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上帝的羔羊》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1 书名:[综]上帝的羔羊 作者:清水浅浅 文案:上帝说:请拯救那些迷途的羔羊。 然后,他就成了迷途最严重的那只羔羊,没有之一。 阅读前注意事项: 1.本文系苏白雷文,入坑需谨慎。 2.本文OOC严重,爱遵循原著的慎入。 3.看上本文的酷爱我碗里Y(^_^)Y 编辑评价: 在人生的旅途中,迷失了方向的人会虔诚的祈求着指明方向,或豁然开朗或继续迷失。可是,谁可以告诉他,他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却被上帝扔到了一个个陌生的世界?而且他穿越成的角色,还都堪称“杯具帝”。 本文保持了作者一贯的轻松狗血路线,故事以一位庞姓青年的生活为开篇,随着赵德芳、包拯、公孙先生的陆续登场,他的身份也呼之欲出。男主身为一代“奸臣”,皇帝、八王爷和王爷世子却都对他宠爱的令人瞠目。这到底是“上帝”的把戏,还是男主自己的魅力…… ================== ☆、第 1 章 作者有话要说:  读前警告:本文人物各种OOC,观看时请勿参考电视剧,需要脑补情节请求助度娘,各色美男想要多少有多少,看上哪个选哪个Y(^_^)Y 六月,高悬的太阳已经落下了难耐的酷热,偶尔吹过的风被道路两旁的密林遮挡,微小的甚至连树叶沙沙的声音都带不起来,四周安静的若瞬间就被笼罩上了一层透明的罩子,愈发的令人觉得憋得慌。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渐渐的在无人的小道上响起,打破了这夏日难耐的安静。缓缓靠的近了,一辆朴素却宽敞结实的马车顺着小道前行而来,赶马的两名车夫一边看着路甩着马杆赶路,一边用袖子擦着那不停的流入眼睛的汗水。 突的,其中一名马夫视线一顿,立即拉了拉身旁的另一位马夫,用马杆指了指远处的草丛悄声低语:“你瞧瞧,我这眼是不是被汗水给腌的看花了,那边是不是有个人躺着?” 被拉的马夫顺着看了过去,眯起眼细细看了片刻,顿时一惊,的确,草丛之中躺着一个人,也不知道生死,不过看那一身黑色劲装,马夫朝着自家同僚低声嘘了一声:“赶路要紧,你怎么还有心思看这种旁事?别给老爷招来什么麻烦。” 被同僚这么斥了几声,那名马夫倒也没生气,反而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也是,老爷身子才好了些,可不能再给老爷惹上什么麻烦了。” 两人的对话自始至终都压低了声音,倒是没曾想还是被他们口中的老爷给听见了,毕竟才隔了一层布的距离,只要是正常人,任你怎么压低声音都不可能完全听不见。顷刻马车的帘子被一只手掀开,那只手对于男子而言却是略显瘦削了些。 待帘子完全掀起,出来的是个看着二十五六岁的男人,容貌俊秀,带着浅浅的微笑看着令人舒服,只是那苍白的脸色还带着几丝病容,顿时让背着光的男人看上去虚弱很多。“出了什么事?” 见惊动了自家老爷,两名马夫连连摇头,“没事没事,老爷您怎么出来了?外面太阳晒人呢。”边说着,马夫手中甩动马杆的频率不着痕迹的快了些:可不能让老爷看见那个人,要是给老爷加重负担就不好了。 也没戳破两人的心思,男人只是笑了笑,无奈轻摇着头:“停车吧,待我下去看看,这荒郊野外的指不定几天才有人经过,若是我们也放任不救的话那人也没什么希望了。”还真当他没听见他们的低声耳语吗?再怎么压低也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帘子啊。 两人无奈,只得依言停车,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老爷距离那个麻烦越来越近:早知道一开始就直接无视了! 男子靠近了看才发现躺着的是个男子,从那散开的黑色布巾下的脸庞看年纪不大,粗略估摸着还比自己要小上不少,尚称得上是少年。那少年双眼紧闭呼吸微弱,一看就是受了重伤,只因为一身黑衣故而很难看出红色血迹,这也就一时无法判断伤口在那里了。 “庞山、庞明。”对着跟着他过来的两名马夫招了招手,“把他抬上马车吧。”虽然当不得圣人之称,但他还没有见死不救的冷硬心肠。 “可是老爷,这人穿着一身夜行衣,若是江洋大盗怎么办?”他们不怕其他,就怕老爷成为好心的农夫,救了蛇反遭咬。 “难道你们家老爷我还怕一名江洋大盗不成?”轻笑出声,男子苍白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出了几分脆弱,加上那偶尔轻咳几声,这更令两名马夫担心了。 “是是是,小的们晓得了,马上就抬。老爷您还是上马车陪少爷小姐们吧。”他们真的很担心要是再站的久一点,老爷那单薄的身子就跟纸片儿一样要被风给刮跑了。 男人也没反驳了这两人的好意,转头回了马车之上,一上车就对上了几双圆溜溜的眼睛。 “爹爹。”最大的女孩也就十岁左右,紧紧抓着男人衣衫的手显示出了她的不安。“出什么事情了吗?” 只有那比女孩大上个两三岁的小小少年隐忍着不安,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家爹爹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眼之中偶尔泄漏出来的忐忑可以看出他对于女孩提出的问题其实也很不安。 “没事,乖,累了就睡一觉,再过一个多时辰我们就到了。” “嗯。”乖巧的点了点头,几个孩子靠着男人闭眼休息,或许是真的累了,不过片刻竟真的睡着了。 男子安抚了自家略显不安的孩子后,等两人把人抬上马车,马车就再次朝着原来的方向行驶,直到天色将暮时,马车进入了汴梁,在其中一座府邸之前停下。 “老爷。”府邸的门前已有奴仆候着。 男子帮忙把几个还睡着的孩子抱下马车后,挥退了想要搀他下马车的奴仆,“你们带小姐少爷们进去安顿好,庞林,去请个大夫过府。” “是,小的马上去。”作了个揖后,那个名叫庞林的小厮就匆匆出府找人了。 “把人抬进去吧。”已经跳下马车的男子回头对着那两名马夫开口,在下车之时他就探过了气息,经过这么久的折腾竟然还有气儿,他都忍不住佩服了。 “唉,小的晓得,老爷您先进去吧。”舟车劳顿了一路,老爷身子还没痊愈呢,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嗯。”点了点头,男人就进了府。 比起那偌大的占地面积,这府院之中的布置略显空旷,就连那院子中的花草看着也是新栽种的,还未扎根结实,稀稀落落的实在说不上是美观。 “老爷,您来了。”一名穿着明显区别于其他奴仆的人迎了上来,四五十岁,山羊须,乐呵呵笑眯眯的顺着男人的视线周围看了一圈后继续开口,“这地方大,整理起来颇花时日,小的们还没来得及布置好,只是清扫了一下,粗略布置了大厅和老爷少爷们的卧室,还请老爷多担待。” “庞管家幸苦了。”他也没什么不满的,毕竟这些人也就比他们早到了一天,能够把这里弄的干净已经不错了,更别说还把他们的卧室都给整理好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够为老爷做事是老奴的荣幸。”说着还乐呵的笑出了声,管家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能被主人如此称赞,正是他们这些奴才的最大荣耀。 