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带着元素农场》


 第一章 温泉镇的花匠

    “你就是给子爵城堡送梦露花的花匠？”
    夏佐·勃兰特把手中的花锄搭在架子上，回头打量了一眼问话的人：
    “是我。”
    “跟我走一趟，有人要见你。”
    “请问是什么事？”夏佐抓起汗巾擦了擦手。
    “什么事？大人物的事！问什么？走吧！”
    夏佐看了看来人孔武的身材，全身皮甲配着腰间长剑，背上背着一面蒙皮的厚木盾，问道：
    “你是城堡的护卫？平时都是莱莎小姐的女仆来唤我。”
    “这次不是莱莎小姐叫你，是宴会的客人。不要那么多废话，快走！”
    夏佐挠了挠头：难道是这次送的花出了什么问题？
    “需要带工具么？”他问。
    “不用，只是问几句话。”护卫道。
    夏佐点点头，跟在护卫身后往子爵城堡走去。
    这是他穿越过来的第八个年头。
    八年前，身为网络写手的他因为熬夜码字，劳累过度，生活不规律，年纪轻轻就诱发心脏病，一命呜呼。
    结果灵魂穿越，来到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附体到了一个七岁小孩身上。
    小孩名叫夏佐，是个小叫花子。
    四处流浪乞讨。到了温泉镇，被好心的花匠勃兰特老爹收留，成了养子，从此得名夏佐·勃兰特。
    一年前老爹寿终，十四岁的他正式继承了花匠铺，成了温泉镇的小花匠。
    温泉镇是温斯顿子爵的领地。位于火山湾西北，出产硫磺矿和一些宝石，是个安静而富庶的地方。
    能在这样的地方当一个花匠，其实是不错的。客户不是贵族豪商，也是小富之家。穷人可买不起花。
    比如温斯顿子爵的小女儿莱莎小姐，就很喜欢夏佐养的花，几乎每周都要买。
    美丽善良的莱莎小姐，也因此将年龄相仿的夏佐当作朋友对待。
    就这样生活下去，攒一些钱，娶个单纯可爱的邻家小妹做媳妇，生养几个孩子，一辈子平淡安详，也不错。
    不过夏佐，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这个世界有超凡力量。
    那些强大的战士、骑士、法师、术士，掌握着恐怖的威能。能凭一己之力，生撕虎豹，屠龙斩魔，乃至崩山裂地，翻江煮海。
    更有甚者，开辟位面，执掌规则，位列真神也不无可能。
    那样的风景，原本只能在自己笔下见到。
    现在，却有可能亲身体验。
    夏佐希望自己能有机会掌握超凡力量，可那并不容易。
    温泉镇的温斯顿子爵，是一位高阶龙血战士，这是夏佐见过最强的超凡者了。
    可这些年，也只是送花的时候远远见过两面，连一句话也说不上。
    城堡的护卫队，里面也有五级以上，真正踏足超凡的战士和骑士。
    夏佐计划等过两个月，自己满十六岁了，就报名进护卫队。他现在正在攒钱。
    战士、骑士这种靠肉体力量作战的职业，入门相对简单，却也要投入。
    起码营养要跟上，装备也是自备。
    如果是法师、术士，就更难了。
    “护卫大哥，请问是哪位贵客找我问话？”
    走在路上，夏佐搭话道。
    “东边法师塔的老爷。来参加莱莎小姐的生日宴会。”
    “法师塔？你说的是埃尔维斯·平斯法师？”
    “是吧。好像叫这个名。反正挺拗口的。”护卫说道，“这次来了不少大人物，一会你进了城堡，可不要惹事！”
    “明白，明白。”夏佐应着，心里却想：
    一个法师，找我问梦露花的事？
    梦露花是生长在温泉水中的莲花。以前听老爹说过，梦露花是“梦叶草”的近亲，是介于凡花和魔花魔草之间的品种。养好了，花瓣中蕴含的元素浓度达标，就能用来作为炼金材料，炼制魔法药水。
    难道我这一批梦露花养得好，可以当炼金材料用？
    可这梦露花也不是头一回养，以前怎么没有这事？
    夏佐抬起右手摸了摸心口。
    心口处的皮肤有一圈漩涡状纹身，掌心大小，结构十分复杂玄奥，看上去精致漂亮。
    从他穿越过来这个纹身就在了。当初那个流浪的小叫花子自然不可能有钱给自己纹这么玄奥漂亮的纹身，所以夏佐一度以为这是自己的金手指。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这玩意儿就只是个纹身，什么神妙也没有。
    夏佐本来都放弃了。结果最近两个月，纹身竟有了动静。
    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硬，一会儿泛潮，奇怪得很。
    可是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
    没有系统，没有神器，没有神秘的功法或者强大的血脉传承，也没有随身老爷爷蹦出来。
    因为之前备受打击，夏佐没敢抱太大希望。
    这次梦露花的事，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或许，那位埃尔维斯·平斯法师，只是觉的自己养的花好看呢！
    夏佐收拾心情，步入了子爵城堡。
    这时正是下午。莱莎小姐的生日宴会晚上才开始，但宾客已经来了不少。
    护卫领着夏佐，一路走进城堡大厅，一些早到的宾客正在这里聊天休憩。
    角落一张小几旁，温斯顿子爵身着火红锦衣，正在跟一位灰袍老者交谈。
    护卫将夏佐带了过去。
    稍微靠近，夏佐就觉得一股没来由的恐惧自心底升起，额头渗出冷汗，双腿一软差点打了个趔趄。
    这是温斯顿子爵高阶龙血战士，血脉中自带的龙威，不可遏制地流溢。
    超凡者，真是令人神往！
    护卫向子爵复命，子爵冲夏佐招了招手，夏佐便收摄心神，走上前去。
    “是你？我想起来了，莱莎跟我提过几回，说喜欢你养的花。”温斯顿子爵微笑道。
    虽是微笑，但他的气质不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视。
    “承蒙莱莎小姐关照。莱莎小姐善良美丽，是我温泉镇的明珠。”夏佐这样答道。
    子爵和灰袍老者呵呵笑起来：“倒是会说话。”
    灰袍老者看上去比温斯顿子爵老一些，五十多岁的样子。但并没有留着长须，也没有戴着尖尖的法师帽。一头灰发，灰袍也无甚特殊，一眼看去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
    他伸手指了指小几上的黑陶水盆，盆中盛着温泉水，缕缕热气中一株淡蓝色莲花亭亭玉立，花瓣精致，色泽迷蒙，如梦似幻。
    “这是你养的梦露花？”
    “是的。”
    “能说说你是怎么养的么？”
    “于阴凉处开辟池塘，小指肚大的火山石砾铺底。引温泉水入池，深不过膝。活水养殖，种不能密。每周三黄昏，用温泉虾蟹的壳磨粉，配以白火山灰作为肥料，麻布包好浸入入水口，借水流之力慢慢泄散施肥。”
    灰袍老者满意地点点头：“很是精心，怪不得养得这样好。你叫夏佐·勃兰特？”
    夏佐点头承认。
    “听你谈吐，不像个寻常农家孩子。你识字么？”
    “是。养父曾经教过。”夏佐道，“养花比之种地，需要的知识更多些。”
    灰袍老者从小几上拈起一本薄书：“那你念念这本书。”
    夏佐双手接过，没有翻开，却问：
    “请问平斯贤者……是何用意？”
    贤者是对法师等学识渊博之人的尊称。
    灰袍老者惊讶：“你认识我？”
    “温泉镇的人都知道埃尔维斯·平斯贤者是子爵大人的好友。两位在上一次税收战争中立过功，也曾一同远征牺牲河谷。”
    “呵呵——”平斯笑道，“都知道么？刚才那个护卫，连我的名字都叫不清楚。怕是只有有心人才知道吧。”
    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念吧，念完告诉你。”
    夏佐微微鞠躬，没有再多话，打开了薄书。
    这书封皮纸页都平凡，也没个书名目录。
    再看内容，夏佐眉头微皱。
    语法怪异，文字佶屈聱牙，尽是生疏词语。
    意思也不通顺，像是蹩脚的古老诗篇。
    好在夏佐平时闲得无聊，只有读书解闷。勃兰特老爹不但自己教，还花钱为他请过家庭教师，而莱莎小姐也借了很多书给他看，所以大部分都认识。
    于是磕磕巴巴地念着。念了两页，就觉眉心发胀，头脑有些发昏。
    他以为只是内容太难，没有在意。
    又念了三五页，更严重了，简直有些头晕目眩。
    夏佐意识到不对。想起小说里经常提到的法师资质测试，心想这会不会就是测试资质的魔法书？
    不动声色，强打精神继续念。
    一直念完第十页，到第十一页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平斯法师似早有准备，左手一招一把椅子凭空飞来，接住了倒下的夏佐。
    合起书，对温斯顿子爵道：“能读到第十页，这精神力资质还不错。”
    “还不错？”子爵笑着看着平斯，“你这书一共才二十页。能读完五页，就够格进你的法师塔当学徒了。他一个从没接触过魔法的小花匠，来之前也没有准备，一口气读完一半，这资质只是‘还不错’而已么？能把梦露花养成炼金材料，元素亲和也差不了。又识得字，懂进退，这样的好苗子，你还想怎样？”
    “呵呵，就知道瞒不过你。”平斯笑道，“其实我主要看上了他这手养花的本事，我那药园正缺这么个趁手的学徒打理。”
    “少废话。这是我温泉镇的人，你想要，可不能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把人领了去！”
    “好，好，知道了。说吧，想要什么？金币？魔药？魔法装备？我那儿刚附魔了一面盾牌，正等着出手……”
    “我不要你这些东西。”子爵正色道，“你不是跟白豚角的博纳威利伯爵有交情么？帮我牵个线，我想把莱莎嫁给他家二儿子。”
    “小莱莎……你真要拿她联姻？其实她的精神力也不错，送到我那，我保证给你教出个中阶法师来。”
    “一个女孩子，学什么法术？嫁个好人家才是正经。你就答应我吧！”温斯顿子爵急切地道。
    平斯法师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第二章 元素农场

    温斯顿子爵和平斯法师谈话的时候，瘫倒在椅子上的夏佐，正在经历一场异变。
    他看上去是昏迷了，其实还清醒着，子爵和贤者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但却不能动弹，甚至眼皮也睁不开，被定身一样。
    而他心口的漩涡状纹身，正在干湿冷热之间剧烈变化着，弄得他胸前又麻又痒，十分难受。
    这纹身异变的同时，夏佐的意识中一道强光爆发，仿佛开天辟地，下一刻夏佐就发现自己置身一处迷雾般的鸿蒙空间。
    这空间不知多大，充盈着似有若无的白雾，泛着蒙蒙青黄光晕。虽空空如也，却让人感觉玄妙万方。
    【精神力达到标准，开启元素农场。】
    一个念头在意识中生发。
    因着这个念头，夏佐一下就明白，是读了刚刚那本测试资质的魔法书，精神力受到刺激，增长了一些，达到了标准。
    不过这个“元素农场”，是怎么回事？
    【元素农场是仿照元素位面创造的独立小世界，可按元素位面的规则演化。】
    元素位面？原来如此。
    这个剑与魔法的奇幻世界，除了夏佐现在置身的主物质位面，还有诸多平行位面。元素位面就是其中之一。
    这方世界规则与地球不同，夏佐在刚穿越过来的几年里就试验过。
    他曾用地球的方法尝试制皂，烧玻璃，锻钢，都失败了。
    因为这方世界，天地万物不是由基本粒子构成，而是由土（地）、水、风（气）、火四元素组成。
    元素位面，就是四元素的老家。那是一个充满元素，只有元素的世界。
    四元素并不像分子原子是纯粹的物质，它们拥有一定的意志。
    所以元素位面并不是简简单单流着水烧着火的空间，它其中生活着元素生物。
    虽然生物种类很少，远不如主物质位面那么“生机盎然”，却也构成了简单的生态圈。
    超凡职业中，有很多都是运用元素的力量，其中代表就是法师。
    法师以精神力掌控元素，通过法术模型构造出不同的法术，这就是法师力量的来源。
    也有法师与元素位面的元素生物签订契约，可以召唤它们进入主物质位面，或为仆从，或为战宠。
    但是据传说，还没有一个法师真正踏足过元素位面，就连最强的法神都没有。
    元素位面的真面目，还是一个谜。
    但自己意识中这个独立小世界，竟然是仿照元素位面创造的农场？
    原来真是金手指！
    只不知是谁创造的。
    夏佐无暇多想。因为意识中迷雾般的鸿蒙空间，已经有了变化。
    一滴水从上方落下，在下面某处漾出了一湾澡盆大小的清池。
    这鸿蒙空间本是不分上下的。这滴水出现，从它滴落的轨迹，才辨出上下。
    有了清池，就有了参照物。
    夏佐意念一动，将视野拉近。
    清池清澈干净，并没有容器盛着，只是凭空漂浮的一团水。
    其中却有细长的水藻模样的东西，自池底到池面贯穿，微微摇荡。
    这就是植物相的水元素生物，称为“水元素魔藻”，是水元素生态圈的基石。
    每种元素对应的植物相元素生物不同，统称“元素植株”。据说法师学徒的力量强弱，就相当于元素植株。
    【因种植梦露花，收获10单位水元素精华，元素农场中生长出1株水元素魔藻。】
    【生长到10株水元素魔藻时，可孵化水元素原虫。】
    水元素原虫？这是基础的动物相的水元素生物了。据说初阶法师的力量强弱就相当于元素原虫。
    再往上，还有元素精灵、元素幼兽、元素亚龙……几大种类，各自对应中阶、高阶、圣阶，乃至传奇、类神级法师的力量强弱。
    “这么说，我只要在这个空间种养元素生物，就能一直升级了？”夏佐兴奋地想道。
    他其实没接触过魔法知识。不过有了这个元素农场，一些常识自然掌握。
    “不过这些元素生物，该怎么种养呢？”
    【用精神力抽取主物质位面魔法生物、魔法物品的元素精华注入农场，便可种养元素生物。】
    “原来如此！”夏佐叹道。
    这个元素农场真是与自己心灵相通。疑问刚刚生出，就有解答。
    但并不是系统，因为没有任务、奖励什么的。更像是这方空间的原始意志。
    这原始意志并不会告诉自己应该做什么，只是将蕴藏的知识，通过答疑解惑的方式传递。
    看来以后要多接触魔法生物、魔法物品。
    魔花、魔草、魔兽属于魔法生物，魔法矿石、魔法水晶，以及魔法药水、魔法装备等属于魔法物品。
    都很珍贵，普通人见都见不到。
    如果能当上法师，就好了。
    夏佐这样想着，心念微动，退出了元素农场。
    悠悠醒转。
    温斯顿子爵和平斯法师看到他醒来，就不再交谈。
    平斯法师微笑道：“小子，你有当法师的天赋。我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学徒？”
    夏佐一愣：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稍加斟酌，答应道：
    “这是我的荣幸。请老师受我一拜！”
    站起身来，双手置于头顶，鞠躬九十度。这个世界并不流行跪礼，这就是大礼了。
    平斯法师哈哈笑道：“好，好。”
    平斯法师跟温斯顿子爵一样是高阶。一个高阶元素法师，收一个花匠小子为徒，不需要扭扭捏捏诸般礼数。两句话就定了。
    “我明天就回去了。你在这里还有家产，尽快处理妥当，自行到我的法师塔去。”
    “是。”
    从温泉镇到法师塔，一路还是有些危险。这就是平斯法师的最后一项测试。
    虽然识字，懂进退，但出门在外，要的是另外一些素质。如果这点路都走不过去，也别当什么法师了。
    “这本学徒手册你拿着。里面有冥想的方法，还有几个学徒级法术，自己先翻翻。”
    平斯法师右手凭空一抓，抓出本厚皮魔法书来，递给夏佐。
    “谢谢老师。”夏佐双手接过。看到封面上画着六芒星，和一些魔法符号。
    “行了，你先去吧。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不要耽搁太久。”
    “是。”夏佐退了出去。

 第三章 法师学徒

    夜。
    子爵城堡张灯结彩，歌声阵阵，莱莎小姐的生日宴会正在举行。
    城堡外温泉镇东南角，夏佐坐在家中，点着明亮的蜡烛翻看《学徒手册》。
    手册里讲解了法术的基本原理，通过冥想锻炼精神力的方法，以及十个学徒级法术的法术结构。
    倒是不难。以夏佐的理解力，两三个小时就自学个差不多。
    简单说来，法师施展法术，由精神力、元素亲和、法术结构三方面决定。
    精神力决定对元素及能量的掌控，元素亲和决定调动元素的难易，法术结构决定法术的消耗多少，效果如何。
    精神力越强，元素亲和越高，法术结构越精通，就能成为越强大的法师。
    用手册上记载的方法自我检测，夏佐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已经达到学徒级，正因如此才会开启元素农场。
    而元素亲和，需要通过特定的媒介检验，不像精神力那么容易自检。
    不过夏佐集中精神感应，可以感觉到四大元素；调动精神力接触，四大元素也有回应。
    这就可以施法了。
    当然，要成功施法，还需要掌握法术结构。
    高级的法术，结构很复杂，复杂到“结构”这个词已经无法描述其程度，一般称为“模型”。
    但学徒级法术，结构都很简单，只是最基础的几何图形。
    其中涉及到一些空间想象和几何计算。对这个世界大部分没有受过数学教育的普通人来说，也算有难度了。但在夏佐只是小学的知识。
    比如“射矢术”，就是用直线结构的风元素包裹一枚箭矢，将其推送出去。
    再比如“酸液溅射”，是用正球形结构的水元素“溶解”正三棱锥结构的火、土二元素，形成酸液球，再用直线结构的风元素推送。
    这已经是最难的学徒级法术了。因为它用到了所有四种元素，涉及到三种结构，并且正三棱锥结构的几何性质相对复杂些。
    当然，也有取巧的办法。就是用酸性施法材料替代火、土二元素，那样施法会容易很多。
    一般学徒级法师施放酸液溅射，都要用施法材料的。
    不过夏佐，稍微练习了一下，很容易就调动了全部四种元素，以精神力控制，组成精确的几何结构，一枚拳头大小的酸液球飞射出去。
    夏佐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酸液球形成的时候手忙脚乱，只好胡乱扔出去，扔在墙上烧出一片焦黑。
    威力还是不错的。要是击中血肉之躯，怕是大面积烧伤，痛苦也不言而喻。
    又练习了一下“射矢术”，也是很容易就将一支细木柴作为箭矢射了出去。
    《学徒手册》中记载的所有十个学徒级法术，夏佐一一练过，不到两个小时就都学会了！
    这意味着，夏佐已经是一名地地道道的法师学徒！
    一个晚上，全凭自学，踏上了法师之路！
    法师，这么简单？
    夏佐摇摇头：根据平时的观察，一般经过温泉镇的冒险队里，法师很少。
    一支五人的冒险队，最多只有一个法系职业，而且这个法系职业还可能不是法师。
    法师并不是烂大街，说明法术不可能这么简单。
    多半是因为有元素农场。
    果然开启了金手指，就是不一样！
    用精神力抽取魔法生物（物品）中的元素精华注入农场，就可以种养元素生物，扩大农场。
    这就是金手指的成长方式了。
    花圃里还有一池梦露花，快开花了。这是夏佐手头最接近魔法生物（物品）的东西。
    提着灯来到花圃，站在梦露花池边。
    俯身，触碰一株花苞，夏佐调动精神力，想象着花苞中的元素精华被自己抽取。
    能感觉到有一点效果，但很微弱。微弱到元素农场都测不出这一次究竟抽取了多少元素精华。
    总之，肯定不到1单位。或许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分析着元素农场传递过来的知识，夏佐意识到，自己之前能收获10单位水元素精华，催生1株水元素魔藻，其实是长期种植梦露花的积累。
    看来这种介于凡花和魔花之间的品种，到底不是真正的魔法生物。
    要尽快去平斯法师的法师塔，那里肯定有真正的魔法物品。
    虽然很微弱，但夏佐还是将一池梦露花都抽取了一遍，稍微补充了一点元素精华。
    可以感觉到，不只水元素精华，其他三种元素精华也提高了些。
    其中土、火二元素更微弱，而风元素稍强些。
    梦露花是梦叶草的近亲。梦叶草作为魔草，含有比较丰富的蒸汽元素，而蒸汽元素是水元素和风（气）元素结合的衍生元素，所以梦露花中水元素精华最多，风元素精华次之。
    根据元素农场的反馈，继水元素魔藻之后，第一株风元素植株——风元素魔昙也快催生出来了。
    夏佐很兴奋。只想马上处理家产，去往法师塔。
    说到家产，莱莎小姐是最好的托付对象。
    莱莎小姐人又善良，又喜欢花，身为子爵之女也有能力保护好花圃，老爹的遗产就不至于糟蹋掉。
    只要她愿意接手，钱多些少些，夏佐无所谓。
    这几年经营，他已经攒下了一些积蓄。一共有三四十金塔克，在平民中算是不错的资产。
    本来准备明年报名进护卫队之后，用来投资自己的训练，现在当了法师，更有用武之地了。
    连夜整理了自己的资产，准备妥当，夏佐怀着美好的憧憬进入了梦乡。

 第四章 另一个选择

    第二天一早，夏佐没有立即前往子爵城堡求见莱莎小姐，而是先到镇上的杂货铺，将出行所需用品置办妥当。
    背包、帐篷、毛毯、斗篷、皮靴……
    夏佐没有迁就，都买了最好的。——当然是以平民的标准。
    杂货铺的老板娘问他是要出远门？他只笑而不语。
    把东西送到家里放好，又去了酒馆，打听最近有没有商队或冒险队去往法师塔方向。
    掌握了一些消息，心里有数。到了下午，才去往城堡，求见莱莎小姐。
    昨晚刚刚结束生日宴会，今天上午一定在忙着送客，不可能见他一个平民小花匠。
    到了城堡后门，卫兵通报进去，过了一会莱莎小姐的女仆就出来接夏佐了。
    “小姐还没午睡，有些疲惫，你不要耽搁太久。”走在城堡狭窄的通道里，女仆说道。
    夏佐点头应允。到了一间小书房，女仆敲门，里面响起清甜的女声：
    “进来。”
    女仆开门，将夏佐迎入，便离去了。
    书房不大，布置有些女性化，是莱莎小姐专用的书房。
    窄窄的花窗边，一袭轻便长裙的莱莎小姐背对房门，阳光穿透长裙布料，映出她如梦似幻的婀娜曲线。
    虽只十五岁，但身材已极为完美。
    右手轻抚窗台上的梦露花，莱莎小姐说道：
    “你是来跟我道别的么？”
    夏佐一愣。
    莱莎小姐转过身来，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
    “我听平斯贤者说了，他要收你为徒。夏佐，你要当法师了。”
    夏佐微微欠身：“是的。不过，还不到道别的时候。”
    “那么，你来是为了花圃的事？”
    “莱莎小姐真是冰雪聪明。”夏佐并不意外地道。
    他跟莱莎小姐几年相识，深知莱莎小姐虽只跟他同岁，却心智成熟，聪慧异常。加之气质优雅，性格大方，成年人跟她相处，也会不知不觉间忘了她只是一位少女。
    与她相似的，就是夏佐。身为穿越众，十五岁的少年身体里，装着一颗成人的心。
    这也是莱莎小姐作为贵族小姐，却对夏佐一个小花匠另眼相看，视为朋友的一个原因。
    “我要去平斯贤者的法师塔学习法术，不能再照料花圃，想将它托付给小姐。”夏佐说道。
    “这是好事。只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你养的花了。”莱莎小姐说道，神情有些落寞。
    夏佐一时无语。
    沉默片刻，掏出一个笔记本，道：
    “养花的心得我都记下来了，送给小姐。小姐交给城堡的园艺师，或者其他花匠，他们也能种出小姐喜欢的花来。”
    “不要一口一个小姐，叫我莱莎。”莱莎小姐说道。腰肢轻摆，款款上前，接过了笔记本。
    翻开看了看，道：“记得真好。夏佐你做什么事都这么用心，一定能成为强大的法师。”
    顿了一下，幽幽道：“我真羡慕你，可以成为超凡者，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夏佐心中一动，想起了昨天温斯顿子爵和平斯贤者的谈话。
    当时他貌似昏迷，其实谈话内容听得清清楚楚。温斯顿子爵要用莱莎小姐与白豚角的博纳威利伯爵家联姻。
    博纳威利伯爵是目前公国最炙手可热的贵族之一。其本人是圣阶强者，又是公国副相，领地扼守双河河口，主城白豚港是帝国与公国间最重要的贸易港口。不论实力、权力、影响力，博纳威利伯爵都属公国第一梯队。
    莱莎小姐满十五岁，这事想必已经被子爵提上了日程。
    虽然心智成熟，喜怒不轻易写在脸上，但夏佐还是能感觉到，莱莎小姐今天并不开心。
    盛大的生日宴会刚刚结束，作为贵族小姐，本来应该是幸福地回味的时候，不应该不开心。
    多半是知道了联姻的事。
    但这事，不是他一个平民小花匠能插手的。夏佐没有多话，只是道：
    “花圃的事，如果小……如果莱莎你愿意接手，我会放心很多。”
    莱莎点点头：“我当然愿意。你的花圃整个温泉镇都有名，谁会不愿意呢？我给你一百金塔克。”
    一百金塔克？如果只是花圃，这价钱太高；如果算上房子和地，又低了些。
    夏佐还不及说话，莱莎已经道：“这一百金塔克只收购你的花圃。勃兰特老爹的房产地产，还是你的。我或许会招花匠去住，但你如果在法师塔不顺利，回来了房子和地就还给你。愿意的话，花圃也赎回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莱莎小姐真是太关照了！”夏佐欣喜道。这样后顾之忧也没有了。
    “说了不要叫我小姐。”莱莎幽幽道。将笔记本捧在手心：“我还没有答应帮你照料花圃，你就将这心得送我，分明视我为朋友。我也一样。”
    夏佐心中涌起感动。看着莱莎忧郁而美丽的脸庞，想了想，还是道：
    “我昨天听平斯贤者说，莱莎你也拥有不错的精神力，可以当法师。”
    “什么？！”莱莎一惊，“真的？！”
    “是的。平斯贤者没有跟你提起？”
    “没有……”莱莎落寞道，“就算有，也没用。父亲不会让我学习法术的。”
    夏佐点点头：“你的两个姐姐都嫁给了其他贵族作为联姻，想必子爵大人对你的打算也是这样。”
    莱莎沉默不语。
    “你知道子爵大人想将你嫁入哪家么？”
    “父亲跟我说过，是白豚角的博纳威利伯爵家。”
    夏佐心说说过就好，省得我告密。
    问道：“那莱莎你……愿意吗？”
    莱莎轻叹一声，继续沉默。
    “如果你不愿意，我倒有个办法。”
    “办法？”莱莎恍惚了一下，“夏佐，你说……你有办法？”
    夏佐点头：“我并不是劝你抗拒联姻，只是帮你提供另一个选择。毕竟平斯贤者说过你有不错的精神力，是可以成为超凡者的。”
    “我……可以吗？”莱莎怔怔地盯着夏佐，“夏佐，你是要劝平斯贤者收我为徒吗？”
    夏佐笑笑：“我自己都还没有正式入门，哪有资格劝平斯贤者？再说平斯贤者是子爵的好友，他不会违逆子爵的意愿教你法术的。”
    “那你……”莱莎看着眼前少年英俊的脸庞，还是有些恍惚。
    虽然知道这少年心智非凡，不似常人，也因此对他生出些许不一样的情愫。但毕竟是平民，眼界受限，见识狭隘，自己都想不出办法，他怎么会有办法呢？
    “前些日子子爵不是允许圣光教廷在镇上修建教堂，传播信仰了么？想必等教堂修好，会缺牧师吧。”
    恍惚之中，她听到夏佐这样说道。

 第五章 踏上旅途

    “圣光教廷？牧师？”莱莎怔了一怔，“夏佐，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当牧师？”
    夏佐点头：“圣光教廷标榜‘圣光之下，人人平等’，贵族平民一视同仁，都可以自由地为教廷服务。只要资质过关，都可以成为牧师或骑士。”
    莱莎凄然一笑：“不可能的，父亲不会同意……”
    “你直接去问他，他当然不会同意。不过莱莎你可知道，子爵大人为什么想要跟博纳威利家联姻么？”
    “博纳威利伯爵是公国实权派，父亲当然……”莱莎说着，忽然意识到这种解读过于肤浅了些。
    仔细一想，又道：“博纳威利伯爵掌握白豚港，与圣堂帝国来往密切。涉及到跟帝国的外交，他家历来是鸽派。上一次税收战争，最终的议和谈判，伯爵本人就是代表。”
    夏佐点头：“上一次税收战争，咱们的子爵大人战功卓著。可是温泉镇却被攻破，遭到血洗。那是十二年前，莱莎你才三岁，被子爵大人送到首都避难。
    “帝国在公国北面，而温斯顿子爵领位于公国西北，战争一起就是前线。想必这十二年重建温泉镇，让子爵大人明白了一个道理：为公国而战，不能赔上自己的领地。所以他想交好博纳威利伯爵，进而交好帝国，好在下一场税收战争中，让子爵领有一些转圜的余地。
    “之所以允许圣光教廷在温泉镇建立教堂，发展信仰，也是出于这一考虑。”
    “是的，你说得对，你说得对……”莱莎喃喃道。
    “所以，既然子爵大人的目的是交好帝国，在战争中保护领地，那么莱莎你去做圣光教廷的牧师，也能达到这一目的。子爵大人不至于完全不能接受。”
    莱莎轻咬嘴唇，思虑片刻，道：
    “可是，父亲向来独断固执，觉得我们女孩子只要嫁个好人家就好。我要当牧师，想必他还是不会同意。”
    “这个就看莱莎你自己的意愿了。”夏佐说道，“你有多想掌握自己的命运？还是联姻也可以接受？我只知道，圣光教廷吸纳信徒，只看个人意愿，不考虑家族利益。——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你是说……”莱莎眼中闪现华彩。其实这些关节她并非想不到，只是之前不敢奢望成为超凡者，所以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究竟怎么做，还要你自己决定。——当然，或许联姻也没有那么糟，或许做牧师也没有那么好，众所周知圣光教廷的规矩还挺多的。不过我相信，以莱莎小姐的聪慧，可以做出最适合自己的决定。”
    莱莎点点头。忽然扬起螓首，湛蓝美眸看着夏佐笑道：
    “那，夏佐你，是希望我嫁人，还是希望我做牧师呢？”
    “我当然不想看着你嫁给别人了。”夏佐毫不扭捏，脱口而出。
    莱莎本想逗一逗夏佐，却没想到夏佐这样直白。反倒弄得自己一愣，两朵红云爬上脸颊。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请莱莎小姐尽快派人到花圃交接。”夏佐挑起嘴角，笑容戏谑。
    “好……的。”莱莎讷讷地道。看着夏佐行礼离去，跺一跺脚，小声嗔道：
    “真是坏蛋！”
    夏佐心中偷笑：你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跟我逗？谁逗谁呢？
    离开子爵城堡，回到家中，将花圃收拾整理一番，第二天城堡的园丁就来接手，同时带来了莱莎允诺的一百金塔克。
    夏佐将一应事务交代完毕，又花了一天时间收拾家里，封存物品，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转过天来，就有一支小商队去往法师塔方向。夏佐已经打好招呼，请求同行。
    见识了夏佐的法术，商队头领欣然同意。虽然只是学徒级，也属超凡力量了。碰上麻烦十分有用。
    再次拜访子爵城堡，与莱莎正式告别，夏佐踏上了旅途。
    虽然是穿越众，虽然灵魂已经是成年人，但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八年。情感上，已经是家乡。
    第一次离开家乡，多少有些惆怅。
    不过想到未来，想到自己当上了法爷，可以体验这个奇幻世界的诸多奇迹，夏佐就精神振奋，意气风发！
    坐在马车上，眺望远方。迎着朝阳前行，温泉镇在身后渐渐远去。
    这一支小商队是五家商贩结伴同行，一共只有三辆马车。他们固定穿梭在公国西北，主要贩售日常用品。
    商队头领是一名五级巨人战士，名叫阿里克·贝赛尔，这支商队就叫贝塞尔商队。
    巨人战士并不是巨人族的战士，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巨人这个种族。据说曾经有过，不知什么时候灭绝了。
    巨人战士是一种超凡职业，是东北方群山中蛮族的主职业。他们凭借远古巨人血脉获得超凡力量，体质过人，力大无穷。
    五级巨人战士，只是刚刚跨入中阶，完成转职。
    这个世界的超凡职业，一级之前是学徒，一至四级是初阶，五至十级是中阶，十一至十六级是高阶，十七至二十级被称为圣阶。——圣阶这个称呼，还是圣堂帝国崛起之后，才流行起来的。
    对于战士这种肉搏职业来说，中阶之前不会觉醒超凡，只靠肉体本身的力量和技巧作战。中阶之后，才真正踏入超凡。
    或者说，觉醒超凡，完成转职，才能晋升中阶。
    而法系职业不是这样。
    法师、牧师、术士等法系职业，从学徒开始，运用的就是超凡力量。虽然同阶不见得一定比肉搏职业强，但晋升中阶不需要觉醒，不像肉搏职业有鸿沟。
    多少战士因为无法觉醒，卡在初阶，一辈子都摸不到超凡的门槛。就算战技出神入化，随着年龄的增长，肉体衰老，实力也就跌落了。
    所以一旦完成转职，晋升中阶，哪怕只是五级，在战士中也属佼佼者，可以保护一个商队。
    阿里克·贝塞尔本人并不经商，他是向受他保护的商人收取保护费。
    其实相当于佣兵，但因为巨人战士的实力，商队里他说了算。
    规则由他制定，自然是他的商队。
    商队行走公国西北，已经有三年，还算安全。
    公国西北毗邻灰烬荒原，相对比较荒凉。总有杂七杂八的怪物游荡，虽然大多是低阶，可要是没有超凡职业保护，还是不大保险。
    不过因此，盗贼较少。对于商队来说，盗贼的威胁其实更大。
    “今天就走到这里，扎营吧。”
    黄昏时分，在路边一块较为平整的空地上，阿里克·贝塞尔下令道。

 第六章 夜袭

    五家商贩，一共八个人，还有三个车夫是阿里克·贝塞尔的手下。
    听到命令，这十一个人就行动起来。
    车夫将三驾马车呈三角形停驻，六匹挽马两匹驮马以及阿里克·贝塞尔的一匹战马拴在车与车之间的空隙里，中间围出一片空地，就是今晚的驻地。
    其他八个人拾柴生火，埋锅造饭，支起帐篷。一番忙碌，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群星闪耀。
    众人围着火堆，吃着肉干、面包和简单的菜汤，三三两两低声说笑，气氛倒也温馨。
    不过夏佐跟他们不熟，所以只是独自坐在一边，翻着《学徒手册》。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过来，沉重地坐在夏佐身边的岩石上。
    阿里克·贝塞尔手里抓着酒囊，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粗糙的胡茬滴落。
    “来点？”他将酒囊递了过来。
    夏佐摇头婉拒：“你的酒太烈。”
    阿里克·贝塞尔咧嘴。
    作为巨人战士，他的身材异常高壮，体型庞大，这身体条件在地球，可以轻松胜任任何一支nba球队的中锋。
    不过据夏佐观察，这个人心细如发，他的内在其实并不像外表那么粗犷。从商队养成的扎营习惯就可以看出来。
    “如果一切顺利，明天傍晚就能到平斯法师塔了。”阿里克·贝塞尔说道。
    “好。”夏佐道，“今晚守夜，需要我做什么？”
    “你还不会‘魔法警报’吧？”
    夏佐摇头：“魔法警报是一级法术。”
    “那不用你做什么。守夜有他们就行了。如果有战斗，你就躲在马车后面，见机行事。”阿里克·贝塞尔顿了一下，“千万不要因为惊慌，跑出马车围起的工事。”
    “明白。”夏佐答应道，“这里怪物多吗？”
    “晚上难免来几只。一般都是些地精、豺狼人、鼠人，偶尔会有骷髅僵尸，不难对付。”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夜幕渐渐深沉，一行人各自睡去。
    十一个人中有八个男人，分了四班守夜。阿里克·贝塞尔本人不亲自参加守夜，不过因为是五级战士，直觉敏锐，可以嗅到危险，所以在睡梦中也足够警惕。
    夏佐是第一次露宿野外。旅行的兴奋加上对怪物的担心，让他久久不能入睡。直到临近午夜才进入梦乡。
    结果没睡多久，突然有人隔着帐篷推了他一把，说道：
    “快醒醒！有怪物！到马车边去！”
    夏佐急忙起身，钻出帐篷。
    只见八个商人中，三名妇女已经集中在北面那驾马车旁边，五个男人手举盾牌围着她们保护。三名车夫跟着阿里克·贝塞尔，面对北方站立。
    并没有尖叫，甚至没有高声说话。很多奇幻小说里，商队、冒险队遇袭就叫，简直是最没素质的表现。这些人经常行走野外，碰上危险都有应对方案，基本不会慌乱。
    夏佐猫着腰快步走近马车。一个男人塞给他一面木盾，道：
    “护住身体，小心暗箭。”
    夏佐点头照办。男人将他扒拉在身后，跟三名妇女站在一起，这算是最高级别的保护了。
    毕竟，在别人眼里，夏佐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当然在穷苦人家，十五岁男孩已经会被视为成年男人，不过夏佐是法师，这些商人下意识地都把他当少爷对待。
    一片寂静。不但商队没人说话，就连怪物都没有发出声音。夜风偶尔送来一阵悉悉索索，但夏佐根本分辨不出那是灌木的枝叶，还是怪物的脚步。
    营地中央的火堆本已不像入夜时那么旺，这时被添入几截大柴，很快熊熊燃烧起来。火光将马车围起的营地照得明晃晃的，五个男人纷纷举高盾牌遮挡眼睛，以免直视火光削弱了暗视力。
    这时阿里克·贝塞尔说道：
    “它们知道我们察觉了，可是没有撤退的样子。我出去赶一赶。你们三个，守好口子，保护好马匹。”
    三名车夫领命。他们其实是阿里克·贝塞尔的徒弟，都是一级战士。平时干着车夫的活儿，一边赚钱，一边向阿里克·贝塞尔学习战技。
    “是什么怪物？”夏佐忍不住小声问道。
    “豺狼人，带着土狼。看到的有十几只，可能还有潜伏的。——小心！”
    “咻！”一支箭矢飞来，射在商人的盾牌上。
    这时阿里克·贝塞尔已经冲了出去，挥舞一柄双手巨剑攻击那些豺狼人，宛如虎入羊群。
    但是他刚一出去，就有暗箭袭来，似乎豺狼人就在等待这个机会。按理说豺狼人这种低级怪物不会有这样的智商。
    夏佐没时间细想。更多箭矢从马车外面的黑暗中接连射来，一时间竟然呈压制之势。火光中还能看到有几只土狼正在围攻马匹，马匹受惊拼命挣扎。
    三名车夫立即上前驱赶。他们举着盾牌，伏低身子快速移动，三人排成楔形队列，从箭矢袭来的方向突了出去。
    结果一离开马车围成的工事，左右立即跳出更多的土狼。夏佐隐约看到黑暗中影影绰绰，足有七八只！
    加上射箭的豺狼人，少说有十几个敌人。阿里克·贝塞尔那边十几个，这边竟然还有十几个，简直是一个小型豺狼人聚落倾巢出动了！
    三名车夫一惊，赶紧退回来。马匹没了保护，连续挣扎，终于挣脱缰绳跑走了，有两匹还中了箭。
    马是豺狼人和土狼最中意的食物。马跑了，按说一定会追，但今天这十几只豺狼人和土狼竟然能克制食欲，没去管马，而是从马车间的空隙攻入了营地！
    到这里谁都看出来了，这些豺狼人是有组织的！不像以前一盘散沙！
    车夫们大声提醒外面的阿里克·贝塞尔。说时迟那时快，八只土狼冲进营地，围着三名车夫凶猛扑咬。外面箭矢不断射来，三名车夫就算结阵，就算有盾牌，面对这样的攻势也只会立即溃败！
    夏佐知道不能再袖手旁观。如果三名车夫被击败，身边这五个商人，更坚持不了几秒钟！
    调动精神力，感应元素。
    元素迅速回应。夏佐凝聚较多的风元素，呈小球状，包裹住中心较少的一点火元素。
    放置于三名车夫身前，八只土狼头顶。
    火元素爆开，推动风元素从小球炸裂成大球。瞬间的风压变化制造出巨大的声响，“嘭”地一声宛如爆竹，八只土狼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到，本能地退缩回去。
    爆鸣术！

 第七章 第一次战斗

    “爆鸣术”其实并没有杀伤力，毕竟只是学徒级法术而已。
    它的主要作用就是制造突如其来的噪音惊吓敌人，运气够好的话可能会暂时震聋敌人。
    但是土狼这种动物听觉敏锐，生性谨慎，就是容易受到惊吓，所以夏佐这一招效果显著。
    奇幻小说里有句流传挺广的鸡汤：没有最强的法术，只有最强的法师。
    运用得当的法术才是最强的。
    八只土狼被爆鸣术吓退几步，三名车夫压力骤减。夏佐看准这个当口，举着木盾跑出去，跑向三名车夫，嘴里叫道：
    “保护我！”
    三名车夫顿时反应过来，弄出爆鸣声吓退土狼的就是这个少年法师！
    瞬间找到主心骨。三名车夫迎向夏佐，将他保护在中间。
    夏佐掏出几支短小却锋利的弩箭，将其中一支平放在右手，对准土狼。
    一只土狼回身扑来，夏佐凝聚风元素，将其集中在弩箭上，直线推送！
    射矢术！
    弩箭离手而去，准确地射向土狼。土狼身在半空无法躲避，这一下直接命中前胸，倒在地上嗷嗷痛呼，血流汩汩。
    其他土狼陆续扑来，后面豺狼人也冲进了营地。其中一只豺狼人身形敏捷，穿着皮甲拿着弓箭，那架势一看就跟同族不同，其他豺狼人和土狼都听他的命令。
    “是驯兽师！”一个车夫叫道。
    驯兽师是游侠系的超凡职业，可以与野兽沟通，可以调动自然力量施放一些法术。
    像豺狼人这种低级怪物，种群中偶尔会觉醒一两个超凡者，比如驯兽师，比如萨满。等级一般不会太高，不过智商会显著超越同族。有这样的超凡者带领，一支豺狼人小队的战斗力可能会翻个两三倍都不止！
    “冲上去！杀了它！这是唯一的机会！”夏佐喊道。
    三名车夫一看，果然豺狼人刚刚冲进营地，四下散开，企图包围他们却还没有合围。那个驯兽师暴露在火光中，没有占据有利地形，身边也没有护卫。只要冲过面前七只土狼的防线，就能伤害到它！
    如果再拖延片刻，让这些豺狼人站稳阵脚，围攻之下，片刻就会被屠杀！
    虽然已经高声提醒了阿里克·贝塞尔，只要他赶回来，收拾一个小小的驯兽师不成问题。可谁知道他在外面什么情况，怎么能坐以待毙？
    想通这一节，三名车夫同时发出战吼，向驯兽师冲去。
    夏佐跟在他们中间，迅速施展“爆鸣术”，再次震慑土狼。
    这一次虽然没有吓退，却也吓得七只土狼一个愣怔。三名车夫抓住机会，很快杀掉两只，打开了一个口子。
    豺狼人驯兽师显然没想到被偷袭、围攻的几个人类，在这种形势下还敢反扑。也是一惊，却没有慌乱，抓住旁边马车上捆绑货物的绳索，就要爬上马车。
    满载货物的马车一人多高，如果让它爬上去，占据制高点，就更难对付，它的弓箭也更有威胁了！
    可就在它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道强光闪过，同时头脑中眩晕袭来。它被强光晃得目眩，无法在眩晕中保持平衡，直接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三名车夫正好冲到近前，乱刀砍下，顿时砍为肉酱。
    “闪光术”加“眩晕术”。夏佐接连施放两个法术，直接导致了驯兽师的死亡。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从土狼冲进营地，到驯兽师被杀死，前后不过两三分钟时间。
    在这两三分钟里，夏佐接连施放“爆鸣术”、“射矢术”、“爆鸣术”、“闪光术”、“眩晕术”五个法术，这施法速度堪称恐怖！
    精神力负荷是一方面。短时间内接连施放法术，精神力负荷巨大。精神力不够强的人，施放一个法术就要休息片刻，根本无法做到。
    元素亲和则更为关键。一般法师学徒的元素亲和，根本不可能支持他们短时间内连续感应、调动元素！
    驯兽师被杀死，其余豺狼人和土狼顿时失去约束。有些被夏佐的爆鸣术和闪光术吓跑，有些胡乱冲击车夫和商人的阵脚，被乱剑砍死。
    这个世界的豺狼人，只相当于土狼直立起来的身高，体型也像土狼一样瘦弱。加之装备低劣，智商不高，在没有首领约束的情况下，根本不是人类的对手。
    营地很快被肃清。在丢下五只土狼，四只豺狼人，包括一只驯兽师的尸体之后，怪物们灰溜溜地逃走了。
    这时一声战吼从天而降。阿里克·贝塞尔高举双手巨剑，从营地外一跃而入，直接跳过马车砸进了营地里，宛如石炮炮弹，震得地面一阵颤抖。
    “驯兽师在哪？！驯……”
    话没说完，他看到了满地怪物的尸体，以及夏佐脚下那只早已断气的驯兽师。
    “杀、杀完了？”阿里克·贝塞尔无法掩饰惊讶。
    三名车夫，也就是他的三个徒弟立即跑上去，你一言我一语将战斗过程叙述了一遍。获得这样一场胜利，他们无比兴奋。
    对于只是一级战士的他们来说，正面击退一支由驯兽师带领的豺狼人、土狼小队，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没有夏佐，这个“几乎”就可以去掉了。
    阿里克·贝塞尔听了战斗过程，表情严肃走到夏佐身边，问：
    “你不是还没拜平斯贤者为师么？”
    “对啊。”
    “那你怎么会这么多法术？”
    “平斯贤者给了我一本《学徒手册》，上面有十个学徒级法术，我照着练的。”
    “你……练会了几个？”
    “十个啊。”
    “自学？你光凭自学，就把十个法术都学会了？”
    夏佐点头。
    阿里克·贝塞尔摸了摸胡茬，突然一巴掌拍在夏佐肩头，拍得他肩膀一塌：
    “你他娘的，是个天才啊！”
    阿里克·贝塞尔大笑起来。他的三个徒弟走过来，纷纷跟夏佐握手，一边对他表示感谢，一边交口称赞。还有脱离危险的商人们，也凑上前，一个劲夸奖夏佐“真厉害”，“不愧是法师”，“前途无量”，“将来肯定是大法师”……夸得夏佐都不好意思了。
    虽然一直知道法爷很强，但经过这一次，夏佐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在奇幻世界当一个法爷，有多么爽！

 第八章 风元素魔昙

    打扫战场。
    豺狼人没什么值钱东西。武器装备都很低劣，也没有财物随身。反倒是几只土狼的皮，虽不算什么名贵毛皮，甚至有股臭味，但总有穷人会买去御寒，所以多少能卖两个钱。
    将八只土狼的皮剥下来，堆在夏佐面前，阿里克·贝塞尔道：
    “这是你的战利品。拿去皮货行，能换几个银图尔。”
    夏佐笑了笑：“不用了，你们留着吧。”
    “你别客气，这是你应得的。也别嫌少，豺狼人本就没有多少油水。”
    “何必多此一举呢，还得找皮货行。你们是商人，直接卖了吧。”
    “那我给你折成钱吧，一张皮子一个银图尔。”阿里克·贝塞尔说着，就要掏钱。
    “真不用了。几个银图尔而已，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夏佐道。
    阿里克·贝塞尔挠挠头。他知道夏佐看不上这几个银图尔，在他印象里法爷都是大款。可是不表示又不合适。
    刚才要不是夏佐，肯定得有人受伤，甚至丧命。
    三个徒弟什么水平他知道。绝不可能打退十几只豺狼人和土狼的围攻，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驯兽师。
    这次豺狼人夜袭，是他带领商队以来碰到的最危险的一次袭击。
    他在黑暗中看到十几只豺狼人和土狼的影子，跑出去驱赶。结果旁边又冲出十几只，其中还有一只巨大化的豺狼人，体型只比他稍差，足有四级战士实力。
    那时他已经意识到中了圈套。
    听到营地里三个徒弟的高声提醒，想撤回去，却被缠住。等他解决了那只巨大化的豺狼人，突出重围杀回营地，战斗已经结束了。
    以为会看到一番惨象，结果却是大胜。
    他杀得已经很快了，前后不过两三分钟。
    但两三分钟，足够死好几个人了。
    厮杀的时候他曾安慰自己，今天带着一个法师，虽然只是学徒，但希望他能发挥超凡力量，拖延一会。
    只要能拖延一会，哪怕货物受损，哪怕马匹全跑掉，只要别死人，都可以接受。
    结果，不但没死人，甚至没人受伤，货物也好好的。三匹马受惊，也没跑多远，很快就找回来了。
    这样危险的一次遇袭，竟然毫无损失！
    还收获了战利品！
    这一切都是多亏了这个叫夏佐的少年法师。不表示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想了想，从行李里掏出一包草药，道：
    “这是我这些年收集的草药，做觉醒药水的，对你应该有用，你拿着吧。”
    “这怎么行？”夏佐惊讶道，“觉醒药水是激发血脉力量的药水，你要借它晋升六级吧？我怎么能……”
    “不不不，这是多出来的。这些草药不是核心材料，我收集了很多。现在差的是活性魔石，那才是核心材料。”
    夏佐看了看这包草药。
    只有一小包，却都是真正的魔花魔草：土麻草、水莲花、风信草、火棘花四种，对应土（地）、水、风（气）、火四元素，每种都有一些。
    这些只是四元素最低级的魔花魔草，不值太多钱。这一小包，可能也就卖不到两个金塔克。
    一个金塔克兑换十个银图尔。阿里克·贝塞尔这是将八个银图尔的战利品，加码到了十几个银图尔。
    说起来，八张土狼皮，其实也不值八个银图尔的。
    这样执着，要是再推辞，这个耿直而心细的巨人战士，怕是还会加码。
    况且，这些魔法草药，对夏佐确实有用。
    点点头，接过来：“好吧，我收下了。”
    阿里克·贝塞尔咧嘴。
    夏佐继续道：
    “你说你做觉醒药水还差活性魔石？这东西一般法师都有，等我进了法师塔，帮你问问。”
    “真的？”阿里克·贝塞尔眼前一亮，“那就太谢谢你了！只要平斯法师肯出手，我倾家荡产收购！哈哈哈！”
    夏佐笑了笑。想必阿里克·贝塞尔已经去法师塔求购过，但没有熟人牵线，贸然上门，平斯法师怎么可能卖给他？法师塔又不是杂货铺，平斯法师也不差那两个钱。
    多半，连面都没见着。
    自由战士，就是这样苦逼。不但要自己动手辛辛苦苦赚钱，而且真正有价值的资源，往往有钱也难以买到。
    夏佐带着草药回到帐篷。
    其他人还要善后，连夜收拾整理战利品，而且要加倍人手守夜，因为刚才厮杀的动静和尸体的血腥味可能会引来更多、更强大的怪物。
    但夏佐不必干这些杂事。现在还是深夜，他可以继续睡觉。
    不过刚刚经历一场大战，他的神经还保持着兴奋，一点睡意也没有。
    索性掏出草药，沟通元素农场，开始抽取其中的元素精华。
    水元素刚刚催生第一株魔藻，离催生第二株还差不少。土、火二元素基本没有抽取过精华，现在就是风元素，距离催生第一株植株——风元素魔昙只差一点，所以夏佐首先拿起风信草，开始抽取。
    风信草一共有两株，品质都一般。
    不过好歹是真正的魔草，其中蕴含的风元素精华，比梦露花多了好几倍。
    将两株风信草抽取完毕，果不其然，元素农场中产生了变化。
    一缕微风自鸿蒙中吹来，吹到水元素魔藻所在的澡盆大小的清池边，慢慢回旋，固定成了一个同样澡盆大小，原地旋转不停的旋风。
    旋风中心，一株浅白泛青的巨大花朵，仿若天边浮云，拖着细长柔软的茎，摇摇摆摆悬在那里。
    它无根无叶，只有一朵花带着一条长茎，乍看去更像一只风筝，悠悠然随风飘荡。
    风元素魔昙！
    植物相的风元素生物，风元素生态圈的基石！
    【收获10单位风元素精华，元素农场中生长出1株风元素魔昙。】
    【生长到10株风元素魔昙时，可孵化风元素原虫。】
    风元素魔昙催生之后，夏佐感觉自己对风元素的感应更加强烈了。
    风元素亲和增强了！
    之前不懂，但这次感觉很明显。
    元素农场，果然可以直接影响元素亲和！

 第九章 法师塔

    这意味着什么？
    法师施法最重要的三点：精神力、元素亲和、法术结构。精神力可以练，法术结构可以学，这两者都有章可循。
    只有元素亲和，最为玄妙。因为元素拥有自己的意志！
    有些人，精神力很强，头脑很聪明，法术结构一学就会，可就是不讨元素喜欢。元素亲和太差，导致施法时磕磕绊绊，学了高级法术却用不出来，只能靠符文、魔药等手段强行提升元素亲和，甚至冒险谋求奇遇，希望得到元素的青睐。
    有了元素农场，夏佐就不用担心这一点了！元素亲和永远不会成为他的瓶颈，只要老老实实种田，元素农场就会不断提升他的元素亲和！
    元素农场的全部妙用夏佐还没有完全掌握。但光凭一点，就是很强大的金手指！
    当然，逆天还谈不上。说白了，就是给予他超越常人的元素亲和。
    对法师是一个有巨大价值的天赋。不过这个世界拥有类似天赋的，也不少。
    圣光教廷的圣子圣女，天生圣光亲和超强，七八岁就晋升中阶，简直是地上天使。这样的圣子圣女还不只一个。
    当然教廷不承认“圣光亲和”这种东西，它们只承认这是圣子圣女天生的纯洁和虔诚。
    幻月之森的森林精灵，有些在娘胎里就能沟通元素，婴儿时期就能跟元素精灵缔结契约。他们的起跑线，有些人类、兽人、矮人法师一辈子都达不到。
    死草沼泽的龙人，比别的种族更容易觉醒巨龙血脉。其中的佼佼者，可能几岁时就自然觉醒，根本不用训练，直接成为强大的龙血战士或龙脉术士。
    天赋，奇遇，在这个奇幻世界，并不少见。
    有金手指的，可不只夏佐一个人。
    夏佐很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按捺兴奋，将其他几株草药一一抽取。
    土、水、火三种元素精华都增长了一些，不过没达到质变的量。
    抽取精华之后，几株草药品质下降了一些。不过并没有废掉，还可以作为炼金材料，制作魔法药水。
    元素农场不会抽取魔法生物（物品）中的所有元素精华。因为那样的话，等于将整个魔法生物（物品）都改变了性质。
    比如，如果将风信草中的风元素精华全部抽取，那么风信草就不再是风信草了，而是变成了不知道什么草。
    并不是简单的死掉。因为生物有所谓生死，而物品是无所谓生死的。
    以魔法矿石、宝石为例。如果将魔法矿石、宝石中的元素精华全部抽取，那么它们就不再是魔法矿石、宝石了，而矿石宝石又不会死，所以它们会彻底变成另外一种东西。
    这种根本的改变，就算元素农场也做不到。
    这个世界天地万物都由元素组成，所以严格来说万物中都有四元素。但可以抽取的元素精华，却只存在于魔法生物（物品）中。
    所以抽取魔法生物（物品）的所有元素精华——假设可以办到的话——会导致魔法生物（物品）的性质发生根本改变，这无异于凭空造物。
    或许，只有创世神力才办得到。
    元素农场要是真有这种力量，直接将万物解离成四大基本元素就完了。随便一个东西都能抽取精华，怎么会受限于魔法生物（物品）？
    所以，元素农场只是抽取魔法生物（物品）中“多余”的那些元素精华。这些精华流失不会造成质变，只会让魔法生物（物品）的品质降低。
    所以，同一种魔法生物（物品），品质越高，可以抽取的元素精华就越多。
    将一包草药抽取完毕，催生出风元素魔昙，夏佐终于觉得累了。
    刚才战斗，两三分钟内连放五个法术，现在又抽取元素精华，都要消耗精神力。夏佐已到极限。
    钻进睡袋，很快沉沉睡去。
    再一睁眼，已是天光大亮。
    商队其他人早就醒了，收拾差不多了才叫他起床。
    早饭直接送到手中，三名妇女帮他收帐篷叠睡袋，仆人一样。
    经过昨晚一战，这些人对他更恭敬了。
    夏佐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没有推辞。
    当了法师，这样的生活，在今后就是常态。早点习惯，没什么不好。
    吃完早饭，行李也收拾完了。坐上马车，直接开拔。
    白天怪物少，一路顺风。傍晚时分，商队到达了法师塔。
    说法师塔，实际可不只一座塔，而是围绕塔建立的一个小镇。
    埃尔维斯·平斯作为高阶法师，又是温斯顿子爵的老朋友，从子爵受封公国西北开始——那是二十多年前了——就在这里建起法师塔，与温泉镇呈掎角之势，互相掩护，应对灰烬荒原的危险。
    平斯法师并不是公国封臣，而是自由法师。不过在毗邻灰烬荒原这种荒凉危险的边境地区，公国很乐意有平斯法师这样的高阶超凡者帮助镇守。
    法师塔所在，是一处山谷，有着河流和肥沃的土地。
    早前有流民到这里，开荒垦田，建起了村庄。
    可是没几年，就被灰烬荒原源源不断的怪物袭扰，最终毁弃了。
    平斯法师看中了这里的地形和沃野，就在村庄废墟旁建起了法师塔。
    有了高阶法师庇护，流民再次汇聚，这里很快发展成了一个不亚于温泉镇的小镇。
    这种特殊的自治领地，在公国，乃至整个大陆，比比皆是。
    因为要防御怪物，所以小镇建有简单的木制城墙和城门。
    贝塞尔商队是小镇的常客，所以守卫没有为难。简单检查了一下，就放行了。
    进城不用交钱。不过商队要在镇上做生意，还是得交税。
    有专门摆摊的地方，就是给这些云游商人的。到那里摆摊，自然会有人收钱。
    到这里，就该分道扬镳了。商队里有钱的人住旅馆，没钱的就在摆摊的地方打地铺。逗留几日，卖卖东西再收一些东西，就要赶去下一个镇子。
    云游商人的生活，就是这样。
    而夏佐，要去法师塔求见平斯贤者，正式开始他的法师生涯。

 第十章 同门

    法师塔建在小镇中央偏东北的一处高地上。
    塔身大概有现代居民楼十七八层那么高，在这个荒凉偏僻的边陲小镇堪称奇迹。
    不过对于高阶法师，这种建筑挥挥手就能搞定。
    围绕法师塔有一圈石墙，将整个高地都圈占，很大一片。夏佐走到石墙的西北门处，正要叫门，门却自己开了。巨大厚重的石质门扉轻轻巧巧，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门里青石铺路，笔直延伸直至塔底。路上蹲着一只石猴。
    不是石雕，是活的猴子。不过身体不是血肉，更像岩石质地。
    石猴看了夏佐一眼，转身悠悠然往法师塔走去。那意思明显是要夏佐跟上。
    夏佐也不意外，不紧不慢地跟着。
    这石猴肯定是平斯法师的魔宠，从异界召唤来的魔法生物。
    这些知识，《学徒手册》里都有介绍。
    《学徒手册》不是什么通用的魔法教材，只是平斯法师自己编的入门读物。所以里面介绍的知识，很多都跟平斯法师本人，以及他的法师塔有关。
    通用的魔法教材，要到魔法学院才有。
    这个世界的魔法没有那么昌明，魔法学院很少，整个大陆一共只有三所。不像有的小说里魔法学院遍地都是，主角只要当法师，上来就进魔法学院。
    三所魔法学院，都集中在盛夏半岛的高塔联邦，全称德拉克洛法师联邦境内。那是全大陆唯一一个由法师建立、主导的国度。
    整个大陆只有这三所魔法学院，自然成为所有法师的圣地。
    但想进入，可没那么容易。三所魔法学院，都只吸收精英。
    其他大部分法师，开始学习法术，踏上法师之路，都是像夏佐一样，拜某个中高阶法师为师。
    当然，也有极少数，因为奇遇得到魔法书，或者接触到元素、奥术，开始自学。
    真那样，也算有金手指了。
    师徒式的传承方式，有很多弊端。比如有些恶劣的师傅会把徒弟当作奴仆使唤，有些无能的师傅怎么教都教不出人才。更黑暗的，甚至培养徒弟作为祭品、药引、宿主，那纯粹是害人。
    是好是坏，完全看师傅的品行能力。
    不过平斯法师在这里带徒弟二十多年，从没有负面消息传出，起码不会是害人的那种。
    只要不被害，就能接受。夏佐主要是借此进入法师圈子，踏上超凡之路。平斯法师就算不会教人，也没关系。
    成长，主要还是靠自己。
    谁让咱有金手指呢！
    跟着石猴走过笔直的石板路。路左右是树林、灌木、菜园、苗圃、花圃，还有畜栏和鱼塘，有很多平民劳作。这法师塔本身，就是自给自足的。
    法师塔建立初期，外面的镇子还是一片废墟，必须自给自足。圈了一大片地，就是为此。这算是法师塔的经济区。
    靠近高塔五六十米，还有一圈石墙，里面就是真正属于法师的地盘了。
    石墙高出地面数级。这时大门口的台阶上，站着一名年轻女子。
    她看上去二十出头，身穿修长的白色法师袍，身材十分高挑。
    夏佐十五岁，身高大概一米七五、七六那样，将来还能再长高些。可是这名女子，比夏佐还要高出一点。
    远处看不清长相。走近了，就见得肌肤白皙，容貌艳丽，长长的深棕色卷发披散肩头，大大的杏眼，灰蓝色的眸子明亮诱人，脖颈修长，气质优雅。
    “你就是夏佐·勃兰特？”她问道，嗓音清丽温婉。
    “是的。我来……”
    “我知道你来干什么。”她说着，走下台阶，绕着夏佐转了一圈，上下打量。
    夏佐穿着普普通通灰褐色的平民服装，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背包，风尘仆仆，跟眼前女子的靓丽优雅形成鲜明对比。
    女子倒不嫌弃。打量一圈，挑起嘴角露出饶有兴趣的微笑：
    “看起来好嫩。你多大了？”
    “再过两个月十六。”
    “哦！不到十六被老师看中，你可是塔里最小的学徒了。”
    “老师？请问你是……”
    “我是你的师姐，我叫凯伦·阿梅尔。记住了哦！”
    “原来是凯伦师姐，你好。”夏佐微微躬身，“你的名字就像你本人一样美丽，很难令人忘却。”
    凯伦咯咯笑起来，灰蓝眸子明亮：“嘴真甜！”
    “老师已经知道我来了？”
    “老师不知道，但我知道。”凯伦·阿梅尔故弄玄虚地笑着，“你一靠近法师塔我就知道了。”
    夏佐呵呵一笑：这没什么神奇的。无非是身上附着了侦察追踪类的法术，或者带着这样的魔法物品。
    已经是法师学徒的夏佐没感觉自己身上被附着了法术。所以，多半是平斯法师给的《学徒手册》。
    虽不是恶意，夏佐也不希望自己在法师塔附近的行踪能够随时被人掌握。
    反正《学徒手册》已经自学完了，今后这本书就束之高阁吧。
    “凯伦师姐是来接我去见老师的么？”夏佐问道。
    “是来接你的。不过不是去见老师。”凯伦说道，“虽然老师说你资质不错，可你能不能进塔，还得过我这关。”
    夏佐一愣：这位师姐是什么重要人物，在平斯法师的法师塔，这么有话语权？
    凯伦看着他愣怔的样子，抿嘴轻笑：“跟我来吧！”
    夏佐跟在凯伦身后进了大门。
    大门里到塔底这一段，也开辟出来，种着魔法草药。夏佐看到有一男一女两个穿绿色法师袍的学徒穿行其中，正在照料。
    这一男一女看到凯伦领着夏佐进门，都放下手边的活儿，向凯伦走来。
    男的已近中年，体型敦实，长相憨厚；女孩则年轻很多，活泼甜美，似乎比凯伦还要小些，夏佐觉得她可能只比自己大一两岁。
    年轻女孩几步跑到凯伦身边，叫道：“凯伦师姐！”
    看着夏佐：“他就是老师新收的学徒么？”
    凯伦点点头。女孩就对夏佐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叫艾莉，你呢？”
    “你好，我叫夏佐·勃兰特。”
    “听说你花养得好，有你帮我照料草药园就太好了，不用总麻烦安格斯师兄。你一定要多教教我！”
    “艾莉！”凯伦听到这话立即叫道，心虚地看了夏佐一眼。
    艾莉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哎呀，我忘了，师姐说要试试他来着……”
    夏佐哑然。原来这个凯伦师姐说要过她这关，只是吓吓自己而已。平斯法师早就确定了自己可以进法师塔，连活儿都安排好了。
    可是这个小小的恶作剧，却被天真活泼的艾莉直接说漏了……
    夏佐几乎可以想象凯伦满头黑线的样子。

 第十一章 测试

    “你们两个，就是爱玩。”
    穿绿袍的中年法师微笑着制止了凯伦和艾莉的玩闹，向夏佐伸出手：
    “安格斯·费马，欢迎来到平斯法师塔。”
    夏佐回握：“你好，安格斯师兄。”他微笑道，“这么说，我并不需要过凯伦师姐这一关了？”
    “谁说的？老师真的交代过要测你的资质。在温泉镇他测了你的精神力，可是元素亲和还没测！”凯伦抢白道。
    “这倒没错。进塔确实需要全面测试一下，要做记录。”安格斯说道。
    艾莉却摆摆手：“夏佐你不用担心啦！元素亲和只要有一系达到三等亲和就可以了。你能把梦露花养成炼金材料，起码水元素亲和肯定不差，所以没事的啦！”
    “艾莉！”凯伦再次黑线。她一直想逗逗这个新来的，看上去白嫩嫩斯文文的小男孩，可是都被这妮子搅合了！
    夏佐看着三个同门之间的互动，觉得法师塔的氛围还是挺好的。看来跟着平斯法师学魔法，不是什么坏事。
    四人往塔中走去。
    凯伦和艾莉走在前面，一路嬉笑打闹。夏佐跟着安格斯走在后面。
    夏佐主动搭话道：
    “安格斯师兄，刚才看到你跟艾莉在照料药园，这石墙里一圈都是么？”
    安格斯点点头：“除了养着几种魔虫和小型魔兽，剩下都是药园。地下还有。”
    他顿了一下：“这片山谷没有魔法矿石，不过土地很肥沃，土元素浓度不错，适合种植土系魔法草药。”
    “药园只有你跟艾莉两个人照料么？”
    “其实只有艾莉一个人，我去年就出师了。不过不放心她，所以有时候回来帮忙。”
    “出师？”
    “对啊。平斯老师只教我们学徒和初阶法术，中阶以后就得靠自己了。”安格斯说道，“不过你永远可以把法师塔当作自己的家，随时回来，老师都欢迎。”
    这话听得夏佐一阵感动。看来自己运气真的不错，不但觉醒了金手指，找个老师也是好人。同门关系融洽，没有人莫名其妙敌视找茬，不像其他小说主角天生一张嘲讽脸。
    “老师一共收了几个弟子？”夏佐问道。
    “你问收了几个弟子？那可多了，前前后后可能有二十多个吧。最早的那批都散到天南海北，有些我也没见过。”安格斯说道，“不过现在还在塔里学习的，只有五个——哦，算上你六个了。”
    “都是像艾莉和凯伦师姐这般年纪么？”
    “对。最大的布隆·坎德二十八岁，也快出师了。在老师手底下，三十岁不能晋升中阶的很少。”
    安格斯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自然流露骄傲。这骄傲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平斯法师出色的教学水平。
    夏佐心里更有底了。
    这时四人走进了法师塔中。
    这塔不但很高，内部也很宽敞。下面几层每层都有三四百平米，越往上面积越小，但最小的楼层也有百来平。
    第一层分隔成几个房间。一进门最大的这个房间装饰典雅，应该是会客厅。一个女仆正在打扫，安格斯就对夏佐道：
    “你的行礼不用背着了，交给她吧。”
    又对女仆道：“这位就是新来的学徒，夏佐·勃兰特。”
    女仆点点头，跟夏佐打声招呼，简单说了句：“我去准备。”就接过行礼离开了。显然已经有人事先交代过。
    平斯法师做事周密，决定了收夏佐为徒，就给塔里上上下下都打了招呼。
    由此可见凯伦·阿梅尔想逗逗夏佐，本来也很难成功的。
    上到二楼，进入一个安静的小房间，凯伦道：
    “这是冥想室。你在这里调整一下，感觉状态不错的话就到隔壁练习室，我去准备测试的东西。”
    说完就和艾莉、安格斯走进了隔壁房间。
    冥想室什么都没有，只在地板中央铺一方软垫。夏佐在软垫上盘腿坐下，开始冥想。
    十几分钟之后，就感觉心清神明，精神力充沛，对元素的感应也十分敏锐。
    夏佐结束冥想，来到隔壁。
    凯伦、艾莉和安格斯坐在椅子上，还有另外两个没见过的年轻人，看样子也是学徒。
    见到夏佐，凯伦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准备好了？”
    “是的，凯伦师姐。”夏佐答道。
    “只冥想了这么一会，你确定么？”凯伦道，“可别因为我刚才想逗你，就小看这测试！它虽然不会决定你的去留，却会影响老师给你制定教学计划。要测出好成绩，才有可能学到高级魔法！”
    “原来是这样。谢谢凯伦师姐提醒。”夏佐道，“不过我真的准备好了。”
    凯伦只好道：“那就开始吧。——对了，这是罗伯特·纳普和西恩·拜尔斯，都是你的师兄。”
    夏佐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心说这是都来围观了？
    凯伦拿出魔法书，交给夏佐：“精神力再测一下。在温泉镇时你没有准备，现在来看看你的极限在哪。”
    夏佐点点头：“照着念就行了，对吧？”
    打开看了看。内容跟在温泉镇读过的不一样，看来这种测试资质的魔法书不只有一本。
    夏佐一页页念下去。
    因为精神力已经达到学徒标准，又学会了法术，对于精神力的运用也有了经验，所以这次读来，比上次更加轻松。
    前十页很快翻过，到十三四页的时候也没有感觉不适。
    凯伦、艾莉、安格斯几人不由对视一眼，有些惊讶。
    翻过十五页，依旧轻松。十六页开始，夏佐才感觉到了一点吃力。
    也只是吃力而已，连眩晕都没有。跟上次简直是天壤之别。
    凯伦几人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这本魔法书一共二十页。能读完前五页，就说明精神力资质达到了学徒级；读完前十页，说明精神力资质有一级法师水平；读完十五页，说明精神力资质达到二级法师水平；十五页之后还能读下去，那就有三、四级法师水平了！
    十五页之前，每五页是一个坎；十五页之后，第十八页是一个坎，最后一页是最大的坎！
    如果最后一页也能读通，那说明受试者的精神力资质，已经摸到了中阶法师门槛！

