “这座破城以前是很繁华的,因为紧靠着天痕山脉,而天痕山脉以前经常能开采到灵晶。” “知道灵晶吗?小子。”卢森看向巫涯,却见巫涯一脸茫然的望向自己,“果然,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灵晶,一种汇聚了天地灵气的东西,是修行界辅助修行的最佳利器。” “因为这里盛产这种能够辅助修炼的灵晶,所以人气很盛,所以这曾经很繁华。” “孺子可教。后来这里的灵晶不那么多了,而且周期性的出现了很多攻击性极强的妖兽,常驻这里的修行者和普通人都不堪其扰,便相继搬离了这里。” “之后不久,妖兽变本加厉,逐步冲向了普通人的世界,而且攻击性极强,强大的妖兽甚至不顾一切的东行,最后屠掉一座有一座城池。” “有强大的修行前辈便联手逐步将妖兽又逼回了天痕附近,然后有一位不知名的阵法大师在天痕山脉的三个方向分别布置了三座一模一样的城池。” “三座城池分别用天痕山脉出产的硌石,灵山石和天泉石打造,三座城池形成一座巨大的阵法,将整个天痕山脉中的妖兽全都禁锢在了里面。” “慢慢的,这里就成了修行者的一个驻地,每到永夜,便会有不少修行者来猎杀妖兽。但是不久,三座城里便出现了怪事,在永夜前夕和永夜期间,城中总是会一些,怪物。我们称之为墨妖邪兽,它们不是妖兽,而是邪兽,斩之不尽杀之不绝,每次强大的修行者们将他们杀死,它们便会在一炷香时间内消失,就像是融进了城墙一般。” “而且,据说有前辈曾经想要带着邪兽的尸体出城,没想到在居然全力在城里奔跑了一炷香时间。” “有这么邪乎?”巫涯有些讶异。 卢森显然不满意巫涯的表情,瘪瘪嘴,继续说道:“而且越接近永夜,邪兽也就越强。但是这些邪兽没办法进那些屋子,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待在屋子里就是安全的。” 巫涯嘴角扯了扯,忽然觉得自己真真切切是个白痴,好好的日子不会过,还差点送了命。 “你是怎么回事?虽然还没踏入修行之路,但看样子也是锻体大成了,不会感觉不到这空气中的异样。” 听着青楠这么问,巫涯再一次陷入尴尬,要不是因为自己的自大,哪里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但是不过仔细想一想,自己这一趟来得似乎并没有想象中亏。 至少,结识了三个真正的修行者。 四人走了半个时辰,才快走到客栈附近,一路上几人还顺手牵回来几头受惊的驼兽,而观看过卢森等人驯服驼兽的架势,巫涯从心底都是叹为观止。 不顾一路上,几人还是看到几具驼架,看来有不少驼兽都被游荡在此处的邪兽给吞了。 所以,当巫涯带着几人走到商队落脚的地方时,那六头驼兽身上都驼了差不多十一头驼兽所背负的重量。 最让巫涯宽心的是,这一路回来,居然没有遇见一头邪兽。毕竟自己现在腿脚不便,虽然这三位修行者看起来都很厉害的样子,但终归自己是一个累赘。 巫涯也很遗憾,不能再次看到青楠出手。 不过,巫涯相信,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也将走上修行的道路,或许将来会比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强大,也或许会默默无闻,籍籍无名。 第九章 试丹 回到商队落脚的地方,巫涯才完全放松下来。 此时商队的人还不敢出来,所以房门都是紧闭着的。屋外,已经被巫涯和那邪兽弄得狼藉一片。 休息了这么会儿的巫涯,此时才勉强能够动弹一下,但腿脚依然麻木,只能麻烦卢森去帮忙敲门。 商队众人一听巫涯回来了,赶紧出门迎接,却见得与巫涯一起回来的,还有三名身着素衣的青年男女,顿时便有些犹豫。 杜晴儿却没管这么多,眼见巫涯一个人跌跌撞撞的下了马,便赶紧拉着林涛上前,将巫涯扶进了屋内,末了还招呼青楠三人一同进屋。 方宏觉得就这么放陌生人进屋,实在是不妥,但显然杜晴儿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只能站在一旁默默的盯着三人。 卢森最后一个进屋,他便要将驼兽和马匹都牵进了屋子,这时几名护卫拦在了他的面前,不让他牵着驼兽进来,大意就是,驼兽怎么能跟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毕竟驼兽体味太大了。 卢森一瞪眼,见这么几个普通人拦在自己面前,便出声喊道:“你们还敢拦着我不让我进去?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巫涯的救命恩人。” 方宏本就站在门口,却也不想事情闹大,便出面说道:“我们怎么可能拦着少侠不让进呢,只是这驼兽……” “这驼兽怎么啦?驼兽就不是一条生命了?那你们怎么大晚上的不去外边待着?”卢森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方宏的鼻子,简直气得快炸开了。 巫涯刚刚坐下,便听到卢森的大嗓门,急忙开口对方宏说道:“方大叔,如果你不想看到你这为数不多的驼兽再受到伤害,还是把它们牵进来为妙。” 卢森听着巫涯说话,深以为然,一把推开拦在自己身前的护卫,这护卫虽然生得魁梧,但毕竟是个未曾修行的普通人,被卢森这么一推,居然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多步。 “你们的驼兽我可不管了,我得把我家青驹给牵进来。”一把推开护卫的卢森,撂下这么一句话,同时也把驼兽的绳子扔到了地上,然后牵着三匹马儿大刺刺地走了进来。 一旁的方宏把卢森的一系列动作都看在了眼里,他根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并不魁梧的年轻人居然有如此气力,虽然自己的护卫都是普通的护卫,但也不至于在这年轻人的手下显得毫无抵抗之力,更何况,这年轻人那一手,似乎完全是信手而为。 忽然,方宏想到了一种可能,也只有这种可能,才能解释方才的事情。 被卢森推开的护卫脸色发红,他觉得这实在是丢脸,正要上去找卢森麻烦,却被方宏按住。 杜晴儿将巫涯安顿好,为了避免自己的人跟这才跟着巫涯回来的三人起冲突,特别是她也担心驼兽如果不牵进来,还可能会受到那种怪物的攻击,便吩咐几名护卫,将六头驼兽都给牵了进来。 青楠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方才一进屋,他便隐隐觉得这商队中唯一的女子,虽然并不是主事之人,但一定是最能说上话的人。而这之后的一切,都证明了这一点。 杜晴儿吩咐完人去帮巫涯看看伤势,才来接待这三位新朋友。 “真是麻烦诸位了,帮我们商队带回来六头驼兽。”她的感谢很真诚。 青楠很奇怪她为什么没有感谢自己三人救了巫涯的命,但是他并不感兴趣,于是他开口向杜晴儿问道:“冒昧的问一句,你们商队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事实上,他想说的是你们干嘛要来这个鬼地方,只是话到嘴边,觉得这样说似乎有些过于粗鲁了。 杜晴儿表情略显尴尬,似乎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理由,犹豫片刻,她还是望向了依旧远远站在门边的方宏。 青楠的目光也随着杜晴儿,移到了方宏身上。 方宏不得不从人群之后站了出来,那牵着马匹进来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还唯这青年马首是瞻,而看这青年沉着冷静的模样,想来也是个厉害的角色,隐瞒他们的意图并不是个好主意。 当下,方宏也来不及多想,便开口说道:“我们是从东牧国来的商队。” 青楠微笑的听着方宏说话,也不应声,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们的目的地是临淮城,商队接了几笔大单子,要往临淮城的几位大主顾那里送些货物。”方宏继续说道。 青楠听着他说完,望向他继续问道:“嗯,送货,怎么不走东牧国和天牧国的边界过来呢?” 方宏一听青楠问的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想自己这些人难道这么倒霉? 这时沈灵儿说话了,“我听五师兄说两国边境最近有些动荡呢,似乎是要准备打仗了。” “哦,原来如此。”青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眼中的迷雾却更深了一些,“但是我很好奇,你们是走哪条路,怎么会走到这里,还赶上了这么微妙的时刻。”说着,青楠看向了杜晴儿。 杜晴儿被他说到痛处,忽然又想起自己刚刚才惨死的二叔,便低下头去,不再言语,嘤嘤哭泣起来。 方宏连同一众护卫,都很悲痛。 沈灵儿心想,三师兄又没对你们做什么,你们这么惺惺作态是什么意思? 巫涯看在眼里,心中透彻,便开口道:“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什么情况,但他们是从天痕山脉边上穿小路过来的,我在半路遇上他们,当时他们的领队是另外一个中年人,我猜,是他带着他们一路过来的。” “本来,我们应该很早就到这边的,可是出了天痕之后,便遇上了劫道的盗匪,一阵激战之后,领队大叔不幸去世,我们这些人是凭着感觉摸索着到这里的,到了这里也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才吃了这些亏。”巫涯一边说一边叹气,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 杜晴儿低声说道:“确实,是我二叔带我们走的小路过来的,这路也只有我二叔曾经走过。” 青楠这时总算是明白过来,但却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好说些安慰众人的话,便准备走到另一边,一个人歇息。 巫涯想要留他,跟她讨教讨教修行的经验,却不知如何开口,却见得青楠反身而回,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取出一枚灰黑的丹药,“喏,给你,这丹药能够加速你身体的恢复,看你锻体的程度,应该承受得住丹药的药力,当然如果觉得自己承受不了,可以用水化开,分多次服用,效果是一样的。” 巫涯也不客气,伸手接过了丹药。 这是巫涯第一次亲眼见到丹药,丹药只有鱼眼大小,灰黑的颜色,散发出浓烈的香味,让人有一种马上把它吞下去的冲动,这使巫涯用力的吞咽了好几次口水。 其他人也眼神灼热的望向巫涯手中的丹药,方宏此时完全确定了,眼前的三人就是传说中的修行者,不然普通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拿得出丹药。 青楠将所有人的眼神看在眼里,头也不回的走到卢森二人盘坐的角落,在闭眼之前,说道:“劝你们一句,别打这丹药的主意,就算我不追究你们杀人越货的,你们也无法消化这枚丹药,虽然这仅仅是我炼制的残品怀元丹。” 巫涯将丹药捏在手中,眼神瞟了一眼周围的商队护卫们,也不作声,护卫们的眼神从炙热变作了羡慕,事实上,他们还真不敢动手抢夺,尽管巫涯似乎已经受了重伤,但听青楠说只有他才能承受药力,便能想想自己这些不能承受丹药药力的普通人跟他的差距有多大。 偏头想了一会儿,巫涯觉得自己还是抓紧服用了丹药为好,一来这样不会有人觊觎着自己手里这枚丹药,二来自己服用了丹药恢复了身体,才有充足的自保能力。 想到这里,巫涯便不再犹豫,一口将丹药吞了下去。 吞下丹药的一瞬间,巫涯便感到一股猛烈的能量在自己身体里面爆炸开来,紧接着便感到能量变得狂暴,像一阵飓风,刮向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顿时,巫涯脑袋一懵,两眼一翻便倒在了杜晴儿身旁。 眼见巫涯服下丹药,不到片刻便倒在了地上,商队众人有怒有喜,喜的是幸好自己刚刚没有动手抢夺丹药,否则后果可不见得比巫涯更好。怒的则是,那青年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谋害他们商队的人,虽然巫涯并不见得算得上商队的人。 一时间,商队众人纷纷又将放好的武器拔了出来。 “三师兄,那小子真能扛得住?我觉得你炼制的那枚怀元丹,实在是……”卢森有些担忧的望了望巫涯,却并不是怕了那些色厉内荏的商队护卫。 “我相信三师兄,三师兄这种天才,做什么都是最棒的。”沈灵儿倒是对青楠非常有信心。 杜晴儿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样,而是静静的看着倒在自己身边的男子,她虽然没有服用过丹药,但以她的身世,还是见过人服用丹药的,虽然效果不至于这么让人恐惧,但也不差,毕竟丹药是用来给修行者使用的,普通人使用丹药本就属于逆天之举。 巫涯此时正接受着,仿佛烈火一般的煎熬。刚刚吞下去的丹药仿佛就是一个火球,有源源不断的热力从中散发出来,狂暴的席卷了全身,肆虐了所有角落,直把他疼得表情狰狞异常,嘴里不住的发出低沉的嘶吼。 好半晌,昏睡的巫涯发出一声沉重的喘息,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又似乎是吐出来一大口胸中的浊气。 另一边,青楠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想,果然这小子能够扛得住。 显然方才那盏茶时间,他也异常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炼制丹药,虽然只是人阶二品的丹药,还是个残品。 第十章 探讨修行 药,还是别乱吃的好。巫涯醒来后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如此。 “你醒了?”青楠走到巫涯身边,发现巫涯睁开了眼睛,“果然这些人里,只有你能承受这丹药猛烈的药力。” “丹药都这么厉害么?”巫涯现在感觉神清气爽,身体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但是那股猛烈,实在不想承受第二遍,所以抬头问青楠。 青楠听着他的发问,表情有些尴尬,挠挠头不知说什么好。 巫涯却会错意了,自言自语道:“以后再也不随便吃丹药了,如果丹药都是这样的话。” “事实上,丹药一般都是修行者服用的。”青楠不想巫涯想得太偏,便提醒道。 “对啊!”巫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一般轻声叫道,“那岂不是说,等我什么时候成了修行者,我服用丹药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丹药的药力过后,巫涯猛的沉睡了两个时辰,便在药力的催动下彻底醒了过来。 巫涯坐起来,这才发现除了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还在熟睡。 