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风暴》 第1章 青蛇 大山深处。 盛夏的七月阳光明媚,透过茂密的树叶裂缝,照射在地上形成耀眼的光斑,大自然的环境,犹如一幅优美的画卷。 这里是川蜀地区的著名景点,游客不算少。 然而,此时来往的人群却围聚在一块儿,看着一个被石头压住了双腿,倒在血泊中的人影,满脸焦急却无可奈何。 “谁能帮帮这孩子?” “那石头从哪儿飞来的,怎么偏偏砸在这孩子身上!” “看起来应该是刚刚高考完出来旅游的,怎么碰到这种事儿,看样子腿是保不住了,以后可怎么过……” “真是造孽啊!” 往来的路人无不扼腕叹息。 救护车匆匆赶到。 无人注意的是,在景点的云端之上,有两个腾空的人影,隔着数百米距离遥遥相对,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犹如刀子一样在对方身上刮来刮去,随即二人一闪即逝,消失在这片天地。 …… 渝市。 晚七点,某公司。 咣当—— 一个年仅四十的女人急忙推门。 “嗯?” 门后的男人皱眉,不悦道:“老婆,不是说好平时在公司要守规矩,近来记得敲门吗?” 说完却是一呆。 见到了女人泪流满面的样子,男人有些慌了,连忙从桌上扯了几张纸巾,拉过女人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我揍他去!” 女人眼眶红透了,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敢相信,颤颤巍巍道:“吴鸣,吴鸣出事了!” 在她对面,年纪相近的男人瞪大眼睛,呼吸一窒。 …… 痛! 剧痛! 吴鸣完全是被痛醒的,全身骨骼仿佛被石头碾得粉碎,无有一处不是疼到令人窒息。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终于睁开眼睛,见到了陌生的天花板。 身边是熟悉的父母,见他苏醒后狂喜不已。 吴妈含泪呼喊:“医生,医生,他醒了!我家儿子醒了!” “唔——” 吴鸣发出模糊的叫声,好半晌才彻底恢复清醒,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架势。 吴爸按了床边的床铃后,生怕耽误后续治疗,都来不及询问吴鸣的情况,快步窜出病房门找医生。 “鸣鸣,你没事吧?” 吴妈眼眶微红,泪水打转,在床边心疼地问道:“疼吗?” “妈,我没事了。” 吴鸣见状,只觉得心里抽了抽,对自家母亲挤出一个笑容。 吴妈忍不住说道:“你都昏迷三天了,我和你爸一直守着,生怕你醒不过来,还好上天保佑……都告诉你不要去川省旅游了,谁知道碰到这种意外,你现在……”说着顿了顿,话锋一转,“不管怎么样,没事就好,还活着就好。” “还活着就好……” 吴鸣念叨着这几个字,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看着吴妈的脸,虚弱的开口问道:“妈,你告诉我,我现在到底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吴妈脸色微变。 她知道自家孩子聪明,也从未想过隐瞒,毕竟这是吴鸣自身的状况,现在不说,吴鸣自己以后也能感觉出来。只是问题在于,她不想现在就说。不想自己孩子刚醒过来,就听到这样的噩耗。 “你……” 在吴鸣的目光下,吴妈避开他的视线,最后还是说了。 吴妈犹犹豫豫道:“医、医生说,你的各方面都没什么大问题,可你的两只脚被石头碾住,骨折是小问题,主要在于腿部神经坏死……可能、可能再也恢复不了了。” 可能…… 这两个字,无疑是医生委婉的说法。 事实是,他永远站不起来了。 “我的腿?” 吴鸣只觉得当头棒喝,脑子晕乎乎的。 他这才蓦然惊觉,自己的双腿犹如一堆木头,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来,双拳已经紧紧握住,指甲几乎扣入肉掌中,有血丝渗出。 吴鸣记得昏迷前,被鲜血模糊了视线的一幕。 在自己遭到石头撞击的瞬间,有两个十分不寻常的身影闪过,留给了他两个孤高无情的背影。 他咬咬牙。 心里很清楚的知道,那两个人,才是他遭遇意外的罪魁祸首。 不! 这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 一周后,吴鸣转院。 他从川省当地的医院,转移到了自己的家乡,渝市第一人民康复医院。 身体情况基本恢复正常,主要问题在于他的双腿。 从遭遇灾难后苏醒到现在,一直僵如木头,毫无知觉。 吴鸣却不放弃,努力尝试行走,而吴父吴母也满怀希望,见到儿子再次站起来。 一家人的坚持最终见到了光明。 奇迹诞生了。 一周后,吴鸣自称双腿似乎有了直觉。 一个月后,吴鸣已经能杵着拐杖行走。 又是一个月,吴鸣抛下拐杖,虽然脚步仍有些蹒跚,但即使是吴鸣的主治医生也不得不承认,吴鸣的双腿已基本恢复了原有功能,只是在某些方面,可能比不过原本未受伤的情况。同时,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健就能出院。当然,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能奔跑和剧烈运动。 是的,奇迹诞生了。 第三个月,吴鸣出院,健步如飞,与正常人没有区别,活蹦乱跳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在几个月前,他还是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独自黯然神伤的瘫痪少年。 …… 医院大门。 和父母有说有笑的离开医院,吴鸣心里同样异常兴奋,仿佛有一团炽烈的火焰在燃烧。 从绝望的深渊爬起来,需要怎样非凡的意志力? 吴鸣知道答案。 谁都不知道的是,为了让自己的双腿恢复行动能力,吴鸣究竟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奇迹,包括吴鸣父母。 只有吴鸣心里清楚——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奇迹? 和父母在外大吃一顿,庆祝完毕,开心回家后,吴鸣一个人坐在卧室的床上,双腿盘膝入定,脑子里浮现出一幅动物图画,上面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大蛇。 吴鸣叫它“蛇形图”。 这三个月以来,吴鸣的双腿能彻底复原,全靠脑子里这幅蛇形图的帮助。 通过观想蛇形图,吴鸣能感受一股莫名的力量注入身体,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内气。而他的身体借助这股莫名的未知力量,修复着身体里不健康的部分,同时身体还逐渐的变得更强。 尽管经过了几个月的蹉跎,可实际上,他现在的身体一点都不虚弱,相反,有一股力量在体内隐而不发,一旦全力以赴,打几个成年壮汉都不是问题。 这一切的一切,还得从三个月前的那场意外说起。 意外来临前的一段时间,即是吴鸣一个人在爬山时,见到了一条蛇,一条充满灵性,宝石般的双眸,充斥着人性化情绪的青蛇。 青蛇匆匆游走,与他对视一眼。 吴鸣从那双剔透的眸子里,看出了焦躁不安,就好像青蛇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着跑,在躲避什么恐怖的生物或事情。 随即发生的一幕,让吴鸣的三观炸裂,怀疑人生。 青蛇身子一抖,化做一抹灵光,窜入他的身体。 吴鸣面对青蛇入体,毫无感受,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这一幕倒更像是他的幻觉。 然而,脑子里接受到的一条来自青蛇的信息,让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幕并非虚幻。 紧跟着,便是两道人影从树林间飞快的闪过,二人释放出了恐怖的力量,引得山岳咆哮,天崩地裂般,余波震荡而来,一块巨石自头顶轰然落下,将躲闪不及的吴鸣砸倒,差点就魂归地府。 苏醒后,吴鸣已躺在医院,并且听到双腿残疾的噩耗。 他很是崩溃了一段时间,无比憎恨那两个突然出现,犹如小说里的武林高手。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就不会遭到这样的痛苦! 一个健康的正常人突然双腿瘫痪,巨大的打击令他自闭到想要自杀。 可他最终克服了重重困难,再次站了起来。 源于…… 体内蛇形图的帮助。 在最绝望的时刻,吴鸣意识到,这幅蛇形图正是灾难前,碰到的那条灵性的青蛇所化,说不定有什么作用。 正是因此,他成功发掘出蛇形图的妙用,以此治好了双腿。 这三个月来,他一直在思考,这条青蛇代表什么? 那两个高手的争斗,会不会就是为了这条能够化作灵光,窜入他人身体内的青蛇? 直到昨天,他才放弃了这个得不出答案的猜想。 无论如何,青蛇化作的蛇形图赋予了他重新站立的力量,并且赋予了他远超从前的能力。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那些武侠小说里,刚刚拜师入门学功夫的菜鸟,不过显然,他掌握的力量要远比所谓的内功,神奇得多。 这里的“神奇”不是指的武力,而是各方面。比如说:观想蛇形图形成的力量,能使他坏死的神经焕发生机。 内功行吗? 能令他坏死的神经复苏,能使他重获新生吗? 不是说不行。 金庸小说里的少林宝典《易筋经》可能会具备这样的力量,然而所谓的洗髓换骨已是金庸笔下最强的武功之一,对此时的吴鸣来说,令坏死的腿部神经焕发生机,才不过是刚刚开始…… 吴鸣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蛇形图的玄妙不止于此。 新世界的大门,才刚刚对他展开。 “等着吧!” 吴鸣又想到了自己遭遇这场磨难的罪魁祸首,那两个交战时产生惊人余波,令他倒在血泊后不管不顾又飘然而去的身影。 握了握拳头。 “这个仇,我记住了!” 第2章 药方 第二天。 “爸,妈,我出去跑步了,跑完了准备去爷爷家看看,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好。” 吴鸣收拾心情,将仇恨放在心底,再次扬帆起航。 新的生活在等待他。 他也不是沉溺仇恨不可自拔的衰人,而是将仇恨视为鞭策他前进的动力。 他相信,拥有蛇形图的他,一定能超越那两个人,成为像那两个人一样,甚至更厉害的高手。 晨跑完毕后,坐上公交,赶往爷爷家。 晨跑,是他这段日子,一边积极复健,一边认真观想蛇形图,形成的良好习惯。每天固定活动一下身体,有利于身心健康。 吴爸吴妈也不奇怪,反而很高兴吴鸣改掉了此前懒惰的恶习。 再说,医生也提到过,适量的运动有助于更好的恢复。 吴鸣爷爷是一个老中医,年近七十,依然奋斗在中医药馆给人看病,不是为了钱,纯粹是闲着无聊。 今天恰逢吴鸣爷爷休息,于是吴鸣特地跑来老城区见见老人家,除了看看老人家让老人放心以外,还准备在老人手里拿到一张药方,一张祖传的对现在的他或许极有帮助的药方。 昨晚入睡前,吴鸣思考自己以后的路,蓦地回忆起小时候,老人对他吹的牛逼。 火炉边上,老人唾沫横飞的讲道:“我们家以前辉煌的时候,可是皇帝旁边的护卫,那是真正的武林高手,一双肉掌开砖碎石,这还只是小意思。我听你爷爷的爷爷提到过,那些真正的大高手,飞檐走壁,一苇渡江,蜻蜓点水,都是手到擒来的把戏……”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吴鸣想到,老人说,祖上还传下了一张淬体的药方。老人年轻时,正是因为这张药方,才踏上了中医的不归路。 只不过这张方子似乎有问题,老人当时年轻气盛,因为这张祖传药方整出了岔子,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这才愤而放弃,弃而不用,安安稳稳的过了半辈子。 想着想着,吴鸣到站下车,走了十来分钟,抵达一个院坝。 院坝里有一颗参天榕树,两人合抱的腰身,暴露出榕树的百年高龄,其延展出的枝干和茂密的树叶,遮盖了院坝近乎一半的空间。 树下,几个老头正在下棋。 其中一个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的老头正在指点江山,引得旁边那几个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头极其无语,一脸晦气。 “吴大宽,观棋不语真君子晓得不?你这个小人!” “我呸,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不领情还骂我是小人,有种下把别走,我俩在棋盘子上见真章。” 吴鸣听到几个老人小孩儿一样的争来争去,哑然失笑。 “爷爷。” 他叫了一声。 名为“吴大宽”的老头愣了愣,转过身见到吴鸣后一脸惊喜,笑道:“小鸣出院了?” “嗯,昨天刚出院,今天来这儿看看你。” “你爸妈呢?” “他们有点事儿,准备过两天再过来。” “来来来,过来我看看。” 吴大宽招招手,见到吴鸣在面前活蹦乱跳,喜道:“不错,真不错,身子骨恢复得挺好,我就说我吴家的种,肯定不会被这点小挫折打倒。走走走,爷爷带你回家,你奶奶正闲着没事儿呢,让她也好好看看你。” 吴鸣受伤的事情,在吴姓这个小家族,也算是件大事儿。 吴鸣的上一辈,吴爸排行老二,有四个兄弟。 而由于吴爸结婚早的缘故,吴鸣出生得也早,所以在孙辈里排行老大,加上从小机灵古怪又嘴甜,深受老人喜爱。 听到吴鸣瘫痪的消息,老一辈很是难受了一段时间,一帮亲戚唏嘘感慨,而后听说吴鸣恢复出奇顺利,又大为欣喜。 尤其是吴大宽也是个医生,虽然是中医,但对于人体的了解,可不比西医差,经验方面甚至更强。他比全家人都要更清楚,吴鸣这小子究竟面对了怎样的困难,又以怎样的精神和努力克服了它。 吴鸣见到奶奶,亲切的打了几声招呼,惹得奶奶高兴不已,连说要给吴鸣做好吃的。 双方说说笑笑。 片刻过后,吴鸣终于表明来意。 他对吴大宽说:“爷爷,我这段时间复健得不错,双腿已经彻底痊愈,但是经过这次受伤,我觉得身体好才是真的好,我还可以继续加强身体锻炼,您说对吧?” 吴老头纳闷道:“对倒是挺对的,可你跟我说这些干啥?” 吴鸣笑嘻嘻地说:“我记得您以前不是跟我提到过,我们家有个祖传的方子能淬炼身体,让人变成武林高手吗?那方子可是从老祖宗手上传下来的,您也不想见它在您这一辈失传吧?” “我说你这小滑头怎么刚出院就跑来找我来了,原来你不是想我了,而是打着我们家祖传秘方的主意……” 吴老头恍然大悟,露出笑容。 就在吴鸣以为,这事儿妥了,吴老头准备交出药方的时候,这老头脸色突然一变,既严肃又认真。 他说:“不行,方子不能交给你。” “啥?” 吴鸣惊了,脸上的笑容僵住,打破脑子都想不明白,只能无奈地发问道:“为什么啊?” 吴老头知道吴鸣这小子不死心,翻翻白眼道:“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差点就因为这药方嗝屁了,要不是你爷爷我福大命大,被一个神医给救了回来,这世界上也就没有你吴鸣了。别说是你,你爸,你叔,这些人都没了。你说,我能把这害人的东西给你吗?” 吴老头说得轻巧,还带点幽默,可内容绝对不假。 吴鸣诧异道:“难道药方是假的?” “假应该不假。” 吴老头摇头,回忆一下,说:“当年,神医把我救回来后郑重警告我,不要急于求成,修炼分为两步,两步得同时进行。正所谓,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内外兼修才是正道,单练其中之一,就很容易出岔子,跟武侠小说里的走火入魔一样。你爷爷我当年就是出了岔子,所以才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嗝屁。” 老头骂骂咧咧的,却轻描淡写,点出了当年情况的凶险万分。 第3章 工作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吴鸣听着,却心中一凛,想到了自己此时的情况。 观想蛇形图,算不算内练法? 那这么说,如果单独观想蛇形图,是不是很容易走火入魔? 想到这里,吴鸣突然有些恍然。 难怪这段日子,他只觉得观想蛇形图带来的效果,越来越小,原来是自己的身体素质没有跟上。 就像是一个桶只能装十碗水,一旦超过了这个限度,桶就会被撑爆。 吴鸣想着,打了个抖,一脸后怕。 这样说来,他这段日子观想蛇形图的行为,岂不是犹如在悬崖边上跳舞,运气一旦耗尽,腿的问题是解决了,可是命却没了…… 无知是福,无知是福。 吴鸣心里念叨,脸色颇为难看。 从吴老头口中得知这些情况后,非但不能打消他的想法,反而让他更坚定了得到药方的意志。 “爷爷,我就坦白跟您说吧,这药方我一定要拿到手。”吴鸣了解其中的凶险后,知道如果继续藏着掖着,肯定无法说服吴老头,干脆直言不讳地说,“您放心,我不傻,不会跟您一样走火入魔的。” “嗯?” 吴老头一呆,瞅了吴鸣几眼,看得他有点心虚。 “怎……怎么了?” 吴鸣被这眼神看得缩缩脖子,极度无奈道:“我都这么说了,您难道还不打算把药方交给我?” “那倒不是,你既然这么说了,我相信你自己心里有杆秤。”吴老头活了这么多年,看人可看得通透,说着站起来,来到吴鸣面前似笑非笑,猛地就是一个爆栗,打得吴鸣眼冒金星。 吴老头唾沫横飞,拿出了跟人斗棋多年的吵嘴功力,怒道:“谁让你这么跟你爷爷说话的?什么叫你不傻,不会跟我一样走火入魔,你是说老头我很傻?” “不,您误会了……哎呀,轻点。”吴鸣抱着脑袋,被敲得头晕眼花。 砰! 又是一个爆栗。 …… 下午。 吴鸣从离开吴老头家,脑子里已完全记下了吴老头口述给他的药方。 经过三个月内练法的修行,他现在不光是身体更好,记忆力等方面也随之增强不少。 一张药方放在以前,恐怕得背个十来分钟,现在读个两三遍,就像是安装在脑子里的流氓软件,删都删不掉。 片刻后,他走进一家老药房。 惠民斋。 这里是渝市比较出名的几个药方,同时是吴老头平日里上班坐诊的地方。 “你好,看病还是抓药?” 一个年纪与他差不多的少女笑吟吟的看着他。 “抓药。”吴鸣说。 片刻后,吴鸣走出惠民斋,而抓药的少女目送他离开,一直到看不见为止,小脸上若有所思。 吴鸣第一时间赶回家中。 这时,吴爸吴妈还在忙碌工作上的事儿,吴爸早年经商,生意做得不大,却足够糊口,一家人日子还算富裕。 今年偏偏碰到吴鸣遭遇灾难,这三个月来,生意上的事儿来不及多顾,一下子堆积到现在,虽不至于破产倒闭,但可想而知,吴爸得忙上好一阵儿了。 吴妈就等于是吴爸的秘书,平时在公司里打打杂,送个文件什么的。吴爸这一忙起来,吴妈免不了跟着到处跑。 吴鸣对此,倒是司空见惯。 做生意不管大小,忙的时候,那都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待着。 更别说,他现在还真就想一个人多待会儿。 按照吴老头所说的煮好药,见到碗里粘稠的深色药液,吴鸣面不改色,一口咕咚咕咚全部吞下,脸色不由得微微扭曲。 吴老头早就提醒过他,这药不好喝,可吴鸣还真没想到,一碗中药,居然能难喝到这地步。 咕噜噜—— 他肚子传来声音,吴鸣脸色再变,冲进厕所。 傍晚。 吴爸吴妈回来。 “鸣鸣,吃饭了吗,我们给你带了好吃的。” 二人走进来。 吴妈诧异的环顾一周。 “哎,这小子人呢,他不是说他回来了吗?” “我在呢。” 吴鸣推开厕所门,随之传来一股恶臭。 吴爸吴妈脸色一变,嫌弃的捂着鼻子。 “你小子这是在你爷爷那儿吃什么好东西了?” 吴爸又好气又好笑。 “鸣鸣,可不要在外面吃那些不好的东西,你现在身体刚刚恢复,要好好补一补。” 吴妈有些担忧,但依然捂着鼻子和嘴。 吴鸣见状,不着痕迹的捂了捂肚子,咧嘴说:“没事儿,我去看爷爷的时候,顺便找他开了几幅中药,增强身体抵抗力的,他说这是正常的排毒反应。” 听到这是吴鸣爷爷开的药,吴爸吴妈放下心来,不过鼻子和嘴巴该捂着还是得捂着。 这味儿隔了好半晌才散掉,一家三口齐齐松了口气。 晚上。 吴鸣回到自己卧室,在床边蹦跶两下,全身上下,有爆竹般的脆声响起。同时,脸上抑制不住,欣喜表情浮现。 药效立竿见影。 拉了整整一下午过后,他感觉身子都轻盈许多。 吴鸣相信,这不是排泄太多导致的身体轻盈,而是因为药效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呼呼—— 他微微挥拳,拳风凛冽。 半晌后,脸上的惊喜收敛,吴鸣沉吟片刻,知道自己现在花架子是有,可要说真才实学,还真不见得。 他有了决定,对拳脚功夫的学习,有必要提上日程了。 …… 时间飞快,月落日升。 三天转瞬即逝。 清早。 吴鸣晨跑完毕,回家正吃着早餐。 吴爸和吴妈对视一眼。 吴爸想了想,开口道:“鸣鸣,你身体既然已经恢复,那我们也得考虑一下,你今后该怎么办,你总不能一直待在家吧?” 吴鸣动作一顿,想了想说:“你们有什么想法?” 吴爸缓缓说:“你爷爷从小传递给我一个观念。”顿了顿,“我们吴家不养闲人。” 吴妈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轻声说:“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也有自己的规矩。你能真正站起来,我和你爸都很高兴。昨晚我们商量了一下,这休学的一年时间,你不能总在家里蹲着。你已经成年了,该多想想自己的未来。” 吴鸣今年十八,刚刚参加完高考,成绩还行,被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录取,然后高高兴兴去旅游,再然后就碰到了这场意外。 吴爸吴妈把情况告诉学校后,办理了一年的休学。 而今看吴鸣的情况,显然是不打算在今年入学。 休学是不能撤回了,吴爸吴妈又开始担忧,这样会把孩子养坏,商量了一下,决定跟吴鸣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吴鸣笑道:“我正打算告诉你们,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是吗?”吴爸一呆,好奇道,“什么工作?” “武馆打杂。” “打杂?!” 第4章 偷学 早餐过后,吴鸣乘公交前往燕门武馆。 正如刚才吴爸吴妈说的,吴鸣也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么闲下去不是办法,依照自家的家风,吴爸吴妈一定会嫌弃他,不如早点做好准备。 同时,这几天他又想找个靠谱的武馆,学点拳脚功夫,这又得是一笔开支。加上日常需要的药材,小金库在疯狂缩水。 吴鸣很是有些头疼。 恰巧,昨天在找到渝市有名的燕门武馆时,发现武馆招收长期打杂的小工,他立刻动了心思。 当个打杂在武馆厮混,怎么也能偷学个一招半式吧? 而且还有工资! 说到这里,还有什么工作比这更适合他? 吴鸣动了心思,去前台应聘。 武馆负责人见了,虽然诧异,但也没说什么,详细问了点具体情况,当场就签下劳动合同。 打杂而已,做人机灵点比什么都重要,没有技术含量,也不需要太纠结。 再说,十八岁了,不算童工。 吴爸吴妈虽然觉得去武馆当个打杂,一个月一千五的工资太低,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点,大不了甩手不干,也不劝阻,勉励几句,任由吴鸣自己发展。 上午十点。 吴鸣正式上班,勤快的拿着扫帚和抹布到处跑,武馆负责人见状很是满意,浑然不知,他就是假装勤快,到处蹭武馆课程呢。 最后在武馆基础课上慢下来,一边扫地,一边偷听教练讲课。 “学武的重点,除了招式,更在于武者的身体素质。身体比招式更重要,身体不达标,怎么学都只能是花架子,还是吓唬人都吓唬不了的那种。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就是这个道理。” 膀大腰圆,很有说服力的教练认真讲述道:“当然,招式和技巧也属于武者很重要的一环。只有掌握了厉害的招式,才能更好的发挥出你身体素质的强大。虽然二者相辅相成,但你们千万记住,不要舍本逐末,不能盲目追求厉害招数,而忘记了淬炼自己本身。” “知道啦。” “我们每天都在锻炼的,教练。” “你放心!” 一群人洋洋洒洒的回答。 教练见状,点点头说:“今天教大家七个动作,结合了瑜伽和武术的特点,是我们燕门武馆的基础教学,可以锻炼大家的肌肉强度和身体柔韧性,增强耐力和抗打击能力。这七个动作的总称,叫做飞燕七式,每一个动作,就是其中一式。” 说完,他做出几个古怪的动作,高大魁梧的身体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可结合他那严肃的面孔,却又让人笑不出来。 一套动作下来,异常流畅,而后停下。 “记住了吗?” “记住了。” “没有。” 回答不一。 “接下来,我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教,你们跟着我做。” 教练也不奇怪,手把手教学。 这些学员可是交了昂贵的学费来的,一个人就是至少六位数的学费,由不得他不费心。 很快,听完了这七个动作的讲解,一群人旁边,正假装闷头打扫的吴鸣目光一闪,唇角勾勒出神秘的笑容,推动清洁车退了出去。 之前提到过,经过蛇形内练法的修炼,他的记忆力可比之前强了许多。 一遍教学和一边讲解,足够他将教练的整个动作铭记于心。 好在这只是基础教学,而且动作不多,不存在什么复杂的难点,吴鸣为了不让这些人起疑,感觉差不多了就主动抽身而退。 一天下来,吴鸣除了飞燕七式外,再没学到其他东西。 他也不觉得委屈,老老实实工作。 清扫完毕大部分武馆区域后,在顶头上司武馆负责人的指挥下,为一些学员端茶送水。 这些学员大多与他年纪相同,经过良好的教育,也都没有十分的盛气凌人,往往还会说声“谢谢”。只是出于阶级上的隔阂,让吴鸣心里清楚,他很难从这些人口中,得到有关武术上的更多信息。 晚上八点,吴鸣下班。 “进哥,我走了。” 吴鸣对自己的顶头上司,即是武馆负责人打了声招呼,离开了武馆。 回到家后。 吴爸吴妈还没回来,忙于工作和应酬。 吴鸣大概清楚,这两个人今晚,没个十一二点的,恐怕是回不来了。 晚餐已在武馆吃过,吴鸣也不饿,直接回到卧室,在床上回忆今天学到的飞燕七式。 当七个连贯的动作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后,吴鸣开始进行自己的初次演练,一遍下来,动作不甚标准,却也堪堪合格。 做完后,吴鸣还没有多少感觉,于是一边调整,尽量做到最佳,一边继续演练,观察身体变化。 最后,额头微微冒汗,可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经过几个月的观想蛇形图的成果,他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是逐步提高,他能明显感觉,经过这个七个动作的循环练习,极大程度的锻炼了他肌肉的活跃程度。 半晌后,累得不行的吴鸣有了一个想法,立刻盘腿,进行蛇形图的观想。 霎时间,犹如内气一般的莫名力量涌入身体,极大程度的开拓了吴鸣的经络和潜力。 吴鸣真正意识到,经过飞燕七式的锻炼后再观想蛇形图,对他的提升更大。 近段时间,观想蛇形图已经逐渐缩水的效果,再度飙升起来。 果然, 内外兼修才是正道。 吴鸣大喜之下,认真观想,一直到头昏脑涨,才从蛇形图的观想中退出来。 