 第十二章 元素亲和

    凯伦、艾莉、安格斯、罗伯特和西恩五人紧张地看着测试中的夏佐。
    第十六页翻过去了。
    第十七页，看上去还是很轻松。
    第十七页也读完了！
    第十八页！如果能读完十八页，三级法师没问题！
    凯伦·阿梅尔咬了咬嘴唇。两年前她的进塔测试，就是卡在十八页，而她已经是同门师兄妹中精神力资质最高的了！
    正因如此，她才只用两年时间，就跨过了学徒级、一级、二级法师阶段，如今正是二级巅峰，在冲刺三级！
    这速度已经相当不错，就算入门容易的战士，也很少有两年之内达到二级巅峰的。
    所以她是老师最得意的弟子。
    这个夏佐……
    凯伦正在恍惚之间，突然听到旁边艾莉轻呼：“第十八页读完了！”
    她一惊，抬头，下意识地站起身来。
    站到一半，却发现夏佐抬起眼皮，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顿时僵住，又慢慢坐了回去。
    ——这家伙，还有余力观察周围的情况！
    第十九页！
    夏佐揉了揉眉心。十九页开始，吃力感加重为疲惫感，眼睛稍微有些花。
    不过不打紧。还是很快念完，翻过去。
    他听到五个人倒抽凉气的声音，再次抬起眼皮看了看。
    凯伦几人骂他的心都有了：拜托你专心点啊！
    最后一页终于有些眩晕了。夏佐中间停顿了一下，深呼吸，略作调整，读完了全篇。
    合上书之后，他搓了搓脸庞，对凯伦笑道：
    “师姐，你看，我过关了吧？”
    凯伦无语。
    其他人也无语。
    夏佐觉得气氛有些奇怪。正要询问，天真活泼的艾莉突然跳起来，兴奋地叫道：
    “夏佐！原来你是个天才！”
    那样子，就好像突然得到彩票中奖的消息，开始不敢相信，消化了片刻才终于爆发。
    夏佐疑惑道：“天才？什么意思？这本书不是要读完才算过关么？”
    凯伦忍住扶额的冲动：“怎么可能？老师没告诉过你，读完五页就够资格进塔，读完十页他就以一级法师的标准教你，读完十五页是二级法师，读完全书……”
    凯伦说不下去了。
    安格斯在旁笑道：
    “能一口气读完全书，说明你的精神力资质，已经摸到中阶法师的门槛了。”
    “什么？”夏佐惊讶。
    他已经想到了平斯法师上次测试他的时候，他只读完一半，那是因为他从没接触过魔法，也没运用过精神力，测试之前也没有准备，所以到了塔里还要再测一遍。
    温泉镇的那次测试，夏佐在昏迷中确实隐约听到温斯顿子爵说魔法书读完五页就够格被平斯法师收为学徒。
    可这本书跟上次那本不一样。
    这本他读得很轻松，所以他以为正常的测试是要读完全书才算达标。
    之前还有些担心，万一差几页不达标怎么办？是不是元素亲和方面表现优秀些可以有所补救？
    结果，读完全书，竟然这么厉害？
    “老师不是说在温泉镇的时候，你只读完十页么？这才几天？怎么会……”凯伦不可思议地道。
    “是啊，当时我确实只读完十页，就晕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魔法书测的是一个人的精神力资质，也就是潜力，而不是实际的精神力。夏佐你的资质确实有中阶法师水平，可能是上次测试太匆忙没有准备，所以没能发挥全部潜力吧。”安格斯解释道。
    “这么说我的潜力有中阶法师水平？那我这辈子只能到中阶法师么？”夏佐问道，语气有些不甘心。
    我可是有金手指的男人。区区中阶法师算什么？
    不过那个金手指，现在看来主要影响元素亲和。要是因为精神力拖了后腿，最高只能到中阶法师，那不是亏死了？
    凯伦等人满头黑线。心说听你这意思还挺不满意的？就算只能到中阶法师，也很难得了！你以为随便哪个法师都像我们这么好运气，碰上平斯贤者这么好的老师，保送到中阶？
    “当然不可能只到中阶。”安格斯解释道，“精神力是可以锻炼的，资质高说明你锻炼起来比较容易，同等情况下，可以很顺利达到中阶，但不表示只能到中阶。像我，当初进塔测试，只读完七页，算下来一级水平勉强，现在还不是到中阶了？”
    “原来如此！”夏佐松了口气。
    凯伦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有些不服气：
    “你别高兴得太早！精神力资质只是一方面，对法师来说，元素亲和同样重要！来吧，测一测你的元素亲和！你想先测哪一系？”
    “元素亲和怎么测？”夏佐心说先问清楚，省得一会儿又闹乌龙。
    “元素亲和用元素原虫来测。”安格斯说道，“你要跟元素原虫互动，看原虫的反应就知道你的元素亲和怎么样。”
    夏佐心说元素原虫？不就是农场里风、水二元素下一个要催生的物种么？
    这时凯伦捧过一只木盒，打开来，里面绒布铺底，端端正正摆放着五枚宝石。
    五枚宝石分别是黄色、蓝色、青色、红色和紫色，对应土（地）、水、风（气）、火和纯粹的魔法能量，也就是奥术。对法师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这五系亲和。
    当然，还有其他亲和。比如冰霜、熔岩、蒸汽、雷电，这些是四元素的衍生元素，也有法师专修这些衍生元素的。不过那一般是高级以后的事了。
    而光、暗、自然亲和等，就是其他超凡职业所重视的了。
    “平斯老师是土系专精的高阶法师，那我先测一下土元素吧。”夏佐说道。
    其实他是故意用元素农场里还没出现的元素探探路。
    “好。”凯伦说道，拈起黄色宝石，递给夏佐：
    “这里面禁锢着一只土元素原虫。施放精神力接触它，给予刺激，它就会有反应。”
    夏佐点点头。调动精神力，探入宝石。
    在精神力的探知之下，宝石内部黄蒙蒙的，仿佛一团沙尘。
    沙尘中央，一只蚯蚓模样的小虫盘曲蛰伏，一动不动。
    “这就是土元素原虫？”
    夏佐心里想着，精神力已经触及到小虫。
    小虫倏然而动。就像贪玩的孩子看到了新的玩具，顺着精神力探来的方向就朝夏佐扑过来！
    一头撞在结界上，宝石瞬间闪烁黄光！

 第十三章 深不可测

    “亮了！亮了！”艾莉开心地叫道。
    “这光度……”安格斯表情严肃。
    看向凯伦，却见凯伦呆愣愣站在那里，赶紧提醒道：
    “凯伦！光度计！”
    “啊？哦！”凯伦这才反应过来，举起手中一个怀表模样的魔法仪器。
    这仪器能测量宝石发出亮光的程度，借此评定受试者的元素亲和等级。
    但是刚才的亮度，凯伦不用测也知道，肯定比自己高！
    宝石中禁锢的土元素，抱着夏佐注入的精神力开心地玩耍，又接连撞了几下结界，宝石因此发光！
    凯伦紧张地看着光度计：
    “七……第七等……”
    “第七等？！你确定？！”这回不只安格斯，就连艾莉，还有一直在旁围观，没有说话的罗伯特·纳普和西恩·拜尔斯，都不由惊呼出声！
    用元素原虫测元素亲和是很精准的，比魔法书测精神力资质精准得多，可以精确到法术等级！
    学徒往上，一至四级是初阶，五至十级是中阶，十一至十六级是高阶，十七至二十级是圣阶。
    这里的一至四级、五至十级……对战士来说是体能水平，是战斗技巧，是血脉觉醒，对法师来说，就是法术等级！
    简单来说，能成功施放几级法术，就是几级法师！
    而元素亲和的等级，与法术等级严格对应！
    第七等元素亲和，说明只要精神力达标，法术结构掌握，夏佐可以轻易放出七级魔法！
    也就是说，一直到七级之前，夏佐修习土系魔法，不会有瓶颈！
    七级，那已经是中阶中段的水平了啊！
    而这只是初始资质！
    “凯伦师姐，我记得你当初测土元素亲和，才第五等吧？”艾莉心直口快地说道。
    凯伦连嗔怪的心情都没有了，呆呆地点了点头。
    她的土元素亲和，跟她的精神力一样，是所有学徒中最高的！
    而且，也是她五系亲和中最高的啊……
    这个夏佐，不是因为梦露花养得好才被老师看上的么？应该水、风元素亲和强啊！怎么土元素亲和也这么强？
    等等……土元素亲和都这么强，那他的水、风元素……
    “下一个测火元素吧。”这时夏佐说道。
    凯伦张了张嘴。她本来有些迫不及待要看看夏佐的水、风元素亲和到底有多强，可是听夏佐这样说，竟然就生不出力气来反对。
    精神力，土元素亲和……自己最强的两项天赋都被碾压，还哪有力气反抗呢？
    拈起红色宝石递给夏佐，夏佐照例调动精神力探入。
    宝石内部红彤彤一片，仿佛一团温暖的火焰。
    火焰中央，一条蝾螈模样的小虫衔尾而卧，察觉到夏佐的精神力，同样兴奋起来，开始活动！
    冲撞结界发出亮光，凯伦看着光度计：
    “第六等。”
    比土元素亲和弱一等，但依然很强！
    比凯伦几人最强的元素亲和还要强！
    要知道，平斯法师收徒，只要有一系元素亲和达到第三等，就算达标，而这已经是比较严格的收徒标准了。
    宽松的标准，只要有一系达到零等，也就是学徒级，就够资格学魔法了。反映到测试上，就是只要宝石发光就行。
    元素亲和虽然不像精神力那样有系统的、可靠的锻炼方法，却也不是永远无法提升。初始资质只是起步，而不是天花板。
    “下一个测奥术亲和吧。”夏佐说道。
    奥术，也就是纯粹魔法能量，属于衍生元素，是四大基本元素完全均衡融合衍生的元素。
    奥术亲和是高等精灵的种族天赋，而这个世界的魔法体系，是很久以前高等精灵还辉煌的时候，由他们一手创立的。所以奥术在魔法中地位特殊，十分重要。现在的法师学习魔法，根本绕不开奥术。
    跟四大基本元素一样，奥术也有对应的元素生物。用于测试奥术亲和的“奥术原虫”，是一条紫色，半透明，长相酷似魔兽世界里的法力浮龙模样的小虫。
    夏佐用精神力接触之后，奥术原虫同样兴奋起来。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条原虫对他的精神力没反应。
    “也是第六等。”凯伦看着光度计道。
    其他人点点头：因为奥术是四大基本元素完全均衡融合衍生的元素，所以一般情况下，法师的奥术亲和，跟四元素亲和中最弱的一系等同。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如果四元素亲和齐平，那么奥术亲和就会立即跃升一个台阶。高等精灵的种族天赋就是这个原理。
    终于轮到风元素和水元素测试了。
    风元素和水元素都在元素农场中催生了第一株植株，夏佐已经感觉到它们对自己的元素亲和有所增强，却不知道会增强到什么地步。
    凯伦拈起青色宝石，递给夏佐。
    青色宝石内部一片青光，一只飞蛾状的半透明小虫静静地卧着。
    这一次，夏佐精神力刚一探入，还没有接触小虫，小虫就似嗅到什么，立即兴奋，扑扇翅膀就朝夏佐飞来！
    抱住精神力，却不是当作玩具，而是趴在上面贪婪地吸食！
    与此同时，夏佐心口处纹身一凉，意识中恍惚感应到，元素农场中的那株风元素魔昙，正在被什么东西啃噬！
    这条风元素原虫，把元素农场里那株风元素魔昙当成了食物！
    而自己的精神力，是它的吸管！
    夏佐心中一惊。他头一回碰到这种状况，完全不知道是福是祸，但他不敢冒险。
    电光火石之间，就要果断撤去精神力。
    结果风元素原虫只吸了两口，就像吸嗨了，又像吃饱喝足补充了无穷力量，顺着夏佐的精神力，一头撞在结界上，直接撞破结界，逃了出来！
    只见一道耀眼青光闪过，青色宝石在一声脆响中碎成了粉末！
    飞蛾状的半透明小虫在夏佐等人面前转了一圈，渐渐隐去，凭空消失了。
    它回到了元素位面。
    房间内一片寂静，空气似乎凝固。
    片刻，艾莉喃喃道：
    “爆、爆了？
    “为什么会爆呢？”
    “因为……”安格斯嗓音沙哑，“夏佐的风元素亲和，已经超出了宝石的测量范围……”

 第十四章 得英才而教

    “超出测量范围？！”
    艾莉、凯伦、罗伯特和西恩同时惊道：“还能这样么？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吧？！”
    安格斯点点头：“确实可以这样，也确实从没发生过这种事，起码平斯法师塔没有。”
    他顿了一下：“就算我现在来测，我最强的土元素亲和，也不可能让土元素原虫突破结界……”
    凯伦等人倒吸一口凉气。
    安格斯师兄，已经是中阶法师了啊！
    “这个宝石……”安格斯揉了揉眉心，解释道：“这个宝石是用魔法结界禁锢一只元素原虫，看元素原虫对受试者的反应，来评定元素亲和等级。
    “但是禁锢原虫的结界有其强度。
    “如果元素原虫太过兴奋，全力冲撞，是能够破坏结界的。毕竟，元素原虫的力量，虽然只相当于初阶法师，但它是纯元素生物，而元素是魔法的本源，所以魔法结界，很难真正禁锢元素原虫这样的纯元素生物。
    “老师所用的这种测试元素亲和的宝石，其结界强度，可以承受最高十级，也就是中阶巅峰的受试者的精神力刺激。也就是说，它最高只能测第十等的元素亲和，再高……
    “就会爆掉。”
    第十等……
    对应十级法术，中阶巅峰。
    “这么说……夏佐的风元素亲和……已经超过了十等？”凯伦难以置信地道。
    安格斯点点头：“超过十等，也就是已经突破中阶，进入高阶了。夏佐学习风系魔法，一直到高阶之前，都不会有瓶颈。”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夏佐，却又不敢对视，移开了目光：
    “元素亲和，一向是人类法师最大的弱项，是我们最主要的瓶颈。夏佐有这么高的风元素亲和，可以说，只要他够努力，不懈怠，高阶法师，是稳拿的。圣阶，也很有希望。
    “凯伦，你最好赶快报告老师，他这次，真的找到了一个大大的天才！”
    “等等！”艾莉却叫道，“夏佐的水元素亲和还没测呢！他能把梦露花养成炼金材料，水元素亲和才是最强的吧？”
    安格斯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还用测么？既然水元素亲和最强，肯定也是爆掉，根本测不出来啊！”
    “测还是要测一下……”凯伦喃喃道，“老师交代的事，总要办完。就算爆掉，也是成绩。
    “而且，如果真的爆掉的话，我想老师只会高兴吧……”
    确实，如果双元素亲和都爆掉，这样的宝贝徒弟，哪个老师收入门下，不得做梦都笑醒过来？
    爆掉两个魔法宝石算什么！
    在众人震惊而又期待的目光中，凯伦拈起蓝色宝石递给了夏佐。
    夏佐如法炮制。一分钟后，蓝色宝石在一声脆响中碎成了粉末。
    磷虾模样，透明到几乎不可见的水元素原虫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渐渐隐去，回到了元素位面。
    果然，水元素亲和也爆掉了。
    精神力中阶，风、水双元素亲和爆表，最差的火元素亲和也有六等。
    都是初始资质。
    这条件，名副其实的天才！
    平斯法师的这几个徒弟，大部分只有一系元素亲和达到三、四等。
    资质最好的凯伦，最高的元素亲和，也比夏佐最差的元素亲和还要低一等。
    这种差距，让人根本生不出嫉妒……
    敌视？恶意？因为新来的学徒即将成为老师的新宠而不忿，找茬？
    没人那么脑残。
    这样的天才，应该庆幸他是自己的同门，赶紧抱大腿才对！
    震惊过后，凯伦不敢再耽搁，跑到法师塔上层，将测试结果报告给了埃尔维斯·平斯法师。
    平斯法师正在专注于一项魔法实验，连夏佐来到法师塔都不知道。
    听完凯伦的报告，他脑子里最先冒出的念头是：
    小伙子来得还挺快。办事利索，有成为超凡者的决心和勇气，不错！
    然后才反应过来：
    什么？！双元素亲和超过十等？！
    具体几等测不出来？！
    魔法宝石爆掉了？！
    “你说真的？”他抓住凯伦的肩头摇晃。
    “真的，我们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老师，你怕是找了个真正的天才！”
    平斯法师呆了一瞬，哈哈大笑起来：
    想不到参加老朋友的宴会，因为一盆花见了个小花匠，就拣了个天才徒弟！
    说什么“找了个真正的天才”……他根本没费心去找！只是随口说想见见养梦露花的花匠，然后随便测了测精神力资质，然后又随口问了问你愿不愿意当法师？
    当时测精神力资质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夏佐会是一个双元素亲和都爆表的天才！
    当然，以他的经验，看到夏佐能把梦露花养成炼金材料，就知道这个花匠起码水元素亲和差不了，大概率能过三等。然后测精神力资质，也不错，所以当场定下收徒的事。
    谁成想，竟然是个天才！
    “走走走，快看看去！”平斯连做到一半的魔法实验都扔下了，火急火燎往楼下奔去。
    到了练习室的时候，房间里正是一片热火朝天。
    最初的震惊过后，艾莉、罗伯特、西恩，包括已经是中阶法师的安格斯，都对夏佐这个天才学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围着夏佐问东问西，从出生到教育到经历，恨不得把夏佐解剖了看一看，为啥这家伙资质这么好……
    见到平斯法师推门进来，这帮人又一窝蜂围在老师身边，七嘴八舌地讲述刚才亲眼目睹的奇迹。
    平斯法师看了看少了两颗宝石的木盒，又看了看满地青蓝色粉末——
    还真是爆掉了！
    测试风元素和水元素亲和的宝石，真的爆掉了！
    虽然知道凯伦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可是亲眼见到，才敢真正相信。
    还记得五十年前，十四岁的自己第一次测试元素亲和，最强的土元素，也只有九等！
    九等土元素亲和的初始资质，成就了如今的高阶法师。
    那么风、水双元素亲和爆表的夏佐，会达到怎样的成就？
    已经不再年轻，已经在高阶停留二十多年，难有寸进的平斯法师，这一刻突然踌躇满志起来：
    我手中，能教出一个圣阶来么？

 第十五章 对酒当歌法师几何

    平斯法师和一众同门震惊、羡慕，心绪激荡的时候，夏佐却心如止水，他观察的是另外一些东西。
    这几位师兄师姐，在平斯法师进门之后，都叽叽喳喳地围上去，你一言我一语向老师报告好消息，而不是看到老师就噤声，说明师徒关系十分融洽，平斯法师不是那种严厉到令人敬畏的老师。
    这不一定是好事。因为严师出高徒，身负金手指，渴望成就一番伟业的夏佐，反倒希望老师能严格要求自己。
    不过，按照安格斯的说法，平斯法师的徒弟，三十岁以前不能晋升中阶的很少。
    就算资质一般，也能保送中阶，这教学水平很牛。
    如果真是开明而又高明的老师，那真是捡到宝了。
    不管哪个世界，老师希望得英才而教，学生希望拜入名师门下，这心情都是相同的。
    夏佐本来只是想借拜师，踏上法师之路。现在看来，这个老师能给予自己的，恐怕更多。
    “学生夏佐前来报道，给老师行礼了。”
    夏佐对着踌躇满志，喜形于色的平斯法师深深地鞠了一躬。
    平斯法师扶起夏佐，哈哈笑道：“好，好。今后不必这么多礼数。我的法师塔没那么多规矩，我又不是贵族。哈哈哈——”
    “老师，您给我的那本《学徒手册》，我已自学完毕，不知下一步该学些什么？”
    夏佐这句话问出来，原本热火朝天的房间顿时鸦雀无声。就像有人按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呆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平斯法师：
    “你说……那本《学徒手册》你……自学完了……是什么意思？”
    “我已通读完毕，所有知识点全部掌握，里面记载的十个学徒级法术也都学会，可以熟练运用。”
    “咳！咳！”平斯法师被自己的吐沫呛了一下。因为他惊讶到要咽口水，同时又要出声，结果就……
    “所有知识点全部掌握？十个法术都能熟练运用？！”平斯法师惊道，“从我给你那本书到现在，才四五天吧？”
    “正好四天。”
    “你四天就晋升为法师学徒，四天就学会了十个法术？！”
    夏佐微微点头。他想说其实我当天晚上就学会了，不过就不说出来刺激你们了。
    “你放一个法术我看看！”平斯法师急切地道。
    夏佐点头遵命。
    不紧不慢地左右看看：练习室里有作为标靶的木制假人，立在墙边。他就对着其中一个假人，施放了“酸液溅射。”
    酸液溅射是这十个学徒级法术中结构最复杂，难度最高的法术。能成功施放酸液溅射，就能证明十个法术都学会了。
    看到那团小小的酸液球精准地命中假人，练习室里一片寂静，只有酸液烧灼木头的滋滋声。
    片刻，天真活泼的艾莉开口道：
    “夏佐，你怎么……没念咒啊？”
    凯伦·阿梅尔喃喃道：“不但没念咒，连手势都没做……
    “天才……就这么不讲理么……”
    确实，夏佐施放十个学徒级法术，都是直接用精神力调动元素，摆弄成需要的结构，挥手就成。
    根本不需要念咒语，连施法手势都不用做。
    而且，速度很快，几乎瞬发。
    “不管咒语，还是手势，本质，只是为了帮我们更好地掌控元素。对于元素亲和超强的人来说，这些……确实都是多余的。”
    安格斯·费马有气无力地解释道。
    如果说刚才的测试只是让他们从理论上知道了夏佐的资质有多高，那么这一个几乎瞬发的静默施法，就让他们直观地看到了这样高的资质，究竟有多么恐怖！
    更不用说，夏佐只是刚刚接触魔法四天，从零开始全凭自学达到这样的恐怖的啊！
    与学徒对于夏佐天赋的震惊不同，平斯法师震惊的，是夏佐的学习能力。
    见多识广的平斯法师知道，以夏佐中阶精神力，双元素亲和爆表，最差的元素亲和也有六等这种资质，区区几个学徒级法术，瞬发、静默都只是正常操作。
    就好像学霸该吃吃该玩玩，随便看看书就能得第一；学渣天天熬夜废寝忘食，也追不上人家。
    至于爱因斯坦那种级别的天才，十二岁自学高等数学你有什么脾气？
    天赋的差距就是这么无情。
    可天赋终究不等于成就。要将天赋转化为成就，还需要后天努力，需要学习！
    在一个老师眼里，学习能力强，比天赋好更加重要！
    夏佐的学习能力……
    已经不能叫能力了，叫神迹好吧？！
    一个从没接触过魔法，在魔法方面白纸一张的十五岁少年，就凭一本入门教材，四天时间，不但掌握了基本原理，还实实在在学会了十个法术！
    十个！
    施法可不只看精神力、元素亲和，还有法术结构呢！
    要说像“射矢术”那种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只涉及一种元素，结构也只是一条直线的学徒级法术，夏佐自学会了的话，还情有可原。
    可是“酸液溅射”，涉及到四种元素，结构也有三种，其中正球形、正三棱锥形，都不是那么容易构造的啊！
    起码要对立体几何有了解，对这些形状有直观才行！
    对于学过几何的人不算什么。但如果没有经过系统的几何学教育，一般人顶多只能依照生活经验，模糊地意识到正球形、正三棱锥形是什么，却不知道它们的性质，也不会对它们有精准的直观！
    连精准的直观都没有，又怎么可能运用精神力，把元素摆成那样的形状呢？
    等等——
    “夏佐，你以前是不是学过几何学？”
    “是的，养父为我请的家庭教师教过。”
    平斯法师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这就说得通了。
    虽然这学习能力还是很强，但，总归不算那么妖孽了。
    夏佐也松了一口气：好像太秀了些，连老师都吓到了。
    其实勃兰特老爹给他请的家庭教师，根本没有教过几何学。他只是为了缓解平斯法师的震惊才故意这么说。
    一个花匠小子，学什么几何呢？
    当然他也用不着学。拜伟大的九年义务教育所赐，这些知识已经成为常识印在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想不到，穿越异界当了法师，还用上了！

 第十六章 包吃住免学费还配女仆？

    “有几何学的底子，学低级法术就简单多了。”
    平斯法师说道。心里却想：
    就算有几何学的底子，能在短时间内掌握魔法原理，并且运用到实践中，这学习能力也属出类拔萃了。
    精神力资质不差，元素亲和资质超高，学习能力还这么优秀……
    不能把他教到圣阶，就是我的罪过啊！
    “今天天色已晚，你先收拾住下来，明天开始上课。”平斯法师道，“日常安排和一些注意事项凯伦会告诉你。虽然你天赋很好，可是在我手下，所有学徒一律平等，我不会给你优待。你该做的事要做，该吃的苦要吃，如果懈怠，我定会惩罚！”
    “是，学生谨记。”夏佐恭恭敬敬答道。这正合他意。
    已经是成人灵魂的他，不像一般十五六岁少年那么贪玩。经历过现代社会激烈竞争的洗礼，他深知学习的重要。糊弄学业，就是糊弄自己。
    平斯法师看到夏佐这样的态度，更加喜爱。微笑着拍了拍夏佐的肩膀，对一众学徒道：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凯伦，带夏佐去他的房间，帮他安顿好。另外，通知厨房晚上做点好吃的，为夏佐接风！”
    学徒们欢呼起来，各自散去。凯伦看了看夏佐，示意他跟自己走。
    至于平斯法师，已经迫不及待回到书房，为新来的天才学徒拟定教学计划去了。
    “法师塔一共二十层。”凯伦边走边向夏佐介绍道，“地上十五层，地下五层。
    “地下和地上的一至八层我们都可以随便去，所有设施也都可以随便用。
    “但九层以上，就是老师的私人空间。除非有急事，否则想要上去都得先通报。”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笑道：
    “不过老师很温和的，只要不是太过分，偶尔闯一两回也没事。”
    夏佐点点头，问：“想要通报的话，怎么做？”
    “你进大门的时候不是看到过一只石猴么？这样的魔法生物塔里还有好几只。”凯伦说道，“魔法楼梯里养着一只传声鸟，你可以通过它跟老师说话。第八层步梯口也有一只。”
    魔法楼梯跟电梯差不多。位于塔中央，贯穿地上地下二十层。不过凯伦带夏佐走的是步梯，所以没有看到。
    “第二层和第三次是教室、冥想室、练习室，我们习练魔法就在这两层。冥想室是单人房间，里面有人的时候就打不开了。教室、练习室随便进。”
    凯伦说着，带领夏佐来到第四层。
    “第四到第六层是客房和我们的卧房。每层有四间，一共十二间。现在塔里的学徒，算上你六个，另外安格斯师兄经常回来，所以常住的就这七个人。都集中在五、六层，第四层主要用作客房了。”
    凯伦脚步不停，直接来到第五层。
    “第五层和第六层各有一个空房。我让你挑，你想住哪一层？”
    “这倒无所谓。”夏佐微笑道，“凯伦师姐住哪层，我就住哪层吧！”
    “你……”凯伦欲言又止。夏佐这话其实没什么，可听在一个女孩子耳朵里，总觉得有些奇怪。
    “那你就住第六层吧！”凯伦说着，脚步蹭蹭上楼去了。
    到了房间，夏佐一看：
    哎呦，条件不错啊！
    格局就像公寓，但面积总有个五十来平。装修简约而典雅，关键是，带卫生间的！
    卫生间里有洗脸台，有一只大大的浴桶，还有一个酷似坐便的东西。
    但是夏佐看了一下，不是真的坐便，因为并没有下水管道。
    它其实是将排泄物集中在坐便下面的空间里，用魔法进行除臭，要清理还是得仆人手动清理。
    凯伦看着夏佐煞有介事地研究坐便，有些好笑地解释道：
    “那个不用你操心，女仆每天早上打扫房间的时候会收拾。还有洗澡，想洗澡的时候告诉女仆，她们会准备水。每天早晚也会固定为你送来热水洗漱。”
    这么好？夏佐心中惊叹：虽然不像地球那么先进，但是，好像更享受了啊！
    “那个……意思是，我有自己的女仆么？”
    凯伦点头：“女管家会为你指派一个，应该马上就过来了。你的行李也是她给你带过来。
    “总之，你在塔里学习，生活不用操心。虽然你出身平民，但既然成了法师，就不要分心在那些琐事上。”
    果然，立马就跨阶层了。
    倒不至于不习惯，只是难免有些唏嘘。
    “那，需要我做什么？跟着老师学习，不用交学费么？”夏佐问道。
    开玩笑，又是教你魔法，又是提供吃住，连女仆都给配，这条件，要是在地球，一个月不收你万儿八千以为做慈善呢？
    凯伦却轻笑：“你觉得老师差你那点学费么？”
    正色道：“要是为了收学费，老师就不会收平民当学徒了。他每周去贵族家里当家庭教师，一节课的酬劳抵得上十个平民一年的学费。”
    夏佐挠挠头：好吧，我对贵族和平民的贫富差距缺乏概念。
    更何况是超凡者贵族和凡人平民……
    “老师不收你的钱，但你也不能心安理得白要这一切。你得为法师塔出力。”凯伦说道。
    “老师是想让我打理药园？”
    凯伦点头：“每个学徒都有负责的事务。——当然，我们是法师，所以只负责魔法事务。
    “像罗伯特·纳普，负责照料魔法生物，处理它们产出的魔法材料；西恩·拜尔斯专修炼金，他要炼制一些常规魔法药水用于出售，为法师塔增加进项；布隆·坎德师兄负责管理图书馆，以及魔法卷轴的绘制。
    “艾莉你知道了，负责打理药园。法师塔最大的产业就是这一块，所以药园需要两个人打理。安格斯师兄没出师之前跟艾莉一起，现在就轮到你了。”
    夏佐点点头，认真说道：“我一定用心做。”
    开玩笑，就这么点活儿还不用心做，怎么过意得去？
    “那凯伦师姐你，负责什么？”
    “我？
    “我负责管你们。”

 第十七章 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夏佐呵呵一笑：师姐咱能不装逼么？
    凯伦一瞪眼：“你笑什么？不信？我真的是管你们的，你们每天干嘛都得听我的！”
    夏佐大概明白她的意思。她相当于平斯法师的副手，塔里重要事务的日常管理都是她负责。
    应该不只因为她是平斯法师最得意的弟子（夏佐到来之前）。处理这些事务需要真正的管理才能，比如资源的规划，财务的平衡，包括礼仪接待。
    “我信！哪敢不信师姐你呢？”夏佐笑道，“只不知师姐你姓阿梅尔，跟金沙河谷的阿梅尔侯爵家……”
    “我就是阿梅尔家族的人，怎么了？”
    夏佐微微躬身：“怪不得。如果不是贵族出身，怎么有能力成为老师左膀右臂，管理这么大一座法师塔呢？”
    “知道就好。”凯伦皱了皱鼻子，“你先休息吧。洗个澡换身衣服，晚饭去一楼餐厅。——今天聚餐就算了，平时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女仆。”
    夏佐满意地笑：这待遇太好了！
    “师姐，要是我想出塔……”
    “只要不耽误上课和干活，出塔随便。”凯伦道，“一会女仆会给你拿一身法师袍，还有一枚证明你身份的徽章。出门戴上徽章，在镇上没人敢不听你的。”
    夏佐咧嘴：咱也是特权阶层了！
    “不过镇上有镇上的法律，别以为自己能作威作福。老师御下很严，敢在外面干坏事，也是按律法办。”
    夏佐点点头：“明白。”
    “还有，法师塔不收你的学费，可是也不会给你发薪水。所以衣食住行以外，还有什么花销，就是你自己掏腰包。
    “老师默许咱们用法术赚些小钱，不过不能耽误学业，也不能拿塔里的东西出去卖。否则，一经发现，即刻开除！”
    “我记住了，谢谢师姐提醒。”
    凯伦点点头，就要离开。
    走到门口，却又回头，补了一句：
    “镇上有些奇怪的地方，你年纪还小，最好别去。”
    夏佐哑然。心道：师姐，要说心理年龄，我比你还大呢！
    凯伦出门离开。夏佐看到她进了隔壁，看来隔壁就是她的房间了。
    嗯，能住在美女师姐隔壁，还是不错的。
    还有贴身女仆伺候，不知长什么样。会不会像很多小说里，是个娇俏可爱的邻家小妹？
    万恶的旧社会啊！
    夏佐躺在床上，浮想联翩。
    结果联想还没展开，就听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少爷，我是你的女仆，我可以进来吗？”
    嗯？这嗓音挺成熟，绝不是邻家小妹。
    难道是美艳熟妇？那也不错。
    会不会是单身妈妈带着个女儿？
    这都是小说主角的标配嘛！
    “进来吧。”夏佐从床上坐起身。
    就见一个又高又壮的中年妇女，一手扛着行礼，一手提一桶热水，用肩膀顶开门进来了。
    夏佐原地呆住：
    这……就是我的女仆？
    跟美、艳都不沾边。
    那体型，那腰膀，乍一看都看不出是个妇……
    熟倒真挺熟的，都四十多了能不熟么？
    可是……完全没法下嘴啊！
    中年妇女仆看到夏佐，憨厚的圆脸上绽放一个笑容：
    “少爷，我叫萝拉·菲利斯，今后就由我来伺候您了，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叫我。”
    她说着，轻轻巧巧放下水桶，毫不费力地把夏佐的大行李包搁在地上：
    “这里面有要紧东西吗？没有的话我就给您收拾了。”
    “没……没什么，收……吧。”夏佐欲哭无泪：我的漂亮女仆啊！
    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哎！少爷要洗澡吧？热水我已经推到门口了，我给您添上您先洗着，我再给您收拾。等您洗完了就什么都妥当了。”
    “好……的。谢谢你，菲利斯夫人。”
    菲利斯夫人一张圆脸笑成了花：“少爷真客气！一看就是和善的好人！听说您才十五岁？比我儿子还小些……”
    夏佐苦着一张脸，看菲利斯夫人一桶桶从门外水车上提热水进来，倒进大浴桶里，不一会儿就添满了。
    “您洗吧，我就在外头。——脏衣服扔地上就行！”
    夏佐走进卫生间，将门反锁，慢慢脱掉衣服，泡在了浴桶里。
    这位女仆，把他所有的旖旎想法都击碎了……
    不过回过神来，他却明白，这才是正常的。
    漂亮女仆什么的，本来就是美好幻想而已。
    先不说从事这种繁琐而且并不轻松的体力劳动的女子能有多漂亮。就算真有一两个天生丽质的，平斯法师怎么可能允许她们伺候自己正当年轻，血气旺盛的男弟子？
    这是怕法师塔太清静，没有烂事儿冒出来么？
    就算真的严格管教，还有流言蜚语呢！
    就算不在乎流言蜚语，难道收徒弟不是让他们专心学习，而是包吃包住包美女让他们享受的？
    不只夏佐这个好苗子。塔里所有男弟子的女仆，都是中年大妈！
    反倒是凯伦和艾莉的女仆年轻些，可能是为了同龄人沟通容易。
    当然，论长相，也都算不上好看。
    夏佐自嘲地笑笑：还幻想漂亮女仆，真是网络小说看多了。
    真有漂亮女仆，以他现在的身份，也不便染指。
    阶层完全不同。真那么做，只会让人看不起。
    更何况还有超凡者和普通人的差别。有些超凡者甚至将没有超凡能力的普通人视为另一个物种。
    当然，那个就算极端思想了。
    这样也好。断了念头，专心学习。
    早日强大自身，还怕没有美女？
    说到美女，凯伦师姐真漂亮啊……
    夏佐又浮想联翩起来。男人嘛，泡澡的时候，总难免……
    不过他还是强迫自己中断了联想。
    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提醒自己：不能这么没出息。什么成就都没有，就知道惦记女人。
    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三两下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
    行礼已经收拾完了，房间里干净整洁。
    菲利斯夫人站在门外等候。
    真是有分寸。人不可貌相。
    虽然不是漂亮女仆，但本职工作应该会干得很好。
    床上放着一套干净的法师袍，整整齐齐叠在那里，上面压着一枚徽章。
    徽章正方形，黄底，中间是一个三角形像山峰又像高塔的抽象图案。
    夏佐穿上法袍，将徽章别在左胸。
    看着镜子里人模人样的自己，挑起嘴角：
    今天开始，我就是真正的法师了！

 第十八章 八卦晚宴

    晚上的聚餐十分愉快。
    东西很好吃。穿越过来八年，夏佐已经基本习惯了这个世界的饮食。
    坦白说，比地球的西方中世纪饮食好了不知多少倍。食材、调料、烹饪技法都很丰富，有些菜甚至有着中餐的影子。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他吃的是贵族级大餐的缘故。
    不过当初在花圃，老爹的厨艺就不错。他的五脏庙是没受过什么委屈。
    有资格上餐桌的，只有平斯法师和他的五个弟子，以及一个已经出师的安格斯·费马。
    本来应该是六个弟子，但名叫布隆·坎德的师兄这时不在塔里。
    “师兄干什么去了？”夏佐问凯伦·阿梅尔道。
    “在北边巡逻，清理灰烬荒原的怪物，维护周边安全。”凯伦道，“这也是我们要为法师塔尽的一项义务。”
    “原来如此。”夏佐点点头，“师兄一个人去的么？”
    “当然不是。”凯伦优雅地切了一块烤鹿肉，“灰烬荒原很危险。即便是边缘地带，也有可能出现三四级乃至中阶的怪物。就算师兄已经是四级法师，也不可能单枪匹马清理荒原。
    “巡逻是公国西北边境好几个领地共同组织的。
    “我们一般跟西边的温泉镇、科恩要塞，东边的查林男爵领、奥贝恩子爵领一起，每个领地出五六个战士、骑士，或者一个法师、牧师，组成二十人左右的小队，每季度花十天到半个月时间，把这一段边境扫荡一遍。
    “这既是义务，也是重要的实战机会。等夏佐你晋升为正式法师，就有机会参加。”
    晚宴就在这样轻松活泼的氛围中度过。一众同门围着夏佐问东问西，夏佐也询问了很多法师塔的事。
    比如，除了老师和学生，这塔里就没有别的主人了？
    没有一位女主人么？
    这样的问题当然只能偷偷问。负责炼金的西恩·拜尔斯小声八卦道：
    “没有。老师不娶妻，不过据说他有一位心上人在幻月之森，是精灵哦！”
    “真的？你们见过么？”
    “当然没见过。幻月之森的精灵怎么可能随便跑到咱这荒凉偏僻的地方来。不过老师隔几年会出去旅行很长时间，据说就是跟那位精灵幽会去了。”
    “隔几年？这异地恋可受不了。”
    “谁说不是呢？换了我，打死也不跟精灵谈恋爱。”西恩·拜尔斯说着，拿眼睛瞟一瞟四周，凑近夏佐，手掌拢在嘴边，压低声音道：
    “精灵都是性冷淡！”
    夏佐笑笑。这些八卦传言，也不知有几分是真的。
    “老师可是正常男人。不过你不用担心，在这方面，老师可不会委屈了自己。”
    夏佐哭笑不得：我担心那个干嘛？
    西恩继续压低声音：“你不知道，老师有好几位情人在这边，都是公国和帝国的贵族，有一位还是圣光教廷的圣女呢！”
    这就扯得没边了。夏佐对这些八卦的真实性产生了严重怀疑。
    圣光教廷的圣女，那是要严格保持处女之身的。她们的力量就来自她们的纯洁。
    圣女一经发现，不管年龄多小，都会直接被教廷抱走，在教堂养大。从小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接受纯粹的宗教教育，圣女本人在凡俗情感方面是有很大欠缺的。
    要说性冷淡，不比精灵差。
    当然，也有例外，不过是极少数。
    而且，圣女这种地上天使，都是被教廷当作准圣阶，乃至准传奇培养的。她们往往七八岁，甚至更小就能晋升中阶，十一二岁能到高阶，若无意外，成年之后就直接圣阶了。
    平斯法师虽然很强，却也只是高阶法师，不论力量还是地位都不对等，真能俘获一位圣女的心……
    那老师得是传奇级撩妹大师才行。
    夏佐怎么看都觉得不像。
    这些八卦，听听就得了。
    不管精灵，还是圣女，可能都是假的。是学生——多半还只是男学生——对自己强大的老师的美化。
    呃……话说这算美化么？
    不过说平斯法师在公国贵族中有几位情人，这倒有可能是真的。
    情人什么的，在贵族中本来也很常见。
    平斯法师无论权力还是地位都能比肩贵族，只是没有正式受封。
    高阶法师的身份实力，定能打动不少贵族女子。
    不过这些跟夏佐没什么关系。他本来只是想了解一下法师塔有没有女主人。
    “夏佐，你要是有想法，也可以找贵族女孩当情人哦！老师会带我们参加一些社交活动，到时就有机会……”
    “西恩！你瞎说什么？夏佐才十五岁！”凯伦·阿梅尔无意间听到西恩的话，柳眉倒竖道。
    西恩·拜尔斯撇撇嘴：“不是再有俩月就十六了么？我的第一个情人就是十六岁……”
    “哎呀！你闭嘴吧！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好色！”凯伦急道，“别带坏了夏佐！”
    夏佐听得呵呵一笑，心说凯伦师姐你这是真把我当弟弟了？
    放心，我比你懂得多。
    等凯伦转过头去，夏佐也忍不住八卦道：
    “那，凯伦师姐，有没有情人？”
    “她？她才没有。她最瞧不上这一套了。”西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少说她，不然挨骂。”
    西恩嘴上这样说，却还是忍不住继续道：
    “其实凯伦就是嘴巴不饶人，其他都挺好。贵族那些臭毛病她一个都没有。咱们几个学徒里面就她是贵族出身，可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吃穿做派也没那么矫情，要是不说没人知道她居然是堂堂阿梅尔家族的小姐。”
    夏佐点点头，他也看出来了。
    凯伦确实没什么贵族小姐的样子，起码跟莱莎相比，就很不一样。
    莱莎虽然也不会端着架子，但气质是端庄优雅的。
    可是凯伦，年龄比莱莎大，却没有莱莎那么成熟稳重。
    这倒没什么不好。至少几个平民学徒可以跟她打成一片，不会敬而远之。
    不过，她一个贵族小姐，怎么会只身来到法师塔做学徒呢？
    真想学法术，不是应该像大多数贵族那样，请家庭教师上门教授么？

 第十九章 走心的教学计划

    夏佐本想问一问西恩，却意识到这可能涉及凯伦的隐私，所以决定不八卦了。
    今后相处融洽的话，当面问她吧。
    反正今天的八卦也够多了。
    晚宴结束之后，就没有其他活动，各自回房睡觉。
    除了艾莉和罗伯特·纳普有一些夜间活跃的草药和魔法生物需要照料，其他人都早早上床，以便更好地休息。
    反倒是平斯法师，挑灯夜战，为夏佐制定教学计划。
    第二天一早，这份计划就摆在了夏佐面前。
    开设课程：《初级魔法概论》、《初级魔法应用》。
    自学教材：《魔法简史》、《几何学概论》、《咒语原理》、《魔法草药学》、《水系魔法专精（第一册）》、《风系魔法专精（第一册）》。
    参考读物：《通俗魔法学——跟元素的一场对话》、《神秘的奥术》、《战斗法师的基本素养》、《没有最强的法术，只有最强的法师——低级法术的实战运用》、《魔法的万千妙用——炼金、附魔、卷轴及其他》、《从辛达琳到梅塞纳斯——魔法史通俗讲义》、《我们生活的世界——法比诺大陆地理志》、《魔草纲目》、《魔法生物在哪里》、《魔法宝石鉴定》、《水元素生物研究》、《风元素生物研究》、《蒸汽元素与幻术》。
    就这些。夏佐看着倒没什么，旁边围观的同门却都一脸不怀好意地笑：
    艾莉：“嘻嘻！夏佐，你要看的书好多！”
    西恩：“啧啧！自学教材是我们的两倍，参考读物是我们的三倍，夏佐，你爽了！可劲学吧！”
    凯伦：“自找的。谁让你是天才呢！”
    “老师给咱们每个人的学习计划都不一样么？”夏佐问道。
    “那当然！老师很用心的！不然能个个保送中阶么？”凯伦道，“不但每个人的学习计划不一样，而且每堂课，都是一对一教学！
    “你看啊：‘开设课程’的意思，就是这两门课老师亲自教你。给你安排的时间是每周二、五上午，八到十点。周二上《初级魔法概论》，周五上《初级魔法应用》。”
    “也就是说，我每周只有这两堂课，每堂两小时？”
    “对啊！怎么，你还嫌少啊？老师又不只有你一个学生。”凯伦继续道，“老师只有每天上午授课，下午和晚上是他老人家自己的时间。
    “因为我们每个人进塔时间不一样，学习进度不一样，所以只能一对一教学。
    “周一、四上午是布隆·坎德师兄和我，周二、五是你和西恩，周三、六是罗伯特和艾莉，每个人都是两堂课，其他时间自学。”
    “我以为老师会给你优待呢，多开两堂课什么的。看来老师说一视同仁，不是开玩笑呀！”西恩道。
    凯伦：“没有优待么？这么多自学教材和参考读物，已经是优待了吧？”
    “自学算啥优待？”西恩撇嘴。
    “这‘自学教材’和‘参考读物’，有什么区别？”夏佐问。
    “区别就是‘自学教材’老师要考，‘参考读物’你自己看看就行。”凯伦解释道，“这学习计划是一季度的计划，这一季度之内你必须把老师列的自学教材学完，否则考试不及格，会受罚的！”
    一季度，三个月，六本书，还有两门课程……
    貌似也没啥压力嘛。这学习强度，对经历过高考洗炼的夏佐来说，小case啊！
    至于自学，这是信息时代生存必备技能好吧？身处信息爆炸的现代社会，你要是没点自主学习、自主判断、自主总结、自主提高的能力，肯定很快就会被激烈的竞争淘汰啊！
    尤其是六本自学教材中，《几何学概论》这本……
    我早就学会了啊！
    夏佐这样想着，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明白了。这些书不算多，三个月时间足够了。”
    凯伦就看不惯他这副淡淡装逼的样子：
    “哼哼，小天才，别以为你精神力强，元素亲和高，学魔法就一定容易。魔法理论博大精深，不能吃透，你资质再好也施展不出来。一级以后的正式魔法，跟学徒级魔法可不一样！
    “更不用说炼金、附魔、卷轴、法阵、仪式……各种魔法应用，还有那么多魔法草药、魔法生物，它们的习性、价值……还有各系元素专精和奥术专精！这么多知识，你不用功苦读可不行！”
    “用功自然是要用功的。不过只要找对方法，学习并不苦。”夏佐笑道。
    凯伦，包括一旁的西恩和艾莉，都抱胸坏笑，用一种“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逼，将来有你打脸的时候”的眼神看着夏佐。
    今天是周六，所以今天没有夏佐的课，明天后天也没有。
    不过学生时代掌握的秘籍：预习，夏佐自然没有忘记。
    抱着学习计划，他来到图书馆领书。
    图书馆在法师塔七层。这一层全部都是高高的书架，高到直抵天花板，书架上摆满了书。
    当然这是供他们这些学徒使用的图书馆。第十三层还有一个图书馆，那是平斯法师的私人图书馆，里面的书更加珍贵。
    图书馆本来由大师兄布隆·坎德管理，现在布隆·坎德不在，就是凯伦代管。
    凯伦熟练地找到学习计划上所列的教材和参考书，一共二十一本，厚厚的一摞，夏佐都抱不下。
    “你确定要把这些书都领走？你看得过来么？”凯伦惊讶地问道。
    虽然学习计划上列了这么多书，可也没让你一次都看完啊！分批看嘛！
    “虽然不可能一次看完，但我想先全部浏览一遍，对它们讲述的内容有一个初步认识。”夏佐说着，吃力地想抱起所有的书：
    “学习……最关键的是系统。对整个知识体系有了基本概念之后，这一本本书就有了位置，有了关联。不再是各自独立，要你一个个硬啃的骨头，而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系统……体系……生命？”凯伦听得呆愣。
    这段并不长的话，似乎在她心里点亮了一盏明灯。一直以来笼罩心头，对于学习的迷茫、无力，似乎被照亮了一些……

 第二十章 高效的学习方法

    夏佐还在那儿吃力地想抱起所有的书，见凯伦呆愣，求助道：
    “师姐，帮帮忙。”
    “啊？哦。”凯伦回过神来，随手施展“法师之手”，凭空接过去十几本书。
    嗯，毕竟是二级巅峰的师姐。
    “法师之手”是一级法术，夏佐还没学会。
    实际上，就是学徒级法术，他也没有学全，《学徒手册》里只记载了十个。
    《初级魔法概论》中会讲解学徒级和一级的大部分常用法术，足有五十多个。
    就这五十多个也不是全部。还有不太常用的，比如需要特定条件才能施放。
    魔法，可不只是火球风刃而已。
    《初级魔法概论》只讲解学徒级和一级法术，二、三级法术在《中级魔法概论》讲解，四级法术则在《高级魔法概论》讲解。
    这一套丛书，三本，才能讲完初阶法师需要掌握的原理和法术。
    所以这里的初、中、高级，是初阶阶段的初、中、高级。
    初阶以上，进入中阶之后，初、中、高这种简略的划分就不再适用，到时每一级都需要一本教材来讲解。
    《五级魔法概论》、《六级魔法概论》……一直到《十级魔法概论》，这样。
    如果说初阶算三个年级，中阶就有六个年级。
    这九个年级，可没有义务教育，也不是九年就能学完的。
    大部分法师终其一生，都达不到中阶巅峰。
    正因为有大量的初、中阶法师，这些实力谈不上多高的超凡者，他们想要财富，想要地位，想要过得更好，所以开发出了形形色色的魔法应用：
    炼金、附魔、卷轴、法阵、魔法锻造……
    这些，所谓的“生活技能”，对法师也很重要。
    《初级魔法应用》，讲的就是这些“生活技能”。
    论“生活技能”之丰富，没有一个超凡职业可以跟法师相比。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冒险，喜欢战斗。而法师不像战士，不是非得通过战斗提升自己。
    那些不喜欢战斗的人，通过这些魔法应用，不仅能生活得很好，而且还可以提升自己。
    喜欢战斗，专修战斗的法师也被特称为“战斗法师”。不过真正的战斗法师，在所有法师中反而占少数。
    战斗素质，可不容易培养。
    平斯法师为夏佐开《初级魔法概论》和《初级魔法应用》两堂课，可见他的开明。
    不像有些老师，碰到一个好苗子，就一定要把他培养成强者，人上人，得什么冠军，拿什么名次，将来一定要有什么成就……
    或许，这个好苗子只想利用自己的天赋，让自己活得更好呢？
    如果夏佐是这样的人，平斯法师虽然觉得可惜，但还是会认真教他。
    启蒙课程开设《初级魔法概论》和《初级魔法应用》，就是这个意思。
    从“参考读物”也可以看出来，战斗方面和生活方面比较均衡，都有涉猎。还有针对夏佐风、水元素亲和的深入。
    至于“自学教材”，主要是夯实基础，拓宽知识面。
    明媚的阳光下，夏佐在教室里浏览着这二十一本书，感觉到了老师的用心。
    通过对每本书前言、简介、目录、总纲的梳理，他大概了解了这些教材的脉络。
    同时也确定了自己学习的侧重方向。
    身负金手指，他可不想发挥自己难得的天赋，只为了活得滋润些。
    要掌握力量！要变强！
    更高深的魔法，更强大的法术，这是第一追求！
    至于生活技能，有一两个傍身，不缺钱花就行了。
    花了整整一个上午，将脉络理清。凯伦·阿梅尔一直坐在旁边看着。
    夏佐的这种学习方法，给了她很大启发。
    当她看到夏佐在笔记本上整理出来的知识框架，摘录的关键知识点，记录的想法，列出的学习计划，她觉得这种天赋，比夏佐的精神力和元素亲和还要可怕。
    用这种方法来学习，该有多么高效？
    他，真的只是平民家庭出身的一个小小花匠吗？
    “你从哪里学到这些的？”
    看着夏佐的笔记本，凯伦喃喃地问道。
    “这些？”夏佐不动声色，“没人教过我啊。就是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觉得这样读比较容易掌握，就养成了习惯。”
    凯伦漂亮的灰蓝色眼睛一瞪：又是天赋？你还让人活吗？
    夏佐暗笑：这就惊了？要是让你看见我用思维导图、费曼技巧，是不是得惊为天人？
    虽然你是贵族家的小姐，从小接受的教育远非平民可比。可是要论高效学习，比起我们经历过高考洗礼的天朝学子来，那是拍马也赶不上。
    午饭之后，下午夏佐就没有看书，因为他得干活了。
    法师塔内墙，有十亩药园需要照料呢！
    在安格斯·费马的指引下，夏佐熟悉了药园，记住了园中种植的魔法草药的种类和习性，然后从艾莉那里分担了一半工作，立即上手。
    这些魔法草药他是第一次接触。不过因为多年养花的经验，上手也很快。
    而且，园中种植的魔法草药种类并不多。算上地下的，一共也才八种。
    土麻草、水莲花、风信草、火棘花这四种最低级的魔法草药，自然都种着，因为好养。
    此外，火系魔法草药还种着一种“焰刺草”，比火棘花高一级，其中蕴含的火元素较多。
    地下药园种着两种：比土麻草高一级的土系魔法草药“石楠花”，以及土、火元素的衍生元素：熔岩元素的低级草药“炎茎花”。
    最贵重的，是土系三级草药“白砂果”。富含土元素，其果实每一只都能卖到一百金币以上。
    一只果子，就值夏佐整个花圃了……
    因为平斯法师是土系专精的高阶法师，法师塔这一带也是土元素浓度较高，所以种植的多是土系魔法草药。
    身处药园，浓厚的元素气息让夏佐感觉舒心而满足。
    这么多魔花魔草，要是挨个抽取元素精华，能有多少收获啊？
    整个药园都抽一遍，肯定很爽！
    怕不是直接催生上百株元素植株！
    到时候，小小的元素原虫算什么，更高级的元素生物也能孕育出来！

 第二一章 魔苔与魔葵

    然而，不行。
    抽取元素精华，只能对已经成熟的魔法草药进行。
    还没成熟的，如果抽取，会对其生长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只要抽取一次，哪怕再少，这株草药都会废掉。
    夏佐试了几株，再也不敢这么做。
    老师将药园交给自己，这是一种信任，怎么能破坏？
    自己在塔里学着魔法，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白吃白住，一分钱学费都不用交。就为法师塔出这么一点力，还要徇私的话，简直不是人。
    如果只是降低一点品质，还无所谓。只要精心照料，每株草药只抽取一点点精华，基本不影响什么。
    但直接废掉，夏佐自己都不忍心。
    竭泽而渔，本来就很愚蠢。
    如果被老师发现，更没法解释。
    再说，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今后的日子还长着，不争这一时。
    夏佐决定：养好每一株草药，尽力提高它们的品质，然后只在收获时抽取一点点精华。
    起码要保证，自己接手之后出产的草药，品质不会比现在的差。
    眼下没有要收获的草药。
    不过夏佐蛮干的时候，弄废的那几株，还是给他补充了一些元素精华，土、火两元素都达到10单位，催生出第一株植株。
    【收获10单位土元素精华，元素农场中生长出1株土元素魔苔。】
    【生长到10株土元素魔苔时，可孵化土元素原虫。】
    【收获10单位火元素精华，元素农场中生长出1株火元素魔葵。】
    【生长到10株火元素魔葵时，可孵化火元素原虫。】
    土元素魔苔是一种灰黄色，长相很不起眼的苔藓状植物。一株巴掌大，生长在澡盆大小的一片砂石地上。
    火元素魔葵则是火红的葵花状植物，花瓣虚幻，跃动似火，生长在澡盆大小的一团火焰之中，十分妖娆美丽。
    到现在为止，每种元素都在元素农场那迷雾般的鸿蒙空间中开辟出一块澡盆大小的地域，彼此相邻，构成了一方小世界。
    或许，这就是元素位面的模型。
    土、火二元素催生出第一株植株后，夏佐感觉自己对它们的感应也变强了。
    现在再测土元素亲和和火元素亲和，怕是也会爆掉。
    幸好不用再测。否则，根本没法解释。
    隔了一个晚上，就从六、七等提升到十几等。元素亲和要是那么好提升，大家都去当法师了。
    不过土元素亲和提升之后，照料药园倒是更加顺手了。
    因为由元素亲和高的人种植魔法草药，有助于草药吸收、凝聚元素。
    说到底，魔法草药中凝聚的元素，来自元素位面。
    元素位面并不是独立于主物质位面之外，离得远远的另一个世界。
    目前最流行的理论认为，元素位面其实就是跟主物质位面重叠，但又不同维度的平行世界。
    实际上，不只跟主物质位面重叠，跟诸神、诸魔神的神国组成的上、下层位面，也重叠。
    元素是世界的本原，是组成世界的基本单位。
    神国也不例外。
    因为魔法草药中凝聚的元素来自元素位面，所以由元素亲和高的人来种植魔法草药，在日常的接触、照料中，就能吸引元素汇聚于草药周围，土地、空气、水分之中，方便其吸收。
    元素亲和越高的人，种出来的草药品质也越高。
    当初夏佐能将不是魔法草药的梦露花养到元素浓度达标，成为炼金材料，就是这个道理。
    从这个角度看，废几株草药提升夏佐的元素亲和，对于药园整体还是有好处的。
    元素农场提升元素亲和，元素亲和提升草药品质，高品质的草药又能提供元素精华给农场，这是个良性循环啊！
    这个循环维护好了，农场、夏佐、药园三方多赢，什么都不耽误。
    利用的，是元素位面的资源。
    从这点来说，魔法生物，比魔法物品就好很多。因为魔法物品一般不会自己吸取资源自我成长。
    而魔法生物，尤其是植物类魔法生物，作为生态圈中的“生产者”，就拥有这种伟大的天性。
    除了植物，动物类的魔法生物，也就是魔兽，也拥有类似的能力。
    由元素亲和高的人来豢养魔兽，同样会提高魔兽的品质。
    所以法师塔的这些魔法相关产业，只能学徒来做，仆人是代替不了的。
    夏佐用一下午时间熟悉了药园的工作，觉得有些累。
    不过这一天过得很充实。
    平斯法师听说了夏佐上午的自学过程，又在高塔上看到夏佐面朝黄土忙了整整一下午，对这个学生更加满意了。
    有天赋，会学习，还勤勉，真是千年一遇的好苗子啊！
    这一天的生活，成了夏佐今后在法师塔生活的模板：
    上午学习，下午工作，晚上读一些相对轻松的书，或者跟师兄师姐们适当地娱乐，增进感情。
    偶尔，出塔去镇上放放风，顺便看看有没有赚钱的机会。
    将花圃卖给莱莎小姐之后，夏佐的全部财产有一百四十七金币。
    在包吃包住的法师塔里，这些钱可以花很久。
    当然那是对平民夏佐而言。对法师夏佐，就不一定了。
    练习法术需要大量施法材料，“生活技能”也是材料堆出来的。
    这些东西法师塔不可能无限免费提供，那是真负担不起。
    魔法材料可不便宜。一百多金币，扔进这个坑里，连个响都听不到。
    就像白砂果那样的三级魔法草药，一颗就要一百多金币……
    法师赚钱有很多途径。比如当冒险者，雇佣兵，赏金猎人，或者受雇于贵族当供奉，受雇于商会，当保镖，或者研制新的魔法商品。
    可是对于还是学徒的夏佐，大部分都不能实行。
    因为没有时间。赚钱不能影响学业。
    想来想去，只有投资做生意，或者跟做生意的合作。
    塔里师兄师姐都是这样。比如西恩·拜尔斯就跟镇上的药剂商店合作，对方出材料，他给制成魔法药水，放在店里售卖，收益分成。
    可是这需要项目，需要机遇。
    夏佐只能多考察，广撒网，看什么时候能碰到。

 第二二章 魔法世界的银行

    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夏佐第一个要去的是银行。
    一百四十七金币，他当然不可能全都带在身上。在温泉镇的时候他就把一百四十金币存在了银行，身上只带了零头。
    是的，这个世界已经出现了银行这种机构。
    当然是很原始的银行，或许应该称之为票号、钱庄。只是这些称呼太中式了些。
    基本只有存、贷、汇、兑等原始业务，高级的金融游戏还没发展出来。
    而且，也只有在公国境内，温泉镇、平斯法师塔这样的边陲小镇，才能被银行覆盖。其他地方，就只有大城市才开设网点。
    公国，全称阿德里塔克公国，一般俗称自由贸易领，是整个法比诺大陆的商业、金融中心。
    它名义上是圣堂帝国，即神圣瑟莱斯廷帝国的封臣。每一任阿德里塔克大公都要由帝国教皇册封。
    但实际上，它主权独立，政治、经济、军事、外交各方面都自己说了算。除了每年向帝国缴纳大量税收，其他一切都不归帝国管。
    大公的册封，也是自己选好了，走个流程。
    公国在地理上位于大陆中心，占据火山湾西岸，境内多火山、温泉，盛产金银宝石。东面隔海与盛夏半岛相望，北面逆双河而上可达圣堂帝国、幻月之森，西临鲨齿海岸、落日沙漠，南有珠链群岛。被人类、高等精灵、森林精灵、龙人、兽人环绕，大陆最主要的智慧种族都能方便地到达这里，天然的地理优势，不成为商业中心都难。
    因为商业发达，境内又不乏贵金属矿，所以整个大陆的货币，也是公国发行。
    铜芬尼、银图尔、金塔克，这一套货币全大陆通用，自公国立国以来，已盛行千年，屹立不倒。
    曾经圣堂帝国想夺取公国的货币发行权，自己铸了一套货币，结果，没推行开，只在本国流通。
    西面龙人和兽人的卡掠库姆部落联盟，地底深岩矮人的罗德洛克王国，也都发行了自己的货币，但都没有公国的铜芬尼、银图尔、金塔克流行。
    商业、货币都有了，银行自然应运而生。
    公国境内，以及公国与外国之间大量的商人、船主、手工艺人、冒险者，他们赚到的钱需要妥善地存放、运送，所以这种原始的，票号性质的银行，也已经活跃几百年了。
    不过令夏佐奇怪的是，从外部条件，以及发展时间来看，自由贸易领的银行早该更加发达才是。这个世界的智慧种族又不傻，就算更高级的金融游戏还没有土壤，信托保险之类的拓展业务为什么也没有发展呢？
    而且，纸币为什么还没出现？自由贸易领的商业发展水平，比宋朝要高啊！
    当然这些问题，现在的夏佐也只能好奇一下而已。想做点什么，还远没有实力。
    镇上的银行名叫希尔维娅商会银行，顾名思义就是希尔维娅商会开办的。当然这里只是它在镇上的一个网点。
    网点店铺很小，只有一间。夏佐走进门，向站在柜台后面的人出示了本票。
    这人一看夏佐身穿法师袍，佩戴着法师塔的徽章，立即毕恭毕敬迎出来，将夏佐请上雅座，奉茶。
    自己则根本不敢对坐，站在一旁满脸堆笑问道：
    “这位法师老爷，我看您面生，想必您就是塔里新来的学徒吧？”
    夏佐点点头。心说这事儿已经传得整个镇子都知道了？
    “这点钱，是我在温泉镇存的，现在取出来。”夏佐道。
    “没问题！您是都取了，还是先取一部分？”
    “先取一百吧。剩点在你这，以后还得经常往里存。”
    “好嘞！我去给您换票！”
    “换票？”夏佐疑道，“换什么票？”
    “本票啊！您取走一百，就剩四十，这本票我得给您换了啊！”
    “这么麻烦？我在你这开个账户不就行了？”
    “那个……”店员面露难色，“咱们商会有规矩，存款一千金塔克以上，才能开帐户，您看……”
    夏佐皱了皱眉头：“怎么定这么个规矩？这不是赶人么？你们是瞧不起一千金塔克以下的小客户？”
    “不是不是，瞧您说的。别说一千金塔克，就是一个铜芬尼，我们开门做生意，哪有拒绝的道理？实在是开一个账户，就要用一套魔法账本，那个成本……太高了。”
    “魔法账本？”夏佐一听就来了兴趣：“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哎！”这店员也不隐瞒，痛痛快快道：
    “法师老爷您也知道，客户把钱存我们这儿，我们得给人票据。可是票据它容易造假啊！有些没良心的法师……哦，当然不是说您了，您是平斯贤者的高徒，肯定是人中龙凤，道德楷模……”
    “行了行了，你赶紧说正事！”夏佐打断他的马屁。
    “哎。那些个没良心的法师，专门伪造我们银行的票据。如果不进行防伪处理，那票据放出去，来要钱的就不知道有多少。
    “可是做防伪，也不容易。像我们普通人做的防伪，不用魔法的，你不管是在纸质上做文章，还是在花纹上做文章，还是什么水印、微雕，在魔法面前，都没用！一个复制魔法，全部搞定！
    “所以只能用魔法防伪。像您这张本票，纸张是魔法纸张，这墨水也是魔法墨水，防复制的！都是我们商会的法师老爷研制的，独家配方！
    “造这纸张和墨水，都要用到魔法矿石、魔法草药，成本可不低。
    “光是纸张和墨水的成本，就够受了。可是您要开账户，我们商会银行每家店都得知道您这账户不是？那怎么办？
    “就得用魔法账本。魔法账本本本连通，上面的账即时同步，这才能达到效果。
    “可是那成本……啧啧！
    “再说魔法账本也得防伪，而且防伪要求更高！万一有人造出一本假账本跟我们连通，那整个账不全乱了？
    “可那些有本事没良心的法师，还专门盯着这种魔法账本来造假，因为能得暴利啊！要是不严加防范，让他们得手一次，那客户的钱，银行的钱，都成他们的了！”

 第二三章 赚大钱的路子

    听店员这样解释，夏佐算是明白了一二。
    在一个有魔法的世界，防伪成本确实会很高。而对银行来说，防伪技术，可以算是核心技术之一了。
    不仅所有票据需要防伪，就连账户本身也需要防伪。
    通过魔法，银行内部可以达到互联网时代的信息流通效率。但相应的缺陷和漏洞，也随之而来。
    伪造魔法账本，不就相当于黑客入侵么？
    现代银行可以雇用专门的网络安全团队。可是奇幻世界，你能雇得起多少法师？
    如果一个高阶法师瞄上你家的魔法账本。或者不用高阶法师，只是一个精通此道的中阶法师要伪造你家魔法账本，你还能去雇高阶、圣阶的大法师来防伪？
    高阶、圣阶大法师，已经是领主、国王级别的存在。你得花多少钱才能请动人家？
    再说，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就算请动这一次，还有下一次呢？
    用店员的话说，一个“没良心”的法师，他可能平时也不干这个，或许只是没钱了偶尔干一票，或者受雇于竞争对手，受雇于想骗钱的其他势力，你根本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干这一票，所以你只能时刻处于防御状态，不得松懈。
    要维持这样一种常规防御状态，需要多少投入？
    所以魔法账本的成本才会这么高，难以普及。
    其实听店员的描述，不光魔法账本，单单是票据的成本，也是不低的。
    毕竟是用魔法材料制作的纸张和墨水。
    这些魔法材料，一般都是用于法师自己的修炼。做成纸张墨水给普通银行职员去用，堪称奢侈。
    可是没办法，似乎没有可以不用魔法的常规防伪手段。
    ……真的没有么？
    “既然防伪成本这么高，为什么不跟客户配合，一起防伪？”夏佐道，“比如开设账户的时候，让客户设一个密码，只有密码正确才能取走钱。”
    “密码有的啊！”店员道，“您要是开帐户，就得设密码，这是一重保险。可是零零散散的本票，要密码就太麻烦了。而且光有密码也不保险。”
    夏佐点点头：这倒是。就算没有魔法的地球，光凭账户密码也不能保证安全。
    用魔法盗取密码，手段不要太多。回溯、监视、幻象，甚至直接意识入侵从你脑子里拿出来，多简单。
    “而且密码其实挺难推广的。”店员继续道，“法师老爷您是文明人，您不知道，这大部分平民呐，根本没读过书，不识字！大字不识一个，让他们设密码都不会，设了也记不住！结果自己忘了密码，却说我们银行赖他们钱，这上哪说理去？
    “至于贵族和有钱的老爷，就没几个自己碰钱的！存钱取钱这些杂事，都是让下人来办。设了密码，就告诉这些下人了。这些下人要是自作主张来取钱，我们也没法分辨啊！
    “这可不是开玩笑。有好几次贵族老爷的钱被仆人、侍卫就那么取走了，结果问我们银行要。还有更恶劣的，就是贵族和仆人合起伙来，让仆人先把钱取走，又说不是贵族的意思，是仆人自己取走的，让我们追讨……唉！一堆堆烂账，没法说！”
    你们可以严格管理，只能本人取钱嘛！——夏佐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口。他知道这种做法在这个人人不平等的时代，根本行不通。
    而且就算现代，你上银行取钱，也不是到柜台一说账号密码，人家就给你的。
    总得有多重识别手段。
    所以防伪票据还是关键，绕不开。店员说的魔法账本，其实也相当于一种多功能的防伪票据。
    防伪票据的成本降不下去，银行的业务推广就会受限。
    或许这也是这个世界商业挺发达，货币挺发达，但纸币却迟迟没有出现的原因。
    纸币是最通用的票据。纸币防伪解决不了，或者一张防伪纸币的成本比它的票面金额还要高，那就没有实用价值了。
    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
    夏佐似乎看到了一条赚钱的路子。
    赚大钱的路子！
    不过这不是个小问题，想解决不容易。
    算了，不急在一时。
    “那我先不开账户，钱也不留着了，都取出来吧。”夏佐对店员道。
    “好嘞！我这就给您取钱！”
    店员拿着本票，回到柜台后面，埋头检查了一番，夏佐看到他似乎还用了什么魔法仪器。最后确认无误，才对着夏佐笑了笑，从店铺后面取来一百四十枚金塔克，交给了夏佐。
    夏佐收好钱，没再逗留，回到了法师塔。
    之所以取这些钱出来，是因为他答应过阿里克·贝塞尔，要帮他弄活性魔石，而卖活性魔石的商人明天就到了。
    法师塔当然有现成的活性魔石，但那是平斯法师的财产，他不可能拿出去卖给阿里克·贝塞尔。因为刚来，也不好意思跟平斯法师开口，为阿里克·贝塞尔牵线。
    正好跟法师塔有长期贸易往来的一个魔法商人，皮戈·佩奇，就要来了，他手里肯定有活性魔石。
    夏佐计划直接从他那里买来活性魔石，再转给阿里克·贝塞尔。也不赚什么差价，就当帮个忙。
    一颗标准重量，也就是大约100克的活性魔石，一般卖到100金塔克。跟白砂果一样，活性魔石也是三级魔法材料。
    除了贵，更主要是很多时候都买不到。
    活性魔石广泛用于炼金、附魔、卷轴绘制、魔法锻造等各个领域，在其中起到类似催化剂的作用。可以说所有的“生活技能”，都会用到活性魔石，用量不少。
    所以法师对活性魔石的需求极大。在平斯法师塔这样的边境地区，活性魔石只要有货，就会被法师塔包圆，魔法商人直接送进塔里，流入市场的很少。
    阿里克·贝塞尔想买，只能去公国中心繁华的大城。
    不过辛苦跑商的他显然没有那个时间。
    夏佐觉得阿里克·贝塞尔这人不错，又是战士系的超凡者，帮个忙交个朋友，也算拓展一下人脉。