就在这时,有名奴仆匆匆而来,对着男人行礼之后开口:“老爷,飞燕小姐醒了,正哭喊着要找老爷呢。” 闻言,男人忍不住无奈轻叹,飞燕,是他最小的女儿,因刚刚丧母缺乏安全感而比较粘着他。当然,这些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姓庞,所以,他的女儿就是庞飞燕,而他,正是大名鼎鼎的庞太师:庞籍。 当然,现在的他还不是太师,只是一个遭遇了穿越这等玄幻事件的世上最大杯具,没有之一。 ☆、第 2 章 他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入睡前还是自家学校的学生宿舍里面,睁开眼一切就都翻天覆地了呢。他从一名涉世未深的大学生立即升级成为连续死了两三个老婆的中年大叔,这发展也太迅猛了吧? 好吧,凭良心说,这大叔的年龄就比自己原本的大了三四岁而已,只是古人成婚早,此人尤最,才二十七不到的年纪,就已经有了三女二男五个孩子,这就使得其中的差异不仅仅是年龄之上了。 不过纵使如此他还得接受事实不是?尽管这事实坑的他一脸血恨不得蠢蠢的幻想穿越只是一场梦但日子还是要照过不是?尤其他刚来的时候这身体虚弱的比玻璃还脆,时不时就来一场昏倒记,那个时候一门心思想着怎样才能让自己从汤药之中解脱出来,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事情? 待后来,身体渐渐好转,他也慢慢的从身边照顾他的人口中了解到的琐碎之中拼凑出一个事实:他就是那个名气因为某些缘故而不算小的庞籍。当然,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事实上真庞籍还是个好人来着,可问题是,他的那五个便宜儿女名字不好,尤其是那个让他耳熟到想挠墙的小女儿,叫什么不好偏偏要叫庞飞燕! “老爷?”管家见男人在听见仆人来报后一动不动,有些疑惑的开口叫了一声,他总觉得自家老爷自夫人接连过世后就有些不对劲了,莫不是病还没好? 再次轻叹一声,换了壳子的庞籍觉得头又开始疼了:“知道了,我这就去。” 他也知道自己的行径和以前那个庞籍肯定大不相同,但他没兴趣去模仿,幸而这个时候主仆界限泾渭分明,哪怕是发现他性子变了也只当是打击太大又大病一场后的自然改变,而没人敢生出任何疑义,就连那五个孩子也是这样想着,毕竟这一场大病据说十分严重,重到几经生死。 随着仆人带路来到了后院厢房,还未走近就听见了那女童特有的清脆哭声,哭的很厉害,上气不接下气的听的旁人心生恻然。 幽幽暗叹,本想着毕竟占据了他人的身体,对其他人还行,但对于那五个孩子总有一种莫名的亏欠,毕竟这是他们的父亲,据说还是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虽然从情理上来说这穿越替代并非他本意,他其实也是这其中的受害者之一,但没办法,他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对于这种事情也没办法理所当然的把自己的愧疚完全摘除干净,也因此,对那五个孩子就生出了远离的心思,在他还在这里的时间就让仆人好生照料着,指不定哪天睡一觉又各归各位了呢,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但一如之前说的他只是个普通人,家境说不上富豪也说不定贫困,又因为他是么子,一直被保护的很好,连打工都没打过,哪里可能生得出冷硬心肠?在听见这种哭声后,能不理会吗?或许过几年等他年长一些在社会上打滚之后能做到,但起码现在的他是做不到的。 想着这些有的没得,庞籍缓缓踏入了那厢房之中,才跨入一脚呢,就见一小小黑影直直朝着自己撞来,那矮小的孩童抱着自己的大腿哭号哀泣,双手更是抓紧了不松开,小小的身体因为哭泣而抖个不停。 “爹爹、爹爹,我以为爹爹也不要我了呜呜……”才七岁的女孩其实也不懂的太多,就连丧母的悲伤都不甚明晰,只是本能的知道失去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她害怕失去。没有了娘在身边,她对于仅剩下的亲人就更加想要紧紧抓住了,对现在的庞飞燕来说,庞籍就是她唯一的支撑。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2 一阵僵硬,男人低首看着那个用力抱着自己大腿还在不停的颤抖的小女孩,久久未语,直到那埋首哭泣的小女孩颤抖的越来越厉害,才蓦然叹气,放柔了脸上的线条,伸手将小小的女孩抱起。 “不哭,你是爹爹的女儿,爹爹如何会不要你呢?”接过了仆人递过来的湿巾帮着小女孩擦着眼泪,连弟弟妹妹都没带过的男人安慰人起来还略显僵硬,却很好的让女孩停止了哭泣,尽管那个小女孩因为哭的太凶狠而还在打嗝。 “爹爹不会不要飞燕吗?”圆溜溜的眼睛红肿不堪,小女孩心急的想要得到让自己心安的保证。 勾唇而笑,男人顺了顺女孩的发辫,“不会。”他不会,若换回了灵魂,庞籍人就不可能了,这些可是他的血肉至亲啊。 “那哥哥姐姐呢?爹爹会不要他们吗?”怯怯的看着自家爹爹,小女孩也没忘记帮自家兄姐要个承诺。 “当然也不会了。”笑的愈发柔和,朝着那早就在门口偷偷瞄着他的几个孩子招了招手,得到的是几个孩子欢欣鼓舞的笑颜,纵使是最大的男孩也耳尖发红的抱着男人的手臂不撒手。 看着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心安的五个孩子,男人的笑容之中有些无奈有些认命,罢了罢了,占了这人身体享受这家的给与,自己总要付出些什么来回报的,就当提早学习如何当个好爸爸吧,自己也该摆正心态了,总不能一直就这样过客心态得过且过,浑浑噩噩的态度可无法让自己过的舒服。 “咳咳、咳咳咳……”突如其然的一阵咳嗽声让几个孩子的笑容立即变成了焦急,飞燕也急忙从自家爹爹身上跳下了地,小小的手在男人的胸口轻轻的拍着,口里还喃喃着童言童语,听的男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却也使得咳嗽加剧,让几个孩子急的只差原地绕圈圈了。 过了好一会儿,咽喉之间的痒意才平息了下去,男子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让自己舒服一些,才觉得口有些干涩就见一杯清茶已经送到了他的面前,抬头,就看见那个男孩扭着头不敢看他,声音有些低有些闷。 “爹,喝茶润润喉。” 唇角弧度勾的更深,男人接过茶杯喝了几口后交给了一边候着的仆人,自己则是伸手在那男孩的发顶上揉了揉,“元英真乖。” “爹!”上扬的叫声带着几分因羞成恼的急促,转过头的男孩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板着脸开口,“不要用这种安慰小孩子的方式对我,我已经长大了。” “是是,元英已经长大了。” “……爹,我真的已经长大了!” “嗯,爹知道。” “哥哥,我们也知道哦。” “……”看着自家爹爹笑的很好看但一听就知道是敷衍的话语以及弟弟妹妹忙不迭的点头附和,庞家长子表示他说的很严肃的有木有!你们这种“知道你心灵脆弱给你一些心理安慰”的表情是闹哪样?! ===========================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老爷。”就在这一家和乐融融的时候,门外有仆人来报,“老爷救回来的那人大夫说没事了。” “没事就好,若需要什么药材你们听大夫的办就是。”