在这黑黢黢的屋子里,简直不知道外边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了 “出去走走?”巫涯提议道。 青楠摇摇头,“我不想坏了这里的规矩。你们既然去过客栈,想必知道这里有一条规矩叫做晨钟暮鼓,晨钟过后,方可出行,暮鼓之后,便应回屋。” “是听到一个黑衣女人这么说。”巫涯偏头想了想,问道,“那要是钟和鼓同时响的话,该怎么做?” “钟鼓齐鸣,天下需平。”青楠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但是据说已经几百年没出现过钟鼓齐鸣的场景了。” “你还是没说钟和鼓同时响会发生什么事情。”巫涯并没有听明白青楠说的话里的意思,便继续追问道。 “问这么多干嘛?”青楠白了他一眼,“你还期待有一天能够看到那样一幅场面不成?” 这话倒是问得巫涯一愣,自己究竟想不想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呢?或许不想吧,毕竟青楠这家伙说到这事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恐惧。 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 “我看你炼体也到了后期,准备什么时候开始修行?”青楠再次盘腿坐了下来,看向巫涯。 巫涯也盘腿坐着,手杵着头,想了想:“我师傅说,只要开始炼体,便算是开始了修行,只不过那扇门还没有跨过去。” 青楠也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巫涯师傅说得有些道理,便又换了一个询问的方式:“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合魂?” “等我再准备准备,我觉得我炼心做得还不够。”巫涯叹了一口气。 青楠摇摇头,“锻体和炼心都只是修行路上的一小步,锻体的强弱并不能决定未来的成就,我们的修行是以魂魄为基础,修行便是强大我们的魂魄,从而达到能够脱胎飞升的地步。” “至于炼心,道心的坚定与否,虽然会影响到自己修行的成果,但道心都是在不断的碰撞之中慢慢凝实的东西,并不见得古人吹嘘的炼心期有什么作用。” 巫涯抿着嘴,不愿意表态,在他心里更愿意接受自己师傅的那种说法。 修行之路漫漫,没有强大的肉体和心灵,根本走不到最后。 锻体和炼心,属于是修行之路的筑基阶段,却又是伴随在整个修行之中的阶段,每一个阶段修行者都会需要通过不同的锻体方式来强化自己的肉身,以达到更强的承受能力。 也会通过不同的炼心方法,来锻炼自己的道心,让自己在修行之中更平稳安全,不至于受到心魔的骚扰。 而这最初的锻体和炼心,尤其重要,万丈高楼从地起,便是这个道理。 只不过,最为正确的锻体和炼心的方法,都在岁月的长河中流逝了。 青楠见巫涯沉默下来,以为他是在思索自己刚刚所说的内容,便不去打扰,闭目静养起来。 却没想到巫涯忽然问道:“冒昧的问一下,我想加入你们宗派,不知。” 青楠诧异地抬眼看向他,没在他眼里发现哪怕一丝异常,但还是摇摇头,“我觉得宗派内的师傅们不太可能会收你。” “为什么?” “五行剑宗,听说过吗?” 巫涯摇摇头。 事实上,刚从山里出来的巫涯,完全对外边的世界一无所知。 青楠心里更是无语,他也没想到巫涯的师傅居然一点常识都没教给这小子,“我们三人便是来自五行剑宗,听名字,你便能知晓,我们宗派是使剑的。” “你惯用的是什么兵器?”青楠问道。 巫涯从背后拿出那把朴刀,却见青楠瘪着嘴,表情没有变化,便指着他背后的刀问道:“你不也用的是刀么?” “我么?”青楠站了起来,似乎这样能化解空气中的尴尬,“我算是宗内的一朵奇葩了,整个宗内,所有人都是用剑的,只有我是用刀的。” “反正,你记得,五行剑宗至少剑道弟子就是了。” 这时,晨钟响起,三声悠扬的晨钟仿佛来自远古的声响,带着古老的气息,传向远方。 “晨钟响了。”青楠说着,将屋子大门推了开来,清新的空气灌了进来,把沉睡的众人纷纷唤醒。 街道上的纷乱通通不见了,仿佛昨夜的打斗只是一场梦一般。 巫涯跟着青楠走了出来,见着沿着客栈方向看去,那些晚上紧闭着的屋子都打开了,里面三三两两的走出一些男男女女,似乎都是镇子上生活的人。 青楠也不说话,一路点头向路边的人打着招呼,带着巫涯朝客栈方向走去。 巫涯也一边走,一边跟周围的人打着招呼。 “这些人,你都认识?”巫涯问道。 “有些认识。” “那你怎么每个都打招呼?” “这是一种礼貌,而且现在我们并不是对手,或者说敌人。”青楠停了下来,因为一个女子似有意又似无意地站在马路中间,拦住了巫涯二人。 这女子一身黑衣,正是昨晚巫涯等人在客栈外看到的那个女子,此时天色微亮,巫涯看得真切,女子双手抱胸,一对黄灿灿的手环分别套在左右手之上。 女子脸色清冷,一双杏目含着怒气,仿佛是要吃了青楠。 “易陇师妹,你这样拦着在下是做什么?”青楠语气客气,微笑着问黑衣女子。但他心里却是在不住的叫苦,早知道就跟师傅申请去其他地方了,为什么偏偏在这里碰到了她呢。 “你说我是什么意思?”易陇柳眉倒竖,冷哼一声,那怒气,隔着老远巫涯便能感觉得到。 这会儿巫涯抬头,才看见,街道上的人居然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再看看站在自己前面的两人,巫涯决定,还是离得远一点的好。 “哦。”青楠冷漠的回了一句,“那,在下要和在下的朋友去用餐了。”说着便叫上巫涯绕过女子,往前走去。 本来已经开溜的巫涯,这会儿被青楠叫住,当真是退不是,进也不是。 正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黑衣女子易陇冷笑一声,开口说道:“朋友?哟,这不就是昨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嘛?原来还没死啊?该不会是你救了这个废物吧?青楠师兄。” 巫涯被这女子一番话说得有些发愣,等反应过来,心头便一阵火起,哪有一大早就咒人家死的,这女子看起来不怎么样,怎么说话这么刻薄啊? 正待反驳,青楠又说话了,“巫涯是不是废物,不是你一句话来说的。我记得在我们都还是他那个年纪的时候,应该还伤不了那些低等的墨妖邪兽分毫。更何况,你这种修习魅惑功法的。”话中说的是事实,周围暗中围观的人听着却像是嘲讽。 但听着青楠说,巫涯居然伤到了墨妖邪兽,暗地里不知多少人都发出一声惊呼。 易陇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几年前她便盯上了这个五行剑宗的男人,当时他还只是一个修行初成,合魂初期的毛头小子。 当时的易陇还是广岚门内门的核心弟子,修行姹女功初成,已经近乎合魂中期。 易陇盯上青楠之后,便试图魅惑住他,眼看着便要大功告成,自己手下将会收入一位五行剑宗的大天才,没想到最后关头,两人在毕先山遭遇了起灵妖兽,易陇重伤,青楠不知为何也同时突破了她的禁锢,这样一来易陇便是伤上加伤。 突破禁锢的青楠并没有发现自己曾受到魅惑,依然全心全意的照顾自己“喜欢的人”。 慢慢的,易陇便陷入了自己姹女功的陷阱,真的爱上了青楠,青楠也成为了她最大的心魔,让她的修为永远停滞在了合魂初期。 青楠回宗后,被自家尊师点醒,心中虽然没有对易陇生出怨恨,但也不愿意再见易陇,从此两人各自天涯。 易陇的境遇比较悲惨,由于功法的原因,自己受到反噬之后,已无寸进,便被宗门发配到这偏远的地方当了一名总管。 没想到,在这里却让她再一次遇到这个宿命中的男人。 但,青楠,并不想搭理她。所以她决定把愤怒泼洒到巫涯身上,就因为他看着比较讨人厌。 “走了,巫涯。”青楠招呼了巫涯一声,便当先走了过去。 后边的巫涯本来还想说两句什么,却被易陇盯得毛骨悚然,连忙跟上青楠的脚步。他正巴不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十一章 怪异老者 客栈不愧是硌石镇内唯一的食宿之地,晨钟刚过,大多数人便涌向这里。 巫涯随青楠而来,二人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叫了一点天痕山脉特有的香薰牛肉,便坐下来等待其他人。 在巫涯二人坐下之后,他们周围桌上的食客便慢慢离开了,巫涯奇怪,这些人这么怕自己二人是为什么。 没多久,便有两名青年走了过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青楠兄,好久不见。” “嗯,是很久没见了。”青楠望着窗外,并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的意思。 巫涯嘴里嚼着牛肉,眼睛却在不住的瞟那迟来的两名青年,两人都穿着异常宽大的衣服,但从面容看,两人都精瘦无比,萎靡的眼神中不时透着凶光,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两人也不在意青楠的态度,反而对看向自己二人的巫涯感兴趣起来,“这位兄弟面生得很,不知……” 话没说完,青楠转过头来,脸上毫无表情,“陈二,我建议你们两兄弟离我朋友远一点。”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否则,这次断掉的可不是你们的头发。” 话语中的警告意味十足,但陈氏兄弟二人并不敢有丝毫反驳,只能瞪了巫涯两眼之后,便赶紧离开了这桌。 “你最好离那两个人远一点。”青楠对巫涯笑了笑,“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至少在这里他们不敢报复你,不过你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了,不然什么时候被人杀了,这就可惜了。” 巫涯听着他说的,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确实已经很努力的在提升自己了,昨天晚上经历一场大战,又受那丹药的刺激,现在365正穴已经只剩3处未通了。 师傅交待过,自己所学的法门,必须要将穴脉全部打通,方能实现最大修行程度。 “为什么只有这里才有窗户。”巫涯试图将话题岔开。 但显然青楠不想告诉他任何关于这里的事情,“你为什么修行?” 巫涯沉默了,自己为什么修行?是想打遍天下无敌手?还是想瞧瞧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多么可笑的理由。 “我也不知道。”巫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小时候,对师傅说过,我想知道这头顶的天到底有多高,师傅叫我努力修行,以后自己飞上去瞧,所以我开始不断的修行。” 青楠回头,饶有兴致的看向他,“没想到你的目标这么特别,祝你有一天能知道这天有多高。” “你呢?” “我不知道。” 一时无话,其实是两人都陷入尴尬。 巫涯摩挲着手中的朴刀,忽然想起自己那位独臂的师傅嘱咐自己,外边的世界很大,也很危险,要时刻小心,更加努力,才能生存下来。 巫涯心想,果然如此。 不一会儿,卢森二人也走了过来,但商队的人却并没有跟过来,卢森说他们是去寻那些走散的驼兽去了。 “要我说,就不用去找了,怎么可能还找得到。”卢森对商队众人的做法简直无言以对,“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驼兽肯定被那些邪兽给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说着,他狠狠地嚼了一口牛肉,就像是在泄愤一般。 “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出发?”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们一伙的。话说你什么时候把衣服给换了?其实你那身破破烂烂的感觉挺好的。” 巫涯出门前从林涛那儿摸了一套衣服过来换上,毕竟自己那身破麻布衣裳,昨天晚上几乎全给那邪兽给撕碎了。 “小伙子,你这刀不错,我用我这酒葫芦给你换换如何?”忽然一个个子矮小,眼神阴鹜的老者走到巫涯背后,拍拍巫涯的肩膀对巫涯说道。 青楠本来望着窗外,闻声急忙转过头来,此时他的手已经放到了刀柄之上,一副戒备的神情。 而一旁的卢森和沈灵则是在听见老者声音的同时,便闪身退了开去,身形退开的同时,剑便拔了出来。 “小辈们,不要这么紧张嘛!”老者笑眯眯地对忽然反应如此剧烈的三人说道,同时摆摆手,“你们赶紧把手中的刀刀剑剑的给收起来,老头子我可受不了刺激的。” “前辈如此高人,何必来欺负我等小辈。”青楠动作未变,眼神却越来越锐利。 老者一愣,但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很随意的坐在了卢森跳出去后腾出来的那张凳子之上,然后又很随意的拿起桌上的食物开始吃,但是并不回答青楠的问话。 巫涯一开始也很吃惊,这老者居然无声无息便到了自己身边,这在自己出山后还是第一次,不过回头想了想,这人显然是一名修行者,便又放宽心来。 但看着青楠三人强烈的戒备,巫涯又忽然对眼前的老者来了极大的兴趣。 而显然老者对巫涯的朴刀也同样感兴趣,自从坐下之后便一刻不停的盯着巫涯紧紧握在手中的朴刀。 老者坐姿不太雅观,一双阴鹜的眼睛时而能看到精光闪过,那是对自己手中朴刀的贪婪,巫涯看得出来,所以将刀握得更紧了一点。 老者来得无声无息,现在更像是如入无人之境,周遭之人一听这老者一说话,也全都闭了嘴巴,整个客栈仿佛在一瞬间陷入了沉静。 但在一瞬间,客栈又陷入嘈杂的议论之中。 “居然是他?” “有很多年没看到过他了。” “对啊,应该是上一次永夜之时,他来过。” “他,当年不是死了吗?”一个年长的人站得远远的,忽然开口说道:“我记得他当年给一位仙子挡了一爪,应该毒发身亡了才对,没想到。” “没想到老子我还没死吧,而且更厉害了,哈哈哈。”老者听着众人的议论,忽然有些狰狞的笑出声来。 但下一瞬,他又看向巫涯:“小子,你这刀不错,我喜欢,跟我换呗。”表情真诚,看不出半点作假。 “老伯,你为什么对我的刀这么感兴趣?”巫涯也不防备,笑眯眯地对老者问道。 听到巫涯这么一问,客栈里的人又变得安静下来,但都有意无意的望向这边。 老者嘿嘿一笑,并不回答,反而再一次问道:“小子,你究竟换是不换?” 青楠现在已经调理好气息,虽然自己并不惧怕这莫名出现的老者,但却不想这才结识的朋友受到伤害,所以便防备着走到巫涯的身边。 “你们不用这样,老子我还不屑向一个小辈出手。”老者翻了个白眼,从腰间取出那个说是准备跟巫涯交换的黑黢黢的葫芦,“我这葫芦可是个宝贝。” “不过说了,你们也不会明白。”老者说着拍了拍葫芦,又别回腰间,便准备离去。 场间众人看到此处,便觉得实在是无趣,这无名老者又不愿意对巫涯手中的刀多说,大部分人都失了兴趣。 