 第二四章 混乱裂隙

    从皮戈·佩奇那里买来一颗活性魔石，没费什么事。
    对魔法材料的日常采购，是由凯伦·阿梅尔负责的。凯伦师姐当然不介意夏佐匀走一颗活性魔石，而皮戈·佩奇看到塔里来了新学徒，又听说了新学徒那惊才绝艳的天赋，自然想套近乎。
    他用批发价卖给了夏佐一颗活性魔石。
    批发价就是一百金塔克。在公国西北边境，这价钱就不算高。毕竟还要算运费。
    皮戈·佩奇那里还有其他魔法材料和一些低级魔法装备，不过对这些夏佐还不太懂，更主要是兜里没多少钱了。
    看来赚钱是越快越好。
    拿着活性魔石，来到镇上一个名叫“灰石”的旅馆，阿里克·贝塞尔就住在这里。
    看到夏佐带来的活性魔石，这个人高马大的巨人战士几乎要激动得哭出来了！
    这玩意儿他已经苦苦追寻一年多了啊！
    一年前他做觉醒药水就只差活性魔石了，可那时钱不够。
    花了几个月攒够了钱，却到处都买不到。
    他早就想办法从平斯法师塔，以及东边的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求购过。可是没有人脉，连门都进不去。
    这是公国西北，他行走的商路上仅有的两座法师塔。
    其他城镇的商店里，根本没有货。
    半年前他曾想暂停跑商一段时间，专程去公国中心的大城市求购。结果碰上事故，商队被亡灵生物袭击，有个徒弟中了诅咒，为了给徒弟解诅咒把存款几乎花光了……
    没办法，又得重新攒钱。
    到两个月前，好容易又攒了一百多金塔克，正计划再次南下，去大城市求购。
    结果，因为认识了夏佐，就这么到手了！
    “这个多少钱？我这有一百二十三金塔克，够不够？不够我可以卖些东西……”阿里克·贝塞尔患得患失地道。
    他明白活性魔石的行市。在边境地区，经常卖到一百二三十金塔克，如果夏佐是这个价钱收购的，再添点辛苦费，那他身上的钱可就不够了。
    夏佐心说你一个五级战士，身家还没我多，怎么混的？
    他是不知道一个自由战士，一个云游商人，赚点钱多不容易。
    “我一百金塔克买的，你给我一百就行。”夏佐说道。
    阿里克·贝塞尔愣住了：“一、一百？这么便宜？”
    夏佐微笑点头：“算是熟人，批发价。”
    阿里克·贝塞尔咽了口吐沫：“那我给你添点，我给你一百一，你别嫌少……”
    “不用了，我哪能赚你的钱，我又不是商人。”夏佐笑道，“拿着吧！快付钱！”
    这种朋友式的口吻让阿里克·贝塞尔会心地笑起来。他数出一百金塔克交给夏佐，粗厚的大手拍了拍夏佐的肩膀：
    “以后有什么地方用到战士，尽管找我。”
    夏佐点点头：“你们什么时候走？”
    “本来打算后天，但是现在有个悬赏我想做一下，所以还得再呆两天。”
    “悬赏？”
    “我们来这儿的路上，半夜不是被一个豺狼人聚落袭击过么？我把这情况报给了城镇大厅，他们说最近这样的袭击多了起来，想必又有混乱裂隙在附近出现了。城镇大厅出了悬赏，破坏一个混乱裂隙给二十个金塔克。”
    “你想做这个悬赏任务？”
    阿里克·贝塞尔点点头：“袭击咱们的那个豺狼人聚落，有近五十只豺狼人和土狼，还有一只驯兽师和一只巨大化的豺狼人，这不寻常。
    “基本可以肯定，是受了混乱裂隙的影响。
    “混乱裂隙连通地底，甚至下层位面，恶魔的地盘，溢出的混乱能量会影响周围的生物。像豺狼人这种混乱邪恶的低级怪物会被其吸引，聚集在混乱裂隙周围，可能就会有几只在混乱能量的刺激下变异，获得超越同族的力量。”
    “你知道这些混乱裂隙在哪么？”
    阿里克·贝塞尔咧嘴：“不敢说全知道。不过就凭那天晚上豺狼人袭击咱们的地点推断，起码能找到一两个。好歹在这一片混了三四年，这点地形还是熟悉。”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在等我一个朋友。他是个流浪骑士，不太正经的家伙，不过实力还是有的。”阿里克·贝塞尔道，“破坏混乱裂隙，我一个人不保险，我那三个徒弟也派不上用场，所以我等他来了一起去。”
    夏佐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跟阿里克·贝塞尔聊了会天，就回到了法师塔。
    其实他有心思，想跟阿里克·贝塞尔一起去破坏裂隙。
    赚钱是一方面。别看夏佐最近过手的都是一百金一百金，好像金塔克不值钱似的。其实那只是他变卖家产，成了法爷，才能这样。
    刚穿越过来夏佐就用购买力换算过，这个世界一个铜芬尼的购买力差不多相当于人民币五毛钱。
    一个银图尔兑换一百铜芬尼，相当于五十块钱；一个金塔克兑换十个银图尔，就是五百块钱。
    破坏一个裂隙给二十金塔克，这已经是一万块钱的赏金了。对于普通平民是巨款，对于一般超凡者，也不是笔小钱。
    全部身家七万多的夏佐，还不至于看不起一万块赏金。
    不过对于法师来说，这种以身犯险，冒险者一样的赚钱方式，终究不是正途。
    或者说，没有必要。只要夏佐学会一门魔法应用，就能坐在家里赚钱了。
    跟阿里克·贝塞尔去打怪，主要还是为了实战。
    既然想拥有强大的力量，就不能忽视实战。
    在塔里学习，实战机会本来就少。如果闷头学了一堆法术，却没有实战经验，没有战斗素养，碰到敌人就手忙脚乱，那算什么强者？
    老师给列的参考读物中，那本《战斗法师的基本素养》夏佐已经读过一点。画风跟其他书籍完全不同。
    真正的战斗法师，其冷静，果断，坚韧，凶狠，不是躲在高塔里纸上谈兵的学者型法师可比。
    破坏混乱裂隙，是一次实战机会。不过夏佐没直接说自己想去，因为他想先听听老师的意见。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身份是学生。刚进塔一节课都没上，就要出去浪，怎么都不合适。

 第二五章 你以为你是精灵啊

    周二，阳光明媚。
    一顿丰盛的早餐过后，夏佐的第一堂课在二楼一间教室里开始了。
    这教室不大，也没有讲台。只有黑板前一张长桌，老师和学生对坐。
    这时平斯法师还没有来，但是学生这边，却不只坐着夏佐。
    凯伦和艾莉紧挨左右，西恩·拜尔斯和罗伯特·纳普坐在她们旁边。
    就连已经出师的安格斯·费马，也坐在了长桌一头。
    “这是我的课，你们怎么都来了……”夏佐有些无语地道。
    经过几天相处，他跟这些师兄师姐都混得挺熟了。
    “天才上课，我们当然得来看看。”
    “对啊，看看你这个天才，究竟能学多快！”
    夏佐挠了挠下巴，无声地叹了口气。
    八点整，平斯法师推门进来了。
    一看教室里自己的学生都在，会心地笑了笑。
    旁听当然是可以的。实际上，平斯法师还希望学生多多旁听，因为同样的课程，他给每个学生讲授的角度、节奏都不一样。
    不过这堂课是夏佐的，所以平斯法师没有理会其他人，直接走到夏佐面前坐下来：
    “从今天起我给你讲《初级魔法概论》。主要内容包括基础的魔法原理，以及学徒级、一级共四十八个法术。
    “你已经学会了学徒级最常用的十个法术，其他法术这几天有没有自学过？”
    “自学了，老师。”夏佐恭谨地答道，“《初级魔法概论》中讲解的二十二个学徒级法术，我已全部学会。”
    夏佐第一句话就让旁听的同门吃了一惊：
    啥？都学会了？
    《初级魔法概论》讲解的二十二个学徒级法术，其中十二个是详细讲解，可其他十个，只讲了基本原理啊！
    十二个详细讲解的，夏佐能学会不奇怪。之前他自学的射矢术、酸液溅射等，就在这十二个当中。
    以夏佐的精神力和元素亲和，只要按照详细讲解的步骤一步步做，就能学会。
    可其他十个略讲的法术，只有原理，根本没有步骤，这也能自学？！
    就好比你要做一个化学实验，有详细步骤摆在那里，你跟着一步步去做，自然简单很多；如果只给你一个方程式，那难度一下就上去了。
    经常做实验的人，熟练，有经验，对于各种注意事项早已烂熟于胸，那没问题，可以做到。
    可是一个连烧杯都没摸过几次的学生，你给他一个方程式，让他用实验演示出来，有几个能做到？
    夏佐拿到教材才两三天，接触魔法也才一礼拜啊！
    一周学会全部学徒级法术，而且是自学！
    这绝对不是精神力强，元素亲和高就能办到的！
    恐怖的学习能力！
    夏佐看着师兄师姐震惊的样子，忍不住心里吐槽：
    这很难么？不就是举一反三嘛。掌握了原理，有了实例，还推不出其他法术的施法过程？
    你们学得是有多死板啊？
    平斯法师也很惊讶夏佐惊人的自学能力。不过在学生面前，他不能失态。
    于是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这么说，你已经是学徒巅峰，可以冲击一级了。”
    学会某个级别的所有法术，就可以说达到了这个级别的巅峰。
    等到学会了下一级别的一个法术，就是升级了。
    “呃……那个……其实我一级法术……也学会了几个……”夏佐摸着后脑勺道。
    “什么？！”一众同门吓了一大跳，纷纷站起身来，一时间桌椅板凳咣吱乱响。
    就连平斯法师也绷不住了，手撑长桌身体前倾，紧紧盯着夏佐：
    “你说真的？你已经学会了……几个一级魔法？”
    听听，还不是一个，是几个！
    “几个……是几个？”旁边凯伦·阿梅尔喃喃地问出了一个听上去有些白痴的问题。
    “三个吧：劲矢术、弱效酸液球、次级雷鸣术。魔法飞弹我正在练，偶尔能成功一次，还不稳定……”
    “偶尔能成功一次？那就是已经成功过了？”
    “对啊。”
    那就是已经学会四个一级魔法了！
    这才几天？从十个学徒级魔法到四个一级魔法……你跨级不带喘气的吗？
    你以为你是精灵啊？！
    众人心中一阵惊涛骇浪。凯伦?阿梅尔想起了自己当初学第一个一级魔法时，足足花了一个月时间！
    她在这帮学徒中就算快的了。
    就连平斯法师，达到了高阶的成就，当初从学徒到一级，也用了十几天！
    这还只是升级过程。他从接触魔法到学会所有学徒级法术，还用了一个多月呢！前后加起来总共是两个月。
    而夏佐，只用了一周！
    从接触魔法到成为一级法师，只用了一周！
    七天！
    而且是自学，而且不只学会了一个一级法术！
    简直妖孽！
    没人怀疑夏佐的话，也没人要求夏佐放个一级法术看看。
    一方面因为夏佐已经连续多次震惊到他们，似乎什么样的奇迹发生在这家伙身上都不奇怪了。
    另一方面，就是他们已经震惊得忘了怀疑……
    消化许久，众人才平复情绪。
    平斯法师坐回原位，偷偷擦了把手心的汗水，道：
    “夏佐，你可知道，学徒级魔法和一级魔法，是有根本区别的。”
    “学生知道。”夏佐道，“一级魔法，需要法力才能施放。”
    “那你说说，法力的本质是什么？”
    “法力的本质，就是法师用精神力改造元素与奥术，形成的更方便被法师调动的魔法能量。”夏佐道，“打个比方，如果施法像做菜，法师是厨师，那么学徒级法术，就是厨师直接拿来原始食材，施展自己的技艺，将原始食材直接做成菜品。
    “而法力，相当于厨师已经将一部分原始食材加工过，比如改刀，比如过油，备好了放在一边，做菜的时候拿这些半成品下锅，做起菜来自然简单快捷。”
    这个比喻生动形象，一听就懂。它出自夏佐的参考读物，一本面向大众的魔法普及书籍：《通俗魔法学——跟元素的一场对话》。
    这家伙，两三天时间，不但学会了所有学徒级法术和四个一级法术，还有空读这种魔普书籍！
    平斯法师和一众同门听到夏佐引用《通俗魔法学》中的比喻，都不由心中暗叹：这家伙看书的速度，学习的速度，掌握知识的速度，太快了！

 第二六章 超魔：元素掌控！

    “所以……夏佐你现在，已经转化了足够的法力了么？”凯伦·阿梅尔声音颤颤地问道。
    既然法力是精神力“预加工”元素和奥术形成的力量，那么这种“预加工”，当然是要时间的。
    调动精神力感应元素和奥术，接触之，吸引之，转化之，将独立存在于元素位面和奥术位面，拥有自我意志的元素和奥术，转变成属于自己的力量，这就是法力的转化和积累。
    这是一个长期工程。甚至可以说，是法师终生的功课。
    而且，没有捷径。
    就算你资质再好，法力，也得一点一滴转化，一点一滴积累，不可能凭空获得。
    精神力强，元素亲和高，你转化法力的速度会快些，却不能一蹴而就。
    转化法力，积累法力，是个水磨工夫。资质高低，不过是磨得快些慢些。该磨几圈，还是得磨几圈。
    为了积累足够精纯、足够深厚的法力，每天勤勤恳恳静坐冥想，风雨无阻，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这是每一个法师的基本功，是法师生活的一部分。
    就算夏佐这个妖孽，也不可能绕过这一关。
    像平斯法师，凯伦·阿梅尔，他们从学徒升到一级，花费的时间，主要就在积累法力上。
    夏佐……真的妖孽到只用两三天时间，就转化、积累了足够施放一级法术的法力？
    “我也正为这事儿奇怪……”夏佐答道，“我感觉我的法力，距离一级水平还差很多。
    “虽然我每天上午读书间隙，还有晚上临睡觉前，都会冥想，但毕竟才两三天时间，根本没有转化那么多法力。”
    “没有转化足够的法力？那你怎么会放出一级法术？你……你真的学会一级法术了？不是吹牛？”凯伦难以置信地道。
    “我真的学会了，凯伦师姐。”
    夏佐说着，随手打了个响指，顿时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凭空炸响在教室上空，仿佛霹雳盖顶。众人没有心理准备，都惊得心头突跳。
    次级雷鸣术！
    静默施法，瞬发！
    这……
    “夏佐，你能不能说说，这个次级雷鸣术，你是怎么放出来的？”平斯法师表情严肃地问道。
    夏佐点点头：“次级雷鸣术，其实就是学徒级法术‘爆鸣术’的升级版，法术结构基本一样。我就是像施放爆鸣术一样，集中精神力调动元素，直接将其塑造为次级雷鸣术的结构，就成功了。”
    精神力……直接塑造元素？
    “超魔技巧！元素掌控！老师，这是精灵族的元素掌控啊！”站在长桌一头的安格斯·费马惊道。
    超魔技巧？元素掌控？
    什么东西？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好像在哪听过，可是老师没讲过啊！
    一众学徒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老师，双眼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求。
    平斯法师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这是我给一个刚刚接触魔法一礼拜的新学徒讲的第一堂课啊！
    这种课，不是应该讲讲什么是魔法，魔法有那些分支，怎样学好魔法，学好魔法有什么意义……这种基础得不能再基础，宽泛的不能再宽泛的话题么？
    怎么就拐到超魔技巧这么高深的课题上来了啊？！那是中阶以后才讲的啊！一群一二级的小屁孩学什么超魔技巧啊？跟你们有关系吗？放个低级魔法都得憋半天超什么魔啊？！
    可是，就偏偏有个小屁孩，还是最小的小屁孩，刚接触魔法一礼拜，直接用出了超魔技巧！
    元素掌控，那可是精灵族的天赋专长啊！
    “超魔技巧……有很多种，元素掌控是其中一种。”平斯法师揉了揉眉心，“这是高深的魔法知识，本来不到让你们接触的时候。
    “简单地说，超魔技巧就是一切能让你的施法超越该法术常态的技巧。这里‘常态’包括威力、速度、消耗、效果等等等等。
    “过多的不展开了。就说夏佐这个情况，不用法力放出法术，这就是一种超魔技巧。
    “不过，‘技巧’一般指某个很具体的东西。比如你精研次级雷鸣术很多年，最后能达到不用法力成功施放，你就掌握了次级雷鸣术的一种超魔技巧。
    “但像夏佐这样，几个法术都不靠法力，已经不能叫‘技巧’，应该叫‘专长’。
    “精神力直接塑造元素，就是精灵族的天赋超魔专长：元素掌控。
    “精神力直接塑造元素，对于一级法术来说，本来是不可能的。
    “或者说，那不是一级法术的常态。
    “一级法术跟学徒级法术，也就是零级法术的根本区别，就是它需要用到的元素量，直接跃升一个台阶，产生了质变。
    “零级法术用到的元素很少。所以精神力直接塑造，可以做到，不需要法力。
    “有些普通人，像魔术师、杂耍艺人，单凭天生的精神力，就能放出零级法术，所以零级法术也被称为‘戏法’。
    “但一级法术，不靠法力根本放不出来。魔术师和杂耍艺人就算玩一辈子戏法，也不可能无师自通放出一级法术，成为真正的法师。”
    平斯法师说到这里，暂停片刻，继续道：
    “但是有一种超魔专长，可以让人不通过法力，用玩戏法的方法放出真正的法术，这就是‘元素掌控’。以及与之相应的，‘奥术掌控’。
    “这是精灵、龙族和一些魔兽，这些与元素天生亲密的种族的天赋专长。
    “你们可以理解为，这些与元素天生亲密的种族，元素更愿意听他们的话，所以他们能通过精神力直接塑造元素的方式，放出低级魔法。”
    听平斯法师这样解释，夏佐终于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初级魔法概论》上分明说一级魔法需要法力才能放出来，夏佐知道自己的法力还远远不够。
    可是这几天自学，劲矢术、弱效酸液球、次级雷鸣术没费什么劲就成功了，他一度怀疑这教材靠不靠谱。
    原来，还是元素农场，让自己与元素达到了超常的亲密。

 第二七章 你是不是有精灵血统

    不过，听平斯老师的语气，这种超常的亲密，只能支持自己放出低级魔法？
    夏佐开口问道：
    “老师，您说元素掌控和奥术掌控，能让人不用法力，直接通过精神力塑造元素的方式，放出低级魔法，这么说高级魔法是不行的么？”
    “可以这么说。”平斯法师答道，“魔法等级越高，需要用到的元素量越大，结构也越复杂。如果一直用精神力直接塑造，难度会呈几何级上升。
    “不过话说回来，高和低是相对的。像我现在施放初阶法术，也能做到不用法力，直接精神力塑造元素。因为我已经是高阶法师，精神力强度远远超过初阶法术所需要的标准，暴力破解，也能做到了。
    “要是夏佐你将来能晋位圣阶，乃至传奇、类神，那么中、高阶法术，用元素掌控施法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从圣阶开始，超魔技巧就成为法师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传奇以上，超魔技巧甚至是法师的决定性力量。
    “不过，就以现在来说，元素掌控，应该只能支持你放出一、二级法术。三、四级都不一定，中阶以上则根本不可能。
    “毕竟，就算精灵族，也不可能单凭一个元素掌控，就个个达到中、高阶法师的。大部分精灵虽然有元素掌控的天赋专长，却还是长期停留在初阶，晋升中阶的比例，比人类高不了多少。”
    夏佐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明白了。法师的强大，还是要靠学习，靠踏踏实实积累法力。天赋专长，超魔技巧，只是锦上添花。”
    平斯法师听了这话笑逐颜开：
    “夏佐，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超魔专长虽然是宝贵的天赋，但过于依赖天赋，只会拖慢你的脚步。法师终究还是要依靠法力，法力才是真正属于法师的力量。元素掌控，如你所说，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您放心，老师，我会认真学习魔法，踏踏实实积累法力的。”
    平斯法师满意地点头：“当然，你有元素掌控这一超魔专长，这总归是好事。
    “元素掌控的本质是让元素更听你的话，无法力施法只是其中一种表现。
    “除了无法力施法，元素掌控在你正常通过法力施法的时候也会产生作用。比如你的法力消耗会比别人低，施法速度会比别人快，甚至有时候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法术效果。
    “总之，只要不过于依赖天赋，那么有天赋当然比没有天赋好。”
    “是，学生记下了。”夏佐恭谨答道。
    “说到这个天赋……”平斯法师沉吟道，“夏佐，你是不是有精灵血统？”
    “精灵血统？”
    “精灵血统？！”
    听到平斯法师这个问题，夏佐还没回答，旁边凯伦和艾莉就先叫出声来。
    两个女孩一左一右打量着夏佐，四只美目在夏佐身上游来窜去：
    “耳朵一点也不尖啊……”
    “脸型好像有点像，瘦瘦的。”
    “精灵的五官都很精致，夏佐你……嗯，细看也挺俊的。”
    “气质也有那么点小优雅。”
    ……
    夏佐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们：“两位师姐，你们是在相意中人么？”
    凯伦俏脸一红转过头去，艾莉白了夏佐一眼：“切！想得美！”
    “老师，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夏佐回答平斯法师道，“我七岁就被养父勃兰特老爹收留，七岁之前的记忆所剩无几。对亲生父母，并没有印象。”
    “这么说你还真有可能是半精灵？”凯伦和艾莉又兴奋了。
    “半精灵的外貌特征一般挺明显的，能看出来。夏佐看着不像。”安格斯·费马在一旁道。
    “可能不是半精灵，可能有四分之一，乃至八分之一的精灵血统，否则没法解释他的天赋专长。”平斯法师道，“我接触魔法这么多年，别说见，听都没听说过纯人类会拥有元素掌控的。”
    一屋子人开始讨论夏佐的血统问题了，好像大家都忘了这是夏佐的第一堂魔法课……
    夏佐也没打断，他在心里想着自己的事。
    精灵血统什么的，他不敢说完全没有，但大概率不是。
    这个世界，智慧种族之间虽然没有绝对的生殖隔离，但异族通婚生出后代的概率极低，即便生出来也很容易夭折。所以半精灵、半兽人、半龙人之类，非常少。
    元素掌控的天赋专长，多半还是因为元素农场。
    元素农场已经给予夏佐超高的元素亲和，但元素亲和不等于元素掌控。
    一般来说，元素亲和对于法师更多的是限制，是瓶颈。
    也就是说，如果你元素亲和不够，那么你施法会受限，甚至根本没法施法；但你元素亲和够了，也不会有加成。
    但元素掌控，就是实实在在的buff了。
    其实，大部分法师，尤其是人类法师，元素亲和都是不够的。所以他们施法需要借助咒语，借助手势，借助施法材料。
    咒语，大都脱胎于龙语、精灵语。这些种族天生亲近元素，他们的语言可以帮助施法者与元素沟通，经过提炼、改造，就成了咒语。
    所以元素亲和够的话，就可以不需要咒语，直接施法，就是所谓静默施法。这很多精灵都可以做到。
    而对于大部分人类法师，静默施法已经算一种超魔技巧了。
    至于更强大的龙，非但不需要咒语，甚至它们平时说的话本身就可以当作咒语来用。所谓“龙语魔法”，就是这个意思。
    法系职业另一大分支：术士，其中的龙脉术士，就多用龙语魔法。
    说起天赋，元素掌控虽然能让平斯法师这样的高阶法师都惊为天人，但真说起来，精灵族几乎人人具备，而且跟术士的血脉施法能力，也没法比。
    奇幻世界，天赋什么的，真的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当然，人类这种既不亲近元素，也不亲近奥术，也不亲近自然、暗影，也没有龙、恶魔等血脉传承的种族，乍听上去一无是处，其实不然。

 第二八章 法师的战斗方式

    首先，所有亲和中，圣光亲和，就数人类最高。所有超凡职业中，圣光牧师、圣骑士，是人类的主职业。
    其次，就算不说牧师骑士，单说法师，人类法师的成就也不低。所有种族之中，起码可以排到第二，只在高等精灵之后。
    圣阶大法师，传奇法师，法神，人类都有。
    究其原因，就是人类虽然元素、奥术亲和不高，也没有龙、恶魔的血脉，不能获得这些天赋的益处，却同时也不会受这些天赋限制。
    天赋当然不会只给你带来好处，天底下哪有纯粹的好事。
    超强的天赋，会大大增强你某一方面的能力，但同时也会压抑你别的方面的能力。
    比如高等精灵，天生奥术亲和超高，天赋专长“奥术掌控”，玩起奥术来得心应手，其他种族望尘莫及。
    但相应地，四大基本元素亲和就受压制。高等精灵的平均元素亲和水平，比人类高不了多少。
    精灵分三族。高等精灵奥术亲和高，黑暗精灵暗影亲和高。
    四大基本元素亲和高的，是森林精灵。
    当然，森林精灵四大基本元素亲和高，也就因此压制了奥术亲和。
    而且，说森林精灵四大基本元素亲和高，是某一系高，而不是土水风火四系都高。
    而某一系高，也会压制其他系。
    比如一个森林精灵土元素亲和高，那么其他三系，尤其风系元素亲和多半就很低。因为四大基本元素中，土与风是相克的。
    土风相克，水火相克。
    因为四大基本元素亲和的不均衡，加上奥术亲和受压制，所以森林精灵在魔法方面，就像一个底子不扎实，还偏科的学生。虽然某一科成绩很好，总成绩却上不去。
    最近几百年，森林精灵的法师数量，森林精灵法师所能达到的成就，实际已被人类超越。
    在法术方面，森林精灵的发展重心，已经转移到自然方面。德鲁伊取代元素法师，成为幻月之森占统治地位的施法者。
    所以，就像夏佐自己说的那样，天赋专长，只是锦上添花。
    用好了是buff，用不好，还会受其所累。
    现在的关键是，元素农场给自己带来的元素亲和和元素掌控，会不会有森林精灵那样的弊端？
    现在还看不出来。虽然夏佐自己感觉元素农场提升了他所有四系元素亲和，并没有“偏科”，但还不能百分百确定。
    现在的夏佐就相当于一个年轻的森林精灵元素法师。元素掌控这一天赋专长，已经足够支持他施法了。
    要高级之后，面对复杂玄奥的高级魔法，才能看出来。
    我的金手指，希望不要有短板。
    夏佐心里这样想着。
    教室里，一众师徒终于结束了对夏佐血统问题的八卦，他们终于想起这是夏佐的第一堂魔法课了。
    平斯法师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开始给夏佐上课。
    虽然夏佐已经学会了三个半一级法术，是地地道道的一级法师了，但这成就是通过元素掌控的超魔专长实现的，若论法力，他还没到一级。
    该学的课程，还得老老实实学。
    平斯法师给夏佐讲解了魔法原理，法力积累的技巧，以及真正的法术结构，也就是用法力构造特定的模型，而不是精神力直接塑造元素的方法，夏佐受益良多。
    一堂课，两小时，很快就结束了。
    最后，平斯法师给夏佐布置了作业，让他尝试不用元素掌控，而是正常利用法力施放一级法术中最简单的“劲矢术”，也就是射矢术的升级版，看能不能成功，看跟用元素掌控施法时有什么区别。
    夏佐点头记下。平斯法师宣布下课。
    夏佐却道：“老师，我有一个课堂以外的问题想让您给予指点。”
    “哦？你说。”
    “我有一个朋友，是五级巨人战士，现在正在镇上停留。
    “我从他那里听说，最近北面灰烬荒原又有混乱裂隙出现了。行政大厅发下悬赏，召冒险者破坏混乱裂隙。
    “他要去做这个悬赏，我想问问我可不可以一起去？作为实战，积累一些冒险和战斗的经验。”
    “实战？”平斯法师眉头一皱。他想说你一个刚接触魔法一礼拜的小屁孩实什么战？老实呆着！
    却反应过来，这个刚接触魔法一礼拜的小屁孩，已经熟练掌握三个一级法术，还有一个“魔法飞弹”也快了。
    魔法飞弹，那是一级魔法最具代表性的法术，也是低级法师最常用的战斗技能啊！
    这成就，相当于别的学徒至少半年的学习成果！
    要按这么算，学了半年魔法，也确实该实战了……
    只好咳了一声，道：
    “学魔法能想着实战，这很好。不过你现在就去灰烬荒原清理混乱裂隙，有些危险。
    “最大的危险在于不确定因素。灰烬荒原平时就有可能出现中阶怪物，加上混乱裂隙，可能性就更大。
    “而且混乱裂隙可能会连通下层位面，直接出现下层位面的魔物。这些魔物可能会有一些恶心的属性，比如某系元素抗性极高，比如心智影响……
    “以你现在掌握的法术，还不足以应对那样复杂多变，不确定性很高的战斗。
    “虽然多数情况下不至于那样，但万一碰上，你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作为法师，最好不要将自己置于那种没有把握的危险境地。
    “法师不是战士。战士只需要一两招绝招就能立足，而法师，即便是战斗法师，最强大的武器，也是这里。”
    平斯法师拿食指点了点太阳穴，继续道：
    “积累足够丰富的知识，掌握足够多的魔法，随时随地都有准备，随时随地都有把握。用知识应对未知，法术只是实现你意图的手段，这才是真正属于法师的战斗方式。”
    “是，学生记住了。”夏佐虚心地说道。
    平斯法师点点头：“不过你已经学会四个一级法术，确实到了该实战一下的时候。既然你有心，可以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实战场地，磨练一下自己。”

 第二九章 安瑟登地窟

    “安全的实战场地？您是说像擂台、竞技场那样的地方么？”夏佐问道。
    擂台、竞技场虽然也是实战，但跟夏佐想要的实战还不一样。
    “擂台竞技场也算。不过我说的是安瑟登地窟。”平斯法师答道。
    “安瑟登地窟？是那个安瑟登法师塔么？”
    “确切地说是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安瑟登法师塔是别名。”平斯法师道，“它之所以有这个别名，就是因为安瑟登地窟。
    “安瑟登地窟本是灰烬荒原上一个异常深邃，充满怪物的地穴。里面经常出现混乱裂隙，生出强大的怪物。
    “因为靠近公国边境，经常有怪物从里面跑出来袭击周边村镇，对边境安全威胁很大。
    “附近的领地和要塞定时派出军队清理地窟。但每一次清理之后，用不了多久又会有怪物出现，源源不断。
    “将近一百年前，当时是高阶，现在已经圣阶的大法师安瑟登·阿什克罗夫特出手清理了地窟。为了断绝地窟怪物对周边的威胁，直接在地窟上盖起了自己的法师塔，永久镇压。
    “安瑟登大法师在那里镇守了七十多年。直到二十年前他晋升圣阶，被大陆三大魔法学院之一的梅塞纳斯学院聘为教授，前往盛夏半岛居住，法师塔才易手，归于他的女儿安洁莉卡·阿什克罗夫特。”
    平斯法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没有继续往下讲的意思。
    夏佐听得心痒，心说您怎么话说一半没下文了？
    旁边安格斯·费马接道：
    “安洁莉卡·阿什克罗夫特是个……”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是个别出心裁的法师。
    “她觉得自己的法师塔镇压着一个源源不断‘出产’怪物的地穴，这是个商机。
    “不仅因为杀掉怪物能收获一些战利品，更因为杀掉这些怪物本身，就是难得的实战机会。
    “有很多人，尤其是贵族子弟，学了战技，学了魔法，想要实战，又不想像冒险者一样，去那些真正危险的地方，面对未知的，没有把握的战斗，冒生命危险。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实战场地，一个像擂台、竞技场那样的……
    “试炼场地。”
    听安格斯·费马这样说，夏佐奇道：
    “所以那位安洁莉卡法师，把安瑟登地窟改造成了一个试炼场？”
    安格斯·费马点点头：“安洁莉卡·阿什克罗夫特本人已经是高阶法师，而且跟她的父亲一样，都是专研魔法阵的大师。
    “她在地窟里绘满了各种法阵，时刻监视地窟的每个角落，确保能够随时控制、消灭地窟中的任何一只怪物。还准备了各种自救、医疗物资，用这些手段最大限度地保证进入地窟的试炼者的安全。
    “然后就将地窟对外开放，高价收费，让贵族，富有的超凡者，包括军中将校有偿使用。”
    夏佐听得叹为观止：可以啊！这是真·开副本啊！
    现实版的副本，人造的，还能刷的！
    “这种副……呸！这种试炼场有人去么？”
    安格斯·费马没有在意夏佐的口胡：“不但有人去，而且，超级受欢迎。
    “安洁莉卡·阿什克罗夫特在她接手法师塔之前，也就是他的父亲安瑟登大法师还在的时候，就开始改造地窟，对外开放。
    “那地窟有四十九层。刚开始只改造了上面几层，结果根本不够用。光是附近领地的贵族来试炼，就经常杀得地窟中空空荡荡，一只怪物都找不着。
    “一个能保证安全的实战试炼场地，很多人都需要。”
    “四十九层？！”夏佐听到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不就是一个地下洞穴么？怎么会有这么多层？”
    “安瑟登地窟不只是个地下洞穴，它的规模本来就很大。”安格斯·费马道，“不过，确实一开始也没有那么多层。据说最深处的十几层，是安洁莉卡后来自己挖的。”
    “自己挖的？”
    安格斯·费马点点头：“因为要求试炼的人太多，原来的层数不够，怪物也不够。安洁莉卡不但将地窟挖深，而且放出悬赏让冒险者活捉灰烬荒原的怪物充入地窟，才能满足试炼者的要求。”
    夏佐舔了舔嘴唇：怎么越听越有些不对劲？这发展走向偏了点吧？
    “为了赚钱不择手段，定会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平斯法师在一旁道，“安瑟登大法师镇压地窟，本来是为了边境安全。现在，弄得一身铜臭味，谁还记得大法师的初衷？”
    夏佐看了看自己的老师。旁边凯伦·阿梅尔附在他耳边悄声道：
    “老师不喜欢那个安洁莉卡。”
    夏佐点点头。平斯法师人品端正，看不惯这种行为也正常。
    不过，虽然看不惯，还是主动告诉夏佐安瑟登地窟的情况，并且推荐夏佐去地窟试炼，这就是为学生着想，不因自己的好恶耽误学生。
    毕竟，安瑟登地窟作为一个相对安全的实战试炼场地，对夏佐这样的新手法师，确实有益处。
    平斯法师只是看不惯安洁莉卡一心逐利，把这件事弄得有些变了味。
    “老师，去安瑟登地窟试炼，需要准备什么？”
    “不用准备什么，有钱就行。”平斯法师道，“每人一百金塔克，交钱就能下地窟，打到哪一层看各人本事，出来之后再进去就得再交一次钱。”
    ——好家伙！一次一百金塔克，相当于人民币五万块！
    这副本着实不便宜。
    人家下副本都是为了打装备赚钱去的，我这还得花钱……
    不过，想要实战的话，还是这样保险。
    毕竟不是游戏，命只有一条。
    跟阿里克·贝塞尔去灰烬荒原清理混乱裂隙，风险是大了些。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现在的身份，确实不需要像阿里克·贝塞尔那样拼命。
    只是……又得花钱啊！
    法师真是钱堆出来的。
    “你什么时候想去安瑟登地窟，告诉凯伦一声，自己去就行了。”平斯法师道，“不过我建议你，最好等多学几个法术，可以独自应对大部分战斗了再去。否则只是白花钱。”

 第三十章 魔法飞弹

    听从平斯法师的建议，夏佐计划等再学会几个法术，更主要是再攒点钱，就去安瑟登地窟试炼一番。
    他现在有一百四十七金塔克。虽然也够下一次地窟，但是还没找到赚钱的法子，就把大部分钱花在这上面，太任性了些。
    上午的课就这样结束。到了下午，夏佐迎来了一次丰收。
    地下药园有一茬石楠花开花了，可以采摘。
    石楠花作为二级土系魔花，生长在地下阴暗处，潮湿的石头上。
    它没有叶子，形如枯藤，爬满整个石头。成熟时开出灰黄色的小花，花瓣中蕴含土元素，可以作为魔法材料。
    石楠花畏光。种植石楠花的地下药园，不能见日光，也不能点火把。采摘的时候，只能用零级魔法“照明术”照明，采摘手法要求轻柔迅捷，不能赤手长久接触花朵，否则会降低品质。
    因为夏佐是第一次采摘石楠花，已经出师的安格斯·费马就跟随左右，看他手法如何，给予指点。
    种植石楠花的地下药园是一个潮湿的地穴，洞顶悬挂水晶球。夏佐在水晶球上施放“照明术”，水晶球就发出蒙蒙白光，像一个瓦数不大的节能灯泡，稍微照亮，可以作业。
    夏佐屏息凝神，集中注意，双手迅速动作，采下一只只花朵。
    安格斯·费马看得频频点头：不愧是花匠，这采花的手法没得说。
    却不知道，夏佐采花的同时，还在沟通着元素农场，抽取土元素精华！
    每朵只抽取一点，对于品质影响不大。但一茬石楠花积累下来，也让夏佐收获不小。
    直接在元素农场中催生出了三株土元素魔苔！
    只见似青似黄的鸿蒙空间中，原来那片澡盆大小的砂石地旁边，又生出三片砂石地，各自生长着一坨巴掌大的灰黄色苔藓状植物。
    一共四片砂石地连在一起，初具规模。
    【收获30单位土元素精华，元素农场中生长出3株土元素魔苔。】
    【现在有4株土元素魔苔。生长到10株时，可孵化土元素原虫。】
    已接近一半，不错。
    一茬石楠花，就能收获30单位土元素精华，不愧是二级魔法草药。
    如果是三级的白砂果呢？
    地上药园中的白砂果，也快成熟了。
    夏佐期待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
    夏佐每天读书自习，静坐冥想，积累法力的同时，学习新的法术。
    很快，一级魔法最具代表性的法术——魔法飞弹，已经被他习练纯熟。
    魔法飞弹是通用系法术。
    所谓“通用系”，就是它既属于元素，也属于奥术。
    或者说它既可以用元素能量放出来，也可以用奥术能量放出来。
    元素和奥术，是魔法的两大分支。
    虽然奥术本质上也属于四大基本元素的衍生元素，但实际运用起来，却往往不能相通。
    低级时还不明显。到了高级，元素和奥术就只能选择一系精通，通吃是不可能的。
    高级之后，精通元素和精通奥术的法师，分别被称为元素法师和奥术法师。
    从夏佐的金手指也可以看出来：现在的元素农场中，四大基本元素相对应的元素生物都有了，但奥术元素生物并没有出现。
    而夏佐在实际运用时也能感觉到，对于奥术，远没有四大基本元素得心应手。
    虽然他的奥术亲和并不低。
    毕竟，因为元素农场的存在，他已经拥有了“元素掌控”这一超魔专长，而相对应的“奥术掌控”并没有。
    元素掌控与奥术掌控，一般不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因为没有奥术掌控，所以一级魔法中奥术系的法术，比如奥术敏感、力场波等，夏佐就学不会。
    他还没有积累足够的法力。
    本来“魔法飞弹”也属于奥术系法术，它最初发明出来的时候是以奥术能量施放的。
    但因为这个法术太经典，后来某位法师对其进行了改进，使其用元素能量也能施放。
    改进魔法飞弹的这位法师早已淹没在历史洪流之中，无法考证。
    像这样的改进，就是魔法的进步，在魔法史上有很多。
    用元素能量施放的魔法飞弹，其法术结构是这样的：
    四系元素能量完全均等，分布于四角，组成一个正方形。
    然后将这个正方形复制，顺时针旋转九十度，至于第一个正方形后方，距离与正方形的边长相等。
    然后再将后一个正方形复制，顺时针旋转九十度，至于其后方，距离与边长相等。
    再将第三个正方形复制，顺时针旋转九十度，至于其后方，距离与边长相等。
    由四系元素能量构成的一共四个正方形，顺时针旋转成一个带螺旋结构的长方体，这就是一枚魔法飞弹。
    很明显，这比零级法术最难的“酸液溅射”，还要复杂。
    不但结构复杂，最主要是四系元素能量完全均等，这很难做到足够精确。
    一般法师习练魔法飞弹，就是卡在这里。
    就算夏佐，也练了好几天。
    练成之后，夏佐就发现，这个一级魔法的代表性法术，杀伤力确实名不虚传。
    这个法术放出去，是矿泉水瓶大小的一枚飞弹。其色基本透明，只有些许乳白。借光影折射可以看到，但总体上很难发现。
    飞行速度只比弓箭稍慢。命中目标就像重拳击中，有爆炸效果。——这个爆炸效果是元素版魔法飞弹的特效。如果是奥术版，则没有爆炸效果，但冲击力更强些。
    总体来说，伤害差不多。
    魔法飞弹初学只能放出一枚，且不能追踪。熟练且法力深厚之后，可以一次放出五枚，而且带追踪效果。
    这五枚要是都轰在一个人身上，怕是直接打碎胸骨。就算板甲，也能砸出凹陷。
    一次放出五枚，带追踪，这其实都算魔法飞弹的超魔技巧。
    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个法术太经典了。所以它的超魔技巧，早已被古往今来无数法师研究得透透彻彻。现在任何一个合格的中阶法师都能放出一次五枚带追踪的魔法飞弹，有些厉害的初阶巅峰法师也能做到。

 第三一章 找上门的冒险

    魔法飞弹习练纯熟，又学会了其他一些法术，夏佐到现在一共掌握了十一个一级法术。
    距离他接触魔法，还不到半个月。
    这成就，有些法师一年都达不到。
    与此同时，经过这些天的积累，他的法力也快要达到一级标准了。
    法力达标之后，施放法术会更加得心应手。现在还放不出来的奥术系魔法，到时候就能放出来了。
    夏佐相信，自己很快可以学会所有一级魔法，达到一级巅峰。
    就像所有学到了本事的年轻人一样，他现在朝思暮想，就是尽快实战一番。
    看着自己的法术在实战中发挥作用，那才有成就感。
    但是安全的实战，要花钱。当务之急，是赚钱。
    法师赚钱，主要靠“生活技能”，就是各种魔法应用。
    周五的《初级魔法应用》课上，平斯法师初步讲解了主要的九大魔法应用：炼金、附魔、卷轴、法阵、魔像、魔法锻造、魔法裁缝、魔法工程学、魔法宝石加工，以及为这九大应用提供原材料的魔法草药种植、魔法生物饲养、魔法矿石与宝石的开采。
    这还不是全部。像魔法烹饪这种比较小众的分支，还没讲。
    足见魔法应用之丰富。
    不过也因为太丰富了，所以第一堂课，平斯法师只是浅尝辄止，笼统地介绍了一下每种应用的特点，没有深入。
    夏佐也没选好要学哪种应用。
    当然不可能都学。魔法应用，精通才是王道，都学只能都学成二把刀。
    从下堂课开始，平斯法师会带领夏佐亲自上手体验每种魔法应用，看哪种适合，就专修哪种。
    所以现在还没想好赚钱的路子。
    至于冒险，本来夏佐已经听从老师的建议，不打算去了，却没想到阿里克·贝塞尔竟然找上门来。
    “你们不是去做悬赏了么？”
    坐在法师塔一层的会客厅里，夏佐喝着香茶问道。
    人高马大的五级巨人战士阿里克·贝塞尔似乎是第一次进入法师塔这种地方，显得有些局促。
    他身边那两位倒是自在的很。
    这两人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出头，一身青钢色骑士铠甲，却没有戴头盔，露出满头金发和一张成熟俊朗的脸，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想必就是阿里克·贝塞尔提过的那个流浪骑士朋友。
    骑士旁边的女子成熟美艳，棕红色紧身皮衣勾勒出妖娆的身段，背负长弓箭袋，显然是个游侠职业。
    她一头黑发，红唇性感，双眼迷离，魅力十足。倚在流浪骑士身边，双手不甚老实地搭在骑士大腿上，显然是他的情人。
    “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流浪骑士兰斯·凯勒和游侠艾达。”阿里克·贝塞尔道，“我们是想来请你帮个忙。”
    “没问题，你说。”夏佐痛快地道。
    “是这样的：我跟兰斯、艾达去灰烬荒原清理混乱裂隙时，在一个洞穴里发现了一窝熔岩魔蝎……”
    “熔岩魔蝎？”夏佐奇道。
    熔岩魔蝎是地底熔火之心的怪物。有恶魔血统，生性混乱，十分危险。夏佐心说你不会想找我帮你们去打吧？虽说我已经学会了十一个一级魔法，但这个险我可冒不起。
    他这样想，却没有说出口。继续听阿里克·贝塞尔道：
    “这一窝熔岩魔蝎守着一个混乱裂隙，也是因为混乱裂隙才出现在地表，所以我们准备清理掉。
    “一来赚赏金，二来熔岩魔蝎身上有毒囊，那是二级魔法材料，挺值钱的。
    “可是熔岩魔蝎的毒囊，我们没法采集。因为毒性很大，就算带着手套也不敢碰，而且一般容器都保存不了。必须用‘法师之手’采集，用‘保存魔法材料’这个法术保存。所以……”
    “所以你是想找我为你们采集、保存熔岩魔蝎的毒囊？”夏佐问道。
    “你？不，不是找你，我们是想请你问问你的同门，看谁有兴趣赚点钱和魔法材料。”阿里克·贝塞尔说到这里，反应过来：“咦？夏佐，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也会采集、保存熔岩魔蝎的毒囊？”
    “对啊，不就是一级法术么。”
    “你……不是学徒级法师么？前几天不是还不会一级法术，连‘魔法警报’都没学会么？”
    夏佐点点头：“就这几天学会的。”
    “什么？”阿里克·贝塞尔惊了，“这、这也就不到十天吧？”
    “十天？”流浪骑士兰斯·凯勒难以置信地看着夏佐：“小兄弟，这可不是开玩笑，你真的会‘法师之手’和‘保存魔法材料’这两个法术？”
    夏佐心说谁跟你们开玩笑了?
    “‘法师之手’我已经练熟了，‘保存魔法材料’没怎么练，现在还不能保证每次都成功，不过稍微练练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现在会几个一级法术？”
    “十一个。‘保存魔法材料’练熟的话，就十二个了。”
    兰斯·凯勒听得目瞪口呆。旁边阿里克·贝塞尔却大笑起来：
    “哈哈哈！夏佐，你果然是个天才！”
    好像是他自己取得了什么了不起的成就似的。
    “小弟弟，你真的不到十天就学会了十一个法术？”性感美艳的游侠艾达问道，“这种事可不能吹牛哦！否则会送命的。”
    夏佐心说我跟你们几个萍水相逢的冒险者吹什么牛？而且谁说我要跟你们去打熔岩魔蝎了？
    “我确实会。不过对付熔岩魔蝎，以我现在的实力还差得远。所以……”
    “不不不，不用你出手，对付熔岩魔蝎我们三个就够了，你只需要帮我们采集保存毒囊，赏金和战利品都分你一份！——哈哈哈，早知道你已经学会这两个法术，就好办多了！”
    阿里克·贝塞尔爽朗地笑道。他这么说，倒弄得夏佐有点不好意思拒绝这个提议。
    不过想起老师的建议，还是说道：
    “阿里克，不瞒你说，那天我听你说要做悬赏，就有心跟你一起去。可是我的老师告诫我，以我现在的实力，面对灰烬荒原的怪物，还是很有风险的。所以，不好意思，就算只是采集和保存毒囊，我也不敢答应。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不就是想找一个法师处理魔法材料么？我的师兄罗伯特·纳普最擅长这个了。他已经是三级法师，我去找他问一声，要是他感兴趣，由他跟你们去就没问题了。”

 第三二章 为了巨款

    夏佐说完就离席而去，留下阿里克·贝塞尔、兰斯·凯勒和艾达坐在那里。
    阿里克·贝塞尔一拍大腿，埋怨艾达道：
    “你干嘛那么跟他说话？看看，他不高兴了。”
    他以为夏佐生气了。
    兰斯·凯勒和艾达也以为夏佐生气了。在他们这些低级非法系超凡者的印象里，法爷都是身份尊贵，身价很高，脾气也很大的主儿。
    兰斯·凯勒和艾达都怀疑过夏佐的实力，自然会觉得夏佐生气了。
    被人怀疑实力这种事，放在他们自己身上，也会不高兴。何况心气很高的法师呢？
    不过作为一个漂亮女性，艾达嘴上自然不会服软：
    “我也没说什么嘛。你紧张什么，他不是去叫他的师兄了吗？”
    “你没听他说吗？三级法师！他师兄是三级法师！你请得动吗？人家不感兴趣怎么办？我们还能再去哪里找个法师来？”阿里克·贝塞尔患得患失地道。
    一窝熔岩魔蝎，十几只，每只一个毒囊，就是十几个毒囊。
    熔岩魔蝎的毒囊一只可以买到三五十金塔克，视毒囊大小与品质而定。
    那就是三五百金塔克！
    关键是，这一窝熔岩魔蝎，还有一只蝎后！
    蝎后体型巨大，蝎后的毒囊，可以卖到上百金塔克，相当于三级魔法材料！
    好多钱啊！好多好多钱！
    如果因为找不到法师，没法采集，这么多钱，就相当于白扔了！
    想到这一点，兰斯和艾达也不由郁闷。
    他俩不是没教养的人。只是作风开放些，行事不那么正经。随随便便怀疑别人实力，这种错误一般不会犯。
    可是，十天学会十几个一级法术，这怎么听怎么是吹牛啊！
    况且按照阿里克·贝塞尔的说法，这个十五岁的小法师，只是个学徒而已！
    “阿里克，你确定你上次见他的时候，他只是个学徒级法师？”
    “那还有假？他平白无故干嘛跟我隐藏实力？”阿里克·贝塞尔道，“上次跟他同行的时候，他只会十个学徒级法术，不过那十个学徒级法术就是他自学的。——我都跟你们说了他是个天才嘛！”
    “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天才。再天才也没有这样的。”艾达嘟囔道，“这魔法天赋都赶上精灵了。”
    “说不定人家有精灵血统呢！”
    ……
    三个人小声吵嚷了一阵，夏佐带着罗伯特·奈普回来了。
    罗伯特·奈普二十五岁，黑黑瘦瘦的，一张大众脸，一看就出身贫寒。
    他的性格沉默寡言，要不是成了法师，肯定会沦为社会下层，被忽视的存在。
    但是在平斯法师门下学习几年，实力有了，自信有了，气质也随之不凡起来。虽然还是沉默寡言，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一般人在他身边，反倒会被这气势震慑，不敢多话。
    不过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夏佐知道，这位师兄其实是个实诚人。
    “这位是我师兄罗伯特·奈普，他在塔里负责饲养魔法生物。处理魔兽、怪物身上出产的材料，他最有经验。”
    “幸会！幸会！夏佐的师兄，肯定是厉害的法师！”阿里克·贝塞尔蹩脚地恭维道。兰斯·凯勒和艾达在一旁帮腔。
    “你们找到一窝熔岩魔蝎？”罗伯特·奈普没跟他们寒暄，直接问道。
    “是的，我们初步侦查有十三只，还有一只蝎后。”
    罗伯特点点头：“不少。还有蝎后。可以，我很感兴趣。”
    阿里克、兰斯和艾达一听就高兴起来：“这么说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不用参加战斗，只要采集毒囊就好！”
    “战斗我可以参加。蝎后身上所有产出归我，其他你们分。如果同意的话，现在就走。”罗伯特痛快地道。
    蝎后身上所有产出，加起来得有近两百金塔克，这要价着实不低。
    可是有什么办法？只有法师能采集毒囊，如果不同意，损失更大。
    除非手头有专门处理魔法材料的魔法仪器。可是那太昂贵，而且并不容易买到。
    “我们同意。现在就走？”
    “去晚了不怕别人抢先？”罗伯特道，“我去拿些东西，你们有没有要准备的？”
    阿里克、兰斯和艾达见罗伯特这样积极，都很高兴：“我们装备随身，随时可以出发。”
    “好。”罗伯特点点头，突然看向夏佐：“你不准备什么？”
    “我？”夏佐奇道，“我不去啊，老师说……”
    “老师说不让你去的时候，你只会三个半魔法。现在你都学会十一个了。
    “当初我学会十一个一级魔法用了一年，期间就跟随巡逻队清理过灰烬荒原的怪物。
    “所以，不用什么都听老师的，他太护着你了。”
    “……”夏佐无语。心说师兄你看着挺老实，没想到却是个内心叛逆的坏学生？
    “魔蝎死后，毒囊越早取出品质越高。”罗伯特·奈普继续道，“十三只魔蝎，还有一只蝎后，我一个人处理，可能得花半个多小时，这对材料不好。
    “你去帮我一起处理，就快多了。钱分你一份。”
    夏佐听罗伯特这么说，明白这是师兄想分他好处。毕竟这活儿是他介绍来的，罗伯特赚了一两百金塔克，也得谢谢他。
    “夏佐，那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阿里克·贝塞尔出声劝道，“放心，不用你战斗。我跟兰斯、艾达都是中阶，收拾一窝熔岩魔蝎还是有把握的。
    “那些魔蝎都在洞里，到时候你在洞外等着就行。我让我那三个徒弟保护你。那个洞穴周边我们刚刚清理过，没怪物，所以不会有危险的。”
    阿里克·贝塞尔这么劝，也是还夏佐的人情。那块活性魔石给他省了不少钱。而且他现在也将夏佐当作朋友看待。
    听阿里克·贝塞尔这么说，夏佐觉得确实没什么危险。只要跑一趟就能赚钱，初步估计至少能分个一百金塔克，这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是巨款了。
    那，为了巨款，就去一趟喽！
    至于老师那里，万一以后责问起来，就说是罗伯特师兄怂恿我的，哼哼！

 第三三章 螳螂捕蝉

    夏佐和罗伯特·奈普简单地准备一番，告诉了凯伦一声，就出塔了。
    凯伦其实不同意夏佐去灰烬荒原，可她又没权力阻止。平斯法师不在塔中，她不能限制同门的人身自由。
    好在有罗伯特同行，她还觉得放心些。只好叮嘱一番，送两人离开。
    除了夏佐、罗伯特、阿里克·贝塞尔、兰斯·凯勒和艾达，同行的还有阿里克·贝塞尔的三个战士徒弟，和兰斯·凯勒的两名骑士扈从。
    加起来总共十个人。其中三名中阶，一名三级法师，两名骑士扈从都已二级。加上夏佐这个一级法师，还有三个一级战士，这阵容就算实力很不错的冒险队，对付一窝熔岩魔蝎确实没有问题。
    一般非法系超凡者达到中阶之后，都会收徒弟、招扈从。一方面作为羽翼，一方面也当仆人用。
    至于法系，中阶还在学习阶段。
    要到高阶，或者中阶后期确定无法晋升了，才考虑收徒的事。
    一行人离开小镇，轻车熟路朝西北行进，很快来到一片矮山中的某个山洞。
    只有半天路程。路上也没有遇到怪物，看来阿里克·贝塞尔他们确实已经将周边清理干净了。
    “就是这里。看样子没有其他冒险者来过。”阿里克·贝塞尔仔细检查一番，“准备，我们杀进去！”
    对他的三个徒弟道：“你们留在外面，保护好夏佐。”
    兰斯·凯勒则对自己的两个扈从道：“你们跟进去，不用上前，在后面保护好法师。”
    “等等，我给你们上‘毒素抵抗’。”罗伯特·奈普说道，施法给进洞的每个人都加持了三级毒素抵抗。
    然后掏出一团铁网蛛丝，对留守洞外的夏佐和三个战士道：
    “进去之后，我会在狭窄处施放‘蛛网术’，防止有熔岩魔蝎跑出来。你们记得不要乱闯。”
    夏佐点点头：这才是法师。
    “走吧。”
    罗伯特等人进洞去了，外面瞬间安静下来。
    熔岩魔蝎应该在洞里很深的地方，就算开始战斗，外面也听不到。
    夏佐看着空荡荡的荒原，有些无聊。
    真想战斗一番啊！
    赚了这一笔，就去安瑟登地窟转转吧！
    他这样想着，忽然身边有个战士道：
    “法师大人，有动静！”
    他抬起剑指了指右前方一座矮山。
    夏佐定睛一看，那座山头隐约有人影闪动。
    那些人影看到战士抬剑指着这边，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再藏下去没有意义，只好走出来。
    一共有七个人，都是冒险者打扮。
    为首那个中年大汉身穿皮甲，背后背着两把长剑，腰间挂满瓶瓶罐罐，裸露的双手可见魔法符文纹身，这形象一看就是猎魔人。
    猎魔人本是战士。但因为没有觉醒血脉，又不愿交付信仰，所以用魔药、符文等魔法手段改造自己，使自己拥有超凡力量，其中的强者，也可以达到圣阶乃至传奇境界。
    眼前这个猎魔人，夏佐从他的装备、气势判断，不是中阶，也有初阶巅峰。
    其他六人有四个战士，两个游侠，级别判断不明，应该高低不等。
    这七个人分明早就藏在这里，也盯上了洞里的熔岩魔蝎。
    但是刚才阿里克几人没进洞时，他们不出来，现在才现身，这就是有想法。
    刚才人多，他们露面就会被赶走，现在就不一样了。
    夏佐警觉起来。这七个人，怕是要趁火打劫。
    虽然没有证据，但这时必须做如此准备。
    三名战士聚在夏佐身前，举盾防御，将夏佐护在中间。
    夏佐冷声道：“你们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那七人并不答话。以猎魔人为首，步步逼近，展开一个扇形向夏佐四人包抄过来。
    见此情状，夏佐冷哼一声，举起右手打个响指——
    顿时“轰隆”一声雷鸣，在那个猎魔人头顶炸响，宛如晴天霹雳！
    猎魔人一惊，不觉呆立原地，其他六人也停住了脚步。
    次级雷鸣术！
    静默施法！
    瞬发！
    这法师，竟有这样的实力？！
    猎魔人大感意外。
    他们昨天经过这里，发现了这个洞穴和洞穴里的熔岩魔蝎，但同时也发现这附近已经被人清理过，知道有人捷足先登。
    都是老练的冒险者。知道狩猎熔岩魔蝎，必须有法师采集毒囊，否则就是暴殄天物。他们立即意识到，先行者肯定是回去找法师了。
    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门路去找法师，于是偷偷埋伏在这里，就是为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杀熔岩魔蝎，我杀你，有什么战利品都是我的。
    在灰烬荒原这样的地方，在视财如命的冒险者眼里，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果然守了一天就见到先行者回来，却发现竟然有十个人，其中两个法师！
    以猎魔人的眼力，一眼就看出这队伍至少有三个中阶。
    而他们这边，只有七个人，而且只有他一个中阶。
    正面根本不是对手。
    就算趁这十个人跟熔岩魔蝎战斗时偷袭，胜算也不高。
    正郁闷这一票干不成，却发现这十个人竟然分兵了！
    只有六个进洞，留了四个在外面，其中三个一看就是低级战士，另一个竟然是法师！
    再看这法师的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少年。
    肯定是个低级法师。因为实力不够，才被留在洞外，只等杀了熔岩魔蝎，再进去帮忙采集毒囊。
    猎魔人如此判断。
    机会！
    先在洞外解决了这四个杂兵，再进洞偷袭！就不会有干扰，可以集火那几个中阶，有胜算！
    于是现身，慢慢包抄过来。
    之所以没有冲锋，是怕吓到这四个杂兵，进洞去报信。
    两个游侠已经偷偷拈弓搭箭，猎魔人也捏了法印在手，只等距离再近些，就一举击杀！
    结果，一声霹雳爆响，震慑全场！
    次级雷鸣术！
    虽只一级法术，但静默施法、瞬发，绝不是低级法师能用出来的！
    这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年法师，已经有初阶巅峰，甚至中阶的实力！
    他留在洞外，不是因为实力太低，而是为了保护洞里的人！

 第三四章 超魔空城计

    猎魔人脑筋飞速转动，很快就做出了他以为更符合实际的判断。
    以他多年与法术，与法师打交道的经验，静默加瞬发的次级雷鸣术，绝不是低级人类法师能做到的。
    或许精灵能做到，或许术士能做到。
    ……术士？
    猎魔人回过神来：也许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是罕见的人类术士？
    如果说人类术士很少见，那么十五六岁就达到初阶巅峰乃至中阶的法师，也很少见啊！
    如果是一级术士，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虽然因为血脉天赋，术士比法师更容易做到静默施法和瞬发，但相应地，可以学到的法术就受限。同等级之下术士掌握的法术比法师少很多。
    猎魔人这样想着，脸色阴沉，缓缓踏出试探性的一步。
    突然一阵劲风袭来，利箭扑面！猎魔人瞳孔大张，脸色惊骇，猛一偏头，躲过了这一箭。
    劲矢术！
    又是静默施法！又是瞬发！
    根本没听到那少年法师念咒，连施法手势都没做！
    而这一箭，已足以证明少年是法师，不是术士！
    因为劲矢术根本不属于术士法术！
    “再上前一步，就留下命来！”
    夏佐右手前伸，五指张开对准猎魔人，冷冷说道。
    一枚魔法飞弹蓄势待发，就在他指尖盘旋。
    猎魔人额头渗出冷汗。他心里已经确信，眼前这少年是个初阶巅峰乃至中阶的法师。
    如果一个法术能做到静默、瞬发是运气好，是训练刻苦，那么两个法术都静默瞬发，就是绝对的实力！
    别的不说，法力不积累到足够深厚，不可能做到！
    杀吗？
    强杀也不是不可能。就算对方是中阶法师，自己也是中阶。
    多磕两瓶药，有胜算。
    可是洞里还有他的队友，起码三个中阶。如果不能速战速决，惊动了他们，今天就栽在这儿了。
    初阶巅峰乃至中阶的法师，哪是说速战速决就能速战速决的？
    法师最大的特点就是手段够多。要打能打，要耗能耗，要跑能跑。
    一个实战经验丰富的法师，比任何超凡职业都难对付。
    猎魔人权衡利弊，一时纠结。
    似乎不应该冒险。可是一窝熔岩魔蝎，加上十个冒险者身上的财产，诱惑足够大。
    速杀洞外，偷袭洞内，只要成功，这单绝对肥！
    从来富贵险中求！
    猎魔人双眼微眯，一抹狠戾爬上脸颊。
    右手微动，就要放出法印，拔剑。
    却听夏佐冷哼一声，手心光华闪过，一道乳白色柱状虚影凌空飞掠，直接命中他左后方一个二级游侠。
    只听“嘭”地一声，宛如重拳击中胸口，游侠发出惨叫，咳出一口血来，萎顿在地。
    “想放冷箭？”夏佐声音如寒风，目光如利箭，盯着猎魔人。
    这是一语双关。那个游侠有没有想放冷箭猎魔人不知道，但他知道面前这个少年法师，绝不会怂！
    他有狂妄的资本！
    第三个静默瞬发法术——魔法飞弹！
    三个法术掌握了超魔技巧，或许还有更多！
    这是什么怪物？！
    猎魔人彻底看不透夏佐的底细。这么多超魔技巧，一般刚晋中阶的法师，都难以掌握！
    至少七级以上实力！
    虽然夏佐到现在为止只用过一级法术，但能静默瞬发的一级法术，确实比很多高级法术还好用。
    不用念咒语，不用做手势，没有施法时间，这在实战中就是质变。
    “滚！”夏佐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身影岿然，仿佛强大的巨龙盯着误闯洞中的地精，只是懒得抬爪拍死。
    猎魔人按下心头贪念，没有再说什么，戒备地后退一段，转身带人离开了。
    以四对七，还敢主动出手伤人，这定是有恃无恐。
    虽说富贵险中求，可万一把命搭上，就不值得了。
    七级以上，已经是中阶中期。他只是中阶初期的六级猎魔人，比他高一级的法师，就算嗑药拼命都不一定打得过！
    中阶，高一级就是压一头。想越级，哪那么容易。
    尤其对方还是法师。
    不如趁他队友没有察觉，赶紧离开。
    晚了，就走不了了。
    猎魔人这样想着。却不知道夏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后背全湿。
    真是惊险！
    对方一个中阶猎魔人带着四个战士两个游侠，真打起来，完全碾压自己。
    只能表现得异常强硬，用元素掌控的超魔专长吓退对方。
    就算逃进洞里都不可能，里面有罗伯特师兄布下的蛛网术。
    本来是为了防止熔岩魔蝎跑出来，却没想到威胁来自洞外，反倒截断了夏佐四人的退路。
    夏佐首先施放“次级雷鸣术”，就是希望洞里的罗伯特他们能听到。
    不过他也知道机会不大。
    好在静默瞬发确实够秀，让猎魔人有所顾忌。不然，夏佐跟身边三个一级战士，现在已经是尸体了。
    但是一个静默瞬发说服力还不够，对方毕竟是中阶猎魔人。
    连续三个，就算中阶也不能不顾虑。
    只是求财，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表现得足够强大，对方就不得不掂量。
    夏佐这出空城计，达到了预想的效果，直接救了自己一命。
    也救了身边三个战士一命。
    三个战士到现在还有些双腿打颤，刚刚那一幕是真的危险。
    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法师，竟然如此冷静，能吓退一个中阶猎魔人，还有六个跟班！
    静默瞬发的超魔专长都不算什么了。这份冷静，这份胆量，撂狠话时那自信狂妄的气势，不知道的，真以为他就是一个强大的中阶法师！
    不愧是被师傅称赞为天才的少年，将来肯定是个大人物！
    三个战士回头看着夏佐，想要表达他们的感谢。
    这已经是夏佐第二次救他们的命了。
    却见夏佐面容严肃，看着猎魔人离开的方向，轻声道：
    “不要有什么大的动作。对方还没走远，小心被看破。”
    对其中一个战士道：“你进洞去，找到我师兄布下的蛛网，砍开它。万一对方回过神来，杀个回马枪，我们得有个退路。”

 第三五章 此子必成大器！

    夏佐的安排冷静而周密。那战士领会意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过身，溜溜达达进洞去了。
    片刻之后，折返回来：“蛛网已经砍开。”
    夏佐心中大定：这下没什么问题了。
    不过事实证明他是多虑，猎魔人并没有回头。
    三个法术静默瞬发，一个人类法师能掌握这样的超魔技巧，在猎魔人的经验里就是中阶强者。
    就算一个手下被打伤，也只能吃了这个亏，灰溜溜逃走。
    夏佐四人继续等待。这回，他们真有些守着这个洞口，为里面队友保驾护航的意思。
    没等多久，浑身血污的阿里克·贝塞尔跑出来，兴高采烈地道：
    “熔岩魔蝎都杀完了，快进来取毒囊！”
    夏佐被他那骇人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没穿铠甲，赤裸的上身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刺的，割的，烧焦，腐蚀……全部都是新伤，简直惨不忍睹。
    可阿里克·贝塞尔看都不看一眼，根本不在乎的样子，好像既不觉得疼，也不觉得怕。
    他的三个徒弟也熟视无睹，分明见惯了。
    这就是巨人战士的战斗方式。
    巨人战士一般不着甲。因为战斗的时候肌肉会膨胀，体型会变得比平时还要大。除非能任意改变大小的魔法护甲，其他甲胄只会碍事。
    不着甲，肉身硬接各种伤害，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亏得有远古巨人血脉。
    远古巨人体质超强。除了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恢复力也相当惊人。一般非致命伤，根本不用治疗，没多久自己就好了。
    就是现在，夏佐亲眼所见，阿里克·贝塞尔身上那些骇人的伤口，已经在缓缓愈合。
    怪不得他一场战斗受伤这么多，平时却皮肤光洁完整，因为根本留不下疤痕。
    阿里克·贝塞尔带着夏佐等人进洞，他的三个徒弟就开始吹嘘夏佐刚才的战绩。
    听完徒弟的讲述，阿里克·贝塞尔惊了：
    竟然有一个中阶猎魔人带着六个手下埋伏在附近，意图偷袭渔利，还被夏佐吓跑了！
    “他们没出手？连试探都没有？”阿里克·贝塞尔惊道。
    “没有。法师大人打伤了他们一个游侠，都没敢还手！”
    “还手？瞬发魔法飞弹，除了那个中阶猎魔人，谁躲得掉？真打中了，不骨折也得吐口血！”
    “瞬发魔法飞弹……”阿里克·贝塞尔口中喃喃，难以置信。
    超魔技巧，对于初阶和刚升中阶的超凡者来说，就是绝对实力的代名词！
    真是结识了一个不得了的天才！或许，就是将来的圣阶大法师，乃至传奇强者！
    阿里克·贝塞尔更加坚定了对这份友谊的重视。
    他看着夏佐，想像上次那样，拍拍肩膀鼓励他，但不知为何，心中竟升起敬畏，不敢这么做。
    一行人很快到达洞穴深处，熔岩魔蝎的巢穴。
    夏佐看到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只猎犬大小的巨蝎。
    这些巨蝎有着深红色的甲壳，螯肢锋利，头部隐约呈现人脸状，长长的蝎尾弯曲，这时已全部被斩断。
    流浪骑士兰斯·凯勒一身盔甲挂满毒液，长剑腐蚀无法再用；性感美艳的游侠艾达发丝凌乱，娇喘吁吁，看来为了跟这些恐怖的大蝎子周旋，消耗了不少体力。
    加上满身伤痕的阿里克·贝塞尔，三个中阶都狼狈不堪，这场战斗定是十分激烈。
    沉默寡言的罗伯特·奈普已经在动手采集毒囊，夏佐见状立即上前帮忙。
    阿里克·贝塞尔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大着嗓门道：
    “嘿！你们知不知道，刚才要不是夏佐，咱们就让人阴了！”
    其他人听了这话都转头看他。
    阿里克·贝塞尔挥挥手，对自己的徒弟道：
    “你们，把刚才的事儿给大伙讲讲！”
    三个徒弟你一言我一语，将中阶猎魔人带着六个手下，暗中埋伏，企图偷袭，却被夏佐连发三个静默瞬发法术吓退的情形讲了一遍。
    “次级雷鸣术、劲矢术、魔法飞弹都静默瞬发？！”
    “小弟弟你是怪物么？！难道你有精灵血统？！”
    兰斯、艾达惊讶出声。在他们看来，这样的超魔技巧根本不是一个一级人类法师能掌握的。
    夏佐听得哭笑不得：要不我以后直接说我是个半精灵得了。
    不过罗伯特·奈普已经知道夏佐拥有元素掌控的超魔专长，所以他惊讶的是——
    “你打伤他的人，他都不敢还手？
    “一个中阶被你个刚学魔法不到半个月的学徒吓成这样？”
    夏佐耸耸肩。心说我也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唱这出空城计。谁让师兄你把我们退路封了呢？
    “换了我，碰上一个掌握了三个超魔技巧的人类法师，也不敢动手。谁能想道他竟然是个一级法师？”阿里克·贝塞尔道。
    “要是精灵，或者龙人术士，倒无所谓。可人类……”兰斯·凯勒摇摇头，“三个超魔技巧，起码七级法师吧！”
    游侠艾达点头附和。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常年在外面混，经常碰到跟其他超凡者起冲突的情况。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对方实力，是必修课。
    三个中阶都做出了跟那个猎魔人一样的判断，可见这就是常态。
    人类法师，不可能在低级的时候就掌握这么多超魔技巧。
    洞穴里沉默下来。
    震惊过后，众人都开始后怕刚刚有可能发生的一切。
    他们跟熔岩魔蝎的战斗十分激烈。熔岩魔蝎在死亡的威胁下作困兽之斗，爆发出超常实力，他们赢得十分惊险。
    如果战斗正酣时，被那个猎魔人带着手下背后捅一刀……
    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阿里克、兰斯和艾达三个中阶，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这样想来，还真是多亏了夏佐这个小小的一级法师。
    可以说，夏佐的冷静，大胆，救了所有人的命。
    以一级的实力，面对中阶强者，稍微有一丝软弱，一丝胆怯流露出来，就会被对方看破，付出生命的代价！
    跟这样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比起来，超魔专长都不算什么了。
    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第三六章 不同世界的人