把别扭的站在一旁的长子拉到了身边顺毛,庞籍对于仆人上报的事情并没太大的关心,会救那人也只是正常人心理,他做到这种地步自觉已经很仁义了,后续就不需要他来烦恼了。 “小的知道了。” “爹爹,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挑眉,庞籍有几分惊讶:“飞燕想去看?”一般小女孩看见受伤的人不是应该觉得害怕进而躲的远远的吗?难道飞燕异于常人? “嗯。”其实若不是有人来报的话,飞燕对那人早忘记了,只是她不舍得和自家爹爹的相处过早的结束,在她看来,只要她和爹爹一起做事,爹爹就能够尽可能的多陪着她一些了。 完全无法理解小孩奇怪心理的庞籍也没过多纠结,既然想看就去看呗,反正又不会少块肉什么的,不过是个还处于昏迷时期的少年而已,怕啥? 只是没想到,庞籍才走近床边,那虽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应该继续昏迷的少年竟蓦的睁开了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不说话。那双眼让庞籍愣住了,很黑很亮,看着也很漂亮,只是……太纯粹了,完全空白。他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感觉,就是有些不太对劲。 皱了皱眉,庞籍让人把大夫叫到身前,“你看看,他怎么样了?”希望别和庞山他们担心的那样是个麻烦啊,他现在可是连自身的事情还没理顺呢。 但很显然的,想象之所以是想象就是因为它要比现实理想太多,烦恼并非他不想要就不来的,那个命大的黑衣少年虽然是已经醒了,又十分强大的在胸口中剑又中毒延迟就医各种不利情况下活了下来还活的很好,但非常可惜的失、忆、了。 沉默的看着已经脱去了黑衣上身纠缠着绷带的少年,庞籍此刻的心情犹如千万匹羊驼在大草原上呼啸而过。穿越这种事情他已经忍了,当未婚爸爸他也认了,可是现在是怎样?失忆?卧槽这么狗血的事情要不要被他碰上啊!!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名字?年岁?哪里人士?家里还有何人?”随着自己一个个问题都被少年无声否决,庞籍真的扶额了,明明大夫说脑袋上只不过被石子磕破了那么一点点皮啊,和胸前伤口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了,可是为什么胸口没事脑袋却出了大问题? “大夫,你看他这症状可有办法治愈?” “回庞老爷的话,一个人丧失记忆有多种多样的原因,只是恢复却只能顺其自然,是以请恕老朽无能为力了。” 这就是说没办法了?庞籍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个少年身上,看着估摸也就比元英大个两三岁,在现代也只是个孩子,此时在得知自己在鬼门关更溜了一圈又已经失忆之后竟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该说不愧是早熟的年代吗?若换做自己,纵使不大吵大闹一番也定会彷徨失措的。 “多谢大夫了。庞林,送送大夫。” “是。” 送走了大夫,庞籍看着一个劲沉默着自此一言没发的少年觉得头疼,看样子这麻烦他是甩不掉了,幸好他现在据说是个官,上任之处还算在京都之内,所以,多养个一张嘴应该没问题吧? 事实证明不仅仅没问题那少年还非常好养,尽管性子沉闷着几天憋不出一句话,但给什么吃什么从来不挑食,纵使不喜欢也从来不说一个不字。只是在可以下床之后就喜欢跟着庞籍进进出出,见状,管家提议索性赐个姓名让那少年当个贴身小厮算了,物尽其用嘛。 “小厮?”庞籍对于这个建议有几分把握不住,在现今的年代,的确,像他们这种事情收做仆人实在是太过于顺理成章了:自己救下了这个少年,而现在少年又是无处可归,那么救命之恩就为奴为仆相报了。只是这个人,怎么说呢,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并非恶意,只是这人让他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是什么呢?“太贵气。” 对了,就是这样,尽管现在少年失去了记忆忘却了前尘,但他骨子里残留下来的那种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奴仆出身,甚至还可能是个官宦之家的孩子。别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不同的环境之中出来的人还是有着明显不同的。而这样的人收做小厮?他担心自己无福承受啊,要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哪位权贵就惨了,他可是还想顺顺当当的过活呢。 “什么贵气?只是个无处可去的可怜人罢了,老爷肯收了他那是他的福气,要不您问问他自己的想法?”其实管家也是看那少年有几下拳脚功夫,想着出门在外也可以保护一下自家老爷才做这种提议的,要不然对于还未查明的人他哪里放心留着来伺候老爷? 闻言,庞籍转头看向了对于他和管家的对话置若罔闻的少年,本以为不会得到什么回应,却没想到那少年依旧瘫着一张脸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管家说的那话。 “既然这样,那……庞思,今后你便叫庞思吧。” “嗯。”轻若无声的应答,面无表情的少年竟罕见的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只是被凝视着的那人并未看见。此时此刻,他只是在皱眉想起了自己那思念却前途未明的过去,他是否还有机会回去? 他的世界转变的太过于突然,没有征兆不留预告,他想逃也无处可去,除了留下之外别无他法。他努力的在最短时间内了解情况适应新的生活,去接受那几个孩子接受这里的观念,短短几个月,他似乎已经接受的很好,可是不甘啊,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一切都在过去,这样的情况让他如何在这里重新建立一个未来? “老爷?”疑惑的叫了一声自家老爷,见没回应,管家又叫了一声,“老爷。”怎么最近老爷经常走神? 恍然回神,一时间如若身处梦见那般不真实,看着管家担忧的目光,庞籍只是愣愣的没有反应,直到手上被一阵微凉的温热覆盖,才蓦的惊醒。 “啊……”回首看向了握着自己手的少年,庞籍笑了笑,掩下了所有的思念若无其事,“没事,只是在想明天的接任。” 明天,朝廷因为庞家的白事而恩准的假期就结束了,他也必须从当一个庞籍去学习怎么样当一个官,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适应。 ==================================== 作者有话要说:  注:此卷对于主角而言最大的杯具并非穿越并非成庞太师而是他穿越的地点是正史和电视剧的婚姻产物!所以,你们可以把这个完全当作歪史来看,认蒸你就输了Y(^_^)Y ☆、第 4 章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在环境的逼迫之下真的是无限的,哪怕是第一次,他也仅仅在刚上任的几天有些手忙脚乱,几日之后,他就对于那个开封府司法参军一职开始渐渐熟悉了起来。