不过,这之中还是有有心人盯上了巫涯,虽然巫涯尚未开始修行,但已经能够感到几道若有若无的杀机锁定到了自己身上。 临到走出客栈大门,老者回头冲巫涯喊道:“小子,我叫葛素流,什么时候想好了,就撕碎那张紫宸符,我会过来找你的。” 这时巫涯才注意到,老者走后,居然留下一张紫色的符篆在桌上。 而此时的青楠,听到老者的姓名之后,却是脸色大变,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客栈内也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几名似乎知道内情的老者依旧在自顾自地喝着小酒,其他人皆是目瞪口呆,甚至有些人脸色露出惊恐。 “对了,你们最好别动我的人。” 巫涯不知道葛素流是谁,事实上,他在这外边的世界,根本就不认识几个人。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知道,哪有如何?以他现在的实力和境况,并不能做出有效的反抗,毕竟他还只是个尚未合魂的修行者,离这些高深莫测的前辈还太远。 就连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卢森,似乎都能随意蹂躏自己。 “那么,葛素流到底是谁?”巫涯转头看向青楠。 青楠没有回答他,见葛素流远去,方才坐了下来,但巫涯注意到他的衣裳整个已经被汗给浸湿。 “听说葛素流来了?”青楠刚坐下,黑衣女子易陇便从外边冲了进来,直接到了青楠面前问道。 “嗯,刚走。”青楠有些无力地回道。 “他怎么来了?不行,我要同志师门。”易陇得到青楠肯定的回答,意识到了事件的严重性,当下便作出决定。 青楠闻言,摇摇头,“我觉得不用,我们在座的各位如果联手,应该能对付。” “据我所知,他当年受的伤,不是那么简单的,虽然没把他杀死,但估计到现在也没如何恢复。” “青楠,你别拿我们的性命开玩笑好吗?”场间一男子冲青楠喊道,“你睁眼看看,在座的除了你跟少数几人,其他人几乎都是才开始合魂。” “就是。”有人开始反驳,便有人附和,“以我们的实力,就算联手,也不见得是人家的一合之敌,你看看他留下的那张紫宸符,紫色的,那可是只有反虚的符篆大师才能炼制的。” 卢森现在听得恼火,也懒得再听场间众人在这儿聒噪,便一拍桌子对众人吼道,“没胆的,都给我滚,你们怕了,不代表我们五行剑宗的人怕了。” “一群渣滓。”沈灵说话也毫不留情。 易陇虽然不喜青楠护着巫涯,但却不想青楠三人跟众人反目,急忙安抚众人。 巫涯在一旁则是看得不明所以,但心下决定,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方为上策。 第十二章 到达临淮 世间都是强者为尊,什么时候一个小丫头也能随口胡言乱语了。 所以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吵杂声不断,大多围观者都显得很气愤,或许是因为青楠叫他们滚,又或许是因为沈灵的那句“一群渣滓”。 总之人群中开始推搡,吵闹,谩骂,但大抵都是那几句。 青楠脸色不太好看,但这总归是别人的地盘,所以他一直压抑着情绪。 巫涯捡起那张“紫宸符”,暗紫色的符篆上用鎏金描绘的符文显得有些耀眼。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符篆,而他第一次便见到了这么高级的符篆,所以他笑了起来,但在其他人眼里,盯着“紫宸符”笑的他,显得有些傻。 “你笑什么?”青楠阴沉着脸问巫涯。 巫涯挠挠头,“这是第一次见到符篆,有些奇怪。” “假的。紫宸符我虽然没有用过,但却见师叔做过,材质根本不是眼前这张所能比拟的。”青楠望向窗外,眼神出流露出回忆,“那是我第一次见师叔制作紫宸符,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师叔制作紫宸符。” 青楠没有要去理会那群咄咄逼人的小丑的意思,而是默默地承受着众人的谩骂。 他不想反驳什么,实际上他不准备反驳什么。如果他想,这群跳梁小丑兴许都不够他杀的,他有这个自信。 现在的客栈就跟嘈杂的集市一般,甚至犹有过之。 原来修行者也不过如此,巫涯心里这样想着。 有人在客栈外狠劲叫了巫涯两声,是林涛。 商队众人寻了驼兽回来,事实上除却昨晚巫涯四人顺手牵回来的六头驼兽,他们只找回了四头,而很多驼兽背上的货物也不见了。 原本二十几头驼兽的商队,现在却只剩下十头受惊的驼兽。 商队的人都是普通人,这时全都被愤怒的修行者们拦在了门口。 那些修行者都是多年修行已无办法寸进的家伙,他们在青楠这里受了气,却不敢找青楠报复,只能暗自骂上两句,换做平日里,确实如此。 但商队众人却送上了门来。 商队吃了瘪,却不敢反抗,毕竟这群普通人怎么可能是修行者的对手,虽然对手是一群根本算不上修行者的修行者。 巫涯从窗口,冲他们挥了挥手,示意自己马上下去。 “我可能要走了。”巫涯起身,很认真地看着青楠。 青楠回头笑了笑,“其实我更想你留着跟我们一起离开。” “但是,留下来,未必就比你自己上路来得安全。” “所以,有缘再见。”巫涯向青楠三人示意之后,拿上朴刀,便出了客栈。 青楠没有起身相送,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警告的看了周遭的人群一眼。 人群立马分开,没有半分嘈杂和不愿,就像是在目送巫涯远去。 卢森不放心巫涯,所以跟着出来了,一路上嘱咐巫涯要小心,有时间可以去清平山五行剑宗寻他们。 与商队众人汇合,商队众人也不敢继续再在这里待下去,便即刻启程。 商队虽然损失惨重,但出乎巫涯意料的,居然要继续往临淮而去。 巫涯也反对,跟着他们走便是了,他只答应了杜大叔送商队到临淮。 “他们都是修行者?”杜晴儿并不想多说话,但却又止不住好奇。 巫涯没有说话,但杜晴儿显然已经从巫涯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不是说修行者很少吗?怎么可能这么多?” “我师傅曾经对我说过,我们所看到的,只是世界的一小部分。”巫涯抱着刀,背倚在货物之上,闭上眼睛开始回忆师傅曾经说过的话。 在他心中,师傅是一个伟大而神秘的人,似乎看过万千世界,又似乎只是一介村夫。 “苍天以下,皆是黄土。就像我们不知天有多高,我们也不知世界有多大。” “你说修行者稀少,只是因为你见得少,仅此而已。一叶障目,不能因为我们身边能修行的人不多,就说修行者不多。” 拉驼车的驼兽被墨妖邪兽给吃了去,等商队众人找到驼车的时候,驼车已经被毁得不能继续乘坐了。 所以杜晴儿和巫涯一般坐到了驼有货物的驼兽身上。 从硌石镇行到葛塞平原,商队用了不到半日。一来货物少了,驼兽行动起来迅速了。二来大家都想赶紧做完这单,回到东牧国的家中好好休养一番。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商队成员都想要继续前行的,但他们毕竟是少数,而且最终他们也在金钱的诱惑之下妥协。 葛塞平原一眼望过去看不到边,说是平原,不如说是草原,平原之上的草几乎都有半丈之高,零星的能见着几颗树,有的甚至还被茂盛的草给掩盖了打扮。 进了平原,巫涯才终于放下心来。 从硌石镇出来的这一路上,巫涯虽然看似是在闭目养神,实际是在默默地调动自己的气机和感知,悄悄的监视着商队众人来时的路。 但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也不知是青楠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葛素流的恐吓在作祟,总之,没有人跟来,巫涯便很宽心。 经历了昨晚那一场被动挨打的激烈战斗,巫涯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素质的提升,当然,这也有可能跟那颗丹药有关。 虽然离锻体圆满还有几个穴位没通,但巫涯觉得,这就像几座高峰,难以逾越。所以,没完成一点,便会更强一点。 巫涯有些忧虑的是,自己虽然也没见着多少修行者,但见着的不多,得罪的也不少,如果再不抓紧时间,或许哪天丧命了都不知道。 半个月之后,商队终于到了临淮城,巫涯和商队的其他人一般,经历了风吹雨打,年轻的脸上长满了参差不齐的胡须。 商队一路上走得很小心,而且越近临淮,商队一部分人便表现的越谨慎。这让巫涯一度以为临淮附近盗匪很多,但方宏对此的解释则是,大家接近目的地,紧张一点也是正常的。 巫涯自己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也没有发现什么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东西,便也就由他们去了。 到了临淮城外,方宏和杜晴儿便将那些附庸的护卫们都遣散了,连着巫涯,也给了一些钱物,让巫涯自行离去。 巫涯当然乐得如此,收了钱财,便自顾自走了。商队剩下的其他人,则是行色匆匆地不知赶往何处。对此,巫涯也懒得管。 他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临到出山前,巫涯的师傅吩咐巫涯,到了临淮城,要去找一个名叫千里香的酒庄,找一个名叫胡康的人,这人是师傅在山外的好友。 其他的,巫涯便一概不知了,只是知道找到胡康之后,还要转交一封信给他,信是师傅写给这个胡康的,巫涯并没有拆开来看内里的内容。 不多时,在路人的指点下,巫涯终于来到了酒庄千里香的门前。 千里香,并不意味着酒香能够飘出千里,但这酒香依旧很浓,隔着紧闭着的大门,都能闻到浓郁而纯粹的香味。 推门而入,店员以为是客人,迎了上来。巫涯掩着鼻子,向店员说明了来意。场面显得有些尴尬,因为店内的酒香浓得仿佛化不开,巫涯没说一句话,便像是饮尽了一壶烈酒。 不一会儿,胡康从里屋走了出来。 胡康是个个子不高的胖子,圆圆的脸上红彤彤的,站得远了,巫涯甚至会以为胡康的腰围跟身高是一样的。 胡康把巫涯带到后屋,后屋是经过了操作间才到的,屋子常年未开,酒香沉淀得更是浓郁,熏得巫涯有些受不了。 “你不是我那些老主顾介绍来的。” 巫涯摇摇头,心头却疑惑胡康这么肯定。 仿佛是看出了巫涯的疑问,胖子胡康继续说道:“你连酒香都受不了,肯定不是我那些老主顾介绍来的。” 巫涯也不说话,直接从随身口袋里搜出那封揉得皱巴巴,递给了胡康。 胡康有些惊讶,接过了信。 “这不可能。”看过信的胡康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那椅子瞬间发出一声惊讶的尖叫,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接着胡康向巫涯问道:“你从哪里来?” “天痕山脉。”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胡康显得有些焦虑,又有些惊喜,“当时,我亲自去那里查看过几次的。” “你师傅行几?”胡康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师傅从来都没有对我提起过这些事。” “也对,不然他在信中干嘛还要我来给你说这些。”胡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语气却开心得像是一个孩子。 巫涯不知道眼前脸红彤彤的胖子为什么开心起来,在自己的眼前又蹦又跳的,就像是一个猴子,肥胖过度的猴子,被火烧着屁股所以上蹿下跳的猴子。 “走走走,我猜你肯定还没吃饭,我们到里屋,我叫阿宽去醉月楼叫一桌子好菜给我们送过来。”说着胡康便去了外间。 “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上醉月楼的吃食的,毕竟那可是临淮数一数二的酒楼。” “我们一边吃,我一边给你讲。” “讲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第十三章 陈年往事 醉月楼的饭菜很香,但胡康的故事更诱人,所以巫涯根本无心吃饭。 十五年前,天痕山脉来了九个人。八男一女,看起来都很狼狈。实际上他们当时都受了很重的伤,要不是相互搀扶着,恐怕早就全部倒下了。 十天前,他们还是风光无限的一群人。 当时,他们一行共有十三人,都是年少轻狂修行有成的主。一开始遇着的时候,还谁也不服谁,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找到了一个共同的爱好——为民除害。 但为民除害的目标应该是谁呢?所以他们盯上了一直为害一方的盗匪。作好决定,十三人便开始漫长的剿匪之路,一路打杀之下,几乎对小股盗匪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每次所获之物,还分发给曾经受到盗匪伤害的普通人。 在他们看来这算是劫富济贫的一部分,特别是他们除掉的还是为祸一方的盗匪,相信当地的宗派都会认同他们的做法。 所以他们也越发张狂,开始不断的挑衅天恒域建立多年的大势力,百盗团,不断的对百盗团进行骚扰,这让百盗团损失惨重。 最终导致了所有盗匪的暴怒,所以百盗团起来组建了围剿队,对这十三人进行了围剿。 十三人在半个月内经历了大大小小百十场战斗,所有人都身负重伤。 但百盗团却越打越恼火,组织了超过500人的修行者队伍,对这只有十三人的盗匪进行了超过百次围剿,都被其逃脱,甚至期间还折损了百余人。 十三人虽然在围剿之中吃了不小的亏,但毕竟抢了太多的资源,恢复起来快,俨然一副打不死的小强的架势,甚至还站出来公开挑衅。一时间在民众中呼声高涨,得了一个“天恒十三士”的名头。 他们当时还是太年轻,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大的盗匪团伙,如果没有一股庞大的势力支持,怎么可能在大宗派的眼皮子地下存活。 就在十三人狂妄得不行的时候,碧云宗的打击便直接来到了他们面前。 谁也不知道百盗团跟碧云宗有什么关系,更不会想到他们应该会有什么关系。但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带队围剿天恒十三士的居然是碧云宗的四长老,这可是一位传说中的化神大成的大修士。、 而天恒十三士里面,修为最高的不过才是反虚小成。修为的差距,显而易见。 在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之后,十三人之中只有八人逃了出来。之后虽然碧云宗不知原因撤回碧云山,但联合围剿队依然不依不饶,开始更下大力气的围剿。 七人承受不住那无穷无尽的追杀,只能选择逃离,在大嫂的帮助下,八人通过穿云梭,冒险穿过天域横流,来到了中州皇朝的边境之地。 接着几人跟随大哥巫梵天来到了天痕山脉,这里是是巫梵天出生的地方,不过很多年以前,他便随家人离开了这里,这次落难逃到这里,他和所有人一样,第一次开始审视这里。 他们发现这里并不适合修行,因为越是靠近天痕山脉,空气中不安的气息便越是沉重。 