    众人为夏佐惊人的天赋和过人的心智折服，也对夏佐吓走猎魔人，救了大家一命心生感谢。
    尤其流浪骑士兰斯和游侠艾达。他们知道阿里克和罗伯特邀请夏佐入队，是为了还人情，想分夏佐一份战利品。
    对此他们其实有些不满。只是看阿里克·贝塞尔的面子，没有说什么。
    他们觉得夏佐在这场冒险中根本起不到作用，就是白拿战利品。
    结果，人家不但起到了作用，而且解决了最大的威胁，事实上保护了队伍里的所有人。
    当全部毒囊采集完毕，一窝熔岩魔蝎都被解剖成魔法材料，到了分战利品时，兰斯和艾达再没有半点不服，主动提出多分夏佐一些。
    其他人更没意见。
    于是，除了罗伯特·奈普拿走蝎后身上的所有产出，剩下十三只普通魔蝎，夏佐分走四只，阿里克·贝塞尔、兰斯·凯勒和艾达各分走三只。
    至于他们的徒弟和扈从，是没资格直接分的。只能由阿里克和兰斯给一点。
    两个法师拿走大头，三个中阶反倒收获较少。
    这就是法师和非法系职业者的差距。
    当然，阿里克·贝塞尔他们还有赏金可以拿，毕竟这附近的怪物都是他们清理的，也破坏了一个混乱裂隙。
    一只蝎后身上的所有产出，卖好了能换近两百金塔克；一只熔岩魔蝎，值四五十金塔克。
    夏佐的收获已经跟罗伯特差不多，其他三人加上赏金也有近一百五十金塔克。
    总的来说，这趟每个人都狠赚了一笔，油水颇丰。
    阿里克·贝塞尔的徒弟帮夏佐背着他那份战利品：四只毒囊，还有一大包甲壳、螯肢，一行人走出洞穴，往法师塔而去。
    这些材料对现在的夏佐来说没什么用，回去直接卖给魔法商店就好。
    不过在那之前……
    夏佐跟在阿里克·贝塞尔的徒弟身后，一手扶着背囊，调动精神力，沟通元素农场，开始抽取这些魔法材料中的元素精华。
    熔岩魔蝎是熔岩系的魔物，其毒囊、甲壳、螯肢都富含熔岩元素。
    熔岩元素是土元素与火元素结合的衍生元素，元素农场可以抽取到这两系元素精华。
    熔岩魔蝎的毒囊已经是二级魔法材料。因为是自己的东西，不必顾虑品质，夏佐便一口气将所有能抽取的土、火元素精华全部抽走。
    加上甲壳、螯肢中的元素精华，直接在元素农场中催生出两株土元素魔苔和两株火元素魔葵。
    现在，土元素魔苔一共有六株，距离十株这个门槛，越来越近。
    到时候孕育出土元素原虫，就有了很多功用。
    元素原虫是很多魔法应用，也就是“生活技能”的关键材料。可以用来制造很多魔法物品。
    比如测试法师元素亲和的宝石，里面就是禁锢的元素原虫。
    其实像土元素魔苔、水元素魔藻、风元素魔昙、火元素魔葵这些元素植株，也有它们的功用。
    很多高级魔法药水，就会直接用到元素植株。
    还有饲养魔兽，调制魔法墨水等等，也可能用到。
    夏佐只想赶快开始自己的《初级魔法应用》课程，看一看哪些魔法应用，能用到自己的金手指。
    土元素魔苔有六株，火元素魔葵也有了三株。
    倒是水、风两元素，本来领先，现在却落后了。
    没办法，谁让夏佐拜在了一个土系魔法专精的高阶法师门下呢？
    要是让平斯法师和师兄师姐们知道，现在夏佐最强的已经不是他们印象中的水、风元素，而是土、火元素，不知又该怎么看待这个怪物？
    回到法师塔，一行人将手中材料直接卖给了镇上的魔法商店。
    只有罗伯特·奈普的材料是准备自己用的，所以没跟着去魔法商店，直接回塔里了。
    这魔法商店就在夏佐取钱的银行——希尔维娅商会银行旁边，其实也是商会的买卖。
    一下收到这么多熔岩魔蝎的毒囊、甲壳、螯肢，本来一定会压价。可是商店店主看到夏佐胸前的徽章，知道是塔里新来的学徒，就给面子，市价收了。
    毕竟是镇上的统治阶层。
    阿里克、兰斯和艾达十分高兴，他们又沾光了。
    夏佐的那些材料一共卖了一百五十二金塔克，跟阿里克他们差不多。
    因为元素精华被抽取了不少，品质降到了最低。
    夏佐的材料比阿里克他们多，卖的钱却一样，阿里克以为商店宰客，差点跟店主吵起来。
    他也不想想，商店连价都不敢压，怎么可能宰夏佐？
    还是夏佐亲口承认自己的材料品质确实比较低，才平息下来。
    只是阿里克、兰斯和艾达怎么也想不通，同样一窝熔岩魔蝎，怎么夏佐分到的那四只，品质就最低呢？
    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分战利品时做了手脚呢！
    好在夏佐看上去并不在意的样子。
    他们深怕夏佐误会。
    卖完了材料，夏佐就跟阿里克三人告辞，回到了塔里。
    短暂的冒险结束，队伍解散，各人都回归自己的生活。
    阿里克·贝塞尔继续带着他的商队跑商，兰斯·凯勒和艾达继续他们鬼混的冒险生活，夏佐则继续自己的魔法学业。
    虽是朋友，却是不同世界的人。
    但是阿里克、兰斯和艾达看着夏佐离去的背影，心中还是庆幸，能够结识这样一位少年天才。

 第三七章 普通法师的感觉

    灰烬荒原之行后，时间不紧不慢过去一周。
    这天是周五。
    清晨，夏佐坐在练习室，于晨曦中静坐冥想。
    精神力延展开去，穿透主物质位面形形色色的客观实体的干扰，探入空无，搜寻、接触那重叠于世界的元素本原，接触之，亲近之，吸引之，转化之……
    各系元素轻易渗透而来，飘渺，轻灵。碰到夏佐的精神力，就像水滴接触针管，调皮地被吸入，成为属于夏佐的力量，流淌于十五岁少年体内。
    一个临界点到来，夏佐不急不躁，任其自然。
    门槛轻轻跨过，夏佐深呼吸，睁开了眼睛。
    刚刚那一刻，他的法力，终于积累到了一级水平。
    按人类法师标准，至此，他才真正算一个一级法师。
    虽然一级法术，他已经学会将近二十个了……
    有了足够的法力，夏佐迫不及待，就要尝试用法力施法。
    这也是他一大清早就跑到练习室冥想的原因。他预感到今天可以突破一级。
    还是一级法术标志性的“魔法飞弹”。
    用元素掌控施法，是调动精神力直接塑造元素；现在有了足够的法力，直接唤起法力即可。
    操控法力，比直接操控元素简单很多。就算对于拥有元素掌控的夏佐，也是如此。
    得心应手地将法力塑造为魔法飞弹的结构，但并没有完。
    法力是被法师改造过，专属于法师的魔法能量。其实已经不属于元素，也不属于奥术。
    所以，还需要一定的原始元素能量和奥术能量，才能真正完成法术。
    这些原始元素能量和奥术能量，需要的量不多，但不可或缺。法力填充起大部分结构，元素和奥术则在关键节点“激活”法力，画龙点睛。
    两者缺一不可。
    操控法力构造法术的同时，调用元素，置于关键节点，法术完成！
    淡淡的乳白色飞弹激射而出，击中了练习室的假人。
    依然是静默瞬发。而且，比之前更快！
    之前虽然也是瞬发，但那种瞬发更多是看在别人眼里算瞬发。其实夏佐自己知道，还是需要一点准备时间。
    因法术难易不同，需要几秒到十几秒时间。
    提前几秒到十几秒准备，就能打个响指放出法术，所以在别人看来是瞬发。
    但货真价实的瞬发，一个法术紧接着另一个法术，之前的夏佐并不能做到。
    但现在，这样的瞬发，也可以！
    因为法力的运用随心所欲，而仅需的那么一点点元素，对于夏佐根本不算什么！
    操控法力塑造法术结构的同时，就能直接调用元素填充，一步到位！
    有了法力这个“半成品”，施法速度显著提升！
    魔法飞弹，夏佐一秒放出！
    这就是质变。在实战中，快一秒都足以影响生死。
    夏佐双手握拳，兴奋地呼喝一声，在练习室摆了个庆祝的poss。
    果然深厚的法力，才是法师的根本。有法力和没有法力，施起法来完全是两个感觉。
    就算身负元素掌控的超魔专长，夏佐也可以清晰地体会到这一点。
    而且，有了法力，之前放不出来的奥术系魔法，现在也能尝试了。
    奥术系有一个很常用的实战法术：力场波。
    用奥术能量构筑力场，呈锥形释放。作用距离很短，只有身前一米，但胜在力道够大。
    如果说魔法飞弹是击，那么力场波就是推。
    这个法术是纯奥术系，用元素能量是放不出来的。
    之前夏佐怎么尝试都不能成功，因为奥术并不像元素那样听他的话。
    现在，直接唤起法力，塑造为力场波的“横卧金字塔”结构，调用奥术能量，置于金字塔各个顶点……
    夏佐这样尝试，但连续几次还是失败。
    法力塑造没有问题。但奥术能量，真是不听话。
    就五个顶点五小团奥术能量，总是不能精确地构造。
    不是位置不对，就是五个点的能量密度不符合标准。顶点密度不够，四角分布不均什么的……
    哪像元素，只要起心动念，想摆成什么姿势，就能摆成什么姿势。
    夏佐终于体会到大部分人类法师施法时，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种时候，就需要咒语和魔法手势的辅助。
    “弗提吉康博沃多。”
    夏佐念出了力场波的咒语。
    这是脱胎于高等精灵语的咒语，是与奥术亲近的语言。
    咒语念出，夏佐立马感觉不一样了。
    还是那些奥术能量，这一次却温驯顺从，乖乖流动到它们该到的地方。
    就像听懂了主人吆喝的宠物。
    法术完成。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发出，身前假人被推得向后仰倒。
    夏佐满意地点点头：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一个普通法师攻克难关，学会一个新法术的成就感。
    不过，这种成就感，如果拿去跟师兄师姐们炫耀，怕是会被打死吧……
    休息片刻，到一楼餐厅用过早饭，夏佐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周五，《初级魔法应用》。
    但这次的课不是在教室上，而是在法师塔八层，魔法实验室。
    这实验室是给学徒用的实验室，所以只有一层，设备也比较简单初级。
    实验室分出了两个专门的区：炼金区、附魔区，还有一个综合的其他区。
    炼金是流传最广，用途最多的魔法应用。各种魔法药水不但超凡者离不开，就连普通人都能用。所以一般法师塔里都会有专门的炼金实验室。
    而附魔，是平斯法师最擅长的魔法应用。
    所以这两个区专门分出，而其他诸如法阵、魔像、魔法锻造等，就混在一起，只有入门设备，让学徒上手体验一番。真碰上在这些方面有天赋的，平斯法师带着入门，再想深入就得另寻名师。
    每种魔法应用都尝试过后，夏佐决定跟着平斯法师学附魔。
    因为他没发现自己在哪个领域有明显的天赋，好像各个领域都差不多。而他学习魔法应用主要就是为了赚钱。——其实大部分法师都是如此。——所以当然是那一门能学到最精，就学哪一门。

 第三八章 附魔

    平斯法师听说夏佐想学附魔，很高兴。
    作为一个附魔大师，他当然希望自己的手艺有一个妥善的传承。夏佐这个学习能力和元素亲和都超强的少年天才，当然是最好的传承者。
    “附魔，就是给物品施咒。”平斯法师讲解道，“通过施咒，把普通物品变成魔法物品，把低级魔法物品变成高级魔法物品。
    “这个虽不像炼金药水那般用途广泛，但超凡者也都离不开。
    “而且，门槛较高，利润丰厚。”
    夏佐点点头。这也是他选择附魔的原因之一。
    附魔，在几大魔法应用中，相对来说是比较吃天赋的一种，不是谁想学都能学好的。
    因此，附魔师相对较少，附魔产品也就相对稀缺，所以卖得上价，利润高。
    “附魔分两大类——”平斯法师继续道，“一是直接附魔，就是将物品拿来，由附魔师直接在上面施咒。
    “这种要求技艺比较高超，因为往往是一次性的，要是失败了，可能会把人家的东西毁掉。
    “当然，要是成功的话，直接附魔能给物品加上很厉害的属性。比如武器附魔：生命吸取，头盔附魔：疯狂凝视，手套附魔：凋零之触等等。
    “另一种就是制作魔尘、魔油等附魔材料。
    “魔尘、魔油可以给物品加持简易的魔法效果。不如直接附魔那么强大，但胜在可以随身携带，随时补充替换。
    “比如同一柄剑，可以搽火焰魔油附加火焰伤害，也可以搽坚钢魔油使其更加坚韧，还能撒通灵之尘使之能够伤害到灵体。运用灵活，价钱比直接附魔便宜，是冒险者的必备。就连军队都会批量采购。”
    “这么说我最好从魔尘、魔油的制作学起，是不是，老师？”夏佐道。
    “对。”平斯法师笑道，“你身负元素掌控，我就先教你几个元素方面的魔尘、魔油。”
    说着，从桌面上拈起一只小布袋，打开来，立面是深褐色的粉末，细腻，闪着幽幽的亮泽：
    “这是重土之尘。撒在盔甲武器上，可以临时增加盔甲武器的重量。
    “有些战士骑士会觉得自己的武器盔甲分量太轻，用起来发飘，这是他们的必备。
    “与之对应的——”
    平斯法师又拈起一只小布袋，里面是淡青色粉末，同样细腻而有亮泽：
    “这是轻风之尘。有些游侠刺客觉得自己武器装备太重，影响灵敏，撒上轻风之尘，就能减轻它们的重量。”
    然后是两只玻璃瓶，里面装着红色和蓝色的油状物质：
    “这是火系的火焰魔油和水系的清净魔油。
    “火焰魔油可以为武器加持火焰伤害，清净魔油则能保护武器装备，避免或减轻其受恶魔、恶灵、魔鬼、不死生物等怪物的混乱邪恶能量腐蚀。”
    夏佐听得频频点头：这些附魔材料还真是品种多样，效果丰富。学附魔，好像挺有前途的样子。
    “下面我将两种魔尘和两种魔油的制作过程演示一遍，你看好了。”
    平斯法师说道。然后就一边讲解，一边演示，做出了这四种附魔材料。
    夏佐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发现并没有多么难，跟做化学实验差不多。只是中间有施法过程，要念咒语什么的。
    其实也就是引导元素。对于夏佐，挥挥手就能搞定。
    平斯法师演示完毕，夏佐亲自上手操作，成功制出了水系的清净魔油。
    平斯法师十分满意。果然以夏佐的学习能力和元素亲和，学附魔是最好的。
    这时一堂课的时间也到了。平斯法师交给夏佐一本《初级附魔配方大全》，让他自己研读，就宣布下课。
    夏佐有些小兴奋：终于掌握了一门手艺！
    迫不及待，就要制作更多魔尘魔油，发家致富！
    不过重土之尘、轻风之尘、火焰魔油和清净魔油都是一级附魔材料，夏佐觉得没有挑战性。
    其实就是卖不上价。一级附魔材料，一般也就卖到三五个金塔克。
    他翻开《初级附魔配方大全》，想找高级点的来做。
    忽然发现一个三级火系魔油配方：青焰魔油。
    大幅加成火焰伤害，有破法效果，能破坏魔法盾、寒冰甲等防护法术，威力十分强大！
    而其材料，用到了“火元素魔葵”！
    纯正的元素生物，就是元素农场中已经长出三株的“火元素魔葵”！
    终于，农场中的作物有了用武之地！
    其实，魔法药水、附魔材料，包括魔法墨水、魔法锻造和工程制品，都有可能用到元素生物。
    不过都是高级，低级的一般没有。
    三级魔油能用到火元素魔葵，这就算很奢侈了。
    也因此，青焰魔油的价格，在三级魔油中也属拔尖，可以卖到三五百金塔克！
    夏佐决定：就你了！
    看一下材料：除了火元素魔葵，就用到火棘花和火榴石两种魔法材料。其他如凤尾鱼油，就属于普通材料了。
    火棘花和火榴石，都是一级魔法材料！
    而凤尾鱼油之类，虽然对平民算是名贵，可是跟魔法材料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这么便宜？
    夏佐想了想：既然用到火元素魔葵，如果其他材料也高达三级，那最终成品，就不只三级了。
    用一级材料做出三级魔油，都是多亏了火元素魔葵！
    火元素魔葵，这种纯粹的元素生物，可不是想采集就能采集的。
    因为它生长在元素位面。看不见摸不着，只能通过精神力接触。
    但一般法师，精神力调用一点元素能量都费劲，何况从元素位面采集/捕捉元素生物出来？
    元素生物是大量元素能量凝实的产物。而元素拥有自己的意志，所以元素生物更是有个性有脾气的存在。
    就算植物相的元素植株，也有自己的好恶。对喜欢的人自然亲近，对讨厌的人，理都不理。
    采集是问题，保存更是问题。
    元素生物在主物质位面无法自然存在。除非用法阵之类束缚——同时也是保护——否则就算召唤过来，也会很快回到元素位面。
    所以不管炼金、附魔还是别的什么魔法应用，用到元素生物的时候，都是制备过程中当场召唤当场使用。这难度不言而喻。
    制备过程本就繁琐，本就需要念咒施法，还要同时召唤、束缚元素生物，对于精神力，对于元素亲和的要求自然十分苛刻。
    不过，这不正是夏佐的优势么？

 第三九章 青焰魔油

    心中定计，夏佐来到镇上希尔维娅商会的魔法材料商店，准备购买火棘花和火榴石。
    还是上次收熔岩魔蝎毒囊甲壳的那个店主。听说夏佐要买火棘花和火榴石，满脸堆笑伺候夏佐看货。
    这些法师老爷不但是镇上的统治阶层，也是他们的大主顾啊！
    夏佐现在有两百九十九金塔克。
    一级魔法材料只卖到几个银图尔一份，很便宜。夏佐便一次性将商店的火棘花和火榴石包圆，火棘花一百多株，火榴石一百多块，加上其他普通材料，批发价减去零头总共花了一百一十金塔克，他十分满意。
    店主也喜笑颜开：法师老爷出手，就是大方！虽然利润低些，但这出货量，值啊！
    着仆人打包送进法师塔，直接送到八楼魔法实验室。夏佐一刻也不耽搁，立即开始制作“青焰魔油”。
    火棘花切碎，火榴石磨粉，凤尾鱼油熬制，加入纯水及少许酒精。
    先投入火棘花，至全部溶解，滤出残渣；再置于广口烧瓶内，猛火加热，撒火榴石粉，要求爆烟；同时念咒语引火元素入内，融为一体。
    最后，当所有火榴石粉撒完，第一时间召唤“火元素魔葵”入主物质位面，直接召唤入沸腾魔油中，若无意外，即自然融合。可见其色变青，表面自燃蓝焰，灼热稳定，就表示成功。
    夏佐先用少量火棘花和火榴石，将最后一步之前的步骤演练几遍，确保对用量、火候、时机都掌握纯熟，这才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开始了正式制作。
    正式制作，一株火元素魔葵，足够制成五份青焰魔油。
    也就是说，要一次操作五份原料。
    有了之前积累的熟练，夏佐集中精神，顺利将五份原料操作至最后一步。
    召唤火元素魔葵！
    对于别人，可能需要念咒，需要分神，需要使尽力气，都不一定召唤成功。
    可是对于夏佐，直接沟通元素农场，心念一动，一株火元素魔葵轻轻巧巧采下来，进入主物质位面。
    进入的地点，就在熬制五份青焰魔油那大大的广口烧瓶中。
    于是一进入，就见漂亮的蓝焰闪烁，青焰魔油自内而外翻腾片刻，趋于平静，表面静静燃烧着蓝色火焰。
    这性状，成功了！
    夏佐按捺兴奋。夹起广口烧瓶，将魔油小心翼翼倒入五只水晶瓶中。
    加盖瓶塞，蓝焰熄灭，青色魔油静静漾于瓶中，美丽而蕴藏威能。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夏佐身心疲惫，却充满成就感。
    三级魔油，制成！
    无意间一回头，却见漂亮师姐凯伦·阿梅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灰蓝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着桌上静静摆放的五瓶青焰魔油。
    “这是……三级火系附魔材料……青焰魔油？”
    夏佐点点头：“师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什么时候会做三级附魔材料了？”凯伦根本不理会夏佐的回问。
    “就今天啊，今天跟老师学的。——师姐，你找我有事吧？”
    “就上午那堂附魔课？那是你的第一堂附魔课吧？第一堂附魔课，老师就教你三级附魔材料？”
    “怎么可能？老师只教了我一级附魔材料，这个是我……”
    “又是自学的？！”凯伦惊道，直接打断了夏佐的话。
    夏佐挠挠头：“师姐，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来叫你吃饭的！已经晚饭时间了看你没去餐厅！”凯伦有些气急败坏，似乎对夏佐分明做出了这么惊人的举动，却没事人一样的装逼样子相当不忿：
    “你别扯开话题！你、你你、你居然自学会了三级附魔材料？！”
    “哦，已经晚饭时间了啊？怪不得，都觉得饿了。那咱们吃饭去吧……”
    凯伦气结：“夏佐！你给我说清楚！你怎么学会三级附魔材料的？！”
    夏佐心说师姐你能不能别这么一副原配捉奸的神情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怎么回事呢！
    怎么学会的……就那么学会的呗！谁让我元素亲和高，谁让我学习能力强，我是天才我有罪么？
    “师姐，你这个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夏佐无奈地笑道，“我就是看了青焰魔油的制作方法，觉得挺简单的。材料也不多，步骤也不复杂，最大的难点无非就是召唤火元素魔葵。我觉得我能召唤，就试试喽！”
    ……
    挺、挺简单的？
    材料也不多？步骤也不复杂？
    最大的难点“无非”就是召唤火元素魔葵？
    你知道你这个“无非”，能气死多少人么？！
    那可是火元素魔葵！纯粹的元素生物，生长在元素位面！你以为你家后院向日葵啊？！
    你只是个一级法师，刚学魔法不到一个月！
    别的法师，别说一级，就算初阶巅峰，也只能费心费力摆弄一点点元素能量。
    元素生物？摸都摸不着！
    比如说我……
    凯伦·阿梅尔沮丧地低头：作为一个二级巅峰法师，学魔法两年了，到现在，连火元素魔葵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别说火元素魔葵，就算她亲和度最高的土元素，其植株“土元素魔苔”，也没见过！
    她的精神力，只能捕捉到一点儿游离的元素能量。真正的元素生物，只能在书上，画册上一睹天颜！
    可是这个刚学魔法不到一个月的小师弟，就这么轻而易举，把火元素魔葵召唤出来了……
    等等！火元素魔葵？
    怎么会是火元素魔葵？火系不是夏佐四系元素亲和中最弱的么？
    他最强的，不是水、风元素亲和么？
    凯伦·阿梅尔声音颤颤，问道：
    “夏佐，你能召唤火元素魔葵，是不是也能召唤水元素魔藻、风元素魔昙？”
    “是啊，我能啊。”夏佐无所谓地道，“还有土元素魔苔。我每次沟通元素位面，都能见到它们，伸伸手就召过来了啊！”
    “咳！咳咳！”凯伦·阿梅尔只觉胸闷气短，气滞血瘀，不知该怎么接这句话。
    知道你天赋超群。可是……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第四十章 一级巅峰

    “师姐，你没事吧？”
    夏佐关切地看着凯伦。
    凯伦努力平复心情，让自己不那么郁闷，然后道：
    “夏佐，这五瓶青焰魔油，你知道能卖多少钱么？”
    “三级附魔材料，一瓶能卖三五百金吧？这五瓶，能卖到两千金塔克么？”
    凯伦缓缓点头，差不多是这个价。
    “夏佐，你……真的很强……”
    凯伦只能简单说出这么一句。
    能不强么？刚接触魔法不到一个月，就跨过了学徒级，一级法术掌握了二十几个，除了奥术系几乎全都能静默瞬发，打个响指吓退中阶猎魔人，天赋、实力、心性、智商无一不是顶尖……
    现在连赚钱都跟喝水一样简单！学习附魔第一天，就做出了价值两千金塔克的材料！
    何止天才，简直全能啊！
    凯伦看向夏佐的眼神流露出些许异样：长得还这么俊俏，或许真是个半精灵呢！
    夏佐收起五瓶青焰魔油，回头看向凯伦。
    凯伦赶紧收回视线，双颊莫名其妙有些发烫。
    “师姐，谢谢你来叫我吃饭，咱们走吧？”
    “哦。”凯伦傻傻地应了一声，跟在夏佐身后往楼下走去。
    几步之后，忽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心中苦笑：
    我这是怎么了？想什么呢？他比我小四五岁呢……
    而且，以我的出身……
    她摇了摇头：现在没有功夫想那些。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就要变得更强！
    夏佐，他只是平民出身，但是他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就赢得了我们的尊重。
    我也一样！
    夏佐的天赋我没有，但他那种高效的学习方法，我可以学！
    “夏佐，我有些问题想向你请教……”跟在夏佐身后，凯伦轻声说道。
    两人开始了交谈。来到餐厅，也坐在一起，继续边吃边谈。
    夏佐有些意外，凯伦竟是向她请教学习方法。
    开始以为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随便问问。后来才意识到，这位师姐是认真的。
    从她漂亮的灰蓝色眼睛里，夏佐可以看出来。
    对于这样努力好学的美女，夏佐自然心生好感。他感觉又回到了当年的学生时代。
    于是接下来好几天，夏佐跟凯伦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冥想在一起，读书在一起，练习魔法在一起，吃饭也在一起。
    甚至两人的课，也都互相去旁听。
    一众同门窃窃私语，八卦着两人的关系。
    就连平斯法师都看出异样，不过开明的他并没有说什么。
    门下最优秀的女弟子和最优秀的男弟子，就算发生点什么，不也是很正常的么？
    以凯伦在阿梅尔家族的尴尬地位，真恋上一位平民天才，对她可能反倒是好事。
    老师同学都以为两人有什么，甚至塔里的仆人也八卦得津津有味。
    可是夏佐和凯伦两人，却似浑然不觉。
    两人腻在一起的时候，谈的，还真就是学习。
    夏佐不但给凯伦讲了预习、复习的重要性，讲了反复练习、题海战术的作用，还为她系统讲解了思维导图、费曼技巧的原理和应用。这些关于学习本身的知识，让凯伦听得如痴如醉。
    凯伦从来不曾想过，学习本身，还有这么多学问。
    这些学问，夏佐一个平民小花匠是怎么知道的，她已经无暇去疑心了。对现在的她来说，夏佐创造什么奇迹，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凯伦是真正沉浸入学习的专注中去了。没过多久，她就突破二级，升入三级。
    学习魔法两年多就晋升三级，这个速度其实很可观。
    不过在夏佐的光环照耀下，真是毫不显眼。
    因为在凯伦升入三级的同时，夏佐也掌握了一级全部三十三个常用魔法，达到了一级巅峰。
    这是他进入法师塔一个月整，接触魔法三十四天的时候。
    其实夏佐自我感觉，现在用元素掌控的方法练习几遍，也能学会二级法术了。
    也就是说，二级法师对他来说，是唾手可得的。
    不过二级法术结构更复杂，需要调用的元素更多。靠元素掌控直接施放，难度更大。就算能做到，也不够流畅顺遂。
    还是等法力积累到位，用法力施放，才是正途。
    体验过法力施法的得心应手，夏佐就不怎么追求元素掌控的那点便利了。
    只是为了一个月晋升二级的名声？
    这点名声对现在的夏佐来说，真不算什么。
    他的天才之名，早已不胫而走，传出法师塔外。不但镇上知道，临近几个领地也都知道了。
    平斯法师收了一个天才学生，一星期自学升一级，施法全部静默瞬发，掌握好几个超魔技巧，简直不是人，很可能是个半精灵……
    这样的流言，早就在公国西北边境传开了。
    名声绝对打出去了。不过再碰上上回猎魔人那种情况，夏佐可就唬不了人了。
    树大招风。
    关键夏佐这棵树现在还不大，只是小树苗，根扎得很浅，就是叶子繁密些，看着树冠挺大的，其实风一吹就倒。
    再天才，绝对实力就一级法师而已。
    所以，不能再扬虚名了。还是扎扎实实打好基础，一步步来。
    这也是为什么夏佐做出五瓶青焰魔油，却没有轻易卖出去，而是听从凯伦的建议，等来够分量的买家才出手。
    这个够分量的买家，就是希尔维娅商会负责公国西北区域的总管：卡洛琳·希尔维娅。
    卡洛琳·希尔维娅是希尔维娅商会创始人的女儿，一个三十多岁，成熟而有风韵的御姐。
    这个世界，一般平民妇女三十多岁已显老态。不过作为一个大商会的总管，家财万贯的卡洛琳·希尔维娅自然保养得很好，三十多岁正是魅力四射的时候。
    而且，她还是一个强大的中阶猎魔人，实力已有七级。
    猎魔人这个职业，最是惯于假借外物。因此对各种魔法药水、魔法卷轴、附魔材料都十分在行。
    猎魔人加商会总管，这种人最有眼光。鉴别夏佐的青焰魔油，不至于走眼。
    而且，直接接触到总管级的人物，对夏佐将来拓展业务，也大有好处。

 第四一章 卡洛琳总管

    “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夏佐·勃兰特？”
    法师塔一楼会客厅，卡洛琳·希尔维娅一身深红色高叉长裙，修长白皙的美腿露出一线，小腿、脚踝、前臂、手腕、手背、脖颈处优雅的魔纹纹身为她增添了别样的神秘魅力。
    她左手轻晃红酒杯，右手一支女士香烟，双腿并拢坐在沙发上，嘴角含笑看着夏佐。这一幕让夏佐以为自己又穿回了现代地球，面对一个混迹商界多年的成功女性。
    这个世界沙发玻璃已经出现，香烟红酒作为奢侈品也是大行其道。
    因为超凡力量的存在，女性地位难以被压制，所以像卡洛琳·希尔维娅这样的成功女性，可以自由张扬个性。
    深红高叉长裙这种服饰，不符合贵族女子的着装习俗。但卡洛琳·希尔维娅不是贵族，可以不受那些礼仪束缚。
    夏佐走到卡洛琳一侧坐下，笑道：
    “大名鼎鼎？这词儿我可当不起。我只是个刚学魔法一个多月的一级法师。”
    “我不喜欢虚伪的男人。”卡洛琳皱了皱细长娥眉道。
    “我也不喜欢抽烟的女人。”夏佐不客气地回击。
    卡洛琳发出魅惑的轻笑：“好，好，有点傲气，像个天才法师的样子。——给我看看货吧？听说你学附魔第一天，就做出了三级魔油？”
    “这是十瓶青焰魔油。”夏佐拿过一条布袋扔在卡洛琳面前的茶几上。——除了开始的五瓶，他后来又做了五瓶。
    布袋里水晶瓶相互碰撞，叮叮作响。卡洛琳听得心尖一颤：
    这也太不把三级魔油当回事了吧？！
    一瓶三五百金塔克的贵重货物，就这么扔来扔去……
    就算她是大商会的区域主管，也不敢这样。
    别人制出这种高级材料，都是小心翼翼放在鹅绒打底的盒子里，方格隔开。
    他可倒好，就那么装在布袋里扔过来……
    这架势，这心气，这做派，哪像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
    卡洛琳不敢怠慢。
    这些年有天赋的年轻人她也见过不少。强大的精神力，珍贵的血脉，超高的亲和……
    还是那句话：奇幻世界，天赋奇遇什么的，并不稀罕。
    但是，有天赋的年轻人，也还是年轻人。
    所谓年轻人，就是心性幼稚，心气不沉，有了天赋不能驾驭。
    以往那些有天赋的年轻人，在卡洛琳·希尔维娅这个混迹社会十数年，经验丰富且魅力超群的御姐面前，不是急吼吼地秀肌肉掩饰自己内心的虚弱，就是色迷迷地跪舔拜倒在石榴裙下，最后无一不被卡洛琳玩得团团转。
    那样的天才，终究只是别人的工具和炮灰而已。
    可是夏佐，你明知他是天才，但你跟他接触的过程中，却往往会为他的谈吐、气质、做派惊讶，竟至忘了他是个天才。
    他心性的优势，甚至已经超过了他天赋的优势。
    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卡洛琳·希尔维娅通过短短的接触，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她知道自己以往那些手段，对夏佐是不管用的。
    打个响指吓跑中阶猎魔人，这样的心理素质，不会被她那一套御姐攻势折服。
    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严阵以待的卡洛琳，素手探入布袋，小心翼翼拈出一瓶青焰魔油。
    手心大小的精致水晶瓶中，魔油青色的光泽宛如璀璨的宝石，粘而不腻的油质液体微微荡漾，看上去十分美丽。
    上品！
    卡洛琳瞳孔放大。猎魔人和商会总管给予她的眼光，让她一眼看出了这瓶三级魔油的品质。
    “我本来想随便卖给一个跟塔里有生意往来的魔法商人。可是凯伦师姐向我推荐，说你卡洛琳总管眼光独到，出手大方，且多年来亲自负责我的老师平斯贤者出产的附魔材料。希望我这个附魔新手的作品，能入得你的法眼。”
    卡洛琳听夏佐这样说，习惯性地就要开口挑毛病，就势贬低压价。毕竟这是商人收东西的惯例，更是她这个漂亮御姐惯用的手段。
    可是抬眼一看夏佐，却发现夏佐嘴角含笑看着她。那目光，那神情，仿佛对她接下来要说的每一句话都了如指掌。
    卡洛琳一个激灵：这小子，他知道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是上品，他也知道我不可能错过这样的上品，更不可能得罪他这么一个在法术和附魔方面都有极高天赋的未来大师！
    他是故意那么说，故意表现得很谦虚，等我挑毛病、压价，但他绝不会让步！到最后，我还是得收这十瓶青焰魔油，那些挑毛病压价的话，我只能全部吃回去！
    他想看我笑话！他想调戏我！
    卡洛琳一阵羞恼。
    可是想了想，还是把这股羞恼按捺下去。
    已经知道这个少年天才心智过人，对他不能用那些手段。为什么还要生气呢？
    因为真的不甘心吧……真的很想耍耍他啊！
    可是，搞不好最后让他耍了自己……
    卡洛琳整肃神情，搁下红酒杯，也掐灭了指间的女士香烟。
    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对夏佐道：
    “这青焰魔油是上品。我愿以四百二十金塔克每瓶的价格收购，日后再有产出也是如此。”
    “四百二？”夏佐皱了皱眉头，“上品青焰魔油，市面上能卖到五百。”
    “零售是这样的。”卡洛琳道，“但是抛去运输、储存、店铺的费用，商会总得有点赚头。我们进塔收购，都是这个价。
    顿了一下，道：“就算平斯法师亲手制作的三级附魔材料，我们最高也就出到四百二十金塔克。不信，你可以跟你的凯伦师姐核实。”
    “老师已经很少做三级附魔材料了。”夏佐道。看着卡洛琳的眼睛：“不过我相信你，就四百二吧。来日方长，今后还有很多合作机会。”
    卡洛琳性感的嘴角挑起，向夏佐伸出绘满魔纹的右手：
    “跟你做生意，很痛快。”
    夏佐握上柔荑，心说那是你痛快。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做出来的魔油什么品质，老师都给我鉴定过了。凯伦师姐也告诉了我以往的收购价。低于四百二，我根本不会卖。
    这点功课都不做，敢跟你一个大总管谈生意？

 第四二章 石铸法袍

    十瓶青焰魔油，每瓶四百二，就是四千两百金塔克。
    相当于人民币两百一十万，绝对的大单。
    塔里其他人也有各种货物出手，但他们的货物加起来，也没有夏佐这一单值钱。
    只有平斯法师的高级附魔材料和成品，比夏佐的十瓶青焰魔油价值高。
    “现金还是本票？”卡洛琳收起魔油，问道。
    “不急。”夏佐说着，“我还想从你这里买一些魔法材料和装备。”
    卡洛琳露出迷人的笑容：“没问题！我亲自陪你挑选。”
    来到塔外。
    卡洛琳的商队就在外层石墙内，一处宽敞的场院。有着房屋，像个驿站。这是专供商队停驻的地方。
    马车上的货物都卸了下来，有来往的人搬进搬出。希尔维娅商会在镇上有店铺，所以卡洛琳每次来，除了跟塔里做生意，还要与店铺对接，盘货、补货，银行的金银也要运走。
    这些本来应该在店里进行，但卡洛琳每次却都在塔里停留。因为以她的身份，算是塔里的贵客，每次来，最少要住一晚上再走。
    卡洛琳也不在乎让底下人多跑路，她是一切为了自己方便。
    来到最里面一辆马车旁，卡洛琳招呼人手，抬了四只大箱子放在夏佐面前，一一打开。
    箱子里铺着柔软的鹅绒，木格隔开，摆放着一件件魔法装备。
    夏佐看到有附魔的盔甲、武器，魔兽皮毛制成的法袍，璀璨的魔法首饰，形态各异的数支魔杖，还有宝珠、灯笼、雕像、法典等特殊魔法装备，显然都是专为法系职业准备的。
    “身为一名法师，首先——”卡洛琳拖长声音，慵懒地说着，绘满魔纹的双手拎起一件天蓝色法袍：
    “得有一件符合身份的法师袍。”
    她把法袍提到夏佐脖领处，像商场里卖服装的导购小姐一样歪着头打量一番，说了句：
    “颜色嫩了点，像个女孩子穿的。”
    夏佐满头黑线：您还真把自己当导购了啊？这是法袍又不是裙子！
    “还是跟我说说它的功用吧？”
    卡洛琳挑了挑眉毛：“这件法袍名叫‘水絮’，算是低级法袍里比较有名的一款。
    “用亲魔的水絮花茎叶编织裁剪，绣以水系魔兽蓝天鹅鹅绒纺成的魔线。穿着它，可以提高你的水元素亲和，在你施放水系魔法时帮你稳固元素。基本上低级的水系法师都会备一件。
    “听说你水元素亲和高，想必会专精水系。如果你想巩固一下自己的水元素亲和，可以考虑这件法袍。”
    说着，撇了撇嘴，又道：
    “就是颜色不太配。虽然你长得挺俊，可这么穿也太娘了。”
    夏佐无语。
    嘴上道：“正好我也没想穿它。我的水元素亲和不需要巩固。”
    卡洛琳微笑：“好狂的口气哦！你知不知道，几乎所有法师，不管他几阶几级，元素亲和都是最优先提升的！
    “不管装备、药水、法阵还是附魔材料，只要能提升元素亲和，他们都会倾家荡产买回去，像过冬的松鼠收集坚果一样囤起来！——几乎所有法师，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法师，都会这样！”
    夏佐听得一笑：“看来我就是那百分之零点零一了。”
    “那百分之零点零一，不是圣阶就是传奇，甚至是法神！”
    夏佐拱拱手：“借您卡洛琳大总管的吉言。给我看看下一件吧？”
    心说：我有元素农场，什么装备比得过它？
    卡洛琳耸耸肩。将水絮法袍随手一丢，旁边立即有下人收拾整理。
    她又拎起一件灰色，薄皮草模样的法袍：
    “‘风狼法袍’，用魔兽风狼的毛皮缝制。风狼天生可以使出风压、风甲等类法术能力，穿上它可以提升一些风系魔法的威力。”
    夏佐摇摇头，问：
    “有没有防御强些的，战斗法师穿的？”
    “战斗法师？”卡洛琳抿嘴，“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喜欢打打杀杀的。”
    从箱子底下翻出一件黑色的，一看就质感坚韧，表面还缀着幽蓝细鳞的法袍：
    “‘石铸法袍’加固款。
    “是用土、水、风、火四系元素的魔法矿石：土尖石、水柔石、风轻石、火榴石的粉末，加辅料熔炼，用铸造的方式制成，绣以魔铁线加固。
    “虽是法袍，但坚韧结实，堪比锁甲。而且能微弱提升四系魔法威力。偏元素的战斗法师，一般都穿它。”
    夏佐眼睛一亮：确实好东西！
    “不过——”卡洛琳又拖长声音，“就是有点贵。”
    “多少钱？”
    卡洛琳捻了捻自己的金红长发，魅惑地笑道：
    “三十山铜币。”
    “三十……山铜币？”夏佐惊道，“已经要花魔法铸币了？”
    卡洛琳点头：“要是换了别人，起码三十五。不过对你嘛……”
    卡洛琳伸出右手摸了摸夏佐的脸颊：“直接优惠好了。你也不用跟我讲价，这已经是最低了。”
    夏佐愣了一下，没有理会卡洛琳的挑逗，道：
    “折成金塔克，我就要了。”
    山铜币是用魔法金属“山铜”铸造的货币。
    山铜本身就是地道的魔法材料，价值不菲；铸成的货币，是由盛夏半岛的高塔联邦，也就是德拉克洛法师联邦发行。山铜币之上，还有秘银币、奥金币，用于高端魔法物品的交易，平民乃至低阶的超凡者根本见不到，都是在中高阶超凡者，贵族、富豪手中流通。
    这是真正的魔法货币，非常高级。一枚山铜币，就能折合一百金塔克。秘银币、奥金币还要更贵重。
    “石铸法袍”卖三十山铜币，就是三千金塔克。夏佐目前身家的一多半出去了。
    “折成金塔克可以。”卡洛琳笑道，“不过，你确定要花三千金塔克买一件法袍？你刚赚的那点钱，还没捂热乎呢！
    “再说，你不想看看法杖魔杖什么的？对低级法师来说，一支实用的魔杖更有使用价值。”
    “法杖魔杖我也会看。”夏佐道，“不过这件石铸法袍我先要了，因为过几天就有战斗要打。”

 第四三章 萨洛恩之杖

    “过几天有战斗？”卡洛琳·希尔维娅诧异，“你刚进塔一个多月，难道你的老师要派你去清理灰烬荒原？”
    这么说着，又摇头：“不对。这一季度对灰烬荒原的清理，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不是老师要派我去，是我自己想去阿瑟登地窟试炼一番。”
    “地窟试炼？有趣，有趣——”卡洛琳抿嘴笑道，“看来你真的下决心要做一个战斗法师了。”
    她这种反应其实正常。
    大部分法师在低级的时候，都会尽量避免战斗。因为低级法师没有肉体优势，相比战士更容易受伤送命。
    而低级法师掌握的法术，也不足以独当一面。就算偶尔战斗，也是在团队中，被战士保护，作为辅助。
    因此，大部分法师在低级的时候，都会窝在法师塔里，过着冥想室、图书馆、实验室三点一线的生活。刻苦学习，努力练习魔法，辛勤制作魔法物品赚钱。没有心思，也没有余力去考虑战斗的事。
    他们的重心不在战斗上，所以就算有安瑟登地窟这种相对安全的试炼场地，一般也不会去。顶多碰上实战任务，突击训练一下，或者偶尔作为消遣，才会去一次。
    像夏佐这样，刚学魔法一个多月，就主动张罗实战试炼的，很少很少。
    当然，别人要是有夏佐这样的学习效率和赚钱速度，可能也会张罗。
    然而一般人真没有……
    “为了地窟试炼置办装备，我看你刚赚的那点钱一个铜芬尼都剩不下。”卡洛琳笑道，从箱子里拾起一根魔杖：
    “先来个最实在的：魔法飞弹魔杖！低级的，一百金塔克。封存一百枚魔法飞弹，每次激发一枚，激发速度二至四秒，视你的魔法飞弹熟练度而定。
    “无需念咒，只需简单的挥杖手势，塑造简化的法术结构即可激发。——这是每个低级法师必备的魔杖！”
    确实是每个低级法师必备的魔杖。因为低级法师，刚学会魔法飞弹的，施法时间基本在五秒以上，还有可能施法失败；熟练之后，也要三四秒。
    这魔杖，直接将施法时间缩短至少一秒，而且不用念咒。熟练之后两秒一枚魔法飞弹，宛如高压气枪，十分犀利。
    不过对夏佐嘛……
    “我不需要。我的魔法飞弹静默瞬发，只需一秒。”
    夏佐云淡风轻地道。
    ……
    卡洛琳愣住了。
    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虽然从收青焰魔油开始，这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法师就不止一次让她惊讶。但这一次，她是真的惊呆在当场。
    魔法飞弹……静默瞬发……只需一秒？
    一秒？！
    比魔杖还快？！
    这还是人吗？！
    来之前确实听说，平斯法师收了个天才学生，元素亲和超高，一星期自学升一级，掌握好几个超魔技巧，施法全部静默瞬发……
    但那是传言啊！传言这种东西，不都得打个折扣吗？你什么时候听说过不添油加醋，实打实的传言啊？
    或许这个天才学生确实元素亲和高些，也确实学习能力强些，一个星期自学升一级不是没可能，刚学附魔就做出三级材料也不是不可能。
    但静默瞬发……施法比魔杖还快，这个就连精灵都不一定能做到好吧？！静默瞬发要是那么容易，怎么会被称为“超魔”技巧？！怎么还会有“魔杖”这种武器发明出来？！
    要知道，魔杖之所以被发明，就是为了让法师施法更快，消耗更低，成功率更高！
    所谓魔杖，就是封装法术的魔法武器。将特定的法术以特定的形式封装在魔杖中，使用的时候，只需少许法力和简单的咒语、手势激活，就能直接施放其中的法术。
    对于广大普通法师来说，施法要唤起法力，塑造法术结构，接触元素奥术，操控元素奥术……费劲巴拉，光靠精神力根本不够，还得咒语、手势辅助。一个法术大几秒、十几秒才能放出，稍有干扰还可能施法失败，在实战中根本就是站着挨打。
    所以提前封装，能更快、更好施放法术的魔杖，可以说是低级法师的必备。就像战士的剑，游侠的弓，魔杖就是法师的武器！
    可是，这个夏佐，他空手直接施法，比魔杖还快……
    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好比说一个战士，他直接手刀砍人，比拿剑砍人还利索；一个游侠，他随手捡根树枝扔出去，比拉弓射箭还精准……
    你让那些拿剑砍人，拉弓射箭的同行怎么活？！
    “夏佐，你真的……魔法飞弹……只用一秒？”卡洛琳呆呆地问道。
    夏佐点头：“不只魔法飞弹，大部分法术都是。——要不魔杖我就先不看了，给我看看法杖吧。”
    卡洛琳感觉一阵眩晕。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所谓天才她确实见了不少，但这种级别的……
    绝对头一次！
    原来天才跟天才，也是有差别的！
    虽然震惊到难以置信，但卡洛琳并没有公开表示怀疑，让夏佐当场放个法术看看。
    还是那句话：怀疑别人实力，对超凡者来说是很没礼貌的。
    熟人无所谓，你想挑衅别人也无所谓。但像卡洛琳这种生意人，想着交好夏佐这个少年天才的话，就不会犯那种错误。
    于是卡洛琳痛快地放下魔杖，招手命人抬来一个细长的大箱子，打开来，里面端端正正躺着三根一人高的法杖。
    卡洛琳抓起中间那根，双手捧在夏佐面前：
    “‘萨洛恩之杖’——听过萨洛恩这个名字吗？”
    夏佐点点头：“魔法史上的传奇英雄，半精灵法师。曾以中阶实力驱逐深渊领主塔尔弗多。——这是他的法杖？”
    “当然不是真品，真品在梅塞纳斯学院的博物馆里珍藏着。”卡洛琳道，“这是仿制，缩水版，没有真品那么强，不过原理一样。
    “萨洛恩是元素亲和极高的半精灵法师，身负‘元素掌控’的超魔专长，且掌控力比一般纯血精灵还要强。跟你……或者说你跟他很像。
    “‘萨洛恩之杖’能够充分发挥这一超魔专长的优势。它由十八种魔法及亲魔材料打造，其中禁锢着土水风火四系元素原虫。
    “四元素原虫能够显著增强元素魔法的威力，但是需要很高的元素亲和才能掌控，否则四元素原虫根本不听你的。
    “这样高的元素亲和，一般中阶法师才可能拥有。因此这根‘萨洛恩之杖’，虽然是缩水版，也要七级，甚至更高级的法师才能掌控。低级法师，根本掌控不了。”
    卡洛琳说着，看了眼夏佐：“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可以。”

 第四四章 强化魔法飞弹！

    夏佐双眼放光：
    大幅增强元素魔法威力，充分发挥“元素掌控”超魔专长的法杖，那不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么？
    萨洛恩就是因为这根法杖才成就传世之名。以中阶实力，驱逐传奇级别的深渊领主，虽说有外在环境因素的帮助，也是了不起的战绩。
    虽然萨洛恩最终因为那一战身死，死时还不到三十岁，但足以在魔法史上书写浓墨重彩的一笔。
    夏佐曾在参考读物《从辛达琳到梅塞纳斯——魔法史通俗讲义》中读到过萨洛恩的事迹，也知道自己跟这位传奇英雄很像。都是元素亲和超高，身负“元素掌控”的超魔专长，掌控力甚至超过纯血精灵。
    他用过的法杖，一定很适合自己。
    虽然卡洛琳手中这支，是缩水版仿制品，但夏佐只是一级法师，真把萨洛恩用过的真品给他，他也用不了。
    法杖跟魔杖不同。魔杖是比较通用的武器，门槛较低，法杖就不一样了。
    严格来说，法杖不太像武器，而是更像魔法项链、魔法戒指之类，是加强法师法力、精神力、元素亲和、法术效果等各个方面的一种“增幅器”。
    它不像魔杖只能方便你放出某个法术，还有次数限制。
    它更加全面，更加强大。
    因此门槛也就更高。
    比如这根“萨洛恩之杖”，其中禁锢着土、水、风、火四系元素原虫。
    元素原虫作为基础的动物相的元素生物，比之元素植株力量更强大，智能更明显。
    只有元素亲和足够高的法师，才能掌控它们，发挥它们的作用。如果元素亲和不够，被它们讨厌，那它们不但不会帮你，还会捣乱，干扰你施法。
    也就是说，元素亲和不够的法师，握着这根法杖，很可能反倒放不出法术来。
    而且这还是缩水版的萨洛恩之杖。真正的萨洛恩之杖，里面禁锢的就不是元素原虫，而是更高一级的元素精灵。
    卡洛琳一双玉手捧着萨洛恩之杖呈在夏佐面前，美目流转看着夏佐，分明是让他试一试。
    夏佐也不客气，直接接过。
    萨洛恩之杖弯曲虬结，像是四股枯藤绞在一起，形成优雅的弧线。
    材质似金似玉，其上刻满魔法符文，神妙而美丽。打眼一看就知道是高级货。
    据说真品的萨洛恩之杖，杖头还有魔法水晶，但这个缩水版并没有。
    夏佐右手握上杖身——
    顿时一股异样传来，像是某种情绪。就好像当你抚摸你的宠物猫、宠物狗时，能大略体会到它们的情绪的那种感觉。
    这萨洛恩之杖，竟宛如活物！
    原因，就是那四股绞在一起的“枯藤”中，各禁锢着一只元素原虫。
    四只元素原虫本来在“枯藤”中沉睡。感觉到夏佐的触摸，立时苏醒过来，在细长的“枯藤”结界内上下翻飞游动，十分开心。就像小孩子见到了喜欢的大人，主动跑上来缠着玩耍。
    被它们的这种情绪感染，夏佐嘴角不由泛起笑意。
    随手一挥，法力唤起，塑造为矿泉水瓶大小的一枚飞弹，四系元素能量呈螺旋状置于顶点。
    四只元素原虫兴奋地加入施法，调动更多元素能量，以比平时更强力、更迅速、更稳定的状态激活飞弹。
    一道乳白光华闪过，魔法飞弹击中不远处一根石质拴马桩，轰一声爆炸，直接炸成碎片！
    人群吓了一跳，马儿也受惊嘶鸣。只有卡洛琳·希尔维娅，呆呆站在那里，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满地碎石。
    “真是静默瞬发……”她喃喃道，“连一秒都不到。
    “而且，这威力……
    “真的是一级魔法么？”
    一击击碎石柱。如果说魔法飞弹的打击效果像重拳，那这起码是三、四级战士的拳力！
    强化版魔法飞弹！
    远程瞬发三四级重拳，就问你怕不怕？！
    “很好。这萨洛恩之杖，果然能提升我的法术威力，幅度还不小。”夏佐满意地道，“施法速度也稍微快了一点。”
    卡洛琳无言以对。
    说实话，她给夏佐看这根法杖，有一半是想试试夏佐的实力，是不是真的像传言说的那样，不打折扣。
    毕竟这萨洛恩之杖，虽然是缩水版仿制品，也要七级以上法师才能掌控。除非夏佐真的像传言说的，元素亲和爆表，否则根本用不了。
    结果，人家真的能用……
    而且，效果相当完美！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夏佐·勃兰特，是不亚于萨洛恩的天才！
    千年一遇，传奇英雄的苗子！
    卡洛琳双眼迷蒙看着夏佐，娇躯渐渐火热起来。
    竟然能碰到这样的人物，由不得她不兴奋！
    然后她听到夏佐问出了一句她意料之中的话：
    “这法杖……多少钱？”
    卡洛琳魅惑地笑起来：“你觉得它值多少钱？”
    “肯定比石铸法袍贵吧，你不说是七级以上的法师才能用的么？”夏佐恋恋不舍，“我的钱肯定不够。你能不能给我留着？等我再做几瓶青焰魔油……”
    “这法杖，我可以赊给你。”卡洛琳痛快地说道，“只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
    “三个条件？”夏佐心中一动，“你先说说这法杖多少钱吧。”
    “给你，还是最低价——
    “五枚奥金币。”
    “五枚奥金币？！”夏佐瞳孔一缩，“数字是越来越小，单位可越来越大！”
    一奥金币兑换一百山铜币。五枚奥金币，就是五百山铜币，五万金塔克！
    相当于人民币两千五百万！
    就算对掌握了青焰魔油制法的夏佐，也是巨款！
    这么贵重的装备，如果不是从卡洛琳这个大商会的区域总管手里，根本买不到！
    就这么赊给我？
    说不激动是假的。这根法杖真的很适合自己，夏佐是真的很喜欢。
    不过，三个条件？
    夏佐不动声色：“那就请卡洛琳总管说说，你的三个条件，都是什么？”
    “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卡洛琳笑道，“第一个条件，就是你今后出产的附魔材料，请优先售予我们商会，当然价钱上我们不会亏待你。这个没问题吧？”
    夏佐点点头：这其实算不上什么条件。希尔维娅商会是法师塔的老主顾，只要合作愉快，夏佐本来也不会换。
    不过站在卡洛琳的角度，可能怕夏佐这个附魔天才被别的商会挖了去。
    “第二个条件，就是在你还清欠款之前，你的青焰魔油我要以四百金塔克一瓶的价格收购。砍下去的那二十，就当欠款的利息了。”
    夏佐大略心算了一下，这利息还真不低。
    不过，为了萨洛恩之杖，可以接受。
    “可以。第三个条件呢？”
    “第三个条件嘛，那就更简单了——”
    卡洛琳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第四五章 收获白砂果

    卡洛琳·希尔维娅到来的这个晚上，法师塔举行宴会招待她。
    从夏佐这里收购了十瓶青焰魔油，又卖出去五六万金塔克的两件装备，还有很多魔法材料，卡洛琳此行利润不菲，收入颇丰。
    以前，法师塔也只有平斯本人的货物值点钱，值得她这个总管跑一趟。
    今后，又多了一位。
    更重要的是——
    卡洛琳手捧红酒杯，醉意微醺坐在夏佐身边，绘满魔纹的双手不老实地勾勾搭搭，借着酒意跟夏佐亲近。
    这样千年一遇的天才，可是绝对的潜力股！
    夏佐也不好生硬地阻拦。卡洛琳跟他勾肩搭背，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还在他耳边吹气，放浪形骸，不顾场合，看得几个师兄气血上涌，又羡慕又嫉妒。艾莉这个小师姐脸蛋红红，又羞涩又好奇……
    至于凯伦师姐，双颊飞红，埋着头不让自己看，却又忍不住瞄上一眼。然后就抿紧嘴唇，紧握刀叉狠狠地切着牛排，仿佛那是她最痛恨的仇人。
    ——早知这样，就不把她介绍给你了！
    夏佐不知道凯伦的心思。
    从卡洛琳手里赊购了萨洛恩之杖，欠了五万金塔克，又答应了三个条件，他跟卡洛琳的关系无形中紧密了起来。
    现在回想，萨洛恩之杖这样的中阶装备，二话不说直接赊给自己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客户，卡洛琳果然是有魄力的女人。
    而三个条件，除了第二个，其他都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但，却是两人的粘合剂，让关系迅速亲密。
    如果只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卖做完关系也就结束。
    可是欠着钱，有着条件，就不一样了。
    到底还是总管啊！
    夏佐虽然能看懂这一切，但萨洛恩之杖诱惑巨大，也心甘情愿。
    从他的角度，卡洛琳作为商人，有这样的魄力和能力，也是值得结交的对象。
    不过，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啊？身为一名漂亮御姐，大庭广众之下，简直是赤裸裸的挑逗！你把我当正太了吗？再不收手，小心我把你推倒！
    他心中咆哮，求助地看向自己的老师。
    平斯法师却老僧入定一般，慢悠悠地切着牛排吃着菜，装看不见。
    并不是他纵容这种事。而是他跟卡洛琳·希尔维娅合作年头多了，知道这个猎魔人总管看上了夏佐的才华，用这种方式亲近。
    他了解卡洛琳。这位御姐虽然看上去放浪形骸无所顾忌，其实并不是淫荡下作的女人。
    这些只是她的手段，女人的手段。
    作为一个天才法师，今后免不了各种女人争相投怀。趁早见识一下女人的手段，对夏佐也是好事。
    当然，如果夏佐连这点诱惑都经受不住，平斯法师也会介入教训。
    不过，现在看来，夏佐还很冷静，没有沦陷。
    晚饭过后，卡洛琳被女仆扶入客房休息，夏佐却来到塔外，草药园中。
    今晚是白砂果收获的日子。
    三级土系魔法草药白砂果，药园最值钱的产出。
    一片平整的沙地旁，已经出师的安格斯·费马等在那里，还有凯伦、艾莉和大师兄布隆·坎德。
    三级草药收获，算是塔里的大事了。
    布隆·坎德师兄二十八岁，长得高瘦白净，很有学者气质。
    他已经是四级法师，快要冲击中阶了。
    夏佐进塔的时候他正好在灰烬荒原巡逻，没有第一时间见到。
    后来回来，听说了夏佐的种种奇迹，对这个小师弟也十分喜爱。
    “为了保证品质，白砂果不能用手触碰，要用法师之手采摘。”安格斯·费马说道，“而且，月上中天之前必须摘完，否则后半夜气温下降，湿气凝结，会浸入果肉。
    “夏佐，你一个人能行么？”
    夏佐自信地点头：“可以。”
    “我们就在这里，如果有困难，或者觉得时间不够了，就招呼我们。”
    夏佐是第一次采摘白砂果，安格斯等人在这里，就是以防万一。
    不过这毕竟是夏佐的活儿，如果夏佐可以拿下，其他人也不便插手。
    今后日子还长着，总不能回回都找人帮忙。
    夏佐深呼吸，调整心绪，走进了沙地。
    沙地不过半亩见方，种着三十六棵白砂果树，每棵结果五至六枚。
    果树一人高，但果子都结在下面。夏佐蹲下身子，施展法师之手拈住南果梨大小的白色果子，轻轻转动些许，果梗就断开，一枚白砂果采摘了下来。
    用一个特制的黑陶小罐接住果子，将陶罐摆在木盒中。每个陶罐只能装一枚果子，这就是保存。
    采摘白砂果，需要对法师之手运用纯熟，力道、准确度都无误，还得快速、连续施展，一般一二级法师根本做不到，所以才需要多人联手采摘。
    但夏佐，大家都知道他是天才。
    安格斯·费马、布隆·坎德、凯伦和艾莉，也都好奇，夏佐能不能自己一个人把近两百枚白砂果都摘完？
    最初几只果子小心翼翼。熟练之后，速度就快起来。
    区区法师之手夏佐早已运用纯熟，如果只是单纯采摘根本没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夏佐还要偷偷沟通元素农场，抽取元素精华。
    这要消耗精神力。
    施展法师之手也要消耗精神力。
    虽说夏佐元素亲和高，摆弄元素很简单，施展同样的法术，精神力消耗比别的法师低不少。
    但毕竟是三十六棵果树，近两百枚白砂果。就算施展一次法师之手可以采摘两三枚，也得连续施展几十次法师之手。
    还要抽取元素精华……
    换了别人，光是连续施展几十次法师之手，就不可能。
    对于夏佐，也是不得了的工作量，是很大的负荷。
    采摘了六十枚果子的时候，已经感觉精神力消耗过大，头脑有些恍惚。
    这种状态就不能强行施法了。一则容易施法失败，二则会对身心造成伤害。
    夏佐停下来，席地而坐，开始冥想。
    月亮渐渐升高。旁边围观的师兄师姐面面相觑，为他捏一把汗。
    却不知道，此时的夏佐非但一点也不紧张，反而十分兴奋！
    因为刚刚采摘的那六十枚果子，已经为他催生出四株土元素魔苔，元素农场中的土元素魔苔达到十株，孕育出了第一只土元素原虫！

 第四六章 土元素原虫

    元素农场蒙蒙的青黄光晕中，属于土元素的那片区域，十块澡盆大小的砂石地连成一片，十株魔苔静静地伏着。
    一只灰黄色蚯蚓状的小虫，在这些魔苔间缓缓爬动。
    察觉夏佐的探视，小虫抬起身体的前半截，向着天空摇摇摆摆，分明在打招呼。
    夏佐心中喜悦：我的农场里，终于有了活动的东西！
    小虫爬上一株魔苔，啃了两口。它以这些魔苔为食。
    当然每株魔苔只吃一点，吃过之后可以自然恢复。所以需要十株魔苔才能养活一只土元素原虫。
    即便夏佐不动用精神力主动抽取，元素农场也可以自行吸收一点游离的元素精华，当然这个量很少很少。
    当初夏佐的精神力还没达到标准时，就从梦露花中吸收了十单位水元素精华，就是这个原因。
    不过那是通过很长时间的积累，才达到十单位。
    靠元素农场自行吸收，速度太慢。只能修补元素植株的损伤，不可能指望这个来成长。
    而且，如果损伤太大，也无法修复。
    比如火元素区域的两株火元素魔葵，被夏佐采去制作青焰魔油，现在就空空荡荡，只剩两团火焰留在那里。
    想让这火焰中重新长出火元素魔葵，夏佐还得主动抽取火元素精华。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夏佐才只采摘了两株火元素魔葵，剩下最后一株，不敢用掉。
    万一所有魔葵都摘走之后，连火焰也熄灭了，那就亏大了。
    现在的元素农场，水、风、火都只有一株植株，土系却有了十株，孕育出了第一只原虫。
    土元素原虫出现后，置身白砂果园的夏佐，分明感觉到，自己与周围这些白砂果之间，隐隐建立了一种联系。
    或者说，是周围这些白砂果，跟元素农场中的土元素原虫，有了感应。
    似乎土元素原虫能“嗅”到这些白砂果的味道。
    夏佐心中好奇。
    冥想结束，精神力恢复差不多之后，就起身，继续采摘白砂果。
    却不料，这一次精神力刚刚触及一枚白砂果，还没有抽取，元素农场中土元素原虫就兴奋起来，在一株魔苔上高高扬起上半身，以夏佐的精神力作为桥梁，作为隧道，作为“吸管”，自己吸收起元素精华来了！
    夏佐一阵惊讶：不愧是动物相的元素生物，主观能动性就是强！
    有了土元素原虫帮自己抽取元素精华，就不用消耗多余的精神力了！
    施展法师之手采摘白砂果时，精神力自然接触，土元素原虫就能自己吸取，根本不用夏佐去管！
    至于吸取的量，完全可以由精神力接触果子的时间长短来控制。
    夏佐满意：这下可方便多了！
    距离月上中天已经不远。时间紧迫，夏佐也没空去研究土元素原虫还有什么妙用，只想赶快把白砂果采摘完毕。
    要是让师兄师姐插手，就不好吸取元素精华了。
    有了土元素原虫帮忙，夏佐终于不用分心，可以专注施放法师之手，专心采果子。
    于是速度明显快了起来。每施放一次法师之手，都能采到至少三枚果子。果园中剩下的一百二十几枚白砂果，被他一口气采完，中间再无停歇。
    比冥想之前，快了一倍！
    围观的安格斯·费马、布隆·坎德、凯伦和艾莉看得目瞪口呆：
    这……还带临时突破的？
    怎么一次冥想之后，就像升了级一般，效率直接翻倍？
    其实冥想之前，夏佐能一口气摘下六十枚白砂果，已经让他们叹为观止了。
    施放一次法师之手能采下二到三枚果子，这熟练度已经超过艾莉，不亚于凯伦。
    六十枚果子，就是连续施展二十几次法师之手。这样的续航能力，反应出来的夏佐对于法力、精神力的掌控和利用，也已经达到了凯伦这个三级法师的水平。
    这已经够强了。结果冥想之后，直接突破，还能更强！
    一口气采下一百二十几枚白砂果，连续施放三十多次法师之手，每次法师之手至少采摘三枚，这水平已经全面超越凯伦，赶上了四级的大师兄布隆·坎德的水平！
    怎么会这样？采个果子都能突破么？
    众人震惊而疑惑。
    眼睁睁看着夏佐将保存白砂果的近两百个黑陶小罐在木盒中摆放整齐，捧出果园，对他们笑道：
    “完事了。回去吧？”
    “哦，哦。”众人呆呆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识了夏佐的诸多奇迹，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能让他们惊讶的了。
    可是采个果子还带临时突破的……
    这也太诡异了吧？
    “可能……是夏佐刚才吃饭的时候，跟卡洛琳喝了几杯酒，所以一开始状态不好吧……”
    已经出师的安格斯·费马说道。
    他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
    众人纷纷点头：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这么说，冥想之后一口气采下一百二十几枚白砂果，才是夏佐的正常状态？”凯伦问道。
    “应该是这样。”
    “那不就是说，夏佐对法师之手的运用，已经有四级水平了？”
    布隆·坎德苦笑：“起码不比我差。”
    “怎么会这样呢？虽然他天赋很高，可不论精神力还是法力，都只有一级水平。一口气施放二三十次法师之手，怎么能承受？精神力和法力都是硬实力，没法取巧的啊！”
    “是硬实力。”安格斯·费马道，“不过别忘了，我们平时施法，最大的难点，也是精神力消耗最大的地方，就是感应元素、接触元素、操控元素。
    “因为法力是法师自身的力量，操控法力本身消耗不了多少精神力，操控元素和奥术才困难。而我们操控元素和奥术的时候，因为分神，因为时间的拖延，就导致了法力的流失，所以法力消耗无形中也上去了。
    “可是夏佐，他有元素掌控的超魔专长，他摆弄元素太简单，可能比我们摆弄法力还简单。因为元素拥有意志，甚至会主动配合他。
    “摆弄元素简单，精神力消耗低，不用分神，可以更有效地操控法力。施法速度快，时间短，法力也就不会流失，这就形成了良性循环。
    “同样的法术，夏佐可以做到用最低限度的精神力和法力消耗释放出来，没有浪费。而我们这些没有元素掌控的普通法师，都无法避免这种浪费。”

 第四七章 土系专精！

    安格斯·费马这样解释，其他人就明白了。
    确实，他们平时施法的时候，自己都能感觉到，对精神力和法力的浪费不小。
    越是不熟练的法术越是这样，越是状态不好越是这样。
    像采摘白砂果这种，需要连续施法的情况，就更明显。
    因为疲惫，懈怠，注意力不集中，导致精神力和法力浪费更大，甚至直接施法失败。
    施法失败是最大的浪费。一旦施法失败，已经唤起的法力可不会返还给你，而是直接消失。
    打个比方：法力就像体力，施法就像你要把一个重东西搬到某个地方去。
    真有力气的人，大力士，那很轻松，伸伸手就搬过去了。速度很快，消耗也低，这就相当于高级法师施放低级法术。
    没有那么大力气，但干惯了活儿，有经验，懂发力技巧的，也可以用比较小的消耗搬过去。这就相当于对法术极为熟悉，将法术结构钻研透彻了。
    但是大部分法师，施展同级或稍低一级的法术时，效果就像一个力气并不大的人，刚好可以勉强搬动这个重物，那就得呲牙咧嘴，费尽力气，才可能成功。
    花得时间自然就长，消耗也自然就大。如果中途坚持不住，失败了，不得不把东西放下来，那已经消耗的体力，也不会返还给你。这些体力，你只能通过休息慢慢恢复。
    至于夏佐……
    他是最无赖的那种。
    他有帮手。
    身负元素掌控的超魔专长，在他施法的时候，元素不但不会成为阻碍，还会在无形中帮助他。就像招了一群小弟帮他搬东西，那自然不用他费什么力气。
    这种天赋上的碾压，最是让人无力。
    关键是，夏佐不但天赋上碾压他们，学习能力也碾压他们。
    很短时间内就能将法术结构钻研透彻。相当于不但有小弟帮忙，自己也懂得发力技巧。那自然能够以最低的消耗放出法术。
    面对这样的天才，他们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凯伦师姐，这些白砂果放哪儿？地下仓库么？”
    走进塔中，夏佐这样问道。
    “哦，不，不放仓库。白砂果需要干制，这个只有老师能处理。你给我吧，我交给老师。”凯伦说道。
    接过木盒，自然而然地柔声劝道：
    “你快去休息吧。采了这么多白砂果，一定累了。”
    说完自己也惊讶：咦？我刚才不是还生他气来着么？怎么就关心上了……
    “哎呦！师姐好温柔，我们怎么没有这样的待遇……”艾莉在一旁起哄。
    凯伦脸一红：“快去睡觉！”
    “你看，对我们就凶巴巴的。”
    凯伦又羞又气，跺了跺脚，走进了魔法楼梯。
    夏佐没空理会师兄师姐暧昧的眼神，他急着要研究一下土元素原虫还有什么妙用。
    于是匆匆跟安格斯、布隆和艾莉打了声招呼，回到房间。
    上床打坐，冥想，沟通元素农场。
    刚才那一百二十多枚白砂果，已经在元素农场中又催生出十一株土元素魔苔，现在的土元素魔苔达到了二十一株！
    直接孕育出第二只土元素原虫！
    这是大突破。不只因为白砂果作为三级魔法材料，蕴含的土元素精华够多，更主要是由土元素原虫吸取白砂果的元素精华，下嘴挺狠的。
    夏佐只能以接触白砂果的时间长短控制。但因为还不熟练，所以有时候没来得及切断精神力，就被那贪吃的虫子多吸了几口。
    难免有些白砂果品质明显偏低，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夏佐是第一次采摘白砂果，采摘不当也可能降低品质的。
    平斯法师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怀疑夏佐。
    夏佐也顾不上内疚：两条土元素原虫，这可是金手指的一次大成长！
    元素农场中，二十一块砂石地连成一片，像一方小菜畦。
    两条灰黄色蚯蚓状小虫在里面自由自在地爬，大口大口地吃，别提多舒坦了。
    察觉夏佐的探视，两条小虫齐齐扬起前半截身子，开心地欢迎他的到来。
    夏佐一边用精神力逗它们玩耍，一边仔细体会着。
    土元素原虫孕育，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元素农场具有了主动性。
    主动吸收白砂果中的元素精华，这只是一种表现。
    其本质，是原虫这种动物相的元素生物，可以借由夏佐的精神力作为桥梁，与外界建立联系。
    既然如此，可不可以跟元素位面建立联系？
    夏佐迫不及待。
    沟通着元素农场，同时探出精神力感应元素，就像施法时那样。
    果然，这个桥梁搭建成功，立即有大量土元素能量涌现！
    比夏佐平时施法时捕捉到的土元素能量多很多！
    直接翻倍！
    是被两条土元素原虫所吸引，聚集在身边！
    但是，并没有进入农场。这些元素能量是施法用的能量，跟升级农场的元素精华不是一回事。
    元素生物、魔法生物（物品）中凝结的才是精华，精华跟能量不是一种东西。
    比如法师施放土系魔法，都是直接捕捉游离的土元素能量，没有谁拿个白砂果出来，从果子里抽取土元素施法的。
    ——当然那样的施法方式也有，但属于特殊类型，比如仪式魔法。
    法师日常施法，还是用元素能量。
    土元素原虫因为是纯元素生物，所以能吸引土元素能量！
    这些土元素能量可以为夏佐所用。也就是说，夏佐调用的土元素能量直接翻了一倍！
    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土系专精啊！
    一般法师施法时，精神力感应元素，都是同时感应四系，再根据法术需要挑选利用。
    就算夏佐身负元素掌控，也是一样。
    这在施放多系魔法时没什么。但要是施放单系魔法，反倒会造成阻碍。
    但若是拥有某一系专精，调用这一系元素能量明显超越其他系，那么在施放这一系的单系魔法时就会有加成。
    这就是专精的效果。
    而且，单系专精还可以放出很多不常见，但却很强力的单系魔法。
    比如土系魔法，夏佐就知道一个——
    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