睁开双眼,精光闪烁。 就连此前锻炼后的身体疲惫,经过蛇形图的内练调理,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这下子,吴鸣对明天更期待了。 在武馆只待了一天时间,就有了这么大的收获,那么接下来的这些日子,又能让他收获些什么呢? …… 几天后。 “小鸣,基础部那边的教学结束了,你过去收拾一下。” “好,我这就过去。” 吴鸣推着清洁车前往基础部的练功房。 这时,学员们正一窝蜂的走出来,一个个扭动着肩膀,跟他擦肩而过,口中不住的抱怨“动作太难,姿势古怪”。 吴鸣听在耳中,脑子里有了其他的思考。 对他来说,飞燕七式的动作,似乎并没有这些人口中……这么的艰难才对。 如此说来,几个月来观想蛇形图的坚持,给他带来的,并不只有快速提升的恢复能力,还有其他方面他暂时见不到的成果。 当然,这也都在意料之中,吴鸣内心也没有掀起多少波澜。 将本来就不脏的练功房简单打扫了一下,吴鸣回到大厅,见到自己的顶头上司。 武馆区域负责人,也即是吴鸣的顶头上司,陈进,给他递来一瓶水,笑道:“辛苦了。” 吴鸣接水,感谢一句,说:“谢谢进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陈进看样子是没事儿做,闲着也是闲着,看吴鸣比较顺眼,就跟他聊起来,说:“你小子很不错,我就喜欢你这种又勤快又机灵的小家伙,我可告诉你,小鸣,你现在虽然只是个打杂,但一定要认真工作,以后要是能真正加入武馆,不说大富大贵,吃喝不愁肯定不是问题。” 吴鸣听了,笑说:“进哥,这话说得我们武馆像是世界五百强企业一样。” 陈进莞尔,故作神秘,说:“虽然不是世界五百强,但你也别觉得我们燕门武馆只是个小地方。” “哦?” 吴鸣心中一动,想到刚刚学到手的飞燕七式,又想到了自己的奇遇,唇角微掀,觉得这燕门武馆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5章 三爷 经过这几天的了解,吴鸣已将燕门武馆的基本情况,差不多给摸清楚了。 燕门武馆的学员,分为普通和特殊。 普通学员的课程,都是一些尤为基础的课程。比如说:基础的拳法、腿法和步法,外加一些格挡的招式。反复加以练习,日积月累之下,练成所谓的格斗高手,可能性倒也不小。 特殊学员不同,典型的vip升级待遇,会被教练传授武馆内部的武学。那架势,绝对不是培养什么格斗高手,反而像是在照着武林高手训练。 两种学员的差别待遇,用通俗的话来讲,就像是小说或电影里,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的分别。 当然,这并不是令他最为震撼的一点。 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普通学员一年的学费是六千,而特殊学员们一年的学费,据说是在六位数,而且还是有价无市,名额都是用抢的。 这可是至少十万的数字! 还只是一年而已! 再者,单单是一个武馆的学费罢了…… 名额还要用抢! 燕门武馆真有这么牛? 特殊学员被传授的武学,也即是飞燕七式,真有那么强无敌? 说白了,不就是基础锻炼的内容吗? 飞燕七式,就像是简化版的外练法……想到这里,吴鸣目光微微一闪。 这几天,在飞燕七式外加药方的辅助下,通过观想蛇形图,他进步飞快,力量再一次获得增长。 因为对于这方面了解太少,所以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实力,究竟处在一个怎样的层次。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普通人意义上的格斗高手,肯定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念头飞快,吴鸣回神,看着陈进。 “多的可不能再说了。总而言之,小子,这是你的机会。”陈进见状,微微一笑,卖起了关子,闭口不言。 吴鸣不纠结,笑说:“谢谢进哥指点。” 不管怎么样,从陈进讲述的内容中,吴鸣确认了,燕门武馆跟他想象中的单纯的武馆,有着极大的区别。 脑海里只浮现出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没有来错地方。 “好了。” 陈进耳麦震动,随即说道:“小鸣,你再去把其他几个练功房收拾一下,等下三爷要来武馆视察,可不能丢脸。” “三爷?” “就是馆主的亲传弟子,排行第三,所以是三爷。少废话了,快去打扫。” “这就去。” 吴鸣推着清洁车四处转悠。 差不多清扫完毕后,时间来到下午六点。 陈进和吴鸣,再加上武馆里所有的教练,在大门的一旁等候这位馆主的亲传弟子的到来。 几分钟后,吴鸣见到了陈进口中的三爷。 大约四十来岁,身形高大魁梧,穿着一身复古唐装,龙行虎步,目光锐利,落在人身上如有刀割,气势极盛。 三爷身边,跟着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年纪与他差不多大,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异常冷峻,吴鸣估计是保镖。 “三爷,您来了。” 陈进见状,快步上前迎接,背脊微屈,放低了声音说:“人都在这儿了。” “嗯。” 三爷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微微颔首。 吴鸣却脸色微变,被三爷的目光逼得心跳加速,连忙低头,不敢再抬头多看一眼。 高手! 他心中骇然,本以为三爷旁边那个黑西装才是高手,可没想到这个三爷也是如此的不简单。 还好三爷的目光只是淡淡掠过,没有多加关注,不然,吴鸣恐怕要丢脸了。 念及此处,他暗暗警醒,由于这些天的进步,而带来的骄傲,被打击得一塌糊涂。 “都散了吧,自己去做事。” 三爷开口,中气十足。 吴鸣越发肯定,这个三爷必有极深的功夫傍身。 “是。” 随即一群人应声后纷纷走开,留下陈进一人跟在三爷身边汇报情况。 吴鸣跟着退后,来到清洁车旁边,忍不住好奇,耳朵竖起来,小心翼翼的偷听二人说话。 “特殊学员们已经开始上基础课了,情况不错。” “有好苗子吗?” “听楚教练说,有一个叫刘宏的底子不错,学东西挺快,进展比同期的快一大截。” 刘宏? 吴鸣记得这个人。 这家伙的进度的确甩开同期学员一大截,可如果是跟他比起来,那就差得太远了。 对此,吴鸣倒是骄傲不起来。 他身怀蛇形图奇遇,还有淬体药方相助,要是连一个刘宏都比不过,那还谈什么追求? 这时,三爷和陈进的交流在继续。 三爷问:“比张龙飞如何?” “这……”陈进迟疑一下,说,“比张龙飞差了点。” 三爷:“唉,看来这缘分,可遇不可求。” 陈进:“三爷,小人斗胆直言,那张龙飞本身就是个真小人,您如此培养他,待他以诚,他却因为一点蝇头小利,投靠二爷麾下,成了二爷的关门弟子,您何必在他身上纠结,他根本配不上您。” “唉,你不懂,这些话我如何不明白,你不必再提了。” “是。” 吴鸣听到这里,眼珠子转了转,推着清洁车远离。 他怕再待下去会被觉察出异常。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三爷抬头瞄了他一眼,唇角掀起一抹微笑,压低声音问:“那小子是谁?” “他?” 陈进狐疑抬头,放眼望去,见到推着清洁车走开的吴鸣,诧异地回答说:“他是新来的打杂。来应聘时我查过他,身家清白,本来是今年的大学生,但几个月前碰到点意外,休学了一年,现在出来上班混时间呢。” “意外?” 三爷眉毛一挑,饶有兴致,追问道:“什么意外?” “一场飞来横祸。高考完外出旅游,被不知道从哪儿落下的石头砸断了腿,听医生说这辈子是废了,可他毅力着实了得,坚持复健了三个月,居然还真让他恢复了正常,现在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陈进说:“我觉得他是个人才,就让他留了下来,准备继续考察,如果合适的话,等到时机成熟,就让他正式加入武馆。” “是吗?” 三爷虎目微眯,呵呵一笑说:“和常人无异?那小子的行步和气场,和常人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什么?” 陈进听了,不由得一呆,跟着脸色一变。 半晌后。 吴鸣晃悠一圈回到大厅,三爷已经不见了,留下陈进一个人,脸色阴沉,好像被训斥了一顿似的。 见到吴鸣,陈进招招手,语气低沉:“小鸣,你过来。” “来了。” 吴鸣应了一声,下意识感觉不太对劲,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乖乖上前,来到陈进边上,旋即瞳孔一缩。 唰! 只见陈进猛地一个旋身,大腿高抬,脚背绷直,劲风凛冽,犹如一柄千斤重的大锤,砸向他的面门。 第6章 胜负 砰! 吴鸣抬手格挡。 然而,陈进脚背传来的巨力,依然让猝不及防的他倒退数步,身子摇晃几下才站稳后,而后没急着反击,眉头微皱。 他问:“进哥,你这是做什么?” 同时内心略有积分讶异,与陈进相处这几天,他竟没看出陈进也有不错的功夫傍身…… 吴鸣暗暗感慨,还是阅历不够,犯了教条主义的老毛病,仔细一想,身为武馆的负责人,手底下管着所有的教练。这样的人要是没点手段,如何压服那些精通格斗、武力不凡的教练? 唰! 逼退吴鸣,陈进收腿。 站直身躯后,他原本萎靡的气势,瞬间变得锐利,脸色冷峻,斥道:“想知道我要做什么,不如先谈谈你——小子,隐瞒功夫加入我燕门武馆打杂,真是委屈你了!说,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吴鸣默然。 “哼,不说也罢,接招吧。”陈进眸中掠过一抹失望,心里的怒气随之膨胀,犹如鬼魅般欺身而上,靠近吴鸣后,施展出一套精彩的连招,逼得吴鸣连连倒退,有些招架不住的样子。 “就这点功夫,也敢潜伏在我燕门武馆捣乱?” 陈进冷冷一笑。 说着化拳为掌,比作手刀,砸向吴鸣脖颈。 “我……”吴鸣刚准备开口,就被陈进的进攻逼了回去,不由得越打越恼火,脸上浮现出一丝薄怒之色。 这事儿是他理亏,本打算老实认错,可见到陈进如此咄咄逼人,招招朝着他身体的薄弱部位杀来,一不注意恐怕就是三个月前的下场,还是忍不住怒从心头起,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了再说。 脑海中回忆起这段日子来,从各大教练那儿学来的招式,他目光锁定陈进的手刀,自身不退反进,前跨一步,肩膀一抖,居然令陈进的手刀失去了目标。 “什么?” 陈进面露骇然,想不到吴鸣的反击,来得这么干脆利落。 此时,吴鸣已经顶入他怀中,无处可躲,直接被其肩膀上甩出的劲道,狠狠的撞上胸膛。 “哼!” 蹬蹬蹬! 闷哼一声,陈进倒退几步,顺了顺气,目光死死锁定吴鸣。 出乎吴鸣意料的是,那对眼睛里,非但见不到对他的怒火,反而有一抹难以形容的炽热。 “打得好,再来!” 陈进露出笑容,下一刻如猛虎扑食,再度冲向严阵以待的吴鸣,跟着口中爆喝:“小子,今天要是你能打赢我,不管你入我燕门武馆意欲何为,都可以一笔勾销。” “这可是你说的。”吴鸣朗声回应,捏好拳头,跟陈进硬生生对拼。 砰! 势均力敌。 吴鸣忽略了疼痛,体内的血液开始飞腾,战意攀升,黝黑的双目精光刺眼。 他挥手反击,越打越顺畅,拳脚挥舞间,破空声不断。 这几天学到的招式,由生疏变得熟练。 进步飞快。 一时间,陈进也来了兴致。 多年不曾动手,没想到今天跟一个毛头小子对拳,居然还拼了个不分上下。 这可不是他应有的水平。 “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那今天这事儿,还是老老实实的跪下认错吧。” 陈进嘿嘿一笑,那原本和善的面孔,在此时却显得异常狰狞,一丝煞气暴涌而出,让吴鸣心下微凉。 “要我跪,你还不够格!” 吴鸣咬牙,拳出如龙,呼啸如风,竟带着激荡的气劲,发出了雷鸣之音。 …… “好小子!” 在二人战斗的大厅角落,有一个唐装中年男人脸色涨红,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一幕,心情难以言喻。 在他身边的黑西装壮汉,脸上也是掠过异彩。 “筋骨齐鸣,虎豹雷音……这小子小小年纪,居然能领悟到如此高深的技巧,就是自打娘胎出来算也不够吧?” “三爷,可不要忘了,陈进说他只是个普通人。”黑西装壮汉提醒道,“而且看他出手,十足的菜鸟,估计学武不久,前头若非陈进让着他,他哪里有机会练招?” “不错,照你这么说,这小子的价值更大了。”三爷点头,收敛情绪,目光却依然炽烈,“是个可造之材。” “打到现在,这小子进步飞快,连陈进也压不住他了。”黑西装壮汉一边观看战斗,一边带着几分欣赏的语气,说,“陈进要是不拿点真本事出来,还真得阴沟里翻船。” 三爷摇头:“陈进虽然多年不动手,退步严重,但底子还是在的,要他阴沟里翻船,难!” 黑西装说:“三爷,要不赌上一把?” “哦?” 三爷转头,诧异地看了黑西装一眼,笑说:“你跟我这么多年,难得见你有兴致跟我打赌,好,就赌我家里那瓶陈年女儿红。” “好。” …… 虎豹雷音,筋骨齐鸣! 陈进瞪大眼睛,差点把舌头咬断,惊得慌忙退后,而吴鸣的拳头闪电一般,恰巧落在他面前。 如同空气爆裂,陈进听到了清脆的,爆竹似的响声,心里的震撼仿佛落入水池后掀起的波纹,一圈又一圈的扩大。 他呆呆看着吴鸣,那股子震撼无法用语言形容。 这小子才多大? 他练了几十年才堪堪学会的东西,被这么一个小子在战斗中轻松掌握? 那他这几十年活到狗身上去了? 话又说回来,就他这个岁数,吊打一个少年武者,没什么可称道的,只有打败一个天才少年武者,才值得出去吹牛逼。 “果然是好小子!” 陈进称赞一声,收敛了外放的情绪,脸色严肃,浑身肌肉紧绷,认真了不少。 吴鸣从没小看过陈进,事已至此,唯战而已! 唰! 他脸色微变。 鞭腿呼啸而来,由远而近,劲气划爆空气。 吴鸣不敢硬接,闪身躲避,大厅的一张木桌,被“啪”的一下踢断腿,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陈进稳占上风,旋身继续进攻。 大腿高抬,速度快得破出一道道残影,砸向吴鸣侧脸。 吴鸣心思沉凝,目光闪烁。 战斗了数个回合,他越发冷静,将已然融会贯通的招式,发挥到极限。 这时,他半步不退,抬手立在耳边,挡住踢腿,而后翻掌。 五指如钳,握住陈进的脚踝。 全力以赴, 一拧! 第7章 拜师 伴随着虎豹雷音,凛冽劲风从吴鸣的手掌上破体而出,通过他恶狠狠的动作,瞬间凝结成一股螺旋劲道,袭上了陈进的整条大腿。 陈进身子腾空,跟随螺旋劲道翻转一周,右脚踝挣脱了吴鸣的手上,然而这股螺旋劲道来势汹汹,他却没能化解,身子一僵,右腿传来锥心的剧痛,重重摔在地上。 嗖! 再一翻身。 陈进眉头微皱,忍着疼看吴鸣。 双方对峙,气氛凝重。 啪! 啪啪啪啪! 有人鼓掌,响亮的声音传来。 “打得不错。” 唐装男人带着黑西装壮汉走过来。 正是三爷。 他看着吴鸣的眼神中,带着欣赏,不容置疑道:“陈进,你退下吧。这次切磋,就算你输。” “是。” 陈进点头,没有意见,站在三爷身后,和黑西装男人并排。 三人的位置如同一个三角,彰显出地位与身份。 当然,三爷就属于最前面的那个角。 “不用。”吴鸣皱眉说,“该怎么算怎么算,他没输我也没赢,顶多算平手。” 其实,即便算作平手,他都有些脸红。 吴鸣心里透亮。 虽然他和陈进的战斗看起来像是他赢了,但实际上,陈进在前期的对战中留了很多手,不然他哪有空在战斗中突破,还坚持到现在能勉强占点上风? 一切都没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他还看出来了,陈进貌似表现得对他非常不满,实际归根究底却没什么恶意。 刚才对他的袭击,更像是执行命令。 吴鸣把目光转到三爷身上。 这位身着唐装的中年男人露出笑容,对他和陈进的表现似乎很满意,挥手说:“你说平手就平手。不过,刚才陈进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既然我认为他输了,那不管你想要在燕门武馆做什么,现在都一笔勾销。” “三爷大气,小子告辞。”吴鸣拱手,说完转身,毫不留恋。 “等等。” 三爷语气低缓,叫住吴鸣。 吴鸣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心里叹了口气。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这位三爷像是别有图谋的样子,那双眼睛让他汗毛倒竖……可别是个老兔子,对我这小鲜肉感兴趣吧? “小兄弟不要误会。”三爷微微一笑说,“我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放心,不是什么让你为难的问题。” “请说。”吴鸣点头。 事已至此,他看出三爷对这些所谓问题的答案势在必得,逃避没用,只有面对。 “你学武不久吧?” “是。” “你来我燕门武馆,是想学功夫?” “是。” “为何要偷学?” “没钱。” 听到吴鸣的答案,三爷哑然。 没钱! 这的确是“偷学武功”最好的理由。 三爷沉默,看着吴鸣。 吴鸣被盯得头皮发麻,感觉清白不保,不由得主动开口:“还有问题吗?没有我就走了。”作势欲走。 “等等。”三爷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吴鸣感觉情况越来越不对了,但看现在这架势,又没可能在不经过对方允许的条件下走掉,只能再度看着三爷,极度无奈: “请说。” “可有师承?” “师承?”吴鸣一呆,而后摇头,“没有。” “很好。”三爷笑了。 这个问题,其实他心里早有答案。 老实说,吴鸣如果有师傅,对方如果能在几个月的时间,教出这么一个徒弟来,那吴鸣还有必要进入燕门武馆偷学功夫吗? “很好?什么意思?”吴鸣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小子,既然你学了我燕门武馆的功夫,想必飞燕七式,你也学会已久。”三爷缓缓说,“那么……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什么?拜你为师?”吴鸣瞪大眼睛。 在三爷身边,陈进和黑西装壮汉都默然不语。 对于三爷的选择,他们早就有了预料。 三爷现在的处境,他们都心知肚明,面对吴鸣这么一块好料子,三爷不可能不出手拿下。 至于吴鸣会拒绝吗? 聪明人都不会! 果然。 “好。” 吴鸣脑子里各种念头飞快转了一圈,感觉答应下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果断同意,顺藤摸瓜叫道:“师父。” “哈哈哈,好小子!” 三爷笑了。 说着,几人一同来到武馆的会客室。 房间的陈设颇有武馆风格,红木家具且不说,主要是墙边挂着几幅吴鸣说不出名字的山水画和书法作品,字体飘逸,遒劲有力,很贵的样子。 他们坐下后,稍慢一步的陈进,这才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个盘子,上面分别是几个茶杯和开水。 由于刚才的战斗,陈进走路稍有不顺,一瘸一瘸的,却还是亲自将被子放在他们面前。 三爷和黑西装壮汉坦然接受。 吴鸣还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露出尴尬的笑,说:“进哥,你这腿……” “只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陈进笑说,“都是习武之人,谁没受过伤,无需在意。” “那就好。”吴鸣松了口气。 这段日子陈进对他多有照顾,他也不想就因为此事,和陈进闹得不愉快。 三爷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 他看了一眼正在闻茶香,大口灌茶的吴鸣,隐晦的翻了翻白眼。 啪! 陈进给了吴鸣脑袋一巴掌。 “干啥?” 吴鸣差点把茶水喷出来,抬头见到是陈进,一脸委屈地说:“你不是不在意吗?” “敬茶,拜师茶。” 三爷身边的黑西装壮汉嘴角抽了抽,言简意赅的体型吴鸣。 “哦哦。” 吴鸣明白了,讪讪一笑,慌忙端起杯子来到三爷面前,“咚”的一声跪下,举杯道:“师父,请喝茶。” 三爷微微颔首,接过杯子,看着杯子边缘的水渍,不知是茶水还是吴鸣的口水,失掉了喝茶的心思,又有些嫌弃,于是一边说话,一边把杯子桌上。 “既然行了拜师礼,那你就是我燕门的人了。”三爷淡淡说,“我们燕门的规矩很简单,只有两条:其一,不可伤天害理,其二,不可同门相残。如有违背,轻则废除武功、逐出师门,重则以死论罪。明白了吗?” 吴鸣心中一凛,认真点头:“明白了。” 第8章 镇山 经过师父简单的介绍,吴鸣终于搞清楚了一些事情。 三爷,即是他现在的师父,叫做姜松,由于在门内排行老三,是他师祖的第三个弟子,也常常被外人叫做三爷。 姜松身边跟着的黑西装,叫做杨震,与姜松是多年的兄弟,在姜松手底下做事,是姜松的左膀右臂,更是心腹。 陈进就不用多说了。 虽然知道了这些,但吴鸣发现,他对于燕门武馆,了解仅限于这几个人,更多的一问三不知。当然,刚刚跟姜松等人接触,不了解姜松的性格和秉性,他也不敢多问。有的事情,时间长了,自然知晓。 姜松见吴鸣眼神闪烁,大约清楚他在想什么,却并不解释,而是行使了师父的权力,发问道:“我看你进武馆打了几天杂,应该是有些收获的吧?” 吴鸣说:“仅是皮毛。” 姜松淡淡说:“练来我看看。” “是。” 吴鸣乖乖听话,先是打了一套拳,动作如行云流水,拳风呼啸,脚步轻灵,身似猿猴,颇得其中真意。转而气势一变,五指撑开化为利爪,空气撕裂,煞气弥漫,劲风逼人。 这是他刚学到手的东西。 姜松见状,颔首说:“这猴拳和鹰爪耍得还不错。” 他没注意的是,陈进站在一边,见到吴鸣的动作,似乎想到了什么,目瞪口呆,下巴都合不拢了。 杨震见到陈进的神态,摸了摸下巴,觉察到其中的微妙之处,好奇地问:“小子,你这套功夫学了多久?” “一天。”吴鸣说。 “什么?”姜松身子一僵。 杨震也好不到哪儿去,愕然道:“多久?一天?” 不等吴鸣开口,陈进替吴鸣解答了二人的疑惑,语气古怪,同时带着震撼,说:“三爷,杨爷,武馆的确是从昨天才开始传授猴拳和鹰爪。之前一直都是集中练习飞燕七式,以及一些基础的格斗招式。毕竟,更多的学员还处在打基础的水平,贪多嚼不烂。” “原来如此。” 姜松听了陈进的解释,强自镇定下来,冷着脸对吴鸣说:“一天就学会猴拳和鹰爪只能说明你天赋不错,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记住戒骄戒躁,当年我在你这年纪,可比你强多了。我骄傲了吗?” “是。” 吴鸣略感羞愧,有些脸红的低头。 对姜松知根知底的杨震嘴角一抽。 姜松与吴鸣年纪差不多大的时候,就实力来说,确实比现在的吴鸣强出不少。但是姜松从小习武,吴鸣半路出家,而且只练了三个月的武,满打满算,又学了几天的拳? 二人有可比性吗? 当然,姜松教训徒弟,杨震不方便插嘴,心里的嘟囔,完全出于眼红。 老实说,有这么一个别人家的徒弟,哪个师父不羡慕? 杨震甚至思忖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去找个徒弟了?或者说,把家里那个混小子拖出来,狠狠操练! 姜松说完后,略作沉吟:“这么说起来,基础课程已经不适合你学习了。既然如此,那我现在传你一门我门派内独有的拳法。” 说着,姜松起身。 “多谢师父。” 吴鸣大喜,满是期待。 姜松传下来的拳法,想必不是大路货色,更不可能是那些教练手中,所谓的猴拳和鹰爪可比较的对象。 一行人来到一间闲置的练功房。 “看好了。” 姜松来到房间中央,摆出架势后,出拳缓慢,招式分明,像是老年人在广场上打太极,毫无杀伤力。 但在吴鸣眼里,姜松站在面前,缓慢的动作勾勒出一座雄奇巍峨的巨山,逐渐积累起一股压倒性的气势。浑身上下,无有一处不是破绽;浑身上下,又如同铁桶一个,找不到任何的破绽。 如此古怪,令人心生疑窦,却无可奈何。 嗖! 姜松的动作慢慢加快,起初还是肉眼可见,到后面,拳风呼啸如龙,带出无数虚无的拳影,雨点一般落下,空气炸裂。 呼呼—— 劲风如龙卷,拳势如排山倒海,更如洪水过境,一发不可收拾。 吴鸣怔怔出神,凌乱的碎发被风吹得飘起,双目里的亮光却越发刺眼。 从这一套拳法中,他见到了自己极度缺乏的东西。 气势! “记住了多少?” 打完这套拳,姜松看向吴鸣。 吴鸣闭眼回忆一下,说:“七七八八。” “哦?”姜松眉毛一挑,示意吴鸣上前,“打来看看。” “是。” 吴鸣恭敬点头,和姜松交换位置,依照记忆中的动作,一点点演练起来。 开始略显生疏,而后逐渐熟练。 一遍打完,沉吟片刻,对比记忆中,姜松的拳法,找到了几分不足,于是不等姜松开口,又打了一遍。 这次,他觉得还行,于是抬头问姜松:“师父,我打得对吗?” “七七八八。” 姜松负手而立,淡淡说。 杨震和陈进无语,都见到姜松背在身后的双手,略微颤抖。 那显然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他们看向吴鸣,双眼里是浓浓的惊叹之色。 有这样的徒弟,谁不兴奋? “这套拳法名为‘镇山拳’,是我燕门先祖游历天下时,进入原始森林磨砺自身,住了三个月后,所创的第一门绝学。你现在能力有限,无法发挥出拳法的真正威力,不过只要熟练动作,对你日后的发展便会大有帮助。” 姜松想了想,说:“这套拳法还有九大杀招,叫做九式,威力巨大,练到深处,开碑碎石,举手抬足间,即可碎人头颅。等你把基础的拳法套路演练熟了,我再教你这九式。” “好,谢师父教导。”吴鸣恭敬点头,态度诚恳,话语真挚。 姜松这个便宜师父虽然来的莫名其妙,而且只接触了短短几个小时,但从对方的教导中,吴鸣看得出来,对方是真心在教徒弟,而非利用或敷衍。 “入我门下,我自然要以真心相待。”姜松平静说,“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这么着急收徒,但不久后,你自然会明白。有的事情,哪怕我不告诉你,你也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话到末尾,他深深看了吴鸣一眼。 第9章 九式 听到这句话,吴鸣本能的感到心跳加速,有些内心发凉,但他很快令自己镇定下来。 如果说这就是武林,那他早已深陷江湖。 他从来没有忘记,在自己遭遇意外,被飞来横祸碾压当场,倒在血泊时,逐渐失去意识的绝望。 模糊的视线里,那两个罪魁祸首不是凡人,却眼神淡漠,飘然而去的决绝身影,牢牢的刻印在他的心底…… 吴鸣捏起了拳头。 恩怨未了。 江湖,就在脚下。 而武林,更在眼前。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他沉声说。 “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先走了。”姜松对他点头,“明天,你不用来武馆了,直接去云照山找我。山顶有块儿空地,八点之前到,别让我等你太久。” “明白。” “就这样,如果你还有问题,就问陈进,该告诉你的,他自然会告诉你。” “好的,师父慢走。” 吴鸣目送姜松和杨震离开,和陈进一起松了口气。 姜松貌似挺好说话,可上位者的威严,不经意间自然流露,让人时刻感到压力,有种难以形容的紧张。 对陈进来说,这种紧张就更夸张了。 现在就剩吴鸣和陈进两个人,吴鸣忍不住问:“进哥,我师父他到底是什么人?” “燕门武馆,馆主的三弟子,掌管渝市分部的大人物。”