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最终选择了留在这里,或者说是躲在这里,因为这里那些大修士可不愿意轻易涉足。 至此,他们在这里安了家,虽然失去了好几个兄弟,虽然每一个人都受了几乎无法逆转的严重的伤,但生活的平静总是能抚平一切伤痛。 八兄弟中,老八出于个人原因离开了天痕山脉,在外边闯荡,凭借一手高超的酿酒技艺,得到了世人的认可。 其他人中,老大在生活安定下来之后,便成了家。 十年之前,住在天痕山脉的这七人,心又开始悸动起来,再一次组织人手干起了劫富济贫的勾当。 有了以前的经验,他们每一次动作,他们都很小心,而且从不将人赶尽杀绝。 但,意外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发生,几年前,因为一桩不大的生意,他们却得罪了天牧国一位权贵,也因此招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据我所知。”胡康抬手抹了抹嘴角的油,继续说道,“当时,他们经历了一场不比前一次惨烈的大战,最终全部战死。” 胡康说着,惨惨的笑了起来,巫涯看在眼里。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胡康话语之中的悲伤,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平淡,讲的也并不是一个多么惊心动魄的故事。 他吃得太多了,大嘴里无时无刻不在咀嚼着食物,仿佛是要把他说的话嚼碎一般。 巫涯早早地便放下了筷子,事实上,他并没有吃多少。胖子胡康所讲的故事,仿佛和他息息相关。 “你就是那第八个人,对吗?”并不是巫涯不想直接问他最关心的核心问题,只是他不敢问,所以开始提问便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胡康听见巫涯问话,但却并没有回答,而是很认真地看着巫涯,然后说道:“我觉得你该叫我十三叔。” 巫涯愣了一下,没有明白过来。 胖子胡康却又再一次的陷入回忆之中,“我想,当时要是我还在天痕,结局或许不一样。” “这并不是你的错。”巫涯打断他的回忆,犹豫了一下,还是喊了一声:“十三叔。” 胡康惨惨一笑,气氛变得沉闷。 “你这里怎么没有窗户?”巫涯试图岔开话题,便问道。 “我怕开了窗,周围的人每天都会跟喝醉了酒一般,那样巡查司那帮混蛋肯定会每天都来找我的麻烦的。”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吗?”胡康问道。 巫涯心头确实有太多的疑问,但似乎无从问起,又似乎是他不敢问出口。 “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巫涯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古板,严格。我想是这样的。” “他用的什么兵器?”胡康继续问道。 “我想应该是刀吧。师傅断了一只手臂,我很少见到他使用兵器的。” “唔……”胡康沉吟片刻,“我们十三人中,有五人用刀,最后离开天恒的时候,还剩三人用刀。他真的没有跟你说过他排行第几吗?” “我没必要骗你。” “我想知道,我跟巫梵天是什么关系。” “他是你父亲。” “从你一进门,我便觉得,你跟大哥好像,二十年前,我第一次遇着他,当时的他跟现在的你,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也就是说,我父亲和我母亲都在那次惨烈的战斗中死去了?”巫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漠。 胡康也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巫涯的说法。 “那你为什么不去替他们报仇?” 巫涯冷漠的声音让胡康心头一颤,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不一会儿他的额头上渗出了一丝细密的汗珠,仿佛经历了一场战斗。 “我没有办法。”胡康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天恒那次突围,我受伤最重,要不是你父亲搭救,我可能也会丧命在那里。来了皇都之后,我便决定了要出来谋生。不想拖累大家,因为我几乎成了一个废人。” “而且,后来的这次,我并不知道具体是谁做的。虽然我去过那里找过很多次,但是……”胡康摇了摇头,“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陈年旧事还是不要再提了,我相信你父亲和母亲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胡康走过去拍了拍巫涯的肩膀。 “我师傅说,我还有一个姐姐?” “嗯,叫巫凝柔,当年我去天痕山脉给他们送物资的时候,都会给小姑娘带一点小东西。你姐姐是个天才,在修炼上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 “她六岁那年,便开始尝试合魂结丹,不久便被紫帝门在外行走的大长老看中,带回了宗门修行。” “直到他们出事,凝柔那小丫头都没能回来看他们一眼。”胡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肥肉都颤抖起来,“估摸着,现在也是个大姑娘了,肯定是亭亭玉立落落大方了。那些年,你爹娘事务,大半的时间都是你姐姐带着你的呢。” 听着自己十三叔讲自己那未曾谋面的姐姐,心头微暖,便也好奇起来,多年之前自己的模样,毕竟他真正意义上的记忆,只有三年,十二岁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他根本毫无印象。 “你小子,小时候可是个小胖子,脸上肉嘟嘟的。”胡康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看向巫涯的眼神也变得奇怪,“不过。” 巫涯发现胡康脸上神情的变化,摸不准十三叔心头所想,赶紧问道,“不过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脑袋不太灵光。” “三哥翻看了很多古籍,最终确定你小子是天生缺了天魂,才会傻里傻气的。” “十三叔,你说什么?三叔说我天生缺一魂?” 巫涯情绪有些激动,自己如果天生缺一魂的话,怎么可能还会是个正常人一般站在胡康的面前,跟他正常的说话。如果真的缺了一魂的话,巫涯这样想到,坐在胡康面前的自己,现在应该是歪着脑袋,双目无神,可能嘴角还流着口水吧。 第十四章 天痕传闻 人,有三魂七魄。 所谓三魂,即天魂、地魂、人魂。 天魂,又称主魂或者灵魂,是三魂中最为神秘和虚无缥缈的东西。它主宰着人的意识,掌管着人的天赋,每一个天赋惊人的天才,都有一条强大的天魂。如果人缺了天魂,则会变得痴傻,成为人们常说的傻子,就跟当年的巫涯一般。 地魂,也叫觉魂,是三魂中最实在的东西,它记录着一个人的因果,记录做过的善事和干过的坏事,它就像是三魂中的一条影子。此外,觉魂还是七魄的储存空间,通常情况下,人的七魄都汇聚在觉魂之中。如果人缺了觉魂,那么人便会变得疯癫,喜怒无常都是小事。 至于人魂,则是人身上最普通的东西,也是三魂最具现化的东西,如果说天魂是三魂身周微弱的光芒,地魂是三魂留下的阴影,那么人魂就是三魂真实的本体。 但未经修炼的人,人魂便会如同碎片一样,散落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而修炼的第一步,便是要将散落的魂魄碎片都汇聚起来。 人魂强大与否,是否拥有大量的魂魄碎片存在于人的体内,便决定了人的潜力。当然,人魂如果先天不够强大,修炼之中还是可以靠外物来补充的,否则那些灵晶便没有任何用处了。 而且人魂大多数是有特性的,每一个人人魂的特性都是唯一的,有的人魂魄中先天木的气息强大,那这人便更加适合修炼木属性的功法。 如果人缺失人魂,那么人便会如行尸走肉一般,甚至算不上行尸走肉,因为根本就没法行动。如果人魂过于弱小,人便会容易生病。 再说七魄,分别叫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对应着人的喜、怒、哀、惧、爱、恶、欲。七魄缺失,并不会影响人的正常生活,只是这人可能看起来会有些怪,可能这人不会笑,可能这人不会哭泣等。 “也就是说,我生下来的时候,缺了天魂。”巫涯对此真的很难接受,自己现在虽然算不是是一个天才,但明显不像是一个缺了天魂的痴呆儿。 胡康凑到巫涯近前,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巫涯看,“所以我现在很怀疑,你是不是个冒牌货。” 巫涯懒得理他,而是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件事情。 三年前,巫涯在天痕山脉内侧的一个洞窟内的石床上醒来,当时巫涯的师傅正坐在旁边,所以自己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师傅,而自己的记忆也由此开始。 那么再往前,自己是在哪儿?又在做些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没有半点记忆呢?难道是出了意外,然后自己失去了所有记忆。 又或者,真的如十三叔所说,自己曾经是一个没有天魂的痴儿,所以自己才会完全没有那些记忆。而后来由于某些意外,自己的天魂又自行生成,自己终于能像正常人一般。 忽然他想到某个问题,起身退后一步,审视了胡康一番,问道:“我有一个问题,你很多年都没见过我了,怎么能仅凭一纸书信便认为我就是你说的那个人。更何况,你说信中没写是谁写的信。” “再者说来,就算不写落款,凭借你们兄弟这么多年的份上,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师傅的字迹。”巫涯表情有些凝重,这件事情是个很重要的大问题,巫涯必须要整明白。 胡康尴尬的挠挠头,“首先,我们十三个人中,只有大哥和三哥常写字,其他人几乎都一心埋首修炼。而你那信中,不仅没有落款,连那字迹我也不认识,这个是很正常的。” “不过,信的末尾,落款处画了一支羽毛,这东西,只有我们十三个人知道是什么,那是我们天恒十三士的标记。”说着他扯开又边的衣裳,在他粗壮的手臂之上,有一只不太明显的羽毛,“所以,我确定,你就是你。” 巫涯看了信上的标记,又看了看胡康手臂上的那支羽毛,果然很相似,心中的疑虑这才放了下来,虽然他并没有在自己师傅身上见到过这羽毛图案。 向胡康道了歉之后,巫涯再一次坐了下来,却也不再言语。 “你们住在哪里的?当年我亲自带人进去搜查了那么久,都没能找到你们。”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但是我出来的时候穿过了长长的一条天痕竹林带,我想应该有超过普通人一天脚程的距离。”巫涯歪着脑袋想了想,回答了胡康的问题。 胡康此时已经陷入呆滞的状态,很难想象,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憨头憨脑的家伙,居然穿过了生命禁区。 “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很了不起的家伙。”胡康很想这样对巫涯说,但却没有说出口,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眼前这个算是自己侄子的家伙了。 天痕山脉是个奇怪的地方,这是胡康跟随巫梵天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的问题,也是他离开天痕山脉的一个他没有说出口的原因。 整个天痕山脉的天空常年被一股袅袅的紫色雾气笼罩,而越靠近天痕山脉,植物便会越发紫得妖艳,但尽管如此,天痕山脉的周围还有小动物存在。 但往里走,会看到一片漫无边际的天痕竹,深紫色的天痕竹密密麻麻的往更深处蔓延,抬眼朝里看,却根本看不到头。 最让胡康心惊肉跳的是,他发现那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动物,就连鸟儿都没有半只,而那里也是紫雾最为浓郁的地方。 每到夜晚,天痕竹林中便会出现许多发着紫光的飞虫,这些飞虫似乎并没有危险,也并不会攻击人。但这些飞虫却为本就幽静的天痕竹林添入了一丝恐怖感和神秘感。 据胡康去了解得到的小心,这天痕山脉最为恐怖的便是这天痕竹林了,胆敢踏入半分的人,都会一去不回,而里面也不会传出什么巨响或者惨叫。走进去的人就跟陷入泥潭一般,消失得悄无声息。 曾经有一位问道阁的一位不灭强者,不信这世间的传闻,非要亲身闯一闯这生命禁区,不过这人进入了其中,连那紫雾的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便杳无音信。 所以至此,天痕山脉被世人定位了生命禁区。 不过,千万年来,关于天痕山脉的猜测都有很多,其中有这么一条传言。 传说,天痕山脉在多年之前便已经拥有了非常充沛的灵气,再加上其独特的地理环境,不多久便成为了一个修行者的圣地。 这圣地叫什么名字,已经无人知晓,只知道它曾辉煌一时,那时的圣地几乎成了天底下最大的宗门。 某一日,天空流星忽降,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圣地便毁于一旦。 紧接着,整个天痕山脉的环境便开始改变,紫雾笼罩在了天痕山脉之上。又不知过了多久,天痕山脉中开始出现大量的妖兽,修行者只能联合起来不断斩杀驱逐妖兽。 但这妖兽仿佛无穷无尽,怎么杀也杀不完,修行者中的大能只能联合起来,深入天痕山脉,寻找妖兽的老巢。 但修行者大能们,进了天痕山脉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但却有一张口谕流出,此地为封印之地,封印了当世最大的邪魔,非修行者所能接触,当列为禁地,警告世人。 “真的很难想象。”胡康说道,“你居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里面是什么样的?” “里面?”巫涯有些奇怪,“你没进去过吗?” “这么多年以来,你是第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胡康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盯着巫涯。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能活着从里面出来。”