 第四八章 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

    “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是平斯法师的老师——算起来也就是夏佐的师爷了——土系高阶法师奥古斯塔·巴顿的自创法术，用他的名字冠名。
    冠名法术，往往由那些实力强大，或者天赋异禀的法师自创，或者对现有法术进行改进而成。
    冠名法术一般都有优于同级的特异之处：要么威力巨大，要么速度极快，要么消耗奇低，要么在保持效果的前提下降低施法要求，使低级法师也能用出来。
    “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就是如此。
    它是四级法术“多重地刺”的改进版。改进的地方就是——
    它只需一级法力，就能放出来！
    也就是说，它其实是个一级法术！
    不过，只需一级法力，但却需要大量土元素能量。
    除非拥有土系专精，否则一般法师，也要到三四级才能放出来。
    奥古斯塔·巴顿改进这个法术，主要是为了降低法力消耗，让一些土元素亲和高的法师发挥优势，节省一点法力。也没指望有谁真能在一级就放出来。
    毕竟，单系专精，可不是低级就能掌握的。
    就算精灵也不行。
    “那么，有了土元素原虫的帮助，我能放出来么？”
    夏佐哪能按捺得住这种好奇，直接从床上蹦起来，跑去练习室。
    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不属于常用法术，《初级魔法概论》中根本没有收录。
    像这种冠名法术，要么得到一些生僻的魔法专著中去找，要么得进魔法学院学习，更有甚者必须拜在某个法师门下，成为某个法术派系的传承者才能学到。
    因为这种法术都被当作绝招，不外传。
    当然平斯法师是奥古斯塔的弟子，自然学到了“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这个法术。在给夏佐上课的时候，讲解单系专精时，也讲了这个法术。
    不过当时讲解，只是作为例子。平斯法师没指望夏佐能在一级时学会这个法术，毕竟虽然身负元素掌控，但元素掌控是四系一起掌控，不是单系专精，效果不一样。
    之前的夏佐，也确实没法放出这个法术。因为调用的土元素能量根本不够。
    现在嘛……
    夏佐站在练习室里。
    虽然在二楼，但这个练习室的地面却铺着泥土碎石，就是专门练习土系魔法的地方。
    “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的法术结构夏佐已经掌握。就是在半径一点五米的圆盘上，点缀十数支尖锐的圆锥。
    圆盘作为底座，由法力凝聚，所需的法力量也就跟力场波差不多。夏佐很容易铺设完毕。
    其上十数支圆锥，就是纯粹土元素能量。这是真正有杀伤力的部分，所以需要的能量密度很高。
    如果是四级法术“多重地刺”，那这些圆锥也是由法力凝聚，只在顶端和底面配上土元素能量。
    那个需要的法力就多了。
    但是现在，都用土元素能量替代。
    精神力感应元素。
    两只土元素原虫兴奋地扬起半截身子，摇摇摆摆，跟跳大神似的。
    大量土元素能量随之涌现！
    夏佐稳定心绪，操控这些土元素能量，塑造为圆锥，置于法力圆盘之上。
    法术完成！
    只听轰隆一声震响，夏佐面前三米远的地方，一堆硬土尖刺从地上冒出来，仿佛陷阱被触发，瞬间刺穿上面两具木质假人。
    一个斜斜刺破大腿，另一个直接从菊部捅进去，看得夏佐倒抽一口凉气。
    范围魔法，杀伤力不低！
    硬土尖刺，宛如锋利的石矛；自下而上突刺，大部分盔甲都不易防御。
    对于野兽魔兽怪兽，下面的腹部或裆部，也是要害！
    这个法术实战很强！
    不愧是冠名法术！
    关键是，在土元素原虫的帮助下，真的放出来了！
    这个法术，完全可以作为杀手锏，目前阶段的绝招！
    夏佐兴奋异常：果然金手指一旦成长，效果就是立竿见影！
    两只土元素原虫，直接将夏佐调用的土元素量，翻了一倍！
    那，赶紧想办法吸收更多元素精华，孕育更多元素原虫？
    这却是不可能。
    两条元素原虫，已经是夏佐现在的极限了。
    确切地说，二十一株土元素魔苔，三株火元素魔葵，一株水元素魔藻，一株风元素魔昙，一共二十六株元素植株，是夏佐现在的极限。
    因为夏佐的精神力、法力只有一级水平，基础太差，无法承受更多元素生物。
    这个夏佐之前就隐隐有感觉，但又不知道为什么。
    按说元素生物长在元素农场里，只要农场够大，肥料（元素精华）够多，就能尽情生长。怎么会受自己的精神力、法力水平限制呢？
    现在元素原虫出现，夏佐才终于明白原因。
    农场中的元素生物到底不是孤立的。它们能跟夏佐互动，会通过夏佐与外界建立联系。
    这就对夏佐本身的素质有要求。
    比如元素原虫，能帮忙调用元素能量。如果农场中有几百上千条原虫，那夏佐一施法，直接涌来巨量元素能量，以夏佐一级的精神力，怎么承受得了？
    直接就被淹了。精神受损，法力被冲击崩散，就连身体都会受到伤害。
    就像一个手脚无力的小孩，给他关公的大刀，他不但耍不起来，还会伤到自己。
    与其说是限制，不如说是一种保护机制。
    正因为之前隐隐感觉到有这种保护机制存在，所以夏佐才没有单纯为了抽取元素精华而花钱买魔法材料。
    反正靠药园的产出就能达到上限了，何必花冤枉钱？
    不过这个上限也很好突破。只要提升自己的精神力和法力，能够承受更多元素生物了，就可以继续催生。
    毕竟只是保护机制，又不是真正的限制。
    至于现在，继续吸收元素精华，也不会有更多植株催生出来了。
    那些元素精华会直接散入空无，浪费掉。
    只有那两株火元素魔葵除外。它们已经占据了两个“名额”，继续吸收火元素精华的话，可以让那两团火焰中重新长出火元素魔葵。
    但更多的，就需要夏佐提升自己的精神力和法力。
    这种提升不是阶段性的升级，而是一种连续增长。只要夏佐坚持锻炼精神力，积累法力，就能一株株“解锁”更多“名额”。

 第四九章 搭车

    窗外烟雨迷蒙，笼罩着灰烬荒原广袤而凄凉的土地。
    夏佐坐在温暖干燥的马车里，在轻微的颠簸中冥想，积累着法力。
    确定了元素农场具有保护机制，而这个保护机制需要自己锻炼精神力、积累法力来解锁，夏佐就更加努力了。几乎一有时间就冥想，一刻也不懈怠。
    “人家都说，天才不可怕，可怕的是比你天才还比你勤奋。
    “夏佐，你这么用功，让别的法师怎么活？”
    慵懒而有磁性的女声响起，就在夏佐耳边。
    卡洛琳·希尔维娅一身深红皮制劲装，勾勒出诱人的曲线。金红大波浪卷发披散，倚在夏佐身边。
    修长的腿，挺翘的臀，纤细而有力的腰，以及胸前浑圆高耸的山峰，配上那张成熟、自信、充满魅力的漂亮脸蛋，简直诱人犯罪。
    不同于当初的高叉长裙，她现在穿的是战衣。
    猎魔人的战衣。别看只是深红皮衣款式，似乎不起眼，其实是比萨洛恩之杖还要贵重的魔法装备。
    至于武器，是一把长剑，倚在车厢一角。
    一般猎魔人都要备两把剑。一把钢铁打造，用来对付普通敌人、低级怪物，平常磕碰也不心疼。
    另一把用亲魔材料打造，用来对付高级怪物、魔兽等，一旦受损修复很贵，平时可舍不得用。
    然而财大气粗的卡洛琳·希尔维娅不必这样。
    她只有一把剑。
    魔铁为胚，掺杂山铜，秘银线绘出魔纹，真正的魔法剑。锋利无比，威力强大。
    而且她用起来，毫不心疼。
    夏佐听到了她的话，感觉到她又在自己耳边吹气，却懒得理会。
    在两条土元素原虫的帮助下，学会了“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这一绝招，夏佐心心念念的安瑟登地窟试炼，终于可以进行了。
    学了这么厉害的魔法不实战一番，不是锦衣夜行么？
    于是，在希尔维娅商队办完事，启程离开时，夏佐就搭上了卡洛琳的马车，前往东北方灰烬荒原中的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
    并不是因为希尔维娅商队的下一站正好是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而是卡洛琳赊给夏佐萨洛恩之杖时，提的第三个条件，就是要一起去安瑟登地窟。
    当然她的目的不是为了试炼，是为了钱。
    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是公国西北边境最大的销金窟。
    酷爱敛财的安洁莉卡·阿什克罗夫特，不但把安瑟登地窟开成了副本，而且以这副本为核心，拓展了一系列供人疯狂、供人享受的业务：
    美酒美食，赌博毒品，拳场斗兽，皮肉生意……
    在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只要有钱，就能买到让你满意的刺激和享受。
    听上去不像个法师塔，倒像个海盗窝一般的存在。
    要不是穿越到这个真实奇幻世界，夏佐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种画风的法师塔存在。
    怪不得平斯法师看不惯，确实够另类的。
    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距离平斯法师塔很有一段距离。中间隔着查林男爵领、奥贝恩子爵领两个领地。
    以马车的速度，要走三天。
    而且，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不像其他领地，藏在灰烬荒原南边群山之中。而是直接就在荒原上，广袤凄凉的土地中间。
    毕竟，它本来就是为了镇压安瑟登地窟而建造的。
    因为地处荒原之上，所以大部分路途都在荒原中行进，这很危险。
    幸好希尔维娅商队除了有卡洛琳这个七级猎魔人，还有一个八级的龙血战士——他才是商队的保镖头子——以及十几名三四级护卫，足以保证周全。
    商队浩浩荡荡走在荒原上，八级龙血战士的龙威散放，一般低级怪物根本不敢靠近。
    偶尔有不长眼的，也很快就被消灭了。
    夏佐在车厢里，根本捞不着仗打，只能冥想。
    三天的路程，卡洛琳坚持要夏佐跟她同乘一辆马车，日夜都在一起。
    夏佐其实不想这样。因为这次同行的还有凯伦师姐，相比之下他更愿意跟漂亮师姐呆在一起。
    卡洛琳虽然总是挑逗他，但他知道那就只是挑逗而已。一半为了拉近关系，一半就是御姐撩正太，为了好玩。
    夏佐要真想跟她发生点什么，根本不可能。
    面对一个七级猎魔人，你还想用强不成？
    所以被撩起了性子，也只能自己忍着，别提多难受了。
    “还不如跟又纯又美的凯伦师姐，都是我撩她。”
    夏佐心里这样想。
    凯伦也一样，她也想跟夏佐呆在一起。
    她这次来，就是因为夏佐。
    本来没打算跟着。可是听说希尔维娅商队也要去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夏佐要搭卡洛琳的便车，凯伦的心里就没来由地一阵烦乱。
    有些气恼，有些着急。鬼使神差就说自己也要去。
    好在她的理由倒也说得过去：刚升三级，应该试炼一番。
    所以平斯法师批准，她将塔里的事务暂时移交给布隆·坎德师兄，就来了。
    结果，一路上被卡洛琳安排在另一辆马车里，只有扎营吃饭的时候才能见着夏佐。
    倒是舒服，单人马车，待遇算很高了。
    可是一想到夏佐跟那个风骚的女人单独呆在小小的车厢里，挨挨挤挤，腻腻歪歪，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来，就不由得心烦意乱，坐卧不安，冥想也静不下心来。
    开始还忍不住跑去要见夏佐。结果被卡洛琳以车厢太小装不下这么多人为由婉拒，也就不好意思再去。
    毕竟脸皮薄。
    谁像那个风骚的女人那么不知羞耻！
    想见见不着，心里难受，凯伦就生气。
    气自己，又觉得不值。就气夏佐。
    气夏佐为什么不主动过来看自己，为什么心甘情愿跟那个风骚的女人呆在一起，好像还挺享受的样子……
    可是这种气，又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也知道没道理，她既没立场也没资格生这个气。
    所以扎营的时候见到卡洛琳和夏佐，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保持礼貌。
    结果心里更难受了。天天生闷气，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就在这样暧昧幽怨的气氛中，一行人走过三天的路程，来到了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

 第五十章 来个大的！

    灰色的荒原上一座黑色的堡垒矗立。
    中间是直刺天空的高塔，塔身由黑色巨石砌成，比平斯法师塔还要高出一截。
    高塔四周，同样由黑色巨石砌成的一圈城墙，三层楼高，厚实狰狞。其上隐现幽紫光华，是魔法阵的能量闪烁。
    进城的门开了四座，集中在东、南方向。西北则封死，因为朝向灰烬荒原腹地。
    修建在怪物巢穴之上的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与其说是法师塔，不如说是一座军事要塞。
    希尔维娅商队从南边偏西这座城门进入，艰难穿行在狭窄而喧闹的街道中。
    满载的马车，全副武装的护卫，这样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如果进入西北边境其他领地的城镇，一定会引来围观。
    可是在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根本没人在意。像这样的商队，三天两头都能见到。
    灰烬荒原种不出粮食。塔中居民的吃穿用度，一应生活物资，都要靠外部供给，靠交易。
    光是运粮食、肉类的商队，就接连不断。
    为了满足慕名而来的贵族、冒险者的享受，更需要数不尽的货物。
    商队走在街道上。
    左右都是紧密而逼仄的临街小铺，铺前还有人搭着布棚摆着地摊，甚至直接推着小车，货物提在手里，挂在身上，吆喝售卖。
    人流密集。来来往往，多是冒险者打扮，有些一看就是法外狂徒。
    除了人类，还有蛮族、矮人，甚至龙人和兽人，大着嗓门争吵谩骂，彼此威胁。夏佐甚至看到几个皮肤黝黑，耳朵尖尖，阴鸷孤傲的黑暗精灵漫步在人群中。
    能将荒原中的一座小型堡垒，经营到这样旺盛的人气，从某种程度上讲，这里的主人安洁莉卡·阿什克罗夫特，也是个天才。
    高塔外城墙内这拥挤混乱的市井，自然不是夏佐的目的地，也不是卡洛琳这个商会总管会驻足的地方。
    将车队带到一处专为大商队预留的宽敞空地，卡洛琳跟手下人交代几句，就挽着夏佐的胳膊往高塔中走去。
    凯伦生着闷气跟在后面。
    跟平斯法师塔一样，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也有一圈内层石墙，将塔下的地盘与外面隔开。
    内层石墙里，就是供贵族富豪享受的地方。
    黑色大门守卫森严。十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分列左右，门前坐着个身穿暗金法师袍的中年人。
    “哎呦！瞧瞧这是哪位贵客驾临？——卡洛琳总管！您可是有日子没来塔里了！”
    这人见到卡洛琳就迎上来，用熟人的口吻打着招呼，那前倨后恭的样子让夏佐不由想到宫里的太监。
    看衣着打扮，想必也是个法师。怎么这副嘴脸？
    “伊布，你这条老狗，怎么还是你看门？不能换个年轻的学徒么？”卡洛琳笑骂道。
    “瞧您说的！年轻人不懂分寸，哪能伺候好您这样的贵客？快请进快请进，小心门槛！——呦！这么俊的小哥，是您的新欢？”
    叫伊布的中年法师看到了被卡洛琳挽着胳膊的夏佐，满脸堆笑问道。
    “对啊！你看怎么样？”
    “瞧您那漂亮脸蛋，都笑开花了，肯定不是九分满意，是十分满意喽！”
    “哈哈哈——”卡洛琳大笑，夏佐满头黑线。
    不得不说，这个伊布，是个当奴才的料。会说话，会奉承。
    “行了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卡洛琳松开夏佐的胳膊，正色道：“这位是艾尔维斯·平斯法师新收的学徒，现在正是一级巅峰，来挑战安瑟登地窟！”
    “平斯法师的新徒？”伊布脸色微变，“是最近传言的那位天才？”
    卡洛琳微笑点头。
    “夏佐·勃兰特！是叫这个名对吧？”伊布紧走两步上来握手，“最近总听人说您的事儿：一个星期自学升一级，法术全部静默瞬发，打个响指吓退中阶猎魔人，少年天才啊！今天终于见着真人了！荣幸荣幸，听说您是个半精灵？看着怎么不像呢？”
    夏佐无语：再这么传下去，我不是半精灵都不行了……
    “一人十个金塔克对吧？”这时卡洛琳说道，丢给伊布一条小布袋，里面哗哗作响：
    “这一袋不只三十个，多出来的就赏你了。前面带路！”
    “好嘞！卡洛琳总管就是大方！三位请跟我来！”
    卡洛琳、夏佐和凯伦跟着伊布走进大门。
    夏佐小声问道：
    “一人十个金塔克？进门就得交钱？”
    “那当然。”卡洛琳道，“没这个门槛，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了么？”
    好么，进门先交五千块，这门槛可着实不低。
    “进门交钱，吃喝住宿也都得交钱。这还不算赌博打拳斗兽找女人的花销。——你以为安瑟登地窟，就是花一百金塔克进洞打打怪？”
    夏佐暗自咋舌：看来下地窟的一百金塔克，在这儿算便宜的了。
    “不过你放心，你答应了我的条件，所以这一趟你在塔里的花销，我全包了！”卡洛琳笑道，摸了摸夏佐的脸颊：
    “不过，不许找女人哦！”
    夏佐呵呵一笑：我本来也不是为这个来的。
    后面凯伦看到卡洛琳抚摸夏佐的脸颊，又说什么答应了条件，忍不住浮想联翩，更生气了。
    伊布将卡洛琳三人领到一处大厅，就媚笑着告辞离去。
    夏佐忍不住问道：
    “这个伊布，是法师吧？”
    “对啊。他是安洁莉卡的徒弟。”
    “怎么这副嘴脸？好歹是个超凡者。”夏佐道。
    “真是给法师丢人！”后面凯伦也忍不住插了一句。
    同样身为法师，两人对伊布的言行举止都有些看不下去。
    卡洛琳却呵呵一笑：
    “超凡者么？这家伙四十多岁了还只是个二级法师。他从一级升二级就花了十几年，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升三级了。算什么超凡？
    “以为谁都像你们，资质好又碰上了好老师，保送中阶？”
    “才二级法师？”夏佐想起了伊布身上穿着的暗金法袍，那应该不是便宜货：
    “看着可不像。”
    “他要是一心扑在法师训练上，早就穷困潦倒，被安洁莉卡扫地出门了。
    “这不就是因为嘴甜，会拍马屁，放得下身段，才当了个门倌，伺候来往的贵族富豪，光赏钱就不少油水。”
    “那位安洁莉卡法师，就能看着自己的学徒这样低三下四？”
    夏佐想起自己和师兄师姐们在塔里和镇上受到的礼遇，觉得那才是法师应有的地位。
    要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想不到居然有法师混成这样。
    “安洁莉卡可不像你们的老师。”卡洛琳道，“平斯法师收徒严格，但收了就保证教好，所以塔里只有你们五六个学徒。
    “可是安洁莉卡，她收徒弟是来者不拒。只要精神力和元素亲和能勉强达到学徒标准，就能拜入门下。
    “她门下的弟子，常年都有三五十个。
    “不过收是收了，教她可根本不教。这些徒弟收进来，就是给她当苦力的。
    “除了几个资质高的核心弟子能偶尔受到她的指点，其他人，都是她赚钱的工具。
    “如果当了她的徒弟，却不能给她赚来钱，那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她扫地出门。”
    “怎么这样……”凯伦喃喃道。
    “总之你们记住：这里就是个玩的地方。见了安洁莉卡的徒弟，也不用把他们当法师看。他们跟你们不是一类人。”
    顿了一下，又道：
    “再说，安洁莉卡和你们的老师，也一直都不对付。”
    夏佐点点头。刚才那个伊布虽然满脸堆笑跟他握手，眼神里却没有一点热情，反倒流露出一丝嫉恨仇视，他已经感觉到了。
    同样身为法师，命运却天差地别。想必那个伊布的心里是万分地不平衡吧！
    无暇去管别人的心情，夏佐说道：
    “我这次来，就是想进地窟实战一番，看看自己能闯到第几层，其他都不关心。”
    卡洛琳点点头：“我给你们订房间，你自己去那边找人安排地窟试炼——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哦！”
    说完就腰肢轻摆，转身离开了。
    夏佐带着凯伦往卡洛琳指的方向走去。
    看着那个风骚的女人离开，凯伦终于忍不住，问夏佐道：
    “你究竟答应她什么事了？”
    夏佐一愣，为难地挠了挠头：
    “那个……不好意思师姐，她不让我说出去……”
    “你……”凯伦气结，“你干嘛那么听她的话？！”
    夏佐苦笑：“我欠她钱啊……”
    凯伦无语。
    不过这个理由，倒让她心里没来由地一松，好像没那么气闷了。
    唉！对着那张俊俏的脸，真是生不起气来啊……
    来到大厅角落某个房间，夏佐对里面坐着的一个同样法师打扮的人说道：
    “我是平斯法师塔的夏佐·勃兰特，来安瑟登地窟试炼。”
    “平斯法师塔？”那人翻起眼皮瞅了瞅夏佐，哼笑一声：
    “怎么，图书馆实验室泡够了，来我们这乌七八糟的地方找找刺激？”
    果然，没有卡洛琳在身边，连表面的奉承都免了。
    夏佐没跟他废话，直接一张银行本票拍在桌子上：
    “这是两千金塔克。地窟试炼一次，水晶球全程监控，塔内外同步放映，各赌场同时开盘，谁都可以下注！
    “给我安排好，多出来的钱赏你。
    “你不说找刺激么？那就来个大的！”

 第五一章 我是条咸鱼

    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沸腾了！
    有土豪拍出二十倍价钱，订下了最豪华的一次地窟试炼！
    全程水晶球监控，塔内外同步放映，各赌场同时开盘，谁都可以下注！
    简直是狂欢！
    而且，这个土豪，据说就是近一个月来风靡公国西北边境，人人口耳相传的那位天才法师——
    夏佐·勃兰特！
    “不愧是法爷！就是有钱！”
    “听说他才一级法师？”
    “一级巅峰！而且他刚学魔法还不到两个月！”
    “听说他一级法术都瞬发？咒语都不用念？”
    “那当然！他曾经打了个响指就放出次级雷鸣术，吓得一个中阶猎魔人以为他是七八级法师，灰溜溜逃跑了！”
    “一个次级雷鸣术就能吓跑中阶猎魔人？”
    “可不是一个，他连放了十几个法术！全都瞬发，全都不用念咒！”
    “天哪……这还是人吗？”
    “本来也不是人，都说是个半精灵。”
    ……
    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黑色的城墙内，这样的流言在各个角落飞散。
    酒馆、赌场、旅店、餐厅，就连妓院的床上，嫖客和妓女办完事儿，闲聊的也是这个话题。
    全程监控同步放映的地窟试炼，可不是三天两头能见着的！
    更不用说全城赌场同时开盘，谁都能上去押一注的狂欢盛筵！
    千万人围观天才的表演，他的表现关系到自己的钱袋，还有比这更刺激的享受么？
    不是狂欢是什么？！
    当消息从法师塔内墙传出来后，不到半天，整个法师塔就炸了锅！
    外墙的平民争相议论，四处打听消息，守在赌场门口眼巴巴等着开盘。
    内墙的贵宾也被惊动。当天的晚宴上，当夏佐跟着卡洛琳走近富丽堂皇的餐厅时，一桌桌贵族子弟、豪商巨贾、有钱的超凡者们，都冲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夏佐·勃兰特？”
    “对，就是他。”
    “不说是个半精灵么？一点也不像啊！”
    “哼，都是传言，谁知道有几分可信？”
    “这么说你不看好他？”
    “哼！小小一级法师就敢这么嚣张，多半是个狂妄自大的蠢货！”
    “或许他真是个天才呢！毕竟无风不起浪……”
    “就算真有点天赋又怎样？一级的实力摆在那儿。只会一级魔法，他想打到几层？”
    “不是说他一级魔法都瞬发么，实战的话，还是挺强的。”
    “你信？我可不信。顶多瞬发一两个，多半因为这个就飘了。”
    “呵呵，那你觉得他能打到第几层？”
    “一般一级巅峰的战士，能打到第五层。法师实战可不如战士，就算他会一两个瞬发法术，对实战有利，顶多也就到第五层！”
    “这么说，明天开盘，你也有兴趣？”
    “小赌他几百金塔克玩玩。”
    ……
    类似的对话在各个桌上进行着。有些没刻意压低声音，夏佐听得清清楚楚。
    他也不理会。撩起黑色，沉重的石铸法袍，将缠着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萨洛恩之杖倚在身边，坐下吃饭。
    “你看他身上穿着的，好像是石铸法袍？”
    “嗯，那颜色，那质感，应该是石铸法袍没错。”
    “石铸法袍已经是中阶装备了。现在要卖到三十几个山铜币吧？这小子真有钱啊！”
    “没钱能随手拍出两千金塔克订下最豪华的地窟试炼么？——关键是，石铸法袍以防御见长，一般战斗法师才会穿，看来这小子确实有志于此。”
    “哎，你看，他手边黑布包着的，长长的那根，好像是法杖！”
    “法杖？一级法师用什么法杖？不都用魔杖么？”
    “哪有那么长的魔杖？”
    “一级法师能用的法杖可没几款。要真是法杖，那这小子可能真的有点实力。”
    “那，你觉得他能打到第几层？”
    “那东西要真是法杖，光法杖的加成就能给他升半级。天赋好再加半级，我算他二级法师，打到八九层吧！”
    “你还挺看好他的……”
    ……
    这是另一桌人的议论。夏佐听在耳朵里，不为所动。
    旁边卡洛琳手捧红酒杯，嘴角微微挑起。
    “夏佐，你为什么要把萨洛恩之杖包起来？”
    凯伦·阿梅尔也听到了那桌人的议论，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是我让他这么干的。这是他欠我钱的条件。”卡洛琳在一旁道。
    “你究竟提了多少条件？”凯伦皱起眉头。
    “哪有多少！这些都算一条——”卡洛琳佯装委屈地解释，“我就是让他跟我一起来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然后订下最豪华的地窟试炼，把法杖包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仅此而已！”
    “你让我保密，自己倒说出来了。”夏佐剥着龙虾道。
    “真的？”凯伦怀疑地看着夏佐。
    夏佐点点头：“那两千金塔克，就是她给我的。不然我哪有那么多钱？”
    “你为什么让他做这些？”凯伦问卡洛琳。
    卡洛琳啜一口红酒，性感的红唇抿出迷人的微笑：
    “亲爱的阿梅尔小姐，明天凌晨零点，法师塔内墙外墙大小十几个赌场就要同时开盘，赌夏佐能打到地窟第几层。你有没有兴趣押上一注，替你的心上人助助威呀？”
    “我……你、你瞎说什么？！什么心上人……我是他师姐！”
    凯伦本想回答这个问题，却被一句“心上人”直接打乱阵脚。心跳瞬间飙升，脸红得发烧，差点起身跑掉。
    又觉得有些反应过度，只好埋下头去，说不出话来。
    卡洛琳咯咯直笑。
    夏佐白了她一眼：“我师姐脸皮薄，你别逗她。”
    “呦，这就心疼了？真是偏心，人家陪了你那么多天，你还是只想着你的漂亮师姐……”
    夏佐满头黑线：我就不该搭这个茬。
    只好扯开话题：“你准备押我到哪层？”
    “你觉得自己能打到哪一层？”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打过这个副本。”
    卡洛琳也不在意他嘴里的新鲜名词，笑道：
    “有没有兴趣破个纪录？”
    “这玩意儿还有纪录？真成体育比赛了啊？”
    仔细一想，确实也是。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那些项目，像打拳、斗兽之类的，不就是西方传统“体育运动”么？
    加上赌博，就跟赌球赌马似的。搞个纪录，还能多开个盘。
    “纪录是几层？”
    “现在的一级超凡者单人试炼纪录，是由金沙河谷阿梅尔家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天才龙血战士乌特雷德·阿梅尔保持的——
    “十九层！”
    “十九层？”凯伦·阿梅尔惊讶地抬起头来，“乌特雷德他……竟然能打到十九层？”
    “阿梅尔家族？”夏佐好奇的却是这个，“凯伦师姐，这个乌特雷德·阿梅尔是你什么人？”
    “他……”凯伦欲言又止，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是凯伦同父异母的弟弟。”卡洛琳在一旁道，嘴角挂着神秘微笑。
    “怎么从来没听师姐提起过他？”
    凯伦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姐弟俩关系不好呗！”卡洛琳继续道，“要不是因为这个乌特雷德，你的凯伦师姐也不会被排挤出金沙城，以公国西北第一家族小姐的身份，一个人到平斯法师塔当学徒。”
    “这是真的？”夏佐问凯伦。
    “也不算排挤吧，反正我自己也不想呆在金沙城了。”凯伦笑了一下，“毕竟是他先觉醒了龙血血脉，成为超凡者，理应由他继承父亲的一切。”
    “阿梅尔家族信奉强者为尊，子嗣之间竞争非常激烈。实力强大就能呼风唤雨，实力弱小自然难免受气。”卡洛琳凑到夏佐耳边，“怎么样，想不想帮你的凯伦师姐出出气，破了那个乌特雷德的纪录，杀杀他的威风？”
    “夏佐，不要，你不必跟乌特雷德较劲……”凯伦赶紧劝道。
    “怕什么，安瑟登地窟又没有危险。我只是让他加把劲，多打几层，破个纪录，好……”
    “好让你赢更多的钱？”凯伦打断卡洛琳，“你不用拿我的事激他。——夏佐，听我的，别跟乌特雷德较劲。他这个人心眼很小的，说不定以后会找你麻烦。你这次来不是就想打打实战，锻炼一下么？不用管他什么纪录，能打到几层就打到几层，打完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凯伦诚恳地看着夏佐，灰蓝色的眼眸美丽如梦。夏佐心中温暖，轻轻点头道：
    “好，就听师姐的。”
    “喂！你们……年纪轻轻的，未免太没有冲劲了吧？”卡洛琳不满地皱起娥眉。
    夏佐白了她一眼。心说我这次本来也就是想下个副本打打怪，体验下法爷实战是什么感觉。就因为萨洛恩之杖答应了你的条件，现在搞得满城风雨，已经够高调了。还破纪录？
    对不起，我是条咸鱼，没那么争强好胜。
    卡洛琳看懂了夏佐的眼神，知道这家伙不吃激将那一套。破纪录什么的又不在萨洛恩之杖的三个条件里，夏佐不答应，她也没办法。
    真是少年老成！
    她不甘心：“喂！夏佐！你才十六岁，能不能不要这么老气横秋的？以你的实力，只要加把劲，破纪录又不是什么难事！
    “我都说了，我可以给你准备战斗物资：魔杖、药水、卷轴、附魔材料……只要你破纪录，只要你能打到二十层，就二十层！这些东西全都不要钱，全部白送！怎么样？”
    “那我打不到怎么办？不是又欠了你很多钱？”夏佐给了她一个咸鱼的眼神，“不干不干。要破纪录你自己破去，我吃饱了，回屋睡觉去了。”
    说完就起身，拄着黑布包裹的萨洛恩之杖不紧不慢地踱步离开，留给卡洛琳一个老气横秋的背影。
    卡洛琳气得银牙紧咬。凯伦看到卡洛琳生气，心里一阵痛快，眼角眉梢的笑意都忍不住飞扬开来。
    卡洛琳抓起刀叉狠狠切了一块鹿肉塞进嘴里，暗道：
    “哼！可恶的小鬼，以为这样就能难倒老娘？老娘还有后招等着你呢！
    “明天进地窟之前，一定让你答应我的条件！”

 第五二章 狡猾的女人

    凌晨零点，赌场开盘！
    内墙一个大赌场，外墙十三个小赌场，还有酒馆、地下，甚至墙根、帐篷里开起来的不知多少临时赌局，都开始接受下注。
    赌博是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的日常。拳台斗兽场天天都有各种赌局供人刺激，但全城参与的地窟试炼赌局，却不多见。
    那可是贵族老爷、有钱的超凡者们玩的高级游戏。只有内墙大赌场，也就是法师塔的主人安洁莉卡·阿什克罗夫特本人经营的最豪华的赌场，才会每次地窟试炼都开盘，金额自然也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
    “现在什么情况？盘子里多少钱了？”
    法师塔二层，一个宽敞的，绘满各种魔法阵的房间，大门被粗暴地推开，走进来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身材矮小的女性法师。
    她身穿金色法袍，花纹布料一看就极为贵重；手中一根奥金法杖，在照明法阵的光芒下简直要晃瞎人眼；浑身上下戴满各种魔法首饰，一根手指头恨不能串上五枚戒指。珠光宝气，一举一动都宝光闪烁，夺人眼球。
    这么有钱的贵妇，自然就是法师塔的主人——安洁莉卡·阿什克罗夫特了。
    “刚开盘，有两万多金塔克了，老师。”
    一个消瘦的青年男弟子说道。他是安洁莉卡最得意的学生，也是最精明的左膀右臂，如今已是中阶法师，名叫扎克·布里纳。
    “才两万？”安洁莉卡皱起眉头。
    她长着一张圆脸，面部线条本来挺柔和，但表情却很严厉，甚至有些凶狠，让人望而生畏。
    “现在是半夜，老师。那些贵族不是在玩乐，就是已经睡了。”扎克赶紧解释。
    “墙外的盘子呢？”墙外也有赌场是她开的。
    “墙外的还没有报回来。”
    “水晶球准备得怎么样？”
    “都准备好了，全程监控同步放映都没问题。”扎克道，“储备的魔法水晶怕不够，正好希尔维娅商会的卡洛琳总管到了，从她那儿买了些。”
    “现用现买，肯定讲不下价来。”安洁莉卡哼了一声，“卡洛琳·希尔维娅，倒是会找机会。便宜她了！”
    “老师，这个夏佐·勃兰特就是跟卡洛琳一起来的。听说他这次地窟试炼的两千金塔克，也是卡洛琳给的。”
    “哦？这小子是她新欢？”
    扎克笑着摇摇头：“老师，我跟卡洛琳打交道好几年了，她不是那种女人。我觉得她是另有所图。”
    “什么意思？说清楚！”
    “老师，您不是判断这个夏佐·勃兰特，能打到八九层，还想着押一注么？”
    “怎么，你觉得不只八九层？你还真信他是什么天才法师？——法师又不是术士，哪来那么多天才？说实话，要不看他是平斯那个老顽固的徒弟，外头那些流言，我一个字也不信！”
    扎克笑了笑。虽然跟平斯法师不对付，但安洁莉卡也承认平斯法师人品端正，收的徒弟多半也是老实人，不会弄虚作假。
    “再说，低级法师实战没优势。他一个一级法师，就算真有天赋又怎样？八九层已经快二级巅峰水平，抬举他了！”安洁莉卡继续道。
    “是，老师，您说的没错。不过有些情况您不了解——”扎克道，“那个夏佐·勃兰特，他有一根黑布包裹的长杖，走哪都带着。看样子，很可能是法杖，却不知道是哪一款……”
    “法杖？一级法师用什么法杖？”安洁莉卡意识到不对，“为什么包起来？”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扎克嘴角隐现似有若无的笑意，“而且，是他自己包起来的么？还是有谁指示他……”
    “卡洛琳·希尔维娅！哼！狡猾的女人！”
    “老师，我知道您觉得这次盘子挺大，想亲自下去玩玩。不过我建议，还是谨慎些。”扎克道，“从种种迹象看，这一次卡洛琳想操盘。”
    “她想操盘？她押了多少？”
    “她还没有下注。”
    安洁莉卡咬了咬牙，分明有些不甘。
    “老师，您要是真想玩，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想办法搞清楚那个夏佐·勃兰特黑布里包着的，是什么东西。还有，他跟卡洛琳·希尔维娅，究竟有什么交易。”
    “不行！”安洁莉卡却断然拒绝，“先不说内墙没那么多监视手段，不一定能挖出这些隐秘。就算有，也不能那么干！要是被捅出去，就因小失大了！”
    顿了一下，道：“算了，这次我不下场。”
    “老师英明！”扎克道。内墙都是贵宾，而且不乏高手。要是被发现法师塔动用手段窥伺他们的隐私，就麻烦了。贵族最忌讳这个，以后肯定就不光顾了。
    “这里交给你们，我回上面去了。——别给我出纰漏！”
    安洁莉卡说完，直接转身走了。不能亲自下场赌一把，她对夏佐的地窟试炼就没多大兴趣了。
    扎克看着老师的背影摇头苦笑：堂堂高阶法师，跟个老赌棍似的。自己开的赌场，还总忍不住要下场玩一把……
    想赚钱，怎么能靠赌呢？
    他摸了摸兜里一张两百金塔克的本票：不愧是卡洛琳总管，出手就是大方啊！老师退出，这盘子就是她的了。得帮她多捞点，有我半成的分润呢！
    ……
    外面赌局火爆，暗流涌动，夏佐在房间里却是一无所知。
    他回到房间就没再出去，一直专心冥想。——现在什么都没有冥想重要。
    其实当初一听卡洛琳提出第三个要求，夏佐就明白这位御姐总管想干什么。不过这事儿对他也没什么损害，就答应了。
    虽然他本意是想低调一些，可作为天才，也不能畏惧高调。
    无缘无故胡乱高调那叫嚣张，是脑残行为。但要是有好处，就不一样了。
    早一天拿到萨洛恩之杖，早一天踏实。
    其实卡洛琳提议破纪录什么的，夏佐本也无所谓。努把力争取一下，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卡洛琳承诺提供战斗物资。
    至于破不了纪录欠钱……
    已经欠了五万金塔克，夏佐也不在乎多欠点。
    主要是那个乌特雷德·阿梅尔，这人夏佐没见过，不了解。毕竟是公国西北第一家族的人，他不想平白结怨。
    为了一个连虚名都算不上的所谓纪录，就给自己惹上麻烦的话，挺不值的。
    既然凯伦师姐都劝，夏佐自然不会做这么不值的事。
    可是有时候，你不去找事儿，事儿却会来找你。

 第五三章 传言是真的！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夏佐和卡洛琳、凯伦正坐在餐厅，突然一群人闯了进来。
    十几个妙龄少女，个个妩媚妖娆，都穿着大红长裙，宛如一团火焰，簇拥着中间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身穿血红战铠，铠甲上绘着龙纹；背后血红披风，中间一颗狰狞的龙头，金线绣成，威风凛凛。
    他腰间挎着长剑，也是血红色。露出来的剑柄造型华美，显然不是一般货色。
    少年左手搭在剑柄上，站在餐厅门口扫视一圈，放声喊道：
    “哪个是夏佐·勃兰特？！”
    夏佐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心想这谁啊？
    却见身边的凯伦·阿梅尔盯着那少年，喃喃道：
    “乌特雷德？他怎么来了……”
    这就是乌特雷德？——夏佐又多看了两眼。
    这家伙长得白白净净，细眉细眼还画着妆，气质有些阴性，让夏佐想到了穿越前那些妖娆的小鲜肉。
    一个战士，居然捯饬成这样……
    乌特雷德察觉了夏佐的目光，又看到凯伦坐在这桌，二话不说迈开大步走过来，呛啷一声抽出宝剑拍在餐桌上，指着夏佐的鼻子道：
    “就是你要破我的纪录？”
    夏佐像看二傻子一样瞅着这个浑身包在红铁皮里的年轻人，心说你有毛病吧？中二病晚期啊上来就拔剑？
    然后他立马意识到不对：哪有这么巧的事？我今天下地窟，这个乌特雷德今天就来了，而且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他从哪儿得到的消息？金沙城到这里快马也要跑一天，肯定是之前就有人传了信过去！
    看了看对面喝牛奶的卡洛琳，眼神询问：
    是你搞的鬼？
    卡洛琳挑了挑眉毛，抛过来一个媚眼。
    夏佐无语：你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卡洛琳轻哼一声：老娘我为了这次盘子，已经砸了几千金塔克在里面，这还不算赌资！赚不回来，你赔我啊？
    夏佐笑了笑，表面上没有显露什么，继续跟卡洛琳眉来眼去。
    当然卡洛琳也不是专程给乌特雷德通风报信，她跟乌特雷德没那个交情。只是让商会的人在金沙城放出流言，说公国西北第一少年天才，学魔法不到两个月就升一级巅峰的十六岁法师夏佐·勃兰特要挑战安瑟登地窟，破他乌特雷德的纪录！
    这流言肯定会被狗腿子传到他们主子耳朵里。而以乌特雷德的性格，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再说，夏佐的名声，乌特雷德之前已经听说过了。在夏佐之前，公国西北第一少年天才的名头，可是他乌特雷德的！
    他心里正不服气呢！
    夏佐跟卡洛琳在那儿眉来眼去，根本不搭理乌特雷德。乌特雷德哪受过这种待遇？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
    正要发作，凯伦在一旁道：
    “乌特雷德，你别无理取闹。夏佐没想破什么记录，他就是来安瑟登地窟锻炼一下……”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乌特雷德直接打断凯伦的话。
    “我是你姐姐！”凯伦气道。
    “手下败将！你输给我，被赶出门去，就不是我姐姐了！阿梅尔家族不需要你这样的废物！”
    “废物？”夏佐听不下去了。抬起眼皮看了看乌特雷德：“一个一级战士好意思说人家三级法师是废物？”
    “三级？”乌特雷德显然还不知道凯伦刚刚升级，“你三级了？”
    不等凯伦答话，夏佐就道：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两年前觉醒龙血血脉的吧？因为觉醒了血脉，就把姐姐赶出家门。结果呢？两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级，你姐姐已经三级了……”
    “我是龙血战士！未成年觉醒，要温养血脉，所以才压制等级！你懂什么？”乌特雷德急急地解释。
    夏佐却似根本没听见他的解释，继续道：
    “一个两年都没能升一级的家伙，却嘲笑人家三级法师是废物……唉，我这个一个月升一级的都没这么厚脸皮啊！”
    “你、你你——”乌特雷德要气死了：这家伙听不懂人话吗？
    看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邻桌传来咯咯的轻笑。卡洛琳更是毫不掩饰，笑得花枝乱颤。
    她知道夏佐不是不懂温养血脉的事，就是故意这么说。换个心性好的根本不会生气，可乌特雷德显然没那么好的心性。
    “你小子别嚣张！三级怎么了？三级也不过是个法师！我就算只有一级，照样吊打三级法师！——你没看到我的纪录吗？十九层！那是四级水平！你一个小小的一级法师，还想破四级的纪录？凭你那几个一级法术吗？你那个魔法飞弹，给我挠痒痒都不配！哈哈哈——！”
    听了这话夏佐眯起了眼睛：
    “乌特雷德，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法师不如战士么？”
    “对！就是不如！高级法师可能还有点本事，低级法师？不过是些图书馆里的书呆子，实验室里的打工仔！”
    乌特雷德虽然一副重度中二病模样，这番话却为他赢得了不少赞同。餐厅里其他人有的出言附和，有的默默点头，显然都觉得低级法师论战斗远不如低级战士。
    这倒是实情。低级法师虽然可能掌握着几十个法术，但其中能用于战斗，尤其是在单独作战中真正具有实战价值的，也就魔法飞弹、魔法盾那有限的几个。
    而对于大部分低级法师来说，放一个魔法飞弹要三五秒，放出来还不一定打得着，打着了又没那么致命的杀伤力。施法时不能移动，被攻击就会受干扰，导致施法失败。自身身体素质差，受点伤就可能直接丧失战斗力。跟用肉体作战的战士相比，缺点太多，劣势太大。
    所以一般法师，都是三四级甚至中阶之后，魔法飞弹之类的常用法术运用纯熟，配合魔杖能做到瞬发，才会出门。
    不过，夏佐不是一般法师。
    “卡洛琳，你如愿以偿了。昨天那个条件，我答应你。”
    夏佐这样说着，站起身，也不见有什么动作，桌上横着的那把血红长剑就轻飘飘飞起，插回了乌特雷德的剑鞘：
    “小伙子，你对法师有很严重误解。一会儿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法师。”
    他笑着拍了拍归鞘的剑柄。邻桌有人惊叫起来：
    “法师之手！静默瞬发的法师之手！你们看见了吗？他没念咒！连施法手势都没做！
    “传言是真的！”

 第五四章 师姐你对我有没有信心？

    餐厅里骚动起来。
    用法师之手将长剑插回剑鞘，这不算什么，随便一个法师都能做到。
    可别的法师施法时，起码要念出咒语，配合手部动作才能完成。就算熟练了不用咒语，手部动作也无法省略。毕竟法师之手就是模拟人手，手部动作能帮助法师集中精神，更方便操控这个法术。
    然而夏佐，他不但没念咒，连手部动作都没做！施法的时候他的手就搁在桌面上，甚至还在跟乌特雷德说话！
    那把剑，就像自己飞起来飞回剑鞘，根本察觉不到施法的痕迹！
    边聊天边放出法师之手，这是怎样的操控力？就好像元素能量自己完成法术，根本不用他管！
    传言他元素亲和极高，身负元素掌控，施法全都静默瞬发，难道是真的？！
    乌特雷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夏佐这轻描淡写的一招，直接秀了他一脸！
    低级法师他见得多了，没有一个能把法师之手玩成这样！
    这是真正的“玩”法术，施法跟玩一样！完全不像别的法师施个法憋得脸红脖子粗。
    他还没蠢到觉得这样轻描淡写的施法不算什么……
    “你真的要挑战我？”乌特雷德脸色阴沉说道。
    夏佐却根本不理他。秀了一招法师之手就离开餐桌，施施然向外走去。
    “你、你站住！没听见我问你话吗？！”乌特雷德气急败坏。
    “小弟弟，要是觉得不甘心，就表现出点实力来，像人家那样给我们秀一手。吱哇乱叫算什么本事？”
    卡洛琳在一旁煽风点火。以她的成熟美艳，对一个十六七岁少年说出这话，杀伤力不言而喻。乌特雷德哪受得了这种刺激？
    当即拔出剑来，指着夏佐的背影：“好！今天我也下地窟，咱们比比，看谁能打到更深层！”
    卡洛琳得意地笑：这傻小子，可比夏佐好调教多了！
    当场对决，又能开个盘！
    而且这一幕餐厅里吃饭的人都看到了，这就是噱头啊！公国西北两大少年天才的决斗，天才法师对决天才战士，谁会不感兴趣呢？
    来吧！投钱吧！下注吧！把你们的金塔克都放进来，被我收割吧！
    卡洛琳美滋滋地喝干了杯里的牛奶，觉得这比美酒都香醇。
    然后她起身，离开餐厅，给夏佐张罗战斗物资去了。
    至于凯伦，早就脚步匆匆追上夏佐，焦急地问道：
    “夏佐，你真的要跟乌特雷德比试？”
    “不是我要跟他比，是他要跟我比。——竟然因为一些流言，就从金沙城追到这儿来，你这弟弟可真够中二的。”
    凯伦无暇理会他口中的新鲜词语，急道：
    “那你也没必要跟他较劲嘛！”
    “我是没想较劲啊，可他都把剑拍我脸上了。再说他对你那么恶劣，我怎么能忍？”
    凯伦听了这话脸一红，语气顿时温柔了三分：
    “他就那么个人。小小年纪觉醒血脉，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周围人也都宠着他捧着他，把持不住，就飘了。不是谁都像你这么成熟稳重的……”
    夏佐偷笑：师姐你这么夸一个撩你的人，真的好么？
    “可是，你刚才那么刺激他，他会记恨你的！”
    “他已经记恨我了。”夏佐道，“为了一些流言就快马加鞭赶过来，分明是早就听过我的名声，心里不服。
    “师姐，像乌特雷德这种人，不是你躲就能躲得掉的。之前我不了解他，才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他找上门来，我要是再退缩，他只会得寸进尺你信不信？”
    凯伦沉默。
    她知道夏佐说得对。当初乌特雷德觉醒血脉之后，对她就是百般欺负，退让也没有用。因为乌特雷德只信奉强者为尊，示弱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现在乌特雷德盯上了夏佐，今后还不知有多少麻烦。虽然并不是因为她，可她还是没来由地觉得内疚。
    “对不起……”凯伦轻声说道。
    夏佐哭笑不得：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你弟弟心眼太小，受不了别人抢他少年天才的名头。
    或者说，是我惊人的天赋威胁到了他。
    这就是天才的烦恼啊！唉……
    夏佐看着凯伦精致完美的脸蛋，不由感叹：这个师姐真是单纯善良啊！跟卡洛琳那个心机……
    咳！没法比，没法比。
    “夏佐，你……能赢他么？”
    “你觉得呢？师姐你对我有没有信心？”
    “我……”凯伦看着夏佐那张挂着戏谑笑容的脸，不由得气急：你能不能正经点？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逗我！
    夏佐却道：“如果师姐对我有信心的话，能不能帮我办点事？”
    “什么事？”
    夏佐把凯伦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压低声音道：
    “借我点钱。”
    “借钱？！”凯伦奇了：这个时候借什么钱？
    然后她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要自己下注赌自己……”
    “嘘！”夏佐示意收声，凑在凯伦耳边道：
    “咱们的卡洛琳总管砸了几千金塔克，搞得满城风雨，盘子撑得这么大，不能让她一个人都赚了去不是？师姐你要是对我有信心，你就……”
    夏佐把自己的下注方案告诉了凯伦。
    凯伦听着夏佐在自己耳边轻声说话，湿湿暖暖的气息吹拂在耳根和脖颈上，早就面红耳赤，心慌意乱，酥了半边身子。
    没力气去想这么做会不会有什么不妥，直接答应下来。
    “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什么借不借的，反正也没多少，我替你投了就是。我相信你肯定能赢！”
    夏佐听得一愣：
    反正也没多少？我是让你全城的赌场都投个遍的啊！
    ……
    好吧。虽然被赶出家门，但毕竟是金沙河谷阿梅尔家族的小姐。一点零花钱怕是就够我这次下注了……
    “那就拜托师姐了。记着：外墙几个赌场无所谓，但内墙这一注最大的，师姐一定要在封盘之前最后一刻再买。——卡洛琳盯着呢！”
    “嗯，我记住了。”
    凯伦说完就转身走了。夏佐看着师姐高挑窈窕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之前我想低调，所以没掺和赌局，只想着下地窟玩玩就算了。既然现在被你逼得没法低调了，那这么大的盘子，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虽然你下了大资本操盘，可台上表演的却是我。总不能所有好处都你一个人拿了吧？
    再说，你背着我去挑拨乌特雷德，这可不在我们的约定范围之内。既然你越了线，就别怪我也不客气了。

 第五五章 埋下一颗种子

    送走了凯伦，夏佐自己也没闲着。
    离挑战开始还有一个上午的时间。
    他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往自己脸上放了个一级易容术，萨洛恩之杖也不带着了，就那么溜出去，来到了外墙喧闹拥挤的街巷中。
    穿梭在一个个赌场和酒馆之间，易容的夏佐一刻不停地找人喝酒聊天，参与着流言的传播。甚至故作神秘，以内墙线人的身份售卖消息，消息的内容就是——
    那个名叫夏佐·勃兰特的天才法师，他有一根超级厉害的法杖，这法杖论品质足有中阶中期水平，凭这根法杖他一定能赢乌特雷德·阿梅尔。
    这根法杖，是希尔维娅商会一个女总管给他的。
    那个女总管不但给了他法杖，还让他把法杖用黑布包起来，不让别人看到……
    消息就到这里。后面的内容，就由听者自己去联想了。
    这样的消息，在如今流言满天飞的外墙街巷中，很快被淹没，根本没有掀起什么波浪。
    但，每条流言都会有信的人。所以总有那么几个，不管出于好奇，还是出于侥幸，打探了一下，就发现希尔维娅商会确实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人，在各大赌场都下了注，而且买的都是夏佐·勃兰特赢。
    这些人没有声张，只是跟着希尔维娅商会的人，买了夏佐赢。
    赌场的办事员、老板，也发现了希尔维娅商会这一反常的投注行为。他们虽然不会泄露，但出于职业敏感，自然会去注意与之相关的流言，于是也很快得知了夏佐有一根黑布包着的厉害法杖的事。
    种子就这样埋下了。在赌局如火如荼进行的时候，这个种子根本没有发芽的机会，只能被满城流言静静地掩埋。
    但是，等赌局的结果一出来……
    既然决定亲自下场，那一些防护措施还是需要的。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到希尔维娅商会身上，就有了挡箭牌。
    而且，对卡洛琳也是个教训。如果她能明白的话。
    夏佐在外墙最大的几个赌场和酒馆放出风去之后，就回到内墙，撤去易容，换回衣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件事，就连凯伦都没有告诉。
    当他从卡洛琳手中接过一大包战斗物资时，他的笑容依旧。
    而卡洛琳，忙着掌控全局，根本没发现夏佐这点小动作。
    她甚至连一点疑心都没起，因为夏佐在她面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在夏佐秘密布局的同时，乌特雷德怀着一肚子气，找到了法师塔管事的中阶法师扎克·布里纳，要求跟夏佐同时下地窟，水晶球全程监控，塔内外同步放映，现场对决！
    “这……乌特雷德少爷，您突然要求地窟试炼，着实仓促了点，我们没法安排啊！”
    扎克·布里纳脸上为难，心里却乐开了花：卡洛琳总管真是手段通天啊！阿梅尔家族的少爷都被她捏在手心里，玩得团团转！
    “少废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安瑟登地窟能供一支五人冒险队试炼，现在就我和他两个人，有什么不能安排的？”
    “瞧您说的，队伍跟单人能一样么？单人下去，我们得开启法力墙，把地窟隔开，隔出一条单人路线来才行……”
    “那你再开点法力墙，给我隔一条不就完了？以前又不是没有两个人同时下地窟对决的事！”
    “这个……开法力墙，不得用魔法水晶么？塔里没那么多储备，得现买啊……”扎克·布里纳笑着搓了搓手指。
    乌特雷德厌烦地皱皱眉头，扔出一张本票：
    “五千金塔克！够了吧？！赶紧给我办！那小子一会就要下地窟了！”
    “够了够了！我这就给您安排，您放心乌特雷德少爷，既然您要跟那个夏佐对决，那我们不准备好是不会开启地窟入口的。大不了让他等着，肯定不能耽误您的事儿不是？！”
    一通马屁，乌特雷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点。扎克·布里纳心中偷笑，满意地走了。
    其实哪用得着现买？他之前就已经从卡洛琳那儿收购了足够多的魔法水晶。之前还担心用不上，没想到卡洛琳真有本事把乌特雷德弄来，让两人对决！
    “快快快！法力墙开启，水晶球准备好，每一层的怪物再检查一遍，确保两条线路难度持平！午饭之后，安排两位金主下地窟！”
    扎克·布里纳兴致高昂地张罗着。只要有钱拿，他可不在意当卡洛琳这个外人的走狗。
    于是下午一点，内墙外墙的水晶球，同时显示出夏佐和乌特雷德站在安瑟登地窟入口，准备挑战的画面。
    乌特雷德一身鲜红铠甲，背后大红披风，手中血红长剑，像一团凝固的火焰夺人眼球。
    他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夏佐，身上散发的气势简直要将夏佐吞没。
    反观夏佐，身上穿着厚实沉重的黑色法袍，左手一根长杖用黑布包着，背后还背着个黑色的旅行包裹。虽是十六岁少年，气质却像个饱经风霜的老头，打眼一看根本没法跟乌特雷德那威风凛凛的样子相比。
    水晶球中的影像被法阵投射到了悬挂在法师塔各处的几幅巨大幕布上，内墙外墙不管贵族富豪还是市井小民，都能同时看到地窟中的画面。
    除了少数几个听信了夏佐放出的流言的，看到黑布包着的法杖之后心里有点小兴奋。其他大部分人，都对夏佐和乌特雷德这反差巨大的形象纷纷议论：
    “那就是阿梅尔侯爵家的乌特雷德？好威风啊！”
    “十五岁觉醒龙血血脉，起步就是超凡战士，当然威风了！”
    “就是长得有点娘，不像个战士。”
    “你懂什么？我就喜欢这样的男孩，多俊呀！”
    “论长相，其实那个夏佐也不错。”
    “不错什么？老气横秋的。不都说他是半精灵么？哪有一点半精灵的样子？”
    “是啊！看来传闻毕竟是传闻，没多少可信度。这个夏佐想挑战乌特雷德，是自取其辱了。”
    “不知天高地厚！低级法师单挑战士？不是找打么？别说乌特雷德是觉醒了血脉的超凡战士，就是普通战士，一级的时候也是碾压法师啊！”
    “这么说你押乌特雷德赢喽？”
    “那当然！”
    “那纪录呢？”
    “夏佐绝对破不了乌特雷德的纪录！乌特雷德自己倒有可能刷新自己的纪录，毕竟他现在已经一级巅峰了。——我押乌特雷德能打到二十层！”
    “嗯，我也是。我押夏佐能打到第十层。”
    “十层？你太抬举他了。打到八层都是好的……”

 第五六章 比赛开始！

    在这样的议论纷纷中，各个赌场下注的人数，盘子里的金额，也在迅速飙升。
    大部分人都押夏佐到八九层，十层以上就很少了。
    而乌特雷德，就没有低于二十层的。
    至于纪录和对决的输赢，就更不用说了。
    这个世界赌博还没出现赔率之类的高级玩法，所以大家只是押自己看好的那个结果，把钱放进去，最后赢了的人就把盘子里的钱分走，赌场只赚个服务费。
    所以想赚大的，就得拿出巨额资金进场操盘。这也是为什么安洁莉卡·阿什克罗夫特作为赌场老板，还总想着赌一把的原因。
    因为是这种原始粗糙的玩法，所以赌场只在试炼开始前接受下注。夏佐和乌特雷德一旦进入安瑟登地窟，就封盘了。
    下午一点整，地窟入口开启。夏佐和乌特雷德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各大赌场封盘，所有人专注欣赏两位少年天才的表演，静待最终结果。
    地窟中昏暗而死寂。
    要将这座庞大、复杂的地下洞窟全部用法阵照明，消耗太大，法师塔根本负担不起。
    所以地窟中只有一些重要地方，比如补给点、营地、通往下一层的洞口等，才有火把或者荧光照明。
    第一个挑战，就是视野。
    乌特雷德有龙血血脉，他的眼睛已经不再是普通人的眼睛，拥有了一定的探测热辐射的能力，所以在黑暗中可以大略分辨地形和敌人。
    只是他等级太低，热视力还不强，所以看得并不清晰。
    即便如此，也已经比普通人类战士拥有了明显优势。
    夏佐当然没有这种热视力，不过他是法师。
    也不见有什么动作，更不用开口念咒。夏佐一边走，一边唤起法力，元素能量集中在眼部，塑造为圆环结构，就像戴了一副无形的眼镜，视野中顿时明亮清晰起来。
    他施放了“昏暗视觉”。
    这个简单的一级法术，可以显著提高法师的暗视力，其实就是用元素能量放大眼睛接收到的微光。
    因为萨洛恩之杖的加成，夏佐施放“昏暗视觉”也比一般一级法师效果要强，所以他看得很清楚。
    水晶球的监控当然能够穿透黑暗。所以塔内外围观的众人，从幕布上看到夏佐进入地窟，也不点火把，就那么信步走着，分明什么都看得见，不由得惊讶万分——
    “他为什么不点火把？他能看见？”
    “暗视力？他真有精灵血统？”
    “精灵也不是暗视力都强的。森林精灵的暗视力就比黑暗精灵差，高等精灵的暗视力更是跟人类差不多。”
    “那为什么……”
    “是‘昏暗视觉’！一级法术‘昏暗视觉’！”
    “什么？！他施法了？什么时候施法的？怎么没看见？”
    “静默瞬发！咒语都没念！他一边走路一边就放完法术了！”
    “这么说……传言是真的？”
    ……
    在餐厅见过夏佐秀法师之手的还比较淡定。但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或者以为自己亲眼看到夏佐施法，顿时惊了。
    很多人已经开始后悔下错了注。
    “别、别慌，他多半是进洞之前就放了昏暗视觉在身上，所以我们没看见。”
    “对！对！不可能是静默瞬发，哪那么容易静默瞬发，不可能不可能……”
    然后他们看到夏佐打怪了。
    两只史莱姆横在洞中，挡住了去路。脸盆大小的粘液质身体缓缓蠕动，察觉了夏佐的靠近，慢悠悠爬了过来。
    夏佐脚步不停。右手拄着萨洛恩之杖，左手随手一挥，两颗足球大小的绿色酸液球一前一后飞出去，轻易命中动作极为缓慢的史莱姆，顿时融入。过量的酸液冲击了史莱姆原本稳定的身体结构，两只史莱姆原地颤抖了几下，直接爆开。
    夏佐看都不看一眼，迈步跨过爆开的粘液，往洞穴深处走去。
    两只史莱姆，甚至没能让他停顿一下。
    整个法师塔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惊了。
    史莱姆是有名的很弱但很烦人的怪物。两只史莱姆，虽然是最低级的那种，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解决的啊……
    众人稍稍偏转视线：幕布的另一半，就是乌特雷德，同样遇到了两只史莱姆，正挥舞着血红长剑在那奋力砍杀。
    他一剑就能将史莱姆砍成两半，但砍成两半的史莱姆并不会死去，而是变成两只较小的史莱姆，继续蠕动过来。
    乌特雷德只能挥剑继续砍。直到把史莱姆砍到非常小，无法独立地作为一只怪物存在，才算完。
    两只史莱姆，让乌特雷德连砍十几剑才解决。这时夏佐早就走得没影了。
    因为是刚进地窟，两人离得并不远。中间法力墙隔开，但法力墙是透明的，所以乌特雷德可以看到夏佐那边。
    自己这儿甩着膀子连砍十几剑，他连脚步都没停，挥挥手就解决了？
    乌特雷德咬牙切齿。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这下更不爽了。
    “那是……一级法术‘弱效酸液球’？”
    这时围观的众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的议论声顿时淹没了法师塔内外。
    “弱效酸液球！静默瞬发！真的是静默瞬发！连着两个，都不带喘口气的！完了完了！这回砸了！赌错了！”
    看看夏佐这边轻松惬意闲庭信步，再看看乌特雷德那边忙活得跟狗一样，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谁能想到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法师，真的掌握着这么多超魔技巧？
    传言就是这样。听的时候都觉得哎呀好厉害，说不定还会添油加醋再传出去。可真到下注的时候，没几个真信的。
    一级法术全部静默瞬发，怎么可能？
    “别、别慌，史莱姆这种怪物，本来就是法师容易对付，战士处理起来比较麻烦。这不能说明什么，不能说明什么……”
    人群这样自我安慰着。毕竟，最终结果出来之前，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输了。
    夏佐继续往前走。两只硬毛老鼠从角落里冲出来，柴犬大的身体对着夏佐紧紧崩起，背部的角质尖刺随之弹射出来，利箭般射向夏佐。
    拥有昏暗视觉的夏佐早就发现了角落里的动静。左手手掌竖起，简单地画个圈，嘴里念了句：
    “阿拉里耶卢罗。”
    就见一圈乳白微光在他周身凝聚。硬毛老鼠射出的尖刺被这微光阻滞，飞行速度明显缓慢下来。穿过微光打在夏佐身上，被石铸法袍阻挡，软趴趴掉在地上，根本没有了杀伤力。
    “魔法盾”——奥术系防御魔法，利用奥术力场阻滞近身锋矢，虽不能将攻击完全挡在外面，却能有效削弱威力，是低级法师最常用的防御魔法。实用程度仅次于魔法飞弹。
    因为是奥术系法术，所以夏佐做不到静默瞬发。围观众人看到他终于像一个普通法师那样念出咒语，做出魔法手势，顿时来劲了：
    “怎么样！我就说他不可能一级法术全都静默瞬发吧！”
    “果然，果然。传言就是传言，看来他也就会弱效酸液球那么一两个瞬发法术，虽然跟其他法师比确实算天才，可是跟乌特雷德就没法比了啊！”
    “还好还好，看来我的钱保住了……”
    看到夏佐像普通法师一样施法，这帮人竟然生出了一种庆幸的感觉……
    然而下一刻，他们的庆幸就消失了：
    夏佐用魔法盾挡下硬毛老鼠的尖刺后，迅速从法袍的袖口里掏出两枚弩箭，连续两个“劲矢术”静默瞬发，两枚弩箭一前一后贯穿硬毛老鼠身体，当场击毙。
    硬毛老鼠发射尖刺的时候全身紧绷，不能移动，是弓箭绝佳的目标。
    但，连续两个劲矢术静默瞬发……
    法师塔又陷入一片寂静。一大票游侠心中抓狂：
    你一个法师，射箭射得这么溜，让我们怎么活？！连续两个劲矢术，比我们装填弩箭还要快，快赶上拉弓的速度了！
    两只硬毛老鼠，也只是让夏佐稍微停顿了一下。
    继续向前，都是类似的低级怪物。密度也不大，零星两三只，对夏佐根本无法构成威胁。
    每次遇怪都是随手两下解决掉，脚步根本不停或者只停顿片刻。本来应该杀怪比他快的乌特雷德，却被他甩在身后，怎么也追不上。
    安瑟登地窟越往深层难度越大。按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的布置，一至五层适合一级挑战，六至十层适合二级挑战，十一至十七层适合三级挑战，十八至二十七层适合四级挑战。二十八层以后就是中阶水平了。
    之所以布置不均匀，是因为一二级来试炼的相对较少。
    一二级的时候，战士没钱，法师太弱，除了个别像乌特雷德这样早早觉醒了血脉的超凡战士，还得是贵族家的子弟，才会在一二级的时候来试炼一把。
    所以一至五层的怪物，都是像史莱姆、硬毛老鼠，加上蜘蛛、土狼、地精、狗头人、吸血蝙蝠这类很低级的怪物。
    一二层数量少，三四五层数量较多，却也不能引起质变。这些怪物要么速度慢，要么伤害低，而且统一都很脆，根本威胁不到夏佐。
    夏佐很轻松就打通了前五层。不过第五层最深处，通往第六层的洞口，却由最强的怪物守着。

 第五七章 法师是怎么杀BOSS的

    一个地精营地横在通往第六层的洞口处，小小的篝火旁架着两个肮脏的兽皮帐篷。
    夏佐躲在拐角隐秘地侦察了一下：营地里有四只普通地精，身高只到人类腰部，光着身子，挥舞着木棒石斧等糙劣的武器。
    还有一只大地精，身高已经达到人类胸口处，裹着兽皮作为甲胄，扛着一柄钉满铁锈长钉的狼牙棒，看上去残暴凶狠。
    这就是关底boss了。对于单人挑战来说，这个难度已经不低。
    光是一只大地精，就有一级战士水平。在昏暗的地下洞穴，这一只大地精带着四只普通地精的组合，一般挑战者没有二级水平是打不过去的。
    法师塔内外，幕布前围观的人群幸灾乐祸，看夏佐怎么过这一关。
    之前夏佐施展的法术，无非劲矢术、弱效酸液球等有限的几个。强化版魔法飞弹、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都没有展示，他们不知道夏佐还有绝招在手。
    光靠劲矢术、弱效酸液球，对付大地精伤害不够，不可能快速解决。
    以大地精的凶残，只要冲到夏佐身边，狼牙棒两下就能结果了夏佐。石铸法袍或许可以挡住长钉穿刺，但狼牙棒砸在身上，光那冲击力就不是夏佐区区一级法师能承受的。
    夏佐迅速侦察完毕，看看附近地形，心中定计。
    他开始动了。
    黑布包裹的萨洛恩之杖微微一顿，法力唤起，元素聚集。农场中两只土元素原虫兴奋地扬起半截身子，大量土元素能量随之涌来。
    夏佐将法力塑造为边长一米的正方体，土元素能量置于顶点。萨洛恩之杖与土元素原虫的双重加成使其效果增强，最终形成一个长宽一点五米，深达两米的立方体。
    夏佐将这个立方体放置于身前不远处的地皮下。随着一阵轻微的震颤，地皮下的土层酥化为尘，成了一个蒙着薄薄外壳的土坑。
    一级土系魔法“小型陷坑术”！
    施展小型陷坑术引起的轻微震颤惊动了地精营地。大地精带着四只普通地精走出来，探头探脑四下张望。
    夏佐看了看它们的阵型：其中一只普通地精离自己最近，然后大地精跟另一只普通地精在一起，最后两只普通地精离得最远。
    现在现身引它们过来，多半是离得最近的那只普通地精踩中陷阱，后面的大地精反应快的话可能会躲过。
    这可不符合夏佐的计划。
    法袍里掏出一截手臂长的绳索，夏佐念出咒语：
    “昂尼姆斯努若。”
    绳索顿时弯曲蠕动起来，宛如活蛇！
    一级奥术系魔法“活化绳索”！
    夏佐手一松，活化绳索倏地飞出去，飞到离得最近的那只地精脖子上，绞了一圈，凌空挂起！
    这只倒霉的地精根本没反应过来。吊在半空手脚扑腾，眼看就要被活活吊死了。
    一级活化绳索力道有限，想吊死大地精是不可能的。但只有半人高的普通地精却挣脱不开。
    活化绳索吊起地精的同时，夏佐现身。蠢笨无脑的大地精看到敌人，当即咆哮一声，挥着狼牙棒冲上来，身边还跟着离它最近的那只普通地精。
    拯救吊起来的同伴？那可不是地精的作风。
    于是，不出所料，冲在最前面的大地精和那只普通地精踩中陷坑，薄薄的土壳根本无法支撑它们的体重，轰然崩塌，将一大一小两只地精陷在里面。
    最后那两只普通地精反应过来，想刹车，但是没刹住，也一起栽了进去。
    运气不错！
    尘土飞扬。两米深的陷坑，普通地精根本出不来，大地精也得折腾半天才可能爬出来。
    夏佐当然不会给它这个机会。
    迅速上前，法力唤起，元素聚集，左手一张，一股粘稠滑腻的油脂泼洒出去，直接泼进陷坑里，泼了四只地精一身。
    继续法力唤起，元素聚集，左手冒出火星，点燃了陷坑里的油脂。
    “呼！”一声烈焰腾起，陷坑成了火坑。
    “油腻术”加“点燃”，一级法师最经典的组合技，最有杀伤力的范围魔法！
    一只大地精，三只普通地精，在烈火中惨叫挣扎，片刻就烧成了四坨焦尸。
    这时，那只被活化绳索吊起来的地精，也断气了。
    关底boss加小怪，就这么轻轻松松干掉。
    一只大地精加四只普通地精，换了其他一级战士法师可能根本打不过。
    然而，连夏佐的衣角都没碰到。
    绕过陷坑，夏佐施施然走进了通往第六层的洞口。
    法师塔内外，人群目瞪口呆：
    就、就这么过了？
    还能这样的么？
    这哪是打怪，根本就是虐怪啊！
    这哪是挑战，根本就是碾压啊！
    这哪是地窟试炼，根本就是地窟观光啊！
    哪有什么激烈冲突，哪有什么奋力搏杀，哪有什么带伤作战丝血反杀……
    只有一场花式魔法秀！
    小型陷坑术、活化绳索、油腻术、点燃……
    四个一级魔法，一气呵成。每一个都发挥了应有的作用，整个过程仿佛一场排练好的剧本，从头到尾都按照夏佐设定的节奏走。那一窝地精，完全就是配角，被夏佐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就是法师的战斗方式。
    整场boss战，这般流畅，这般精彩，以至于众人甚至忽视了，夏佐的“小型陷坑术”、“油腻术”和“点燃”，都是静默瞬发，而且法术效果，比别的一级法师都强。
    “小型陷坑术”造出的陷坑，又大又深，已经达到二级甚至三级法师水平；“油腻术”造出的油脂也明显量大，能引燃一大三小四只地精。
    而夏佐从一层打到五层，遭遇了二十几场战斗，前前后后放了足有三四十个魔法，却连口气都没歇，根本没有停下来打坐冥想过哪怕一次！
    只有少数人，比如安洁莉卡·阿什克罗夫特的几个徒弟，比如内墙一些法系超凡者，还有外墙一些经验丰富的冒险者，才发现了夏佐的过人之处。
    这些都是不亚于静默瞬发的，在实战中非常有用，能够立竿见影提升战斗力的优势！
    天才法师，果然名不虚传！