陈进笑说,“要我说,你小子可真是不简单,一个偷师的臭小子,竟然被三爷看上,现在一步登天,成了三爷的徒弟,少奋斗几十年。” 吴鸣瞪眼:“我师父这么牛逼?” 陈进说:“燕门武馆不说别的,至少在川省当地,算是绝对的地头蛇,过江龙也压不下来。而渝市分部,也即是你现在所在的这个武馆,就是由我们三爷掌管,你说厉害不厉害?” 这么说起来,燕门武馆……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吴鸣想着,又好奇地问:“进哥,能不能跟我说说,我们这些学武的人,到底是怎么划分实力?我现在又处在什么境界?” “境界?”陈进哑然失笑,“你还真以为是玩游戏呢,一个个的等级给你分得清清楚楚。” 吴鸣说:“那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分吧,不然谁知道谁到底有多牛逼?” 陈进说:“这倒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能简单的告诉你,你我都不过才入门罢了!三爷和杨爷才是真正的武者,有个特别玄幻的形容词,那叫入道。而我们所谓的‘虎豹雷音,筋骨齐鸣’,在真正的高手看来,只是堪堪登堂入室,勉强可以带出去见人的水平。” “入道?”吴鸣琢磨了一下,感觉摸不透,但这词确实玄幻,一听就尤为高大上。 他兴奋起来,追着陈进问:“那练武练到极致后,究竟是什么样子?能吐气杀人,隔空取物,飞天遁地,飞檐走壁,一苇渡江,劈山断水吗?”他一口气吐出好几个四字词语。 “我连入道的门槛都摸不到,我哪儿知道?再说,你问的是些什么问题,修仙吗?” 陈进被问得脑瓜生疼,感觉耳朵进了苍蝇,不由得连连挥手,驱赶说:“去去去,问你师……三爷去。尽问些什么问题,你就是把我脑袋切开,我也找不出答案给你啊。求求你了,找三爷去。” “我不敢!”吴鸣理直气壮。 追着姜松问这些无厘头的问题,这不是茅厕里点灯,找死吗? 夜幕降临。 吴鸣回到家中,身体上的疲惫,对精神上的兴奋毫无影响。 今天可谓是收获良多,不仅多出一个便宜师父,还找到了燕门武馆这样的靠山,完全解决了后顾之忧,能让他安心习武。 念及此处,他收敛外放的情绪,盘腿进行蛇形图观想。差不多以后,起身打拳,霍霍生风,从生疏到熟练,劲风呼啸,筋骨间爆发出低沉的颤音,宛如雷鸣,预示着他跨入了全新的层次。 吴鸣在挥拳和行步间,能清楚的感知到,体内仿佛有一头可怕的猛兽蛰伏,猛兽呼吸之间,吐出可怕的精华,融于他的全身上下,淬炼着他并不算多么强悍的身体。 “蛇形图……”他若有所思。 打了一边拳,又开始练习飞燕七式,再基础拳法,猴拳,鹰爪,一个个的全部练习了一遍。 夜幕已深。 少年神色坚毅,挥汗如雨。 …… 次日,六点。 吴鸣睁眼,起床晨跑半小时,神采奕奕,而后吃了早餐,迅速赶往目的地。 云照山位于渝市郊区,虽然风景优美,毗邻一片山脉,但却不是什么旅游景点,而是渝市著名的富人区。山上修的全是别墅,里面住的全是有钱人。 从吴鸣家附近赶去云照山,约莫需要四十分钟。 时间尚早,也不着急。 到地方后,吴鸣看了看时间,吃了一惊,旋风一样冲下车,沿着上山的阶梯飞速狂奔,用了快二十分钟才赶到山顶,累得气喘吁吁, 此时距离八点还有四分钟,吴鸣很庆幸自己没有迟到。 不过,他在喘息间意识到,跟晨跑比起来,上山的这条路,更能让人得到锻炼,还更节省时间。 “看来以后晨跑可以取消了。”吴鸣心想。 等了几分钟没人来,一看时间已超过八点,吴鸣有些无奈。 徒弟准时到达师父没到,就跟到了约会时间,女生要求男生等她化妆再出发一样,完全不讲道理。 时至十月末。 吴鸣站在山顶的空地,和煦的朝阳往下倾洒,全身暖洋洋的,驱散了微凉的空气,又看了看身后的阶梯,觉得疲惫稍有缓解,干脆迎着太阳公公打拳,呼啸生风,劲气四溢。 不知不觉,身后的阶梯走出一个唐装中年男人,脚步低微,几乎无声无息。他看着正在练拳的吴鸣,露出满意的表情。 吴鸣打完拳,回头一看,吃了一惊。 他竟从头到尾都没发现,自己身后多出一个人,甚至连对方是多久出现的都不晓得。 “师父。” 吴鸣面不改色,恭敬的叫道。 内心稍稍气馁,对自己和对方实力的差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今天叫你来这里,是准备通过你学习‘镇山拳’的进度,来决定是否传授给你其九大杀招,即是九式……”姜松说,“虽然只过去了一个晚上,但从你刚才打拳的姿势来看,确实掌握得还不错。” 说着走上前。 吴鸣和他交换位置。 “你看好了。”姜松说着摆开架势,轻描淡写间,透露出难以形容的危险气息,气势破体而出,令吴鸣心脏一缩,仿佛被一只大手握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抑,只觉得被什么恐怖生物盯上一般。哪怕是对方不经意的注视,都令他万分恐惧。 这是实力间的绝对差距,所带来的不可弥补的鸿沟。 “第一式·惊羽!” 姜松缓缓开口。 轰! 霎时间,忽有大风刮过,姜松的唐装猎猎作响,但就在这一刻,他动了…… 唰! 吴鸣呼吸一窒。 第10章 家变 姜松身似游龙,动若脱兔,手中的拳头轻飘飘向前一松,就宛如从天空中飘荡的羽毛,仿佛来自神国,带着不可思议的伟力。 轰隆隆! 狂风再起,姜松拳头上送出去的力量,化为强悍的飓风,与山顶吹来的大风相撞。紧跟着,这迎面而来的大风忽而倒卷,掀起了滔天的气浪,尘土飞扬,山顶飘落的枯叶瞬间冲上高空,而后又盘旋着落下。 在姜松身后,吴鸣在飓风的干扰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只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姜松展现出的九式的威力,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也完全打破了他对武力的认知,把他对武功的憧憬和向往,往上拔高了无数个档次。 “师父,这就是九式?”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姜松。 “不错,这就是九式。你……看清楚了吗?”姜松平静下来,恢复静若处子的状态,扭头看向激动的吴鸣,露了出笑容。 “看清楚了。”吴鸣用力点头。 说完,吴鸣便在姜松的指导下,学习第一式——惊羽。 从姜松的教导中,吴鸣得知,尽管九式出自镇山拳,可倒不如换种说法,即是镇山拳源于九式——由于九式的下限太高,并非人人可练,所以在九式的基础上,燕门老祖花费大力气,演化出一门更基础的通用拳法,即是镇山拳。综上,学习九式的前提,便是修行镇山拳。 姜松还对吴鸣说,吴鸣现在实力有限,勉强只能摸到第一式的门槛,等到时候到了,自然会传授他前三式的另外两式。 吴鸣大约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顶多就学习到前三式了。 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由得万分期待。 几个小时过去。 太阳高悬,时至正午。 姜松带着吴鸣回家,来到位于半山腰上的独栋别墅。 吴鸣吃了一惊。 好歹活到了这么大,他可不缺心眼。 面前这样的独栋别墅,在渝市至少千万起售。 在吴鸣看来,姜松这条大腿,不管是武力还是财力,都有够粗的样子。 家里保姆做好饭,吴鸣和姜松用餐。 吴鸣诧异:“师父,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一个人住?” “你师娘和我关系不好,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姜松面不改色,平静说:“而且这段时间情况特殊,她们走了,离我远点也好。” “有什么麻烦事吗?”吴鸣心里一紧。 “不用紧张,对你没有影响。”姜松淡淡说,“这是你师父我自己的事情,会很快处理好,你只需要认真练武即可。” 吴鸣扒了两口饭,又迟疑着问:“师父,我怎么没见到什么师兄师姐?” “除你之外,本来还有一个大师兄,但他在国内犯了点事,师门护不住他,跑到国外去了。”姜松看了吴鸣一眼,说,“好了,闲话少说,吃饭吧!有些事情,等时候到了,我会慢慢告诉你。” 吴鸣点头,老实吃饭。 他本来还想开口,问问有关“入道”方面的问题,现在想想还是等姜松自己开口吧。 就这样过了几天。 吴鸣清早前往云照山学武,中午在姜松的别墅用餐,晚上七点回家观想蛇形图。 生活颇有规划,进步异常明显。 姜松考察其进度后,对他的进展颇为满意,于是将九式的第二式招数传授给他。 吴鸣自然欢天喜地,勤加练习。 这天,刚刚学会第二式的吴鸣回家,发现空荡荡的家中,依然空无一人。 这本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他从家门口的拖鞋摆放,就知道吴爸吴妈一直未归,算起来已有三天,中间也没个电话…… 难道出事了? 吴鸣皱了皱眉,摸出手机,给吴爸去了个电话。 嘟—— 手机响了半晌才被接通。 “喂,鸣鸣,我这边正忙着呢,公司情况有些不太好,这几天和你妈就不回家了,你自己看着随便吃点吧……” 吴爸说着,顿了顿,迟疑着问:“对了,还有钱吧?” “还有,够用。” “那好!” 简单的交流后,吴鸣挂断电话。 迟疑一下,没有换鞋,他又推门离开家,前往吴爸的公司,打算去现场看一看情况。 吴爸在电话里说,公司情况不太好。而吴鸣清楚吴爸的性格,报喜不报忧。通常来说,吴爸口中的“不太好”实际并不贴切,同等条件下,或许用极度困难来形容才更为合适。 所以,吴鸣得知道吴爸吴妈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实在不行,只有厚着脸皮找师父帮忙了。 吴鸣脸色凝重。 能住在云照山的独栋别墅,同时,家里停着几辆跟房子差不多贵的豪车,又身为武馆的掌权者……背后的能量想必不弱。 吴鸣相信,让姜松解决他家里的烦恼,只是小事。 当然,必须先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谈解决方案。如果可以的话,吴鸣希望和姜松的关系能更简单一点——单纯的师父和徒弟就很好,不要掺杂任何一丝的利益关系。 否则,人心难测,利益交杂,往往会使人与人之间,变得复杂。 双河街道。 吴爸的公司开在这里。 说是公司,其实用工厂来形容,要比公司更贴切。 工厂专门生产一些汽车和摩托车上的配套小零件,有四五十个员工,加上跟渝市内的一些企业合作,一家人生活还算滋润。 吴鸣其实相当诧异。虽然吴爸在他生病期间都没怎么管事儿,但公司的运营还在继续,厂里也有不少吴爸一直看好的管理,兼着负责公司情况在处理事务,不至于出什么“极度困难”的大事吧? 抵达工厂后,吴鸣见到眼前这一幕,大吃一惊。 大门口,印着大大的一个“封”字,红色的油漆往下滴落,看起来颇为惊悚。 工厂被封了! 不过从上面的锁链中,吴鸣判断出,工厂并非被工商局查封,反而像是私人导致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 吴鸣眉头紧锁,心里有些愧疚。 家里的工厂被查封,这么大的事儿,他居然都不清楚。 那这么说来,这几天吴爸吴妈奔波在外,忙得几天不回家,又究竟在做什么? 于是,回到一个关键问题上,工厂是怎么被人封掉的? 第11章 找人 吴鸣思考半晌,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人询问当前情况。 他平时极少来工厂,跟工厂里的员工就别说熟悉了,只是见过几面,互相知道名字的交情。 早知道有这一天,该提前加个微信。 吴鸣稍稍后悔,看了看工厂四周,发现对面的厂房有灯亮着,快步赶去。 这边是个玻璃厂,门口的保安约莫四十来岁,正叼着烟在大门口的保安亭里玩手机。 “大叔,能不能问个事儿。” 吴鸣靠近保安亭的窗口,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恳求说:“玻璃厂对面的工厂怎么关门了,我爸在那里面上班,都好几天没回家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您知道吗?” “哦,你说对面那个厂啊?” 保安同情的看了吴鸣一眼,解释说:“听说是因为一桩买卖,老板惹到了什么人,于是请了一群混混来堵门,闹得那是不可开交。没办法,生意也没法儿做下去,只能暂时解散员工放大假。” “那老板人呢?”吴鸣接着问。 保安说:“不太清楚,那天我正轮休呢。不过,听说老板挨了一顿打,被人砸了个头破血流,当场就送医院了。除此之外,没听到其他人受伤的消息,放心吧,你爸应该没事儿。” “老板还挨打了?被砸了个头破血流?”吴鸣笑容凝固,语气低缓,眸中露出危险的色彩。 “是啊,那群混混真是无法无天。”保安有些愤懑,叹气道,“对面那工厂的吴老板人还不错,平时说话挺客气,应该是时运不济。听人说家里的问题刚解决,就碰到这档子事儿……” 吴鸣压抑怒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那群混混是谁?这么嚣张就不怕出事儿吗?” 保安摇头说:“小子,你还是年轻,那群混混都是些欺软怕硬的烂人,碰到这事儿顶多进去蹲几个月,而且这次背后肯定有人帮着赔钱,没办法,平民小老百姓,惹不起啊……” “是谁?”吴鸣追问,“那群混混?” “是经常在这一片活动的那几个,听说叫什么隆哥……”保安下意识回答后,觉得吴鸣有点不大对劲,“小伙子,你……” 吴鸣打断他,继续问:“那您知道老板在哪个医院吗?” 保安迟疑着说:“估计就在双河医院,也不是什么重伤,修养两天就能好。” “好,谢谢您。”吴鸣感谢,随即转身。 “等等。”保安忍不住问,“小伙子,你爸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吴质平!” 吴鸣留下一句话,消失在保安眼前。 嗯? 保安闻言,回忆一下,瞪大眼睛,满脸愕然。 这不就是对面工厂老板的名字吗? …… 双河医院。 吴鸣走进医院,来到外科楼层,在护士站前停留片刻,从电脑的登记上,查到了他爸的名字。 果然在这里。 吴鸣脸色越发阴沉,来到吴爸的病房前,在门口迟疑着,久久没有敲门。 “老婆,门口好像有人,你去看看。” 熟悉的声音响起。 “能有什么人,难道……” 又是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虑,随即是脚步声靠近。 嘎吱—— 吴妈推开门,左右探头,什么都没发现,又把门关上,回到吴爸身边。 “没人呢,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吴妈认真说,“在你出院之前,那些人不会再来了,他们不敢把事情闹大。只是我们得在出院前想明白,该怎么解决问题。要不要……” 吴爸说:“先不急,办法我还在想。我更担心,我们好些天没回家了,你要不回家看看鸣鸣?” 吴妈说:“鸣鸣生活自理能力可比你抢夺了。以前我们也忙着工作,不经常回家,他照样活得好好的。我还是觉得,这事儿就别告诉他了,让他好好上班,免得跟着担心。” 吴爸:“也好。” 房门外,经过锻炼后,五感超出常人的吴鸣,将这些话全部收入耳中,不由得拳头紧握。 怒火中烧,烧遍了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他离开双河医院,摸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出去。 “喂,吴鸣,你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手机对面,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爽朗地开口说:“你可消失了有一阵儿了,我听说你出了点事儿,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吴鸣沉声说:“小宋,这次确实有事要麻烦你。” “什么事?” 年轻人听出吴鸣声音不对劲,皱眉说:“你先说,我看能不能帮你。” 年轻人的名字叫宋克,是吴鸣高中同学,关系比较好,虽然算不上死党,但也是高中关系最好的几个朋友之一。 “你家在双河街道对吧?” “对,怎么了?” “知道隆哥吗?” “听说过,是一群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在双河的开发区边上,开了一个二手车交易市场,传闻都是赃车和走私车,还挺有势力的一个家伙。”宋克说,“你问他干嘛?” 吴鸣说:“有笔账得找他算一算。” “什么?”宋克大吃一惊,连忙劝解,“吴鸣,你可别闹脾气,人家地皮流氓都是三五成群的,先不说单对单你能不能打得过,就说双拳难敌四手,你可千万别去送死!” “放心,我有分寸。”吴鸣说,“小宋,你不要报警,这件事我自己解决,搞定了给你打电话。” 宋克迟疑着说:“那、那好吧,吴鸣,你可一定记得要给我打电话,不然我真的会报警的。” “放心。” 吴鸣挂断电话,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赶往这个二手车交易市场。 “这么晚了,去这鬼地方干嘛呢?” 出租车司机见吴鸣报上地址,倒是闲着无聊,各种找话打发好奇心。 “找人。” 吴鸣简单的回答一句,而后沉默下来。 出租车司机为人机警,看出吴鸣不想聊天,懒得自讨没趣,一路保持沉默。 很快抵达目的地,也就一个起步价。 吴鸣付钱后下车,看着面前这一片停满了二手车的空地,缓步前进。 呼呼—— 恰有一阵冷风吹过,尘土飞扬。 少年步履缓慢,越过锈迹斑斑的大门,清越的声音响起,划破夜晚的沉寂。 “有人吗?我找隆哥!” 第12章 地址 夜晚的二手车交易市场人烟稀少,时而风声呼啸如龙,吹得铁门上的链子“咣当”作响。 边上,孤零零的一排平房内全亮着灯,里边有不少人影闪烁,在灯光的照耀下,这些影子形状怪异,好像传说中张牙舞爪的恶鬼。 吴鸣良好的听力,让他隔着墙都能隐约听到平房里,那些小混混的大笑和细语。 嘎吱—— 有人听到吴鸣的呼喊,推开门,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吴鸣,上下打量几眼,脸色古怪:“你找谁?隆哥?” 吴鸣看着面前的小平头,面不改色:“不错。” “隆哥不在,有事明天再来。”小平头说完,正准备关门,却被吴鸣喊停。 “等等。”吴鸣说。 小平头不耐烦,冷冷说:“小子,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劝你别耽误老子的时间,不然后果自负。”话到末尾,他见到吴鸣沉凝的脸色,若有所思,福至心灵般开口,“你小子,不是来找茬的吧?” “找茬?”吴鸣淡淡点头,“可以这么说。” “想不到还真有你这样的傻x,敢来我们的地盘找事儿。”小平头对身后招呼一声,“兄弟们,出来玩玩,有个傻小子一个人单枪匹马闯进来,我们可得给足面子,给他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嘎吱—— 房门大开,十来个混混凑成一团,汇聚成群,自屋子里走出。 他们看着面前的少年,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不自觉的围成一个圈,把吴鸣夹在人群中央,让吴鸣前后左右,无处可逃。 “就是这小子?” “胆子挺肥呀,要不把他卖给鸡哥,让他去照顾富婆?” “哈哈哈哈哈,你还挺会想。” 所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些人的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吴鸣依然面不改色,但缓缓开口:“我问你们,就前两天,你们是不是打了一个工厂老板?” 小混混们面面相觑,有些惊讶吴鸣的胆气,没想到这小子处在如此境地,还能维持镇定。 随即议论纷纷。 “工厂老板?什么老板!” “他是说那个姓吴的吧,就那个被我们一板砖拍进医院,声都不敢吭的怂包!” “哦,是他啊,那这小子……”这人看着吴鸣,“你是那个怂包的儿子?” “来报仇?” “小伙子真是天真,哈哈哈,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就喜欢你这么天真的小子。” 声音不断入耳。 吴鸣捏好的拳头越发用力,双眸转而被一抹血丝充斥。 这些家伙! 都该付出代价! 轰! 陡然间,吴鸣猛然上前,一脚踹出,如同吹响了战争的号角,直接踹飞一个人,而后拳头挥舞,砸倒另一个人。这时,小平头反应过来,高呼“动手”,却被吴鸣一巴掌扇成猪头。 短短几分钟时间,十来个小混混纷纷倒地,只剩下吴鸣一个人站着,脸不红心不跳。 吴鸣环顾四周,掀起冷笑。 他虽然知道,自己的战斗力已非常人可比,可眼下这一幕,还是令他颇为振奋。 自己走的路没错! 武道, 果然没这么简单! 如果这才是“入门”,那陈进口中“入道”,这属于真正的武者的境界,又该处在一个怎样的层次? 姜松到底有多厉害? 吴鸣回忆起前几天在云照山山顶,姜松一记“惊羽”将狂风打得倒卷的画面,略微兴奋。 而后回神,他蹲在小平头面前。 此时,这张略显稚嫩,还不甚成熟的面孔,在小平头看来犹如恶魔一般。 “别,别打我!” 小平头疼得龇牙咧嘴,连忙向后缩,不敢距离吴鸣太近。 吴鸣揪起小平头的衣领,与他脸对脸,目光平静地问:“不想挨揍就老实点,说说吧,为什么要去工厂找麻烦?” “这、这是隆哥接的活儿,具体原因怎么样,我不知道啊。”小平头见到吴鸣越发危险的目光,都快被逼哭了,“大哥,我真不知道啊,你放过我吧,别打了!” “隆哥在哪儿?” “我不……” 轰! 吴鸣一拳头砸在小平头肚子上,打得小平头惨嚎一声,接着干呕不断,胆汁和酸水都要吐出来了。 四周,同样倒地的小混混们看得心惊胆战,但碍于吴鸣表现出的威慑力,也不敢逃跑,只能连滚带爬的远离吴鸣和小平头,深怕受到逼问和牵连。 不远处,继续蹲在小平头面前的吴鸣,松开揪着他衣领的手,淡淡说:“别说不知道,我可没那么多耐心跟你兜圈子,所以,马上给我一个地址,不然我送你去长江游泳。”冷笑一声,“你知道的,这个季节,淹死的人可不少。” 小平头心中一凛。 吴鸣眼神似刀,他满心全是恐惧,有气无力地说:“ktv,皇后ktv……” “很好。” 吴鸣点头,起身说:“别让我知道你在骗我。” “不、不敢!” 小平头垂头丧气,脸上的痛苦始终未消。 “劝你早点去医院。”吴鸣看了小平头一眼,离开前,难得好心劝告说,“你身上的伤要是拖着不治疗,后果可难说。” 刚才的战斗他可不算留情。 虽然招招没有下死手,但以他使出的力道来说,即使对着不那么致命的部位,也有可能打得对手内部器官受损。 尤其是小平头。 谁让这家伙这么吸引仇恨呢? 跟着姜松习武多日,吴鸣对于武者,也比往日多出了几分了解。 通常来说,武者不轻易出手,尤其是初学者,因为没有分寸,非死即伤! 说的就是吴鸣这样的愣头青。 小平头闻言,不知道从哪里激发出力量,连声叫喊: “快,送我去医院!” 说话间,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抹了抹嘴角,居然有甜丝丝的鲜血,从喉咙部位,喷泉一样上涌出。 顿时脸色煞白。 此时的吴鸣,已走出二手车交易市场,来到外界的主公路。 这片区域靠近郊区,颇为偏僻,等了十来分钟,总算招到一辆出租车。 “小兄弟,这么晚了,去哪儿?” “皇后ktv。” “霍,那边挺乱的,小伙子,你可别误入歧途。”司机没有立刻启动,而是见吴鸣稚嫩的模样,判断出他是个学生,耐心劝解说,“你这年纪就该好好读书,别去那些鬼地方瞎混。” 对这样的人,吴鸣心中一暖,也不介意释放善意,笑说:“谢谢师傅,我过去找人,不是瞎混。” “那就好,在那种鬼地方,记得碰到任何情况都不要乱说话,更不能胡乱插手,有事情就报警。”司机说,“还有,找到人了就走,那种地方不适合你。” 吴鸣眯眼说:“师傅,听起来你对那地方挺熟悉?” “小伙子,别看我现在跑出租,当年我也年轻过。”司机感慨一句,笑问,“你说是吧?” 第13章 冲突 吴鸣莞尔:“这倒是。” 顿了顿,他问:“师傅,跟你打听个事儿,听说过隆哥吗?” “隆哥?” 司机愣了愣,回忆起吴鸣上车的地点,点头笑说:“你是说刘盛隆那小子吧?我当年混的时候,那小子还鞍前马后的在我跟前叫大哥呢,没想到现在也混到大哥的位置上了。” “不算什么位置,都是一个小混混,没什么可骄傲的。”吴鸣淡淡说,“您知道他背后是谁吗?” “这话说得好,反正都是一混混,有啥可骄傲的。”司机说着扭头,看了吴鸣一眼,“话又说回来,小兄弟,你现在要去皇后ktv,但你跟我说,你不知道刘盛隆背后是谁给他撑腰,这就很可笑了。” 吴鸣:“他背后的人跟皇后ktv有关系?” 司机:“就是皇后的老板,叫李自华。这家伙当年就是咱双河街道一霸,如今听说是越做越大,不少人当面都叫华爷。表面和声细气的,实际却是个笑面虎,背地里不知道阴了多少人。”说话间,多有不屑的样子。 “笑面虎?”吴鸣喃喃一声。 “不错。”司机感慨说,“当年我的大哥,就是因为跟这个李自华合作,结果李自华说话不算数,我大哥一头栽进了大狱。后边就传出消息,说是因病在牢里去世,李自华于是出面装好人,却暗中吞并了我大哥的地盘和产业……哈哈,是不是很可笑?” 吴鸣默然,却认识到这个世界,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黑暗。 司机继续说:“我不愿意跟着这个笑面虎混,索性改了个名字退出江湖,和当时所有的兄弟不再联系,一下子断了个干净。现在生活过得不算好,但也还滋润。” 顿了顿,告诫说:“小伙子,我不知道你问这些做什么,但是这个江湖,真没你想得那么美好。” “受教了。” 吴鸣抿了抿嘴,认真点头。 他注意到,这好心司机的右手,缺了一个大拇指…… 这才是江湖。 到地方后,吴鸣付钱下车,司机踩下油门,留下扑鼻的尾气,扬长而去。 吴鸣转身,大踏步走进面前的ktv。 大厅富丽堂皇。 身着制服的服务员见到吴鸣也不惊奇。 吴鸣这样年纪不大的小家伙,往往对所谓的社会充满热枕,而这些代表着社会的地方,也通常可以教会这些小家伙,该如何做人。 让服务员意外的是,少年直接上前询问:“我找隆哥。” 服务员对刘盛隆当然不会陌生,这可是ktv的常客,更是大老板的手下。 把吴鸣当成刘盛隆的小弟,服务员也不怀疑,说:“隆哥在大包房,直走到尽头,左边的房间就是。” “谢谢。” 吴鸣礼貌点头,来到服务员口中的房间。 站在门外,他可以听到这大包房里,有男人的调笑声,和女人的喘息声,靡靡之音交杂,令人荷尔蒙激发。 嘎吱—— 他毫不犹豫,直接推门。 看了看坐在沙发上,满脸愕然的盯着他的一行人,吴鸣一眼就看出,这个包房内男的才是话事人,女的全是陪酒的小姐。 一声冷喝:“男人留下,女人快滚。” 在他的话传出以后,几个陪酒的女人稍微有些慌,而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张口大笑。 几个男人中间,以开口的这个膀大腰圆,纹着花臂,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为首。 “亲爱的别慌。” 他抬手喝止了略微慌张的陪酒女,另一只手依然搂着身边女人的腰肢,而后抬头,看着门口身材并不怎么强壮,甚至显得有些单薄的少年,似笑非笑地说:“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老老实实跪下磕头,我放你一马,不然让你知道厉害。” 他以为吴鸣找错人了。 