就如同其他任何一种工作一样,熟悉了流程就变得很简单。 “老爷。”敲了敲门进来的老管家把手中的茶放在案桌之上,自从夫人去世后,家里剩下的婢女就少了,而且都被老爷派给了三位小姐当贴身丫鬟,所以剩下的给老爷端茶送水的活儿都交给了小厮处理,不过他还是自己办的放心一些,小厮粗手粗脚的不知道轻重。至于那个阿思,除了老爷之外谁都指派不动他。“您幸苦了。” 轻笑了声,庞籍放下手中的毛笔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润润喉:“只是一些琐碎的事情而已。”万事开头难,熬过了这个开头,庞籍表示其实挺轻松的,只要不涉及权贵的案子都很简单,唯一痛苦的大概是用毛笔写字这档子事情吧,也幸亏没人开口嫌弃他那鬼画符。 管家表示就算是琐碎之事也很幸苦啊,老爷一个人不仅仅要处理公务,还要照顾少爷小姐,哪里忙得过来?所以,“老爷,这东街的王婆今儿个来了。” 王婆? 庞籍抬头看向老管家,眼中闪烁着几分疑惑:那是谁? 面对自家老爷如此表情,老管家只能长叹一声了,就知道老爷定然已经忘了:“老爷,王婆是为李家小姐提亲的。”老爷还年轻,总不能因着前面三位夫人的福薄而终身不娶了吧?这庞府还是需要一位夫人来照料的。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3 老管家的话让庞籍终于想起了王婆为何人,只是这随之而来的问题也让庞籍头疼。别说他私心还想着回去,就算他回不去了,但也不可能就这样娶个连面都没见的老婆过个一辈子吧?婚姻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我暂时没这心思,你回了吧,别误了李家小姐的大好姻缘。”顿了顿,见老管家尤不死心还想说什么,庞籍连忙站起招呼着一直杵着的少年走向门口,“我出门走走,庞管家,若是元英他们找我便让他们缓缓,日落之前回来。” “老爷,老爷——”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老爷远去,庞老管家敲着自个儿已经不怎么利索的双腿长吁短叹,怎么老爷一听这事就要跑呢?偌大的一个家怎么可以没个女主人?老爷也需要有个女人嘘寒问暖关怀一下生活起居啊。 照顾?庞籍表示他有手有脚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可没兴趣找个女人来凑热闹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想在这边成家愿意娶妻,可娶了个对眼的还成,反正他也没相信过什么海枯石烂的爱情,但若是娶了个娇滴滴的女人那不是活遭罪吗?还不如独身来的舒坦。 “阿思。”伸展了一下四肢,深呼吸一口觉得浑身轻松。本只是找个借口跑的庞籍在看见街道上的热闹后真的兴起了逛逛的欲·望。“你能够记得庞府的位置吗?” 他还从未一人出过门,若是出去了找不到回来的路那就是个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杯具了。 “嗯。” 依旧是简洁至极的回应,庞籍也早已经习惯,在这段时间内这人最多也就这样一个嗯字,其他的就跟木头人似得完全路人甲。 “阿思。”既然有人记得路那就可以随便逛了,庞籍摸了摸钱袋确定自己带钱后随意选了个方向开始逛,“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一直紧紧跟着男人的少年闻言微微一愣,略显疏冷的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身上,“嗯。”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自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人,就这样噙着浅浅的笑意凝视着自己,微弯的双眼让一无所有的他刹那间心安。 他知道自己的命是这人所救,也用着这人为他而起的名字,他的一切都是这人所赐,所以,自己才那么想靠近他吗?目光除他之外别无他人,就好似只要看着这人他失去的一切都已经重新得到。 不知道身后之人的想法,庞籍只是顺着少年的回答安慰了一下:“别急,慢慢来,指不定哪天一觉醒来就什么都记起来了呢。不过你也可以慢慢的多接触一些人,整日里跟着我很闷吧?” 这个年代的休闲娱乐真心不多,再加上他现在又是个养家糊口的一家之主,整日都是处理公务,哪有时间寻欢作乐? “不。” “嗯?”一时之间不知道少年回答的意思,庞籍回头,刚想说什么就被一个孩子的哭声打断。 循着哭声看过去,就见一八九岁的小男孩一个人站在街道中间嚎啕大哭,身边什么人都没,看样子是和亲人走散了。至于为何不是被抛弃?庞籍表示那男孩身上那一顶帽子的价格估计比他一身还要好,不需要猜就知道非富即贵了,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把一个男孩丢弃? 就在这时,重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远远的就听见有人高喊着“皇家急报,前人让道。”,周围的百姓也早早就退到了一边,只是那个孩子,四周人你看我我看你竟没一个人上前,并非是不愿帮忙,只是正如庞籍看见的一样,其他人也看出了男孩的家世不凡,像他们这种平头百姓可没那命去和这种家庭牵扯。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孩子被马蹄践踏而死这种事情他可做不到,再加上他才来这个世界没多久,尽管一直安分守己的但那种根深蒂固的思想还没成型,也就没其他百姓那种顾虑,所以在飞马将至时,庞籍上前及时的把那个孩子抱离了街道中央。 男孩或许是哭累了,也或许是被一时的变故惊到了,被庞籍抱着后竟停住了哭泣,只是用那双又圆又肿的眼睛瞅着庞籍,哭红了的鼻尖还一抽一抽的停不下来,好不可怜。 庞籍忍不住笑了笑:还真和找不到他时哭闹的飞燕一模一样啊。 “不哭,叔叔请你吃好吃的好不好?”因为经常哄飞燕,他的身上总会留着一些小孩子爱吃的零嘴。 乖乖的吃着庞籍给的零嘴,男孩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庞籍,片刻,才用那清脆到一塌糊涂的嗓音说着一鸣惊人的童言童语,“叔叔,你当我爹爹吧。” “……=口=”他长得那么像奶爸吗像吗?!自家那几个粘着自己也就算了,他完全可以当作血缘情深,可为什么路上偶遇的小男孩第一句话就是找他当爹?这个世界果断火星了啊口胡!他完全就跟不上这个世界的思维啊好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用尽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抽搐的嘴角,庞籍勾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你没有爹爹了?”丧父所以来大街上寻求父爱? “有啊,爹爹在家里。”虽然不知道庞籍口中的没有指的是什么,但小男孩还是很诚实的回答了庞籍的问题,听的庞籍差点狂暴。 ——既然你爹在家里你到大街上找什么父爱啊混蛋!! “可是爹爹很忙,都不陪祈儿。爹爹还凶祈儿,不喜欢爹爹了。”气鼓鼓的说着,小男孩嘟着一张嘴满脸愤愤不平,很明显处于和他家爹爹闹矛盾状态之中。