 第五八章 智商心性双碾压

    夏佐进入第六层之后，乌特雷德才匆匆杀到第五层最深处。
    面对的，也是一只大地精加四只普通地精的组合。
    这组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级龙血战士，虽然在龙威和类法术能力方面还没有真正拿得出手的技能，但光凭龙血血脉对身体的改造，就超过普通一级战士，达到了二级甚至三级水平。
    而乌特雷德手中的血红长剑和身上的鲜红铠甲，也都是厉害的魔法装备。
    没有侦察，也不管对方阵型如何，急躁且不爽的乌特雷德直接一声战吼冲进营地，挥起长剑就是一通砍杀。
    这时夏佐已经来到第六层，隔开乌特雷德那条路线的法力墙旁边。
    停下脚步，从背后的包裹中掏出一瓶晶亮透明的魔法药水，仰头灌下。
    然后席地而坐，开始冥想。
    连通五层，放了三四十个魔法，他的法力已经见底，精神力也有些不支。
    晶亮透明的魔法药水，正是帮助提高冥想效率的“初级精神药水”。
    塔内外围观的人群，看到夏佐开始冥想，才终于反应过来：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冥想吧？”
    “对对对！进地窟以来第一次停下来冥想，他打得太快我们都忘了！”
    “之前也没喝过药水。他是怪物么？”
    “就算战士也不可能一口气打到六层吧？”
    “他之前放了多少法术？”
    “足有三四十个吧……”
    “一级法师，能一口气放这么多法术么？”
    “不可能不可能，太多了！一般一级法师放七八个，了不起十几个法术就算多的了！”
    “这家伙……不会不是一级法师吧？怎么会有这么深厚的法力？”
    “说起来，他的法术效果，好像也比一般一级法师要强……”
    人们开始怀疑夏佐是不是隐瞒了自己的真实等级，以二级乃至三级的实力冒充一级法师。
    不过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还不至于连最基本的实力检测手段都没有。
    “不可能不可能。安瑟登地窟入口有测法力的魔法阵，进洞之前水晶球有显示，这家伙的法力水平就是一级。”
    “那为什么……”
    人群议论纷纷。乌特雷德在那打得热火朝天，手中一柄血红长剑舞出花来，却竟然没几个人关注。
    不就是砍砍砍么？比起夏佐那环环相扣，一气呵成的通关方式，这种无脑砍砍砍真的没啥看头啊……
    要是让乌特雷德知道，他在这儿上蹿下跳以一挑五，累得跟狗似的，却还没有静坐冥想的夏佐吸引眼球，怕不是又得气到吐血。
    不计体力消耗，以最快速度结果了一只大地精和四只普通地精，乌特雷德觉得自己怎么也追上夏佐的进度了。夏佐就算前面打得快些，碰到这种明显超过一级水平的boss级组合，怎么可能快速消灭？
    说不定根本打不过。或者就算打得过，也是用放风筝之类的方法慢慢磨死。
    原地喘了口气，乌特雷德马不停蹄地下到第六层。
    走了几步，就来到隔开两条路线的法力墙旁边。
    然后他双眼圆睁，呼吸一滞，一口气憋在胸口，几乎气炸！
    只见夏佐正坐在法力墙对面，满脸戏谑地笑着看着他，那眼神分明在说：
    你终于来了啊，打得好慢，害我等这么久。
    这、这、这是什么？
    这是炫耀，是嘲讽，是赤裸裸的挑衅！
    乌特雷德差点忍不住举起剑来朝法力墙砍去。要不是知道法师塔内外有成千上万人正在看着，他真就这么干了！
    长这么大，哪受过这种气？
    谁敢这样挑衅自己？！
    乌特雷德双眼冒火盯着夏佐。
    夏佐正好结束冥想，恢复了法力。于是根本不理他，站起身，拄着黑布裹着的萨洛恩之杖，施施然离去。
    乌特雷德气得大吼一声，迈开大步跑起来，超过夏佐跑在了前面。
    夏佐看着这家伙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虽然知道不太厚道，心里还是忍不住骂了句：
    “傻逼。”
    就这智商，就这心性，还想赢我？
    要不是你快马加鞭赶过来，就为了把剑拍我脸上，我才懒得跟你玩。
    哦对了，还有为了赢钱。
    夏佐替这个重度中二病少年感到悲哀。
    围观的人群中，真正有实力的超凡者，和经验丰富的冒险者，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摇头。
    “乌特雷德中计了。”
    “中计？中什么计？”
    “连下五层，战斗的时候又急于求成，不顾惜体力，他这时应该休息。
    “可惜，被夏佐一激，心态崩了。继续这么急吼吼毛躁躁地连续作战，很快就会体力透支，影响到身体。
    “那样，可就不好恢复了。”
    没错，这就是夏佐专门挑六层法力墙这地方冥想，等着乌特雷德的目的。
    真实的战斗中，肉体对抗，体力消耗是很大的。
    练过拳击散打，或者哪怕打过篮球的都知道。有些动作看着不起眼，但自己一个人做轻松，在激烈的对抗中就很累了。
    连下五层，最后还经历了与大地精的boss战，换一般一级战士早就累瘫了。
    乌特雷德因为龙血血脉的改造才能坚持，但实际上也已经累了。
    这时休息，将体力恢复，就可以打持久战。
    但透支体力，损伤了身体的话……
    这才第六层，二级水平。想打到二十几层，四级水平，凭一副透支的身体怎么可能？
    虽然乌特雷德身上肯定带了恢复体力的药水，但这种药水不是万能的。等到体力已经透支，身体受到损伤再用，就不可能完全恢复了。
    如果不是被夏佐刺激得心态失衡，乌特雷德肯定能想到这个问题。
    然而，过于差劲的心性，让他就这么轻轻松松上了夏佐的当，乖乖按照夏佐写的剧本走了下去。

 第五九章 活化绳索是战斗技能

    第六层开始，出现了不死生物。
    食尸鬼、骷髅、行尸……这些怪物不但体型比地精狗头人大，而且不会疲惫，不会恐惧，感觉不到痛苦，没有士气一说。就算受伤，只要还能动弹，就会执着地扑向你。
    而且，不易杀死。
    食尸鬼行尸要爆头或者分尸，骷髅则必须打到散架。
    一只行尸挡在路上。察觉夏佐的到来，伸出双臂，嘴里嘟哝着意义不明的音节扑上来。
    行尸的速度并不慢。冲锋的时候，可以达到人类小跑的速度。
    加上它们状貌骇人，皮肉溃烂带毒，骨头又很硬，不容易对付。
    但是夏佐，只稍微停顿脚步，施展“活化绳索”，手臂长的绳子宛如一条活蛇缠住行尸的膝关节，将两条腿绑在一起，直接把行尸绊倒在地。
    丧失心智的行尸，并不懂得解开膝盖上的绳子。于是就那么趴在地上，执拗地爬向夏佐。
    夏佐掏出一枚弩箭，施展“劲矢术”，直接爆头。
    “好厉害！活化绳索还能这么用，我以为就是为了捆东西方便才发明这个法术……”
    “嗯，吊死地精，绊倒行尸，这活化绳索原来是个战斗技能。”
    人们已经沉浸在夏佐精巧的魔法表演之中。想象着，期待着，这个天才法师还能把区区一级魔法，玩出什么花来。
    至于乌特雷德？
    反正就是砍砍砍，不看也罢。
    行尸之后，两只骷髅挡在路上。
    夏佐唤起法力，塑造为矿泉水瓶大小的一枚飞弹，四系元素能量呈螺旋状置于顶点。
    一道乳白光芒闪过，强化版魔法飞弹命中一只骷髅。宛如重拳轰击，直接砸得散架，碎成一地白骨！
    第二枚魔法飞弹紧接着放出，另一只骷髅也被秒杀。
    静默瞬发，威力惊人！
    不过，对于静默瞬发人们已经麻木了。现在的问题是，夏佐不但施法快，法术威力也明显比其他一级法师强！
    之前已经有人发现了这一点，不过现在看到魔法飞弹的杀伤力，才终于确定。
    魔法飞弹，实在是太经典的法术。人们可能不熟悉活化绳索，可能不熟悉小型陷坑术，但魔法飞弹，只要对法师有点了解的，都知道。
    “那是一级魔法飞弹？怎么可能？”
    “威力太大了。一击打碎骷髅，起码是三级战士重拳的力量！”
    “绝对不是一级魔法飞弹！”
    ……
    人们又开始怀疑夏佐是不是谎报了等级。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法师塔绝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更不会跟夏佐合伙造假，那等于出老千。
    涉及到全城赌局，要是这么做，激起全城怒火，那些赌徒发起疯来能把塔推了。
    而且，还会得罪乌特雷德。
    那可是阿梅尔家族的少爷。法师塔怎么会因为一个平民，去得罪公国西北第一家族的少爷呢？还是用赌局出千这种见不得人的方式？
    这种可能性很快被排除了。
    于是人们的目光，终于集中到夏佐右手拄着的黑布包裹的长杖上来。
    虽然从进洞就看到夏佐拄着这根长杖，但几乎没人会去想那竟然是一根法杖。
    一级法师用法杖，这几乎是一种没有常识的判断。
    大略类比，就好像一级战士不用适合自己臂力的三五斤重的刀剑，却去用七八十斤的超重武器一样。
    单论威力，七八十斤的武器当然比三五斤的武器威力大，可你得能用得了啊！
    所以，除了少数几个听信了夏佐放出的流言的赌徒和赌场办事员、老板，其他所有人，都以为那黑布包着的长杖，不过是帮助行路，危急关头拿来抵挡一下怪物的普通手杖而已。
    直到他们亲眼看到魔法飞弹的威力。
    如果夏佐确实是一级法师，他放出的也确实是一级魔法飞弹，那这威力，多半就是法杖加成的结果。
    虽然有些魔法药水、附魔材料、魔法首饰等物品也有加成法术威力的效果，但人们并没有看到夏佐使用这些物品。
    最直观的，就是黑布包裹的长杖。
    “他手里的，难道是法杖？”
    “要真是法杖，把他的法术威力提升个两三级，那他真有实力打到十几二十层啊！”
    “那么多法术静默瞬发，加上三四级的威力，人又聪明，魔法玩出花来，这……”
    “运气好的话，就算打到四级最深处，二十六七层都不是不可能啊！”
    全城的赌徒都有些慌了。
    见识了夏佐的静默瞬发，见识了夏佐对魔法的运用，现在又见识了夏佐的法术威力，他们真的没信心再说夏佐肯定赢不了乌特雷德。
    况且那个乌特雷德……
    就知道砍砍砍，好脑残啊！跟人家一比简直就是个白痴啊！
    “如果是法杖，为什么包起来？”
    “就是啊！干嘛把法杖包起来？不让人看见？这不存心骗人嘛！”
    “这、这算出千吧？这不公平啊！我要知道他连法杖都能用，我肯定赌他赢啊！”
    “就是！法杖可不只是一件装备，一级就有能力用法杖，肯定是天赋超群，要么就是有奇遇，说不定还有厉害的传承什么的！”
    “出千！出千！”
    “诈骗！诈骗！”
    ……
    内墙还好，外墙有些赌徒已经骚动起来了。
    不过这骚动只持续了一小会，没有扩大。
    才打到第六层。虽然心里没底，可最终结果毕竟还没出来。
    侥幸和好奇的双重心理，让这些赌徒暂时安静下来，继续看夏佐的表演。
    行尸用活化绳索绊倒爆头，骷髅直接魔法飞弹砸烂，连夏佐的衣角都碰不到。
    反倒是食尸鬼，比较麻烦。
    食尸鬼比行尸体型更小，速度更快，活化绳索很难缠住。
    控制不住，就很难劲矢术爆头。
    幸好食尸鬼的攻击力不如行尸。夏佐就等它靠近的时候，瞬发魔法飞弹砸死。
    就算一击砸不死，也肯定重伤倒地，丧失战斗力。只要补刀就行了。
    六至十层都是这些不死生物，越往深处数量越多。
    四五只一群的食尸鬼行尸还是比较麻烦的。不过利用地形，油腻术加点燃的组合也能有效杀伤。
    如果地形不理想，就加上小型陷坑术。
    总之，并没有给夏佐造成太大麻烦。他连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都没用上。
    更不用说背包里那些战斗物资了。

 第六十章 三支魔杖

    第十层的最深处，通往十一层的洞口，由一只骷髅法师带着六只普通骷髅把守着。
    这是地窟中首次出现真正的法系怪物。
    骷髅法师可以施展惊恐术和衰弱射线两个低级亡灵系魔法，它身上的死亡能量还能给身边普通骷髅加持光环buff，让它们变得更结实、更有力量。
    换了一般二级战士，如果不借助魔法装备，光是一个骷髅法师可能就打不过。
    惊恐术直接让你受惊逃窜，丧失斗志；衰弱射线抽取力气和生命，一旦中招就没有机会翻盘了。
    然而夏佐是法师。
    论起玩法术，只会区区两个亡灵魔法的骷髅法师，怎么能跟掌握着零级一级五十多个法术的夏佐比？
    首先给自己加持一级“精神抵抗”，削弱惊恐术的影响；然后在身前放好陷坑，免得骷髅近身。
    夏佐本来打算活化绳索直接绑住骷髅法师，但是六只普通骷髅聚在一起，将骷髅法师围在中间，贸然出手很难捉到。
    倒不是骷髅有什么智慧，会摆什么阵型。而是亡灵天然的特性，会聚集在死亡能量周围。
    不过，有东西吸引它们，就不一样了。
    夏佐举起左手打了个响指。
    轰隆一声雷鸣在洞穴中炸响，六只骷髅听到动静顿时散开，搜寻着敌人。
    骷髅法师就此暴露。
    夏佐也不刻意隐藏身形。直接活化绳索出手，捆住了骷髅法师的双腿。
    骷髅法师一个趔趄，竟然没有摔倒。它虽然不会解绳子，但比起行尸还是要聪明一些。当下就要放出衰弱射线腐蚀绳索，挣脱开来。
    夏佐怎么会给它这个机会？
    魔法飞弹紧接着活化绳索飞出，直接砸在骷髅法师身上。
    不过骷髅法师身上凝聚的死亡能量更多，骨头之间连接更紧密，所以这一发魔法飞弹，竟然没有砸碎！
    不要紧。静默瞬发，第二枚魔法飞弹接踵而至，伴随着“砰！”一声爆炸，骷髅法师碎成了满地白骨。
    这就是静默瞬发在实战中的威力。别的法师虽然也会魔法飞弹，但施法没这么快，关键时刻接不上，就可能导致战局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所以很多法师就算到了中阶，实战中还在用着一级的魔法飞弹，就是因为能够静默瞬发。——当然，除非掌握着其他超魔技巧。
    复杂的战斗中，魔法，并不一定越高级就越强。
    骷髅法师一死，它身上凝聚的死亡能量消散，那六只普通骷髅就没了光环buff。
    利用陷坑、油腻术加点燃消灭了三只，剩下三只魔法飞弹砸碎。
    二级的关底boss，依然没能给夏佐造成任何麻烦。
    连衣角都没碰到。
    当然，这其实是沾了骷髅法师这个法系boss的光。要是换一个差不多实力的肉搏系不死生物，比如缝合怪之类的，夏佐就不可能赢得这么轻松了。
    灌下一瓶初级精神药水，短暂休息之后，夏佐继续挺进三级区域，第十一至十七层。
    因为六至十层中间又休息了一次，乌特雷德已经赶在了他的前面。
    不顾惜体力地作战，确实让乌特雷德打得比夏佐快了些。
    当然乌特雷德的体力不可能支持他一口气打到第十层。所以从第六层开始，当他感觉体力不支的时候，就掏出一瓶初级体力药水灌下去。
    但初级体力药水跟初级精神药水一样，不是说喝下去就能凭空给你补充的。正常应该是配合休息进食，才能充分地，没有后遗症地恢复体力。
    说白了，它是加快身体本来的恢复速度，就像初级精神药水提高冥想效率一样。
    而像乌特雷德那样，感觉没力气了就喝一瓶，也不停下来休息，顶多边走路边吃两口干粮补充能量，根本就是透支身体，饮鸩止渴。
    所以从第六层到第十层，夏佐总共休息了三次，喝下了三瓶药水，而乌特雷德已经灌了五瓶了。
    乌特雷德迟早会发现这样下去无以为继。或许他已经发现了，只是梗着脖子强撑着，怕一休息夏佐又超过他了。
    其实，夏佐根本懒得理他。
    十一层以后怪物更强了。他要专注应对，才不会分心去管那个重度中二病少年。
    进入十一层，夏佐停下脚步，脱下背后的包裹打开。
    先拈出一袋附魔材料“轻风之尘”，扬起来撒在石铸法袍上。
    石铸法袍坚韧，但太沉重。撒上轻风之尘，顿时轻便灵活起来。
    十一层开始，可能不会那么从容，不等怪物近身就能击杀。或许需要奔跑，或许需要躲闪，所以先减轻身上装备的分量。
    然后夏佐掏出三支魔杖，插在腰带上。
    这一幕直接引爆了整个法师塔：
    “我靠！三支魔杖！土豪啊！”
    “原来背包里装的是这么值钱的东西，我以为就是些吃的喝的呢……”
    “三支魔杖，这是要瞬发法术一路平推过去啊！”
    “这……准备太充分了吧？！这分明是瞄着二十几层去的啊！”
    “背包里这么多装备，十层之前却连用都不用，这是对自己的实力有多大信心啊？”
    “信心有，但并不盲目。你看他刚到十一层，不等遇怪，就准备好这些东西，其实很谨慎。”
    “既不盲目自信，也不妄自菲薄。该省的时候省，该用的时候用。一切都想好了，一切都算好了，节奏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唉！这下我们输定了！”
    ……
    一群赌徒心里更没底了。三支魔杖，让他们对夏佐规划资源，掌控全局的能力有了最直观的认识。
    内墙外墙很多冒险队长、佣兵团长看到这一幕，都双眼放光：
    这才叫战斗啊！
    这才是法师啊！
    拿脑子作战，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有资源不盲目投入，该投入时不扣扣索索，人才啊！
    要是把他拉进我的队伍里……
    对这些队长团长来说，夏佐的静默瞬发，包括夏佐对法术的巧妙运用，都没让他们太过心动。
    反倒是夏佐对资源的规划，对全局的掌控，他们觉得更加难得。
    毕竟，这帮人是要赚钱的。而赚钱的本质，就是用最小的投入获得最大的收益。
    当然，一般的队长、团长就是那么一想，他们知道自己肯定请不动夏佐。就夏佐目前暴露出来的身价，比他们整支队伍都要高。
    但内墙有几位，是大佣兵团、著名冒险队的首领。这几位，早就双眼火热盯着夏佐，在心里开价了。

 第六一章 少吃一顿饭又不会死！

    撒完轻风之尘，备好三支魔杖，夏佐的准备工作还没完。
    又掏出一瓶灰色的，膏状的药剂，打开来，仔细涂抹在头面、脖颈、手脚等石铸法袍遮挡不住的部位。
    “石肤药膏”，外用，涂抹之后在皮肤表面结出一层硬壳，能够防御穿刺、烧伤、中毒等伤害。
    之所以用这种药膏，是因为十一层到十七层的怪物，以地下生物为主。
    蟒蛇，地蜥，脸盆大小的蜘蛛，猎犬大小的毒蝎，人腿长的蜈蚣，还有群居的人头大小的吸血蝙蝠……
    这些生物以洞窟为家，洞窟就是它们的主场。
    与一至十层的怪物不同，它们不再傻乎乎呆在一个地方等着你去杀。它们会潜伏在角落里，岩缝中，头顶上，以掠食动物的凶狠和狡猾，伏击你，将你视为猎物捕杀。
    战斗变得与之前完全不同。
    之前夏佐可以侦察，设伏，利用地形，写好剧本让那些低智商的怪物配合自己，将其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现在，他成了那个被侦察、被设伏的猎物。
    走在洞穴里，突然头顶黑影一闪，一只脸盆大的蜘蛛倒挂下来，尖利的螯牙直接咬向夏佐的后颈！
    就算有昏暗视觉，夏佐也没发现头顶原来有一只大蜘蛛潜伏着。
    不过他毕竟年轻，反应够快，察觉黑影闪动，就朝旁边猛然侧身，避开了脖颈要害。
    蜘蛛的螯牙咬在了左肩。石铸法袍挡住了螯牙的穿刺，但咬合的力道还是让夏佐肩头生疼。
    一击不中，蜘蛛已经顺着蛛丝回到洞顶。在洞顶高低起伏的沟壑中，善于伪装潜伏的蜘蛛一旦脱离视线，就再也找不着了。
    夏佐二话不说，打个响指，零级法术“闪光术”施放！
    在萨洛恩之杖的加成下，闪光术宛如照相机闪光灯爆闪了一下，瞬间将洞窟照得雪亮！
    当然，施放闪光术的同时，夏佐已经抬起胳膊，用袍袖挡住光源，免得自己被闪瞎，并在那一瞬间看清了蜘蛛的位置。
    魔法飞弹放出，直接将其砸烂，黏糊糊的内脏体液迸射出来。
    这种敏捷型潜行偷袭怪，要是不会瞬发法术，别说一级法师，就算三级法师，也有可能被活活玩死。因为你的施法速度根本跟不上人家的动作。
    要不为什么刺客克法师？在学会“侦测隐形”之前，潜行偷袭对于一般法师，确实是很危险的。
    好在，夏佐不是一般法师。
    虽然经常被蝎子蜘蛛之类的怪物偷袭成功，但魔法盾加上石铸法袍，蝎子的尾刺和蜘蛛的螯牙都没法破防，只是刺击和咬合的力道会打疼夏佐，弄出点淤青什么的。
    只有命中头面、脖颈等裸露部位，才能造成伤害。
    不过这些部位面积小，本就不易命中。夏佐反应也不差，基本都能避开。就算偶尔命中一次，有石肤药膏的保护，也不会致命。
    中点毒什么的，一级魔法“毒素抵抗”，夏佐时刻保持在身上。
    这就是准备充分的优势。
    如果不是抹了石肤药膏，如果不是用轻风之尘减轻了石铸法袍的重量，夏佐可能连第一只蜘蛛都躲不开，被直接咬中要害。那样地窟的法阵就会激活，将他救下，试炼也宣布失败了。
    以一级的实力挑战三级地窟，不借助装备、药剂、附魔等手段，是不可能的。
    夏佐准备的三支魔杖，一支是“魔法盾”，一支是“活化绳索”，还有一支是“力场波”。
    都是奥术系，他不能瞬发的。
    这些魔杖封装着相应的法术在里面。使用的时候，只需唤起法力，塑造为这个法术的简化结构，配合手势就能放出。
    因为简化了，甚至直接省略了感应奥术操控奥术的过程，所以施放速度很快，几乎等于瞬发。
    大部分时间夏佐都将“力场波”魔杖握在手中，以便及时推开近身的怪物，赢得打击空间。
    如果在战斗中魔法盾被消耗掉了，就用“魔法盾”魔杖快速补充。
    而“活化绳索”魔杖，能让他更从容地操控绳索，作为控制手段。
    对于低级法师，魔杖是最实用的武器。相当于战士的刀剑，游侠的弓弩。
    那为什么不选择更高级的魔杖？比如封存着二级三级法术的魔杖？
    因为激发魔杖，毕竟需要唤起法力，塑造为对应法术的简化结构。如果法力不足，或者没学过对应法术的结构，也是激发不了的。
    正因如此，魔杖才是专属于法师的武器，其他职业根本用不了。——除非兼职法师职业。
    因为一只手拿法杖，一只手拿魔杖，所以夏佐已经没有机会再用劲矢术。掏弩箭太费时间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放出劲矢术后，并没有回收弩箭的原因。反正后期用不着。
    有了这些充分的准备，夏佐的战斗力又跃升一个台阶。
    从第十一层一直打到第十七层，有惊无险。
    虽然越往深处怪物数量越多，但这些地底生物普遍有畏光、畏声的弱点，不像不死生物一往无前。
    所以闪光术、次级雷鸣术大放异彩。关键时刻，往往能起到震慑、驱散的效果，堪比专门的控制技能。
    “积累足够丰富的知识，掌握足够多的魔法，随时随地都有准备，随时随地都有把握。用知识应对未知，法术只是实现你意图的手段，这才是真正属于法师的战斗方式。”
    平斯法师的话夏佐牢牢记在心里。针对不同怪物特点，使用不同法术组合。没有弱的法术，没有没用的法术。
    一切，只看你怎么用。
    这简直是艺术。
    魔法的艺术，战斗的艺术。
    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内墙外墙成千上万人围在一面面幕布前，屏息凝神看着夏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有人再说话，没有人再议论。
    人们沉浸在夏佐的魔法表演中，一边为他一级法师挑战三级地窟的危险而担忧，一边又期待着，猜测着，甚至跟夏佐一样思考着，眼下的战局，该用什么魔法，该怎么利用地形，怎么杀伤敌人……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很多人都忘了现在已经是深夜，忘了自己连晚饭都没吃。
    不过，就算偶尔想起来，也不在乎。
    这么精彩的地窟试炼，简直百年一遇，怎么能错过？！
    少吃一顿饭又不会死！

 第六二章 赌徒也是有感情的！

    万众瞩目之下，夏佐一路闯关，打到了十七层最深处。
    守在这里的，是夏佐曾经见过的怪物：熔岩魔蝎！
    这种魔化的大蝎子，本是地底熔火之心的怪物，有恶魔血统。因为混乱裂隙来到地表，身处它们不熟悉的环境中，就不会乱跑，一般只是谨慎地守着一个它们认为安全的地方。
    一共三只魔蝎，游荡在通往十八层的洞口，一处火盆围起的空地上。
    它们并没有像其他普通蝎子那样藏在岩缝里，因为它们喜欢火盆带来的温暖；它们也不介意将自己暴露在火光中，反正这洞里没什么东西能威胁到它们，找上门来的正好当食物。
    熔岩魔蝎的习性，跟普通蝎子可不一样。
    用它们镇守关底，也是没办法。其他地下生物不会老老实实呆在一个地方，根本起不到镇守的作用。
    不过对于夏佐，这样反倒容易了些。
    当然，熔岩魔蝎作为魔化生物，堪称半个恶魔，实力很强。每一只都足以单挑一名普通装备的三级战士。三只聚堆，是很厉害的关底boss。
    当初阿里克·贝塞尔他们，三个中阶一个三级法师加两个二级骑士，围剿一窝十三只熔岩魔蝎加一只蝎后，尚且打得那么狼狈，足见这种怪物的强大。
    内墙外墙围观的人群开始了小声的讨论，他们想不出这种局面该如何应对：
    “活化绳索先捆一只？”
    “不行不行。熔岩魔蝎的毒液跟岩浆一样烫，能烧断绳子。”
    “毒液不是在尾刺上的毒囊里么？直接绑尾巴，让它射不出毒液！”
    “绑尾巴那么容易？再说，活化绳索不能捆腿脚限制行动，就没什么意义了。绑了尾巴它照样能冲上来啊！”
    “尾巴也绑不住的，熔岩魔蝎很聪明，它会直接回头拿螯钳剪断绳子。”
    “那就用小型陷坑术！”
    “一下陷住三只不可能吧？两只都算运气好。”
    “拉倒吧，别说两只，一只都不可能！熔岩魔蝎不会跟你近战的，它会站在远处射毒液！毒液射完才会近身。”
    “对，对，熔岩魔蝎不是普通蝎子，它们的毒液能射出来。”
    “那怎么办？一只都控制不住，怎么杀啊？就算瞬发魔法飞弹，以熔岩魔蝎的甲壳厚度，三四发才能打死一只吧？”
    “很难，很难……我看是过不去了。闪光术没用，熔岩魔蝎不怕光；次级雷鸣术可能有点用，但争取不了那么长时间。”
    “精神系的精神冲击怎么样？”
    “顶多让一只魔蝎晕一会，没大用。”
    ……
    人群议论纷纷。这一刻，仿佛人人都成了一级法师，思考着怎么用一级法术应对眼前的战局。
    虽然，很多法术他们都是刚刚看夏佐施展过才认识的，之前根本不知道一级法术居然有这么多。
    可是讨论了半天，也没找到个靠谱的打法。
    “唉！要是会冰系魔法就好了……”
    “冰霜是衍生元素，一级魔法根本没有冰系。不过，要是他背包里有高级卷轴……”
    “对对对，他那么有钱，说不定准备了高级卷轴！来个冰枪，或者直接冰风暴秒掉！”
    “冰风暴卷轴？对付三个熔岩魔蝎？败家子啊？！”
    “就是就是，他打不过去才好，咱们就能赢钱了。——你是不是忘了你赌他输呢？”
    “咳，我还真忘了……”
    ……
    没有人觉得夏佐能用一级魔法干掉三只熔岩魔蝎。他们一边为夏佐即将止步于此感到惋惜，一边又庆幸自己的钱保住了。
    很多人心里，甚至隐隐希望夏佐真的备着高级卷轴，过了这一关。
    多么精彩的试炼，真不想就这么结束啊！
    下一刻，他们看到夏佐动了。
    萨洛恩之杖微微一顿，法力唤起，元素聚集。
    农场中两只土元素原虫抬起半截身子摇摇晃晃，大量土元素能量随之涌来！
    夏佐将法力塑为圆盘，土元素能量塑为尖锥——
    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
    火盆围起的空地上，十数支硬土尖刺利剑般弹出，覆盖了直径近四米的一片圆形区域！
    三只熔岩魔蝎正在游荡，其中两只直接被地刺贯穿！一只被直直向上的地刺穿了个透心凉，另一只被倾斜的地刺挑在半空！
    蝎子本就是腹部柔软背部坚硬，根本无法阻挡地刺自下而上的攻击！
    三只魔蝎，瞬间秒杀两只！
    最后一只正好游荡在边缘，地刺没有命中躯体，却也切断了两条腿，痛得原地抽抽，一时动弹不得。
    夏佐抓住机会，接连三发魔法飞弹砸过去，直接砸得甲壳凹陷，滚烫的内脏汁液流了出来。
    三只熔岩魔蝎，就这么灭了！
    所有人都惊了：
    发、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那是一级法术？
    直径四米范围，十几支硬土尖刺，你说这是一级法术？！
    哄鬼呢？！傻子都知道不可能！
    短暂的寂静之后，整个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顿时炸开了锅！
    “这、这绝不可能是一级法术！”
    “欺负我们不是法师？那分明是四级法术‘多重地刺’！”
    “四级法术打三级怪，当然秒杀了！”
    “出千！这家伙不是一级法师！”
    “合伙骗人吧？！法师塔跟这家伙串通一气！”
    “出千了！法师塔出千了！”
    ……
    说实话，如果夏佐是撕了张卷轴放出这个法术，这帮人不但不会骚动，还会给夏佐喝彩，因为那不属于出千。
    但直接施法，明显不是一级法术却被一个一级法师放出来，在这帮赌徒眼里已经没有其他解释了。
    比输钱更无法接受的，就是被出老千的骗钱。
    况且之前夏佐的表现，让他们对夏佐越来越欣赏，觉得一个一级法师能打出这种水平，把一级魔法玩成这样，真是厉害，真是精彩……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他根本不是一级法师，是四级法师来碾压的？！
    我们赌徒也是有感情的好不好！
    这跟新婚之夜发现跟自己长跑十年从来不让自己碰看上去清纯无比的玉女老婆竟然不是个处有什么区别？！

 第六三章 法师塔绝不出千

    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沸腾了！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沸腾，但这次是真的炸了锅！
    地窟试炼，法师塔跟试炼者合伙出千，这事儿可大发了！
    之前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但现在明明白白四级法术摆在那，怎么解释？
    确实没法解释。因为这帮赌徒是真不认识“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这种冠名法术。
    别说他们，就算货真价实的法师，也没几个认识的。
    法师塔二层，监控着整个试炼过程的学徒们也惊了：
    这、这怎么回事？
    这个夏佐明明是一级法师，怎么会放出四级法术？
    隐藏实力？不可能啊！进洞之前分明测过他身上的法力波动，就是一级没错！
    而且，作为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的学徒，对隔壁的平斯法师塔怎么可能没有了解？
    这个夏佐分明就是平斯法师新收的徒弟，不到两个月升满一级已经够快了，四级？
    绝不可能！
    负责指挥全局的扎克·布里纳面容严肃，对一个初阶法师道：
    “快去把这件事报告老师！让她打开水晶球看看，究竟怎么回事！这要是解释不清楚，外头那帮赌徒能暴动！”
    那个初阶法师慌慌张张地点个头，匆匆走了。
    扎克·布里纳等不及，直接来到一楼赌场，找到了观战的卡洛琳·希尔维娅。
    一楼赌场也是一片骚动。有那耐不住性子的，见扎克·布里纳走进来，立马围上去质问。
    扎克·布里纳解释不出个所以然——他也不认识“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这种生僻法术——只好赌咒发誓，点头哈腰陪笑脸，先把这些人安抚下去。
    好在内墙都是贵族富豪，比较爱面子，不像外墙那些赌徒一言不合就破口大骂围攻赌场，所以骚动没有扩大。
    扎克·布里纳匆匆来到卡洛琳·希尔维娅身边。
    卡洛琳正跟凯伦坐在一起，喝着红酒，品尝着新鲜的水果和精致的点心，美滋滋地看着幕布上夏佐震惊全城的精彩表演。
    “大总管，这怎么回事？夏佐真是一级法师？你不会骗我吧？”
    卡洛琳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呢？你不是亲自测过他的实力吗？”
    “你是不是给他用了什么隐藏实力的药水？装备？魔法道具？那么多地刺，傻子都看出来根本不是一级法术啊！”
    卡洛琳妩媚地一笑：“要是我真让他隐藏实力，你们堂堂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会查不出来？”
    “哎呦！姐姐！我的亲姐姐！你就别逗我了！给句痛快话：他到底有没有隐藏实力？”
    扎克·布里纳是真慌了。他私底下跟卡洛琳有交易，要是这事儿闹大，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没有，夏佐确实是一级法师，我可以作证。”这时凯伦在一旁认真地说道。她可不像卡洛琳那么没正形。
    “那这个地刺是……”
    “是我们老师的绝学：‘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冠名法术，外人一般不知道。”凯伦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他竟然学会了……”
    “这个‘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是一级法术？”
    凯伦点头：“理论上是的。这是我们老师的老师，土系高阶法师奥古斯塔·巴顿，在四级法术‘多重地刺’的基础上改进的。威力不变，只是用大量土元素能量代替了法力，使其可以用一级的法力水平施放出来。”
    扎克·布里纳也是内行，一听就懂：
    “原来是这样。一级法力就能施放，确实算一级法术。可大量土元素能量……”
    凯伦点点头：“所以只是理论上算一级法术，实际上没人能一级就放出来。我现在三级，我还没学会……”
    “夏佐是天才哦！”卡洛琳抿了口红酒。其实她也不知道夏佐会这个法术，不过她不在乎。
    “这就好办了，这就好办了。”扎克·布里纳念叨着，面向整个赌场的贵宾，把凯伦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并且让凯伦作证。
    误会消除，内墙赌场算是平息了下来。
    可外墙的骚动愈演愈烈！
    夏佐干掉三只熔岩魔蝎之后，原地休息，赌徒们就趁这个机会围攻赌场，找管事的讨说法。
    其实法师塔真跟试炼者合伙出千的话，外墙赌场怎么可能知道内幕？
    不过红了眼的赌徒当然不管那些。
    眼看骚动安抚不下去，要转成暴动，赌场的老板、办事员当然撑不住，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
    其中自然包括希尔维娅商会让夏佐包起法杖，然后大把砸钱逆市买夏佐赢的事。
    “说不定隐藏实力的事，也是希尔维娅商会指使的！”
    ……
    流言嘛，不添油加醋还叫流言么？
    “要说出千，也是希尔维娅商会出千，他们赢大头！你们去找他们吧！”
    “找他们去！”
    “找希尔维娅商会要个说法！”
    “赔钱！赔钱！”
    ……
    全城的赌徒浩浩荡荡往希尔维娅商队停驻的广场涌去，很快就将整个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讨说法、要赔偿的呼声此起彼伏。尤其那些押夏佐只能打到八九层的——其实也就是大多数了——这时已经确定输了，叫唤得就更起劲。
    什么？你说那边还有个乌特雷德？
    这人谁啊？干嘛的？
    可怜的乌特雷德已经被人群遗忘了……
    押他也赢不了，打得又不好看，还没有话题性，谁会记得？
    希尔维娅商队在外墙各处的眼线，发现矛头不对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将消息传进内墙，报告给卡洛琳。
    卡洛琳脸色一变：自从进了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她一直胸有成竹，大局在握。
    这一刻，却突然生出局势要脱出掌控的感觉……
    立即派自己手下的保镖头子，商队的护卫队长，八级龙血战士布莱克伍德回驻地镇守，以免骚动演化为暴动，那帮赌徒直接抢了商队。
    布莱克伍德施展类法术能力，背后一对黑翼凝出，直接飞出高墙，落在了商队驻扎的广场。
    血脉龙威散放，一群乌合之众顿时心生畏惧，不敢轻举妄动。
    与此同时，法师塔顶层，一个暴躁的女声响起，宛如晴天霹雳震响全城：
    “都给我闭嘴！夏佐·勃兰特是一级法师，那个法术叫‘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一级冠名法术。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绝不会参与出千，谁再聒噪，我直接劈了他！”

 第六四章 虐到没有存在感

    这个暴躁的女声，自然来自法师塔的主人，雷电系高阶法师安洁莉卡·阿什克罗夫特。
    安洁莉卡的脾气所有人都知道。她说劈人，可不是吓唬，也不是修辞，是真的会用她那可怕的雷电法术劈死人的！
    身为公国西北最大的销金窟的统治者，镇守着灰烬荒原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公国的法律管不到，也不爱管这里发生的一切。
    安洁莉卡·阿什克罗夫特就是事实上的土皇帝，法师塔里再多的流氓无赖，法外狂徒，也不敢拂她的逆鳞。
    劈死个把人什么的，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事儿。
    土皇帝发话，外墙的骚动自然平息下来，谁也不敢再多嘴了。
    而且，安洁莉卡虽然脾气不好，但这么多年经营这个销金窟，信誉还是有的。虽然有时下场操操盘，但弄虚作假，出老千什么的，确实从来没有过，这一点人们都承认。
    要是没有这点信誉，法师塔早就经营不下去了。
    所以安洁莉卡亲口辟谣，力度还是很大的。她虽然没多说什么，但言简意赅，人们关心的重点都解释了。
    大家才明白，原来那个厉害的地刺，竟然是冠名法术！
    冠名法术，就是法术里的名牌。人们不了解名牌究竟什么用料什么做工，但都相信名牌肯定是好东西。
    既然是名牌，那一级秒杀三级，也很正常不是？
    法师塔重回平静，这一页暂时翻过去了。
    但，只是暂时。
    希尔维娅商会逆市买夏佐赢的事已经传播开来，满城输钱的赌徒，哪那么容易安抚？
    实力没有隐藏，但法杖确实包起来了。这是什么居心？
    被安洁莉卡·阿什克罗夫特淫威压制的不满在人们心中蛰伏。酝酿着，等待新的导火索将其点燃。
    这时夏佐已经结束冥想，走进了通往十八层的洞口，四级挑战开始了。
    人群纷纷回到各大幕布前，继续欣赏夏佐的表演。
    已经十八层了！
    一个一级法师，打到了十八层！
    乌特雷德这个早早觉醒血脉的龙血战士，才打到十九层！
    那就是最高纪录了！
    ……对了，乌特雷德呢？
    眼看夏佐要破纪录，人们才终于想起了前纪录保持者乌特雷德。
    一看幕布，上面空空如也。属于乌特雷德的那一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画面！
    这只意味着一件事：乌特雷德已经结束了试炼。
    嗯……“结束试炼”是客气的说法，其实就是这家伙已经被“干掉”了。
    在战斗中受到足以致命的伤势，激活法阵被救出去了。
    但，是怎么受的伤，在哪一层受的伤，“死”在哪种怪物手里，没人知道。
    堂堂前记录保持者，赛前被看好一定能赢的种子选手，竟然在对决过程中，被观众忘掉了……
    直接忽视了！
    输，都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输的！
    如果说比赛有赢就有输，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打出精神打出风采，还是能赢得掌声。
    那在比赛中完全被忽视掉，算什么？
    他不只是输给了夏佐，不只是被夏佐超强的实力按在地上摩擦，他直接被夏佐虐得没了存在感……
    当乌特雷德被救出地窟，发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幕布，根本不知道他已经失败，甚至没发现他已经从地窟里出来，受了伤正在被治疗，而且就连治疗他的法师塔学徒，嘴里聊的都是夏佐该怎么应对十八层之后的挑战的时候，乌特雷德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输得……
    一点价值都没有。
    他表情呆滞，心理也呆滞了。
    如果是在激烈的对抗中输掉，对手的嘲笑，周围人的眼光，会刺激他即便输了也要放两句狠话，叫唤两声，威胁说等我变强了一定找回场子之类的。
    可是，像现在这样输得毫无存在感，对手还在台上表演，根本懒得嘲笑你，周围人连看都不看你一眼……
    那我还用放狠话么？还需要叫唤么？还有威胁的必要么？
    对手都把我忘了，关键是连观众都把我忘了，那……我还呆在这儿干嘛呢？
    乌特雷德治好了伤，带着自己那十几个鲜红长裙的妙龄女侍，毫无存在感地穿过内墙一个个大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法师塔。
    临走的时候，有几个女侍，还忍不住拖慢脚步，眼睛瞟着幕布，想看看夏佐又在表演什么魔法。
    打得太好看了，人家想看完啊……
    乌特雷德连迁怒的力气都没有，灰溜溜逃走了。
    打败你算什么，打服你算什么。直接把你打得没了存在感，打得人人都对你失去兴趣，就算看见你也懒得理你，因为所有人的眼球都被我吸引！
    实力碾压，智商碾压，心性碾压，而且还打得比你精彩，打得比你好看，关键是——
    比你有话题性！
    静默瞬发，超强法术威力，花式魔法运用，一级放出四级法术……爆点一个接着一个，全城的人都被我的一举一动挑拨着情绪，牵动着心念，谁有空搭理你？
    打败你？那只是基本操作。
    打服你？你服不服关我屁事？就算不服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对付你这种重度中二病少年，就是直接抢光你的风头，让你没了存在感，让你知道你其实什么都不是！
    这个世界根本不会围着你转，也根本没有人真正在乎你！
    当然，夏佐也不在乎。
    他根本不知道乌特雷德已经被“干掉”了。不过，干不干掉都无所谓。
    因为他也把乌特雷德给忘了，他正专心鏖战地窟十八层。
    四级水平，名不虚传！
    十八层以后，是真正的魔物，有魔法或者类法术能力的怪物！
    甚至，直接就是深渊恶魔！
    熔岩魔蝎、冰霜蜈蚣、石化鸡蛇，三五成群的魔婴，游荡的恶魔犬，全副武装的角魔！
    这样的战斗，已经半步跨入了超凡领域！
    四级的战士和游侠，还没有正式觉醒超凡，但却必须学会如何对付超凡了。
    没有克制这些魔物的能力，也得备着应对它们的装备。
    而对于法师，必须学会合理运用法术，配备正确的法杖、药水、卷轴、附魔材料来提升自己的实战能力，而且要有足够高的战斗素养，才能对付得了这些有魔法或者类法术能力的怪物。
    夏佐只是一级法师。
    虽然除了奥术系全都能瞬发，虽然奥术系最有实战价值的三个法术也都准备了魔杖在手，虽然还有四级威力的“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作为绝招，但对付这些怪物，还是嫌手段太少了些。

 第六五章 四级魔尘：元素之力

    幽暗的洞穴中，一只游荡的恶魔犬嗅到了夏佐的气味，咆哮着扑了上来。
    它的双眼冒着深渊之火，嘴里喷吐着硫磺味的浓烟。不等靠近，浓烟就嘭地爆开，膨胀成一团，将它笼罩，看不清身形。
    夏佐两发魔法飞弹砸过去，似乎命中了一发，浓烟中传来一声吃痛的吠叫，但没有阻止恶魔犬逼近。
    眼看恶魔犬扑到身前，夏佐急忙挥起魔杖，“力场波”出手，恶魔犬连同浓烟被推到了洞穴角落。
    “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随之覆盖那片角落，恶魔犬这才避无可避，被两支硬土尖刺架成了标本。
    只是一只怪物，就要祭出绝招才能对付。
    一级法术，到这里真不太够用了。
    主要是杀伤力拖后腿。毕竟是一级法术，威力有限。
    现在射矢术不实用了，常规输出技能就剩魔法飞弹。
    面对有魔法或者类法术能力的怪物，魔法飞弹命中率降低，经常打不中，打中了又不致命。
    虽然在萨洛恩之杖的加持下，魔法飞弹有三四级战士重拳的威力，已经很不错了。可就算是四级战士，一个重拳也打不死同样四级的怪物啊！
    总不能什么都用“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解决。一则这法术施放起来还是比魔法飞弹慢些，二则并不是什么地形什么怪物都适用。
    必须继续提升魔法飞弹的攻击力！
    夏佐停下脚步，席地而坐，萨洛恩之杖横置膝前。
    伸手解开黑布，一圈圈剥去。
    宛如四股枯藤绞成，弯曲虬结，似金似玉，刻满魔法符文的萨洛恩之杖，随着黑布的剥去一点点露出真面目。
    神妙美丽，一看就不是凡物！
    刚刚平静下去的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真的是法杖！”
    “果然是把法杖包起来了，赌场的人没说错！”
    “好漂亮的法杖，一看就很厉害！”
    “这法杖……好像是萨洛恩之杖？”
    “四股枯藤，如金似玉……还真是萨洛恩之杖！圣光啊！我眼花了吗？一个一级法师在用萨洛恩之杖？！”
    “那可是中阶中期的法杖，七级以上才能用的！值好几万金塔克！”
    “几万金？！”
    “中阶中期？！”
    “七级以上？！”
    “你说真的？！”
    “七级以上？那他为什么能用？”
    “中阶中期法杖都能用，这可不是一般天才……”
    “他的法术威力那么强，是不是就因为这根法杖？”
    “废话，这还用问吗？！早知道他连这么厉害的法杖都能用，谁会押他输啊？！”
    ……
    萨洛恩之杖终于面世，满城议论又起。
    夏佐自是不知道这一切。他拿出萨洛恩之杖，是为了附魔。
    从背包里拈出一只水晶瓶，里面盛着晶莹细腻的粉末。
    打开来，轻轻摇动，粉末便飘散而出。
    将法杖置于瓶口，粉末自然吸附。
    转动法杖，掠过瓶口，一瓶粉末均匀附着于杖身。
    微光亮起！
    “元素之力！那是四级魔尘‘元素之力’！”
    “四级附魔材料，真有钱啊！”
    “四级魔尘，要近千金塔克一瓶吧……”
    “下个地窟，用得着下这么大血本么？”
    “你懂什么？人家一开始就是奔着二十几层去的，我们都被耍了！”
    “这些材料，都是希尔维娅商会给的吧？”
    “肯定是！这场地窟试炼，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
    ……
    如果之前各个赌场没有透露希尔维娅商会逆市买夏佐赢的内幕，这些赌徒不会这么想，只会感叹并羡慕夏佐真是土豪。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谁都知道希尔维娅商会操盘做局了。
    因为安洁莉卡的淫威压制，因为试炼毕竟还没有完，所以这帮人没有当场暴起，再次围攻商队。
    可要是等试炼结束，或者再有什么事情刺激了他们……
    那就不一定了。
    附魔完毕，夏佐将萨洛恩之杖握在手中。
    一股过度兴奋的情绪传来，萨洛恩之杖中禁锢的四只元素原虫，因为四级附魔材料“元素之力”的影响，就像吸嗨了一般，在法杖结界里面上蹿下跳。
    “元素之力”顾名思义，就是能够将装备附着上元素力量。
    对于萨洛恩之杖这种本身就属于提高元素力量的装备，无异于烈火烹油。
    夏佐的元素魔法威力，将再上一个台阶！
    但，这不是没有代价的。
    元素之力让萨洛恩之杖中的元素原虫太过兴奋，夏佐即便不用精神力刻意接触，也能感应到它们那过度亢奋的情绪。
    这种情绪冲击着夏佐的精神，使他不能静下心来，专注施法。
    这就是法杖本身力量过强，法师无法掌控。
    七级法杖附魔四级魔尘，终于连夏佐这个百年一遇的天才都有些难以掌控了。
    不过这种情况，已在夏佐考虑之中。
    继续从背包里掏出一瓶银色的，水银般的魔法药水，夏佐仰头灌下。
    “初级专注药水”：提升精神力，强制冷静，帮助专注施法，低级法师必备。
    药水下肚，心清神明！
    在初级专注药水的帮助下，夏佐终于能够排除元素原虫过度亢奋的情绪影响，继续掌控萨洛恩之杖。
    而且，精神力更强大，施法还更快了一些。
    一般施法时间不超过一秒，就能被称为瞬发。但在实战中，一秒和零点一秒，还是有差距的。
    越高端的战斗越是如此。高级的战士、游侠、刺客出手，能达到零点几秒。
    要说反应，法师根本反应不过来。所以必须有“法术触发”之类的自动激活魔法应对。
    当然，那是中阶以后的事了。
    而对现在的夏佐来说，施法速度能加快零点一秒，也是好的。
    法杖附魔完毕，专注药水下肚，夏佐身上的buff相对于他一级法师的身份来说，已经相当惊人了。
    身上抹着石肤药膏，体内流着专注药水，法杖附魔元素之力，法袍附魔轻风之尘，加上三支魔杖，光这些东西就值一千多金塔克，更不用说价值五万金塔克的萨洛恩之杖了。
    纯粹土豪打法！
    没有这些投入，想以一级实力挑战四级地窟，就算夏佐这个天才也不可能。
    当初乌特雷德打到十八层之后，也是各种药水附魔砸身上，才能继续。
    一切准备完毕，夏佐重新上路！

 第六六章 做一口锅给你背

    两只魔婴口吐火焰弹，直击夏佐。
    夏佐在自己身上施放了“元素抵抗”。
    元素抵抗就是以元素破元素。有萨洛恩之杖和元素之力魔尘的双重加成，一级元素抵抗对付区区魔婴的火焰弹，还是不成问题的。
    火焰弹穿过魔法盾，打在石铸法袍上，火元素能量被元素抵抗消弭，当场熄灭下去。
    魔婴作为提法洛恶魔一族最低级的存在，体内恶魔气息尚弱，喷吐的火焰弹主要是火元素能量，所以能被元素抵抗克制。
    眼看火焰弹无法伤害到夏佐，三只魔婴恶毒地用恶魔语咒骂着，扑扇着背后一对短小的肉翅向夏佐飞来。
    不过它们身躯臃肿，宛如肥胖的婴儿，凭一对短小肉翅根本飞不快。被夏佐连发三枚魔法飞弹，一一打落在地。
    魔法飞弹威力加成之后，实战效果终于又回到了合格水平。
    不只魔法飞弹，其他除了奥术系的所有法术，都变得又快又强。
    四级地窟试炼一共十层，是所有级别中层数最多的。因为四级的战士游侠要为冲击中阶而努力，四级的法师术士也开始走出高塔，寻求更多机遇。他们都会面临大量实战。
    从十八到二十七层，依旧是前面密度小，后面密度大。
    因为法术威力再次提升，夏佐打到二十层的时候，还比较轻松。
    乌特雷德十九层的纪录，就这么被他破了。
    当然这时候，已经没人关注这个。乌特雷德早已败退，大局之前就定了。
    但是到了二十层，夏佐还在继续前进，有一个人就坐不住了。
    卡洛琳·希尔维娅看着夏佐一步步走向通往二十一层的洞口，没有停止的迹象，不由得秀眉微蹙。
    她的钱，可是投在了二十层上面。
    当然，只是其中一个盘子的钱。这次地窟试炼一共开了三个大盘，一是夏佐和乌特雷德谁能赢，二是夏佐和乌特雷德谁能破了十九层的纪录，三就是夏佐和乌特雷德各自能打到第几层。
    三个盘子里的资金都差不多。
    其中前两个，大局已定，可以说是卡洛琳通吃。
    但最后一个……
    卡洛琳·希尔维娅坐直了身子。
    之前跟夏佐说好，或者她以为自己跟夏佐说好了，就打到二十层。只要打到二十层，所有战斗物资全部白送，不要钱！
    至于二十层以后，就没什么意义了。钱已经到手，后面的战绩都是拿战斗物资堆出来的，就是个纪录，没什么实战价值，夏佐的本意也没想这么打。
    所以她以为夏佐会停在二十层，找个怪诈败下来，这场赌局就完美收官了。
    刚好破纪录，而且肯定能赢乌特雷德，这就够了。
    以她识人多年的慧眼，一看乌特雷德那个心浮气躁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夏佐的对手。
    可是，现在已经二十层了，而夏佐还在继续往前走。
    打得太嗨收不住手？
    卡洛琳知道夏佐不是那种收不住手的人。
    她看了看身边坐着的凯伦·阿梅尔。
    一直关注赌局的她，自然知道封盘的最后一刻，有人买了夏佐能打到二十一层。
    不多不少，就比她押注的深了一层。
    难道……
    她正想着，就见夏佐脚步不停，走进了通往二十一层的洞口。
    到达二十一层之后，却连一步都没有多走，就在洞口处举起法杖，示意自己要结束试炼！
    卡洛琳瞳孔一缩，当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于此同时，全城大哗：
    不打了？！
    主动申请结束试炼？！
    刚到二十一层就不打了，这也太明显了吧？！
    耍人玩么？！
    分明还有余力继续打，却故意结束试炼！
    虽然我们的钱已经输了，可这么做，不是拿我们当傻子么？！
    你好歹做做样子，哪怕诈败也行啊！
    就算操盘做局，也太嚣张了点吧？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啊！
    就好比一场球赛，前面八十分钟打得你来我往精彩纷呈，最后十分钟却突然有一队放弃抵抗，任由对手射门得分，让那帮赌球的怎么能忍？
    就算已经确定输了钱，好歹比赛认认真真打完，让我们看个痛快啊！
    这算什么？！
    内墙赌场当时就有人怒了：
    “不打了？就这么完了？”
    “怎么个意思？！拿我们当猴耍？”
    “这可有点过分了。”
    “卡洛琳，你们希尔维娅商会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吧！”
    ……
    卡洛琳面如寒霜。她这时才明白，她已经被夏佐摆了一道！
    夏佐是故意用这种轻佻的罢赛行为，激怒全城！
    而且，因为之前那场骚动，现在的矛头，直接就指向了自己！
    真是环环相扣！
    夏佐在整个试炼过程中，一直在用自己的表现，引导着全城赌徒的情绪！
    为什么魔杖药水一开始都躺在包里？为什么“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直到十七层才用？为什么十八层刚刚解开萨洛恩之杖的黑布，到二十一层就直接结束试炼？
    就是一层层推高赌徒的期待，阶段性引爆话题，最后却突然来个烂尾，激怒全城！
    卡洛琳出了一身冷汗：他真的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么？
    但现在已经无暇去想那些。
    外墙定然是怒火滔天，内墙这些贵族富豪也相当不满。
    输几个钱无所谓。操盘什么的，也只是赌场日常。这些贵族富豪明白游戏规则，他们生气的不是这个。
    他们生气的，是卡洛琳这次操盘太嚣张了，相当于直接嘲讽其他输家，让他们生出一种被耍的感觉，很没面子。
    对他们来说，面子可比钱重要多了。
    当然这事儿卡洛琳完全是背锅。这么轻佻地罢赛，并不是她的本意，完全是夏佐的个人行为！
    但，这事儿卡洛琳自己知道，别人可不知道。
    在别人眼里，夏佐是跟卡洛琳一起来的，夏佐的试炼费用是卡洛琳出的，夏佐那些战斗物资是卡洛琳备的。两人——再加上凯伦·阿梅尔——天天呆在一起，你说这事儿你不知道？
    真以为我们傻逼么？！
    可以说，有了夏佐的轻佻罢赛在前，卡洛琳要真敢当众说出这话，只会被当作更大的挑衅，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别人眼里，夏佐只是个十六岁少年！
    就算作为法师他是天才，但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十六岁少年，能够将全城的人，包括他的搭档卡洛琳，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第六七章 对等报复

    卡洛琳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夏佐被法阵传送出地窟，背后是内墙贵宾纷纷的指责声。
    这一幕她完全没有想到，局势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控。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分明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会……
    对了，肯定是从乌特雷德到来的那一刻开始，夏佐不再按照她写好的剧本走。
    或者说，夏佐不再遵守与她的约定，因为她自己先做了小动作。
    但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啊！
    那小子，连半分异常都没表现出来！
    乌特雷德挑衅他的时候，他还在跟我眉来眼去！
    谁能想到，他下手这么狠……
    这时夏佐已经离开地窟，幕布全黑。
    卡洛琳在这赌场大厅，都能听到外墙不满的呼声。
    现在那帮赌徒肯定又围到商队驻地去了。地窟试炼正式结束，那么多人的钱被她捞了，全城的羊毛都被她剪了一遍，现在怎么收场？
    卡洛琳银牙紧咬。但是这么多年的大风大浪，让她在这危险的一刻站住了脚跟，没有失去方寸。
    “外墙暂时不打紧。有布莱克伍德在，那帮乌合之众绝不敢哄抢商队。就算叫得震天响，一时半会也没大碍。
    “内墙才是关键。如果内墙这帮人安抚不下去，有一个七八级的超凡者出去带头，商队立马就得被人群淹了！
    “而且，内墙都是法师塔的贵宾。惹起内墙众怒，法师塔也不会出面。他们不会为了我一个人得罪那么多贵族富豪。
    “必须尽快安抚内墙。——该怎么做？”
    卡洛琳无声自语着，一颗七窍玲珑心转得飞快，想着对策。
    这时，夏佐回到了赌场大厅。
    施施然走到卡洛琳面前，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双眼毫不回避地对视。
    “你为什么这么做？”
    卡洛琳面如寒霜。之前的热络，挑逗，千娇百媚，这一刻都没有了。
    但，她的语气是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夏佐听不出她此时的心声。
    心中暗赞一声厉害，夏佐答道：
    “为什么这么做，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多此一问？
    “赶紧想办法安抚人群吧。”
    卡洛琳咬了咬牙，没有再看夏佐，而是转向凯伦：
    “第二十一层，是你押的吧？”
    “你不该去挑拨乌特雷德。”凯伦却这样说道。
    “现在全城激愤，三个盘子的钱你们拿走了一个，我倒霉，你们就能安然度过吗？”
    “既然卡洛琳总管是这个态度，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第三个盘子的钱，师姐可以退给人们，我也可以为我的行为向全城道歉。不过到那个时候，那两个盘子的钱你怎么处理，我们也就不管了。”
    夏佐声音转冷，这样说道。
    卡洛琳后颈一凉。听夏佐这样说话，她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强压着震颤的心，语调不变地说道：
    “退钱？吃到嘴里的食再吐出去，不怕人笑话？——而且，你们觉得退钱就没事了么？”
    “我跟师姐，不过是十几二十岁的学徒。天天泡在图书馆实验室里，你们豪商巨贾的规矩，我们自然是不懂。
    “因为不懂做错了事，损失赔给大家，道个歉，内墙这帮贵人，难道还会跟我们两个年轻人见怪？
    “倒是总管大人你，跟我们可就不一样了。”
    卡洛琳娇躯一晃，脚跟都软了一下。
    她听懂了夏佐的意思：我现在还是愿意跟你一起处理这个事。但你要是想跟我割裂，把我卖出去挡箭，还用那一个盘子的钱威胁我，最终结果就是一拍两散，鱼死网破！
    ——不，不是鱼死网破。是网破了，鱼死不了！
    现在跟夏佐割裂，跟人们说中途结束试炼是夏佐个人行为，是因为他的师姐凯伦押了第二十一层，那顶多让人们连着夏佐和凯伦一起恨，并不会消除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怒火！
    毕竟，三个盘子，她吞了两个，她才是大头！人们还是会冲着她来！
    而那时，凯伦只要把钱退回去，跟夏佐一起道个歉，说一句我们年少轻狂不懂事，谁也不会跟他们过不去。
    毕竟一个十六岁一个刚刚二十岁，而且二十岁的这个，还是阿梅尔家族的人！
    到那时，全城的恨意，还是在自己身上！
    夏佐和凯伦能退钱，因为退了也是不赢不输，没什么损失；可自己砸了几千金塔克进去，退了赌资，那打点关节的几千金塔克，难道还指望扎克·布里纳那帮家伙吐出来不成？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夏佐你好狠！
    “你……有必要做到这一步么？”卡洛琳不无幽怨地说道。冷静的面具都有些保持不住了。
    “你这么说，可见你对自己的错误，还没有深刻认识。”夏佐却老气横秋地道。
    “我怎么了？我是在你背后做了些小动作，可也不过是在金沙城散布了一些流言，又不是我让乌特雷德来找你，是他自己要来找你的！”
    “我也不过是在外墙散布了一些流言，又不是我让那帮赌徒找你，是他们自己要找你。”
    “你……”
    夏佐冷笑一声：“卡洛琳，以你的人生经验，难道不明白流言这种东西，一旦散播出去，其后果，根本不是你能控制的么？
    “我本来不必跟乌特雷德正面冲突，不必在这么多人面前拂他面子落他威风。就因为你的流言，现在我已经把他得罪死了。
    “这件事会带来什么后果，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如果明天他带着阿梅尔家的兵丁、打手、中高阶的供奉堵在我家门口，你卡洛琳总管，难道会为我出头么？”
    “我……”卡洛琳表情一软，“你毕竟是平斯法师的爱徒，他不敢那么做的。——我真的没想害你！”
    “他可能确实不敢。就算敢，我也并不怕他。
    “但，你不能瞒着我去做有可能损害我的事，还不以为意。希望你以后记住这一点。
    “如果我们之间还有以后的话。”
    夏佐这样说完，就侧过身去，不再面对卡洛琳。
    这生硬的一幕，就连凯伦看了，都有些不忍。
    想起之前卡洛琳天天粘着夏佐，几乎让她以为两人之间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不正当关系……
    现在看来，那时的卡洛琳，不过是在提前缓冲她挑拨乌特雷德给夏佐造成的损害，而夏佐根本不吃那一套。
    凯伦真的很惊讶，因为没有一个十六岁少年会不吃卡洛琳那一套。
    别说夏佐是男孩，就是一个女孩子，连续几天被这么个漂亮姐姐捧在手心，也会心软。面对一点对自己并没有直观危害的小动作，不至于生气，更不至于做得像夏佐这么绝。
    她有些不理解夏佐的决绝，但她并没有觉得夏佐做得不对。
    确实，你不能瞒着我去做有可能损害我的事，还不以为意。
    而既然你已经这么做了，那自然，我也可以这么做。

 第六八章 栽在他手里，倒也不冤

    内墙赌场大厅，一众贵宾对着卡洛琳指指点点，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
    因此，也就没有人听到三人刻意压低的对话。
    当然，这帮人也不是傻子。有心思敏锐的，已经察觉出这三个人之间气氛并不正常。
    出于好奇，他们没有逼卡洛琳立即给出答复，他们想看看这三人究竟怎么回事。
    卡洛琳轻咬嘴唇，默不作声，脸色有些苍白。
    夏佐见她不说话，继续道：
    “卡洛琳总管，因为萨洛恩之杖，我答应了你三个条件，我都做到了。在知道你背后搞小动作之前，我一直是尊敬和配合你的，这一点想必你很清楚。
    “现在，事已至此，如果你无法接受我的行为，我能理解。萨洛恩之杖的钱我会尽快还你，那一包战斗物资，我也会按市价向你付款。因为你我说定的是打到二十层不要钱，而我打到了二十一层。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结局，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向众人宣布：中途结束试炼是我的个人行为，与你无关。之后，我们各自的问题各自处理，再无瓜葛。”
    夏佐这样说完，凯伦在旁边接了一句：
    “萨洛恩之杖和那一包战斗物资的钱，我现在就可以替夏佐还给你。”
    卡洛琳听着两人的话，原地呆愣，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空气。
    看了一会，突然笑了一下，端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我卡洛琳·希尔维娅十几岁进入商场，纵横二十年，还是头一回栽得这么狠……”
    她正视着夏佐：
    “夏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向你道歉。我不该背着你去挑拨乌特雷德，这样的事以后绝不会再次发生。如果乌特雷德因此找你的麻烦，希尔维娅商会不会袖手旁观。
    “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一次。”
    夏佐微笑，重新面向卡洛琳：
    “我就知道，堂堂卡洛琳总管，不是那不通事理的人。
    “那我也向你道个歉：这一次，确实下手重了点。我只是担心你觉得我是十六岁的孩子，下手不够重的话，你不能真正明白我的决心。一口咬疼你，今后才好继续合作。”
    夏佐这话说出来，卡洛琳是真的服了。
    确实，如果夏佐知道她的小动作之后，只是言语上埋怨两句，或者情绪上闹闹别扭，那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给点钱给点东西，甜言蜜语哄一哄，等到下次再有类似的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干。
    因为她是商人。对于商人来说，关系不能转化成利益，算什么关系呢？
    虽然她看准了夏佐的潜力，想要与之交好，但交好也是为了赚钱啊！这一次地窟试炼，顺利的话三个盘子她能捞十几万金塔克。这都不出手，难道她卡洛琳真是看上了夏佐这个小鲜肉，只为了跟他打打情骂骂俏？
    至于这可能会惹夏佐不高兴，她当然想到了。所以才在来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的路上一直粘着夏佐，就是想让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缓冲她的小动作。
    说实话，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十六岁少年，卡洛琳这一套，都能奏效。毕竟，我挑拨了乌特雷德过来，踢大了盘子，扬的也是你的名，你并非没有收益。
    十六岁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就算讨厌这点小动作，顶多闹闹别扭。等出了风头，给两句甜言蜜语，就没事了。说不定还因此跟她更加亲密。
    只是，卡洛琳再精明，也想不到夏佐十六岁的身体里，装着一颗两世为人的老成之心。夏佐不出手则以，一出手直接剜下她一块肉，让她疼得呲牙咧嘴，永远记住了这一回。
    然后，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是因为还想跟你继续合作，才给你这次教训。今后跟我相处，要端正你的态度。
    卡洛琳心中暗叹：就算没有法师的天赋，这个夏佐，也不会是等闲之辈。
    栽在他手里，倒也不冤。
    卡洛琳拉过夏佐和凯伦的手，一起坐下。她一张俏脸已经不再冰冷，表情重新活泛起来，又变回了那个宜嗔宜喜，风情万种的御姐总管。
    决定了不跟夏佐割裂，这一页，卡洛琳就翻过去了。她可不是寻常人家没有度量的小女人，因为夏佐摆了她一道就要死要活。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样共度难关。
    “夏佐，你知道你这一下，让我损失了多少钱？”卡洛琳故作幽怨地说道。
    “哪有损失，只是少赚点罢了。毕竟拿人的手短，我怎么忍心让你亏钱？”夏佐笑笑：“至于少赚多少……
    “总有个五六万金塔克吧。”
    卡洛琳苦下一张脸：“你还说！少赚五六万，都不一定过得了这一关！”
    “过得了过得了。只要把你少赚的钱，放对地方。”夏佐笑道。
    卡洛琳眼睛一亮：“你是说……”
    夏佐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面——
    “安洁莉卡·阿什克罗夫特！”卡洛琳当下就领会了夏佐的意思，“你觉得多少钱能喂饱她？”
    “这就看你大总管的手笔了。”夏佐道，“等关节打通，我可以出面向全城解释，就说我中途结束试炼是因为最后一瓶专注药水的效力已过，没有专注药水我无法掌控附魔后的萨洛恩之杖，只好退出，并无内幕。你希尔维娅商会，也是押的二十层，而不是二十一层。
    “至于师姐，她在外墙都是用的化名下注。只要内墙不走漏消息，一时半会查不到她身上。毕竟现在全城的赌徒都盯着你。”
    卡洛琳点头：“应付外墙那帮乌合之众，这就够了。只要没有内墙的人带头，就算知道你这话不过是敷衍之词，他们也翻不了天。
    “不过，这通瞎话可交代不了内墙这帮人。”
    “内墙贵宾，要的无非就是面子。只要你给足他们面子，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了。”夏佐道，“毕竟，将来也有他们操盘的时候。破坏了潜规则，今后他们有机会，也没法赚钱了。”
    “你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卡洛琳点头道。当即站起身来，面向整个赌场的贵宾：
    “诸位！关于夏佐中途结束试炼的事，我刚才跟他核实了。都是误会！绝对没有不尊重诸位贵宾的意思！现在已经深夜，我请法师塔为大家筹备一次酒会，到时向大家详细说明。
    “在此期间，诸位在内墙的一应花销用度，均由希尔维娅商会埋单！大家不要客气，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第六九章 见面礼