少年热血嘛,冲动一点在所难免,刘盛隆自认年纪大了,要学会慈悲做人。 所以,磕个头道个歉就算了。 断手断脚,显得太残忍。 吴鸣怡然不惧,半眯着眼睛问:“你是刘盛隆?” “是我。” 刘盛隆听了,脸色一沉。 他缓缓起身,眼眸中释放出幽暗的光芒,目光定在吴鸣身上,极为阴鸷,犹如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 吴鸣冷冷说:“既然如此,那你是瞎了,还是聋了?听不懂我的话,看不见我来找你麻烦?” 刘盛隆身边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这样的话一说出口,事情就已经没有收敛的余地了。 他们都清楚刘盛隆的脾气,被人如此挑衅,面前这小子……还有活路吗? 这下子,断手断脚都是小事。 “看来你是故意来找麻烦的。”刘盛隆捞起一个空酒瓶,缓缓逼近吴鸣。 吴鸣见这个花臂壮汉袭来,面不改色。 他甚至前进一步,主动缩短了自己和刘盛隆的距离。 “倒是要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胆子,敢来我面前找事!” 刘盛隆见状,露出狞笑,把酒瓶子抡出呼啸声,狠狠砸向吴鸣脑袋。 “呀——” 几个陪酒女哪见过这阵势,捂住小嘴,满脸震惊。 至于那几个男人,则脸上冷笑不断。 “居然有人敢惹隆哥,是真的忘了,隆哥年轻那阵儿,可是一把刀追着二十几个人砍!” “那都过去十几年了!不过,看样子隆哥风采不减当年!” “这个马屁拍得好。” 几个男人一边注视,一边推杯换盏,大声交流。 “哼!” 吴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将四周的动静,尽数收于眼底和耳中,面不改色,一侧身躲过酒瓶子的袭击,再向前滑了一步,大腿一提,膝盖顶在刘盛隆的小腹,巨力暴涌。 蹬蹬蹬! 刘盛隆惨嚎一声,身子弓成活虾,眼眸一凸,匆忙倒退,被这股巨力带动,压垮了沙发前的玻璃桌。 哗啦啦! 细碎的玻璃渣在地面摊开。 同时,跌破的酒瓶和瓶里流出的酒水,混杂在玻璃渣里面,隐约可见其粘稠的血水。 刘盛隆倒在一片狼藉中,源源不绝的疼痛令他不住颤抖。 身边的人都惊呆了。 哒哒哒! “我再说最后一遍……” 李察缓步靠近,说着脚步一顿。 弯腰,捡起地上滚落的一个完好的酒瓶,稍微掂量一下,露出满意的表情。 冰冷似刀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男人留下,女人都滚!” 第14章 缘由 轰! 话音落下,他抡起手里的酒瓶,“咚”的一声,狠狠砸在刘盛隆的头上,酒瓶瞬间破裂,水花飞一样的溅出。 伴随着刘盛隆额头鼓起的大包,以及流淌并滴落的鲜血,沙发上的陪酒女通通尖叫着离开包房。剩下的几个男人都惊呆了,但是面对气势极盛的少年,他们竟是不敢反抗。 是的,就是不敢! 吴鸣此时的举动,带给他们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跟年轻时候的刘盛隆有些相似—— 不怕死的滚刀肉! 这样的家伙往往被人当成疯子。 刘盛隆曾经就是这样的疯子,正是这一股子疯劲,他一个无依无靠、漂泊流浪的地痞小混混,才能被李自华看中,混成如今手底下有着数十个手下,还开着二手车交易市场,过着舒服日子的大哥。 不过,时至今日,刘盛隆已经三十多岁了,为人圆滑了许多。如若不然,早在吴鸣不客气的推门时,刘盛隆就已动手。 当然,结果不会改变。 面对吴鸣的愤怒,刘盛隆注定扑街。 “呼呼——” 包间里,仍有略微吵闹的音乐的震响,尽管如此,也遮盖不了刘盛隆剧烈的喘息声。 咔! 吴鸣按下旁边触屏的“静音”,整个包间彻底安静。 又随着吴鸣“砰”的一下,房门紧闭,隔绝了外边的声音,包间内部,呈现出死一样的沉寂。 “呼,这位……小兄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 忍着剧痛,刘盛隆更压抑着心里头,不住燃烧的怒火,还能勉强保持清醒。他问:“或者,你是对我有误会?” “误会?” 吴鸣笑了,大脚踩在刘盛隆胸膛,还碾了碾,把他狠狠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任由他露出屈辱的表情。而后眼神冰凉,自上方俯视倒地的刘盛隆,缓缓开口:“我爸被你打进医院,你跟我说是误会?” 这么些年来,刘盛隆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被人踩在脚底? 他眸子里掠过一抹血色,怨毒之意满溢,但受形势所迫,愤怒没有让他彻底失控,语气低微而又虚弱,说:“既然如此,你已经报仇了……” “还没完呢,急什么。”吴鸣一脸平静,脚下微微用力。 “哼!” 刘盛隆闷哼一声,胸膛在吴鸣的踩踏下,微微凹陷,疼得快受不了了。 “我问你,是谁让你去双河街道108号的那个工厂闹事的?如果说不出来,那你后半辈子,就躺在病床上过吧。” 吴鸣语音冰冷,一股凉气直冲在场几个人的天灵盖。 紧跟着,他与刘盛隆对视一眼,唇角微掀,一字一顿地说:“我可不是在开玩笑。” “是……”刘盛隆咬牙,却半天没给出答案。 “是谁?” 吴鸣怒声逼问,微微弯腰,目光锁定着刘盛隆的脸庞,尖锐似刀片。 “是李少!” 刘盛隆脸色狰狞,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李少?” “什么?” “怎么牵扯到李少身上去了。” 蜷缩在沙发角落,瑟瑟发抖的几个人,闻言大吃一惊。 “哦?” 吴鸣抬眼看他们,似笑非笑:“看来,你们都认识这个人?” 有人露出尴尬的笑,小声说:“李少可是华爷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当然认识。” 吴鸣眯眼问:“笑面虎李自华?” 这几人脸色一白,只敢小声反驳:“话可不能这么说,华爷是华爷,笑面虎这个名字,虽然不难听,却终究是个外号,听起来多不礼貌。” 吴鸣嗤笑一声,追问:“那李自华的儿子,为什么会对付我爸下黑手?谁能给我说个所以然来?” “这我就不清楚了。” “跟我们无关。” “小兄弟,你还是问当事人吧。” 这几人你一句我一句,把自己从麻烦里摘了出去。 吴鸣也不在意,知道从这几人身上问不出什么,再次把目光转向脚下的刘盛隆。 经过短暂的沉默,刘盛隆说:“李少看上了你爸的工厂,但是你爸不愿意卖,双方没能谈妥,李少就吩咐我,希望能说服你爸。” 吴鸣哂笑:“这张嘴倒是挺会说话,是非颠倒,分明是强买强卖的生意,经你一说,倒像是我爸不懂人情了。” 根本不用多问,他就猜到了详细过程。 这个李少显然是想强取豪夺,不然,事情不至于发展到这地步。 刘盛隆沉默。 “这个李少在哪里?”吴鸣知道此事无法善了。更何况,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心里的怒气,始终没有得到发泄,仍有一团火焰在胸膛燃烧。 事实像是被层层剥开的洋葱,让他的怒火越发旺盛,犹如被添了一把柴——这一个个的,是真的把他家当软柿子捏,好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一般。 就算吴爸真的束手无策,可这时候,就该吴鸣这个做儿子的顶上来。所以,吴鸣的做法很简单,顺藤摸瓜,一个个的找上门去,打得他们跪下认错。 “在……” 刘盛隆本打算说不知道,但见到吴鸣的眼神,突然心中一凛,口风一变,声音干涩地说:“皇后酒吧。” “看你还算识趣,今天就放过你。” 说完,吴鸣在刘盛隆身上跺了一脚。 砰! “噗——” 刘盛隆一口鲜血喷出,脸庞扭曲,神情极端痛苦,还带着一丝不解。 吴鸣回头,看出他的疑惑,平静回答:“放过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于,我爸都已经住院了,你只有比他多躺一段时间,我才能消气。没让你后半辈子都躺在医院,这就是我的手下留情。” 刘盛隆咬牙切齿,盯着吴鸣推门离开。 确定吴鸣远离后,他才一字一顿,怨气冲天地说:“电话,给华爷打电话……就说,说有人要找李少的麻烦,是个高手……然后,送我去医院!快……咳咳咳咳!” 话到末尾,咳嗽不止,他越发虚弱,可心里的恨意,却随之越发浓烈。 “好!好好!” 身后几人立刻摸出手机:“这就打!” …… 吴鸣走出包间。 见到几个膀大腰圆,手持警棍的保安,从走廊尽头匆匆赶来,旁边站着刚才逃走的陪酒女,显然是被通报了情况。 吴鸣见到,陪酒女对走廊另一端的吴鸣指指点点,几个保安对视一眼,靠近吴鸣。 “小子,识相的站住别动!” 保安逼近吴鸣。 吴鸣眼眸一抬,面不改色,语音冰冷。 “滚开!” 他说:“好狗不挡道。” 第15章 还手 “太嚣张了,你找死!” 保安气得跳脚,挥着警棍冲上前,却被吴鸣三下五除二,通通击倒在地,而后哀嚎不断。 吴鸣走过他们身边,在几个陪酒女身边停了一下。 “啊——” 陪酒女被吓得一屁股坐下。 瑟瑟发抖,齐声求饶:“大、大哥,放过我们。” “一般情况下,我不打女人。”吴鸣冷冷的横了她们一眼,“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 “是!是!” 陪酒女们连声答应。 门口不远处,见到这一幕的服务员,彻底懵了。 他没想到保安要对付的,居然不是什么喝醉酒闹事的人,而是吴鸣这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而且,一群膀大腰圆的保安拿着警棍却还被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给收拾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 服务员一脸懵,突然感到一股凉气自面前经过,身子一抖,发现少年已经离开了ktv。 …… 刘盛隆口中,李少所在的皇后酒吧,不在这条街上,但也相隔不远。 吴鸣作为本地人,对于这个酒吧不算了解,但也曾有所耳闻,听人提过其后台颇大,没有多少人敢在里面闹事。现在一想,跟皇后ktv一样,相同的前缀,多半又是李自华旗下的产业之一。 他心里余怒未消,没有乘车,一路奔跑,消耗心里的烦躁。 约莫十来分钟后,抵达酒吧。 让他意外的是,此时天色已深,本应是酒吧正嗨的时候,可外边竟然乌泱泱的站着一堆人,还有更多人从酒吧内鱼贯而出。 “怎么今天突然关门了?什么情况?” “听说有人要来闹事,这事不简单,咱留下来看看热闹。” “搞什么呀。” 酒吧外,一群人议论纷纷。 吴鸣唇角微掀。 他知道,肯定是刘盛隆通知了李自华或者李自华的儿子,所以才搞出现在这一幕。 才过去十来分钟而已,就已经疏散了这么多人,看来对方的行动很快,而且准备十足。换句话说,对方比想象中的还要看重自己。 尽管如此,他心里依然毫无波动,来到门口。 今天要是不出一口恶气,枉为人子。 “兄弟,我们关门了。” 膀大腰圆的保安,手臂差不多有吴鸣大腿粗的汉子,制止了吴鸣的脚步,大手按着他的肩膀,说:“明天再来吧。” “我不是来喝酒的。” 吴鸣肩膀一抖,震得壮汉脱手,表明来意:“我是来找人的。” “是你!” 壮汉想到上边的吩咐,脸色一变。 这一微小的碰撞,就发生在酒吧门口,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视。这些在夜晚找寻刺激的年轻男女,纷纷打量吴鸣,火辣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少前凸后翘的女人还对他抛去挑逗的媚眼。 如果是以前的吴鸣,可能会害羞脸红,可现在的他,经过几个月的磨砺,心灵已经非常成熟,不管外界如何,他自岿然不动。 吴鸣目光平静,镇定地说:“是你去通报,还是我自己进去。” “请进。” 壮汉没有阻拦,还算有礼貌的把吴鸣请了进去。 见状,外边的男女,一片哗然。 “皇后这么早关门,就是因为这小子?” “什么来头?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听说跟李少有点关系,这小子……像是来找李少麻烦的。” “有点意思啊。” 外边议论纷纷,但都已经入不了吴鸣的耳。 此时的吴鸣,来到酒吧内部以后,发现这里边的空间,已经见不到灯红酒绿,也见不到摇头晃脑,沉迷混乱的男男女女,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明亮,头顶悬吊着大灯,释放出刺眼的白炽灯光线。 在最中央的卡座,坐着一个相貌还算英俊,但是皮肤颇为苍白,眼袋略重的瘦削男子。 在瘦削男子身边,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看制服样式,估计都是酒吧保安。不过,其中一个与众不同,穿着西装,更像是瘦削男子的保镖。他的气息沉稳,不动如山,让吴鸣眼神微凝。 双方碰头后,瘦削男子端起面前玻璃茶几上的酒杯,潇洒的靠坐在沙发上,眼神极为蔑视的看了吴鸣一眼,撇嘴说:“就这么一个黄毛小儿,自以为学了两手功夫就天下无敌,也敢来找我的麻烦?” 顿了顿,他问身后的黑西装汉子,一脸恼火:“老张,你确定这家伙就是老刘嘴里的高手,害得我还疏散了客人,酒水全部免单……他不是在搞笑吧?”而后恶狠狠地看着吴鸣,“小子,你知道因为你自以为是瞎胡闹,我亏了多少钱吗?” 瘦削男子无疑是李少,即是李自华的儿子,李齐。 而那被叫做“老张”的黑西装,估计是李齐的保镖。 “少爷,这都是华爷吩咐下来的。”老张低声说,“您的安全最重要。您也清楚,老刘不是不懂事儿的人,他既然说这小子是高手,那这小子应该有两把刷子,不能放松警惕。” “老刘跟了我爸这么多年,帮我办了这么多事儿,我也知道他的确不是乱说话的人。” 李少收敛怒容,哼了一声说:“不管怎么样,赶快给我解决这小子,打断他的腿才能让我消气,真是看得我心烦。” “明白。” 老张站出来,挺直腰杆,高大魁梧,满脸横肉的脸上,有煞气涌现。他一双虎目盯着吴鸣:“就是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去ktv打伤了老刘,逼问李少下落?” “老刘,刘盛隆?” 吴鸣哑然失笑,淡淡的目光打量老张,冷笑说:“这称呼还真是叫得够亲热。我记得有个成语叫‘蛇鼠一窝’,说得是真不错。” 咣当—— 李齐砸了手里的杯子,怒喝一声:“老张,赶快把他废了,我要亲手割掉他的舌头!” 嗖! 话音落下,老张脚下一窜,魁梧的身影,鬼魅一般掠出,一双肉掌打爆空气,劲气四起。 这一刻,地板随着他的脚步和重踏,都是微微颤抖,仿佛地震降临,沙发前,茶几上的酒瓶难以立稳。 “好!” 李齐不是第一次见老张出手,但每一次都令他精神振奋。 有这么一个高手守在他旁边,有什么好怕的? “弄死他!” 李齐又高喝一声,哈哈大笑。 砰! 紧跟着在他的视线里,老张抵达吴鸣身前,肉掌袭上吴鸣胸膛,吴鸣胸膛凹陷的倒飞出去,没有抵抗之力…… 可惜,这都是他的脑补。 在关键时刻,即是老张双掌碰撞到吴鸣身子的刹那,吴鸣脚步一错,体内劲力复苏,好似体内沉睡的巨龙觉醒。 下一刻,他悍然还手。 第16章 无惧 拳出如龙,劲气呼啸。 吴鸣全身肌肉紧绷,体内蹿出一股内息,融于劲道之中,爆发出撼动天地的力道,如猛虎下山,气势撼动整座山林。 拳对掌! 轰! 老张的双掌之力,竟是一触即溃。 蹬蹬蹬! 他脚下的地板被硬生生踩碎,蛛网般的痕迹咔咔裂开,足足绵延近十米之远,最中心的几个脚印直接碎成齑粉,碎屑一吹即散。 无法控制身形,止不住倒退的老张,将这一幕尽数收于眼底,背后汗毛耸立,脸上的骇然溢于言表。 “老张?” 一旁,沙发上的李齐,和围绕在他身边的酒吧保安们,也是瞠目结舌。 “炼骨?” 此时的老张惊骇欲绝,已经没空理会李齐了,而是瞪大眼睛看吴鸣,双掌负于身后,微微颤抖的同时,满脸的不可思议。 “算你有点眼光。” 吴鸣收拳,意识到对方是个高手,却依然坦然相待。 这些日子,在跟随姜松的修行中,他基本了解“入门”阶段的武者,该划分为哪几个层次:炼皮、炼筋、炼骨、洗髓。 这四个阶段,大致概括了入门级武者,要跨进入道的标准,究竟得经过哪些努力。 吴鸣现在就处在炼骨阶段。 虎豹雷音,筋骨齐鸣! 这就是他炼骨的标志。 吴鸣很感慨。 他很清楚,自己如此神速的进展,不光是多亏了观想蛇形图,更与他从爷爷吴大宽手上得到的锻体药方,以及在燕门武馆和姜松身上学到的功夫有关。 这一切,加上他自己的努力,和一些必不可少的磨砺和运气,才是他进步的根源。 念及此处,吴鸣定心,脸色坚毅,英姿勃发。 老张见状,收敛了脸上的轻松,露出肃然的表情,凝声问:“小兄弟年纪轻轻,竟能具备此等高深的功夫,不知师出何门?” 吴鸣说:“燕门武馆。” “燕门?” 老张脸色一沉,摆开架势,缓缓开口:“请指教!” 刚才吴鸣的进攻,并未对他造成多么严重的伤害,只是让他意识到了,对方不是简单货色,不使出点真本事,是搞不定对方的。 然后,听闻对方来自燕门武馆,他知道事情无法善了。且不说燕门武馆与自家拳馆的恩怨,单说不管对方为什么要对自家少爷下手,都无法否认对方是敌人,这样一个不可逆转的事实。 “助纣为虐,该打!” 吴鸣一声暴喝,脚下一踏,身子如同飞羽,轻飘飘的掠出。眨眼间,他出现在老张跟前,拳头打出破空声,直掏老张胸口。 轰轰! 老张脚下一沉,使出一个千斤坠。下一刻,他双臂的袖子直接炸开,一股劲气在双臂流转,硬接吴鸣的拳头后,稳如泰山,如不动明王法相,不威自怒。接着回手一捞,晃得吴鸣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来得好!” 吴鸣非但不慌,还兴奋起来,战意攀升,内心憋着的火气,终于在此刻,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他手臂撑地,一个翻身,双腿如剪刀,绞杀老张。 老张面不改色,抬掌拍飞吴鸣的双腿,主动进攻,化掌为拳,杀向吴鸣要害,似要将他心脏打个对穿。 这是杀招! 吴鸣心中一惊,很快收敛这丝外放的情绪,全力应对战斗。 过程中,他进退有序,打法和步法结合,浑然天成,各种招式融会贯通。此时的吴鸣,早已不是吴下阿蒙。 老实说,对于老张的出现,他是一点都不意外。 李自华本身混混出身,能做到老大的位置上,自然不算好人;而他儿子李齐,行事作风也是极度张狂,飞扬跋扈,无疑是学到了他老爸的精髓。试问:这样的人物,手下没几个高手护身,谁信? 至于老张这出手的杀招,李察已看出来了,这个老张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人。 说不准就是什么通缉犯改头换面。 这几乎凝为实质的杀意! 老张这双手,必定染过人命官司! 紧跟着,面对这接踵而至的杀招,吴鸣气沉丹田,拳头不自觉的高举,胸前没有遮掩,露出一个空当。 在老张眼里,这是个机会。 高手搏杀,真功夫的比拼,很容易能判断出,对手的不足之处。 老张就看出吴鸣虽然武技出众,习得燕门的各种精髓,但有一个缺憾,或者说破绽—— 战斗经验不足,在对打的过程中,时常会犯下一些小毛病。 这些小毛病,一时半会儿的,并不致命,可在关键时刻,却是敌人一击必杀的绝好时机。 “死!” 老张抓住机会,脸色狰狞,虎目一瞪,冷光闪过,张口高呼,气势无双。 “哼!” 出乎老张的意料,在他靠近吴鸣,送出拳头后,吴鸣居然撤回了倒退的脚步,高举的拳头轻飘飘落下。 “死路一条,何须挣扎?” 老张冷笑。 这样软绵绵的拳头,能改变战局吗? 他觉得吴鸣是慌了手脚,手足无措。 可实际上,吴鸣脸上却见不到半点失态,反而异常平静,眼眸深处的火热和兴奋,暴露出他与老张想法中的那个人,颇有一丝差距。 下一刻,老张爆发出凌厉攻势,送出双掌的刹那,见到了吴鸣轻飘飘落下的拳头。 “不对劲!”他想。 忽而狂风起。 镇山拳,九式,第一式·惊羽! 吴鸣眼神凌厉,剑眉飞扬,拳头落下,当空而立,汹涌的劲风脱拳而出,犹如源源不绝的喷泉。 老张随即失神,动作一滞,双掌停顿一秒。 这一秒,决定胜负! 伴随着酒吧封闭空间里,不断呼啸的狂风,吴鸣的拳头就像从空中盘旋下坠,又被狂风卷起的羽毛般飞出,狠狠印在对手的胸膛。 轰! 老张魁梧的身子被打得腾空,沙包一样抛起又落下,胸骨凹陷,口鼻之中,鲜血不断流淌,气息萎靡。 “你……” 老张大脑晕眩,瞪大眼睛,呼吸困难。 他认出了这一招。 来自燕门武馆的不传之秘,若非他跟李自华混了多年,还真不清楚这一招的来历。 “九式,惊羽……” 老张喃喃着,晕厥过去,还没死,但也快了。 吴鸣见状,稍稍平息。 这痛快至极的一战,令他浑身舒畅。 很快,犹带着煞气的凌厉目光,投向不远处,已经彻底呆傻的李齐。 他冷笑说:“李少……接下来轮到你了。” “你,不要过来!” 李齐惊慌失措,招呼身边的保安:“去,打他!给我拦住他!” 说着起身欲要逃走。 保安没办法,挥舞着拳头冲上来,可倒下的速度,比他们挥拳的速度更快。 李齐才刚站起来,没跑出几步,就见吴鸣收拾了保安,一窜身挡在他面前。 李齐身子一僵,在吴鸣冷酷的目光下,不敢再动。 “小子,我告诉你,我是李自华的儿子,精武拳馆馆长,顾洪军的孙子!你要是敢碰我,我爸和我外公一定会为我报仇,全渝市颁布花红悬赏你的人头,你自己想清楚后果。” 李齐脸色微变,却仍不愿求饶,梗着脖子说。 “精武拳馆又如何?” 事已至此,吴鸣很清楚,即使他放过李齐,李齐事后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再说,习武之人,若是怕这怕那,还打什么拳? 吴鸣哂笑一声,大跨步上前,冷喝一声:“你指使刘盛隆打伤我爸,刚才又想打残我,还要割我舌头,我现在要是不碰你,不仅枉为人子,更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什么狗屁精武拳馆,让他来杀我又如何?” 事已至此,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 一个字, 干! 吴鸣无惧风暴! 第17章 出事 啪! 他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把李齐拍得脑袋一歪,倒在地上,脖子差点拧过去,半边脸肿得像个球一样,活似西游记里的猪八戒。 “混蛋,我要杀你全家,把你千刀万剐!” 李齐怒火中烧,脸上火辣辣的剧痛,让他几乎失去理智,按捺不住心里的狂躁。 从小到大养成的高傲和盛气凌人带来的超强自尊,让他把求饶的话卡在嘴边,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可难听的咒骂却自然而然,脱口而出,在空阔寂静的酒吧空间里回荡,音波攻击不绝于耳。 他双目赤红,无比怨毒,咬牙切齿:“有种你现在就打死我,不然等我弄死你!” 吴鸣充耳不闻,弯腰稍稍下蹲,目光毫无畏惧,与眸子里全是仇恨的李齐对视。 这一刻,明亮与赤红两种色彩在空中碰撞。 半晌过后,李齐感觉心脏被一只大手捏住,血管爆裂,恐惧化作实质般蔓延开来,令他的目光微微躲闪一下。 “废物。” 吴鸣嗤笑一声,反手又是一巴掌。 现在,李齐的两边脸颊一样肿了。 怒火汹涌,熊熊燃烧。 “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形势逼迫下,李齐无路可走,想到跟吴鸣搏命。 举起凳子,狠狠砸向吴鸣。 吴鸣不闪不避,任由凳子落在他身上后,轰然散架,而后一记重拳出击,砸在李齐小腹。 李齐只觉得五脏六腑碎成了无数块,深入骨髓的痛感令他弓成一只活虾。 吴鸣却没打算这么简单放过他。 大手如铁钳,一拉一收,咔的一声,扯断李齐的手臂,跟着右脚如铁铲,把对方的左脚踢得断裂,扭曲成麻花。 “啊啊啊——” 李齐痛不欲生,汗水眼泪鼻涕口水全挂在脸上,疼得快晕过去。 “敢于反击,还算有点骨气。” 吴鸣见他再次倒地,一脚把他踹到墙角,脸色平缓,目中藏着蔑视,淡淡说:“但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了你废物的本质。” 李齐的保镖们,老张失去意识,而几个酒吧保安,只是被打得倒地不起,见到这一幕后,恨不得自己跟老张一起昏过去。 他们知道,他们完了! 李齐被打成这样,而他们受的伤比李齐轻这么多,岂不是看着碍眼? 李自华可不是善心仁义的人。 “希望你记住这个教训。” 吴鸣见到意识已趋于紊乱,不断翻白眼流口水的李齐,知道这家伙的承受能力达到极限,现在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话。 罪魁祸首这副惨样,他才终于消了火气,走了几步,刚要离开酒吧。 哒哒哒! 酒吧门口的梯子处传来脚步声。 铃铃铃—— 同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摸出来一看,居然是宋克。 “喂。” 接通后,吴鸣听到对面的宋克语气紧张,连珠炮似的发问:“吴鸣,你没事吧?你好几个小时没回我消息,我报警了!现在警察应该在你身边,你没事吧?” “我没事。”吴鸣回答。 说着,他见到从酒吧门口走进来的,正是身着制服的警察。 宋克不放心,追着问:“你怎么在皇后酒吧?我听皇后酒吧那边的朋友说,整个酒吧都被疏散了。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鸣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在皇后酒吧?” “我爸是警察,我有点担心就把这事儿告诉他了,他们用技术手段追踪了你的手机,发现你到了皇后酒吧。” 宋克说着,底气却没那么足。 吴鸣却眉毛一挑,敏锐的认识到,宋克口中的过程,有许多掩饰不了的疑点,可能真实经过,远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这些疑点其实不重要。 江湖寻仇,不管是他这一方,还是李自华那一方,双方都自觉遵守规矩,没有惊动衙门,可宋克这一闹,一下子搞得人尽皆知。 当然,宋克出于好意,吴鸣不可能去斥责他。 话又说回来,要是吴鸣在二手车交易市场打完小平头,记着宋克回个电话,也就不会有眼下这一幕了。 “我没事,警察来了,没空聊了,以后再说。” 吴鸣暗暗警醒,挂了电话。 这时,两名刚刚进入酒吧的警察,环顾完四周,有些大吃一惊。 其中一个走到吴鸣跟前,见到他拳头上的血污,和略显得狼狈的衣着,顿时紧张起来,意识到吴鸣是个危险分子。 他摸出配枪,指着吴鸣说:“你,举起双手,快蹲下!” 吴鸣毛骨悚然。 他看着警察,目光平静,却看得警察汗毛倒竖,额头渐渐滴下豆大的冷汗。 “蹲下!!” 警察梗着脖子,高喝说:“不投降是吗?小子,我知道你练过,别逼我开枪!” 枪是真的。 吴鸣曾在生死线上走过一遭,最是清楚,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死亡威胁,根本做不得假。 他照做。 举手,下蹲。 咔! 警察给他上了手铐。 吴鸣稍稍尝试,发觉这手铐根本控制不住他,也就撇撇嘴,但不动声色。 “老彭,快打120。” 来自另一个警察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偏头一看,这家伙见到了倒在墙角,整张脸和身体,都已经扭曲和浮肿得不似常人的李齐。 身边名为“老彭”的警察,上前与其并肩,露出了惊骇欲绝的表情。 吴鸣哂笑。 这两个家伙知道李齐的身份后,恐怕会更震撼。 这可是李自华,渝市鼎鼎有名的笑面虎的儿子。 很快。 吴鸣被二人带出酒吧,在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诧异的目光下,一路被押上警车,去往距离酒吧最近的派出所。 