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小孩子闹的情绪还是留给孩子他爹去处理吧。所以,庞籍只是笑的更温和的顺了顺男孩发顶的毛,“你叫祈儿?你知道你家在哪边吗?”知道了原因,想来这孩子是偷溜到大街上来的吧。 “叔叔爹爹,爹爹说我叫赵祈,我家在……”男孩闻言东瞅瞅西瞅瞅,片刻之后才皱起了一张脸对着庞籍摇头,“叔叔爹爹,祈儿不记得了。” 庞籍也没高估小男孩的记忆力,所以在听见了这个答案之后也没失望,只是在听见男孩对自己的称呼后眼角直抽抽:叔叔爹爹?这什么诡异的称呼?! “祈儿叫我庞叔叔就好。” 顿时,男孩不乐意了,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找来的叔叔爹爹,又漂亮又温柔,还不会不理自己。可是现在叔叔爹爹不要他叫爹爹,这是不是说,“叔叔爹爹也不要祈儿了吗?” 瞅着泪汪汪的好像自己再说一个字就要掉眼泪的男孩,庞籍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什么跟什么?果然,小孩这种生物太高深莫测了他猜不透啊有木有?自家的小孩这样,眼前的小孩也这样,他完全就跟不住他们的思维。 暗中叹了口气,庞籍顿时觉得自己这一场穿越下来不仅仅生理年龄上老了几岁,连生理年龄都老了好几岁啊,瞧瞧他,都开始有慈父那种微妙的心态了,若以后结婚了,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是个合格的老爸。是啊,若以后……垂眸遮住了眼中泛滥的思念,庞籍面色平常的抱着男孩走进了旁边一家茶馆之中叫了壶茶和几盘糕点,对着一旁依旧站着的少年招了招手,“阿思,来,坐下。” 沉默的少年依言坐下——他对于男人的话从来没有拒绝过,吃着男人推到他面前的甜点,那令他不喜的甜腻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 “叔叔爹爹,这个没我家里的好吃。”尽管这么说着,男孩吃着糕点的速度却是半点不慢,经过了刚刚一场哭闹,男孩早就饿了,饥不择食可是很大众化的。不过……“哥哥,你为什么会跟着叔叔爹爹?” 瞧了瞧男孩看着的阿思,庞籍知道阿思肯定不会因为对方是孩子而好心的给出回答,这少年太沉默了,除了面对自己的时候还会出个声,在面对别人时根本是直接无视。 为了不再次牵扯出男孩的各种情绪,庞籍也唯有代替少年开口回答男孩了:“祈儿不喜欢哥哥跟着叔叔?” “唔……”啃着一块糕点,男孩圆溜溜的眼睛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最后用力摇了摇头,“很喜欢。哥哥和叔叔爹爹都很好看!” 默许了男孩口中奇怪的称呼,庞籍只是笑着在男孩吃的满嘴都是的时候用巾帕帮着擦拭一下,偶尔应两声,目光则是时不时扫过外面大街之上:想来这男孩出身定然不低,就这样偷溜出来该有不少人寻来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大街上就来了几个着衣统一面色焦急的到处问人似在寻找什么的奴仆,庞籍心中松了口气后抱着男孩指了指那几个人,“祈儿认识外面几个大哥哥吗?” 吃饱了的男孩顺着庞籍所指的方向看去,随即点了点头,“他们是爹爹身边的哥哥,和爹爹一样不理祈儿。” 这边忙着控诉,那厢也有人看见了就坐在茶馆门口的三人,几人招呼一声就脚步匆匆跑了过来,并把男孩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 “小少爷,您没事吧?” “哼。”男孩只是气哼哼的扭头不理那几个人,手脚并用的推开了那几人再次爬上了庞籍的身体抱着人不肯撒手,“叔叔爹爹,我不要回去,我要跟着叔叔爹爹一起!” 男孩的话让那寻来的几人为难的互相你看我我看你了片刻,再推出了一个代表人物看向了庞籍这个小主子突然冒出来的什么……叔叔爹爹? “多谢这位老爷帮了小少爷,不知这位老爷尊姓?” “尊姓不敢当,小哥的道谢在下也受不起,不过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到了这边,要说学到的事情还真不是一两件就能够说完的,其中之一就是这个客气来客气去的表面文章。毕竟庞籍身处官场,这所谓的为官之谦逊还是必须的,要不然得罪了哪个官可就问题大了,这里可是京都,随随便便拎出个官乌纱都比他头上的来的沉。 几人闻言再次互视了一眼:所以,这人根本没打算告诉他们姓名吧?他们这是遇上了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好人?还是……另有所图?不过,若说另有所图的话未免太巧合了点,所以前者可能性更大吧? 猜对了!虽然他不讨厌这个孩子,甚至还觉得这孩子有些投缘,但对于这种权贵人家,他秉持的一直都是近三分远三分的,除了公事接触之外,其他一概有多远走多远。所以,留下姓名这种事情想想就行了,真做就算了。 “既然有人来接祈儿,那叔叔就先走了,嗯?” “不要!”小孩的反应是立即而干脆的,一听见庞籍说要走就立即抱着人不肯放,“我要和叔叔爹爹一起,我才不要理讨厌爹爹呢。” 讨厌爹爹……几人默,他们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自家小少爷称老爷为讨厌爹爹,也没听见自家小少爷对老爷那嫌弃的跟什么似得语气!! 不过,身为忠心的仆人,他们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小少爷一句话的:“小少爷,老爷马上就到。”所以有些话千万别说了,被老爷听见那悲剧的还是您,被逗到哭什么的属下们可无力解救啊。 很显然的,属下们的暗示小孩听懂了,这并非是靠着小孩所谓的早熟意识这种不着边际的东西,而是靠着小孩那以往事件遗留下来的心理阴影。顿时,不满的嘟了嘟嘴,小孩整张脸都埋入了庞籍的怀中。 “叔叔爹爹,你跟祈儿一起回去好不好?爹爹好讨厌啊,老是欺负祈儿。伯父说是因为祈儿没有娘帮我一起欺负爹爹才会让爹爹一直作威作福的,我很喜欢叔叔爹爹,所以,叔叔爹爹当我娘亲,好不好?” “噗——” “咳、咳咳……” 顿时,刚入口的茶水被庞籍毫不留情的喷了一地,其他几个属下也都不淡定的惊吓到被自己口水给呛到的地步:哎哟喂我说小主子诶,老爷要是知道您千挑万选之下帮自己找了这么一位“继母”一定会“感动”到痛哭流涕的! ======================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4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对方感动没感动他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只觉得这孩子简直就是披着天使外皮的恶魔,纵使是自家孩子里面性子最任性的飞燕都没这么会折腾他啊。听听这叫什么话?就算童言无忌也没哪家孩子对着一个大老爷们喊着求娘亲的吧? “老爷,该回去了。”一直沉默着的少年突兀的开口,面无表情的脸上染上了几分无人察觉的冷硬之色。 “啊?哦,是了,出来有段时间该回去了,要不然飞燕该急了。”虽然很惊奇少年第一次开口说出那么长的一句话,庞籍却也十分上道的顺坡滚,把还霸在自己身上的孩子抱给了那几人,趁着孩子还来不及反应赶紧作了个揖就打算离去。 “各位,在下先告辞了。” “这位老爷,我家老爷马上到了,您是否……”速朝着这边靠近的自家老爷,那几人想着把人留下,是好是坏交给老爷判断就是了。 “不了,在下家中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这就告辞。”这次说完,庞籍半点时间都不留立马转身离去,那脚步,急匆匆的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当然,他也没忘记拉着自家少年一起离开。 就在那几人还想开口叫住人时,那个骑马而来的男人已经下马走了过来,纵使脚步带上了几分急促,面上却依旧看不出半丝异色,甚至还带着几分惯性的淡笑。 “祈儿。”在看见自家孩子安然无恙之后,男子暗地里终于放下了心,于是,怒气到了男子这边变成了嘴角愈发深的弧度,那温和的语气听的几个属下胃疼:老爷您真是越来越有笑面虎趋向了,怪不得小少爷要离家出走来抗议呢。 被自家爹爹这么一叫,男孩终于回过神来,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因为自家爹爹的笑容而皱脸,反而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你们怎么不拉着叔叔爹爹和哥哥?!” 男人朝着男孩伸出的手一顿:“叔叔……爹爹?”为什么自家孩子出走了一遭,就有人出来和他抢爹爹位置了? 识趣的把男孩交给了自家老爷,属下之一回答了男人的疑惑:“回老爷,小少爷说的是一名帮了小少爷的男子。” “哦?”摸了摸还在气呼呼的瞪着自家属下的男孩,男人带着笑意的脸庞看不出喜怒,那温和的语气依旧和往常一般略带着几丝缓慢的优雅,“是刚刚离开那位?” “回老爷,是的。属下本想着把人留下,却不巧正遇上那人家中有事先走一步了。”好吧,那个家中有事也就骗骗小孩子罢了,谁都知道那人离去的原因是自家小少爷太过于语出惊人了。 “是吗?”回想着刚刚快速瞥过的侧脸,逆着光看的不甚清晰,只是那人微弯的嘴角让他觉得舒服。“祈儿很喜欢他?” 终于,这一句话把男孩的心思拉了回来,说起自己喜爱之人,连着赌气都顾不上了,拉着自家爹爹就扒拉了起来:“爹爹、爹爹,把叔叔爹爹娶回家好不好?” “娶……”男人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龟裂,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那人和自己相同是个男子吧?还是说他理解错误,“那人是女扮男装?” 属下们早就在自家小主子开口的时候就深深的垂下了脑袋眼观鼻鼻观心了,现在听见自家老爷的问题后,那个代表也是十分小心的开口:“回老爷,是切切实实的男子。”就算他们眼拙也看得见那男子的喉结,纵使再精巧的易容之术,也不可能这般天衣无缝吧? 男人闻言笑的十分愉悦的看向了自家小孩,却不想自家小孩根本不理他,一个劲的沉浸在自己的构思之中说的那是滔滔不绝啊,完全不知道那夸赞的话语听的自家老爹心里微酸:祈儿连他都不曾这般夸过呢。 “……所以爹爹,如果你娶了叔叔爹爹的话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祈儿就可以每天看见叔叔爹爹了,好不好?”顿了顿,小孩不给自家老爹缓冲机会就话锋一转,“要不等祈儿长大了娶也行,皇伯伯说了,祈儿长大了要娶媳妇儿的。” 对于自家小孩要娶了男人的宣言,男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如何回应,该夸自家孩子好气魄呢还是说自家孩子脑子少根筋?不过,祈儿还小,应该是不懂的男女之事吧?“祈儿啊,这媳妇儿是要女子才行。” “为什么?”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小孩说的一本正经,“那些个偷偷看爹爹的女人根本比不上叔叔爹爹,叔叔爹爹又漂亮又温柔,祈儿最喜欢叔叔爹爹笑了,比祈儿最喜欢的桂花糕还要好吃。” 好吃……好吧,他原谅自家孩子的比喻不当,不过比得上桂花糕的男人吗?男人笑了笑,他还真的很想见上一见呢,毕竟对于嗜吃如命的祈儿来说,桂花糕可是他的命啊,就是他这个老爹有时候都比不得它,究竟怎样的人才能够让祈儿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喜欢? “问了他的姓名吗?” 属下知道这是在问他们,立即有人给出了回答:“回老爷,他似乎不想留下任何联系痕迹。”就好像一旦留下蛛丝马迹就会沾染上麻烦一样,看着应该是个安份之人。 也就是说对那男人什么都不知道吗?“祈儿知道你那叔叔……”顿了顿,男人才接了下去,“爹爹叫什么吗?” “不知道。”摇头摇的干脆,在小孩的心里,叔叔爹爹就是叔叔爹爹,不需要知道其他。不过,既然自家爹爹想知道的话,那么,“不过哥哥知道。” “哥哥?”男人闻言微楞,他想到之前祈儿口中的人的确除了那个叔叔爹爹还有一个哥哥,只是,“祈儿知道那位哥哥叫什么?” 男孩瞪了一眼自家老爹,那其中的鄙视让在场包括属下在内的人汗颜。“笨蛋爹爹,哥哥就是哥哥啊,爹爹不是一直在找哥哥吗?” “……你是说阿益!” 属下们闻言顿时一惊,当时只顾着小少爷了他们对于那男人身边之人也没细看,却不想竟是一直寻找的那人,这次他们真是太失职了。 对于自家爹爹的惊讶完全没闹懂,男孩只是依言点头,“对啊,哥哥跟着叔叔爹爹,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不理祈儿,他一直看着叔叔爹爹。爹爹,你说哥哥是不是也想娶叔叔爹爹当媳妇儿?” 说完,男孩整张脸都皱成了一个包子:他很喜欢叔叔爹爹,想让叔叔爹爹当他娘但更想让叔叔爹爹当媳妇儿,因为皇伯伯说了媳妇儿比娘更亲,可是哥哥也想要的话他就没媳妇儿了,所以,还是让叔叔爹爹当娘亲的好,哥哥抢不过爹爹的。 几番权衡利弊,小孩愈发坚定了要为自己找继母的心思,只是却不知道,他家爹爹此刻已经没了纠结的心思,找了一个多月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子低下跑了,这个打击可不算小,不过总算知道那人平安无事,这比一切都要来得重要。 “去查清楚那人是谁。” “是,属性遵命。” =============================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偌大的书房,烛火驱赶了夜色,橘黄色的光芒笼罩出淡淡的温暖,照在男人的脸上,让那张俊美的脸庞若隐若现的染上了几分阴影,以往总喜欢噙着淡笑的唇角此刻已然抿成了一条直线,隐隐透出几分莫名的压力。 “这就是他的全部资料?” “是的,属下们已经确定再三,此人并无和任何不明人物有所往来。” 闻言,男人放下了手中那折子,上面记录着的人身家背景完全清白,甚至还有着他所欣赏的正气和清廉,若是以往,这种人他还是很乐意结交一番的,只是现在扯上了阿益,他就不得不多做几番思考了。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失踪了两个多月的阿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当初阿益失踪,他们四处寻找无果,没想到竟来到了他们眼皮子底下,这倒是印证了那句最危险的地方正是最安全的老话了。或许……是阿益故意的? “你们确定阿益真的失忆?”