胡康坐下来,跟巫涯讲了关于天痕山脉的种种传说,惊得巫涯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那师傅在山中岂不是很危险?”巫涯惊呼道,但忽然又反应过来,“我们在里面这么多年,也没有事啊。” “或许,有其他的什么原因吧。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带我一起回去,我想去见见你师傅。” 巫涯跟胡康在里屋谈了将近一夜,临到天光渐亮,才终于从里屋走了出来。 胡康伸了一个懒腰,想要从困倦之中醒转过来,但显然一切都是徒劳的,所以他顺势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唉,老啦!老了。这才陪你熬了一夜,便疲态尽显。换做从前,就是跟你小子,大战上十天十夜都没问题。” 巫涯跟在他身后出来,看着他略微佝偻的肥胖身躯,说道:“十三叔,你们要是不老,哪儿还有我们这帮小辈什么事,你说是不是。” “再等几年,等我修行有成。我一定去为你求几枚疗伤圣药,这样,你的旧伤好转,肯定又能像以前一样了。”巫涯安慰道。 胡康走到门前,听到巫涯提到将来要为自己去求药,心头不由一暖。忽然,他想起,自己不是还收藏了一枚破境灵丹么,正好可以给这小子用了,让他早日修行有成。 想到这里,他便不再犹豫,转身向巫涯问道:“你小子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合魂?” 第十五章 破境灵丹 十三叔问道这个点上,巫涯嗫喏地说道:“师傅说过,修行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修行就是问道,问道上苍,也就是问道于天。” “修行之路漫长而坎坷,每一步都会充满危险,每一步都应该充满考验。” “切不可将修行当做儿戏,既然决定开始,那么每一步都要踏踏实实的走好。” “而,千层之塔,始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锻体炼心,作为修行的第一步,必然有他的道理,做好他们,才能打好基础,打好基础才能走得更远。” 胡康站在门边,听着巫涯仿佛是复述他师傅的话,脑袋便已经大了一圈,刚刚推开的门,又顺手关上了。 “这是你师傅的原话?”胡康似在问巫涯,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跟三哥的做事风格真像,沉稳老练。” “所以,合魂结丹这么重要的修炼阶段,在真正踏入之前,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锻体圆满,炼心大成之后,方能开始冥想,引导,汇聚散布在体内的魂魄碎片。”巫涯继续说道。 巫涯如实的回答了胡康的问题,但实际上,他真正了解的,只要锻体期而已。他只知道自己还差三个正穴,便能实现锻体圆满了。 对于炼心,他可一点都不知道,甚至,连师傅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传授过关于炼心的任何一点一滴。 “我现在真的怀疑,你师傅是不是就是我三哥了。”胡康笑着说道。 “就我这些年在外的了解,修行中,炼心阶段的法门已经失传已久,基本在世间已经找不到正确的修行法门了。” “而在这外世之中,修行者对于锻体炼心已经并不那么重视了。就算没有经历锻体之苦,炼心之痛,修行者们便也是敢于踏上修行之路,开始合魂结丹。” “毕竟,现世修行,只是修魂。一旦修炼有成,便能脱离这身皮囊,用这灵魂遨游在天地之间,所以修行者们越来越不重视对身体的修习。” “我也支持你师傅的说法,最好是将身体的基础打好,而且每一个阶段,都必须进行锻体。毕竟,身体只是个容器,里面装着的是魂魄和灵力,只有容器强大了,修炼所得的魂魄和魂力才能更加强大。” “但是,对于炼心,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估计你师傅也没传授你炼心的法门吧。”胡康看着巫涯的表情,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在脸上挂着,让巫涯几乎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看你体表光华隐现,皮肤毫光并显,想来炼体也接近尾声了吧。” “嗯,还差三个穴位便就要炼体圆满了。”巫涯如实答道。 这却将胡康惊得一个趔趄,表现得有些失态,你你你的说了半天,才问出话来,“怎么做到的。” 巫涯不明白为何每一个听到他说快要锻体圆满的人,都是如此的失态,杜大叔是这样,眼前的十三叔也是如此,难道能够锻体圆满这么稀少吗? 仿佛看穿了巫涯心中所想,胡康说道:“能够实现锻体圆满的人虽然凤毛麟角,但并非没有。只不过这种难度相对较大,当主脉打通超过12条,或者正穴打通超过128个,整个锻体的难度就成倍的增加,而且每多打通一点,锻体中的难度和痛苦就更加的明显。” 巫涯楞了一下,自己锻体时并没有感觉到过多的痛苦,而从开始到现在,根本就没有太大的他过不去的坎。 他很难想象,其他人在锻体之中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 因为在他的锻体生涯中,唯一经历的痛苦,就是师傅给自己灌那些死难喝的汤药的时候了吧。 “事实上,当年我在锻体期也仅仅只完成了12脉和132穴,便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合魂结丹。”胡康仿佛自嘲似的笑了笑,“在我的记忆中,似乎,能够完成18脉的人都能算是有大毅力的人了。” “所以……”胡康说着,停下来,看向巫涯,话未说完,但意思却完全传递了过来。 巫涯抿嘴犹豫了一下,他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十三叔给自己的一个机会,自己究竟要不要抓住,真是个困难的抉择。 一方面,修行的果实正在不远的地方召唤着自己,巫涯仿佛能听到来自遥远的内心中的那一丝呐喊。但另一方面,师傅的话还在巫涯的耳中萦绕,那一声声敦敦教诲,早早的便烙印在了巫涯的脑海深处。 “我想,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将锻体修炼到圆满吧,我并不想违背师傅的意思。”巫涯没有多想,在胡康说完之后,便缓缓说道,“况且,我离锻体圆满并不遥远了,所以并不急于一时。” “小子不错。”胡康向巫涯竖了大拇指,显然非常欣赏巫涯的决定。 说着,胡康走到墙边,不知敲了哪里,地面露出一个四方的入口,显然那里有一个类似地窖的地方。胡康回头对巫涯交代了一句,稍等,便蹒跚着往下走去。 巫涯移步,靠近入口,朝里看了看,入口有点窄,胡康这个身材进去,真是难为他了。 地窖内没有灯光,凭借巫涯的眼力,也并不能看清楚那里面究竟有些什么,巫涯不明白为何胡康能够不借助灯光便走过去,想不出来,又不能跟着辖区,巫涯只好靠在一边的墙上,耐心的等待胡康出来。 不一会儿,胡康从地窖里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看起来是木质的盒子。 巫涯好奇,他进去这么会儿究竟拿出来些什么,见只是一个盒子,心头更是奇怪。 走到门边,拍了一下,地窖再次闭合。接着示意巫涯跟上他,两人再度回到里屋的桌旁。 胡康将桌上的杂物都给移了开,才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在桌上,巫涯这才有机会凑上去,仔细地瞧这盒子。 盒子大小比常人的巴掌略小,长宽高似乎是一致的。横竖看了盒子半天,巫涯居然发现,这个古怪的盒子并没有锁,但也并没有盒子闭合的口子。 难道,这不是一个盒子,而它本就只是一枚比较特殊的木头。巫涯脑中冒出这么古怪的念头,也不奇怪,任谁瞧见了这个盒子,都会觉得只是一块烂木头。 “这里面是什么?”巫涯指着盒子好奇地问道。 胡康也不说话,直接拿起盒子,然后按照纹理,用拇指在盒子上推动。 正在认真观看的巫涯,忽然发现,完全看不到闭合线的盒子就这样慢慢的移动开了一块长条形的木条,接着胡康又在盒子的其他几个方向推出几块木条,随着胡康的动作,盒子的终于掀开了一条口子。 尚不等巫涯去瞧里面究竟有什么乾坤,盒子里便传出一股浓郁的香味,那种沁人心脾的香味,让人瞬间便是精神大振,更是生出一种想要将它吞下的冲动,让巫涯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打开吧。”胡康对巫涯说道。 “我来吗?”巫涯有些没反应过来,“真的可以吗?” 胡康笑了笑,“本来就是给你的。” 巫涯学着胡康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轻轻地掀开了盖子。 盖子掀开的一瞬间,并没有耀眼的强光,反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香味再度袭来,让巫涯不由闭眼沉浸其中。 等巫涯睁开眼,看到的是木质的盒子中有一颗乳白色的丹药。丹药又拇指大小,乳白色中带着许多细密的黑点,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漂亮。 巫涯拿到近前,好生端详了一下这一枚丹药。比起那晚青楠赠与自己的那枚怀元丹,这枚丹药看起来虽然丑是丑了点,但却更加圆润,而且其传出的香味更加纯粹浓郁,光是问着便有一种心神舒坦的感觉。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丹药,第二次便见识到如此厉害的丹药。”巫涯强压着心头的激动,向胡康问道,“这究竟是什么丹药?十三叔。” “这东西叫清灵丹。你眼前的这枚是人阶五品的清灵丹。” “人阶五品?”巫涯放下丹药,向胡康请教道:“这丹药也分品阶?” 胡康也不奇怪巫涯会这样问,便给巫涯讲了讲这丹药。 丹药,据有限的记载,被人们划为天地人三阶,每阶设九品,每品分残品、次品、一般和无暇四个级别。 三阶之中,天阶丹药世所罕见,也可以说从未有人真的见过,传说只有上天开恩下赐,我们才能得到一枚天阶丹药。所以,天阶丹药并无丹方传出,也没有记载在书卷之中。 而地阶丹药,则是仅次于天阶丹药的存在,但比天阶丹药好的是,它是真真实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当然地阶丹药的丹方依旧稀少得可怜,几乎都是掌握在几大超级宗门手中。 但地阶丹药所需原材料的等级也比较高,所以现存于世的地阶丹药据说并不多,更有人表示,根本不可能会有地阶丹药存在于世,这是我们这一界所不允许出现的东西。据说,地阶丹药炼制成功时,可是会招来天雷的。 所以,真正存在于我们身边的,最多的是人阶的丹药,极品的人阶丹药虽然依旧相当稀少,但却并不是我们不能接触的,说不定哪一天就能在一个莫名的洞窟中寻到某位前辈留下的九品丹方也说不定。 不过,丹药和阵法、符篆一般,并不是普通人甚至是普通修行者能够触碰的领域,只有炼丹师才能随心所欲地在这一方热土中挥洒汗水。 “你眼前的这枚,被修行者们尊称为破境灵丹,是我偶然所得。” 第十六章 细数破烂 “破境灵丹?”巫涯歪着脑袋,惊异地问道。 “对,这枚破境灵丹,名叫清灵丹。对于修行者来说,这枚丹药可是无价之宝,虽然它仅仅是普通的人阶五品丹药,但它那种能够辅助修行者破境的功效,让无数修行者都为此痴狂。” “不过,你也不要小瞧了这只是五品的丹药。”胡康说道,“我曾经有一个炼丹师朋友曾对我说过,丹药每三品便是一个分水岭,这将丹药分为低品、中品和高品丹药,这也将炼丹师分为了低阶炼丹师、中阶炼丹师和高阶炼丹师。” “我那位朋友便是一位中阶炼丹师,这枚清灵丹虽然只有五品,但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够炼制的,而且抛开起功效价值不说,制作它的材料和炼丹师所花的心血都极其贵重。” “当年要不是我那位酒鬼炼丹师朋友看上了我珍藏多年的玉露,怎么可能拿出他这一生的成就来跟我交换。” “他当时还交代我,此物珍贵,便是很多大宗派都跪着求着要的宝物,让我一定要放好,切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而且,重宝在手,切记不要所托非人。” “所以收到这枚清灵丹之后,我便用这褐槐木装好,放到了最隐蔽的地方。” “现如今,这清灵丹给了我侄子,想来我那酒鬼朋友也不会责怪我所托非人吧。” 巫涯静静地听胡康讲述了关于丹药和这枚清灵丹的来历,心中震撼不已,十三叔这是为自己再一次开启了一扇崭新的大门。 同时,他也意识到这枚丹药的重要性,虽然他也很想要这枚丹药,毕竟这么厉害的丹药谁不想要啊,但他更担心自己十三叔的身体,“十三叔,既然你有这丹药,为何还不治好自己的隐疾?” “就算这清灵丹不能治疗您的病,但也可以用它换取其他丹药啊。” 胡康笑了笑,显得很欣慰,但却解释道:“小巫涯,你十三叔的伤可不是那么容易治疗的,如果是当年才受伤不久,说不定还有得救,现在。我现在只不过是在混日子而已。”说到最后,胡康胖胖的脸上已是布满了无奈。 巫涯难以相信这个结果,“怎么可能?”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苦闷。 胡康说完那些话之后,看起来仿佛又老了十岁,连说话都越发老气横秋起来,深深叹息一声之后,说道:“很难说,我还能不能撑十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离开了大哥他们。第二后悔的事情,便是没办法为他们报仇了。” “我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你能在我魂归天河之前,带我去你和你师傅住的地方,我还想看看我究竟是我哪位哥哥,居然将我侄子教的这么好。”胡康说这话时,虽然脸上挂满了笑容,但巫涯分明看到了胡康的眼中有些许晶莹闪动。 他更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胡康言语之中传递出来的悲伤,虽然他并不想胡康这样,但是他一时居然找不到该说些什么,只能想方设法转移话题。 所以他从身上搜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除了手里的朴刀,巫涯还带在身边的东西全被巫涯一股脑的放到了桌上。 但真要说起来,巫涯可并没有多少东西。 一张紫宸符,一张可谓丑得不可方物的手绘地图,几块碎石头,至今巫涯都不知道这几块碎石头有什么用,还有一件,便是杜大叔将邋遢男子手臂击碎的那块圆盘。 胡康眼睛瞪得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颤颤巍巍地从桌上拿起那张紫宸符,“你,这东西哪儿来的?” 巫涯瘪瘪嘴,“路过硌石镇一个奇怪的老头给我的,有什么问题吗?” “这可是紫宸符,传说中只有返虚修士才能炼制的符篆。”