而后,响着铃声的救护车赶来现场,不止一辆的救护车,将酒吧里受伤的几人全部装走。 与此同时,仍在酒吧门口停留的吃瓜群众里,有人直勾勾的盯着被急匆匆抬走的第一个伤者。 这家伙脸颊浮肿、脚杆扭曲,意识已陷入昏迷…… “你在看什么?” 他的同伴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你觉不觉得……那个人很像是李少?”这人一脸迟疑,指了指担架上的伤者。 “李少?怎么可能!” “李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被打成那样子!” 边上的同伴笑了他一句。 说完这些话,几个人意识到什么,表情瞬间凝固。 有人涩声说:“我记得今晚李少穿的,就是那件衣服……你们还有印象吗?” “没错。” 另一人点点头。 几人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发出感慨: “出大事了!” 第18章 处置 双河街道派出所。 先是被关了半小时,吴鸣才被带到审讯室。 扣在椅子上,面前坐着先前押他进来的彭警官,二人中间隔着一张小桌子,旁边立着一台录像,对准了二人。 彭警官摸出笔记,准备记笔录。 “名字?” “吴鸣。口天吴,一鸣惊人的鸣。” “年龄?” “18。” “为什么打架?” “彭警官,酒吧里他们人多,几个打我一个,我不还手难道等着挨打吗?”吴鸣微微一笑,“您说对吧?” 彭林一愣,这话他反驳不了。 说实话,酒吧里倒下的那几个人,可能也没想到,吴鸣战斗力这么强悍。 酒吧的监控录像,已在第一时间被调了出来。吴鸣所说的经过,虽然跟事实不太相符,但是区别也不大。至少,几个打一个,确实不假。问题在于,酒吧里的人错估了自己和对方的实力。 嘎吱—— 审讯室的被打开,一个陌生的民警走进来,脸色略微凝重,深深看了吴鸣一眼,既同情又后怕,在彭林耳边嘀咕一句。 彭林听了,立即瞪大眼睛,瞳孔一缩,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出去,我再跟他谈谈。” 等同事离开,彭林摸出一根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递给吴鸣。 “不抽。”吴鸣说,“谢谢。” 彭林也不在意,继续吞云吐雾。经过片刻的沉默,他主动开口发问:“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 “李自华的儿子。”吴鸣说,“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只知道是李自华的儿子。” “他叫李齐。” 彭林说完,接着问:“你知道李自华是谁吗?” 吴鸣说:“笑面虎,听说是小混混起家,奋斗几十年,在渝市产业众多,黑白两道通吃,人家见过的,都叫一声华爷。” 轰! 彭林狠狠拍桌,厉声喝道:“知道你还敢打人!你知道你把人家儿子打成什么样儿了吗?多处软组织损伤,多处骨折,还有内出血的症状,差点就没命了。现在,人家躺在重症监护室,随时可能一命呜呼。要是真死人了,你以为你有什么好下场吗?” 吴鸣:“这么说就是没死。” 彭林:“就算李齐没死,你杀人未遂,也是要坐牢的,很可能被判无期。” “杀人未遂?” 吴鸣哑然失笑,质问他说:“你怎么不说这是打架斗殴?” 顿了顿,又露出讥讽之色,说:“恐怕不是因为杀人,而是因为那个人,是李自华的儿子……这才是要死人的事情,对吧?” 彭林默然片刻,说:“不管是谁的儿子,你的行为都太过火了。” 吴鸣心里涌出几分怨气:“过火?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找他麻烦?我只问你,李齐让刘盛隆殴打我爸,要强行占有我家工厂的时候,你们警察在哪里?有人跟我讲法律吗?” 彭林无奈:“没接到报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么说,报案了就有用?我再问你,我现在跟你报案,证据确凿,证人就在双河街道二手车交易市场,李齐你们敢抓,能抓吗?恐怕……连刘盛隆这么一个狗腿子,你们都不敢碰一下!” 吴鸣嗤笑一声:“说一千道一万,不如我自己动手。” “吴鸣,我理解你心里有气,但你的处事方法不对。”彭林语重心长说,“打人不能解决问题。你还年轻,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蹲一辈子监狱,或者被人寻仇,不光是你自己,你的家庭也毁了。” 吴鸣眼帘微垂,平静说:“你说得对,我如果没有后台,只是个能打的普通人,的确不应该这么做……彭警官,虽然我现在处在被扣押的阶段,但应该有打电话的权力吧?” 彭林有些意外。 吴鸣的平静出乎他的意料。 知道李自华的身份,还能表现得如此镇定,难道这个吴鸣……也有后台? 看来这件事情另有转机! 他一边思索,一边摸出吴鸣被收缴的手机,递给吴鸣。 这个电话,会打给谁? 彭林紧盯着吴鸣的动作。 吴鸣解锁手机,当着彭林的面,打开通讯录,点出了备注“师父”的号码,拨了出去。 …… 时间稍稍往回推十几分钟。 渝市第一人民医院。 手术室。 如果是普通病人家属,自然不能擅自进入手术室,可李自华是普通人吗? “华爷,您来了。” 门口的外科主任,对一个面无表情,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 “你们在门口待着,我一个人进去。”李自华对身边的保镖吩咐一句,独自进入手术室。 他看着床上已经不似人形的儿子,目光微凝,掠过一抹凶光。 站立不动,却带给身边人前所未有的压力,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恐怖的威势,空气仿佛凝结成冰霜,边上的外科主任呼吸一窒,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上天灵盖。 李自华安静看了一会儿手术,问:“情况怎么样?” 主任说:“就目前情况来看,性命无忧,但至少要在病床上躺一个月,后期主要看恢复程度。” “好。” 李自华转身,带着保镖离开。 “华爷,人在双河派出所。” 他身边的保镖凑上前耳语。 “走。” 李自华斩钉截铁,言简意赅,却掷地有声。 一行人坐上医院门口的奔驰车,出发前往派出所。 汽车行驶了几分钟。 铃铃铃! 李自华摸出手机,见到显示的来电人,微微皱眉后接通,不动声色:“爸,您怎么打电话来了?” “什么叫我怎么打电话来了!你这意思是,如果我不打电话,你就什么都不告诉我是吧?” 对面二话不说,劈头盖脸一通骂:“小齐受了这么重的伤,被人打进了重症监护室,连老张都重伤进了医院……这事儿你居然打算瞒着我?怎么,真当我顾洪军老了,打不动了?啊!” 李自华温声细语,苦笑说:“我哪敢这么想!爸,这事儿我本打算处理完了再跟您说。你我都清楚,拳馆和燕门的矛盾不可调,冲突越来越大,以免您疲于应付,小齐的事儿我可以自己解决,不用您操劳。那个打伤小齐的凶手,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顾洪军哼了一声:“也算你有心,抓住凶手,等小齐醒过来,让他处置吧。” 李自华:“明白。” “好,就这样。” 嘟—— 李自华放下手机,目光如无波古井,不动声色,极为幽深,难辨喜怒。 第19章 故人 “这么晚了,什么事?” “师父,我打伤了李自华的儿子,现在在双河街道派出所。” “知道了,马上来。” “谢谢师父。” 嘟—— 吴鸣放下手机,对彭林说:“我师父来了。” 彭林皱眉,刚才吴鸣和他所谓师父的对话太过简单,让他无法对电话那头的身份产生任何联想,忍不住问:“你师父是谁?” 吴鸣不知道姜松是怎么想的。虽然说姜松承诺第一时间赶过来,但姜松心里的想法着实令他根本猜不透……这件事发生后,姜松会怎么看待他这个徒弟呢? 他内心苦恼,但不动声色,说:“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临近。 嘎吱—— 先前曾来过一次的警官,这次又走进了审讯室。 他脸色有些慌张,顾不上耳语,直接对彭林沉声说:“彭哥,李自华来了。” 彭林脸色一变:“来得这么快,能不能拦下他?” 这人苦笑说:“那可是李自华,大名鼎鼎的华爷。如果是市公安局,他可能还忌惮一二,可咱们这小小的街道派出所,一亩三分地,谁敢拦他?谁拦得住他?” 彭林问:“宋所呢?” 这人说:“刚打电话问过,他说快到了。” 彭林说:“先把人迎进来,不过,只准李自华一个人进,他那些保镖什么的,统统在外边等着。还有,待会儿可能还有人要来,你看着点,别让那些人在外边起了冲突,我们可担不起责。” “好,我先过去,这小子你快处理了。” 这人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彭林目送他离开,又抽出一根烟点上,脸庞阴晴不定,看向依然平静的吴鸣,倒是有些佩服起来。 这小子作为当事人,对于自己眼下的处境,心知肚明,偏偏比他们这些无辜卷入风波的局外人,还要冷静,镇定得可怕……纵然这小子有后台,这心性也很惊人了。 …… 派出所大门。 刚跟彭林对完话的警察,连忙迎上了李自华。 简单的交流后。 李自华摆摆手,让保镖待在派出所门口,只带了一个人,跟随警察一起走进屋子。 李自华一边走,一边问:“周警官,打伤我儿子的人,我应该可以去见一见吧。” 虽然带着疑问,但语气却显得有些不容置疑。 周警官感觉这深秋时节,偏偏体内燥热无比,汗水顺着额头和双鬓流下来,有些底气不足地说:“这个……理论上是不能见的。” 李自华说:“法律也不外乎人情,我又不会对他做什么。有你们这些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守在边上,难道就不能通融一下?还是说你们担心他会愤而对我动手?” 周警官压力山大,抹了抹汗:“李先生,您的要求我也知道,但我实在做不了主。我们所长快到了,等他到了,再看该怎么安排这事儿,好吧?稍稍占用您几分钟时间,还请见谅。” 一行人在大厅坐下。 几分钟后,双河街道派出所所长,宋修远姗姗来迟。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华爷,好久不见,一别二十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这个故人。” 宋修远态度亲热,连忙和李自华握手。 李自华淡淡说:“你宋修远我当然记得,当年我年轻不懂事,在双河街道做些偷偷摸摸的小买卖,你硬生生逮我抓了十几次,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你有仇了!这么一说,咱们也的确算是不打不相识老朋友了。” 宋修远尴尬的笑了笑,知道李自华话没说完。 一旁的周警官听得瞠目结舌。 他怎么都没想到,老好人一样的宋所长,二十年前,居然把现在大名鼎鼎的华爷,抓进局子十几次。 这要是他,前些年在李自华发迹时,早就拿出来吹嘘了。可宋修远二十年来,愣是一点口风都不透,这为人没得说。 李自华接着说:“宋所,今天这件事情,错不在我们。现在,我要见一见凶手,是人之常情,没错吧?” “没错,没错。” 宋修远点头,内心却嘀咕:“吴鸣打人是不对,可归根究底,真的错不在你们?” 这就不见得了。 宋修远,就是吴鸣同学,宋克他老爸。 宋修远一早从宋克口中,听到了有关吴鸣的消息,本身不太放在心上,年轻人斗殴,都属于年轻气盛的范畴,于是吩咐两个值班的民警去看看情况,没想到就撞到这档子事儿。 就宋克透露的情况来说,是李自华的儿子先惹上了吴鸣,吴鸣才愤而反击的;就理智和亲密关系来说,宋修远当然更愿意相信宋克,而不是被他抓过十几次的李自华。 宋修远沉吟说:“见,当然是可以见,你华爷来都来了,这点面子怎么能不给。” 他一招手:“小周,你让小彭把人带过来。咱们也好当面,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好。” 周警官跑得飞快,经过转角后顿了顿,长松一口气。 从头到尾,李自华明明没有多少表情,说话也温声细语,似乎没有因为儿子被打而迁怒他人,却偏偏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力。 同他共处一室,压力实在太大。 不愧是华爷,名副其实。 周警官早听闻李自华黑白通吃,之前还不怎么有概念,此刻突然平白生出几分敬佩。 大厅。 李自华听到宋修远的话,半眯着眼睛问:“看来宋所不太相信我的话。” 宋修远呵呵一笑:“华爷您多心了。我们这些做警察的,不光是要敢于抓人,还要学习找证据和了解情况,不能听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更不能靠感觉断案,您说对吧?就像华爷,您这样的大人物,谁能想到二十年前,会被我这样一个小人物,给抓进局子十几次呢?” “当年,你是官,我是贼,被抓是我该当的罪,所以哪怕我们现在地位悬殊,我也没有想过要找你麻烦。” 李自华说:“但现在你要清楚,我是正经生意人,合理合法的纳税公民。在这个案子上,希望你这个官,能给我一个公正的对待,以及正义的审判。” 宋修远:“当然,当然。” 哒哒哒! 零碎的脚步声响起。 大厅内的几人转头看去,见到一个略显狼狈,但身姿挺拔,不掩其英姿勃发的少年,戴着手铐被押过来。 “把他带过来。”宋修远招招手,看向彭林,“小彭,事情搞清楚了吗?” 彭林点头:“搞清楚了。” 宋修远笑说:“那好,你来跟我们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0章 对峙 整件事情其实很简单。 彭林用词也很简洁,一句话概括了一切。 他说:“李齐因和吴鸣父亲在一桩生意上产生分歧,教唆刘盛隆殴打并威胁了吴鸣父亲,吴鸣愤而复仇。” 听了这句话,在场的几人,脸色或多或少,都有些变化。 李自华眸子阴翳了几分。 而宋修远,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看。 彭林和周警官就不用说了,他们从知道此事到现在,内心就不曾平静过。 现在最平静的,或许是吴鸣这个当事人。 不。 吴鸣深深看了一眼,站在李自华身后半步,一直面无表情的保镖西装男。 这个西装男带给吴鸣极大的威胁,让他太阳穴疯狂突突,心跳略微加速,感觉仿佛碰到了什么可怕的对手。 而西装男似乎感知到了吴鸣的重视,淡漠的目光与他对视。 唰! 漠然,冷血,无情。 从对眸子里,透露出了许多信息。 吴鸣有种感觉,这双眼睛的主人根本不像是保镖,反而像是个恐怖的顶尖杀手。 今天到底该怎么收场,吴鸣不确定,但有一件事,吴鸣可以百分百确定——如果他现在和西装男动手,死的人肯定是自己。 要知道,西装男可不是酒吧里,李齐的保镖老张。 西装男保护的人,也不是李齐这个败家子,而是李齐的老爸,渝市黑白通吃,大名鼎鼎,同样仇家也无数的华爷。 吴鸣和西装男对视。 砰! 两股气压碰撞,无形之中,空气仿佛发出一声低吼,带来一丝威胁,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气氛凝重,越发的令人心慌。 双方对峙片刻。 李自华脸上表情不变,眼神定格在彭林身上,犹如一只锁定猎物的鹰隼,缓缓开口:“这么说,这一切都是我儿子咎由自取了?” 彭林慌了,语无伦次:“这、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自华作为渝市的顶尖大佬,轻描淡写的逼问,就让彭林的心理防线彻底瓦解,可见笑面虎在渝市势力之大,深入人心,可谓威风八面,面面俱到。 “小彭也只是照实说,华爷不要见怪。” 宋修远连忙来圆场,客客气气地说:“这件事情,我们谁都不想见到它发生。华爷,您也知道,警察比任何人都希望天下太平。这样一来,我们不仅工作方便,人民也幸福,是吧?” “我知道,这件事跟你们警察没关系。有句话你说得对,的确谁都不想它发生。但既然它发生了,那就得有人给我一个交代。” 李自华说:“宋所,是这个道理吧?我们这些做家长,应该是一条心才对,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说着,他看向彭林身边的吴鸣,语气放缓放低,却不显得虚弱,反而越发铿锵有力。 宋修远听了,脸色又青又白,死死盯着貌似极为平静,好像将一切都拿捏在手的李自华,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滑不溜秋的他,眼眸里头一次出现了怒火。 李自华明里暗里的敲打,他作为警界多年的老油子,怎么可能会听不懂? 从一开始,李自华就开口说了,“现在做正当生意,所以和以前划清界限,不找他麻烦”,背地里的意思是,想找他麻烦简直易如反掌;此时这句“我们这些做家长”,则更为过分,根本是拿他那个与吴鸣同龄的儿子威胁他! 宋修远半晌没有开口。 吴鸣看得津津有味,这些弯弯绕绕,他瞧得分明,这一下竟是全部都明白了。 这个笑面虎,果然心狠手辣。 是个枭雄! 他想着,对李自华的忌惮多了几分,同时,对他的敌意也多了几分。 这家伙不仅想他死,还不择手段! 这样的对手着实可怕。 哒哒哒!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入大厅,宛如一只利爪,撕开了此刻,如幕的沉寂。 嘎吱—— 有人推门而入。 众人转头一看。 大门处,两个人一前一后,龙行虎步,都身材高大,体型健硕,气势不凡。 吴鸣心中一喜,叫道:“师父!” 唰! 众人的眼神一变。 尤其是彭林。 吴鸣神秘的师父终于来了。 这究竟是何方神圣,才能让吴鸣从一开始到现在,都能保持如此的镇定? “华爷,好久不见。” 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 众人目光一定,一凝,突然惊骇欲绝,内心仿佛有浪潮翻涌,难以平静。 难怪吴鸣这小子不露惧色,原来底气在这里。 彭林瞠目结舌,恍然大悟。 “三爷!” 宋修远收敛情绪,连忙上前,跟姜松握手:“三爷深夜光临,咱们这小小双河派出所,真是蓬荜生辉。” 姜松笑说:“宋所客气了。” 看了吴鸣一眼,接着说:“我这徒弟年少气盛,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这做师父的不得不来替他收场,还请宋所不要见怪。其实多给年轻人一点小教训,也能帮助年轻人成长,但是我的徒弟,除了我认可的人和我自己能教训以外,要是让别人教训了,那就不行了!” “是是,您说得对。” 宋修远连连点头,热情的拉着姜松的手不放。 姜松感觉宋修远手上冷汗涔涔的,有些嫌弃,不着痕迹地用巧劲一抖,把手从宋修远手里抽出来,跟着上前两步,放在李自华面前,笑说:“华爷,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您,今儿这是什么妖风,把您也吹到这小小的双河派出所来了?” “他是你徒弟?” 李自华不答,瞥了姜松伸来的手,没有在意,而是微微抬手,示意一边的吴鸣。 姜松神态自若的收手,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李自华的没有礼貌,点头说:“不错,他就是我刚收的徒弟,学武不久,天赋一般,但好在为人真诚,而且知道努力,不会坑蒙拐骗,也不会仗着背后有人就飞扬跋扈、招摇过市,更不会不长脑子,招惹到不该惹的人。” 李自华听了,脸色阴沉几分,如有乌云盖顶。 他说:“既然是你徒弟,那这笔账就更好算了。一个月后,让你徒弟准备好吧,他时间不多了。” 姜松脸色跟着一沉。 吴鸣听了,见到自家师父的脸色,若有所思。 李自华接着冷笑说:“虽然我儿子躺在医院,但也好过白发人送黑发人。此事且告一段落,姜松,你护不住他的……走!”说完,带着身边的黑西装保镖扬长而去。 “等等。” 姜松收敛笑容,叫停了李自华。 “有事?” “有一句话送给你。”姜松说,“你李自华出身草根,奋斗至今的确是我渝市一个传奇人物,但你知道,我最喜欢你身上哪一点吗?” “什么?” “你明明恨我恨得要死,却又偏偏干不掉我的样子!”姜松哈哈大笑,声音不屑,“这句话,我代替我徒弟送给你。” “呸!” 他朝地上吐口水,气势狂放。 “哼!” 李自华气得要命,偏偏如姜松所说,干不掉他,盛怒之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甩手,带着保镖离开。 姜松目送他离开,不着痕迹的用袖子擦了擦嘴巴。 第21章 约战 李自华不再追究,这件事也就好解决了。 当晚,姜松带着吴鸣离开派出所,跟随姜松一同来此的杨震,先一步去开车。 姜松和吴鸣站在派出所门口。 姜松负手而立,悠然说:“小子,你就不想问点什么吗?” 吴鸣迟疑:“师父,实不相瞒,我现在心里有一大堆的问题,不知从哪儿开口。”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今天过后,该告诉你的不该告诉你的,我都会慢慢告诉你。” 说完,经过短暂的停顿,姜松又淡淡说:“今天这件事,我不怪你。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只把他儿子打进医院,我还要活活打死他。身为武者,心怀善念是必然,可绝不能懦弱!你做得不错。” 吴鸣摸摸脑袋:“谢谢师父夸奖。” 姜松笑说:“我可不是在夸你。你想必也看出来了,李自华和我是死敌。更不妨告诉你,你大师兄之所以远走海外,就是因为他设局导致,这是一头真正的笑面虎……” 吴鸣好奇:“师父跟他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姜松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矛盾和冲突的起点,还是由于利益的分配不均。” 吴鸣不解:“利益?” “不错,我燕门武馆总部在锦城。二十年前,我离开锦城远走渝市,建立了渝市分部。相对渝市本地势力来说,是外来者……每个地方的人都有排外性!但我既然来了,自然不愿意,也不能走!” 姜松哼了一声:“若是走了,对我来说,不仅是失败,更是耻辱!所以,我用了二十年时间,打下渝市这片江山,说一不二,谁不叫我一声三爷?可偏偏就在这时候,有人想把我挤出去,呵呵。” 吴鸣有些明白了:“李自成就是那个人?” 姜松冷笑说:“他只是其中之一,顶多是狗头军师。他背后的老东西,即是捧他上位的岳父,才是他区区一个普通人,敢这么大声跟我说话的底气。” 吴鸣问:“他岳父是谁?” “你是渝市本地人,应该听说过精武拳馆。”姜松看了他一眼,缓缓说,“拳馆馆主,顾洪军,就是李自成的岳父,也是那个一直以来都想统一渝市,做地下皇帝,好让他只手遮天的野心家。” 精武拳馆,顾洪军! 吴鸣吃了一惊。 前些日子,在准备找地方学点拳脚功夫的他,大致弄清楚了,全渝市范围内,有哪些稍微知名点的武馆。当时,就这个问题,他也曾咨询过自家爷爷,其推荐的就是这个——精武拳馆。 吴大宽告诉他,跟后来兴起的燕门武馆颇有不同,精武拳馆这个门派,确实是全渝市家喻户晓,就存在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的二十年代,到如今,已将近百年的历史。 实打实的渝市老字号! 而顾洪军,也是吴大宽曾提到过的,上世纪的一代豪侠,打出了精武拳馆的赫赫威名。 吴鸣的首选,其实就是精武拳馆。只不过,后来发现燕门武馆打杂的位置好像更适合他,而且燕门武馆的名气不比精武拳馆弱,也就选择了燕门武馆。再然后就机缘巧合下,成为了姜松的徒弟。 嗤嗤嗤—— 刹车的声音响起,一辆宾利停在二人面前。 杨震对他们打了个招呼。 二人上车。 杨震一边驶出派出所,一边问。 “三爷,去哪?” “这个点了……”姜松沉吟片刻,吩咐说,“去地下拳馆,该带这小子去长长见识了。” “这么快?” 杨震吃了一惊,回头瞥了吴鸣一眼,迟疑说:“会不会太急?” “你觉得这小子还怕急吗?”姜松面不改色,看了吴鸣一眼,哼了一声,意味深长,“依我看,这小子就嫌我教得太慢,所以才故意找些麻烦,逼我把本事全部交给他。” 吴鸣只敢小声说:“师父,这次我是被逼的,那个李齐都欺负上我家门口了,我爸被打得头破血流,这要是忍下去,闷气憋着不出,我念头不通达,以后练武都没劲!” “这是在威胁我说,要是不帮你出气,你以后就练不好武?” 姜松瞪了吴鸣一眼,无奈说:“没有要你忍!我说了,你做得很好,我不怪你。如果我是你,在你这个年纪,我会不顾一切,活活打死李齐。但眼下情况复杂,不是说你做的不够好,只是说……形势所迫,师父没办法替你弄死李齐!” 叹了口气:“这不是你的错,是师父的错!” “师父,你能救我出来,我就很满足了!” 吴鸣微微皱眉,正色说:“至于报仇,何须假借他人之手?时间还长,这个仇我自己报!” “说得好!” 姜松大笑:“不愧是我的徒弟,有脾气!” “我不会让您失望!” 吴鸣说着,话锋一转,微微疑惑:“不过话说回来,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让师父你如此愁眉苦脸?” 姜松收敛笑容,隔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说:“一个月后……记得李自齐对你我,说的这个时间吗?” “记得。”吴鸣点头。 实际上,他最疑惑的就是这个。 倒不是说因为恐惧,而是他很清楚,李自华势力庞大,即使是姜松所处的燕门武馆,也不过是与其分庭抗礼,顶多略胜一筹。 这样恐怖的势力,在渝市绝对称得上手眼通天,要弄死他这么一个小人物,即便是有姜松保护,只要不是成天住在姜松边上,那么不至于一点机会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李自华为何如此笃定,一个月后他会死? 吴鸣若有所觉,原因……大概率出在姜松所说的,这“复杂的情况”上面。 这时,姜松沉声说:“简而言之,精武拳馆要挑战我燕门武馆在渝市的龙头地位,在第三方的调解下,为避免无故的纠纷和产生不良的影响,我们双方约定,用‘约战’的形式进行蛋糕的重新划分。” “这次约战……就在一个月后?”吴鸣念叨一声,前后联系,猜出结论,脸色微微一变。 姜松点头,沉声说:“不错,约战的时间,就定在一个月后。双方武馆,全体成员,涵盖于此,学徒对学徒,教习对教习,馆主对馆主,无一例外……包括,你!” 吴鸣脸色微变。 第22章 地下 突然,姜松问:“对战双方,上台前都要签下生死状,到时,你可能会死……后悔吗?” “不后悔!” 吴鸣摇头,神色坚毅:“死,我已经体验过一次。我害怕的不是失去生命,而是浪费生命。” 姜松默然不语。 “说得好。” 杨震插嘴,看了看吴鸣,又看着姜松,笑说:“三爷,你果然没有看错人。” 片刻后,他们抵达渝市郊区,某个无名山头。 这里环境极佳,风景优美,一条上山的环绕公路修的平整踏实,公路的尽头正在山顶,有一栋像是斗兽场般的奇特建筑,红砖绿瓦堆砌而成,墙壁围绕成一个圈,颇为粗糙,却莫名透露出铁血之气。 吴鸣一眼看去,仿佛见到一抹冲天的血气,直入云霄。 “这里是地下拳馆,就是所谓的打黑拳的地方。” 杨震停好车,见吴鸣满脸好奇,介绍说:“全渝市,包括其周边地区,这里是最火的半公开黑拳赛赛场,固定一周开一次拳赛。如果没有熟人引进,陌生人的入场费用,至少是十万块钱。” “这么贵?”吴鸣吃了一惊。 “小子,你虽然经历了不少,但对于这个世界,你还是认识的不够多。” 姜松说完,一马当先,迈步前进。 