    法师塔顶层，豪华的观景台。
    安洁莉卡·阿什克罗夫特一身珠光宝气，站在露台边，俯视着自己的王国。
    已经过了午夜。群星闪耀之下，内墙外墙却没有午夜的宁静，反而一片热火朝天。
    然而，同样热火朝天，却是不同的味道。
    外墙阵阵声讨咒骂之声，人情汹汹，民怨沸腾。
    内墙却热闹非凡。笙歌艳舞，花天酒地，人人都在尽情享乐。
    “这个卡洛琳，还真是大手笔。两三万金塔克，说扔就扔出来了。”
    安洁莉卡·阿什克罗夫特嘴角挂着笑，满意地看着手中一张两万金塔克的本票。
    就在刚才，卡洛琳深夜造访，双手奉上这张本票，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请她这个法师塔的主人，出面维持秩序，平息众怒。
    这次的盘子被卡洛琳抢去，自己不能插手，安洁莉卡本来有些不高兴。
    结果现在，一分钱不用花，一点风险不用冒，两万金塔克到手！
    安洁莉卡一颗爱财之心，终于平衡了。
    而且，除了这张本票，卡洛琳还要在内墙大摆宴席，酒水美人齐上阵，请所有贵宾享受一夜；外墙几大酒馆餐厅也包圆，为平民免费提供酒肉乐舞，全城狂欢！
    这些钱，少说也要上万金塔克。都是消费在塔里，最终也要进了她安洁莉卡的腰包。
    可以，可以。不愧是希尔维娅商会总管，舍得出血，该赚大钱。
    “这次的盘子总共十二三万。被夏佐那孩子分去三四万，剩个八九万，又吐出三万来，她卡洛琳还有五六万的赚头，可以了。”安洁莉卡自语道，“想不到那孩子，竟有这手笔。平斯那个老顽固，还能教出这样的人来。”
    对安洁莉卡，卡洛琳并没有隐瞒。直接说了夏佐跟她有点矛盾，所以才做出了中途结束试炼的事。但现在矛盾已经解决，她也认栽。只希望一致对外，度过这次，请安洁莉卡出面。
    这么说，既能博取同情，又是对安洁莉卡这个土皇帝的尊重。人家一手遮天，求人办事还想瞒着人家，那是不懂规矩。而安洁莉卡听卡洛琳在夏佐那个小娃娃身上摔了这么大一跤，心里确实舒坦不少。
    现在，在安洁莉卡的干预下，内墙的狂欢已经开始，外墙正在协调。
    收了人的钱，就要替人平事儿。这次虽然全城激愤，但在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这个赌窝，类似的事情一年之间，总得有个三回五回的。
    对安洁莉卡来说，早就见得惯了，根本不算什么。
    卡洛琳舍得出血，自己从旁帮衬，内墙的贵宾，游戏规则都懂。不给希尔维娅商会面子，也得给自己这个法师塔主人面子。卡洛琳好言安抚一番，请大家享受一夜，给足了面子，这事儿就过去了。
    至于外墙，更简单。一帮乌合之众，没有七八级以上的强者带头，连希尔维娅商队的驻地都不敢闯。
    七八级以上的强者，可都在内墙。
    只要让卫兵保证秩序，今夜不散，明天也散了。难为卡洛琳还愿意在外墙也出点血，那就更好办了。
    从这件事，可见卡洛琳和夏佐两人，一个气魄够大，一个脑子够精。卡洛琳不用说了，没这点气魄，做不到大商会的总管。关键是那个夏佐……
    “夫人，照您的吩咐，勃兰特少爷请来了。”仆人在门外说道。
    安洁莉卡转身，挥挥手，让仆人退下。
    “还是平斯那个老家伙有福气，收了你这么个好徒弟。”
    安洁莉卡请夏佐进入观景台，也不寒喧，直接说道。
    夏佐看了眼从露台边走回来的安洁莉卡，赶紧避开视线：那一身珠光宝气，简直能闪瞎人眼。
    “见过安洁莉卡老师。”夏佐行礼道。
    “我可不是你的老师。”安洁莉卡抬了抬手，“坐吧。”
    夏佐在沙发上坐下，道：
    “据我所知，您的父亲，同时也是您的老师安瑟登大法师，曾经也指导过我的老师。这样算来，您跟我的老师是同学关系，那么我自然应该以师礼待您。”
    安洁莉卡听得笑出声来：“真是会说话，果然猴精一样。——不过算了，我跟平斯那老家伙互相看不顺眼，今天见你只是对你好奇，你别在我跟前提他。”
    夏佐点头示意知道，没有说话。
    安洁莉卡看着他，笑道：“中途结束试炼，真的是你故意，就为了激怒全城，把卡洛琳·希尔维娅架在火上烤？”
    “是的。卡洛琳总管并没有骗您。”
    “你就不怕她报复你？”
    “我连乌特雷德·阿梅尔都不怕，怎么会怕她？”
    “乌特雷德倒不是什么麻烦。凭他自己不是你的对手，阿梅尔家族也不会因为他的一点意气之争就对你怎么样。
    “可卡洛琳，她是希尔维娅商会的二把手，也是实打实的七级强者啊！激怒了她，你就不怕她一剑捅了你？”
    “您说笑了。卡洛琳是商人，又不是市井流氓，怎么会因为这点事就动手？
    “就算不看我，还得看我的老师。希尔维娅商会跟平斯法师塔，每个季度都有几万金塔克的交易。”
    “呵呵，你还真是吃定她了。”
    夏佐没有接话。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不想在外人面前炫耀自己对卡洛琳的胜利。
    “说到这件事，还要谢谢您出面帮我们平息众怒。”夏佐扯开话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本票：“这是我跟师姐的一点心意。今天夜深了，本打算明天再求见，既然您唤我……”
    “拿回去拿回去!我安洁莉卡虽然爱钱，还不至于跟你们两个孩子伸手。”安洁莉卡摆手道。
    “是，我知道您不会。但这是应该的，毕竟这次赌局我跟师姐也获利了，请不要嫌少。”夏佐将本票端端正正摆在安洁莉卡面前。
    安洁莉卡偷眼一瞄：好家伙！五千金塔克！这孩子也是大手笔啊！
    可以！冲这气魄，能成大事！
    她毕竟是爱财的，也就不再假惺惺地推辞。用酒杯压住本票，从衣兜里掏出一枚卷轴来。
    “那就当是你这个后辈给我的见面礼了。”她说着，把卷轴扔给夏佐：“我也回你一份礼：这是二级冠名法术‘安瑟登的霜冻射线’的法术模型详解，你拿去。你不是天才么？等升了二级，把它学会，多个绝招！”

 第七十章 衍生元素

    夏佐有些意外地接过卷轴。他没想到安洁莉卡还会给他东西，而且是一个冠名法术的法术结构详解。
    “安瑟登的霜冻射线”——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安洁莉卡的父亲，现在已经圣阶的安瑟登大法师所创。
    这，应该算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的“秘籍”了。
    “你不是说我跟你的老师算同学关系么？这法术就算我教你的。——放心拿着，我跟平斯虽然互相看不惯，但我教你点东西，他还不至于生气。”
    安洁莉卡可能是怕夏佐多心，特意这么说道。
    夏佐点头称谢，收下了卷轴。
    圣阶大法师所创的冠名法术，虽然只有二级，可有时候，五千金塔克都买不来。
    同为见面礼，论价值，还真说不好哪个更贵重些。
    安洁莉卡这么做，意思很明显，就是想交好夏佐。
    百年一遇天才法师，能把卡洛琳这样的人物玩弄于股掌之间，还能看准机遇，一次赚到三四万金塔克的巨款，这几条哪一条都是安洁莉卡所看重的。
    她心里颇可惜。这样绝好的苗子，要是自己的徒弟该多好？
    却便宜了平斯那个老家伙！
    不过，当不了自己的徒弟，也不是没机会合作。今天见面示个好，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夏佐也是类似的想法。如果今晚安洁莉卡没有邀请他，他明天也会主动拜见。
    虽然安洁莉卡跟平斯法师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但人家有人家的本事。他可没有清高到看不起一身珠光宝气的安洁莉卡。
    收下卷轴，两人又闲聊几句，简短的会面就结束，夏佐告辞离开。
    内墙的狂欢一整夜都不会停，夏佐可不想去凑热闹。他现在是明星级的风云人物，只要在酒会上现身，那些贵宾肯定把他团团围住，吹捧劝酒，请求共舞，问这问那。
    就在刚才，安洁莉卡邀请他之前的一小会儿，已经有好几个商队冒险队佣兵团的首领，甚至子爵男爵本人向他示好，想交朋友。
    夏佐明白他们的意思。自己在地窟中的表现，反映出来的魔法天赋、战斗素养，任他们哪个看了，不想趁早把自己这个未来的顶尖强者收入麾下？
    但夏佐不会答应他们。
    如果是一个战士、游侠、猎魔人之类的职业，那么趁着声名鹊起，找一个条件好的东家投靠，是划算的。因为这样能有足够的资源，保障自己接下来的成长。只要为东家作战就好。
    对于战士游侠猎魔人来说，战斗本身就是提升实力最重要的途径，所以两不耽误。
    但法师不是这样。
    夏佐已经有了平斯法师这么一个认真负责的老师，又住在平静祥和充满学术气息的法师塔，这才是法师成长最好的环境。
    夏佐初步计划，也是跟其他学徒一样，起码要在法师塔待到中阶出师，才会考虑离开。
    所以他不想跟那些贵宾有过多接触。只是记下了两个他觉得不错的冒险队首领，将来真有需要，再去拜访。
    独自回到房间，夏佐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卷轴。
    “安瑟登的霜冻射线”，二级法术，他现在还学不了。但冰霜系这一属性，却让他大为好奇。
    因为“冰霜”作为衍生元素，本不是低级就可以掌握的。
    中阶以下，一、二、三、四级的通用法术，没有一个属于衍生元素系。极少数像“安瑟登的霜冻射线”这种，都属于冠名法术。
    因为衍生元素要么涉及到衍生元素的元素亲和——那比四大基本元素亲和更难——要么涉及到融合基本元素创造衍生元素的技巧。这两条哪一条都不是一般低阶法师能做到的。
    所以，要到五级以上才会有衍生元素系的通用法术。
    实际上，衍生元素对于法师，就好像血脉觉醒对于战士。能不能掌握衍生元素，就标志着是不是够资格跨入中阶。
    冰霜，熔岩，蒸汽，雷电——在魔法的范畴里，衍生元素主要就是指的这四个。
    当然，从本质上讲，奥术其实也是四大基本元素的衍生元素。但因为高等精灵的发展，奥术在魔法中的地位，与四大基本元素相当，贯穿整个魔法等级始末，所以已不被当作衍生元素看待。
    衍生元素门槛高，威力自然也比同等级的基本元素要大，而且还有附加属性。
    比如“安瑟登的霜冻射线”，属于冰霜系。除了有直接杀伤力，还能用低温迟缓敌人，以及造成持续的冻伤。虽是二级，就威力和效果来讲已接近中阶。
    夏佐看了卷轴，这个法术就是安瑟登大法师在五级法术“霜冻射线”的基础上改造的。威力打了点折扣，低温迟缓和冻伤的效果保留，但是只用二级法力就能施放出来。
    除了冰霜之外，熔岩有着持续高温，塑造地貌的威能；雷电则是最为暴烈，直接杀伤力最强；蒸汽相对温和，但对幻术有极大加成。中高阶之后法师细分，专攻幻术，或者精神系兼攻幻术的，都绕不开蒸汽元素。
    平斯法师给夏佐列的参考读物里，就有一本《蒸汽元素与幻术》。因为夏佐进塔测试，精神力资质不低，水、风元素亲和极高，以平斯法师的视角，这就是幻术师的苗子，所以让他提早打好基础。
    蒸汽元素，就是水、风元素的衍生元素。
    除蒸汽外，冰霜是水、土，熔岩是火、土，雷电是火、风。
    这种组合似乎与人们的日常认识不符，那是因为作为基本元素的土（地）、水、风（气）、火，并不是简单地指土地、水体、刮的风和烧的火。这些物质和现象只是四大基本元素的标志性实体。
    作为基本元素的土（地）、水、风（气）、火，更加抽象。既是物质的四态，又是四种或者四类属性。比如土是固态，是凝聚，是坚硬，是不通透；风，或者说气，是气态，是飘渺，是不可见，是迅疾，是捉摸不定……
    所以冰霜，就是凝固的水，是通透的土；熔岩，就是凝固的火，是燃烧的土；蒸汽，就是飘渺的水，是液态的气；雷电，就是迅疾的火，是爆燃的气。
    这些，才是衍生元素的真正本质。

 第七一章 满载而归

    二级的“安瑟登的霜冻射线”，如果天生有着超高的冰霜亲和，就可以直接操控冰霜元素放出；如果没有，还可以操控土、水二元素，以特定的方法融合出冰霜元素放出。
    后者，自然要比前者难上许多。
    夏佐稍微感应了一下冰霜元素，没什么反应。完全不像四大基本元素那般得心应手。
    元素农场中没有冰霜系的元素生物，所以冰霜对于夏佐来说就跟奥术一样，不存在亲和加成。
    一般法师要到中阶才能掌控衍生元素，如果没有农场的加成，夏佐也是这样。
    但冰霜又跟奥术不同。因为根据元素农场的反馈，将来夏佐是有可能在农场中孕育出冰霜元素，以及熔岩、蒸汽、雷电等衍生元素的。
    这个是元素农场自身携带的知识，被夏佐体会到了。
    而奥术，夏佐没有这个体会。未来农场中是否能孕育出奥术元素，他也不知道。
    那，为什么现在不能孕育出冰霜、熔岩、蒸汽和雷电？
    就是因为现在的元素农场中，四大基本元素还很稀少。只有土元素孕育出两只原虫，其他三大元素只有寥寥几株植株。
    必须有足够多的基本元素，才能孕育出衍生元素生物。
    这个“足够多”，夏佐粗略感应，是十倍的量——衍生元素对应的基本元素各需十倍。
    也就是说，想孕育出一株冰霜元素最低级的元素生物，也就是植物相的冰霜魔松，首先需要十株土元素魔苔和十株水元素魔藻。
    现在土元素魔苔已经有了二十一株，够了；水元素魔藻只有一株，如果想孕育出冰霜元素，就需要先把水元素魔藻催生到十株。
    受法力和精神力水平限制，元素农场中可以生出的植株有限。
    夏佐原本计划，法力和精神力水平提高，解锁更多植株之后，先将火元素魔葵的数量提上去。因为火元素魔葵可以用来制造青焰魔油，是他现在最大的进项。
    而且，火元素魔葵消耗之后，可以补充，这就在一定程度上绕开了法力和精神力的限制，达到了多次反复使用的效果。
    但是现在得到“安瑟登的霜冻射线”，夏佐想尽早学会这个法术。
    那就要尽早催生出冰霜魔松，就要先将水元素魔藻积累够十株。
    安瑟登的霜冻射线作为二级冠名魔法，威力接近中阶，还有迟缓和冻伤效果，可以作为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之外，又一个绝招。
    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作为范围绝招，安瑟登的霜冻射线，正好是针对单体的绝招。
    这一次大赌赢了三万多金塔克，送给安洁莉卡五千，还剩不到三万。这是真正的巨款，一时半会钱也不发愁了。
    所以火元素魔葵可以往后放一放，先把冰霜魔松孕育出来，最好一升二级就学会安瑟登的霜冻射线。
    法师，就是要掌握尽可能多的魔法。
    赌博赢来的钱，夏佐本来想分给凯伦一半，但凯伦说什么也不要。
    她坚持自己只是替夏佐下注，也就是借钱给夏佐去赌。所以她只把下注的钱拿了回去，赢的钱都给了夏佐。
    夏佐心里哪里过意得去？好说歹说地劝，凯伦就是不要。最后都生气了，夏佐只好作罢。
    经过这一次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之行，共同谋划赢了卡洛琳一局，两人之间的关系无形中亲密了许多。
    这种亲密，也说不好是同学，是朋友，还是别的什么。夏佐只知道，之前自己跟卡洛琳摊牌，凯伦开口就能说出替自己还债的话，不管是什么，这情意都不可谓不重。
    五万多金塔克，虽然凯伦拿得出，可也不是笔小钱啊！
    感情不到，不会那么痛快。
    这样的师姐，怎能不珍惜？
    钱她不要，那就找机会，从别的方面补偿给她吧！
    这边凯伦不要钱，那边卡洛琳也不着急让夏佐还钱。
    夏佐本想把这两万大几的巨款还给卡洛琳，抵了一半多债务。毕竟拿人的手短，夏佐不想总欠着钱，尤其是在刚刚摆了人家一道的情况下。
    何况，这次如果没有闹出矛盾，这些钱本来也是卡洛琳的。人家谋划一场，又舍得投资，就该赚钱。自己只不过是乘了她的东风，这点道理夏佐还是懂。
    夏佐抢了这个盘子，主要是为了给卡洛琳一个教训。现在教训给到了，钱归了自己，还给她还能抵债，何乐而不为？
    可是卡洛琳嘻嘻哈哈，只说不急着让他还。而且那一包战斗物资，也不用他折价了。不但不用折价，剩下的也都送给了他。虽是小恩小惠，但夏佐明白这就是卡洛琳在表明心意。
    表明什么心意？
    就是表明我这次认栽，是心服口服地认栽；我跟你道歉，是真心实意地道歉。我的心中没有隐藏的怨愤，我对你一如既往，这次的矛盾，我半点也不会放在心上。
    或许我们的关系，还因为这一次，变得更加真诚了几分。
    夏佐明白这是卡洛琳高情商的表现。不过她越是这样，夏佐就越是要还她。一方面是回以好意，另一方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讲的是个话语权。不能什么都按对方划下的道道走，哪怕这道道是为自己好。如果不坚持自己的路数，三番两次之后，不知不觉之间，就可能落到对方的路数里去。
    在夏佐的坚持下，卡洛琳收了一万金塔克，夏佐欠卡洛琳的钱变成了四万。
    剩下的，一共一万八千多金塔克，就进了夏佐的腰包。
    这趟安瑟登地窟试炼，夏佐虐败乌特雷德·阿梅尔，名扬整个公国甚至更远的地方。赢得巨款，获赠“安瑟登的霜冻射线”，与安洁莉卡·阿什克罗夫特及其他好几位贵族富豪、超凡强者都搭上了关系，且与凯伦、卡洛琳两大美女更加亲密，可谓满载而归！
    一天之后，满载的夏佐与凯伦一起，在希尔维娅商会五名护卫的护送下，辞别安洁莉卡和卡洛琳，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七二章 师弟师妹

    去时跟着车队，回来时一行七人骑着马，自然快很多。
    不到两天，就回到了平斯法师塔。
    若不是灰烬荒原怪物多，遭遇好几次战斗，还能更快。
    不过，五个希尔维娅商会的护卫，其中一个还是中阶，加上凯伦三级法师，夏佐虽是一级，实战战力却不输四级，这样一支队伍，寻常怪物碰上就是送死。
    平斯法师塔依旧一片平静祥和。
    从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那么喧闹浮躁的地方回来，夏佐真心感觉，这里才是家。
    几位同门看到夏佐和凯伦回来都很高兴。凯伦把夏佐在安瑟登地窟的惊艳表现绘声绘色地讲出来，他们听说夏佐一口气打到二十一层，破了乌特雷德的纪录，都兴奋异常。
    不过，倒是不惊讶了。对他们来说，夏佐打出怎样辉煌的战绩，都不为过。
    凯伦主要说了挑战地窟的过程。跟卡洛琳的事，就没说。
    这当然是夏佐的意思。
    既然已经和好，就不要到处炫耀自己对人家的胜利了。
    凯伦也没意见。这件事成了她跟夏佐之间的一个小秘密，想起来，心里就忍不住偷偷地笑。
    为什么笑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痒痒的，很舒服。
    两人回到房间，洗去风尘，上楼拜见过平斯法师，这一段旅程圆满结束。
    生活，又回到了往日的轨迹。
    上午学习，下午工作，晚上读书休闲，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但，还是不一样了。
    夏佐少年天才的名声，已经传遍公国。西北边境地区尽人皆知，中部、东南部繁华腹地，一个个酒馆、餐厅、旅店、集市上，也流传着他的故事。还有吟游诗人将他挑战安瑟登地窟的事编成歌谣，到处传唱。
    甚至，公国以外，更远的地方，都有了风闻。
    其实，挑战一个并没有实际危险的安瑟登地窟，根本不算什么事迹。这片大陆上时时刻刻都有人在那些真正危险的洞窟、密林、沼泽、地下城中探险战斗，斩杀巨龙，消灭恶魔，拯救一方的也不在少数。
    夏佐打个副本都能传得尽人皆知，实在是因为有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和乌特雷德·阿梅尔的加成。
    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作为公国西北最大的销金窟，每天千千万万的人来来往往，都是商人、冒险者、佣兵这些四海为家的人。他们在塔里经历了这样一场盛事，亲眼目睹了夏佐战斗的每个细节，到了其他城镇，喝酒住店的时候，哪能忍住不传出去？
    再加上夏佐的对手，是公国西北最大家族中，同样享有天才之名的乌特雷德·阿梅尔，噱头就更大，感兴趣的人就更多了。
    这给夏佐带来的最明显变化，就是他现在走在街上，人们不只将他视为法师塔的老爷，还将他视为明星，几乎回回都要围观，骄傲赞美之声不断，就像穷山沟考出个大学生那种感觉。
    夏佐也很无奈，他可不想这么高调。
    不过像这种情况，过个一月两月，整件事情热度下去，就平息了。夏佐大不了少出几趟门。
    可是，除了平民，还有很多贵族、富商以及其他同等地位的上层人士也听到了夏佐的名声，那就不只是围观了。
    自从夏佐回到塔里，登门拜访的贵客，不说天天有，也是两三天就有一次。基本上附近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过。
    安瑟登地窟之前，夏佐已经小有名声。但那点名声还是传言，没有实锤。
    安瑟登地窟之后，夏佐的实力，他的魔法天赋，他对魔法的运用，都在千千万万人眼前展示过了。这样的天才，谁不想结交？
    虽然知道夏佐现在还是平斯法师的学生，没什么可能拉拢到自己麾下。但尽早搭上关系，今后有用到法师的地方，就多个人选；哪天夏佐离开法师塔，他们也算是老相识，想拉拢就有近水楼台的优势。
    除了结交夏佐，还有些贵族上门拜访，是希望把家族的子弟，送到平斯法师塔来学习魔法。
    平斯法师是不喜欢收贵族子弟进塔的。——凯伦·阿梅尔情况特殊，是个例外。——因为塔里的学徒都是要干活儿的，而贵族一来没干过活儿，二来塔里的生活水平，比平民那是高出太多，可是比这些贵族家里就远远不如。所以平斯法师不愿收这些难伺候的贵族子弟为徒。
    可是，教出了夏佐这样的天才，这些贵族对平斯法师的教学水平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管平斯法师怎么推脱，愣是要送。该吃苦吃苦，该干活干活，什么条件都答应。
    最后平斯法师没办法，只好从这些人里面挑了两个，资质比较好，态度也端正，出身也是小贵族，日常生活没那么骄奢淫逸的，收进了塔里。
    这两个一男一女。男孩十五岁，名叫拉里·布尔曼，是法师塔西南布尔曼男爵最小的孙子。
    他的父亲已经死了，上面还有几位伯父，他的继承顺位很低，将来就是辅佐布尔曼男爵的，所以布尔曼家族送他来学点本事。
    女孩只有十四岁，名叫丽芙·查林，是法师塔东边查林男爵的私生女。母亲死后被查林男爵认下，不过因为是私生女，拿去联姻也没什么优势，正好精神力和元素亲和资质不错，就送了进来。
    这两个都比夏佐小，夏佐终于有师弟师妹了。
    新来的师弟师妹，可以说是因为夏佐才进了法师塔，又听过夏佐的鼎鼎大名，对夏佐别提多崇拜了，天天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平斯法师干脆让他俩都负责照料药园，由夏佐教他们，把夏佐从繁琐的劳动中解脱了出来。
    夏佐知道这是老师的照顾，让他专心研习魔法，还有附魔等高级技艺。对此他心怀感激。
    日常的照料交给了师弟师妹，夏佐就有了更多的时间，读书积累知识，冥想积累法力。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夏佐的法力水平终于达到二级，而元素农场中也催生出了九株水元素魔藻。
    水元素魔藻的数量达到十株，第一只水元素原虫孕育了出来，冰霜魔松的生长条件也具备了。

 第七三章 晋升二级

    元素农场中，十团清水相连，凭空漂浮着，其中十株水元素魔藻随水波轻轻摇摆。
    一只磷虾状，透明到几乎不可见的虫子，在水中欢快地游来游去，穿梭于魔藻之间，不时啃上一口。
    水元素原虫！
    有了这只原虫，夏佐施法时调动的水元素能量，也会显著增加！
    但，这对夏佐已经不是新鲜事了。他的心思正被另一样东西所吸引。
    在清水与砂石地的交界处，一块晶莹通透的坚冰正在渐渐凝出。
    夏佐静坐冥想，手握一瓶二级附魔材料“冰凌魔尘”，抽取着其中的冰霜精华。
    兜里有了钱，他再也不用担心元素精华不够了。早就备了足够多的魔法材料，只要农场中植株一解锁，立马就能催生。
    将一瓶冰凌魔尘中多余的冰霜精华抽取，竟还不能催生出冰霜魔松，夏佐又拿起一瓶。
    一连三瓶之后，农场中坚冰凝实，上面长出了一株白色的，仿佛覆满霜雪的矮松。
    冰霜魔松！
    第一个衍生元素生物！
    扎根坚冰，枝干虬曲，松针茂密，覆满霜雪。
    衍生元素明显与基本元素不同。
    首先作为“地基”的坚冰，就有清水和砂石地两倍大。其上缭绕寒雾，夏佐都能感觉到阵阵冰冷刺骨。
    四大基本元素可不会这样。比如火元素，虽然是一团团火，但只稍有热量，并没有真的像火一样灼灼逼人。
    坚冰上的魔松，也比四大基本元素植株，更像真正的植物。
    四大基本元素植株，都比较简单，或者说比较抽象，更像艺术加工后的植物。
    但冰霜魔松，就是真正的松树模样。根干针叶俱全，除了覆满霜雪，其他与真正的矮松无异。
    因为是衍生，所以更加真实了些么？
    夏佐退出元素农场，丢掉冰凌魔尘，立即开始感应冰霜。
    果然，有冰霜魔松在，这一次很顺利感应到了冰霜元素能量，可以施展冰霜系魔法了！
    法力水平也达到二级，夏佐当即开始练习“安瑟登的霜冻射线”。
    法术结构他早就烂熟于胸。
    “安瑟登的霜冻射线”，是用法力塑造一条中空管道，将冰霜元素能量置于其中，持续输送。
    听上去好像很简单，但其实这一法术结构，与夏佐之前学过的，包括他即将学到的绝大多数初阶法术都有本质区别。
    因为这一法术结构，是变化的！
    中空管道，并不是刚性的、固定的一条管道，而是不断收缩律动的一条管道！
    夏佐不但要将法力塑造为中空管道，而且要让它以一定的节奏动起来。
    还不是整体动，是一节一节，次第收缩律动，就像一条肉管在一股一股地喷射着什么。
    喷射着的，当然就是冰霜元素能量。
    “安瑟登的霜冻射线”，就是一条持续输出冰霜元素能量的射线。
    法术射程一至五米，半米一节。视精神力和法术熟练度，最少两节，就是一米射程；最多十节，就是五米射程。
    夏佐先从两节开始，将法力塑造为中空管道，一股一股地收缩律动起来，这还比较容易。
    一节节增长。到五六节的时候，就有些吃力；七八节的时候，已经十分勉强。
    塑造管道不算什么。主要是好几节管道，要以同一频率收缩，却又不同先后，次第进行，保持节奏，连接成一条推送冰霜元素能量的运输管道，这对法力操控的要求不可谓不低。
    一般低阶法术，都是静态结构。就是因为以低阶法师的精神力，做不到那么复杂精密的操控。
    到四级才有几个简单的动态结构。至于动态结构的大量运用，就是中阶以后的事了。
    而像“安瑟登的霜冻射线”这种，分节协调持续律动的复杂结构，就算中阶初期的法术也没有几个。
    起码七级以上法术才会这么复杂。
    实际上，安瑟登大法师就是将原本五级法术“霜冻射线”简单的整体律动结构，改造为复杂的分节律动结构，才节省了法力，使其只需二级法力就能施放出来。
    跟“奥古斯塔的多重地刺”一样，这种改造主要是为了节省法力，没指望有谁真能在二级就放出这个法术。
    确实太复杂了。还没涉及冰霜元素，单单是法力的操控，就连夏佐这个百年一遇的天才都搞不定。
    八节管道勉强成功了几次，夏佐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一次练习就练到能操控八节，已经很不错了。中阶法师也不过如此。
    还是先保证能稳定地放出这个法术，哪怕射程近些，也可堪用。
    要达到十节圆满，就得靠不断练习，提高熟练度，慢慢突破。
    夏佐将法力塑造为律动的管道，调用冰霜元素至于其中。
    冰霜元素被法力推送，一条青白寒光亮起，霜冻射线从夏佐手中射出。
    击中练习室的假人，顿时结出一层寒霜。
    换了活人或者怪物，这寒霜就能冻僵肢体，迟缓它们的动作。
    当然，完全冻结还不行，没那么强的冰霜能量。
    但对于二级法师，这已经是绝招。
    学会了“安瑟登的霜冻射线”这个二级法术，标志着夏佐正式成为二级法师。
    距离他开始学习魔法，不过三个月。
    其他二级法术，不是冠名的，结构都很简单，跟一级相比没有质变，很多直接就是一级法术的升级版。比如元素抵抗、毒素抵抗、精神冲击等，对夏佐来说都没什么难度。
    现在这个阶段，学习具体的法术，对夏佐根本没有挑战性。
    平斯法师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已经说过，等他晋升二级，就为他调整教学计划。
    夏佐将升级的消息报告给平斯法师，平斯法师对这个天才学徒，自是非常满意。
    他温和地笑道：
    “知道了。正好距离你开课快一个季度，之前的课程和自学教材我考你一遍，然后为你制定新的教学计划。”
    “是，老师。”夏佐道，“请问怎么考？”
    “施法、实战、附魔操作就不用考了。其他知识，我今晚出题，明天你在凯伦的监督下答完交回来。”
    “是。”夏佐领命。心说我可是好久没答卷子了，感觉像穿回了地球，还重生到了学生时代……

 第七四章 考试与魔法俱乐部

    问：零级法术“魔法伎俩”与一级法术“法师之手”的主要区别是什么？
    答：“魔法伎俩”为随机调用微弱元素或奥术能量，做出简单的光影或移动极轻的物品，效果微弱且不能精确操控。
    “法师之手”为法力与奥术能量同时作用，构造出手型力场移动物品，效果明显且能精确操控。但不涉及元素，也没有光影或其他效果。
    ……
    问：一级法术“魔法盾”的咒语是什么？简述其来源。
    答：“魔法盾”咒语为“阿拉里耶卢罗”，脱胎于高等精灵短语“alaricus ye lilulo”，源自高等精灵祭祀请求为屋舍遮风挡雨的祝祷词。原祷词有十三个短语，后经精简提炼保留最核心的一个，演变为现在的咒语。精简提炼者已不可考。
    ……
    问：简述颈泽之战及其在魔法史上的地位。
    答：帝国历337年，如日中天的圣堂帝国对新兴的高塔联邦发动侵略战。主力猛攻盛夏半岛北部灰水湾时，一支由三名传奇圣骑士率领的精锐部队偷袭半岛西南的颈泽，意图切断望海山脉诸领地与半岛腹地的联系。
    负责守卫颈泽的传奇法师戈弗雷·利蒙特不敌三名传奇圣骑士的围攻，很快落败。苦苦支撑之下，既无法将消息传出，更不可能等到援军到来。
    危急之中，戈弗雷·利蒙特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施展了现在属于二十级，当时属于十级（棱镜改革之前，法术尚未进一步细分）的法术“愿望术”，祈愿赢得这场战争。
    结果愿望术没有逆转颈泽的战局，反而在灰水湾涨起大潮，淹没了帝国军主力的营盘，灰水湾之战获胜。
    最后戈弗雷·利蒙特陨落于颈泽，但高塔联邦确实赢得了这场战争。
    这一战一方面使魔法界对愿望术这种不靠谱的法术更加谨慎，另一方面也推进了在大战、恶战、生死决战中认真考虑使用愿望术，以期获得奇效的方案。
    ……
    法师塔二层一间明亮的教室里，夏佐认真地答着试卷，凯伦·阿梅尔坐在他身边监考。
    因为是平斯法师自己出的卷子，所以没什么花哨的题目类型，主要都是问答题。
    两门课程，六本自学教材，一共八门。
    每一门出四五道题抽查，一共不到四十题，有点像一些文科考研的专业课试卷。
    对于懂得学习方法，知道答题技巧的夏佐，自然不算什么。
    凯伦坐在一旁，看着他运笔如飞，不假思索，每一题都轻车熟路，不到两个小时就答完了三十几道题，平均一道题才三四分钟，不由得对夏佐惊人的学习能力叹为观止。
    知识掌握没问题，题答得也精彩。不像有些学生虽然知道答案，下笔却总说不到点子上。东拉西扯一大堆，该写的知识点却又忘了写。
    三个月不到，八门课掌握到这个程度，学霸啊！
    凯伦目光灼灼看着夏佐。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那认真答题的学霸就更有魅力了啊！
    “师姐，答完了。”
    夏佐写完最后一个字，把卷子交给凯伦。
    “嗯，我去交给老师。”凯伦道，“你答得很好，放心吧。”
    “呵呵，师姐你还会判卷呢？”夏佐笑道。
    凯伦不理他的调戏，自顾道：
    “你现在是二级法师了。以你的天赋和学习能力，升三级也就三五个月的事。你可以考虑申请加入一个魔法俱乐部什么的。”
    “魔法俱乐部？”
    凯伦点点头：“魔法俱乐部有很多种。比如侧重研习魔法原理的，侧重法术实战的，还有侧重某个魔法应用的。你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挑选。”
    “师姐，你说的魔法俱乐部，不在塔里吧？”
    “当然不在。塔里就咱们几个，搞什么俱乐部？”凯伦白了他一眼，“当然是跨地域的俱乐部。不过我们是法师，跨地域通信又不是什么难事。
    “那些大的俱乐部，像老师参加的那种高阶法师俱乐部，总部设在盛夏半岛的高塔联邦，整个大陆的高阶法师都能在其中发表见解，研究问题。
    “小一些的，比如公国的俱乐部，总部设在首都佩罗城，辐射整个阿德里塔克公国。也有的在西北首府金沙城，辐射公国西北地区。像我们就参加西北地区的俱乐部就行了。”
    “这种俱乐部，怎么运作呢？我平时也没看到你们有类似的活动啊！”
    “日常交流一般是通过魔宠送信、法阵传信、魔法书同步更新等手段。俱乐部成员可以提出问题，交流看法，发布悬赏，解答问题，接受奖励等。
    “如果是魔宠送信、法阵传信，就一个月或者一周汇总一次，做成文件发给成员；如果是魔法书同步更新消息，就更方便了。——当然用得起同步魔法书的俱乐部，会费肯定很贵。
    “你平时没看到有类似的活动，是因为塔里现在只有布隆·坎德师兄和罗伯特·纳普参加了俱乐部，他俩都不爱聊自己的事，所以你不知道。”凯伦道，“西恩·拜尔斯和我都是刚升三级时间不长，还没想好参加哪个俱乐部。”
    “一般升了三级才参加俱乐部么？”
    凯伦点头：“其实初阶法师的俱乐部，大部分都以晋升中阶为目的，所以一般三级以后才考虑加入。见见世面，跟部员交流交流心得，了解一些自己不知道的魔法知识，为升中阶最准备。
    “当然，也有为了战斗或者赚钱的，比如战斗法师俱乐部，炼金、附魔等魔法应用俱乐部。
    “战斗法师俱乐部除了交流实战经验，有时还会安排一些对练、比赛或者冒险；魔法应用俱乐部更是直接跟一些商行商会有合作。”
    “那，我才刚升二级，师姐为什么想让我参加？”
    “不说了么？你升三级也就三五个月的事。而且你现在名声在外，公国西北第一天才法师，那些俱乐部肯定抢着要，就算二级去申请也不会被拒绝。”
    “那，师姐你想好要参加哪个俱乐部了么？”
    “还没有，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凯伦说着，递过来一张羊皮纸：“这是几个比较有名的俱乐部的介绍，你先看看，也可以跟师兄他们打听一下。想好了参加哪个，告诉我一声，也帮我参详参详。”

 第七五章 荣誉黄金会员

    集中精神力，唤起法力，以极低的密度，散布于周身半径三米的球形区域内。
    感应水元素能量，操控之，分为六团均匀分布于前后左右上下。
    激活！
    法力被赋予水的属性，一团浓雾顿时形成，将夏佐笼罩在内。
    二级水系魔法“水雾术”！
    遮蔽视线，隐藏身形，一个辅助技能。
    低级单系魔法，大都只能做辅助。因为调用的元素能量太少，无法形成杀伤力。
    所以“水箭”什么的，已经是中阶魔法了。
    想让召唤的水流形成如利箭般的杀伤力，需要极高的水压，也就需要大量的水元素能量。
    别说水系，就是有着破坏、毁灭属性的火系，也一样。
    “火球术”，可不是一级法术。
    正儿八经的火球术，威力很大，也是中阶法术了。
    初阶时，也要到三级，才有一个缩水版的“火弹”。
    夏佐练了一会魔法，走到练习室一角的椅子上坐下来。
    一边休息，一边拿起一封信。
    暗红色的信封，封口处火漆上印着图案为一支魔杖点燃太阳的纹章。
    “自由贸易领‘烈日之殇’战斗法师协会致夏佐·勃兰特先生亲启。”
    这封信其实早就到了，但夏佐一直没打开来看。
    因为地窟试炼之后，类似的信件实在太多了。都是听说了夏佐的名声，请求结交的。
    登门拜访的都接待不过来，这种来历不明的陌生人信件，夏佐拆都没拆。
    听凯伦谈起魔法俱乐部的事，才想起这些信里有好几封都自称协会、俱乐部，这才翻出来看看。
    夏佐喝着鲜榨的果汁，吃着厨房备好的点心，将信读了一遍。
    果不其然，是邀请夏佐加入协会的邀请函。
    这个“烈日之殇”战斗法师协会，总部设在公国首都佩罗城，是公国最大的魔法俱乐部之一，侧重战斗。
    凯伦的羊皮纸上也有这个俱乐部的介绍。
    它由三个中阶巅峰法师联手创立，背后没有倚靠任何贵族、豪商，或其他什么势力。完全独立，单纯就是给广大中低阶法师提供一个交流平台。
    夏佐不想因为加个俱乐部而卷入什么复杂的关系之中，所以这种背景单纯的民间协会就很合适。
    “烈日之殇”战斗法师协会分着初阶部和中阶部，夏佐当然只能加入初阶部。
    又分着青铜级会员、白银级会员和黄金级会员，会费不同，待遇也不同。
    青铜级会员年费二十金塔克，只提供基础服务。每周汇总俱乐部信息，以信件方式，走公国邮政系统递送。地址不详、无固定地址或者超出公国邮政系统服务范围的，就不管了。
    白银级会员年费一百金塔克。加入之后俱乐部会赠送一台魔法工程学装置“风音盒”，可以传输声音，无法保留。
    信息每天汇总传送，会员听到后需要自己记下来。如果有信息要传回俱乐部，也是通过这个。
    黄金级会员年费五百金塔克，这就是巨款了。
    黄金级会员，俱乐部会赠送一本同步魔法书和一个小型传送法阵。同步魔法书可以随时同步俱乐部的信息，小型传送法阵则是为了方便会员之间交易材料、装备，发放奖励之类的。
    以夏佐现在的身家，肯定选黄金级。不过——
    “……特邀夏佐·勃兰特先生为本协会荣誉黄金级会员。会费全免，享贵宾待遇，请勃兰特先生切勿推辞。协会敬候您的回音。”
    嗯，有名气就是好。区区二级小法师，就有国家级俱乐部求你当会员。不但不用交钱，还享受贵宾待遇。
    何况“烈日之殇”协会发这个邀请函时，还不知道夏佐升了二级。这是给一级小法师的待遇呢！
    看重的就是夏佐的影响力。如果有夏佐这样的天才入会，肯定能吸引更多法师加入烈日之殇。
    其实类似的邀请函还有好几封。但比较下来，就是这家规模、背景、条件什么的都挺好，夏佐已经决定加入了。
    一会儿写个回信发出去，就等着对方送同步魔法书和小型传送法阵来吧！
    烈日之殇是战斗法师俱乐部。先加了这个，其他类型的夏佐还不考虑。
    一来他主要是实战战绩卓著，名声在外，所以邀请函大都来自战斗法师俱乐部，其他类型的很少。
    二来夏佐自己也想以战斗为主。书呆子似地研究魔法理论，或者技术员似地制备魔法物品，都不是他的追求。
    虽说只要有一技之长，比如把附魔学好了，就可以一直呆在法师塔、商会等地方，安安全全地赚钱升级，不必冒险。
    但那样顶多到中阶。就算资质再好，也不是一直苟在塔里就能苟到高阶圣阶乃至传奇类神的。
    因为高级法术，已经不是简单的几何结构，而是极为复杂的模型。
    动态、非欧几何不说，还有超越人类直观的高维结构，乃至时空本原、高级魔法生物本体抽象之类。不亲眼见识一番，近距离体验一下，光靠钻研书籍，闭门造车，再学也学不到那些复杂玄奥，难以言喻的高级法术模型。
    所以冒险是迟早的事。这个大陆有无数遗迹，高山、深海、大地之中，埋藏着上古的城市，埋藏着曾经的战场，埋藏着已经湮灭于历史长河中的强者的遗产。
    大陆之外，更有无数封印的半位面，陨落的神国碎片，包括虚空中不知凡几的其他世界。想成为超脱万物，执掌规则的真正强者，这些地方不能不拜访。
    如果资质差，今生成就注定很难高到什么程度，还可以安安稳稳不折腾，找个东家靠生活技能赚点钱，过一辈子。
    但对夏佐来说，有着元素农场，这么高的天赋，就要严格要求自己。
    盲目的冒险当然不会去，但战斗却必须要学。战斗本身就是理解、掌握、运用力量最直接的手段，要从低级就开始积累经验，培养素质，不能等到高级，学会了几百上千个魔法，一打架却手忙脚乱，连用哪个都不知道。
    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战斗法师，就是夏佐的第一职业，是他最优先的追求！

 第七六章 适度游戏有益穿越

    同意入会的回信发出去，一周后，“烈日之殇”协会直接派了两个人来登门拜访。
    “您好，勃兰特先生。我是威廉·凯尔文，‘烈日之殇’协会金沙城分会会长，特来给您送同步魔法书和小型传送法阵，并欢迎您加入本协会。”
    “您好，我叫艾茉拉，是金沙城分会初阶部的负责人，欢迎勃兰特先生入会，今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你们好，请坐。没想到你们还亲自来了。”
    夏佐在一楼会客室接待了两人。
    威廉·凯尔文是个三十出头的中阶法师，言行举止很有绅士风度，令人如沐春风；艾茉拉看上去比凯伦大个三四岁，四级法师，一头黑色短发，精明干练。
    命女仆端上水果饮料，夏佐寒暄道：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还专程跑一趟，我怎么受得起？”
    “您是我们总会特邀的荣誉黄金会员，应该的。”威廉·凯尔文道，“再说，我跟艾茉拉也想亲眼见见公国第一天才法师的英姿。”
    “您的地窟试炼打得太精彩了！我看了不下十遍，勃兰特先生。”艾茉拉兴奋地说道。
    “叫我夏佐就好。”夏佐笑道。“咱们都是同一个俱乐部的会员，从今天开始就是朋友了。我比你们都小，你们这么客气我可不习惯。”
    “那好，那我们以名字相称。”
    “好的，夏佐。”威廉和艾茉拉都笑起来。
    “艾茉拉，你说我的地窟试炼你看了不下十遍？你是在哪看的？”夏佐奇道。
    “水晶球里啊！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把你试炼的影像封在水晶球里，高价售卖，我们协会就买了一份。”
    “不只我们协会，想必公国大部分魔法协会和法师塔都买了一份。你的地窟试炼，堪称一级法术实战运用的模板啊！”
    夏佐恍然：还能***赛录像的？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机会啊！
    “夏佐，都说你地窟试炼的时候，才刚学魔法一个多月？”艾茉拉问道。
    夏佐点头：“是这样没错。”
    “那，你怎么能把一级魔法用得那么合理，那么精彩，那么出神入化？才一个多月，你还有时间进行过实战训练么？”
    “艾茉拉，夏佐的魔法天赋你也知道，身负元素掌控，除了奥术系全都能静默瞬发，当然强了。”威廉似乎是担心这个问题牵涉到夏佐的隐私，夏佐不好回答，在一旁圆场道。
    “静默瞬发当然够强，可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艾茉拉道，“你想想夏佐对活化绳索、小型陷坑术、次级雷鸣术、油腻术加点燃的运用，还有劲矢术、魔法飞弹出手的时机，就算他不会静默瞬发，也比绝大多数一级法师都要强！”
    夏佐呵呵一笑，心说终于有人问到这个问题了。
    其实站在第三者的角度，这个问题确实挺蹊跷的。要是夏佐碰到一个刚学魔法一个多月，就能把这么多法术运用得这么合理的法师，也会奇怪：他从哪积累的战斗经验？
    本来塔里的师兄师姐早就应该怀疑，但夏佐各方面的天才表现实在是震惊他们太多次了，真的麻木了……
    “一级法术能用于实战的就那么几个，想明白了并不难。”夏佐道。
    “想明白？你都是靠想的么？”艾茉拉显然对这个问题好奇很久了。
    夏佐点点头：“算是吧。我经常在脑子里设想各种战斗场景，就是在不同环境中面对不同怪物，该怎么应对。”
    “这……管用吗？”
    “多少总能管点用。”夏佐道，“我们法师最大的特点就是法术够多，手段够丰富。所以法师作战，就是作有准备之战。
    “准备充分，心中对整个战局有把握，各种可能的情况都做出分析，制定出方案，然后视战局变化，按方案行事。
    “虽然不可能百分百面面俱到，但尽量将方案之外的不可控因素降到最低，风险就会降到最低，胜率也就会提升到最高。”
    “嗯，说得对。你在地窟的准备就很充分，可以说每一步都提前算在前面，每一步都在你掌握之中。”
    艾茉拉说着，皱起细细的眉毛：“可是，这真的可以靠平时想象，就能想象出来么？”
    “可能我的想象力比较丰富吧。”夏佐笑道。心说难道我还能告诉你，是因为我穿越前玩过很多美式rpg，从博德之门无冬之夜到神界原罪永恒之柱，早已是老手。再加上跑过的团，各种逼真模拟的战斗场景见识过不知多少。对于法术的运用，已经有过大量演练。
    当时心心念念，着急去安瑟登地窟试炼，也是想看看前世的这些演练，对今世真正的战斗有没有帮助。
    结果证明，挺有帮助的。
    或许对靠身体作战，需要肌肉记忆、士气和战斗意志的肉搏职业，那些演练不过是纸上谈兵；但对靠脑子作战的法师，那些演练还真的有用。
    当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安瑟登地窟是个能确保安全的副本，并没有真正受伤丧命的危险。潜意识里知道这一点，就不会害怕，出现意外也能保持冷静，所以能发挥出那些演练的效果。
    要是真正的生死之战，或许又有不同。
    “唉，天才就是不一样。想象力丰富，还有这好处。”艾茉拉感叹道，“像我，就想象不出在各种环境中面对不同敌人，是什么样子。”
    “光凭脑子想确实有些难，可以用一些小道具帮助想象嘛！”夏佐保持着笑意道，“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用棋子代表人和怪物，再用纸板什么的做成模型，搭起室内外各种地形环境，棋子放在里面，就像置身于不同的战场。
    “然后把人和怪物的战斗力简化为数值，进行模拟作战，就像军棋推演似的。这对我们法师想象在各种战斗环境中，该怎么运用法术，很有帮助。”
    夏佐这番话说出来，威廉和艾茉拉听得呆愣片刻，突然一拍大腿：
    “好点子！真是奇思妙想！只要把战斗力数值化做好，对我们理解法术运用法术绝对有帮助！
    “夏佐，你果然是个天才啊！”

 第七七章 异界版DND

    本来是一次礼节性的拜访，结果变成了trpg萌新入坑推荐……
    夏佐详细讲解了跑团的种种细节：车卡、dm、pc、模组，用骰子制造随机性，以及他自己根据这个世界具体情况魔改的种族、职业、属性、技能、怪物的详细数值，甚至用纸笔演示了一次简单的遭遇战。
    威廉和艾茉拉听得目瞪口呆。
    刚才他们夸夏佐天才，很大程度上是恭维。这个点子确实不错，可他们觉得离实现还远着。尤其数值化做不好的话，就毫无意义了。
    结果，夏佐已经完成了！
    多么具体，多么细致，直接就能上手来玩！
    刚开始是威廉和艾茉拉两个人听。后来凯伦、艾莉、罗伯特、西恩，还有两个新来的师弟师妹，路过一楼，看夏佐讲得眉飞色舞，威廉和艾茉拉听得全神贯注，都好奇地停下脚步。
    然后就挪不开了：好有意思啊！感觉既熟悉又新鲜，有趣，还有教育意义！
    在桌面上冒险，模拟各种情境下，面对各种不同敌人的战斗。通过掷骰子的方式，还能模拟伤害的浮动，魔法效果强弱，甚至运气的好坏！
    比如同样的魔法，你这次放可能直接秒杀敌人，下一次就可能没命中。这对法师思考各种魔法怎么搭配怎么运用，出现意外怎么补救，都有实际意义！
    而且，更难得的是，夏佐设计的这个游戏——是的，用夏佐的话说，这东西叫桌面角色扮演游戏——不只能模拟战斗，甚至能模拟一次完整的冒险！
    从接受任务，准备物资，招募队友，到前往目标地点，路上会有什么遭遇，怎么从别人那里打听消息，敌人可能会伏击你，你和你的队友可能中途受伤甚至死掉，物资会消耗，在哪补给，补给些什么，甚至如果身上钱不够，要不要偷窃或者抢劫……
    至于目标地点可能是个迷宫、地下城，里面布满陷阱，一群群小怪源源不断，还有强大的恶魔魔鬼巫妖巨龙守着，那都是基本操作了。
    完整的冒险，比单纯的战斗更考验法师掌控全局的能力。用夏佐的话说：对于法师，战斗从启程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其他职业或许不那么明显。但掌握着成百上千个法术的法师，在整个冒险过程中，都有机会利用法术帮助团队完成任务。
    侦测魔法可以侦察预警，精神幻术魔法可以打探消息，预言魔法可以辅助决策……甚至一个小小的消除声音、移除气味的法术，运用得当，就有利于隐匿潜入、摆脱追踪。
    可以说，一个合格的法师，就算全程不杀一个怪，依然是团队最有价值的成员。
    “太、太棒了！”
    “好好玩！”
    “太有趣了！”
    “不用出门就能经历一场又一场冒险，太帅了！”
    “真的有实战演练的意义。尤其还模拟了其他职业，方便我们理解其他职业的特点，更好地配合他们……”
    “或者对付他们！哈哈哈！”
    “夏佐，你简直神了！你怎么想到这么复杂又有趣的游戏的？”威廉·凯尔文满脸不可思议地赞道。
    夏佐心里汗颜：这是抄的啊！想不到我穿越奇幻异界还能当一把文抄公，这不都是历史文、娱乐重生文主角干的事么？
    “可能我的想象力确实比较丰富吧。”他只好这样敷衍道。
    “夏佐，你想出了这么好的游戏，干嘛之前不教给我们？多好玩呀！要是早点教给我，我一定天天玩，就不会无聊了！”艾莉嗔道。
    “对啊对啊！”
    “夏佐你太不够意思了，俱乐部的人来了才说，都不想着点师兄师姐？”
    夏佐挠挠头：“因为最近才做完的嘛。之前只是有些想法，不成熟。”
    心里却道：其实是之前魔改规则数值什么的没改完……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玩！——夏佐，你刚才不是说了一个什么‘谋杀小径’的剧本么？”
    “那叫模组……”
    “哦，对，就玩这个模组！夏佐你来主持游戏，我算一个冒险者，还有谁来？”艾莉叫道。
    “我！”
    “我我！”
    “算我一个！”
    “我也要玩！”
    ……
    围观的八个人都要玩。兴致这么高，夏佐没办法，只好陪他们，给他们当起了dm。
    可“谋杀小径”是四人模组，不能八个人一起玩。所以最后是艾莉、西恩和威廉、艾茉拉抢到了pc的位子，其他四人只好围观。
    于是，在初冬的暖阳下，一帮异世界真正的法师，在法师塔一层的会客厅里，跑起了团……
    夏佐本来想引导他们车不同职业的卡，可这四位都对法爷的身份无比执着，说什么也不肯。
    结果，车了四张法师，而且都是人类法师……
    四法师版“谋杀小径”，就问你怕不怕？
    这个团跑了一个下午才跑完。结束的时候已经繁星满天，晚饭时间都过了。
    女管家来找过好几次，想催他们吃饭。可是看到这帮年轻人围在一起，全神贯注，一副沉迷的样子，只好摇头叹气，让女仆把饭菜温着，等他们玩完再吃。
    威廉和艾茉拉本来想着跟夏佐见一面，简单聊聊就告辞，这下也走不了了。
    沉迷游戏，时间飞快啊！
    等跑完了团，一帮人顿时感觉饿得不行。冲到餐厅吃饭的同时，还在兴奋地讨论着。
    对西恩、艾莉这些法师塔的学徒来说，桌面角色扮演的游戏性趣味性更吸引他们。
    但在威廉和艾茉拉眼里，看到的却是一件光大协会的神器！
    如果推广开来，会有多少法师被吸引入会？
    好玩有趣，能打发时间，还能模拟实战演练。
    最关键是，成本很低！有纸和笔就能玩！对于一个战斗法师俱乐部，简直可以作为核心活动！
    日常玩耍，每天都能组织；用幻境、魔法道具提高真实性，弄得高档华丽些，还可以举办比赛，大有可为！
    “夏佐，这个桌面角色扮演游戏，可不可以请你在协会推广一下？”威廉·凯尔文试探地问道。
    “当然可以。我今天向你们介绍这个游戏，就是为了在俱乐部推广的。”夏佐笑道，“这游戏越多人玩才越有趣嘛！”
    威廉大喜：“太好了！谢谢你，夏佐你太慷慨了！”
    夏佐心说这个世界一没电脑二没手机，动漫游戏电影美剧全都没得，娱乐活动匮乏得令人发指。推广个trpg，也是为了我自己馋的时候能有人陪着玩玩啊……
    “我回去就向总会提交报告，让他们调配资源，推广这个游戏！”威廉兴奋地道，“对了，这游戏……不能就叫桌面角色扮演吧？你能不能给它起一个通俗点的名字？”
    “可以。”夏佐嘴角挂着神秘微笑，“就叫它‘龙与地下城’吧！”

 第七八章 同步魔法书

    《龙与地下城》被威廉和艾茉拉带回了烈日之殇协会。
    夏佐魔改的时候，已经把核心的规则数值都写了出来，复制一份，就让威廉和艾茉拉带走了。
    他知道这东西对协会很有用。尤其加上夏佐这个天才法师的噱头来宣传，可以吸引很多人入会。
    让人们知道天才法师就是靠这个模拟战斗，演练法术，肯定趋之若鹜。
    要是拿来卖，可不愁销量。
    不过夏佐还是免费送给了协会，没收钱。
    一方面因为协会给了他一个荣誉黄金会员，挺有诚意的，应该予以回报。
    另一方面，《龙与地下城》后续很多开发工作，比如规则书出书、怪物图鉴编纂，以及不断推出新的模组，这个工作量太大。夏佐不可能把自己的时间花在这上面，哪怕是组织人力去做也很占用精力。
    他的心思当然要放在研习魔法，积累法力上面。
    所以送给协会，让协会去做，自己想玩的时候直接拿来玩现成的，岂不美滋滋！
    至于协会要是真把这个当成产业去做，也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分润。荣誉黄金会员都主动送上门了，肯定是会办事的，根本不用自己张嘴。
    威廉和艾茉拉在法师塔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就告辞离开，也没回金沙城，直接去了公国首都佩罗城。
    他们是着急把《龙与地下城》送到总会。
    送走了威廉和艾茉拉，夏佐把他们带来的小型传送法阵设置在自己卧室里，然后打开了同步魔法书。
    同步魔法书可以多本一组，像网络一样连接在一起。在这一本的某一页上写字，其他本的相应页上就会出现同样的字。
    连接的方式不只一种。有的是通过书页中隐藏的魔法阵，有的直接书页本身就是魔法工程制品，还有的书中禁锢着元素（奥术）原虫或精灵，依靠这些有智能的元素（奥术）生物来实现信息传递。
    夏佐翻开封面。
    大约a4纸大小的书页，一共一百张。这时每一页上都有字，有几页正在书写，可以看到字迹一点点出现。
    要不是知道这东西的原理，这一幕还挺灵异的。
    夏佐看了看内容。
    同步魔法书每隔几页是一个话题，就像论坛的帖子一样。大家在话题下留言，数量太多的话前面的留言会消失，空出书页来，相当于被刷新掉了。
    这时写在第一页的第一个话题就是：
    “热烈欢迎安瑟登地窟一级挑战纪录保持者，初阶法师夏佐·勃兰特先生加入本协会！”
    夏佐笑了笑：置顶帖啊，待遇还真不错。
    下面留言一堆一堆的：
    “夏佐·勃兰特？是那个天才法师？！”
    “哇！我的偶像入会了？！”
    “能把公国第一天才法师拉进来，协会可以啊！”
    “真的假的？不会是吹牛吧？”
    “协会得多不要脸才能吹出这种牛来？”
    “听说为了拉勃兰特先生进来，协会送了一个荣誉黄金会员！”
    “送了一个？！每年五百金塔克啊！”
    “哪只五百，还有各种福利待遇呢！白送？！羡慕死我了……”
    “这就羡慕了？你知道夏佐·勃兰特多有钱么？他刚学附魔第一天就做出了三级材料‘青焰魔油’！”
    “什么？！青焰魔油？！”
    “青焰魔油一瓶就够会费了……”
    “我以为能做出二级炼金药水的我已经是会里首富了……”
    “说实话，咱们交得起黄金会员会费的，在初阶法师里就算有钱人了。可是跟人家……没法比啊！”
    “得了吧，对夏佐·勃兰特来说，三级附魔材料根本不算什么。你们知道他地窟试炼赢了多少钱么？”
    “他赢钱了？不是希尔维娅商会赢的么？”
    “你傻吗？希尔维娅商会赢了钱会没有他的份？你不知道他是跟商会一个女总管一起去的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么？”
    “对对！我听说了，好像他试炼的钱都是那个女总管付的！”
    “哇！他俩是不是有一腿……”
    “那个女总管我认识，大美女哦！”
    “真的有一腿啊？”
    ……
    夏佐看得哭笑不得：真跟论坛一个德行啊？！
    勾起了兴致，提笔在下面写道：
    “大家好，我是夏佐·勃兰特，很高兴加入‘烈日之殇’战斗法师协会，希望与大家成为朋友。——注：我跟女总管是清白的。”
    这行字写上去，很快引爆了回复，看来有好几个人正在看着魔法书：
    “哇！偶像出现了！”
    “勃兰特先生？真的是你？”
    “偶像，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你在平斯法师塔吗？我可以去拜访你吗？”
    “不好意思，勃兰特先生，关于那个女总管，我们只是调侃一下，没有恶意，请您不要生气。”
    “偶像，你会不会参加今年的年会？一定会吧？一定要参加好不好？到时我就能见到你了！”
    “夏佐你好，我叫昆西·埃布尔，公国东南拉维尼亚法师塔的学徒。可不可以请你翻到二十三页看一看，那里有我发布的一个悬赏问题，关于弱效酸液球的。你的弱效酸液球用得出神入化，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解答一下？谢谢！”
    ……
    夏佐看着这些回复直发笑。好不容易发现一个有营养的，顿时起了好奇，就翻到二十三页。
    果然是这个叫昆西·埃布尔的，问了一个关于弱效酸液球的问题，还承诺愿意付一瓶初级专注药水给解决问题的人作为酬劳。
    这酬劳对现在的夏佐来说根本不入眼，不过问题本身倒挺感兴趣。
    这个昆西·埃布尔说他现在已经是三级法师，可是弱效酸液球仍然需要施法材料才能放出。
    这明显低于平均水平。一般法师三级时都可以不用施法材料，直接塑造法力和元素能量施放这个法术了。
    夏佐仔细看了看他对自己施法过程的描述，在下面答道：
    “有两种可能：
    “一、你的土、火元素亲和差距过大，导致土、火元素能量不能协调地构造正三棱锥结构。如果其他涉及到土、火元素搭配的法术也有类似情况，建议你想办法缩小它们的差距。
    “二、你对球体内接三棱锥的几何性质掌握得不够准确，建议重新学习。”

 第七九章 分享精神

    夏佐这样答完，那个昆西·埃布尔立即回道：
    “果然是高手！说得都对！这两个毛病我都有！我的火元素亲和是五等，土元素亲和只有零等，而且我对球体和三棱锥确实学得不够扎实……
    “谢谢你夏佐，我会按照你的建议去办。看来得攒钱准备土元素亲和仪式了……
    “我这就把初级专注药水通过法阵传过去。虽然你不差这点东西，但请接受我的谢意。”
    小型传送法阵上亮起一道微光，一小瓶药水凭空出现。
    夏佐笑了笑，在同步魔法书上回道：
    “客气了。你先试试，也有可能不是这两个原因，我也是初步判断。”
    “没关系。就算不是，我也确实有这些毛病。我自己知道，就是太懒了不愿改，呵呵……”
    聊了两句，结束对话，昆西·埃布尔把这个话题擦掉，相当于删帖，书页就恢复空白了。
    满满的既视感，让夏佐想起了曾经水论坛的美好时光。
    这个同步魔法书，还挺有意思的。
    夏佐把书上所有的话题都刷了一遍。
    一百张纸，两百页，每个话题平均占用四五页，写满了也就四五十个话题。
    跟论坛没法比。不过黄金级会员本来数量就不多，又不是天天都有话题可谈，所以够用了。
    大部分话题都是像昆西·埃布尔那种，对魔法原理或者某个法术有疑问，提出来求解答。
    少数话题则是会员有了心得，写上来分享。
    纯粹的水帖很少，就算有也会被删掉，毕竟书页空间有限。
    除了黄金会员自己写上来，还有汇总白银、青铜会员的话题，以及白银、青铜会员有悬赏想让黄金会员参与，也会展示在魔法书上。
    负责这个工作的人自称“书精灵”，其实就相当于论坛管理员。
    会员提出的问题形形色色。夏佐发现很多都属于基础问题，还有很多在他看来简直白痴，根本不需要问，但还是有人煞有介事地问出来。
    比如这个问题：“求助：如何将法力塑造为均匀正球体？”
    这明显是对球体的几何性质根本没掌握嘛！
    还有这个问题：“请问奥术版魔法飞弹为什么没有元素版魔法飞弹的爆炸效果？”
    这种问题一级时刚学魔法飞弹就应该掌握吧？
    奥术版魔法飞弹用的是奥术能量，相当于力场打击，当然没有爆炸效果；元素版魔法飞弹因为有风、火这种活跃乃至暴烈的元素能量，所以会有爆炸效果，这不是常识么？
    类似的白痴问题问的人很多，回答的人却不多。好像这些问题不只是问的人不明白，其他人也有很多不明白的。
    夏佐思考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原因。
    多半是因为老师。
    在阿什克罗夫特法师塔已经见识过安洁莉卡的“教学风格”。
    说白了，就是收你进门当个包身工，根本不是为了把你教成人才。
    看来这样的老师不在少数。
    可能不到安洁莉卡那个程度，但绝对不会像平斯法师这么认真负责。
    单独授课，给每个学徒都制定不同的教学计划，每个季度都要考试、更新计划……
    怪不得就算资质普通，也能保送中阶。
    确实，大部分建塔收徒的，都是高阶，起码中阶后期法师。他们自己研习魔法、冒险、赚钱、人际交往就要花去很多时间，占用大部分精力，教学对于他们，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收学徒，主要就是为了种植魔法草药、豢养魔兽之类。因为这些魔法产业必须法师来做。
    要是没有这一点，大部分法师根本不会收徒。找些仆人伺候就行了。
    更有甚者，连仆人都不用，直接构装体魔像，一个人一座塔孤独到死。
    因为是找包身工，所以对资质的要求也不高。元素亲和零等就能进塔，说白了能干活就行。
    本来也不求你出人头地，最好一直升不了中阶，一直呆在塔里给我干活。
    单独授课想都不用想。一星期集中讲两堂课就算有良心了。
    跟不上，或者中间有落下的，只好自己想办法。
    所以基础不扎实的，比比皆是。
    夏佐不胜唏嘘：幸亏我碰到个好老师。
    他也不藏私。同步魔法书上的问题，他会的，都一一解答了。
    一口气回答了二十几个问题，结果又引起一阵骚动。
    那些黄金会员正在因为夏佐的入会而激动，都守在魔法书前留言刷帖。
    然后就发现自己的问题被夏佐解答了。答案简洁明白，一看就懂！
    顿时更加兴奋，忍不住在第一页欢迎夏佐入会的话题下面留言夸赞。
    结果，发现别人也在夸，而且夸的人越来越多：
    “天才就是天才！我那个问题挂三天都没人答得上来，夏佐一来就解答了！”
    “我那个小型陷坑术的问题，我总是放不对法力正方体的位置，不是太深就是太浅。夏佐说用上面四团元素能量做参照，我试了，真的管用！”
    “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基础这么扎实，怪不得个个魔法都瞬发！”
    “瞬发是因为元素掌控好吧？”
    “元素掌控只是让你操控元素容易。要是基础不扎实，法术结构都弄不对，元素掌控有什么用？”
    “唉！天赋已经碾压我们了，基础还比我们扎实，让我们怎么活啊？”
    “人比人气死人啊！”
    “法术运用也很巧妙呢！你们看他的地窟试炼影像了吗？”
    “看了看了！我看了十几遍！”
    “战斗的艺术，魔法的艺术啊！”
    “真正的战斗法师！”
    “不知道他从哪学到那些法术运用的。难不成也是天赋？”
    “这种更多是经验吧……”
    “他去地窟试炼的时候不是才刚学魔法一个多月么？上哪积累的经验？”
    “就是啊！升级已经是飞一样的速度了，还有时间实战？难不成他的一天有四十八小时？”
    ……
    这帮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忽然书精灵插话了：
    “尊敬的各位会员，夏佐·勃兰特先生已经将他练习法术运用的方法慷慨地赠予本协会，本协会整理之后将很快向各位会员发布，届时人人都可以用这套方法演练自己的法术。而且这一方法，还非常有趣味性！
    “让我们对夏佐·勃兰特先生无私的分享精神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第八十章 棱镜改革

    书精灵的话顿时掀起了新一轮议论的热潮。
    夏佐那个方法，人们怎么会不好奇？
    有的纷纷猜测，有的追问书精灵让她现在就说，还有的直接问夏佐，甚至为此开了新话题，愿意付出报酬！
    当然，这种话题很快就被书精灵删掉了。
    夏佐看得呵呵直笑：简直一幕论坛大戏啊！
    这事儿夏佐不好出面。他知道自己只要一接话，肯定引来更多追问。
    刷论坛也刷够了，就合上魔法书，开始了一天的学习与工作。
    自从小师弟拉里·布尔曼和小师妹丽芙·查林接手药园大部分活儿之后，夏佐下午的时间就空闲了很多。
    除了冥想积累法力，他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法师塔八层的实验室，花在了附魔上面。
    一级附魔材料已经全部学会，二级附魔材料也能做出一部分。
    三级附魔材料现在只会一个青焰魔油。因为主要难度在火元素魔葵上，其他原材料都是一级，所以夏佐可以拿下。
    原材料的等级决定了制作的难度。因为处理魔法材料，也需要精神力，需要元素（奥术）亲和。
    元素亲和对夏佐不是问题，但精神力就是限制。
    处理魔法材料，不管是加热、溶解，还是研磨、提纯，都需要精神力的参与。把捉元素（奥术），引导元素（奥术）。
    像土麻草、水莲花、风信草、火棘花等一级魔法草药，还有土尖石、水柔石、风轻石、火榴石等一级魔法矿石，只要元素亲和达标，那么一级水平的精神力就能处理。
    而二级魔法材料，就需要三级水平的精神力才能处理。
    为什么是三级？
    因为魔法材料，包括用这些魔法材料制成的炼金、附魔成品，其等级划分，每一级对应职业等级的两个级别。
    也就是说，一级材料和成品对应一、二级职业，二级材料和成品对应三、四级职业，三级材料和成品对应的已经是中阶了。
    职业等级是二十级，魔法材料和成品的等级则是十级。
    其实，两千年前，职业等级也是十级。
    但后来，由于魔法的发展，开发的法术越来越多，对于法师来说十级的划分已经不够用，对于其他职业十级的划分也嫌粗糙。
    所以帝国历1010年，由高塔联邦牵头，一场名为“棱镜改革”的运动在整个大陆开展起来。
    “棱镜改革”的核心，就是将原来的职业等级，每一级都细分为两级，等级总数由十级变为二十级。
    这一改革率先在法师职业施行。高塔联邦三大魔法学院联手划定了新的法术等级，法师的等级就与法术等级挂钩。
    然后，通过遍布大陆的冒险者公会，推广开来，并逐渐渗透向其他职业。
    术士、萨满、德鲁伊等法系职业参照法师改革；圣骑士、黑骑士、圣光牧师、暗影祭祀等神职人员按照信仰力量强弱进行细分；龙血战士、巨人战士、图腾武士、先祖武士等血脉超凡者按照体内血脉浓度进一步划定。
    其他像猎魔人、守望者、影舞者、破法者、符文大师等混合职业，就按照各自的特点细分。
    帝国历1010年，正是天下升平，整个大陆繁荣发展的时期。
    大量超凡者被培养，成长起来，行走于大陆各个角落，从冒险者公会接受任务，或者受雇于贵族、军队、商会、佣兵团。
    因为牵涉到报酬和佣金，所以细分之后的职业等级，更受冒险者公会和其他雇主的欢迎。毕竟原来十级的划分方式，比较粗糙，同级之间实力相差较大，不利于制定公平的酬劳。
    这样，经过百余年的推广，细分后的二十级体系正式取代原来的十级体系，被整个大陆普遍接受。
    但，文明社会的等级可以这样制定，自然原生的就不行了。
    所以像魔花魔草魔兽，魔法矿石魔法宝石等材料，还是按十级划分。包括文明社会之外的，比如恶魔、亡灵的等级，也是保留着十级体系。
    实际上，原来的职业等级之所以分为十级，就是参照这些自然原生的东西制定的。
    夏佐现在是二级法师，所以正常来说他只能处理一级魔法材料，做出对应的一级附魔成品。
    不过因为超高的元素亲和，所以有些难度较低的二级附魔成品，他也能越级做出来。
    毕竟，并不是所有二级成品都完全由二级材料制成。比如一个二级成品所需的五种材料，其中四种都是一级，只有一种是二级，这样的二级成品夏佐就有能力搞定。
    至于青焰魔油，更加特殊。主要难度都在火元素魔葵上，其他原材料都是一级。
    简直是为夏佐量身打造的。
    这样的附魔成品再多几款，夏佐就不用发愁赚钱了。
    可惜，现在为止只有一个青焰魔油。
    夏佐有心开发新的附魔产品，就像青焰魔油那样，只用低级材料，加上元素植株，做出高级成品。
    但是很难。
    青焰魔油的配方之所以可行，是因为它只用到火元素暴烈的破坏力。所以简单地把火系魔法草药、魔法矿石混合，加上更纯粹的火元素魔葵，就可以成功。
    但其他元素不行。其他元素这么简单地叠加，出不来成品，或者出来的成品没什么实际用处。
    为了寻找灵感，夏佐读了很多有关附魔的书，他最近的时间都花在这上面。
    无形中，倒帮他夯实了基础，让他掌握了很多附魔方面的原理知识。
    平斯法师看在眼里，心中高兴。
    夏佐能专注在附魔上，让他感到十分欣慰。
    像这样的天才，就怕骄傲。觉得自己什么都行，什么都想学，最后贪多嚼不烂，什么都学不精。
    看夏佐学习态度这样端正，平斯法师加快了教学进度。
    于是这一天的《初级魔法应用》课上，平斯法师手持一柄利剑，对夏佐道：
    “今天开始，我教你直接附魔。这本来应该是一年后的教学内容，但我看你对附魔的理论知识已经自学了不少，魔尘魔油也都能熟练制作，所以是时候了。
    “对我们附魔师来说，直接附魔才真正考验你的水平，考验你的综合能力！”