胡康语气激动,仿佛巫涯是一个不识金石,暴殄天物的混蛋,“你看被你揉成了什么样子?幸好没给撕坏了。” 巫涯不为所动,如果真是返虚修士才能炼制的紫宸符,那根本就不用怕被自己弄坏了,毕竟使用符篆是需要魂力催动的。而且,青楠对很笃定地对自己说过,这并不是真的紫宸符,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果然,正在用手捋平符篆的胡康,忽然像是看出了什么问题,两手扯着符篆,拿到灯光下,眼睛凑近符文,就像是要将符篆看穿一般,“唔……” “我不管你这符篆从哪里得来的,我现在必须给你销毁掉。”胡康的表情有些凝重,“最近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人了?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老头?一路走来,有没有觉得有人跟踪?” 巫涯被一连串的问题给打得有些懵圈了,“十三叔,你让我先回答你哪个问题?” “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这从山里出来都遇到些什么事情,你就从出山到最后见到我,这之间的所有事情都给我讲讲吧。” 巫涯捋了捋思路,然后将自己路上遇到的惊险和荒唐都一并对胡康说了,直听得胡康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握拳,到了最后竟是直接流出来。 “你小子也太冒失了。幸好上苍保佑,你说你怎么能跟那邪兽对着干呢?要不是遇着那位五行剑宗的高手,我看你都见不到我了。”胡康听完之后,责备地对巫涯说道,“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世界远比你我想象中大,不是每一个人你都惹得起,不是每一件事你都能去尝试。” 巫涯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老头是谁,但他给你这张紫宸符,却真的是没安好心。”胡康虎着脸,怒气从眼角嘴边溢出,“这紫宸符并不是真的反虚符篆,只不过徒有其表而已,它唯一的作用便是用于跟踪,而且很难被损坏。” “那这符篆,岂不是什么用处都没有咯,而且符篆是死的,我把它丢掉,那老头不就跟踪不了我了吗?” 要是真有这么简单,那些高阶符篆大师发明这种鸡肋符篆干嘛,胡康白了巫涯一眼,却开口说道:“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所以我一会儿还需要借助一点特殊的东西,才能让它离开你三丈之外。” 巫涯并不知其中厉害,但看胡康一脸凝重的神情,并不像是作假,只能默然。 “另外那个是什么?”胡康将紫宸符放在一边,拿起圆盘。 圆盘并非铁质,当初第一次见它,巫涯便见识了它的巨大威力,拿到手之后,才发现,这圆盘材质特殊,远看似乎铁质,还泛着金属的光泽。拿到手中却没有铁的质感,仿佛是一块扁平的石块。 圆盘巴掌大小,中间有一块突起,能够拧动。 圆盘的一边有三个孔,巫涯便是从那里将三支短箭塞了进去,短箭塞进去之后,便犹如卡在了里面某个地方一般,便再也弹不出来。不管怎么拧那块旋钮,都没有半点反应。 圆盘的下方,旋钮对应的地方,有一块凹槽,当时巫涯将圆盘拿到手的时候,从里面抠出了一块拇指大小的黑色石子,现在则是一个空槽,不知用作何用。 “法器?”胡康把玩着圆盘,说话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自信,“你说最后使用这个物件的男人是一个没有修行的人?” 巫涯点点头,并不知道他这么问的意思。 “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法械啊!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见着人使用。”胡康惊喜地叫出了声来。 法器和法械都曾经是修行界最为重要的两种东西,不过法器只能供修行者使用,因为法器需要修行者用法力或者魂力催动才能发挥其威力。而法械,虽然也需要法力的催动,但却可以靠安装灵晶的方式,来代替修行者传输的魂力,所以,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够使用。 但随着法械一路发展过来,其威力受到材料的严重限制,而其成本又由于灵晶的存在而不断攀升,所以越来越少的人还会使用这种得不偿失的东西。千万年来,传承一度断绝。 胡康将圆盘翻过来,露出那个凹槽,“你拿到这个圆盘的时候,是不是在这里看到一块石头一样的东西。” “嗯,我给扔了,难道它有用?” “没用,不过,你的这些石头有用了。”胡康指着被巫涯随意放在桌上的几块碎石子。 巫涯拿起一块,有些不解。这些石子是临行前师傅留给自己的,交代自己一定要带在身边,关键时刻可能会用到。巫涯反复研究了很久,最后都只能放弃,这难道不就是看起来要漂亮一些的石头嘛,毕竟看起来石子表面光华流转,甚是好看。 “这些应该是你师傅给你的了吧,这些东西就叫灵石,灵石中含有灵晶,灵晶是天地孕育的魂力,所以你会觉得石头特别好看,这是因为灵石中有灵晶在流转。” “灵晶是修行者的必备之物,它不仅可以帮助修行者们加快修炼速度,也可以帮助修行者快速恢复魂力。” “在这里,它的作用就是给法械提供动力,但这动力不是源源不断的,视灵石的品质和大小,能给法械提供有限的魂力。” “以你这五枚石子为例,它们表面光华暗淡,拿起会觉得松散,则可以判定它为下品灵石。在修行界中,同等单位下,100下品灵石才能当得上1枚中品灵石,以此类推。不过极品灵石又有区别,传闻中最好的极品灵石,其蕴含的魂力能够抵得过上万份同等体积的上品灵石。” “而且,修行界中,多以灵石作为货币,所以,你师傅才会给你这几枚灵石。” 巫涯摊摊手,要不是师傅严令在前,自己肯定已经把它们都丢了。 第十七章 官兵猛如匪 “来,你看啊。”说着胡康拿起一枚灵石,往那圆盘底部的凹槽处一按,灵石整个便镶嵌了上去。 巫涯看得惊奇,明明灵石比那凹槽小了一圈,竟然就那么镶嵌了上去,看起来又像是粘上去了一般。 接着胡康抬手便要拧动那个旋钮,巫涯见状,瞳孔一缩,赶紧伸手拦了下来,毕竟这东西可以说是不见真血誓不罢休的可怕玩意。 胡康知道巫涯没什么见识,所以被拦下也不意外,停下来跟巫涯耐心解释道:“这法械,类别颇多,像你这个,应该是锁定了目标之后,便要击中了或者能量消耗玩了才会停下来,并不是得见了血才停下来。” 巫涯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开始便理解错了,“但这东西威力巨大,你这房间在闹市区,爆炸产生的声响,怕是会影响到其他人吧。”巫涯还是不同意胡康拧动旋钮。 胡康一听,巫涯这话说得倒是有些道理,虽然自己对这破玩意儿的认可度并不高,而且也不在乎这点修缮墙壁的钱财,但是如果巨大的声响将城卫队的人招来,那可就得多费口舌了,说不得还得赔上几壶好久,那些兵痞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这里,胡康便不在犹豫,将圆盘放回了桌上,然后教了巫涯如何使用这杀人利器。 “其实你这把刀看着不错。”胡康拿起巫涯进门之后还一直拿在手中的朴刀,“虽然我不知道来历,但我能感觉的出来,这是一把有故事的刀。” 说到这里,胡康也不再多说,将刀放在了桌上,“我去拿个东西,你等我一下,我们等会儿把这紫宸符给处理了。” 不一会儿,胡康回来,手里再次多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默不作声地将紫宸符拿起,装入盒子中,然后关上。整个过程,胡康没有跟巫涯说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看巫涯一眼。 巫涯不明白胡康的做法,但看到十三叔一脸慎重的模样,也便没有插嘴。当装有紫宸符的盒子关上的瞬间,巫涯明显的感受到,冥冥之中,仿佛缺少了什么。 “好了,你把你其他东西都收拾好吧。” “既然你不准备现在就开始合魂,那么就要努力早日达到锻体圆满了。”胡康郑重地对巫涯说道,“你十三叔身边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能够给你,我以前使的是短剑,所以并没有适合的功法技法给你,但是我相信你师傅肯定给了你更适合你的。” 听他这么一说,巫涯先是一愣,师傅传授过任何关于修行的东西?好像还没有吧。再抬头看看胡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巫涯忽然觉得,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哪有这种做法,师傅不给徒弟传授修行法门。但这千年一遇的奇景,确实被巫涯给遇上了。 “师傅好像并没有传授给我任何关于修行的法门。”巫涯见胡康准备甩手离去,赶紧说道。 “那是你们师徒的事儿,我不方便插手。对了,那枚五品清灵丹你一并收好,算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了。”胡康说完,便迈步走了出去,留下巫涯一个人在里屋腹诽不已。 眼见胡康头也不回的离开,巫涯也没了辙,反正也没多少东西,随意收拾了一下,将东西都重新装回口袋之中。在装圆盘的时候,他还特别小心的将灵石从凹槽之中抠了出来,不然要是失误走火,受伤的可是自己。 巫涯跟着出了里屋,来到店铺之中。已经天明许久,店铺之中却依旧大门紧闭,就连窗户都没有开一扇。 而隔着窗户,便已经听不到街道往日的喧嚣,只是隐隐能够听到行军的声响。 “阿宽那浑小子,又跑到哪儿去了?”胡康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恼火,看起来似乎阿宽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肯定是又喝多了,在哪儿睡着了,阿宽!阿宽!你个浑小子。” 巫涯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便被粗暴地撞了开来。一个瘦弱的身影,从门口跌了进来,虽然外边天光正亮,但巫涯看得清楚,来人正是被十三叔误以为喝醉了酒偷懒睡觉去了的阿宽。 此时阿宽一身尘土,而且身上可见多处撞伤,但他却对此不管不顾,在跌倒的一瞬间,便赶紧爬了起来,然后转身关门上闩加锁,此间动作一气呵成。 做完这些,他才靠着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仿佛刚刚死里逃生一般。 “臭小子,你干嘛去了?”胡康不知从哪儿捡了一根木棍,冲上去便要教训他。 巫涯却看出了一丝不寻常,忙拉住胡康。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声,这把屋内的三人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外。 “逃掉的那个家伙是进了这里?”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是在问某个人,接着他又对某个人命令道:“把门打开。”声音冷漠,但似乎雷厉风行。 果不其然,男子话音刚落,便有人前来踹门,动作之大,完全没有礼貌可言。 突然来的踹门之人,将本就惊魂未定的阿宽吓得猛然一颤,跌跌撞撞地爬到巫涯跟胡康身后的一个酒坛之后躲了起来,留下巫涯二人大眼瞪小眼。 “什么世道?”胡康眉头皱起,骂了一句,“还没见过谁敢在临淮城欺负我的人,今天倒是第一次,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有这么大的胆子。”说着胡康便往门边走去。 巫涯见胡康想要前去开门,心里觉得不妥,但还没说出口,意外便已经发生。 砰的一声巨响,胡康酒坊的大门便被两名穿着军服的兵士给撞了开来,整个门板都朝里飞了过来,惊得胡康怪叫一声,跳到一边。 “都没长眼睛啊?”胡康拿着棍子指着躺在地上的两人骂道,“没见我正准备来开门啊?要不是老头我逃得快,还不得被你们砸死?” 一边是胡康在吹胡子瞪眼,另一边却没有任何表示。 只见从门口走进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男子身着铠甲,翎羽瑰丽。 此人进门,目不斜视,直接望向了站在最里位置的巫涯,“是他吗?” 话是在问他那些手下,但却是看着巫涯说的,语气冷漠没有太大波动,但巫涯听得出他带着些怒气。 没等军官的那些手下说话,巫涯便笑着对他摇摇头,他觉得军官只是在执行公务,似乎并没有敌意。 “不是他。”其中一个鱼贯而入的兵士向军官汇报道。 “那还不赶快去找?”军官偏头看向那几名兵士,命令的语气依然冷漠异常。 眼见兵士要进去抓阿宽,胡康怎么可能允许,横跨一步,拦在了兵士面前。抬头看向军官冷漠的脸,斥问道:“你们要做什么?撞坏了我的店门,还想进我的店里面抓人?” “闪开,胖子。”兵士们见胡康拦在身前,纷纷拔出刀来,试图威胁眼前的胖子让开道来,“再不让开,我们可对你不客气了。” 巫涯将右手放到了刀柄之上,虽然他并不担心那些普通兵士能把胡康怎么样,但是他也并不想自己这位十三叔受到任何意义上的威胁,所以他走到了胡康身边。 “你们最好让开,否则就将你们一并带走。”军官看了巫涯一眼,最后将眼神落在胡康身上,“如果执意反抗,我们不介意让你们吃一点苦头。” 胡康白了那年轻军官一眼,抬手拦着巫涯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说道:“你们如果敢往前一步,我是不介意出点医药费的。” 军官看着胡康胖胖的身体,和那近似逗笑般的动作,赏脸似的冷笑了一声,“搜!” 巫涯现在对这军官的印象可谓差到了极点,在他看来,兵士应该是保护平民百姓的,却没想到他连续见到两次兵士都是来祸害百姓的。这种奇怪的差异对比,让他不仅心中感到奇怪,更有一些愤怒。 所以当他看到兵士真的不顾胡康的威胁,往前踏出一步的时候,他闪身到了几名兵士面前,左手一翻,刀背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砸在两名兵士胸前。 两名兵士和所有人一样,都没想到眼前的两人真的敢对自己动手,猝不及防下,竟被巫涯双双击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 其他兵士见状,赶紧向巫涯冲了过来,拿刀对着巫涯便是一阵乱砍,巫涯眼见兵士们乱刀砍来,并不慌乱,脚下步履位移,身形在方寸之间数息之内变换数次,生生躲过了兵士们的刀刃。 既然出手了,则绝不能手软,这是师傅教给巫涯的对敌策略之一。 所以,巫涯出手毫不留情,在躲过几次攻击之后,巫涯抬手便是一拳,直接打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兵士的面门之上,瞬间让他捂脸瘫倒在地。