路上,吴鸣陆续见到,有许多人开着豪车,搂着美女,在地下拳馆进进出出。 膀大腰圆,气势剽悍的打手,站在宛如斗兽场的建筑门口,野兽般的镇守着这唯一的大门。 “这么多人?” 吴鸣越发好奇:“这些人都是来看打拳的?” 杨震说:“看拳只是一方面,他们其实是来赌的。拳赛背后的赌局,才是吸引更多人来参与,以及炒热比赛的关键。” “原来如此。” 吴鸣恍然。 “三爷!” “杨爷!” 门口的打手,或者说地下拳馆的保安,见到姜松和杨震,顿时低头,鞠躬问好。 “嗯。” 姜松漫不经心:“万意在哪儿?” “万老大在里面。” “好。” 吴鸣一行三人,于是在打手们的恭敬态度下,不疾不徐的走进拳馆。 附近的人见状,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里面,有不少跟吴鸣一样,是初次来到这里。不过与吴鸣不同的是,他们对于这个地下拳馆,可以说是久仰大名。他们全都清楚,拳馆背后的人地位有多高,更清楚这背后的关系有多硬。 任谁都听说过,不管是谁来此做客,门口的打手,从来都是摆出一副生人勿扰的架势。 因此,在场的所有人,不管生客熟客,都是头一次见到,这些把鼻子翘到天上去的打手们,居然用如此恭敬和卑微的态度,对待这三个陌生的家伙,还鞠躬送行……这三个人是谁? “那个年轻的不认识,不过那两个年级稍大的,是大名鼎鼎的三爷和杨爷!” 有人见识广博,解释说。 “三爷?” 多数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少数人依然不知情。 这人耐心解释,小声说:“传言,三爷是地下拳馆的老板,而杨爷,则是三爷的心腹。见到杨爷,等同于三爷亲临。” “原来如此。” 所有人恍然大悟,对这人投去感激的模样,然后收敛好奇心,不敢再多嘴多舌。 传言是地下拳馆老板? 呵呵! 只看那些打手们的举动,在场的人全心知肚明。 即便三爷不是拳馆老板,事实也一定相差不远。 …… 吴鸣跟随姜松走进拳馆内。 略显昏暗的空间中,散发出一股沉重的气息。 四周的空气里,夹杂着疯狂的吼声和叫喊,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同时,伴随着主持人的铿锵有力的解说…… 声音回响之下,吴鸣仿佛见到两个人拳拳到肉的对战,血花迸溅,画面残忍。 杨震与吴鸣并排,见到吴鸣左右四下探头的模样,笑着问:“好奇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吴鸣点头。 他的确很好奇。 杨震说:“为了让你更了解这个世界。” 吴鸣不明白,本想提问,却见到面前的姜松停下脚步,于是打断了他的问题,与杨震一同,停在姜松身后。 姜松面前对着一扇关闭的房门。 咚咚咚! “请进。” 敲门后,房间里传来温和的声音。 嘎吱—— 姜松推门而入。 杨震紧随其后,吴鸣也不迟疑,跟着走进来。 “三爷,您来了。” 房间里的人原本一脸的平静,抬头见到姜松后,大感惊喜,连忙起身,快步来到姜松身边,领着他们走到房间里的沙发。 “三爷请坐。” 他站在姜松面前,表现得颇为恭敬,又对杨震和吴鸣说:“杨爷,小兄弟,请坐!” 杨震可不跟他客气,吴鸣坐在杨震身边。 “你也坐吧。” 姜松对他点头。 这人听了,迟疑一下,老实坐下。 “小鸣,这是万意,我的好帮手。”姜松互相介绍说,“万意,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吴鸣。” “原来是吴少。” 万意笑着对吴鸣点头示意:“吴少,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吴鸣回应:“万叔您好,指教不敢当,还请您以后,多多照顾。” “好了。” 姜松摆摆手:“闲话少说,万意,吩咐你的人,领吴鸣出去涨涨见识,今天这小子可是不得了,把李自华的儿子打得重伤,就连李齐身边的那个保镖,张虎,都被吴鸣打得没半个月下不了床……” “哦?” 万意眉毛一挑,微微讶异。 这件事才刚刚发生不久,万意虽然消息灵通,但也不至于如此神速,所以才如此惊讶。 “不愧是三爷的徒弟,有种。” 他竖起大拇指,笑说:“三爷的吩咐我明白了,这就让人过来,带吴少到处转一转。” 他摸出手机点了点。 两分钟不到,一个身材瘦削,年纪比吴鸣稍大的青年男子,很快一路小跑进来。 “老大。” 他先是对万意叫了一声,而后见到姜松和杨震,愣了愣,有些激动,大声问好:“三爷,杨爷!” 杨震见到他,一边说,一边又问:“原来是你小子。家里情况还好吗?你妈的病怎么样了?” 青年感激:“我妈很好,多谢杨爷关心。” “飞鸿,你带吴少四处转转。” 万意见他们续完旧,吩咐男青年一声,接着又叮嘱说:“吴少是三爷的徒弟,你一定要认真款待。” “知道了!” 林飞鸿点头。 “小鸣,你跟飞鸿走吧。让他带你四处转转,有什么好奇的就问他。”姜松对吴鸣示意,“我和你杨叔、万叔谈点事情。” “明白。” 吴鸣起身,跟随林飞鸿离开。 第23章 死斗 林飞鸿:“吴少,我叫林飞鸿,你可以叫我飞鸿。如果有什么想做的,请随时告诉我,我会尽力去做。” 吴鸣当然不会这么傻,刚认识就仗着身份不同,指挥别人做这做那。实际上,正如姜松吩咐的,让他跟着林飞鸿到处转转,涨一涨见识,就是他的目的。 “就听师傅的,带我到处转转吧。” 他笑说:“对了,我叫吴鸣,你不用叫我吴少,听着也不习惯,叫我吴鸣,或者小鸣,都行。” 林飞鸿闻言,不可否置的笑笑。 他与吴鸣并排前行。 二人离开万意的办公室后,经过略显昏黄的走廊,来到了这斗兽场般的地下拳馆,最为火热和刺激的地方,那就是—— 擂台! 这里的设计布局,有点类似体育馆。 中间低,是擂台。 四周高,是看台。 在高高的穹顶上,挂着四面的巨大屏幕,上面,投放着下方擂台的画面。 两个男人在台上对打。 双方你来我往,拳拳到肉,劲风凛冽,扑面如刀。 一眼看去,二人俱是挥汗如雨,鼻青脸肿,却咬牙坚持,绝不认输。 跟随解说的激情吼叫,在场的所有观众,对于擂台的战斗,都有百分之一百的理解,和百分之两百的脑补。 “再打下去,红方怕是要残废了。” 吴鸣见状,微微皱眉。 擂台上,两位拳手都赤裸上身,只穿着一条颜色各异的短裤,分为红蓝两方。 他习武虽然不长,但天赋不凡。 以他现在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得出,尽管双方貌似势均力敌,可蓝方其实暗地里,一直牢牢掌控着主动权,红方始终都处在被动的状态,要么挨打,要么给对方不轻不重的几拳。 实际上,双方身体素质,或许相差不大,但战斗经验,却差得太远了。 吴鸣看得有些心惊肉跳。 双方的进攻到后边全是杀招,他刚刚给出的“残废”评价,都有些过于乐观,要是再这么打下去,一定会死人! 林飞鸿听完吴鸣的评价,唇角一勾,轻轻一笑,语气有些冷漠,司空见惯地说:“吴少,残废不算什么。这里每一位上台的拳手,都签过生死状,即使被活活打死在擂台上,也不会有任何人心疼。” “这么狠?” 吴鸣眉头微皱,真正认识到,这是打黑拳! 要知道,即便是合法的正规拳赛,都有可能在比赛中,由于用力过当等意外,把活人打死,更别说这不合法的黑拳赛了! 林飞鸿解释说:“当然了,一般情况下,我们会避免拳手死亡的情况,虽然不是问题,但毕竟是麻烦,处理起来有点费事。” 顿了顿,看了吴鸣一眼,接着说:“不过,有一种情况,拳手是必死的。也即是说,只有一方死亡,拳赛才算结束。” 吴鸣惊了一下,问:“什么情况?” 林飞鸿说:“这种比赛叫做‘死斗’,因为符合特殊标准的拳手很不好找,所以一般一个月一次,运气不好时,甚至几个月才有这么一次。恰巧,今天就有一场死斗!” 说到这里,若有所指,笑着说:“吴少,你有眼福了!” “死斗吗?” 吴鸣念叨一声,脸色复杂。 见到对方在拳台上搏命,任由其他人作为观众,为对方的生死搏杀而欢呼,他似乎善心发作,有些不忍直视。 林飞鸿淡淡说:“吴少,有些人从来都不值得同情。而我们这些人,做的也从来都不是好人好事。” 吴鸣点头:“我明白。” 他调整心态,进入自己的角色,将怜悯心抛却一旁,渐渐平静下来。 既然加入了姜松的一方,那就得习惯姜松等人的做事方式。 姜松被称作三爷,更身为与李自华抢蛋糕的对手,会是单纯的好人吗? 用屁股想都知道不可能! 至少,在此前的接触过程中,吴鸣知道,姜松绝不是什么彻头彻尾的坏人。 这就够了! 每个人有选择生活的方式,你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判定别人的生活方式是对是错…… 吴鸣很早之前,就懂得了这个道理。 所以,适应当前的身份和角色,是他应该调整的内容。 “吴少,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死亡决战的参赛双方,全是该死之人,所以才不值得同情。”林飞鸿笑说,“他们都是颇具武功,仗着武力为祸一方的通缉犯。” 吴鸣一愣:“通缉犯?” 林飞鸿说:“或者说,死刑犯。” 吴鸣:“所以,这就是参与死亡决赛选手的参赛标准?身怀功夫的死刑通缉犯?” 林飞鸿:“不错。今天参加决战的两个选手,其一是个杀人狂,他手上足足染了二十几个人的血,其中包括老人和小孩儿。其二的所作所为,更是恶劣。他在某小镇称王称霸,仗着武力,以***女为乐,杀人更是小事,罪行累累,罄竹难书……说这么多,我只是想告诉你,吴少,这些人都该死,不值得同情。” 吴鸣:“明白了。” 林飞鸿闻言,看了吴鸣一眼,有些诧异。 刚刚还露出不忍之色的吴鸣,转瞬间就变得如此平静…… 林飞鸿很小就跟着万意做事,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心里年龄远比实际年龄成熟。 正是因此,他知道吴鸣双目里的不为所动,绝非作假,心里对吴鸣的重视不由得提高几分。 轰!! 擂台上胜负已分。 蓝方拳头一拳头砸在红方脑袋上,把对方砸晕在地,昏倒后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医疗队迅速上前,上担架,抬走了倒下的红方。 蓝方获胜! “混蛋,你害老子输二十万!” “赢了!” “我赢了!” “打得好!” 宛如排山倒海的咆哮声,从看台上传来。 有欢呼,有唱衰…… 整个斗兽场般的巨大建筑里,回荡着这些观众充满激情的呐喊。 蓝方选手脸色涨红,就算鼻青脸肿,面目狼狈,也遮盖不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骄傲。 气氛热烈,无数人受环境影响,脸色涨红。 吴鸣和林飞鸿脸色平静,不为所动。 他们站在擂台边的出口,距离擂台只有约莫二十米的距离,是在场所有人里,观看效果最佳的观众。 其他,多数人看的都是屏幕投放。 只有贵宾室里的vip客户,以及他们这样的内部人员,才看得了更令人血脉喷张的实际画面。 林飞鸿忽然一笑:“吴少,下一场就是死斗?” 吴鸣平静:“拭目以待。” 二人短暂交流后。 蓝方选手被工作人员带下台治疗。 主持人是个老手,经验丰富,用简单的语言,介绍了“死斗”的形式,再次引爆现场。 不论新老观众,全部开始狂欢。 在当前的气氛下,他们的理智下降,大脑迅速冲血,脸庞红得像是猴子屁股,声音都叫哑了。 无论男女,全部期待着“死斗”来袭。 能来到这个地下拳馆看黑拳的人,多数都是向往刺激生活,不甘平凡的富豪,或者说富二代。 死斗, 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这么刺激的拳赛,怎么能错过? 不少人就是因为听说了“死斗”的规则,所以才缴纳了昂贵的介绍费来的现场。 此时。 在人群中央,有一个中年男人假装跟着欢呼,脸色同样涨红,但眼眸中却缺乏热情,显得无比冷静。 他像个闹市中的杀手,专注目标不动摇。 随着观众的越发兴奋,中年男人一边欢呼,一边四下张望。 跟分部在看台其他地方的几个人的视线,似乎有了极为偶然的触碰。 互相心领神会。 于是,主持人介绍死斗双方拳手时,他悄然退出人群,来到看台外的走廊,点上一根烟。 走廊上,有打手站在看台出口边,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他们的工作内容,是为了维持稳定,以防观众情绪激动下,闹出什么动静。 打手看了中年男人一眼,也不在意。 这样的人很多! 现代社会,都是烟瘾患者,在情绪极度激动的情况下,很多人都是烟不离手,一根接着一根的。 此时,四下无人。 死斗即将开始,关键时刻,没人愿意错过。 中年男人看了看打手,烟没抽完,又抽出一根。脸上好像维持着兴奋地涨红,激动说:“里面太他妈刺激了,兄弟我跟你讲,我刚刚赢了100万!来一根吧?给个面子!” 打手并不羡慕,甚至心里都冒不起来一个泡。 他在这儿工作时间不短,别说一百万,甚至见过有富翁在赌局上豪掷数千万,结果赔个精光,伤筋动骨,也见过有人疯狂捞金一晚上带走数千万,却面不改色。 见对方把烟都递上来了,他迟疑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谢了兄……”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对方上前一步,似猛虎下山,拳出如龙,劲风爆裂,呼啸声仿佛龙吟,撞在打手的胸膛。 轰! 烟从手中滑落。 打手倒飞出去,意识瞬间模糊,胸骨凹陷,原本魁梧的身躯,足足缩小了三分之一。重击之下,他不光是骨骼碎裂,更兼有五脏六腑,随之震荡,嘴角溢血,如不及时救治,必然死路一条。 “大伟,听得到吗?你那边怎么样?” 中年男人见状,眼眸很是冷漠,仿佛自己从没跟人动过手,对空气问了一句。 “听得到,我这边一切顺利,监控室已被我控制,随时可以开始行动。” 他耳朵里的微型耳麦传来声音。 “那就开始吧,通知弟兄们,全部开始行动!” 一直以来,都维持着平静表情的中年男人,其貌不扬的脸庞终于变了颜色。 他露出嗜血的冷笑,一字一顿缓缓地说:“记住了,我们的目的是救出‘老二’,然后让这些所谓的大人物知道,什么叫——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第24章 变故 地下拳馆,唯一的办公室。 姜松、杨震和万意三人,依然坐在沙发上闲聊,对外界的一切似乎没有察觉。 铃铃铃! 突然,万意手机响起,摸出来一看,唇角掀起笑容。 姜松看了一眼万意。 他问:“都安排妥当了?” 万意说:“一切都在掌控中。” 姜松说:“好。” 杨震脸色略显迟疑,他看着姜松,眉头微蹙,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 擂台。 海浪一般汹涌的欢呼声仍在继续。 死斗双方上场。 红方选手叫做周海,是个杀手,收钱办事,死在他手上的,据统计有29人,男女老少,无一例外。再算上不为人知的被害者,这个数字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蓝方选手叫做牟威,是个乡下土霸王,坏事做尽,后来惹到了某个大佬,被连根拔起,成了在逃犯。最后,牟威被大佬派人逮住,送进了地下拳馆,发挥余热。 他们从擂台的出口缓缓步入中央。 二人隔着十来米对峙,目光相触,似有电光噼里啪啦的响,空气都随之凝固几分。 所有观众,见到二人的眼神,都下意识呼吸一顿。 此外,他们还能见到,二人身上,不光是双手或双脚,甚至脖子上,都戴着厚重的镣铐。 铁链挂着镣铐,连接出口尽头,束缚二人自由。 如果是普通的手铐、脚铐,二人并非没可能挣脱,所以二人身上的刑具,都是拳馆经过特殊定制的产品,加起来足有四十斤重。 一看便知,人力无法挣脱。 林飞鸿笑说:“这两个家伙,算是历届死斗赛当中,质量不错的两位了。吴少,这会是一场精彩的对决。” “看得出来。” 吴鸣点头,目不转睛。 只看二人的架势和眼神,吴鸣和在场的观众就知道,这两个家伙有股野兽般的狠劲。 只要咬住对手,非死绝不松口。 咔咔! 屏幕上的倒计时结束,厚实的铁门轰然落下。 铁艺大门有着栅栏门的样式,但里边交织的铁网,却是由钢筋融成,同样非人力可破。 对此,擂台上的两个人很平静,没有挣扎和反抗。 他们都是一类人,曾在地下世界摸爬滚打。 早在抵达拳馆的第一时间,二人就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十条路,九死一生。 只有杀死对方,才是唯一的生机。 出口封闭的刹那,周海和牟威脸色一凝,身上的镣铐跟着脱落坠地,砸出“咚”的一声闷响。 灰尘震荡,吹响了死斗开始的号角。 大幕就此拉开。 他们死死盯着对方,打算后发制人。 敌不动,我不动。 “打呀!” “你们两个发什么愣!” 看台上,期待战斗的观众,在等待片刻过后,全部发出不满的叫喊,原本稍有平息的情绪,又被愤怒挑起。 林飞鸿笑问:“吴少,你觉得如何?” 吴鸣低声回答:“都是高手,虽然都没摆出什么固定的架势,但气势浑然一体,防守起来好像铁桶一样,四面八方都无缝可入,找不到破绽。” 林飞鸿称赞:“吴少果然好眼光,有见识。不瞒您说,他们都是习武多年的高手,功夫远超常人,开碑碎石都是拿手好戏。为了抓住这两个人,我们拳馆可是费了不小的功夫。” 吴鸣有些感慨,正打算回应,突然瞳孔一缩。 他说:“开始了。” 林飞鸿立即转头看去。 擂台上,两个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爆喝。 在擂台扩音器的帮助下,这两道不同的喝声,几乎将在场所有人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嗖! 身子一闪,奔走如风。 二人都是在死亡线上挣扎过的人,对于生死并不是那么看重,但也绝非一点都不看重。 好死不如赖活着。 怀着这样的念头,他们对拼数下。 疼痛刺激了二人的情绪,越打越失控,双目一片血红,赤裸的上身迅速浮现出红肿之色,不少地方更是直接化作青紫的印记。 狭路相逢勇者胜! 二人攻势不断,杀招角度刁钻,却也招招致命。 在其对战过程中,他们脚下的擂台,都被二人踩出一个又一个深坑,显露出力量之强,堪称骇人听闻。 “打得好!” “高手,果然是高手。” “一脚把擂台都踩坏了……真的是武林高手!” 观众们大呼小叫。 见到如此精彩的对决,情绪跟着高昂起来。 吴鸣靠得较近,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目光略微闪烁,从这二人的对决当中,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学武,不光是为了强身健体,更是为了杀人。 武术,在许多时候,不就是杀人术吗? 铃铃铃! 突然,林飞鸿身上的手机响起。 摸出来一看,脸色大变,如同乌云盖顶,瞬间阴沉。 林飞鸿就站在吴鸣身边,吴鸣当然不会察觉不到。 吴鸣见状,好奇地问:“怎么了?” “出事了。” 林飞鸿握了握手机。 …… 擂台共有三个出入口。 其中之二,是双方选手入场的出口。 而三号出口,则是吴鸣和林飞鸿所在的,这个工作人员专用的出口。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备用路线。 砰! 距离三号出口的尽头,还有部分距离的路段。 一个叫“牟正”的中年男人,打穿了这条路,途中所见的打手,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敌,尽数倒在他的拳头下。 牟正身上见不到丝毫狼狈之色。 他铲除了全部的拦路者,一路走向这条走廊的最深处,其对应着的,便是擂台的三号出口尽头。 他一边走,一边问:“大伟,兄弟们都到位了吗?” 耳麦对面,位于监控室的同伴,大伟回答:“对手有些麻烦,这些打手都不是一般人,而且不少人身上带着家伙。” 牟正厉声说:“我们也有家伙,实在不行,就主动开枪。” 大伟色变,连忙说:“老大,我们可不能坏了规矩。带枪是为了以防万一,可我们要是主动开枪,性质就彻底变了。江湖事江湖了,动枪后不光得罪大佬,更会惹上衙门……” 牟正冷笑:“衙门算什么,你害怕那些小警察?” 大伟苦笑:“警察倒不算什么,我是担心这事儿过后,我们不光得罪了黑白两道,还有可能因为坏了江湖规矩,被‘剑锋’的人给盯上,那时,我们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剑锋……” 牟正念叨一声,想到这个组织的恐怖之处,当即脸色微变,眯了眯眼睛:“吩咐下去,关于动枪,能避免就避免,除非万不得已,才能开枪。总之,无论后果如何,我们一定要救出老二。” “了解。” 大伟把他的命令吩咐下去。 隔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老大,在你面前的三号出口,一路上没有人了,不过有两个年轻人,在尽头的擂台门前没动作……” 牟正挑眉:“哦?他们难道不知道我来了?” “应该是知道的,我调监控看到,那个年纪稍大的家伙,刚刚接了个电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大伟解释说,“不过,我看他们的样子,好像都不害怕,似乎在……”话到末尾,迟疑起来。 牟正听到这里,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皱着眉追问:“在做什么?” “在等你……” 大伟这才开口,带着一丝不确定。 第25章 强敌 “等我?” 牟正一呆,随即狂笑:“有意思,在等我?哈哈哈哈,大伟,你确定没有看错?” 大伟这下确定说:“不会错。” 牟正冷笑:“那就让我来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有什么自信,敢面对我!” 说完,他大踏步前进,很快来到二人面前。 在擂台的三号出口,也即是走廊尽头,直接通向擂台的铁门,被彻底封锁,两个人脸色严肃。 片刻后。 吴鸣和林飞鸿见到牟正到来。 在他们的视野中,一个行步间虎虎生风的中年男人出现。 中年男人并没有多么高大,普通的身高,黝黑的皮肤,平凡的脸庞,好像只是芸芸众生里,最为平凡的一员。 然而,就是这个平凡人,此时流露出冰冷之气,和充满杀气的目光,糅杂起来,散发出一股凶悍之气,好似上世纪深山老林里,不怕死的悍匪,带给二人极为强烈的威胁。 林飞鸿脸色微沉,目光锁定这人,冷冷说:“就是你,领着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在拳馆闹事,还打伤了我们的人?” “是我。” 牟正面不改色,维持着的冰冷和凶狠的笑。 林飞鸿质问说:“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敢来这里撒野,你是在为谁做事?” “废话真多。” 牟正微微皱眉,似有些不耐烦。 紧接着,他眸中爆发出尖锐的目光,脚下一蹬,如闪电般欺身而上。 “我可没空听你们这些小辈喋喋不休。” 话音落下。 他刚猛至极,拳头蕴藏着足以打穿铁板的力道,重重落在林飞鸿胸前。 林飞鸿来不及躲闪,交叉双臂格挡。 咚! 随着一声闷响,林飞鸿不由自主的倒退,把身后的墙壁砸了个凹陷,裂痕扩散。 “哼!” 林飞鸿接着闷哼一声,已是受了不算轻的内伤。 “好强!” 吴鸣瞪眼,心头骇然。 电光石火之际,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在林飞鸿撞墙的刹那,他便瞬间出击,鬼魅一般上前,贴近牟正的身子,抬肘撞击牟正的太阳穴。 牟正面不改色,将吴鸣的动作看得分明。 他左手格挡,右手一勾,自下而上,铁锤一般,劲气爆裂,直击吴鸣面门。 吴鸣猝不及防,只能闪避动作。 唰! 牟正拳出如龙,气势爆发,打出爆裂拳风。 面对这飓风般的劲气过境,吴鸣心跳加速,仿佛做了一次昂贵的整容,整张脸都犹如刀割。 拳头险之又险的从他身前掠过。 咣当—— 他退靠在厚重的铁门上,感觉着背后铁门传来的冰凉气息,又见到牟正凶狠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他,不由得脸色肃然。 在他目前碰到过的对手中,这位不知姓名的中年男人,无疑是最为可怕,最为强大的一个。 李华身边,那个名为“老张”的保镖,在这个中年男人面前,甚至走不过十招。 牟正出手,攻其要害,招招致命。 他用的正是杀人术! 吴鸣心中一动,想到擂台上的牟威,结合对方的招法路数,沉声问:“你和牟威是什么关系?” “你倒是个聪明人。” 牟正唇角一掀,打量一下吴鸣,回答说:“不妨告诉你,牟威是我弟弟。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牟正。今天来这里,就是要带我弟弟走出这个囚笼。” “做梦!我们拳馆在渝市屹立不倒多年,怎么会被你区区一个鼠辈攻破!” 林飞鸿恢复,简单调息,完毕后,爆喝一声,飞扑而上。 牟正早有准备,见招拆招。 三两招下,林飞鸿就已落入下风,被对方压着打。 吴鸣回神,不做思考,窜身加入战局,与林飞鸿一同,对抗强悍的牟正。 面对二打一局面,牟正并不手忙脚乱。 从小就加入了乡下某黑帮,他练就的这一身功夫,本就是在生死搏杀中训练出来的。 能做到如今的老大位置,带着兄弟们吃香喝辣,他靠的不是溜须拍马,而是一身见神杀神、见佛杀佛的真本领。 与有过奇遇,气运绝佳的吴鸣相比,林飞鸿实力稍显不足。 牟正牢牢掌控着战斗节奏,专攻林飞鸿,打得林飞鸿连连败退,又挨了一拳一脚,只觉得头晕目眩,胸闷气短,战斗力大为下降。 吴鸣又很难轻易拿下牟正,是以场面越发胶着。 轰! 终于,随着吴鸣击退牟正,牟正也硬拼一记,发狠上前,撂倒了林飞鸿。 “咳咳咳!” 牟正喉咙溢血,却不管不顾,仿若不觉,露出沾血的牙齿,哈哈大笑。 林飞鸿倒在地上,一阵虚弱,头晕目眩,难再起身。 “林哥,你没事吧?” 吴鸣顿时后退几步,与牟正拉开距离,见林飞鸿情况不对,微微下蹲,在他边上,脸色凝重地问。 “吴、吴少,快走!” 林飞鸿咬牙:“不要管我,去找万老大,情况有些不对。” “叫人?” 牟正听了,冷笑:“实话告诉你,我已经让人在这附近安装了炸弹,他们要是敢动一下,我就炸平这里。万老大算个球,即便是那狗屁三爷,惹急了老子,老子也敢杀无赦。” “炸弹?” 林飞鸿和吴鸣脸色齐齐一变。 这不是武者的时代! 这是热武器的时代! 武者修炼几十年,不如一颗花生米大小的子弹,更比不上一颗小小的炸弹。 牟正语气是如此坚决。 他们相信对方说的话,因此才如此的震撼。 牟正见到面前二人已被自己震慑,高声说:“给我老老实实让开路,让我带走我兄弟,我就放过你们。不然,别逼我不客气。” 吴敏眉头紧锁:“林哥,怎么办?” “开门,让他过去。” 林飞鸿不知道万意等人所在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面对牟正的威胁,他不敢小觑。 为保证在场所有人的安全,只能暂时妥协。 吴鸣略作思忖,带着他靠墙,给牟正让出一条路。 牟正大笑着前进,经过吴鸣身边。 吴鸣下意识肌肉紧绷,深深看了牟正一眼,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动作。 牟正背对着他,实际心里的大石头悬起,随时注意身后动向。 见到吴鸣一直很平静,也不由得微微得意。 用武力征服敌人,这对武者来说,向来是最高等的荣誉。 咔咔! 牟正按下了一边的按钮。 铁门被打开。 这一幕,没有吸引任何人的注意。 场上的战斗,已进入最后阶段。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胜者的诞生。 没人会注意,擂台角落的一扇门的开与关。 此时,杀手周海被打得七窍流血。 