 第八一章 元素精灵

    平斯法师将剑平放在墙角一个石台上。
    “直接附魔，本来是仪式魔法的一种。”平斯法师讲解道，“利用特定的道具，按照特定的步骤，念诵特定的咒语，甚至需要选择特定的时间、方位，将物品附加上魔法效果。
    “相比临时搽抹的魔尘魔油，更加持久，可以说是物品本身的属性了。
    “其实‘棱镜改革’以前，是没有附魔这么个单独的魔法应用的。魔尘魔油属于炼金，直接附魔属于仪式魔法。
    “‘棱镜改革’之后，才将这些专门作用于物品的炼金和仪式摘出来归为一类，就是现在的附魔。”
    夏佐点点头，认真听着。
    “一般来说，要将物品附上魔，这个物品首先得具有一定的亲魔属性。不是随便拿个什么东西过来都能附魔的。”
    平斯法师指着石台上的利剑：
    “这把剑是镶银钢剑，入门级亲魔武器，低级战士和猎魔人都喜欢用。
    “附上最低级的‘魔能波纹’，就有了魔法力量，可以伤到恶灵、魔鬼之类普通武器没法对付的敌人。
    “附上‘魔能波纹’的镶银钢剑，是最畅销的低级魔法武器。所以我今天教你‘魔能波纹’的附魔仪式。”
    平斯法师说着，摆出一排工具和材料。有魔法矿石研磨的粉末，有魔法草药的新鲜花叶，有一小袋土壤，木碗装的清水，秘银小刀，笔墨，动物油脂……
    还有最关键，也是最值钱的：一颗活性魔石。
    “‘魔能波纹’用元素、奥术都能附魔，对你来说当然就用元素了。”平斯法师说着，开始演示。
    这是最低级的附魔仪式。虽然比魔尘魔油的制作复杂很多，但在仪式魔法中，就算简单的了。
    夏佐已经预习过相关理论，心里有底。加上平斯法师刻意放慢了速度，所以他学得并不吃力。
    关键之处有两个：一是用笔墨绘制简单的法阵，借助秘银小刀引导精神力，构造出封闭的灵性空间；二是沟通元素位面，利用活性魔石吸引元素精灵，吐出大量元素能量充满灵性空间。
    是的，这个附魔仪式要借助元素精灵的力量。就是比原虫更高一级的元素生物。
    实际上，大部分仪式都是借用精灵、天使、高阶恶魔、魔鬼，乃至真神的力量，或者虚空中某些不可名状的存在的力量，实现自己的目的。
    仪式魔法之所以十分复杂，很多还很诡异，就是因为要与这些存在沟通。
    不过对于夏佐，天使魔鬼真神不说，元素他可不愁。
    等到孕育出元素精灵，这种附魔仪式，还不是信手拈来？
    平斯法师做完整个仪式，讲了讲注意事项，夏佐就亲自上手演练。
    有平斯法师在一旁提醒，夏佐进行得很顺利。
    到了用活性魔石吸引元素精灵这一步，平斯法师道：
    “活性魔石蕴含活跃的元素、奥术精华，温和而易提取。
    “对于元素精灵来说，这些活跃的精华就是美味的食物。通过仪式将其引导入元素位面，就有可能引诱元素精灵亲近，吐出元素能量。
    “元素亲和越高，这一过程越容易，消耗的活性魔石中的元素精华也就越少。
    “活性魔石是附魔‘魔能波纹’最大的成本。一块魔石起码要支持五次附魔，才能将成本降到市价以下，不至于亏钱。
    “优秀的附魔师，一块魔石能附魔七八次‘魔能波纹’，这就比较有赚头。
    “也就是说，一次只消耗魔石百分之十二到十五的精华。——你消耗了多少？”
    平斯法师见夏佐已经完成这一步，撤走了魔石，就问道。
    然后听夏佐头也不回地答道：
    “大概百分之五吧。”
    ……
    百分之五，那就是一块魔石足足能附魔二十次“魔能波纹”！
    这成本，已经低到令人发指了……
    平斯法师自己来做，也不过这个水平。
    与夏佐同级的其他法师，根本不可能达到。
    自己这个学生，简直是元素的宠儿啊！
    平斯法师这样想着，表面上不动声色，道：
    “很好，那么你比其他附魔师就占有很大优势。——精华已经导入元素位面了吧？你感觉到元素精灵的亲近了吗？”
    “感觉到了。”夏佐一边操作一边说道，“它们很兴奋，蠢蠢欲动，好像……好像要出来的样子……”
    “出来？你是说它们要离开元素位面，进入主物质位面？”平斯法师摇头，“不可能的。这种低级附魔仪式，还不足以吸引它们脱离元素位……”
    平斯法师话音未落，突然看见放置镶银钢剑的石台上，荡漾着无形波纹的灵性空间中，凭空蹦出一团蒙蒙黄光和一团蒙蒙蓝光！
    黄光模糊不清，不过还是可以看到里面飘浮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小人！
    小人有着土黄色的皮肤，短短的白发，身材矮小结实，面孔像老人但鼻子很大，脸上还挂着慈祥的微笑！
    “土元素精灵‘诺姆’？！”平斯法师惊讶地叫道。
    再看蓝光。比黄光通透了许多，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飘浮着一个同样拳头大小，温婉美丽的女子！
    它有着晶莹的蓝色肌肤，柔顺的水蓝色长发，身材窈窕，一丝不挂，精致的小小脸蛋上满是好奇，一双大大的蓝眼睛不停转动，左看右看。
    这是水元素精灵“温蒂妮”！
    两个元素精灵，真的脱离元素位面，来到了主物质位面！
    饶是平斯法师见多识广，看到这一幕也不由惊得变了脸色！
    倒不是他没见过元素精灵，而是一个最低级的附魔仪式，就召唤了元素精灵来到主物质位面，简直闻所未闻！
    要知道，有些提升元素亲和的仪式魔法，就是通过召唤元素精灵，与元素精灵缔结契约来实现的！
    要是元素精灵这么好召唤，法师还愁什么元素亲和？！
    真正能召唤元素精灵的仪式魔法，不说需要的材料多高级，过程步骤多复杂，单单是精神力水平，就得至少中阶才合格！
    夏佐一个二级法师，在一个最低级的附魔仪式里，就召唤了两只元素精灵出来？
    你让那些中阶法师怎么活？！
    平斯法师震惊非常。还没反应过来，两只元素精灵就在灵性空间中转悠一圈，吐出大量元素能量充满了灵性空间，然后就像它们出现时那样，凭空消失了。
    夏佐若无其事地做完了收尾的步骤，整个附魔仪式完成。
    捧起石台上泛着蒙蒙微光的镶银钢剑，夏佐将剑柄递给老师：
    “老师，您看看这个成品合格不？”

 第八二章 法师的梦想

    合格不？
    你问我合格不？
    精灵都被你弄出来了你还问我合格不？！
    一个最低级的附魔仪式，让你生生做到了中阶水平，居然还问我合格不？！
    平斯法师简直要抓狂了：自己的这个学生，难道是元素转世吗？！
    压抑着心中的躁动，竭力保持着高阶法师的逼格和六十多岁老人的风度，平斯法师接过镶银钢剑——
    果然，这柄剑上附着的元素力量，早已超出了“魔能波纹”的正常水平！
    两只元素精灵直接现身主物质位面，吐出的元素能量，根本不是从元素位面泄露过来的那点可比。
    虽然因为四元素需要均衡，这些元素能量没法全部被剑吸收，但相比正常的“魔能波纹”仪式，效果已接近翻倍！
    “你这个‘魔能波纹’的效果，就是当二级附魔卖，也没什么问题……”平斯法师不可思议地道。
    “是吗，这么强么，呵呵——”夏佐装傻。他也知道肯定是因为元素精灵现身的缘故。
    “夏佐，那两只元素精灵……”
    “老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它们很兴奋，没想到真的跑到主物质位面来了。”
    夏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那两只元素精灵，是受到农场中元素原虫的吸引，才进入主物质位面的。
    就像原虫以植株为食，会被植株吸引，精灵以原虫为食，也会被原虫吸引。
    当初测试元素亲和时，禁锢在宝石中的水、风元素原虫，就是因为被农场中的水元素魔藻和风元素魔昙吸引，才过度兴奋，撞破结界跑了出来。
    这一次，土、水元素精灵也是一样。
    因为农场中已经孕育出土、水元素原虫，所以土元素精灵诺姆和水元素精灵温蒂妮过度兴奋，直接脱离元素位面，进入了主物质位面。
    它们是来“觅食”的。
    以夏佐的精神力为媒介，它们确实啃了两口土、水元素原虫。
    不过作为元素生物，无法在主物质位面长久停留，所以很快就回去了。
    实际上，要不是因为有夏佐用精神力构造的灵性空间，它们想现身也现身不了。
    “你不是水、风元素亲和高么？温蒂妮出现或许还能解释，可为什么诺姆会出现，而不是风元素精灵希尔芙呢？”
    夏佐耸耸肩，继续装傻。金手指的事，当然谁都不能告诉，老师也不行。
    平斯法师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他当然想不明白。
    不过元素生物的脾性本就捉摸不定，从来没有靠谱的规律可循。
    原本亲和极低的法师，突然一天被元素青睐，立马变身天才，资质一步登天；已经高阶、圣阶的大法师，突然一天被元素抛弃，直接跌落位阶，这样的事情都发生过。
    所以平斯法师想不明白，也就不强求。转移话题道：
    “不管怎样，你能召唤诺姆和温蒂妮，对你进行仪式魔法大有裨益。
    “除了直接附魔，其他仪式魔法，只要是借助诺姆和温蒂妮的力量，你的成功率都会很高。
    “比如，你现在可以考虑，通过仪式魔法召唤异界魔法生物，跟你缔结契约，成为你的魔宠了。”
    “魔宠？！”夏佐睁大了眼睛，“老师，魔宠不是中阶才……”
    “一般法师确实需要到中阶才考虑魔宠的事，因为召唤魔宠缔结契约的仪式往往需要借助元素精灵、奥术精灵的力量。
    “不过你现在已经能借助诺姆和温蒂妮的力量了，那就可以考虑召唤亲土、亲水、亲冰霜的异界魔法生物缔结契约，比如石猴、龙龟、冬狼等，有成功的可能。”
    “真的么？我才二级法师，能掌控这些生物么？它们起码都是中阶实力。”
    平斯法师点点头：“只要仪式能够完成，就算无法吸引成年体的异界魔法生物，也能召唤来初阶巅峰的幼年体。
    “幼年体缔结契约更容易。而且从小培养，也会跟你更亲密。”
    “那，如果我能让风元素精灵希尔芙和火元素精灵沙罗曼蛇也都进入主物质位面，借助四元素精灵的力量，可以召唤哪些异界魔法生物？”
    平斯法师笑了：“你要是真能让四元素精灵都帮你，那理论上你可以召唤所有异界魔法生物。就算神圣天界的天使，也有会被四元素精灵吸引的。——当然，那个概率很低。
    “不过，务实地讲，真能集合四元素精灵的力量召唤异界魔法生物，那么最适合咱们法师的，还是独角兽、凤凰、羽蛇、泰坦造物、变幻亚型等天生魔法造诣极高的生物。得到它们为魔宠……
    “那是每个法师的梦想啊！”
    平斯法师抬头看着天空，叹了口气道。
    这个梦想，连他都无法实现。
    他是土系高阶法师，土系超强，其他三系相对就弱。四元素不够和谐，无法得到那些最高端的异界魔法生物的青睐。
    不过他有预感，他的这个天才学徒，是很有可能的。
    “你考虑一下。如果决定了召唤魔宠，就告诉我，我教你相关的仪式魔法。”平斯法师说道。
    “好的，谢谢老师！”夏佐道。
    心里想着：既然集合四元素精灵的力量，就有可能召唤出独角兽、凤凰这种高端异界魔法生物，那我还是等农场中孕育出风、火元素原虫，再进行召唤仪式，争取得到法师梦想中的高端魔宠！
    经过这段时间的冥想，锻炼精神力积累法力，元素植株的“名额”又解锁了五株。
    夏佐将这五株都给了火元素魔葵，因为他需要更多的魔葵制作青焰魔油。
    所以现在农场中土元素魔苔有二十一株，水元素魔藻有十株，风元素魔昙有一株，火元素魔葵达到了八株，只差两株就能孕育出火元素原虫了。
    等到孕育出火元素原虫，再把风元素魔昙催生至十株，就可以了。
    到那时，夏佐估计自己也接近三级了。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平斯法师说道，“‘魔能波纹’你巩固一段时间，然后我再教你其他附魔。——仪式魔法变数很多，就算你有诺姆和温蒂妮的帮助，也不一定每次都能成功。”
    “是，老师。”
    “对了，今天接到科恩要塞的消息，要去参加冬季防务会议。要塞点名让你也去，你准备一下，明天跟我一起去科恩要塞。”

 第八三章 临行

    科恩要塞位于夏佐的家乡温泉镇的西面，是公国西北边境防御重镇。
    每个季度对灰烬荒原的巡逻清理，就是由科恩要塞牵头。
    夏佐进塔的时候，正赶上秋季巡逻，大师兄布隆·坎德代表平斯法师塔参加。
    现在三个多月过去，冬季巡逻要开始了，夏佐以为科恩要塞点名让自己去，是为了这事。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现在塔里除了新来的师弟师妹，就剩他没有参加过巡逻，轮也该轮到他了。
    没想到，吃午饭的时候聊起这个，师兄师姐们都说应该不是巡逻的事。
    “科恩要塞并不会指定每个领地由谁参与巡逻，只要按数出人就行。”大师兄布隆·坎德道，“法系一名。不是法系，就要至少五名。”
    “或许是夏佐名声太大，科恩要塞的长官们想亲眼见识一下？”
    “中高阶的军官，还不至于因为一个一级法师有点名声就点名召见。肯定有别的事。”
    “夏佐——”这时凯伦·阿梅尔道，“科恩要塞的指挥官，是阿梅尔家族的人……”
    “哦？”夏佐笑了笑，“这很正常吧，毕竟公国西北第一家族。”
    “雷塔·阿梅尔将军，高阶龙血战士。”布隆·坎德道，“凯伦，你是怕他因为乌特雷德的事为难夏佐？”
    凯伦点了点头。
    “雷塔将军跟乌特雷德有什么特殊关系么？”
    “那……倒没听说。”凯伦道，“雷塔是我们上上辈的一位叔祖父，很早就外出参军了。”
    “那没事。你这是关心则乱。”布隆·坎德道，“雷塔将军声誉不错，我想他还不至于因为族中小辈的一点意气之争就对夏佐怎么样，更不用说专门点名让夏佐去了。”
    “就是，那个乌特雷德又不是他亲孙子。”西恩·拜尔斯在一旁道。
    “我觉得，怕是跟卡掠库姆部落联盟有关。”布隆·坎德继续道。
    “卡掠库姆部落联盟？”夏佐有些惊讶，“难道要打仗？”
    “师兄你有什么消息么？”
    “今年冬天部落要入侵？”
    一众同门关切地问道。
    “会不会入侵我可不敢说。”布隆·坎德答道，“我只知道今年夏秋两季，落日沙漠雨量明显见少。绿洲面积缩减，几个大草场都荒芜了，兽人的日子不好过。”
    餐厅顿时陷入沉默：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年西边恐怕不会如往年那般安宁。
    夏佐皱了皱眉：“落日沙漠缺水，这个情况公国肯定知道。似乎没见有什么防备？”
    “公国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自由贸易领’，这俗名不是白叫的。跟哪个国家、哪方势力都有生意往来，亲哪国、亲哪方的贵族都有。提前做军事准备？”
    布隆·坎德苦笑摇头：“除非刀架在脖子上，宫廷里那些大人物才会考虑动兵。否则，就算有人看出了危险，想做点什么，也会有一大票利益相关方百般阻挠。
    “公国防御，从来都是地方当先。而各地方中，首数西北边境防御压力最大。”
    夏佐沉默无语：确实。西北边境一线，北面有怪物横行的灰烬荒原，隔着荒原就是帝国；西面紧邻落日沙漠，兽人部落在其中游牧。年景好时尚且有贪婪凶残者不时劫掠村庄，年景不好时更是直接举兵进犯，将各领地视为羔羊。
    “所以落日沙漠缺水，别的领地可以心存侥幸，西北边境各领地却万万不敢。这一次冬季防务会议，一定会谈这个。”布隆·坎德道。
    “可是，为什么点名让夏佐去？”凯伦·阿梅尔问，“打仗的事，还轮不到他说话吧？”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周围领地很多超凡者都被招进科恩要塞驻守，包括安格斯·费马师兄也去了。想必就是这个原因。”
    “真要上战场，也轮不到夏佐一个刚升二级的法师吧？他才十六岁啊！”凯伦语气中的担心根本掩饰不住。
    “说的也是。”罗伯特·纳普面无表情地道，“如果真的局势紧张，我们都得被招去；如果局势没那么紧张，也不至于让夏佐一个二级法师上战场。”
    “行了，大家别瞎猜了。”夏佐见这帮人已经脑补到战场上去了，赶紧笑着打断他们：“管他因为什么，反正我跟着老师，不会有事的。”
    “怎么能不管呢？你不得做准备么？万一真要上战场呢！”
    “刚才老师告诉我这消息时，什么都没说，表情也不像有多严峻的样子，应该不至于。”
    “那你也要做好战斗的准备，该带的装备都带上。”凯伦叮嘱道。
    “好。”
    凯伦虽然有些担心，但夏佐是跟平斯法师一起去，就算有什么事也能保证周全，就不再瞎想。
    午饭过后，凯伦帮夏佐收拾好东西，夏佐拿出这段时间制作的附魔材料交给凯伦：
    “算算日子，卡洛琳的商队就快到了。如果她来了我还没回来的话，就请师姐把这些东西交给她，折成钱还债。”
    “好。”凯伦接过附魔材料。
    “对了，还有烈日之殇战斗法师协会。我把《龙与地下城》给了他们，他们可能还会有人登门拜访，你帮我招待一下。”
    “知道了，这些还用你说？”凯伦关切地道，“夏佐，要真是部落入侵，你可别逞强。”
    “放心吧师姐，你觉得我是那种逞强的人么？”夏佐笑笑，“我觉得打仗不至于，可能是有别的事。
    “倒是你们呆在塔里，要小心灰烬荒原的怪物入侵。一到冬天它们的食物也少了，或许会有地精部落、巨魔食人魔什么的来捣乱。”
    夏佐这样说着，忽然感觉这一幕有点像即将出远门的丈夫在跟妻子互相叮嘱……
    凯伦也察觉气氛有些暧昧，脸蛋一红，吞吞吐吐说了两句话跑掉了。
    嗯，有个这样的师姐真好……

 第八四章 会议

    第二天一早，夏佐来到法师塔顶层的传送法阵。
    他身穿石铸法袍，手中萨洛恩之杖，背后背包里装满了魔杖、药水、卷轴、附魔材料……
    对法师来说，这就是全副武装。
    顶层没有墙壁，是个四面通透的观景台，十二根柱子支撑起一个尖顶。十七八层楼的高度，本来应该风呼啸不停，实际却异常平静。
    夏佐自顾看了会风景，平斯法师就从楼下走上来。依旧一身灰袍，看上去普普通通，只是手中多了一根顶端镶嵌巨大黄色水晶的乌木法杖。
    平斯法师很少随身携带法杖。这次，也算武装出行了。
    打量了夏佐一眼，平斯法师点点头，示意夏佐跟他进入法阵。
    法阵绘满整个观景台五六十平的地面，巨大而复杂。节点处镶满宝石，在晨光中闪着微不可察的辉光。
    法阵的颜料、纹路以夏佐现在的魔法知识，根本看不懂。不过他知道，这法阵肯定不只有传送一个功能。
    夏佐跟在平斯法师身边，站在法阵中央。
    平斯法师掏出四颗魔法水晶，控制它们脱手飞出，嵌入了十二根柱子其中四根的空洞中。
    念动咒语，法阵中的某些纹路立时亮起耀眼的光芒。
    光芒很快充斥整个视野，夏佐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夏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处山巅要塞的塔楼上。
    要塞朝向西方，修建于嶙峋巍峨的青色山峰之上。山下是辽阔的荒原，荒原尽头有一条黑色的大河。大河对岸就是落日沙漠最东面的热风盆地。
    “平斯贤者到了。”
    这时旁边有人说道。夏佐定了定神，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其中一个身穿板甲，士官模样的人正在迎上来。
    “局势紧张，不得不劳烦贤者亲自跑一趟科恩要塞。”这人说了句场面话，就看着夏佐问道：
    “这个年轻人，想必就是最近名声正盛的那位天才法师了？”
    这人一看就是典型的职业军人，说话做事都雷厉风行，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夏佐不知道他的姓名，也无意询问，直接答道：
    “我是夏佐·勃兰特。”
    军人点点头，也不自我介绍，看向平斯法师：
    “贤者请随我来，将军和几位领主正在等待。”
    说完就转身往塔楼下走去，甲胄摩擦喀拉作响。
    平斯法师拄着法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夏佐心说一来就开会？那帮大人物难道都在等着老师和自己？
    穿过几段城墙和几座塔楼，来到要塞深处的堡垒。
    堡垒直接凿山而建，密不透风。进入大门，穿过狭窄的甬道来到中心作战室，果然巨大的沙盘两旁已经坐满了人。
    “平斯贤者到！”
    带路的军人高声通报，请平斯法师和夏佐入内，然后关上了作战室的大门守在外面。
    “贤者真是准时，请坐。”
    放置沙盘的石桌上首有一个身穿蓝色法袍的中年法师招呼道。他身旁留着一张高背石椅，看来就是平斯法师的坐席。
    不过，让夏佐意外的是，石椅旁边还设有一张木椅，看上去竟然是给自己准备的。他本以为自己只能站在平斯法师身后呢。
    也不扭捏，跟着老师坐下。
    打眼一扫，列席会议的足有十几位。各个衣甲鲜亮，气势不凡，显然不是将军就是领主。温泉镇的温斯顿子爵也赫然在座。
    而上首中央位置，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冷酷严峻，留着灰白络腮胡须，光头上面还绘着鲜红火焰纹身，乍一看简直是新战神里那个文盲老爹奎托斯模样的人物，大马金刀坐在那里。
    这就是科恩要塞的主将，公国西北防御柱石，阿梅尔家族的高阶龙血战士——雷塔·阿梅尔了。
    雷塔·阿梅尔看着平斯法师和夏佐坐下，视线在夏佐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就直接开门见山道：
    “今天召诸位来这里，原因想必都知道了。
    “今年夏秋两季落日沙漠缺水，黑水河西岸热风盆地尤其严重。热风盆地七大氏族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一些小氏族更是活不下去。
    “入冬以来，这些小氏族已经跨过黑水河，开始劫掠村庄了。
    “如果只是零星劫掠，不至于惊动大家。但根据我们在热风盆地安插的多处暗哨回报，七大氏族也已蠢蠢欲动。
    “盆地南面的烈矛氏族和暗翼氏族正在向北移动，盆地北、西两面的碎岩氏族、喙面氏族也在向东靠近。
    “举族迁徙的同时，这些氏族各派出一队勇士，连同沙蛇氏族、奔雷氏族的勇士一起，集中在了黑水河西岸的黑水氏族，前几天派使者过来，要求谈判。”
    “七大氏族联手要求谈判？”座中有人问道。
    雷塔·阿梅尔点点头：“是的。七大氏族联手，不是某一个氏族单独要求。所以这不是想敲诈，部落这次是来真的。”
    “卡掠库姆部落联盟又不只这七大氏族。热风盆地西面，还有稀树草原，还有几个大氏族呢！还有鲨齿海岸的龙人，这七个氏族就能代表整个部落么？”
    “跟公国的战争，从来就没有整个部落倾巢出动的。这七大氏族就是公国西北最大的威胁。”
    “佩罗城知道了么？宫廷什么态度？”有人又问。
    “佩罗城才不会因为我们报上去几个氏族的异动就动员备战。”雷塔·阿梅尔道，“除非战争已经打响，不要指望宫廷。
    “不过大家放心，金沙城已经着手备战了。招募雇佣军的工作正在进行。但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现在的问题是谈判。”
    “他们想谈什么？都举族朝咱们这边迁徙了，摆明了活不下去要来抢，还有什么好谈的？”
    “举族迁徙对这些氏族不是件容易的事，战争也一样。”雷塔·阿梅尔道，“前几天派来的使者说，是要议和，谈战争赔偿什么的。——你们知道，因为帝国的关系，咱们跟部落名义上还处于战争状态。
    “所以，这一次谈不好，可能直接开战；谈好了，就可能跟之前几次一样，只是场不太公平的贸易谈判。”

 第八五章 达什塔洛

    雷塔·阿梅尔说完这番话，作战室里沉默片刻，纷纷的议论声响了起来。
    如果确定要打仗，反倒没什么可商量的，直接布置防御任务就完了。
    烈风盆地七大氏族联手入侵，本来也不是公国西北边境十领地能对抗的。只能坚壁清野，依托城堡防御，等宫廷那帮大人物再也没法自欺欺人下去，发来援兵，才能决战。
    但是，部落传过话来要谈判，而且听雷塔将军的意思，似乎也想跟对方谈，这就比较复杂了。
    “部落说要谈，是真心的么？还是缓兵之计？”
    “有没有说怎么谈？在哪谈？什么时候谈？”
    “烈风盆地七大氏族，那六个都派了人齐聚在离咱们最近的黑水氏族，知不知道派的什么人？是能主事的么？”
    ……
    在座的领主纷纷问道。夏佐听着他们的问题，觉得这些领主倒是头脑冷静，思路清晰，基本没人问什么蠢问题，比如直接喊打喊杀之类的。
    常年镇守边境，让他们比公国腹地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多了些精明强干。
    雷塔·阿梅尔冷酷严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言简意赅地解答道：
    “时间是三天以后，地点在黑水氏族。我们派人过去，兽人不会过来。”
    听了这句话有人叹息，有人冷哼，显然觉得兽人诚意不足。
    “至于那六个氏族派的人，已经查清楚了，都是族长或者主祭亲临。”
    “什么？！”
    “族长主祭亲临？！”
    这句话却出乎领主们的意料。就谈判来讲，起码基本的诚意有了。毕竟，只有真正管事的人来了，才有可能谈出结果。
    怪不得雷塔将军言语之间，也有着想要去谈的意思。
    战争的代价着实太大。公国实际情况摆在那儿，一个以自由贸易立国的政治实体，说是“国”，其实更像个松散的联邦，凝聚力有时还不如部落。
    内部势力盘根错节，一切以利益为准绳。只要利润够高，有些人敢跟魔鬼做生意。
    公国南部和西南部的那些贵族，基本都是卡掠库姆部落联盟的固定商业伙伴，在公国中是一股很大的势力。有他们从中作梗，想要举国开战，除非部落已经攻破西北边境。
    可到了那时候，对于在座这些领主和他们的子民，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拼死抵抗，浴血奋战，到最后，公国的大军开来，顶多将兽人驱逐出境。想复仇？想杀回去灭了这些氏族？
    根本不现实。跟这些氏族有贸易往来的贵族集团，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客户就此消失。
    所以，就算大军开来，最后的结果，往往也还是和谈。
    而那时，西北边境早已一片废墟。
    公国立国两千余年，这样的事，不知发生过多少遍。
    “部落真有诚意的话，谈是要谈的。”有领主说道。
    “谈归谈，备战也还是要备。”
    “没错。虽然六大氏族都是族长、主祭亲临，可万一这是圈套……”
    “兽人氏族的族长主祭，起码都是高阶图腾武士和萨满祭司啊！”
    “对！要防着这一手！兽人让咱们上他们的地盘去，万一七大氏族的高阶强者联手绞杀……”
    “这个不至于吧？兽人虽然野蛮，荣誉感还是有的。”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不得不防。否则代价太大！”
    ……
    领主们议论纷纷。雷塔将军听了一会，开口道：
    “不管部落有多少诚意，是不是有阴谋，留给我们的选择都不多。
    “这次谈判我们必须去。就算是兽人的缓兵之计，就算有圈套，也得去。”
    作战室陷入沉默：确实，已经派了使者过来，要是连去都不去，那肯定直接开打。
    “能不能变更一下地点？”有领主问道，“就算不能来我们的城堡，起码在一个中间的地方，比如黑水河边？”
    “已经交涉过了，不同意。”雷塔·阿梅尔道，“话倒是说得客气，说我们不管谁去，七大氏族都会视为贵客，好好招待。会有宴会、仪式，各种活动，不管最后能不能谈成，他们都会尽地主之谊。”
    有领主哈哈一笑：“兽人这么讲文明懂礼貌，我们很不习惯啊！”
    “兽人说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告诉我们，派去的人级别不能低了，否则就是敷衍他们，会给他们不敬的口实。”夏佐突然出声道。
    作战室里一众领主贵族的目光顿时集中过来。他们都能看出夏佐是平斯法师的学徒，但这样的场合，不是一个学徒该说话的。
    不过，倒也没人指责夏佐。因为夏佐说得有道理，这一层有些领主都没想到。
    雷塔将军灰白的络腮胡须下面，嘴角微微动了动，道：
    “是这个意思。而且，七大氏族的使者已经言明，招待的活动中，将会有七场‘达什塔洛’。”
    “达什塔洛？！”
    “荣誉决斗？！”
    作战室里炸开了锅：
    “兽人想干什么？！”
    “这是威胁！秀肌肉！”
    “七场，看来不是表演性质的。七大氏族一家一场，这就是叫板啊！”
    “我倒觉得，他们想方设法向咱们秀肌肉，反倒证明他们真有诚意谈。”
    “有道理。这是兽人讨价还价的手段。”
    “确实。兽人尊敬强者，要是咱们赢了决斗，谈交易就能公平些；要是咱们输了，兽人一定狮子大开口。”
    “嗯，那帮野兽就认这个。”
    ……
    领主们很快达成共识：兽人特意组织七场“达什塔洛”，就是秀肌肉，助长谈判桌上的气势。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其实是个好消息。因为缓兵和圈套的可能性又小了一些。
    “七场荣誉决斗，由初阶和中阶初期实力的新秀参加。兽人言明，他们的选手已经准备好了，让我们选好人带过去。”雷塔·阿梅尔道，“这次我点名请了几位各领地声名在外的新秀列席会议，就是为了这件事。”
    雷塔·阿梅尔话音一落，作战室里一众领主贵族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夏佐身上。

 第八六章 我愿出战

    这些领主贵族，除了温泉镇的温斯顿子爵之外，其他人并不认识夏佐。
    但他们都听说平斯法师收了个天才学徒，学魔法一个星期升一级，除了奥术系的法术全都静默瞬发，在安瑟登地窟直接打到二十一层，破了曾经的天才战士乌特雷德·阿梅尔的纪录。
    有这样的实战战力，雷塔将军说点名请来的，肯定就是他了。
    作战室里其实还有其他实力出众的初中阶新秀，比如温泉镇跟着温斯顿子爵一起来，现在也正坐在子爵身边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
    长得人高马大，面相憨厚，肌肉如铁块高高隆起，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似乎永远都不会笑，是每个领主每个军官都会喜欢的那种忠诚战士。
    而且已经觉醒巨人血脉，现在是四级巨人战士。
    这也是天才了。作为战士，能在低阶觉醒血脉的，都是千里挑一的好苗子。
    可是，还不到夏佐的程度。
    无论名声，还是同级别实力对比，都无法跟夏佐相提并论。
    所以雷塔将军一说到点名邀请新秀列席，这些领主贵族就都看向夏佐。
    夏佐不慌不忙，对着公国西北这些大人物一一微笑，全然没有十六岁少年的怯场。
    雷塔·阿梅尔扫视全场，说道：
    “既然诸位领主都觉得我们要谈，那么临行前这三天，就要把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
    “谈判的价码，参加谈判的人员，后续防务配合，我们下一步再谈。先把七场决斗的选手定了。
    “首先，科恩要塞将派出两名中阶和一名初阶。分别是六级先祖武士、五级龙血战士和一级流浪骑士。他们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天赋出众，训练刻苦，战场经验丰富。
    “还剩四个选手名额，我点名请了各领地六位新秀前来，希望你们挺身而出，为谈判大局，也为你们的家园而战。
    “当然，这是自愿的。如果你们不愿参加‘达什塔洛’，我可以理解。”
    雷塔将军简单地说完，也没有介绍六位新秀分别是谁，就这么沉默下去。
    这时，坐在他旁边那个身穿蓝色法袍的中年法师，突然开口补充道：
    “容我提醒两点：
    “第一：这次决斗十分重要。‘达什塔洛’是兽人最荣耀的仪式，兽人氏族中很多问题的决断，小到私人恩怨，大到族长选举，都是通过这一仪式。
    “可以说，‘达什塔洛’是兽人氏族最高级，也是最终极的判决手段，在所有兽人心中都有着山一般沉重的分量。
    “所以，切不可以我们人类的价值观衡量‘达什塔洛’，觉得它只是拳台上的表演而已。
    “第二：‘达什塔洛’不是必死的决斗，但也有生命危险。
    “一场‘达什塔洛’，以其中一方被击倒、认输或被杀死而结束，另一方就是胜利者。‘达什塔洛’不允许外人插手，如果你觉得打不过，可以认输。但在擂台上，有时候就算想认输，可能也来不及。
    “所以，参加决斗的选手，请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达什塔洛’不是游戏，它重要而且凶险，可以说它就是一场相对文明的，有规则的战争。你们是在为家乡，为公国西北边境诸领地的子民而战！你们这一仗打好了，我们的谈判会轻松很多。”
    中年法师这样说完，雷塔·阿梅尔沉声道：
    “参加决斗的选手，科恩要塞将以陷阵勇士的身份对待。不论胜负，受伤由要塞医治，残疾由要塞管你们下半辈子，如果战死，你们的家人由要塞抚恤，安排他们的生活。
    “只要愿意出战，都是西北边境的英雄。”
    这番话本是平平，但从庇护公国西北，征战一生的雷塔将军嘴里说出来，竟有了铁血的味道。仿佛外面就是硝烟弥漫的战场，敌人的总攻即将发起。
    夏佐想起了昨天布隆·坎德师兄对雷塔将军的评价。这一刻亲见其人，他觉得没有说错。
    这十几年，公国西北边境和平安宁，都是托这位将军，以及科恩要塞众将士的庇护。
    夏佐就在这样的庇护下长大。北有荒原怪物西有兽人部落，能够安静祥和地生活，没经历过大的战火，没感受过腥风血雨，都是因为有人在前面替你遮挡。
    现在，自己有了些本事。家园面临威胁，要让夏佐说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不去，我怕死，我要苟着，夏佐说不出来。
    是个人都说不出来。
    另外那五个年轻的战士骑士已经迫不及待开口表态，一个个慷慨激昂，都愿意出战。
    一众领主贵族，包括雷塔·阿梅尔的目光，又集中在了唯一没有表态的夏佐身上。
    夏佐虽已心有定计，但他没有像那几个拿肌肉战斗的家伙那么猴急，而是不紧不慢地道：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
    “首先是场地问题。决斗的擂台是什么样的？有多大？在什么地形上？我们能够选择吗？”
    “其实没有擂台。”身穿蓝色法袍的中年法师答道，眼中含着欣赏的笑意：“兽人的‘达什塔洛’，就是在黄沙土地上，拿火把围出一块圆形场地。有时甚至连火把都没有，直接靠人围起来。
    “大小并不一定。小型的‘达什塔洛’可能只有三五十平，大型的可以达到三五百平。——这一次当然算大型的，所以场地不会小。
    “至于地形就没法选择，因为场地是七大氏族准备的。”
    夏佐点点头：“那武器装备呢？还有其他魔法物品魔法道具，能用吗？”
    “只有手里拿的武器和身上穿的盔甲可用。没有限制，你惯用什么就是什么。其他所有魔药、附魔、卷轴，包括魔法首饰，都不能用。”
    连魔法首饰都不能用啊……
    夏佐抿了抿嘴：
    “法师的武器，可以同时拿法杖和魔杖么？准备多支魔杖呢？”
    “法杖魔杖可以同时拿，一手一个没问题。相当于双持而已。”中年法师道，“多支魔杖理论上也不是不行，但兽人比较鄙视这种行为。因为你多出来的魔杖肯定要插在腰带上或者收在什么地方，不是一开始就握在手里。对兽人来说这属于暗器了。”
    “那施法材料怎么算？”
    “施法材料可以准备。兽人也有法师，他们知道这个。而且兽人的萨满施法很多时候也需要施法材料。”
    夏佐点点头：“出战顺序，双方选手的安排，是什么规矩？比如我是二级，会碰到四级的对手么？”
    “不会。”中年法师很干脆地道，“七场‘达什塔洛’限定在中阶中期以下，也就是一到六级实力。
    “每场‘达什塔洛’由一方先派人出来，另一方选择相应的人上场决斗。
    “‘达什塔洛’是兽人最荣耀的仪式，他们绝不会派等级高于你的人跟你决斗，因为那样赢了也不光彩。——当然，我们也不能那么做。否则直接激怒兽人，谈判也不用谈了。”
    “那，一个人可以打多场么？”
    “理论上是可以的。”中年法师道，“像这种在两个势力之间举行的连续多场‘达什塔洛’，有着擂台的性质。选手赢了一场，可以在台上继续接受挑战。
    “但，兽人应该不会这么做。毕竟七大氏族，肯定都要有人上场。没有一个氏族甘愿放弃这一荣誉。”
    夏佐点点头，继续道：
    “最后一个问题：七大氏族会派哪些人出战，这些人的详细资料，能提供么？”
    “精确到哪七个人出战，这个不可能。因为就算兽人自己也可能没想好，要等到时候看战局决定。
    “但七大氏族中阶中期以下的新秀，那些可能出战的人选，我们正在调查搜集。决斗前会给你们。”
    “请将二级对手的资料多搜集几个。”夏佐这样说着，站起身来：
    “这次‘达什塔洛’，我愿意出战。”

 第八七章 时隔三月故人相见

    夏佐表态之后，没有再说什么。向雷塔将军、众位领主和自己的老师行了个礼，就告退了。
    他知道接下来这些大人物要开始商讨谈判内容、后续防务之类的大事，自己已经没有资格继续参加会议。
    另外五个年轻的战士骑士有察觉这一点的，也站起来行礼告退。有两个实在木讷，他们的领主就提醒他们退下。
    六个年轻人往门外走去。这时那个穿蓝色法袍的中年法师道：
    “你们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门外的卫兵会带你们去。这三天你们在要塞自由行动，关于决斗，需要准备什么，可以随时找卫兵，或者找我，我是负责要塞日常事务的法师奥尔本·卡默。”
    夏佐和五个年轻人停下脚步，向卡默法师点头致谢。
    推门出去。夏佐正想找个卫兵来带路去房间，忽然见门口一位美丽的少女亭亭玉立，面含微笑看着自己。
    “莱莎？！”夏佐惊讶道，“你也来了？”
    这少女正是温斯顿子爵的小女儿莱莎·温斯顿，夏佐的好友。
    “夏佐，好久不见。”莱莎大方而温柔地说道。
    “是啊。虽然才过去三个月，但感觉像三年一样。”夏佐笑道。
    这三个月，对于他和莱莎，都是天翻地覆，物是人非。
    另外那五个年轻人，本来还想着出门之后跟夏佐聊聊天套套近乎。他们对公国西北第一少年天才已经好奇很久了。
    可是看夏佐碰到老朋友，还是个年轻漂亮，出身高贵的老朋友，都不好意思打扰。打声招呼就各自离开了。
    门口就剩夏佐和莱莎。只有一个卫兵因为职责，向夏佐问道：
    “勃兰特法师，您的房间准备好了，需要我带路吗？”
    “不必了。他的房间我知道是哪一间，我带他去就好。”莱莎却这样说道。
    卫兵行了个军礼退下。莱莎就走上前来，走到夏佐身边：
    “跟我来吧。”
    淡淡的花香萦绕。此时的莱莎·温斯顿正穿着一件纯白牧师袍，质地很朴素，就是寻常棉布。她身上没有戴任何饰物，脸上也没有化着贵族少女都会化的那种淡妆。一头金色长发罕见地盘起来，为仅仅十五岁的她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这打扮，分明已经是圣光教廷的修女了。
    三个月前，夏佐向莱莎提议：如果不愿被联姻，可以想办法成为圣光教廷的牧师，这样既能踏上超凡之路，又不必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莱莎听取了这个建议。
    她偷偷跑到温泉镇正在修建的教堂，向负责的牧师艾伯丁·布罗迪请求，为她测试资质。
    果然她的精神力资质很不错，达到了中阶水平，不比夏佐差，完全可以受训成为牧师。
    然后她正式跟父亲摊牌，说自己不想被联姻，宁愿去做圣光教廷的牧师，通过教廷交好帝国，为温泉镇谋一条后路。
    温斯顿子爵自是勃然大怒，坚决不同意。
    虽然自己的女儿加入圣光教廷，确实能达到交好帝国的目的，但他已经通过平斯法师跟白豚港的博纳威利伯爵家搭上了线，双方约好不日就要前往金沙城见面，让子女相亲，父母则商谈家族利益方面的事。
    温斯顿子爵独断固执，根本不听女儿的解释，不给女儿选择另一条路的机会。
    但莱莎已经下定决心。她用绝食对抗父亲，温斯顿子爵就命女仆掰开她的嘴往里面灌食物；莱莎坚决不去金沙城见博纳威利家族的人，温斯顿子爵就把她绑上马车，一路绑过去。
    可是，到了金沙城，到了真要见面的时候，毕竟还需要莱莎自己表现。温斯顿子爵能逼她露面，逼她穿上漂亮衣服，逼她化上得体的妆容，却终究不能逼她说出她不想说的话。
    莱莎直接在相亲现场表态，自己已经决意皈依圣光，终身不嫁，请博纳威利家族谅解。
    相亲在尴尬中收场，温斯顿子爵终于感受到了女儿的决心。
    他没办法，只能默许女儿加入圣光教廷。
    但，只是默许。温斯顿子爵生气地不跟女儿说话，把女儿赶出城堡，基本上算是断绝了父女关系。
    莱莎成了温泉镇教堂的一名见习牧师。平时在教堂工作修习，晚上住在夏佐的花圃里。
    本来因为帮夏佐的忙而买下了花圃，现在倒成了她的新家。
    这些事，莱莎都在信里告诉了夏佐。夏佐离开后，刚开始莱莎跟父亲对抗没有机会，后来成了见习牧师，就经常给夏佐写信，两三天就是一封。
    所以，这三个月，夏佐从一个平民花匠变成了公国最有名的天才法师，而莱莎从一个子爵小姐，变成了边陲小镇一个普普通通的见习牧师。
    这样大的变化，让两人的再次相见，多了些唏嘘。
    夏佐跟在莱莎身边，问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我是跟布罗迪牧师一起来的，教堂听说热风盆地七大氏族要求决斗，想着肯定会有人受伤需要治疗。”
    莱莎说着，关切地看着夏佐：
    “夏佐，你……是不是要上场？”
    夏佐点点头：“雷塔将军点名要我来。再说我知道了这个事，理应出力。”
    “听说‘达什塔洛’挺残酷的，你只是二级法师，不怕有危险么？”
    “危险对谁都一样。别人上场，别人也有危险。”夏佐道，“既然这次决斗对谈判大局很重要，就应该出一份力。在擂台上冒点险，总比真的上战场强。”
    夏佐顿了一下，笑道：“我已经问清楚了，都是同级对抗。二级的对手，就算是超凡战士，我也能赢。——莱莎你信不信？”
    莱莎表情温柔：“信。你现在的名声可大了，我怎么敢不信呢？——真没想到，你在法术方面这么有天赋，幸好你碰到了平斯法师。”
    “因为你买了我的花，我才有机会碰到老师。你可是我的贵人呢，莱莎。”
    “贵人不敢当。等你成了大法师，不要忘了我这个朋友就好。”
    “怎么会呢？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夏佐带着些轻佻地道。
    “一辈子”这个词让莱莎的脸蛋微微有些发烫。她低下头不再说话，将夏佐带到了房间门外。

 第八八章 开拔

    接下来的三天，夏佐天天跟莱莎泡在一起，游玩了整个要塞和要塞周边的山川林野。
    那些大人物没日没夜地开会，士兵们没日没夜地布置防御，其他参与决斗的年轻新秀没日没夜地突击训练，只有夏佐，好像根本没做什么准备，天天旅游泡妹子，玩得那叫一个惬意。
    当然，他并不是真的什么准备都没做。他的准备工作都在脑子里。
    再一次研究了要塞搜集的对手资料，夏佐站起身，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
    要塞给他安排的这个客房，比他在平斯法师塔的房间还要大，还要豪华舒服，真的是贵宾待遇。
    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巍峨的群山，幽深的山谷，以及山间茂密的林地。虽是初冬，但景色依旧雄奇而秀美。
    这三天他跟莱莎结伴漫步在这些如画的美景之间，交谈倾诉，嬉戏打闹，感情迅速升温。
    没有了子爵小姐的身份束缚，莱莎更加自由，可以尽情敞开心扉，放飞心灵。
    “夏佐，这几天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夏佐想起了昨天下午他跟莱莎并肩坐在落满黄叶的树林里，莱莎温馨地笑着说道：
    “跟父亲闹成那样，我虽然不后悔，可总有些难过。
    “在修道院，也没有真正的朋友。大家有意无意，还是把我当子爵小姐，敬而远之。
    “这几天，我终于可以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彻底放松下来，什么都不想，尽情地玩耍。
    “谢谢你，夏佐。”
    夏佐歪过身子撞了下莱莎的肩膀：“你本来就是普通女孩，有什么不放松的？
    “倒是我，明天就要上场决斗了，我才应该紧张呢！”
    “你真的很紧张吗？这几天我总缠着你，是不是耽误你训练了？”
    “逗你的。”夏佐笑道，“法师又不是战士。战士突击训练能在短期内提升战斗状态，法师可不行。”
    莱莎脸红了一下。这三天夏佐总是这样逗她，她虽然不太习惯，却也并不反感。
    “真希望以后可以经常像这样，一起出来玩……”她幽幽地说道。
    夏佐知道这种机会对莱莎来说是很难得的。虽然不再是子爵小姐，但圣光教廷见习牧师的规矩也不少。
    每天修建教堂，救济穷人，主持宗教仪式，传播圣光信仰，还有身为牧师超凡者的功课修习，就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没有休息日，作为修女更不能随便跟男人出去玩，所以一旦离开要塞，回到温泉镇，就算夏佐去看她，也很难有机会像这三天这么疯了。
    这三天，还是因为带着莱莎来的那位中阶牧师，温泉镇修道院的院长艾伯丁·布罗迪，因为身份敏感不能住进要塞——雷塔将军怕他为帝国做间谍，暗中调查要塞防务——而莱莎则因为温斯顿子爵的关系被请入要塞，不必天天在院长眼皮子底下，才能跟夏佐一起，做些出格的事。
    当然，莱莎虽然因为温斯顿子爵的关系被请入要塞，但她根本没有跟父亲照面。要不是为了见夏佐，她就跟着院长住在外面的村庄里了。
    “原来我们的莱莎小姐，是个不守规矩的坏女孩啊！”得知这一切的夏佐调笑道。
    莱莎也不在意这种调笑。虽然夏佐总是逗她，但都浅尝辄止。言语并不轻浮，动作方面，更是没有过分的肢体接触。
    总体来讲，两人还是朋友。有些暧昧的气氛，但还是普通朋友。
    夏佐也像朋友那样尊敬着莱莎。
    三天的游玩过后，到了今天，终于要启程，前往部落了。
    “勃兰特法师，队伍准备完毕，请准备出发。”
    门外有卫兵通报道。夏佐应了一声，抓起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出了门。
    莱莎已经提前离开要塞，到了外面的村庄，他要跟修道院的人一起走。
    不过夏佐一出门，就看到平斯法师站在那里等着自己。
    “老师。”夏佐打招呼道。
    “东西都准备好了？”平斯法师一身灰袍，手中拄着镶黄水晶的乌木法杖，一副要出行的样子。
    “准备好了。老师也要去？”夏佐问道。
    这几天平斯法师天天开会，几乎吃住都在作战室里，夏佐根本没有机会见面。
    “嗯。你放心，擂台上放开了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平斯法师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拍拍夏佐的肩膀，迈步走在前面。
    夏佐一愣：这意思，老师会保我周全？
    如果决斗时有危险，老师会出手救我？
    “达什塔洛”是不允许外人插手的。决斗的人一旦上台，生死就在台上定夺。
    如果老师出手，可就破坏了部落最荣耀的仪式，大大地得罪了兽人。
    但是，看老师的样子，好像并不怎么在意。
    难道，对老师来说，宁可得罪兽人，宁可不那么荣誉，让部落抓到把柄，在谈判中占据优势，也要保证自己学生的安全？
    夏佐心中一阵感动。老师对他们这些学生很好，他一直知道。但能好到什么程度，不遇上事情，看不出来。
    虽然对于“达什塔洛”，夏佐有九成把握，但有老师这句话，他心里就更踏实了。
    跟在老师身后走出要塞。
    城门外的荒原上，一队人马整装待发，旌旗猎猎，豪壮之气冲天。
    整个队伍，论人数不足一千，但全是骑兵。盔甲鲜亮，队列整齐，张满旗帜，非常有气势。
    尤其是队列的前方，六位高阶超凡者一字排开，作为领队，散发着强大的气息。胯下也非寻常战马，而是骑乘着狮鹫、暴龙、巨蜥……各种巨兽或魔法生物，声威震天！
    这六位，加上平斯法师，就是参加谈判的柱石。
    作为要塞守将，已经高阶巅峰的龙血战士雷塔·阿梅尔赫然位列中央，他所骑乘的，更是一条货真价实的红龙！
    高阶就能降伏一条龙作为战宠和坐骑，足见雷塔将军的实力。
    这样大张旗鼓，自然也是秀肌肉，向部落展示公国西北边境十领地的实力。
    平斯法师迈出城门，手中法杖微微一顿，杖头黄水晶放出耀眼光芒。一团灰色沙尘在城墙某处塔楼的尖顶处凝聚，沙尘中传来一声摄人心魄的尖啸！
    人群纷纷回头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身躯如岩石，头上长角，翼展如龙的灰色怪物蹲踞于塔楼之上，双眼闪着幽幽黄光，俯视着大地。
    平斯法师最强魔宠——遗落之地大石像鬼！
    “走吧。”平斯法师伸手一招，大石像鬼腾身而下，灰色的双翼伸展，不亚于巨龙。
    平斯法师踩着它长尾上石阶般的鳞片走到后颈处，夏佐小心翼翼跟上。
    大石像鬼又是一个腾跃，落在队伍前列，与那六位高阶强者并立。
    雷塔将军见所有人到齐，也没有多说什么，洪亮的嗓门直接吼了一声：“开拔！”
    千人骑兵队喊着号子迈开脚步，沙尘顿起。雷塔将军的红龙脚下一蹬，展开双翼冲天而去，大石像鬼紧随其后。
    规模不大，但威势十足的谈判队伍，承载着公国西北边境十领地的和平心愿，面向西方黑水河的对岸，浩浩荡荡出发了。

 第八九章 示威

    黑水河奔腾肆虐。
    河面宽逾百米。即使无风，也是浪花飞溅，永不平静。
    这条河自北向南，从灰烬荒原深处的孤山涌出，流进鲨齿海岸东部危险的鬼影森林。
    河水是墨一般的黑色。捧在手里，都看不清掌心的纹路。因为它被来自地底的邪恶力量污染了。
    这样的河水自然不能饮用。但河里生长着一种鱼，面目狰狞，鳞片黑中透红，十分凶恶。兽人黑水氏族称其为“恶魔鱼”，鳞片鱼油都是亲魔材料，这个氏族就靠捕捞这种鱼，贩卖鱼货为生。
    作为渔猎氏族，逐水草而居，营帐扎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现在，黑水氏族的营帐就扎在科恩要塞正西，黑水河西岸。
    遗落之地大石像鬼在高高的天空盘旋。夏佐跟着平斯法师站在它后颈处，俯瞰着蛮荒的大地。
    人类的使团正在跨过东边广阔的荒野。队列整齐，衣甲鲜亮，旌旗猎猎。
    西边的河对岸，大片帐篷聚集的地方，就是黑水氏族。一支迎接使团的仪仗队正在走出来。
    仪仗队的兽人排着不那么整齐的队伍，个个肩上扛着图腾柱，这就是兽人的旗帜。
    一只蛇颈亚龙，一只大双足飞龙和一只恶魔蝙蝠从队伍前方飞起来，很快爬升到与平斯法师的大石像鬼，以及雷塔将军的红龙等高的位置，在兽人仪仗队头顶盘旋，展现着部落强者的威势。
    对于大石像鬼和红龙来说，这点距离顷刻就可以飞越。但为了跟使团同步，只能一边盘旋一边缓缓向西。
    经过半天的跋涉，使团终于到达黑水河东岸，而对面兽人的仪仗队已经等候多时。
    黑水河没有桥。作为公国与部落的边境线，平时除了少数商队，根本没有交通往来的需求。而商队的话，一般由黑水氏族的兽人驾船摆渡过去。
    但现在人类的使团有近千人，靠摆渡不现实，兽人也没打算这么做。
    只见仪仗队前方，一名身穿华丽皮甲，头戴狰狞的鸟头面具的兽人萨满走出来，走到黑水河边站定。
    他后面，两个比一般兽人更加高大的勇士各扛着一根足有三层楼高，合抱粗的巨大图腾柱，分列在他左右，距离足有二十米。
    令人惊异的是，这两根巨大图腾柱，竟然是坚冰制成，在正午的冬日下散发着凛凛寒意！
    只见这两个高大的兽人勇士，同时将肩上的图腾柱举起来，一头朝下，大吼一声向下贯去，直接贯入地面一截！
    松手之后，坚冰图腾柱立在那里，岿然不动。
    站在两根图腾柱中间的萨满随即开始施法。
    只见他高高举起双手，用兽人语吟诵着与其说是咒语，不如说是祷文的长句。
    一股极寒的力量自他双手间生出，霜雪飘飞很快将他团团笼罩。令人望之生寒的风雪中一只晶莹的大鸟拖着长长的尾巴若隐若现，在他头顶盘旋。
    冰晶凤凰！
    那萨满施法完毕，大吼一声，猛然弯腰，双手往地面一拍，极寒的力量贯入土地，直指对岸！
    若隐若现的冰晶凤凰挟着风雪之威扫过百米河面。奔腾的黑水河竟被瞬间冻出坚冰，在两根图腾柱之间二十米宽的区域延伸过来，形成了一座冰桥！
    冰桥跨越两岸，天堑变通途！
    冰霜之路！
    这是萨满的法术“冰霜之路”！
    能凝出二十米宽百余米长的冰霜之路，那位萨满，定然是高阶强者！
    “请吧！人类！请过桥！”
    那萨满开口说道。声音洪亮，数百米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幕，看似欢迎，实为示威！
    高阶强者直接展现实力，兽人士气大振，仪仗队发出震天的吼声！
    而人类这边，几位领主看着晶莹光滑的冰桥，眉头微皱。
    这冰桥本来就很滑。再加上阻挡了河水，奔腾的黑水河除了能从桥下流走，还在漫过桥面。冰上流水，更加滑不留足。
    中高阶超凡者当然不会在乎这些。可那些打着旗帜的普通士兵走上这座桥，肯定会滑倒。到时整个队伍摔得七零八落，旗帜散乱，阵型全无，仿佛残兵败将，就在兽人面前出了大丑。
    然而，这就是兽人的算盘。一照面，先给你来个下马威！
    不能小看这些小动作。在外交谈判中，这些细节十分重要。能影响双方的气势，乃至决定谈判的基调。
    人类这边正发愁怎样应对，就见飞在空中的大石像鬼上，平斯法师举起手中镶嵌黄水晶的乌木法杖，念出了咒语。
    这咒语也经过了增幅，数百米内听得清清楚楚。随着咒语的吟唱，一大团沙尘凭空凝聚，出现在冰桥上空，急速盘旋。遮天蔽日，直如沙尘暴时通天的龙卷，声威骇人。
    下一刻，这条沙尘龙卷裹上光滑的冰桥，宛如土龙缠住冰凤。密集不断的噼啪声中，无数尘土沙砾嵌入冰面，顷刻之间就将冰桥改造成了一座土桥！
    尘土沙砾破坏了冰面的光滑，这座桥可以正常走人了。
    “感谢主祭架桥！”几位领主带着士兵齐声高喊，踏上了桥面。
    平斯法师这招沙尘龙卷，化解了兽人的下马威，展现了人类的实力，使团士气大涨！
    人类与兽人的第一回合交锋，就在这样的示威中暂告一段落。
    整个使团跨过黑水河后，雷塔将军和平斯法师各驾坐骑从天空落下，会同几位领主走上前去，与前来迎接的氏族首领见礼。
    或许是因为示威的目的没有达到，兽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其实第一回合交锋，只能算打个平手。但兽人从来要强，总想着压你一头。
    落回地面，夏佐就不能跟平斯法师站在最前面了，那是领主们的位置。
    他退回第二列，与即将出战“达什塔洛”的几位年轻新秀一起，向着黑水氏族走去。
    在整个队伍最后，那两个异常高大的兽人勇士拔起坚冰图腾柱，冰桥随之溶解，万千沙尘也随流水而去。
    河面恢复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九十章 晚宴

    晚宴从黄昏时就已开始。
    黑水氏族集中了热风盆地其他六大氏族的代表，如今又来了人数近千的公国使团，早已容纳不下。
    不过对于兽人，搭起帐篷就是房子。所以就算是人类这边的普通士兵，也不至于没有睡觉的地方。
    当然，想条件多好，是不可能的。只有领主大人们，还有像夏佐这样出战“达什塔洛”的少数精英，才给安排厚实兽皮搭起的大帐篷，其他人只能在窝棚里挤一挤。
    黑水氏族的营地中央，一圈火把围起宽敞的空地，空地西面搭起简易的高台，兽人氏族的族长主祭和人类这边的领主大人们坐在上面，高台对面划出一块给人类这边的普通士兵，其他地方就被兽人围得水泄不通，纷纷的交谈声与间或响起的呐喊声昭示着气氛的热烈。
    这片空地就是“达什塔洛”的擂台。明天，正式的决斗就将在这里举行。
    但今天的晚宴，一定会有热场。
    作为奴隶的柔弱女兽人端着盛满烤肉和美酒的餐盘穿梭在高台上，为贵宾们伺候饮食。七位人类领主和七大氏族的族长主祭分了两排，呈扇形坐在高台上，相互敬酒示意。
    夏佐跟其他出战“达什塔洛”的新秀们坐在高台后排，旁边不远就是兽人那边的年轻强者。夏佐一边随意地撕着烤肉，一边默默观察着，将这些兽人与要塞提供的材料一一对应。
    对他来说，决斗，从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七大氏族，七场“达什塔洛”，每个氏族每场都会出战一人。这不只是礼貌，更是七大氏族决定谈判之后利益分割的一种方式。
    “达什塔洛”是兽人最荣耀，也是最终极的判决仪式，不能以人类的价值观衡量它。为什么一定要举办七场，为什么正好是七场，这里面是有学问的。
    夏佐知道，如果这次谈判成功，兽人从人类这里拿到了满意的赔款——这种赔款往往是以不对等的交易实现的——那么七大氏族对这笔赔款怎么分，还得争上一气。
    除了看各氏族实力对比，就是看它们对谈判的贡献。而“达什塔洛”的输赢，就属于贡献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
    所以，任何一个氏族都无权阻止另一个氏族参加这次“达什塔洛”，七大氏族必定都会有选手上场。
    但跟人类这边一样，七大氏族准备的人选，却并不是七个人，而是高达十七人，每个氏族都至少准备了两名选手，为了应对不同类型的敌人。
    那么，轮到自己上场时，对方派上来一个什么样的选手，就很重要。
    比如，对于现在的夏佐来说，法系，就比战士系容易对付很多。
    兽人的法系主要就是萨满祭司。法师术士也有，但很少，而且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派出来。
    萨满祭司是通过沟通神灵的方式，驱动元素力量施法，是介于法师和祭祀之间的职业。萨满祭司在兽人氏族中地位很高，氏族的主祭一般都是萨满祭司，其权力有时甚至会超越族长。
    但低级的萨满祭司，跟大部分低级法系职业一样，都有着施法速度慢，防御力弱的缺点。
    虽然因为驱使元素的方式不同，低级萨满祭司的法术威力普遍超越同级法师，甚至能超越同级术士。比如像冰霜、闪电这种衍生元素，低级法师掌控不了，低级萨满祭司就能掌控。
    但同样的，低级萨满祭司的法术数量比术士还少，类型特点也受其所崇拜的神灵的限制，因此应变能力较差。
    对付萨满祭司，夏佐还是有信心的。有元素农场和萨洛恩之杖的加成，法术威力方面他并不怵同级的萨满祭司。
    夏佐正在思索着，下面火把围起的空地上，有一个兽人走了进去。一边用拳头捶打胸膛发出战吼，一边冲人类士兵这边做出各种挑衅动作，热场开始了。
    这是非正式的“达什塔洛”。不能决定什么，但会影响士气。
    这次参与使团的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面对这种挑衅，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须，看上去已经四十多岁的老兵站起来，整了整身上的盔甲，步入场中。
    兽人两只拳头对撞了一下，咆哮了句什么。夏佐以他刚学不久的兽人语水平勉强听出，好像是问：“武器还是徒手？”
    那个老兵反倒听懂了这句话，摊了摊手示意自己没带武器，也不需要武器。
    兽人冷哼一声。不用武器，纯徒手肉搏，兽人的优势是很大的。
    这个老兵已经算人类中很强壮的那种，身上块块肌肉像铁疙瘩一般。可是在那个兽人面前，依然矮了整整一头，体型更要小上两圈。
    那个兽人，在同族中身型只能算普通。
    这样，就算赢了，那个兽人也觉得不够荣耀，所以他心情有些不好。
    怒吼一声，直接冲上来，酒罐大的铁拳直冲老兵面门。
    老兵灵活地向右一闪，出拳击在兽人腋下。
    兽人吃痛，向左一歪。
    这老兵块头很大，却很灵敏，而且明显战技高超。夏佐目测，定然是四级战士。
    但，他的年龄早已过了觉醒血脉的黄金时期。这辈子多半就停留在初阶了。
    这样的老兵，军队中很多。这样的战士，整个大陆也很多。
    老兵用灵活的步伐和高超的战技跟兽人周旋，一时间竟处于上风，体型占优势的兽人拿他没办法。
    夏佐一边欣赏着决斗，一边偷眼观察着兽人新秀那边的反应。
    他发现有几个兽人战士看着同族处于劣势，就露出了焦急、不耐甚至鄙视的神情，而其他人则面无表情。
    夏佐将这几个兽人战士记在心里。通过他们的装扮，对比之前要塞提供的资料，他大略能认出他们是哪几个。
    这时场中那个老兵一不小心被兽人抓到个破绽，兽人连番抢攻，招招凶狠，老兵支撑不住败下阵来，围观的兽人顿时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
    而高台上，旁边的新秀席，也有一个年轻的兽人战士忍不住大声吼叫，举着酒杯站起身来。直到前排他的族长严厉地瞪了他一眼，才悻悻地坐下。
    夏佐嘴角勾起一抹笑：“好了，心性最差的那个找到了。”

 第九一章 惨烈的第一战

    这些兽人新秀的脾气秉性，夏佐通过晚宴的观察，参考要塞提供的资料，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就心性而言，相较于人类公国这边的来说普遍有些差距。
    一方面是种族的原因。另一方面，这次选派来能够参加“达什塔洛”的，无一不是七大氏族的精英后辈，是兽人中的天才。有这样的光环笼罩，自然不会把别人放在眼里。
    晚宴上小小的闹剧，很快就草草收场。毕竟真正的重头戏还是在明天的“达什塔洛”上。
    晚宴之后人类与兽人双方各自休息，没谈什么正事。
    第一天到达，按礼数也应该让人类使团好好休息。再说，真正的谈判，肯定在“达什塔洛”之后。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从黑水河东岸冉冉升起，人类与兽人重新聚集，等候在“达什塔洛”将要举行的场地前。
    昨晚插着火把的空地，如今换成了旗帜和图腾柱。
    七面旗帜，七根图腾柱，显然，就是代表着即将进行荣耀决斗的双方。
    旗帜与图腾柱外，人类士兵和兽人氏族静静围观。尤其兽人，神情肃穆，跟昨晚的喧闹又有不同。
    虽然一会儿打起来，肯定不会这么平静。但这一刻的肃穆，足见兽人对“达什塔洛”的重视。
    两边的高台上，双方领袖端坐。兽人那边一位苍老的萨满，拄着一根绘满狰狞鸟兽，似法杖又似图腾的粗壮木杖，站在前面。
    他先用兽人语念诵了一篇祷辞，然后指着高台下的双方：
    “神灵见证着荣耀的达什塔洛。勇士们，你们的热血将取悦神灵，你们的胜利，将使你们的氏族和国家引以为荣。——入场！”
    简单的激励，却声声入耳。这场“达什塔洛”不只关乎个人荣誉，也实实在在地牵涉着氏族和国家的利益。
    兽人那边，可能上场的十七位新秀排众而出。有些面容严肃，有些则被老萨满的话语激起胸中豪情，握拳怒吼，兽人那边的气势立马被这怒吼点燃，场面再不平静。
    夏佐敏锐地发现，叫得最响的那个，正是昨天晚上举着酒杯站起来的那个。
    那是烈风盆地七大氏族之一，暗翼氏族的图腾武士。
    现在正好二级。
    人类这边，夏佐和其他新秀走上前去，站在了场地旁，插着旗帜的这边。
    相对于公国这边稀少的参赛人员，兽人那边明显气势很足。
    不但人多，而且个个凶神恶煞。为首一个兽人战士，庞大的身躯足足有俩米五六。一身几乎爆裂的肌肉，简直像一尊小型魔神。
    他身后的其他兽人，就算是法系的萨满，体型没那么夸张，身上浑厚的精神力和元素力量流溢出来，也不容小觑。
    “伟大的先祖，我，黑水氏族的乌东诺尔，恳求您降下伟大的神力，见证达什塔洛的荣光！”
    老萨满举起手中木杖。一道暗红色的粗大光柱瞬间被召唤，从天而降，笼罩了旗帜和图腾柱围起的擂台。。
    地面在颤抖。光柱之中，整个擂台从大地撕裂，缓缓抬升，片刻就升起半人高，凭空固定在那里。
    “远来是客。第一场，请公国先派出你们的勇士吧！”老萨满用他那并不洪亮，却全场可闻的声音说道。
    “雷加，你先上场。”雷塔将军坐在高台上，对下面站立的一个身穿淡蓝色铠甲，长相俊俏的年轻战士说道。
    这年轻战士正是雷加·阿梅尔，阿梅尔家族的另一位新秀，雷塔将军关系比较近的族侄。
    与那个被惯坏的乌特雷德相比，跟着雷塔将军在军中历练的雷加，明显更加沉稳，可担重任。
    阿梅尔家族有龙血血脉传承，所以雷加·阿梅尔也是龙血战士，现在已经六级巅峰。
    这是可以上场的最高等级！
    首战用他，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先声夺人！
    耸身一跃，雷加跳上了半空悬浮的擂台。
    对面一个兽人勇士也踏步而出，正是领头那个魔神般的肌肉壮汉！
    “碎岩氏族六级巅峰图腾武士。氏族神灵‘石角巨犀’，特点巨力、高防……
    “不好对付啊！”
    夏佐心中默念。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兽人。
    这时擂台上，雷加拔出背负的双手巨剑，举在面前行了个战士的礼仪：
    “科恩要塞，雷加·阿梅尔，请赐教。”
    对面的兽人将房梁粗的图腾柱往地面一敦，擂台为之震颤：
    “碎岩氏族阿萨努！”
    话音一落，阿萨努再无废话。一声怒吼，直接飞身跃起，巨大的图腾朝着雷加泰山压顶般砸下来！
    雷加双目一凝，周身瞬间弥漫一股血色雾气。双手巨剑带起罡风，自下而上，对着阿萨努的图腾斩了上去！
    针尖对麦芒！
    与法师的较量不同，战士之间永远是最为直接的搏杀，才最为有效，也最能看出双方的实力！
    金木交击的闷响声中，图腾砸中巨剑，巨剑斩中图腾。一道静气自金木交击处爆发开去，围观的人类和兽人都觉得头顶像有风暴掠过，险些站立不稳！
    擂台升在半空，看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第一次硬碰硬的较量，雷加双手发麻，对阿萨努的力量感到震惊。
    “怎么，害怕了？弱小的人类！”
    阿萨努看出了雷加眼中的震惊。不屑地嘲讽道。他虽然块头很大，其实心细如发，这句话就是心理战。
    其实他自己的双手，也已震麻灼伤，十分疼痛。雷加的红龙血脉，附带火焰龙息威力的一击，硬接下来，并不好受。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手中图腾不留任何的余地，再次带着强大的力量照着雷加的面门砸下。
    作为一个老练的战士，雷加不会被对方的言语轻易激怒。尤其对方能敏锐地捕捉到自己眼中的震惊，可见并不像一般兽人那么鲁莽毛躁。
    雷加运起步法灵巧地躲避着阿萨努的连续攻击。——既然对方要强势，那就让他强势。
    让他尽情消耗体力！
    “吼——！”
    “吼吼——！”
    兽人那边发出兴奋的怒吼。现在的气势和场上的主动权，已经完完全全被阿萨努给掌控了！
    人类这边，自然是一片愁云惨淡。
    “好！这样的抢攻，注定无法为继。这个阿萨努虽力大无穷，但跟雷加比，速度还是太慢，身形也不够灵活。只要消耗一番，抓住机会……”
    夏佐却做出了与兽人相反的局势判断。
    但是，下一刻，阿萨努就一个撤步，停止抢攻，看似主动放弃了大好的优势。
    “人类，只有逃跑和懦弱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太令我失望了！”
    阿萨努用并不熟练的通用语说道。
    雷加暗叹一声：这家伙没有上当。
    心性如此稳重，看来耍花招，拖时间，都没有用。
    只能速战速决！
    雷加巨剑举起，凛然的气势爆发！右脚一踏跃于空中，周身血红雾气隐约凝成一对龙翼，速度陡然大增！
    龙血战士类法术能力：巨龙之翼！
    这是七级才能掌握的类法术能力！
    雷加六级，就能凝出巨龙之翼？！
    巨龙之翼加成的雷加宛如一道红色闪电，眨眼间越过阿萨努，在空中抡起巨剑，不偏不倚朝着阿萨努背部斩去！
    这下轮到阿萨努目露震惊了。六级掌握七级的类法术能力，虽然还不是完全体，也已十分强悍。
    但这时不容他多想。他知道身负巨龙之翼的雷加，以他的笨拙身形和粗大图腾柱，根本无法捕捉，只能硬吃这一下。
    图腾柱往地面一敦，浑厚的气息爆出，擂台黄沙震起，聚在阿萨努周身，隐约凝成了一头健硕的犀牛！
    雷加巨剑斩中阿萨努后背，斩出一道长长的伤口，喷涌着鲜红血液！
    与此同时，阿萨努图腾柱向后空击，黄沙犀牛一个鞭尾，正打在雷加胸口！
    雷加胸口一滞，几乎吐血。这一击还带有阻遏气血的效果，他对血脉力量的调动出现了一丝迟滞。
    但他没有退缩。越级凝出的巨龙之翼并不能持续太久，他必须趁巨龙之翼还在的时候重创对手！
    连续抢攻。雷加仿佛一条红色小龙，围着阿萨努这头黄沙犀牛不停撕咬。
    阿萨努确实跟不上雷加的速度，十次有七次都无法捕捉到雷加。但他坚守阵地，吃下再多攻击也不慌乱，凭着石角巨犀给予他的超强防御硬抗，然后用丰富的战斗经验，做出预判打击，十次里竟也能击中雷加三次！
    这一番攻守异常精彩。两人的实力，战技，打斗场面，看得围观的兽人和人类无不热血沸腾。
    但，雷加是超常发挥，无以为继。这样的场面，注定没法持久。
    片刻之后，巨龙之翼消失，雷加喘着粗气，在擂台一侧站定。
    黄沙纷落，阿萨努石塔般的身躯上惊险二三十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整个人已经成了一尊流血的石塔。
    但他却咧嘴一笑，笑容残忍，房梁般的图腾柱往上一举，看着雷加道：
    “轮到我了！”
    攻守异势。透支的雷加无法躲开阿萨努的攻击，只能硬接。
    这时候，雷加的龙血力量，以及阿萨努石角巨犀的魔兽力量，都已消耗殆尽。
    但兽人天生的体格优势，开始显现。
    雷加接不住阿萨努的攻击。几招之后，图腾柱无情地砸中雷加胸腹，内脏碎裂，肋骨骨折，雷加喷出鲜血，颓然倒地。
    在这之前已经有人叫雷加认输下场，但他还是坚持到了最后一刻。
    倒地之后，按照“达什塔洛”的规则，就不能再追击。
    阿萨努高举图腾柱绕行擂台，口中发出胜利的吼声，围观的兽人回以一阵阵欢呼。
    雷加挣扎了几下，最终没有爬起，昏倒在擂台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