接着巫涯抬起左手挡下几刀,然后猛的抬脚将其中一名兵士踹翻在地。 兵士不多,一来二去,竟是都被巫涯一招给打翻在地,爬不起来,缩在地上挣扎呻吟。 始一进屋,军官便没把这个看起来年岁尚不及弱冠的小子放在眼里,但巫涯的表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所以他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我很欣赏你。不如你跟我走,我们很需要你这样的人。” “哟,打不过就开始招安了是吗?”胡康站在巫涯身后,调笑道,“我当你们多厉害呢!连我小侄儿都打不过。” 第十八章 经验重要还是实力重要 军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被巫涯一个接着一个的揍翻在地,冷漠的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只有最后对巫涯说话的时候,脸上才挂起了一丝勉强的笑。 巫涯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在听到军官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之后,他便更不想去了解了,在他心中,那军官已经被完全定义成了一个疯子。 所以,巫涯打完收工,便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胡康的身前。 外边天光正好,却不知军官是因为受了胡康言语的刺激,还是因为处在阴影之中,他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阴鹜。 兵士们不是巫涯和胡康,他们虽然少有直接接触这位大人,但显然在军中听到过不少传闻。如今虽然刚刚被巫涯揍得七荤八素,但看着他渐变的脸色,所有兵士的惨叫便变作了低声的呻吟。 “那不如我来领教领教。”军官冷笑一声,也不等巫涯二人反应,提拳便冲了过来。 巫涯怡然不惧,未退半步,摆出迎战的姿态。 胡康则知趣的往后退了一大步,虽然对方是一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军官,而且似乎还曾经经历过锻体,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个没能真正踏入修行之路的普通人,所以胡康退后一步,并不是怕了他。 胡康饶有兴致地看着巫涯的背影,心里想着,巫涯的父亲巫梵天当年便是一个厉害人物,虽然修为跟自己差不多,可战斗天赋惊人,同等修为遇上巫梵天,基本上就是被吊打的命。 现在巫涯还未正式开始修行,对面也只是一个看起来跟巫涯水平差不多的军官,只是军官的实战经验显然更加丰富,可以预见的是这场战斗还是有点意思的。 军官想要先发制人,所以便是来势汹汹,几乎瞬息之间,便是到了巫涯的近前,右拳犹如一只巨锤,朝巫涯面门砸来。 巫涯左手握着刀柄,以刀鞘为盾,横着便格挡了过去。却没想到军官的这一拳,犹如山岳一般沉重,所以在拳头与刀鞘接触的下一瞬间,巫涯整个人便往后猛跌一步,差点跌倒在地。 刚一接触,巫涯掉以轻心之下,便吃了大亏,心头微惊,却不动声色。 而另一边,军官的心中同样震撼不已,自己刚刚那一拳,虽然没有用尽全力,可以相去不远,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看似随意的一次格挡便给挡了下来。而且自己经过三段锻体的拳头,居然没能将这年轻人给打趴下。 一击未成,军官也来不及多想,毕竟事已至此,只能继续下去。趁着巫涯身形未稳,军官左手成掌,汇力向巫涯胸口拍去。 其掌面晶莹如玉,巫涯看在眼里,心中却透彻无比,显然这军官也是一个修行之人。当下,巫涯不敢怠慢,右手握拳,应着掌面便击打了过去。 一声闷沉的响声自拳掌之间响起,军官应声而飞,巫涯则应声而倒,和酒馆的地板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砸出一个大坑的同时扬起一阵烟尘。 “好!”胡康看得心花怒放,不由叫出好来。 其实,在军官那一掌拍来之时,胡康便想出手救场,他并不认为巫涯这种少得实战的小家伙能够应付得过来,他也并不想自己这侄儿受伤,却没想巫涯在如此状态下依然能够着力形成反击,以攻为守而且还将对方击飞,完成得相当不错。 巫涯看起来虽然狼狈,但却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迅速从坑中站了起来。 军官站定之后却并没有立马着手进攻,反而背着双手,一脸凝重地看着从尘埃中爬出来的巫涯,“我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你便这么厉害,居然能够硬抗我连续两次近乎全力的进攻。” “我也没想到,你看起来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厉害,不然我也不至于吃了这么一个暗亏。”巫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充满警惕的眼神却没有从军官的身上离开。 “你现在左手应该已经麻痹了吧!”胡康不知何时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一脸无所谓的望着那军官。 军官面无表情,也没有回应胡康说的话。 而巫涯在此时才终于发现,军官自方才开始,便将手背在后边,看来十三叔说得没错。 “小子,别以为你在身体上胜我一筹,你便能目中无人。”军官沉默半天,似乎是缓过劲来,开口说道,声音冷淡,巫涯二人却能感受到其间燃烧着的浓浓怒气。 巫涯没有应声,将手中朴刀放到一边,然后双手成拳,弓背,脚下猛地一用力,整个人如一只离弦的箭冲向了军官。 瞬息之间,巫涯便到了军官近前,那气势有如猛虎下山一般。 军官脸色未变,也不硬接巫涯的拳头,身形晃动宛如幻影,微微一侧,擦着拳头带起的劲风避了开去。然后轻喝一声,右拳带着晶莹,闪电般地袭向巫涯的肋下。 巫涯这一拳迅疾如电,满以为能打他个措手不及,就算不能将他重创也能让他狼狈不堪,却没想到对方不仅躲开,甚至还想自己发起进攻。 情急之下,巫涯只好猛的扭转身形,抬起左手,以手肘肘击军官的面门。 军官也不慌乱,再退一步,抬腿便是一脚。 胳膊毕竟没有腿长,巫涯顿时便被踢飞。 巫涯虽然受了一脚,却没伤着分毫。军官这一脚出得仓促,并没有蓄积太强的力量,所以仅仅只是将巫涯给踹飞了出去。 军官留意了胡康一眼,见他翘着二郎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也不停留,奔着跌倒在地的巫涯便冲了过去。 巫涯没受什么伤,翻身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正好与逼近的军官对上,两人摆出架势,你来我往过了有几十招,居然未能分出胜负。 巫涯是越打越高兴,越打越兴奋,自己自从出山,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遇到过如此对手了,虽然看起来这军官修为不济,但是战斗经验丰富,每招每式都都透着套路,而且一步一步在给巫涯设这陷阱。巫涯要不是凭着自己比他修为更高,每次惊险之时都以力降之,恐怕早就被其打得趴下了。 而巫涯这么兴奋更主要的是,他能够从真正的人身上学到与人对敌的招式了。毕竟,当初在天痕山之中,只有他和师傅二人,而他师傅并不与他对练,反倒是把他带去跟那飞禽猛兽们搏斗。以至于,巫涯虽然实力进境极快,可几乎不懂与人对敌之术。 另一边的军官可越打越是心惊,自己虽然修为不高,但一身武艺全都来自名师传承,对敌之时,同境界之内几乎难逢敌手。可眼前这年轻人,明显稚气未脱,修行随比自己强上几分,可经验上的差距可不是这一点点的修为差距能够理解的。 多年之前,不能继续修行的军官曾和自己的师傅讨论过,究竟是实力重要还是经验重要。当时的他固执地认为,人心难测,与人对战,经验的丰富可能会形成碾压。却没想到,今天自己这个“同境无敌”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逼得不得不跟他打了一场和牌。 巫涯越战越勇,速度也来越快,竟然不知不觉便使上了魔虚步,身形顿时变得若隐若现。 军官顿时大惊,本来自己已经快跟不上巫涯的节奏,没想到巫涯居然还能将速度继续提升,连忙咬紧牙关也是加快速度,脸色也顿时变得通红。 没过一会儿,势如猛虎的巫涯一拳直奔军官胸口而去,军官疲于应付,却已经无力抗争,只能抬手格挡在胸前。 只听啪嚓一声,宛如鸡蛋磕到石头之上。 军官随后发出一声闷哼,双手已然耷拉在两侧,再无法抬起。 巫涯趁势追击,一记正蹬,蹬在军官的胸口,下一瞬,军官砸碎了酒馆的门栏,跌到了街道之上。 此时城内已经戒严,街道上并无闲杂人等走动,就连巡逻的兵士都少得可怜,自然没多少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就算是方才门栏被撞毁发出的巨响,远处的兵士们也只当是其他兵士办事不利造成的。 在场的兵士们在巫涯手下受了不轻的伤,但见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受伤,纷纷大惊,跌跌撞撞地跑到军官身边将其扶了起来。 军官自出师以来,修为虽已无法更进一步,但依然没有停止修行,特别是对自己的所习技法的修行,他更是沉下心来专心磨练。在遭遇今天这档子事之前,他虽算不上打遍军中无敌手,但也可谓是个顶级高手,多年下来,傲气自然累积了不少。 这次与巫涯一战,可谓杀尽了锐气。不仅身受重伤,心理更是严重受挫。 军官在兵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嘴角却因此溢出了鲜血。 “白大人,你没事吧!”众兵士见军官吐出血来,心中更是大急。 被称作白大人的军官猛的一摆手,将搀扶着自己的兵士们通通震开。 不知是深受重伤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军官的脸色看起来特别难看,抬手将嘴角的血迹抹去,军官也不说话,只是愤愤地看了酒馆几眼,扭头便是离开。 第十九章 关门谈话 巫涯打完收工,显得有些兴奋。但在酒坊中等了许久,却没见军官再度回来,不由有些奇怪。 正待出门查看,胡康在身后不咸不淡地说:“不用看了,肯定已经走了。” 这样一来,巫涯更是奇怪,转过身来对胡康说道:“胜负未分,他怎么就走了?”在他心中,生死即为胜负,生即胜,死即负。前不久跟关诺的对决未将关诺杀死,一来关诺对自己的威胁并不大,二来已经将他的佩剑斩碎,便相当于杀了另一个他。 胡康眉头微挑,心想这究竟是谁教出来的徒弟,别人都已经败走,居然还会说胜负未分,“那你觉得如何才算是分出胜负?” 巫涯也不细想,直接便是说道:“对于这种实力旗鼓相当的人,分出了生死,那便分出了胜负,而且如果不分出生死,我不太放心。” “你不放心什么?担心他会跳起来咬你一口?”胡康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台后边拿出一杯酒来,看起来倒是挺悠闲。 “咬我一口倒不至于,他又不是野兽。”巫涯挠挠头,“但是当年在山里,我看那野兽,如果不杀死它,它挣扎着也会跳起来撕咬对方。” “人毕竟不是野兽,如果对方认输,那边是输了,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要斩尽杀绝。” “况且,你们并非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你真的是担心对方会袭击你,那防着便是,他真敢动手,杀了便是。” 巫涯连连点头,向胡康行了一礼,“十三叔,巫涯受教了。” “阿宽,出来。还躲在里面干嘛?”胡康朝阿宽藏身的角落喊了一声,挥挥手道:“去把门关了,然后给我们说说你今天在外边看到些什么。” 阿宽哆哆嗦嗦地从酒坛后边走了出来,然后贼兮兮地溜到酒坊大门口瞧了瞧,在确认没人后,准备把门扶起来关上,但随后他却哭丧着脸转过来说道:“这门怕是关不上了,全被方才小少爷和那将军的打斗给弄坏了。” 胡康闻言,快步走到门边,眼见果然如此,不由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心道自己倒霉,“走走,我们去里屋说。” 三人先后进了里屋,巫涯兴奋劲头没过,又不知该坐下还是该站着,只得在屋子里来回走动。阿宽进来之后,将门关了个严严实实,接着还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这才终于找了个椅子坐下。 才坐下,却发现巫涯还在哪儿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赶忙便要给他搬一张椅子过去,胡康摆手道:“不用管他,你坐你的,说说外边怎么了。” 阿宽这时身子还有些发抖,也不知经历了一些什么,但随着他的讲述,巫涯也慢慢静了下来。 原来,东牧国于前几日,突然向天牧国发难,而且来势凶猛,整个天牧国的第一道防线,几乎是在几天之内,便被东牧国的铁骑踏碎。 等天牧国那些如蠢猪一般的领导者(阿宽就是这么形容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天牧与东牧紧邻着的几座大城便已经被东牧收入囊中。此时距离东牧的第一次进攻已经过去七日,整个天牧国的东部已经陷入一片混乱,可以想象,曾经生活在那里的人们现在都已经陷入了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天牧国启动紧急机制,将中央军和其他几个地方的边防军抽调去了前线,以人海的方式将东牧国铁骑的脚步拦了下来。可这损失太大了,几场关键的夺城战之后,中央军,号称天牧最强之师的部队,已然死伤惨重,就连重要副将都相继阵亡数位。 天牧国因此深受打击,现在只能在前线据险死守,不敢贸然进攻。而显然东牧国也准备做修整,一来是连日大战大捷,兵士们士气虽高,可不能否认的是都已经人疲马累了,二来这几日占下好几座天牧的城市,城内人心不稳,现在急需进行肃清。 现在,天牧的几位皇子分别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到全国各地进行征兵。但说是征兵,不如说是,拉壮丁。 昨天晚间,三皇子和他的好友白大将军的次子白霁将军到达临淮,整个临淮便陷入紧张的混乱之中。 皇子和他的亲卫队,再加上城中驻军,开始对城内的青壮年进行清理,凡有战力者,不问家室不问成就全都抓回军营,编入预备队。而阿宽昨晚见胡康带着巫涯去里屋,想来也会花很长时间,所以半夜他便锁了店门,从侧门溜出去,到酒馆喝酒去了。 