他拳头都已经磨出白骨,胸膛略微凹陷,鼻子完全塌下去,眼睛都睁不开了。尽管如此,他依然强行维持清醒,意志力让他坚持战斗,对生命的渴望使他绝不服输。 牟威不比他好到哪儿去。 不过,牟威虽然狼狈,但都是不影响战斗力的皮外伤,依然牢牢锁定胜局。只是,他那剧烈起伏的胸膛,以及如淋浴般滴汗的身体,显示出他越发逼近体力极限。 “老二!” 牟正见到这一幕,脸色一沉。 他正准备叫出声,突然,身后一道影子,恶兽般扑来,劲风飞袭如电,令他大吃一惊。 突然。 看台上的所有观众,见到了诧异的一幕。 第26章 飞雪 一个人脚步踉跄,仿佛喝了假酒,一头栽进擂台边缘。 而跟在这人身后,又一个人,跟着窜身进入擂台,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前者皮肤黝黑,风尘仆仆,是个中年男人。 后者细皮嫩肉,年纪轻轻,是个仍稍显稚嫩的少年。 此时,少年身子轻灵,脚步交错间,如蛇般灵活。 他握拳轰击,追着前边的中年男人,将地面踏出一个个生坑,墙壁都被砸得龟裂,蛛网般的裂痕扩散。 一前一后,正是牟正与吴鸣。 咣当—— 就在二人进入擂台的刹那间,吴鸣身后的铁门再度轰然砸下。 原本,破开一个出口的擂台,由此一来,又变成封闭空间,擂台里边的人,再次插翅难飞。 那么如今,擂台上除了原本两位死斗的拳手外,多出的正是牟正和吴鸣。 这么巨大的动静,场上原来的两个人,当然不会错过。 他们转头一看。 “大哥!” 牟威当即愕然,失声道。 周海闻言,略微混乱的意识,从浑浑噩噩中抽离,脸色一沉,认识到关键。 进来的这两个人中,有人跟牟威是熟人,而且关系匪浅! 危险了! 嗖! 他一咬牙,不给二人更多交流的机会,扑身而上,主动进攻,化为一头嗜血的野兽,仿佛忘却生死,死也要拖着牟威下水。 面对周海如此攻势,牟威一反常态,变得有些束手束脚。 他本来和周海处在同一层面,非死即活,但现在见到了另一条生路,有选择之下,心里对死亡的恐惧浮现。 对战中,于是更为惜命。 这让他被不断压着打,局势扭转。 嗤嗤—— 周海手掌一撑,老鹰般的利爪,在牟威身上留下道道血痕,伤势越发严重。 转瞬间,局势恶化。 牟正看出牟威的难处,本想去帮忙,但吴鸣缠住他的身影。 “小子,滚开!” 牟正暴怒。 一时大意,中了算计。 吴鸣把他逼进擂台,并且关闭出口,将他关在擂台的做法,本就让他怒不可遏。此时不让他去帮自家兄弟的行为,更是火上浇油,让牟正压抑不住澎湃的怒气,一下子轰然爆炸。 “你这是自寻死路!” 牟正低吼。 他不做停留,顺势抬腿一拧。 有吴鸣纠缠,他暂时顾不上自家兄弟,大腿变成铁鞭后,呼啸生风,扫向吴鸣,与少年进行第二次交手。 “打,打得好!” “那小子是谁?这是新的节目吗?” “看样子又是一场死斗,有意思,盘口呢,在哪儿下注?那小子细皮嫩肉的,必输!” 看台上的观众发出欢呼,议论纷纷。 擂台处,三号出口。 铁门边上的林飞鸿勉强站起来,透过铁门的窗口看向擂台,脸色微变。 他连忙摸出手机,拨出号码,虚弱道:“万老大……” 万意好像什么都知道,不等他说完,打断他道:“小子,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救护队已经来了,你很快就安全了。” 林飞鸿:“可情况……” 万意接着说:“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中。” “明白。” 林飞鸿一愣,忍不住咳嗽两声,这才低声回答。 万意没给林飞鸿提问的机会,笑道:“尽快疗伤,别因为这事儿影响了身体。别忘了,你妈还等着你给她养老呢。” 说完挂断。 嘟—— 林飞鸿听着对话对面的忙音,见到擂台上的少年和中年男人,双方搏杀的精彩画面,茫然失措的同时,又浮现出几许恍然。 这, 是一个局。 …… “小子,跟着我走进擂台,是你今天……不,是你这辈子,犯下的最大失误。” 牟正靠近吴鸣后,露出狞笑。 他肩膀一抖。 一柄短刀奇迹般滑落手中,随即自上而下,刀尖对准了吴鸣的脖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然落下。 刀身的冰凉之气,自空中迅速弥漫。 吴鸣心跳加速,瞳孔微缩。 面对这利刃的袭击,稍不注意,就是血流如注,脑袋和脖子分离的下场。 死亡的威胁再临。 吴鸣脑子疯狂运转,想不出破解的办法,那么事到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 硬抗! 他双手一抬,挡在牟正的手腕。 砰! 这一刻,这锋锐刀尖,距离吴鸣脖颈,约莫三指宽。 牟正冷笑,手臂青筋暴起,沉声道:“小子,死在我手上,是你的荣幸。” “荣幸你妈!” 吴鸣脸色涨红,一字一顿,力气用尽,汗水如雨滴,顺着脸颊往下流。 而此时此刻,擂台头顶的屏幕,转播的画面,也变成了吴鸣和牟正的角力,另外二人的戏份,已被无限削弱。 生死之间,气氛格外凝重。 吴鸣面对的敌人之强悍,他所处的境地之焦急,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感同身受之下,欢呼声变小…… 在这几个瞬间,偌大的拳馆,竟全部回荡起急促的呼吸声。 当然,吴鸣可顾不上这么多。 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全部贯注在身前,这个欲要刀斩他的男人身上。 轰! 他的脖颈和额头上,都迸出青筋。 最后逼开牟正刀子时,全场都似乎送了口气。 “牛逼!” “打得好!” 声音忽然爆发,欢呼声再起。 精彩的战斗,往往最为扣人心弦。 蹬蹬蹬! 牟正被吴鸣的爆发逼退几步。 九式,第一式·惊羽! 紧跟着,吴鸣不甘示弱,主动出击。 他双手高抬,动若脱兔,飘然而起,动用绝杀之术。 大屏幕上。 所有观众全神贯注的盯着这一幕,呼吸都有些停窒。 这一瞬间,他们心跳加快,即使隔着屏幕,也仿佛能感受到别样的韵味,如行云流水,万物自然之理。 呼呼! 狂风乍起。 伴随吴鸣双拳之上,携带的巨大冲击波,牟正躲闪不开,猝不及防,硬接这一绝技。 防御的招数顿时散架,一股巨力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暗流一样涌上了牟正的身体,将他的身子变成抛飞的麻袋,狠狠撞上一旁的墙壁。 轰隆! 牟正撞入墙壁当中,全身骨骼发出脆响。 实心的墙壁上,龟裂的痕迹蔓延出去,灰尘洒落并漫天飞扬,看得人头皮发麻,心中骇然。 全场哗然。 “大哥!” 这时,正与周海纠缠不休的牟威,心中一惊。 他见牟正几乎镶入墙壁,悲愤交加,各种情绪冲昏理智,不管不顾,干脆扑身杀向吴鸣。 全场又是一惊。 “偷袭!” 大家发出嘘声。 可生死之战,偷袭算什么? 牟威不做思考,靠近吴鸣,飞身似虎,拳如铁锤,要把吴鸣的脑袋砸爆。 电光石火之际,吴鸣从未放松警惕。 他察觉到身后劲风扑来,立刻转身,眼神漠然。 这是怎么样的眼神? 冰冷,残忍,无情。 这是比杀手还没有情感的目光。 牟威心中一凉,动作一顿。 转瞬间,吴鸣摆出架势,站如劲松,收手于腹侧,劲气尽数消散于无形,而后拳头一捏,空气爆发。 九式,第二式·飞雪! 第27章 圈套 牟威扑来,势若狂兽。 他一脚狠狠踩在地面,引得擂台震动,劲气环绕,一身血污竟从身上炸开。 奔雷而至,化掌为刀,要将吴鸣脊柱砍断。 吴鸣转身出拳,双目无心却有神。霎时间,雄浑气势破体,悠远意境加身。 一拳当空,意韵无限。 牟威被势牵引,不由得痴了。 他如同在面对天灾。 仿佛面对着冬日的漫天飞雪,银装素裹的大山绵延起伏万万里,尤为壮丽。 拳头上,蕴藏着大自然的宏伟风光,无人可敌。 …… 地下拳馆,办公室。 “这是第二式,我今天上午传授他,到现在才多久?居然已经完全领悟。” “招式如信手拈来,融会贯通,这小子不简单!” “这是洗髓,他又突破了极限。” 姜松、杨震和万意,三人侧目。 他们看着墙边屏幕上,投放的擂台搏杀画面,短短几个呼吸,脸庞便浮现出惊骇,心中更是震动。 尤其是姜松和杨震。 他们调查过吴鸣,前者还与吴鸣有过一个月的频繁接触,是在场的三人中,最为了解吴鸣的人。 如果不是刻意调查,几乎没人知道,在四个月前,吴鸣还只是个普通人。 姜松一阵恍惚。 他不知道吴鸣的武道起始是何时,但却很肯定,在吴鸣拜他为师一个月前,对武道一无所知。 仅仅一个月,吴鸣学会的东西,比他此前十年,学到的都多。 任何招式一上手,便能迅速掌握。再来,就是融会贯通,登堂入室。 其中,包括燕门绝学,镇山拳,九式。 “这个世界,当真有如此天才吗?” 姜松忍不住想。 …… 擂台。 牟威挡不住吴鸣的拳,以多快的速度扑来,便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 轰! 撞到身后的墙上,蛛网裂纹扩散。 一个人形大凹坑,将牟威死死包裹,乍一看,这家伙就像被钉在墙上的画,久久不能下来。 打人如挂画! 吴鸣的实力,进入新境界。 “师父说过,入门级武者,共分为炼皮、炼筋、炼骨、洗髓这四步。我此前处在炼骨阶段,那么现在,应该就算臻至洗髓了。” 他知道自己突破不小,看着墙上双眼翻白的牟威,心中暗暗道。 在吴鸣面前,追击牟威无果的周海,呆若木鸡。 他盯着墙上的牟威,又看了看另外一边的牟正,目光最后转向吴鸣,眼中带着深深的无力。 “我输了!” 他话音极度苦涩,咚的一声跪倒,垂头丧气,彻底失去斗志。 “怎么可能!” 牟正也见到了这一幕。 吴鸣打得他失去战斗力,却并没让他像牟威一样,连意识都被打模糊。 刚才那一幕,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中。 吴鸣瘦削的身影,此时在他眼中,可谓雄姿英发,近乎神明般伟岸。 一拳过后,转瞬间回头,又打出了连贯的一拳。 第一拳,把他打得失去战力。 第二拳,将他偷袭而来的兄弟打得昏迷。 这样的实力和身手,牟正近三十年的江湖生涯中,只在那些不似人类般的强悍人物身上见到过。 “他才几岁,怎么可能?” 牟正大脑无比混乱,喃喃低语。 …… “牛逼!” “不仅牛逼,而且年轻,还长得帅!” “一打二,不,一打三,最后一个直接被吓得认输。” “这小子是何方神圣?” “主持人呢?怎么不见主持人介绍一下这位高手?” “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以后他会厉害到什么程度?这怕是都快比得上那些传说中的兵王了吧?” 看台观众议论纷纷,气氛极为火爆。 人们对突然出现,并且展现出强横手段,和高超战力的少年,极度好奇。 正在此时。 咔咔! 除了三号出口外的两个常规出口陡然开启,铁门上升,缩进上方的墙壁之中。 这意味着,身为封闭空间的擂台有了出路。 “哈哈哈哈!” 牟正见状,不仅不慌,反而发出狂笑。 他得意的对吴鸣道:“小子,就算你打赢了我又如何?最后的赢家还是我。” 吴鸣眉毛一挑:“此话怎讲?” 牟正被打得站不起来,只能半坐并靠在墙上,但依然嚣张,不见半点退缩。 他冷笑道:“打通这两条出口的人是我兄弟,他们手上都带着家伙,即使你实力高强,也没办法在好几把枪的威胁下,全身而退。所以,你输了,认命吧!” 他非常得意。 技不如吴鸣又如何? 只要势力够大,依然强势镇压。 吴鸣心里浮现出不祥之兆,抬眸朝两边出口看去。 果然,几个人正拿枪对着他,巨大的威胁犹如迷雾,交织成一张可怕的罗网,笼罩而来。 “怎么样?” 牟正哈哈大笑,似乎因动作太大,牵扯了伤口,又下意识咧了咧嘴。 终于,看台边的观众,见到擂台上的变化,觉察到情况不对。 到现在为止,本应该在此刻出场的主持人,一直没有出现,更兼着解说的他,也有几分钟没说话了。 明眼人都看出来,这中间,似乎出了点问题。 从那一大一小,两个人闯入擂台后,情况就开始失控。 声音渐歇,所有人目光,定格在场上,静候发展。 吴鸣见状,沉默片刻,眉头紧锁。 忽然,他环顾四周,心中一动,轻松下来,笑道:“牟正,你的计划很周密,但有一点,你错的很彻底。” 牟正一愣,抬头看着他,冷冷道:“小子,你已经是我砧板上的肉了,又在故弄什么玄虚?” 吴鸣说:“我是说,你低估了这里的主人。” “三爷?” 牟正不屑道:“一个徒有虚名的家伙。如果是二十年前,我还惧他三分,可二十年后的今天,他已摆脱不了荣华富贵,被安逸的日子弄软了骨头,我何惧之有?” 吴鸣说:“所以,你错了!” 话语中,意味深长。 牟正刚要再嘲讽几句,使自己心头更痛快点,没曾想耳洞里的微型耳麦,传来同伴的声音。 “老大,能听到吗?老大……” 对面,来自大伟的急促声音不断响起,好像还伴随着“沙沙沙”的摩擦。 牟正一愣,顿感不妙,诧异道:“能听到,怎么了?” 大伟语速飞快:“老大,终于联系上你了。 大事不好,刚刚从你碰到三号出口的那两个小子开始,咱们的通讯信号就被强行切断,而且监控室的画面,也全部被转接到了另外的地方。 我不仅见不到兄弟们的动向,还联系不了你。老大,我怀疑,这很可能是个圈套。” “圈套?” 牟正瞳孔一缩,喃喃一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而后急忙发问,“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拳馆外面的山林里。” 大伟答道:“我意识到事情不对,立刻跑出了拳馆,躲在外边的林子里,希望能联系上你,并且通报情况。” “好兄弟。” 牟正闭眼,咬牙道:“大伟,你快走吧。这一劫,老大我是渡不过去了,但你还有机会,留得青山在,不……” 轰! 耳中传来巨响。 “怎么能让你通风报信,不过,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了!” 几秒种后,耳麦对面,传来嘀咕声。 “大伟,你怎么样?大伟!” 牟正心里一急。 “老大……替我,报仇!” 大伟有气无力,虚弱的传来最后一句话。 咔咔! 尖锐的电流声,陡然滋生,不绝于耳。 牟正瞳孔一缩,连忙取出耳洞里的耳麦,凝视几秒,脸色极为阴沉,虎目满是痛苦。 第28章 江湖 吴鸣不知道牟正刚刚经历了什么,但是从对方的脸色中,可以判断出,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于是,他说:“我说了,你太小看这里的主人了。” 出口两侧,持枪的人走进来。 没有出乎吴鸣的意料,他们的枪口对准了牟正。 吴鸣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这些人对他根本没有恶意,那如同罗网一般笼罩高天的浓浓威胁之感,只在情况未明时出现了一瞬间,而后便消失无踪。 可想而知,这些人是拳馆的打手,而不是牟正的手下。 “那就一起死吧!” 牟正彻底死心,目光冰冷,环顾一圈,收敛情绪,脸上浮现出疯狂之色,沉声道:“我答应了,要替我兄弟报仇。”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遥控器,上面有且只有一个红色按钮。 吴鸣脸色一变,想到牟正之前提到过的,他让人在这附近埋了炸药,足以夷平这里的炸药。 牟正狂笑:“一起死吧。” “那是炸弹!” 吴鸣爆喝,提醒身边跟自己一伙的打手,催促道:“快开枪,不要让他按下引爆器。” 如果让观众知道,拳馆四周被埋了炸弹,那一定会引发极大的混乱。 不过,吴鸣倒是不怕他们的对话传出去。 他老早就发觉,擂台上的扩音器被尽数关闭,任何声音都被局限在擂台,也就不怕观众们发觉不对劲。又结合这些持枪打手的出现,他知道这是拳馆内部操作。 他甚至觉得,姜松等人,极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掌控着局面。 不过,炸弹毕竟是炸弹! 万一姜松等人没预料到这个情况,真让炸弹在地下拳馆炸开,他们岂不是会死得很冤? 所以,吴鸣要尽力避免这一情况。 然而,在他提醒后。 持枪打手们来不及反应,只来得及变脸。 扳机还没扣下,牟正就已按下红钮。 毕竟,牟正身为寻常人中少见的高手,就算受了重伤,可还是不至于连按个按钮都费劲。 咔! 红色按钮被按下。 轰! 巨声响彻,火光喷发,擂台被整个覆盖,绚丽的光芒,充斥在吴鸣眼前。 吴鸣脸色先是一变,随即,看着擂台四周角落,喷射出的烟火般的光芒。 他立刻分辨出,这正是庆祝晚宴或者婚礼上惯用的烟花后,又露出古怪的表情。 看向牟正,好像在问:这就是你的炸弹? 咔! 咔咔咔咔咔! 牟正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连续按动手上的遥控器,却什么效果都见不到,周围的烟火倒是喷得更猛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亲手装上的炸弹呢?” 牟正满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气急攻心,一口老血哽在喉中,几欲吐出来。 紧跟着,打手们回神,收好手里的枪,连忙把牟正和牟威两兄弟拖了下去。 至于周海,他从吴鸣打败牟氏兄弟后,一直没有反抗。 就连现在,一切结束,打手们给他上手脚铐,他都从善如流,只是在临走前,深深看了吴明一眼。 没有人注意到,在周海经过吴鸣身边时,吴鸣耳朵一动,不经意的回头,与正好盯了他一眼的周海对视。 目光相触,像是有了一句交流。 周海收回目光,露出淡淡的笑容,仿佛确定了一件事情。 至此,整场事故,处理完毕。 主持人适时地走了上来。 他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朗声道:“各位观众,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的死斗现场出了点情况,导致双方选手未能分出胜负,暂时以平局论处,各位在选手上的投注,我们会如数退还给大家。这是我们的拳馆的失误,拳馆将为此负全责,还望各位观众老爷原谅。” “状况?” “到底是什么状况,你来讲解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 观众高喊。 “这就说来话长了。” 主持人不慌不忙,在擂台和观众们谈笑风生。 吴鸣悄无声息的下台。 刚离开出口,就被人拦下,随后被这人领到了办公室。 这正是他此前,跟随林飞鸿离开的地方。 姜松、杨震和万意,三人仍在喝茶闲谈,似在等他到来。 “师父。” 吴鸣到达后,目光定定的看着姜松,缓缓开口:“刚刚发生的事情,您就不想解释一下吗?” 姜松淡淡道:“你想听什么解释?” 吴鸣说:“刚刚发生的那一切,是不是都在你的掌控当中?” 姜松点头:“不错。” 吴鸣疑惑:“为什么?” 姜松回答:“这只是个巧合。一开始,这个计划里本没有你,但因为你今天闯的祸,闹得不可开交,恰巧又跟我们在一起,所以这个计划便多出了你。当然,也算是对你的临时考核。” 吴鸣再问:“那我通过了吗?” 姜松颔首:“当然。” 吴鸣听了,既恍然,又默然。 跟姜松的这几句对话,解开了他抵达拳馆后,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 简而言之,姜松等老狐狸,很早就洞察了牟正的计划,于是便想到了引蛇出洞,再一网打尽的主意。没想到临了,计划实施当天,吴鸣出了状况,姜松略作思索,就顺便把他带来拳馆,并且让他成为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也用以作为考验他的题目。 结果很明显,吴鸣为这份考验,做出了近乎完美的答卷。 吴鸣想了想,心里又不可遏制,冒出一个问题。 姜松见他眼神闪烁,笑道:“我知道你在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考验你。” 吴鸣点头,也不避讳,恳求道:“请师父解答。” “简单来说,你今天经历了两件事情。其一,是为你父亲复仇,打伤了李齐,得罪了李自华;其二,是替拳馆解围。”姜松一边指点他,一边笑着问道,“怎么样,现在心里有什么想法?” 想法? 吴鸣沉吟片刻,露出苦笑。 经过姜松这么一说,他高度集中的精气神,才突然松懈下来,心里浮现出一丝恍如隔世的感慨。 毫不夸张的说,迄今为止,他这十八年来的生活,除却四个月前的那次意外,还没有今天晚上这几个小时过得刺激。 姜松见状,等他回答。 吴鸣想了想,老实说:“经过今天这两件事,有种置身新世界的感觉。” 姜松笑道:“孺子可教。” 吴鸣不解:“恕自己愚钝。” “江湖!” 姜松收敛笑容,缓缓道:“我要你知道,这就是江湖!小子,置身江湖,你犹如水里的鱼,看似自由穿梭,不受拘束,实际江河里暗流涌动,每条鱼都免不了身不由己。” 第29章 指点 身不由己。 吴鸣听到这四个字,沉默下来。 此时此刻,他才对某些事情,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理解。 姜松见到吴鸣的脸色变化,叹了口气。 他说:“今天以前,我本打算淡化你的身份,好让你避开一个月后,双方武馆的约战。 毕竟你习武时间不长,这次约战对你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尽管收你为徒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可我也知道,顾洪军那个老东西,还不至于无耻到这地步,会对你这么一个习武不久的小子纠缠不休。就像我不会对李齐下黑手一样,祸不及家人,要讲道义和规矩,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 可今天以后,你把他外孙打成重伤,就破坏了我跟他的默契。这样一来,就算顾洪军放过你,李自华也不会放过你的。” 说到这里,姜松有些无奈和感慨。 他根本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 吴鸣的出现,和他决定收徒的想法,着实偶然,十分凑巧,具有不可复制性。其一,是见猎心喜;其二,是自己唯一的弟子出事,远走国外,身边无人可教;其三,是他本来看好的一位武馆学徒,被人挖走,心有不甘,想立刻找一个更好的。 多方因素凑在一块儿,才导致他决定收下吴鸣这个人才。 现在看来,人才不足以形容吴鸣。 这小子的根骨再加上悟性,是百年一遇的天才无疑。 吴鸣听姜松这么说,才忽然明白,姜松此前在训练他时,隐晦提到过,可能会有的麻烦代表什么。 不由得想到一个月后,燕门武馆与精武拳馆的约战。 作为姜松的徒弟,又得罪了精武拳馆,他已免不了上场。到时,生死状一签,即使在擂台上被人打死,任何人都无话可说。 吴鸣自认实力尚可,但缺憾同样明显,就是习武日子太短,积累太少。 俗话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即使吴鸣运道不凡,通过观想蛇形图,淬体药方和锻体的飞燕七式,这三种手段的帮助下,基础打得不错。然而,精武拳馆这样一个在渝市深根扎蒂的势力,人家手底下难道还没几个天才? 要知道,能被精武拳馆派上场的学徒,至少都是习武数年的天才人物。 吴鸣对上他们,必然相当危险。 前后因果,吴鸣心知肚明,却并不恐惧,而是淡淡道:“师父,有压力才有动力。我今天晚上的进步,媲美我之前一个月以来,对武道的领悟。此次约战对我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姜松说:“话虽如此,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过刚易折的道理你要懂。” 不等吴鸣回答,说完起身又道:“跟我来。” 杨震和万意不动。 他们目送二人离开,脸色平静,好像知道姜松要对吴鸣做什么。 吴鸣跟随姜松来到另一个房间。 这里是练功房。 吴鸣起先疑惑,心里又浮现出一丝预感,立刻振奋起来。 双目火热,定在姜松身上不放。 姜松回头,看着他道:“从你拜我为师起,至今为止,也有二十余天,四舍五入,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以来,你的进步超出我的预料,尤其是今天,你通过了我对你的考核,交给了我近乎完美的答卷。所以,我决定放弃之前的想法,用全新的方式来训练你。” 全新的方式? 吴鸣期待。 他随后见到姜松摆出的架势,猜到了姜松打算做什么,传授他更高深的武学。 “你熟练掌握了九式的前两式,对这两招,你看法如何?” “强大!” “很好,我现在把剩余的七式全部传授给你,你看好了!” 听到姜松这么说,吴鸣惊呆了。 他本以为姜松是打算循序渐进,今天传授他第三式,可没想到姜松居然这么直接干脆,要把后续的招式一下子全传给他…… 惊喜来得太快,吴鸣呼吸困难。 而在他眼前。 姜松说完,没有任何迟疑,直接行动。 他摆出架势,脚下一滑,仿佛踩着魔鬼的步伐,辗转腾挪,身影疾如电,形似风,意如火,挥手间打出无数拳影,却不缥缈。 拳势厚重,显化出一片真实的山林。从动物飘落的羽毛,到四季更迭的变换,春夏秋冬又一春,再月落日升、日落月升,星辰漫天,白云朵朵,大山里的一切自然景观,风吹叶旋,鸟叫虫鸣,生机勃勃的画面,都融于这拳影当中。 看似威胁不大,却充斥着难以言喻的伟大。 吴鸣心里涌现出一抹感动。 “小子,我要你看好了。九式就是镇山拳,但镇山拳,却不能代表九式。”姜松一边打,一边说,“我现在演示的这套拳法,便是九式连贯后的拳法,也是镇山拳的原始版本。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已经超脱了镇山拳,是九式拳法真正的精髓。” 吴鸣用心聆听,用眼观看,渐渐有些痴了。 九式。 不知看了多久,他蓦然回神,这才恍然惊觉,自己此前,把这些招式看得太简单了。 …… 地下拳馆,办公室。 沙发上,万意和杨震仍安稳的坐着。 听完手底下的人汇报,万意问杨震道:“杨爷,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您觉得这个牟正,该怎么处理?” 杨震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点小事,你可以处理得很好,这么多年来,你已经证明了你自己。 老万,我们都清楚,这个牟正并不重要。他不过是李自华那个笑面虎,唆使来的一条饿狼。只是实力不济,被打成了败犬,算不得什么人物。摆不上台面,根本不值一提。 但接下来,情况有变,我们不得不加大防备。你掌管的这个地下拳馆,是我们收入来源的大头,绝不能出事,你明白吗?” 万意点头:“明白。” …… 月落日升。 天边破晓,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似有紫气东来,蔓延天地。 姜松才回到办公室,看起来有点疲惫。 杨震还在沙发上等他。 这几个小时的等待,对杨震来说好像不算什么,仿若不觉时间流逝,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双目依然有神。 “三爷!” 见姜松到来,对他点点头。 “走吧。” 姜松不做停留,率先离开办公室。 此时,万意早已离开。 这毕竟是万意主管的地盘,他有很多额外的事情要处理,跟闲着没事儿,专门给姜松当司机的杨震不同。 至于吴鸣,这小子还留在练功房呢。 他犹在回味这一夜,姜松传授给他的东西。 最重要的,当然是镇山拳的升级版,九式拳法。随后,便是一门叫做十字滑步的基础步法。 九式不必多说。 而十字滑步,是姜松见到他的实战后,对他身法的指点。 十字滑步,共有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动起来有点像迈克尔·杰克逊创造的太空步,不过看起来更为飘逸,前后有序,飘飘若仙。