阿宽虽然整天待在就酒坊之中,跟就待在一起,但这里可并不是一个喝酒的好地方,除了老板胡康会对他进行很严厉的惩戒外,也没其他人相陪,他可并不想喝闷酒。所以他经常会溜出去,到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小酒馆,和那里的其他常客一样,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儿,这也是为什么胡康一开始会这么骂他。 昨夜到酒馆坐下,一首曲儿还没听完,那些穿着华丽军装的兵士们便是冲了进来,而且几乎就是见人就抓,所以阿宽很不幸的也被带进了军营。 今早军营中被抓进去的人们不知怎么的,忽然开始反抗,引起了一场巨大的暴动,阿宽便是趁乱循着捷径给跑了出来,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这才被追杀到了这里。 “老板,我觉得我们还是现在趁乱,收拾行李跑路吧!”阿宽显得坐立难安,就算是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眼神也在不断四处张望,甚至就像是想用抖腿将地面打出一个洞来,以便自己逃走。 胡康听完阿宽所讲的事情,便陷入沉思之中,完全没有听见阿宽的提议,阿宽心急,不由冲着胡康大喊,“老板!” “嗯?”胡康从沉思中惊醒,“怎么了?” “我们不现在就趁乱出城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吗?”阿宽急切地说道。 “哦,这个啊!”胡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却似乎悟的不是这个事情,因为他接着转身看向巫涯,“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阿宽见自己的老板对逃跑这件事这么不上心,心头微凉。可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跑,等着被抓回去么。所以决心已下,阿宽也不耽搁,赶紧起身收拾自己的行李去了。 巫涯却被胡康问得一愣,“我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似乎特别有趣呢,十三叔你给我解释一下呗。” “我猜就知道是这样。” “现在城中看似安静,可城卫队和亲卫队的这种不顾百姓意愿的随意抓人行为,显然已经触发众怒,只不过大家的怒气现在都还藏在怀里,没有爆发出来。一旦有机会出现,我相信,这城里只会更乱。” “但是细细一想,天牧这种做法也算是狗急跳墙了。几天之内被血洗几座重要城池,坐在那张椅子上的人难免不会震怒,特别是那几座城池,可都是天牧国的经济重城。” “所以他们在处理这件事上,都失了分寸,这算是压榨民力,积蓄民怨。” “我们不走,因为我并不担心我会在这件事情上吃亏。首先临淮城的城主,也是这里的主官邓明峰,是我的老朋友了,出了任何事,他机会都能给我担着点。其次,城卫队的那几名队长,无一不是我的酒友和老顾客,相信他们没事儿也不会找我的麻烦。所以我们唯一需要担心的也只有那位三皇子和那些亲卫队,如果再多来几名刚刚那军官一般的高手,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撑住。” “我想没问题的。”巫涯想也没想,便回答道,“我的朴刀还未出鞘呢。” 如胡康所说,现在城内环境复杂,百姓怨气极深,亲卫队火气很足,城卫队夹在之间里外不是人。这种情况下,任何一方出了错误,都可能导致极大的极其严重的哗变。所以,任何一方现在都被人约束着,没有轻举妄动。 “至于国家层面上,天牧国虽然这次惨遭屠戮,但并非无法挽救,只要人马召集起来,那东牧国便很难再在这片土地之上好好的立足。” “军队里是什么样子的?两军交战真的如同传说中那样,会造就尸山血海?”巫涯好奇的望着胡康。 胡康表情看起来有些无奈,瘪瘪嘴说道:“打仗不是件好事,会有很多人被动的参与这种事情,更会有很多人因此而丧命,我不喜欢打仗。” 忽然,胡康眼睛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过。军营之中倒是锻炼人的好地方,我觉得你可以去试一试,趁着你现在还没有开始合魂结丹。” “而且,在前线这种地方,肯定是有大把的机会能够与人对决的,这样你的锻体肯定可以进行得更加迅速,我也希望你能早日开始合魂。” 巫涯歪着脑袋想了想,他初次到山外,很多东西都不懂,自己有记忆的跟着师傅的时间并不多,师傅传授给自己的学识也不多,特别是山外的见识,几乎就没有跟自己谈起过。 再加上,自己的师傅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除了传授巫涯武艺之外,几乎很少跟巫涯说话,所以巫涯在山外的世界中看到的大多数东西,都会觉得很新鲜。 但是这一次他犹豫了一下,他出来的首要目的是拜入一个大宗派,然后系统的就行修行学习,然后在师傅的指导下,开始修行的第一步,合魂结丹。 显然,加入军队,与自己最初的打算有所背离,所以他犹豫了。 第二十章 开门迎客 “老板,你真的不走?”阿宽不知从哪儿拾掇出来一个大包袱,经过胡康身边的时候还向胡康问道,“那我可要走了?” 胡康瞟了他一眼,朝他摆摆手,“滚滚滚,滚出去就别再回来了。” 巫涯还在思考,如果选择去军队的话,可能会白白浪费掉大把的时间,但也可能让自己的基础更加牢靠。所以,他在屋内,更加焦急地来回走动。 阿宽得到老板的指示,摇摇头,他觉得这两个家伙真的太奇怪了,大难临头了,还不赶紧跑路,难道等着军队那帮家伙来请他们吃午饭不成?忽然,他想到自己在军营里看到的场景,不由浑身发颤,赶紧灰溜溜地朝门口跑去。 跑到门口,他又觉得不妥,便又折身朝侧门跑去。酒坊的侧门开得比较隐蔽,主要是用作关闭店门之后的通行使用,这会儿从这里逃走,显然要比走大门来得明智。 但是,阿宽才从侧门溜出去没多久,他便又折返了回来,但步子迈得明显比较沉重,那是一种绝望的沉重。 胡康看着他跑出去又跑回来,心里不太高兴,冲他吼道:“要滚就赶紧滚,还杵在这里干嘛?” 阿宽的脸色现在看起来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整个人看起来就跟垮掉了一般,“外边,外边全是兵士,都,都把我们这里给围起来了。”阿宽的说话的时候,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似乎已经绝望。 巫涯没有注意到这之间的变化,但是不再走动,找了张椅子,坐下,开始思考,似乎这真的是一个很难做的决定。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但他却没注意到这抉择也浪费了很多时间。 胡康起身,脸上便换了一个脸色。 进门都是客,特别是能将自己这小店给团团围住的,那可是贵客。 没等胡康走到门口,店门外便进来一人。 此人身材不算高大,一眼瞧去却有些气宇轩昂的模样,身上披的盔甲在天光之下泛着流光,就连那镶着金丝的白色大麾,在天光之下都显得有些耀眼。 来人并未真的进来,抬起脚之后,又退了回来,站在了门栏之外,因为他瞧见了一人,那便是胡康。 胡康身体臃肿,走起来显得有些滑稽,胖胖的脸上现在堆着笑,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奸商,不像是一个敢对军官动手的暴徒。 “你是老板?”来人是个年轻军官,微笑着问道。 胡康站在丈许之外,微微点头,“此言不假。” “可以进来吗?”年轻军官脸上表情未变,笑容更加和煦。 胡康向侧后方退开一步,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店门打开,便是迎客。”他回话很客气,毕竟人家可没强拆自己的家门。 “我初到临淮,便听邓大人说,这城中有一家酒坊所产售的酒,都是上品,喝过一口之后,便会想喝第二口,喝了第二口便舍不得不喝第三口。”年轻军官一边说着便迈步进来,“想来,便是您这月半酒坊了吧。闻着这酒香,像是有点这个意思。” 年轻军官眯着眼,抬首,很认真地嗅了嗅空气中飘散的酒香,“您这店,开在闹市之中,不怕让这路过的百姓都醉倒了吗?”语气虽然严厉,却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胡康将年轻军官让到一张椅子旁边,“酒香也怕巷子深,如果不是酒香醉倒了那些路人,城主大人又如何能够注意到小人的这点小本经营?”说着,胡康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只酒碗,打了一晚酒水,双手递到年轻军官面前,“大人,酒水淡薄,但也不妨一尝,也不枉您白跑一趟。” 年轻军官坐到椅子上,却不接胡康递过来的酒,而是摇摇头,“军纪严明,行军途中,不便喝酒。不过,待我办完正事,倒是可以考虑向你买上一些。” “那么我都还没说我来此所谓何意,您如何知道我会是白跑一趟!”年轻军官抬头看向胡康,眼中傲气隐现。 胡康手中的酒没被收下,却也不尴尬,而是将碗放到一边,摊摊手,“如果这样小人都还不知道大人的来意,那小人的店也不用再开了。” “那不如您赶紧将人交出来,省了我们的麻烦。”年轻军官看向胡康的眼神很真诚,似乎真的是在为胡康着想,就一般情况来说,胡康并没有反驳的意义,人家说的可是真话。 不过,这人可不是路人甲乙丙丁,而是他的侄儿,哪里是说交就交的。 “交人?这可如何说法?我当是你们来赔礼道歉呢。”胡康两手叉腰,眉头微挑,“私闯民宅,毁坏百姓财物,这是穿着军服的人能做的?我当是只有盗匪才能如此作为呢。” 胡康的语气有些刻薄,但却说的是事实。在年轻军官的眼里,却觉得他有些狂妄,似乎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可不是件好事。所以,他将眉头皱了起来,表示他现在很不开心。 胡康又哪里在乎这些,就算是将酒坊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兵士一涌而上,他的脸色都不会有半分变化,所以只当没看到一般。 僵持了一会儿,年轻军官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我只希望,你能够交出打伤我兄弟的那个年轻人。其他的损失,我会命人三倍赔偿与你,如何?”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只知道,就在方才,有一伙穿着军服的盗匪,趁乱砸坏了我的店门,冲了进来想要抢劫我这小店,要不是我侄儿出手及时,可能现在我这里已经不剩分文了。甚至,可能,您到我这儿连酒香都闻不到,只剩浓烈的血腥味了。”胡康说话的语气有些无赖,但听起来也有些无奈,似乎是在说,那些人受伤,完全是他们自找的。 “大人,您可以问问城主大人,从来我都是对军士们恭恭敬敬的,你们可是保卫我们的最英勇的人,我怎么可能不仅不让他们进来,还把他们给‘送’了出去?” “况且,小人虽然眼拙,但也看得出来,大人您御下极其严苛,军中怎么可能会出现如此蛮横而不讲道理的蛮子?您说是吧!”胡康的脸色变得有些谄媚。 年轻军官的脸上笑容不再,冷笑一声,“我不明白,事到临头,你为何还要装傻。” 说着,年轻军官站了起来,不再去看胡康臃肿的脸,他忽然觉得有些恶心,一路来到临淮,见到的商贩几乎都是这个模样,甚至有些比眼前这个胖子看起来更加可恶。 这些家伙大多肚大肠肥,但心中却完全没有家国,没有百姓,他们眼里只有钱,除了钱,年轻军官不相信他们的眼里还能看到什么。如果是问他们要些钱,就跟从他们身上剜下一坨肥肉一般,会让他们肉痛。 此外,这些人还很喜欢跟你打太极,他们会引导你跟着他们的思路走,扭曲事实都是小菜一碟,颠倒黑白才是他们的拿手大戏,而似乎他们经常以此为乐。 眼前的这人,似乎也是如此,原本是自己的兄弟白霁带人在捉拿今晨暴乱逃走的逃兵,没想到来到此处,不仅逃兵没能捉回还在此被人打伤,回到大营还吐血晕了过去。 这把年轻军官气得不轻,他不敢想象居然有人能把白霁给打伤,而且据抬白霁回来的兵士说,对方还是个一脸稚气的年轻人。他还不敢想象,在这危急的时刻,居然还有人敢公然反抗。 他亲自前来的目的,便是要替自己兄弟报仇,将那凶手捉拿回营,等白霁醒来之后,听他发落,没想到这才刚来,便被眼前的胖子给轰了出去,实在是不给面子。 “十三叔,我决定了。”这时,巫涯埋着头,走了出来,“我准备去军队里面试试。” 年轻军官迈步往外走,此时尚未踏出酒坊的大门。这时听到巫涯说话,便也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巫涯。 “你决定好了?”胡康诧异地盯着巫涯,他满以为巫涯会拒绝自己的提议,毕竟现在去,可并不是什么好时候。 巫涯睁着大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胡康也点点头,转身对年轻军官说道:“大人,我觉得你们现在非常需要我侄子这样的人才,不如……” 没等他把话说完,事实上年轻军官压根就没有听他说话,“你就是把我兄弟打伤的人?”这话是问向巫涯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见到人才的惊喜,也没有见着仇人的愤怒。 巫涯这才发现屋内竟然多了一个陌生人,他不明白年轻军官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不知怎么回答,便疑惑地望着胡康。 胡康打了个哈哈,“我侄儿虽然看起来是年纪比较小,可早已修习有成,常年在深山之中与野兽搏斗的他,战力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 “而且,切磋这事,打得兴起,手下哪里还知道什么叫轻重,一不小心便将对方伤了,这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而且,现在国难当头,我相信三皇子殿下,您的手下一定很缺我侄儿这样的高手坐镇吧。”胡康笑着,将三皇子拉回了刚刚的位置。 年轻军官并不惊讶胡康将自己的身份讲出来,毕竟能将店子做这么大,没点能耐如何能行。他只是很好奇,在这种情况下,他为什么还敢将那抱着刀的年轻人往自己麾下送,真不怕自己为了兄弟,把他侄儿给杀了? 这个问题他没有问出口,他心里自然已经有了答案。 事实上,他真的很缺人手,自己手下虽然人手不少,但大多都是新兵蛋子,少有几个还难成大事。好不容易将白霁请到自己身边,却着实显得单薄。 而这一次父皇下了私下对他们几兄弟言明,如果谁先平了这场危机,那这太子之位便传与谁,所以他的几位皇兄弟暗地里明争暗斗也很严重。 他对这太子之位并不在意,他只想早点把这危机解决了,自己才能更好的享受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