面对敌人的进攻,结合九式或者镇山拳,更显得攻防戒备,非同一般。 黑夜过去,阳光袭来。 这是姜松指点吴鸣时间最长的一次。 吴鸣虽然一夜未睡,但依旧神采奕奕,获益良多。 此外,功夫的传授只是一方面,在其他方面,姜松也给了他极为重要的指点。 第30章 精彩 比如说,他现在的实力增长,很快会达到瓶颈。 从入门级的炼皮、炼筋、炼骨、洗髓这四个层次,到更高级的入道,这中间的几道门槛,尤其是最后一道,几乎卡死了世界上,九成的武者。 武者中,有的人前期确实进展神速。 毕竟,武者前期的入门级别,纯靠身体素质来划分。 有的人属于身体素质优秀,一锻炼就能见到成效;而有的人,确实不管怎么锻炼,都很难赶得上其他人的进步,永远是拖后腿的那一批次。 这就跟智商是一样的道理。 受基因和各方面影响,每个人的智商不同,有高有低。 因此,在学习中的收获,也就各不相同。 然而,武者达到洗髓境界后,想要在踏进“入道”的层面,就不再是身体素质的增长,而是跟虚无缥缈的“气”有关。 许多人很难领悟到“气”的存在,由此卡死了九成的武者,其中不乏前期进步神速的天才。 由此,伤仲永的例子,在历史上也多不胜数。 而吴鸣习武以来,便是进步飞快的典型。 短短四个月时间,就从一个普通,甚至双腿瘫痪的少年,变成了洗髓层面的武林高手。 这是常人花费数年的工夫才有的成就。 换句话说,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已达到常人极限。 举手投足间,稍一凝神,便能感知到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肉的律动。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的身体正由外而内的发生变化。 或者说……进化。 具体来讲,就是原本只在五脏六腑流转的呼吸之气,被更高级的先天之气,也即是被称之为真气的“气”所代替。 此时,真正有天赋的人在丹田酝酿先天真气,等待厚积薄发的那一刻,随时都有可能如蝴蝶般破茧而出,翩翩飞舞。 没天赋的人,除非碰到奇遇,或者高手灌顶,否则一辈子都别想凭自己突破。 这就是命! 吴鸣倒是对自己充满信心。 这四个月来,尤其最近一个月的经历,让他对自己信心十足。 他知道,洗髓绝不是自己的终点。 有蛇形图的帮助,“气”的掌握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难点。 一旦掌握先天真气,他将真正脱胎换骨。 踏进“入道”层次的他,也会随之跨入世间少有的强者行列。 “以战养战……” 吴鸣半眯着眼睛,回忆起姜松临走前,回答的最后一个问题。 他问:“师父,有什么办法能加速修行,掌握先天真气,踏进入道行列?” “有一个取巧的办法。” 姜松似乎早就猜到他的问题,只留下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以战养战,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而恐惧、仇恨和嫉妒等等,这些负面情绪,往往是一个人进步的根源和最大动力。” 吴鸣沉思很久。 他确实可以理解这句话。 因为哪怕是现在,回忆自己曾经倒在血泊当中,那无助又无力的画面,以及意识模糊时,如置深渊的虚弱,他也依然心悸。 对死亡的恐惧和对仇人的恨意,让他怒火熊熊。 将怒火转化为动力,这是他眼下该做的。 又隔了好一阵。 他走出练功房,见到了守在门外,等待他的一个人。 这居然是昨晚拳赛的主持人。 主持人自我介绍,笑道:“吴少,我叫穆正南,三爷和杨爷刚刚已经走了,万老大让我在这儿等你,如果有吩咐,请随时告诉我。” 吴鸣想了想:“带我去看看昨晚,擂台上的那个周海。” “好的。” 穆正南遵从命令,也不多问,似乎一点都不好奇。 像他这样的人,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好奇心和欲望,不然,死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哪里还能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 过程中,吴鸣问道:“林飞鸿怎么样?” 穆正南笑着回答:“那小子受了点内伤,不过在床上躺几天也就能活动了,吴少请放心。” 吴鸣点头。 二人抵达周海的所在处。 这里是一个类似监狱的囚牢,分别有一个个小房间,关押着一位位神态狰狞,眼神充满不善的犯人。 房间里的布置,就像酒店钟点房,有电视冰箱,桌上还能见到香烟。 对这些被囚禁的犯人来说,除了失去自由,其他生活倒是颇为滋润。 而对有的人来说,连自由都不曾失去。 他们好像拿这里当家一样住着。 吴鸣见状,面不改色。 他现在的感知力大大提升,知道这些人都不简单。 鼻子上闻到的血腥味道,和冥冥中传来的凶煞气息,便说明这监狱般的房间里的家伙,都是手染鲜血、心狠手辣的凶人。 吴鸣甚至还在一个房间里,还见到两个小麦色皮肤,身材凹凸有致,但相貌一般的女人。 她们眼神凶厉,指甲留得长长的,不是好相处的角色。 见吴鸣多注意了几眼,穆正南说:“这两个女的,一个叫赵艺,一个叫胡晓。原本是在武馆里认识的一对同性恋人,不过因为性格比较冲动,一言不合,手底下没个轻重,不小心打死了三个人,被通缉后逃了两年,最后被暗世界的人抓到,卖到了我们拳馆打黑拳。 按照拳馆的规矩,这两个人其实早就自由了,只是她们觉得外边的日子没多大意思,拳馆现在对她们也没有限制,就选择留了下来,时不时上场捞一把钱,生活倒也滋润。” 说着耸耸肩,语气平淡:“有的观众来得多了,对男人之间的战斗搏杀看得也多了,偶尔感到厌烦,这时,派两个女人上去打斗,可以给人新鲜感,也会让我们有更多收入。” 吴鸣听了,倒是不关心这两个女人的身份。 他的人生,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已铁石心肠了许多。 心存善念,却不泛滥。 吴鸣问:“这不成了打假拳?” 穆正南笑道:“有时候,真假有那么重要吗?” “这倒是。” 吴鸣想到穆正南提到的一个词,又问:“暗世界是什么?” “暗世界就是我们口中的江湖。” 穆正南解释道:“只不过,江湖是我们华国的叫法,暗世界,则是国际化的叫法。” “有点意思。” 吴鸣越发觉得,自己跟以前的世界,越走越远了。 不过,他并不后悔。 这样的人生,才足够精彩。 第31章 大门 “到了。”穆正南道。 吴鸣停下脚步,站在一个房间前。 周海全身多处绑着绷带,坐在房间里的床边,对着大门,隔着门与吴鸣对视,咧开大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说:“我就知道你会来。” 吴鸣平静的看着他。 穆正南退后了许多距离,给二人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 吴鸣半眯着眼睛问:“你昨天下台前,说想跟我谈一谈,还说可以传授我一门高深的功夫,什么意思?” 他本打算直接回家。 可刚一离开练功房,就心血来潮,想到周海昨天说的话,便干脆过来见一面。 身为武者,心血来潮,往往意味心有所感。他的直觉告诉他,周海没有恶意。毕竟,周海如今的处境,堪称艰难,是拳馆的阶下囚,对他怎么都构不成威胁。综上,见一面不会有太大影响。 “如你所说,我可以传你一门高深的功夫,换你一个可有可无的承诺。”周海道,“你觉得划算吗?” 吴鸣追问:“可有可无的承诺,什么意思?” 周海说:“我提一个要求,你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就罢了,看你自己的心意。” 吴鸣继续问:“那这门功夫?” 周海说:“我会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你。” “哦?” 吴鸣瞧出周海不是说笑,极为诧异地道:“你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难道这件事情,你不能自己去做吗?” “我已经活不长了。” 周海很有自知之明,坦然道:“在被抓进来之前,我碰到了一个强敌,拼死用禁忌药物,燃烧生命精气后,才终于击杀对方。 不过,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这一战过后,我的身体素质大为下降,实力不光从洗髓巅峰跌落至炼骨,我还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每一处器官,都已在衰竭。生命活力一日不如一日。最多再有两个月,我就会死在这里。” 吴鸣越发好奇:“既然如此,在昨晚的死斗中,你何必与牟威苦苦纠缠?” “我一条烂命,沦落至此,虽然算不上虎落平阳,但身为大好男儿,也不会任由一条恶犬欺辱。”周海冷哼一声,“况且,我还有两个月的命,更有仇敌仍逍遥人世间,如若临死前,我一点安排和尝试都不去做,仇人无法得到报应,我怎能安心?” 吴鸣道:“这么说,你的要求就是让我替你报仇?” 周海点头:“不错,我的仇人就在渝市,是一个叫做黑面阎王的江湖人,收钱办事,只要肯给钱,什么事都肯做。他的身份我不曾知晓,但我却知道,他和三爷有仇,曾刺杀过三爷,但是没能成功。” “我们来谈谈你的资本吧!”吴鸣眉毛一挑,深深看了周海一眼,直接打断他的话。 周海道:“江湖上曾有一门暗器功夫,叫暴雨梨花。有过传言,这门功夫出自善用毒和暗器的蜀山唐门,不过,唐门早在多年前,便不知何故,一夜间分崩离析,传承离散,也就无从谈起。” 吴鸣:“暴雨梨花?” 周海:“这是一门暗器手法,任何人一旦掌握,将成为最恐怖的杀手,拈花摘叶亦可杀人,可以大大提升你的实战能力。” “有点意思。” 吴鸣上下打量周海几眼,露出古怪之色:“就你现在这样子,准备怎么传授给我?” 周海道:“我告诉你一个网址,登录我的账号密码,上面有我保存的视频,以及对这门武功的详细讲解。” 吴鸣点头。 记下周海的网址,以及账号密码。 他起身道:“如果有机会,我会帮你搞定黑面阎王。” “多谢。” 周海露出笑容,目送吴鸣离开。 吴鸣走出地下拳馆,回头看了一眼,心里略微感慨。 从昨天到今天,经历的这么多,倒是真的让他气都喘不过来,颇为感慨。 即使是周海,吴鸣也看出,这家伙不是常人。 他心里有一个猜测。 周海之所以会被抓进地下拳馆,说不定是他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借助三爷,即是他师父姜松的力量,解决他那个深藏在渝市的仇敌。 要知道,周海提到,黑面阎王曾刺杀过姜松。 或许,他正是因为知道这点,又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把希望放在姜松身上。 地下拳馆,只是他接触姜松,以及姜松麾下大将,万意等人的一个渠道罢了! 将生死置之度外,一个人往往能做出许多,堪称伟大的事情。 走出地下拳馆。 穆正南停下脚步,问吴鸣道:“吴少,要我安排车送你回去吗?” “不必了。” 吴鸣摇摇头:“我自己打车走。” 穆正南微笑道:“这里是郊外,打车不方便,而且,这片区域也没什么人敢来。还是我让人送你吧。” 吴鸣也不迟疑:“好吧,让人送我到能打车的地方就行。”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吴鸣终于回家。 此时,他家里依旧没人,想必仍在医院。 吴鸣知道吴爸吴妈是安全的,也就不多加纠结。 这件事情,已转移到了燕门武馆和精武拳馆的恩怨上,对于局外人来说,算不得有多大影响。 他直接回到自己卧室,打开电脑,登录周海提供的网址。 这是一个全黑色的画面,经过几秒钟的停顿,中间浮现出大大的血红骷髅头,还有着滴血的动画,看起来尤为残忍血腥。 点击进去后,有选择中文登录和各种语言登录。 吴鸣猜测,这是暗世界的网站,就跟传说中的暗网一样,里面藏着跟普通人隔绝的特殊生活。 一步步操作,输入账号密码。 吴鸣进入个人后台。 见到金额上显示310,000.000。 小数点前面四个零,这是整整三十一万,可以提现,就代表着三十一万的可支配金额。 吴鸣可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他和周海有过交易,用起来也不会良心不安。 从收藏夹里,他发现了几个视频。 点开后,正是周海对暴雨梨花的讲解。 吴鸣粗略看了一遍,大为惊喜。 这果然是一门极为高深的暗器功夫。 弹指的手法,不同器物发射的角度、力度,劲力的多重运用,等等方面结合起来,形成了暴雨梨花。 不过,最为适用这门功夫的暗器,还是——针。 从暗杀角度来说,隐蔽性是一方面,杀伤力是另一方面,还有杀人的效率。 针,要比其他暗器好得多。 吴鸣对照着视频学习手法,决定立刻去买两盒针, 片刻后,他活动了下酸痛的手指,发出骨节的嘎嘣脆响,把网页点进论坛部分,鼠标滚轮滑动,一页页画面看得他触目惊心,还有不少八卦让他跟着长了不少见识。 【娱乐:解密世界十大高手】 【新闻:米国本土,发生c级高手大战,打塌了一栋楼,正被十三区追杀】 【广告:死亡训练营招收新成员】 【八卦:华国剑锋组织和米国十三区组织的恩怨由来】 吴鸣看得眼花缭乱。 又点进商城,发现了许多东西。 【一级基因药剂】:能打开人体基因锁,小概率使得人体极限强者成为进化者。售价:500万。 【先天功(残篇)】:华国内功呼吸法,经过长时间的修炼,可以突破人体桎梏,打破极限,成为入道强者。售价300万。 吴鸣看得瞠目结舌。 刚刚还对周海账号里那31万余额而感到沾沾自喜的他,现在蓦然发现,周海就是一个穷逼。 他又回过神来,吐出一口气,双眸有些火热。 暗世界网页上,提到过的进化者,和他知道的入道强者,多半指的是一类人。 前者是国际化的说法,后者是华国独有的概念。 而这上面,有关进化者实力境界的a、b、c、d四个等级划分,应该也就对应着姜松对他提到过的,武道入道后的四个等级:布景、守地、观天、真意。 新世界的大门,已经对他展开。 第32章 铁雄 吴鸣还在论坛上,了解到不少官方层面的组织。 其中,对他来说影响最大的和记忆最深刻的,即是华国的剑锋组织。 剑锋跟武侠小说里,六扇门的性质差不多。 虽然都属于官方,但还是略有区别。 六扇门的成员,需要经过严格筛选后方可入内,等于是吃官饭,拿公粮的职业。 剑锋不同,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佣兵工会。 成员既不吃官饭,也不拿公粮,而是按劳分配,以劳动换取等值的代价。 因此,成员多数是外部聚集者,对剑锋没有归属感。 这些外部成员,通过剑锋官方发布的通缉任务,履行警察职责和公民义务,捉拿江湖叛乱者。 完成任务后,领取对应的奖励和积分,通过积分,兑换剑锋官方商城内的物品。 这些物品,有神兵利器,有武功秘籍,有天材地宝。 在这种层面上,剑锋更像是一个官方与江湖人士的交易平台。 悬赏花红,通缉那些对国家有害的人物。也正是这种因地制宜的管理方式,对华国的江湖产生了极大的震慑力。 除了一些向往杀戮的抖m变态,没有人想破坏规则,成为剑锋黒榜上的通缉者。 黑榜,就是剑锋悬赏的榜单。 上榜的家伙,都是些无恶不作,罄竹难书的坏人。 如同武侠小说里,魔门和邪派这种,早早被打入反派阵营的龙套和配角。 万一上榜,剑锋所指,九死一生。 只有真正的强者能活下去,而且做事还不敢太招摇。 这些榜上有名的恶徒,一旦出现,无数人喊打喊杀,就像是过街老鼠。 剑锋内部高手,也将倾巢而出。 这不是开玩笑。 “猎杀通缉犯!” 吴鸣忽然理解了地下拳馆的运行。 想来,里面死斗的对象,多数都是剑锋黑榜上的成员。当然,都是些黑榜上,派不上名次的弱者。 难怪地下拳馆如此混乱,也不见剑锋来找麻烦。 这和剑锋性质略微相同,只要不引发更大的骚乱和不良的影响,剑锋反而乐见其成。 这是一个很浅显和简单的道理。 与其不断围剿如青草般一春又一春,源源不绝的黑恶势力,倒不如培养出一个在自己掌控中,愿意遵守规则的地下势力,黑白两道合力经营这块蛋糕,来掌控黑暗面的运行。 这就是剑锋成立的最大原因。 吴鸣想了想,在暗世界论坛上,找到了剑锋的官方页面。 点击注册身份,提交了相关信息。 最后显示一行字。 【请在明天晚8点前,到渝市星光大厦顶层,进行实战测试】 剑锋成员的筛选,虽然不如所谓的六扇门严格,但也不是完全放松成员进进出出。 好歹是个官方组织,必要的逼格要有保证。 至少,要证明自己有一定的实力,足以完成组织发布的任务,才会让你进入组织。若是不经过测试,难免有成员能力不济,接下任务后,面对实力不对等的敌人,岂不是直接送命? 时间不晚,吴鸣却没有急着去进行测试。 回到床上,盘腿观想蛇形图。 莫名的气息,又丝丝缕缕的从未知处蔓延,融于体内,强化身体的方方面面。 实力达到洗髓境界后,他对身体的掌控力度更高。 越发能体会到,观想蛇形图带给他的提升。 刚刚熬了一晚上,尽管不感到疲惫,精气神的消耗,却是实打实的。 负担和消耗,总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增加,远远算不上最佳状态。 休息一天后,次日一大早。 他神采奕奕,精气神恢复至巅峰,抵达星光大厦顶层。 “欢迎光临。” 门口,前台的漂亮小姐姐见他到来,有些惊讶于他的年轻。 吴鸣说:“我是来测试的。” 前台小姐姐翻看资料,目光掠过年龄,又惊讶了一下,随即平静下来问:“是吴鸣吗?” “是我。” “这边请。” 吴鸣跟随前台小姐姐来到一个百来平方的宽敞练功房。 这里已有人等候。 一个二十来岁的短发青年,平静的站在一边。 他站如劲松,皮肤略黑,目光锐利。全身紧绷的肌肉,呈流线型撑起大衣,犹如一头矫健的豹子,透露出一股精悍的气息。 吴鸣打量他几眼,感觉这人身上的气息,如炸药一样爆裂。 不是弱者。 同样的,短发青年打量吴鸣。 他发现,吴鸣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竟然令他心跳加速。 那是下意识的感觉,是人体最真实的反应。 这说明,吴鸣其貌不扬,气势不显,却实力不凡。 “请稍等一下。” 前台小姐姐见到青年仍在等候,有些无奈。 她看了看时间,对吴鸣说:“我们这里的负责人还没来上班,不过应该快了。” 吴鸣点头:“好。” “谢谢理解。” 前台小姐姐回去工作,留下吴鸣和短发青年,大眼瞪小眼,继续等待。 “我叫何义,精武拳馆大弟子。” 青年和吴鸣互相打量完毕,主动笑道:“认识一下吧?” 吴鸣一听,知道自己和对方是做不成朋友。 他道:“我是吴鸣,燕门武馆。” 果然,何义吃了一惊,眉头已出现几行皱纹,像是重新认识吴鸣一样,再次打量他几眼,诧异道:“燕门武馆什么时候出现了你这么年轻的高手?” 说着顿了顿,忽然恍然道:“就是你把李齐打进了医院?” 吴鸣听了,也不奇怪。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看何义的气势和说话方式,在精武拳馆,也不可能是毫无地位的人物,更别说馆长外孙被打,这么惊人的八卦,谁又会不知道点内幕消息? 吴鸣平静:“是我。” “你这小子,果然如传闻中说的,年龄不大,胆子却不小。” 何义目光逐渐凌厉,刀子一样在吴鸣身上游走。 吴鸣面不改色,气势逐渐旺盛。 如针尖对麦芒。 二人之间,气机交锋,无形的空气中,如有火星浮现,噼里啪啦的响。 突然。 咣当—— 在二人即将对碰之际,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这么多天了,老子闲得蛋疼,终于有工作了。” 伴随着一阵豪迈的笑声,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出现。 他虎背熊腰,满脸横肉。 高达近两米的身高,以及粗壮如常人大腿的胳膊,让他看起来尤为吓人,实景扮演电影里吓哭小孩儿的坏人。 “就是你们两个,要加入剑锋?” 汉子目光凶狠,如一头处于饥饿状态的老虎,那火辣辣的目光,看得在场的二人呼吸困难,四周的空气好像凝固。 “是。” 吴鸣率先开口。 何义慢了一步,有些不爽,但跟着点头。 “我叫铁雄,是剑锋渝市分部负责人。今天你们的实战测试,由我来完成。”汉子哈哈大笑,对他俩招招手,中气十足道,“来,你们两个一起上!不用客气,使出全力。” 吴鸣跟何义对视一眼。 嗖! 二人身子一闪,快如闪电,迅速出击。 第33章 测试 铁雄行步间气势磅礴,说话又底气十足,一看就是个高手。 在这个世界,利益是永远的纽带。 今天,吴鸣与何义目的一致,都是加入剑锋,因此,二人此前的那点小矛盾,完全可以忽视。 他俩在铁雄话音落下的刹那,便不约而同向铁雄杀去。 全力以赴。 轰! 何义双拳紧握,好像捏爆空气。 砂锅大的铁拳挥出,强悍劲力扩散,狂躁气势动荡,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铁球,带着巨大的势能,落到铁雄胸膛。 铁雄一动不动,唇角的笑容扩大。 “什么?” 紧随其后,又几乎同时赶来的吴鸣,不由得瞪大眼睛。 何义施展出的这一拳,要是换吴鸣来挡,绝不敢硬生生承受,要么闪避,要么以攻对攻。 硬抗简直是最愚蠢的做法! 可铁雄不仅这么做了,全身上下,还看不出丝毫损伤。 吴鸣骇然。 这位剑锋渝市分部负责人的实力,究竟处在什么层次? 入道?! 这已是必然的结果。 但武者入道后,分为四步:布景、守地、观天、真意。 后两者不可能,前两者倒是概率不小。 那么,铁雄是布景,还是守地? 换句话说,是d级,还是c级? 吴鸣的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抵达铁雄身前。 这是难得的跟强者实战的机会,他不打算变招,更来不及变招,干脆打出蓄势待发的一拳,试探一下对方。 轰! 拳如炮弹,脱膛而出。 炸裂的不仅是空气,更有如海潮般释放出来的气势。 练功房特质的地板,都在吴鸣力量的最佳运用下,被踩得凹陷几分。 嗖! 铁雄见状,眼中划过一抹讶异。 依旧不动,反而还张开双臂,哈哈大笑,赞道:“来得好,来得好。” 铛—— 吴鸣的拳头砸在铁雄身上,响起的不是血肉碰撞的沉闷重音,而是宛如金铁交鸣般的声响。 吴鸣很清楚,这声音有问题。 变化绝不是出自他的拳头,而是出自铁雄的身体。 莫非是传说中的金钟罩? 已习武有段时间的吴鸣,虽然还是个江湖小白,但对武林也并非一问三不知了。 至少,他知道金钟罩、铁布衫等硬功,不是捏造,而是真实又极难修炼的武学。修习硬功的人,不仅要承受巨大痛苦,更要习惯痛苦的感受,这样才能淬炼身体,化疼痛为力量。 与此同时,在吴鸣身边,察觉到这番变化的何义,想到跟吴鸣同样的问题。 传闻,硬功集大成者,能突破人体极限,成为入道强者。 铁雄会是这样的人吗? 他双眸浮现出火热,见到了武道修行的一条康庄大道。 轰! 铁雄正面承受着两下以后,可不管他们两个,在自己展露实力的这一瞬间,想到了又或者领略到了什么,简简单单的一抖身子,在高超的技巧下,劲力尽数反弹。 蹬蹬蹬! 何义倒退数步,好不容易止住身形。 吴鸣直接腾空,倒飞出去,脚尖离地好几厘米,硬生生向后飞了近十米,才脚踏实地,稳住了身形,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大口喘息,缓解逼人的压力。 “不错。” 铁雄反击的同时,笑道:“看得出来,你们都不是往日来的那些花架子,打得不错,值得表扬。” 吴鸣跟何义刚松了口气,感觉这次实战测试稳了,就听铁雄接着道:“不过,你们可别高兴得太早,打得是不错,但要想通过我的考验,可没这么简单。我接了你们的拳头,该轮到我了。” “什么?” 齐齐吃惊。 嗖! 铁雄身子瞬间模糊,消失在二人眼前。 “这速度……” 吴鸣心中震撼,有些难以置信。 铁雄不光是抗打击能力,连速度居然如此恐怖,超出了他肉眼可捕捉的速度。 这说明,二者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得亏吴鸣以前还想过,问一问姜松有关越级战斗——入门级武者有没有可能,反击入道武者? 现在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根本是在自取其辱。 “来了!” 何义瞳孔一缩,动作跟不上眼睛。 犹如穿透空间,铁雄倏地出现在何义身前。下一刻,铁雄轻描淡写的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的胸膛。 先不说动作跟不跟得上眼睛,就说何义甚至来不及动作。 轰! 他毫无抵抗力,麻袋一样抛飞出去,砸到一边的墙上,挂了好几秒才摔下来。 “厉害!” 吴鸣心中骇然,咬牙冲向铁雄,脸上见不到畏惧,只有浓浓的兴奋。 他体内血液飞快涌动,战意攀升到顶点。 “咦。” 铁雄回过头来看着他,感受到他情绪波动的振奋,露出见猎心喜的表情,哈哈大笑道:“来吧,小子,接我一拳。” 他摆出架势,等吴鸣到来。 “好!” 吴鸣巴不得跟他对一次拳。 这能让他更清晰的认知到,自己和入道武者,或者说和国际统称的进化者之间,究竟有多大差距。 一瞬间,拳意变化。 空气厚重,气势磅礴,吴鸣身形如电,高举的拳头却如山般的巍峨,大气之感弥漫房间。 铁雄脸色略微变化,惊喜之感更浓。 拳意! 拳势! 他低声道:“想不到,居然有人能在这等年纪,领悟到如此不寻常的意境。这样的天赋,真是让人嫉妒。” 就吴鸣表现出的能力来说,铁雄认为,洗髓境界绝不是其极限。 一旁,倒在墙边,没有动弹的何义,刚好见到这一幕,脸上浮现出震撼。 这次,他是被吴鸣吓到了。 作为专业学拳的武者,他对于吴鸣所处的境界,以及拳头上释放出的意境,有着与铁雄同样清晰的认知。 正如铁雄所认为的一样。 他也觉得,洗髓不是吴鸣的极限。 碰到吴鸣这样的敌人,绝不能久留和任其成长,该杀时就该扼杀在摇篮里。 他好像做出了决定,眸子里掠过一抹狠色。 杀气一闪即逝。 说回吴鸣。 他高举拳头,冲向铁雄。 拳势牵引之下,好像汇聚了山林中,飞禽走兽的呼喊,雾去云来的玄奥。 苍穹的变幻莫测,是大自然心情的代表。 而吴鸣这一拳,就源自苍穹,受命于天,带着绝强的冲击力,与拳势意境笑容,爆发出吴鸣习武以来,前所未有的恐怖一击。 九式,第三式·碎空! 这是他刚学到手的九式中,唯一能施展出的最强一击。 九式的前三式,是他眼下所处的境界,能掌握的极限。 剩下的几招,依照姜松的说法,太过于恐怖,之所以传授给他,只是因为防患于未然。 以他目前的境界,强行施展会损伤根基,得不偿失。 再说了,吴鸣甚至还没把剩下的招式摸熟呢。 他相信,以后有的是机会。 而现在,这碎空拳一出,多少能让他摸清点入道武者的底。 “有点意思。” 铁雄见状,嘿嘿一笑,面不改色。 他没有再一动不动,更没有只用一根手指,去应对吴鸣的袭击,而是张开五指,对着吴鸣的拳头迎了上去。 以掌对拳。 一抓,一扯,一推。 吴鸣的进攻直接被消散在空气中。 噗噗噗噗—— 四周空气传来的炸响,展现出吴鸣战力的不俗,但也凸显出铁雄身手的不妨。 吴鸣惊呆了。 他身子僵着,拳头仍在铁雄捏在掌中。 铁雄见状,松开手掌,对吴鸣拍了拍手:“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打得着实不错……” 又不免遗憾:“仅以洗髓境界,便能爆发出这般高强的战斗力,你已经比得上国外,那些号称有b级潜力的非进化者战士了。 哪怕在国内,你都是绝对的天才人物! 不错!不错!想不到渝市还能出现你这样的小子!你是哪个教出来的?刚刚那一拳,我怎么觉得有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