而不是为了躲避危险的权宜之计? “回王爷的话,属下们就近观察了几日,发现少爷似乎是真的忘记了过去。属下也多方面打听过,当初的确是庞籍在来京都的道上救了受伤颇为严重的少爷,尔后待少爷伤愈就留在了庞府。” 若说少爷是假装,那未免也太敬业了点,而且,若是以往的少爷,是定然不可能对一个毫无联系的陌生人露出这等专注目光的。若小少爷说的,少爷一直都看着那庞籍,其他人完全入不了他的眼。 沉吟片刻,男子开口:“留下几人就近保护阿益,其他人都撤回,暂时不要惊动阿益,待事情解决之后再去寻回阿益。”若是动静太大,免不得被幕后之人发现端倪,到时候再去刺杀阿益就麻烦了,还不如就这样让阿益呆在和他们家毫无关系的庞府,等安全之后再接回来。 “是,属下遵命。” 随着这一声应答,书房之内陷入了沉默之中,除了轻轻的呼吸声之外别无其他,烛火摇曳,男人垂下的眸子遮掩了其中的若有所思。——这个庞籍,究竟是怎样的人? 那厢是针对着他的好奇泛滥成灾,这厢却是好吃好住过的依旧怡然自得到不行,朝九晚五的上班时间,等熟悉了规律他几乎都不用再加班了,现在的他,过的几乎称得上是堕落了,只差没养两只鸟儿每日遛遛了。 只是,完美这个词就是为了嘲笑他而存在的,就是这般享受的生活之中依旧存在着他无法解决的难题,比如,眼前这年龄相近却莫名相斥的两名少年。 “元英、阿思,你们眼睛不累吗?”一个瞪着阿思,一个盯着他,目不转睛的已经好一会儿了,他们不累自己都替他们累了。 被自家爹爹这么一问,元英少年冷哼一声终于挪开了自己的视线,靠近,在男人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爹,我会好好习武。”然后,爹的安全就有他来保证,其他人全部靠边站。 没听出自家孩子的言外之意,庞籍只是和以往一样当个让孩子自由发展的好爹爹样笑着点头,“爹相信元英,将来必定成材。”也不是他自夸,自家孩子的确不错,像是这个老大,文成武略那不是吹的,小小年纪就比他这个爹还要有气魄了。小儿子虽然志不在此比较爱玩,不过也是知晓分寸,对飞燕她们几个女孩子更是谦让,五个孩子尽管有点黏人,但团结友爱的让他这个当爹的欣慰啊。 “爹希望我为国效力?” 笑着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庞籍只是反问了一句:“难道元英是想游走江湖?”其实怎样都没事,只要元英喜欢就成,而且他也觉得,其实有了生存的本领,江湖或许比庙堂更加自由。 摇了摇头,小小的少年仰起了头看着那个笑望着自己的男人,“我只想护着爹爹护着庞家,让任何人都不敢欺负爹爹、不敢怠慢了庞家。”若是当官能够做到这些,他愿压下心中不喜入朝和那些人尔虞我诈。 他永远都忘不了,在前天,他失手之下伤到某位纨绔子弟之后爹爹为了他而折损了骄傲的卑躬屈膝。明明只是个靠着裙带关系而上的无能贪官,明明那为纨绔子弟不过只是被擦破了一点皮,明明是对方先朝着他动手的,可最终错的却是他,最终却让爹爹为他赔笑道歉。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5 爹爹曾经挺直了腰杆对他说过:天地君亲师,除此之外,宁折不弯。可是因为他,爹爹违背了他的信念折损了骄傲。他忘不了在走出那贪官府门的刹那,爹爹面容之上刹那的平静,隐隐的悲哀却无可奈何,那种表情让他难受。自此他就发誓,再也不会让爹爹露出这种表情,终有一日,他庞统要站在那顶端,将所有欺负爹爹敢看轻爹爹的人踩在脚下,让他们对着爹爹俯首谢罪! 看少年的表情就知道他定然又想起了那事,无奈的笑着揉了揉少年的发顶,庞籍只觉得自家孩子贴心极了,若每个孩子都像这几个这样贴心,那他想他定是很乐意当个真正的父亲的。“别多想了,爹爹并未责怪于你。”尽管让他对着一个那样的人跪地请罪的确很憋屈也很愤怒,但他也不会因此迁怒元英,更何况他明白,其实元英并未做错什么,只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错就错在他的乌纱太轻。 “嗯。”他知道,但正因为知道才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不想再看见爹爹受到委屈,哪怕是为了自己也不想。 在以前,多久了?似乎遥远的已经被遗忘了,那个时候,爹爹并不和现在这般笑的温和而好看,一直板着脸,整日里和公务做伴。对于娘,对于小娘,对于他们,并不会给予太多的注视。就连娘亲去世,爹也不过就回来半日就又回去处理公务了,那个时候的爹是个百姓眼中的好官,却不是他眼中的好爹爹。 甚至,他因为娘亲而怨恨过,他一直认为,若是爹可以多关心一些娘亲,娘亲也不会那么早就因病而逝,那段时间他打架滋事就跟个小混混一般,那个时候他也做错过事情,那个时候爹是怎样处理的?对了,把他抓起来和对待犯人一般打了他十大板,然后扔给了管家就不再闻问了,那时候,他对爹几乎到心冷。 后来小娘也生病了,老天爷似乎也看不惯爹对家人的漠视,竟让爹在那个时候也一起病倒了。那时候他觉得是报应,庞府上上下下慌乱了许久,最终却还是爹比小娘先好了起来,他本以为痊愈之后爹会迫不及待的上任开封,就和以前一样,万事以公为首。 谁知道一场病让爹变了,变得温和爱笑了,甚至推却了所有公务陪着小娘直到小娘去世,他记得的,小娘和娘亲不同的是她是含笑而亡的,那个时候他对着这个改变了的爹吃着观望态度的。直到后来,日复一日,爹依旧这般喜欢笑的温和的揉着他们的发顶,那手掌心的温暖让他渐渐的从抗拒到难以拒绝,然后就是前日里,爹为他弯曲了膝盖俯下了头颅,尔后,在他望着爹爹面无表情的脸几乎想哭出来的时候,依旧揉着他的发顶,温柔如昔。 “别哭,若是为了元英,爹爹便不觉得有什么委屈的。” 从此,他的爹爹便是他再也无法拒绝的存在,重要而唯一。 =======================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合家团圆Y(^_^)Y 黑色的劲装掩饰不住黑夜之中尖锐的杀意,微弱的月光下,那刀尖闪烁着的寒光划破了空气之中的宁静,天地间刹那就变得紧绷起来,就好似只要稍微那么一动,哪怕只是呼吸用力一点,身上的肌肤、血管就会崩裂。 现在是在上演哪出? 本只是和平常一样的夜晚,府中之人大多数也已经歇下,阿思依旧不声不响的陪着他挑灯处理公务,却突然冒出了一大群他只在传说之中听过的黑衣人,二话不说就冲着他们砍来。然后,又和黑衣人一样突然的冒出了第二波来救他们的人。 目光低低掠过了自己被划破的衣袖,外袍之下,白色的里衣已经被染上了一滩血红,这是这群黑衣人一开始冒出来时受的伤,并不算太严重,只是受伤的原因让他很是莫名其妙。他做人有失败到引来如此……浩荡的杀身之祸? “阿思,别动!”低声呵斥了一声被自己挡在身后却依旧挣扎着想要上前的少年,庞籍有些无奈,这人怎么就死磕着护卫这个身份不放呢?莫说阿思也不过是略有几分身手,对付对付几个地痞流氓还行,对这些专业人士?还是省省吧。再者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真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为自己挡刀子?残害国家幼苗这种事情他还是做不出的。 被护着的少年本就平直的唇线此刻被抿的更加紧了,黝黑的眼死死的盯着身前男人受伤的手臂,低沉的嗓音在这黑夜之中成熟的不像是个孩子:“我是你的护卫,保护你是我的职责。”而不是受到保护,还是以这人受伤为代价的保护。 “好了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这不是有人救我们了嘛。”以为少年只是自尊受损的庞籍也没把少年的低落放在心上,只是盯着眼前厮斗的人心有些乱。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死人,他的职位本就是断案方面,看见尸体在所难免,他也从不习惯到习惯。只是现如今他才知道原来也不过是自以为是,看着尖刀刺入肌肤,喷溅的血液在黑夜之中看不清楚,只是那血腥气浓而重的萦绕在鼻尖挥散不去,让他胃部有些翻腾作呕。 终于,黑衣人尽数被杀,余下的只有一身劲装救下他们的恩人,庞籍理了理衣衫走了过去,刚想开口,却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的人有几分眼熟。“你……” “庞大人,小的阿闲,前些日子大人在街上见过小的,不知大人是否还记得?”先一步做着自我介绍,名为阿闲的赫然就是当日里找寻祈儿的人之一。 “自然记得,只是不知各位为何会出现在此?这些……”目光扫过了满地的尸体,在这种月高山黑的夜晚觉得脖子有些凉飕飕的,“又是什么人?”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这些人可不会无缘无故又恰巧的救下他们,这群黑衣人指不定就是为了这些人而来,而他庞府,只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 “这……”有些为难,阿闲表示这种事情没有王爷允许他还真不敢开口。不过既然这些人找到了这里,那么也就说明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少爷应该要离开庞府,而这庞府中人……按照王爷的性子该是也会安排好的,毕竟王爷可不是什么恩将仇报的人。“庞大人,有些事情小的无权说什么,要不这样,待小的禀明我家主人,看主人意见如何?” “那就有劳了。” “不敢不敢,小的这就去。在此其间,这些人会留下保护庞府中人安全。” “多谢。” 说了句不谢,那人就一个腾身纵天而去,看的庞籍连连惊叹,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轻功这种神奇的东西吗? “爹——”终于可以过来,早就心急如焚的少年急匆匆的跑到自家爹爹面前,小心翼翼的抬起那只受伤的手臂,“你有没有怎么样?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痛不痛?他们……” “好了好了,元英,别急,只不过是皮肉伤,待会儿上些金创药包扎一下就好。”安抚着自家孩子,庞籍并没把那伤口放在眼里,“飞燕她们怎么样?被吵醒了没?”应该没有吧,要不然早哭了。 少年摇了摇头,“没有,她们没事,睡的很熟。”说完,少年恨恨的瞪了一眼阿思,他发现自己真的越来越讨厌这人了,劳累爹爹为他受伤,还总分散了爹爹的注视。“爹,我们进去,我帮你包扎。” “好。”笑的享受自家孩子对自己的优待,庞籍越来越觉得自家孩子样样都好,能文能武样貌隽秀,更难得的是都很孝顺,有这些个孩子,夫复何求。 “爹。”撕开了男人被划破的袖子,少年接过了一旁奴仆递过来的湿暖毛巾把伤口擦拭干净,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男人见了不觉莞尔。 “元英不必如此小心,爹没那么脆弱。” 少年擦拭伤口的手微微一顿,随后继续动作,却依旧那般轻柔。“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那些人又是什么人?” “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救了我们的那些人我见过。元英还记得爹曾说过街道之上遇见的一个孩童?那些人就是那孩童家仆,只是不知为何深夜会出现在庞府。”他想不通,若是怀疑他是故意接近祈儿,那势必不会出手相救了,在这种时候躲在暗处观察才是最佳方案。若不是因为祈儿的缘故,那他自认和那些人毫无关系啊。还有那黑衣人,究竟是冲着谁来的?他记得,黑衣人一出现第一个目标就是……阿思。而且那些黑衣人身上衣服的样式,和当初他救阿思的时候阿思身上的一模一样,袖口都有一条独特的金丝刺绣边。 想到这里,庞籍把目光落在了那个沉默的少年身上,自那句话后,少年就一声不吭的只盯着他的伤口看,那种目光让他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那般严重了,这让他心暖的同时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笑的情绪,为何一个两个都当他豆腐做的呢?不过是划破了一点皮而已,明天估计连疤都淡的看不清楚了。 “阿思。”笑着等少年把目光抬起对上自己,庞籍才继续开口,“过来。” 顺从的依言上前,无视了一旁小小少年的敌意,阿思在看见庞籍抬手之后主动蹲了下来,让自己的头在那手掌之中轻轻磨蹭,动作略微僵硬,嘴角却勾起了细小的弧度,带着不为人知的满足。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温度,不够灼热,却足够让他的心滚烫。 ☆、第 9 章 安静的书房之内,庞籍躬身跪在地上,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一身常服却依旧掩盖不了常年浸淫出来的气魄,这是长居高位之人才有的那种令人忍不住弯腰折服的气魄,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似久病之人。 “起来吧,这并非朝堂之上,庞爱卿不必多礼。” “微臣扣谢皇上。”没错,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当今天子,尽管面容带着丝丝病态的苍白,但依旧坦然自若不减气势。 只是,他不明白,他不过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官,虽然开封属京都之内,但平日里别说皇上了,就是一品大员那种东西也见不到的,怎么一下子他就把当朝最万人之上的两位都见了呢。好吧……大概也许或许可能应该是要说是三位。除了皇上还有这位笑的让他总觉得寒碜的八王爷之外,还有一位让事态发展到如今面貌的引子。 “要说谢,还是朕该谢谢庞爱卿啊。”呵呵的笑的很是和气,男人这句话说的很真心,“庞爱卿可知你救下的不仅仅是阿益,还是当今天下的太平啊。” “微臣惶恐,实在当不得。” “当得当得。”笑的直接拉住了又想跪下的庞籍,皇帝笑的很开怀的对着那个依旧沉默的少年招了招手,“阿益,来这里。” 少年已经换上了王府为他准备的衣衫,华贵而精美,衬着少年那本就不错的面容愈发的俊美起来,一步步,缓而轻,端的是那属于皇家的优雅和贵气。只是……视线落在了那个低垂着头的男人身上,少年的眼中泛起了波动,忍不住开口解释。 “我并未骗你,只是在刚刚看见那群黑衣人时才记起一切。”他不想这人误会他是存心欺骗,他知道的,这人看着好说话,却最讨厌欺骗。一旦生出了间隙,就再不会回头看你一眼。“你要相信我。” 相信啊……说实话,他并未怀疑这少年欺骗了他什么,毕竟他这样一个没背影没旁亲的人真没什么值得这些人计较的。只是啊,现在的他已经相信不起,“微臣不敢对小王爷有所怀疑,之前多种冒犯,还请小王爷恕罪。” 骤然握紧的拳,指甲掐入了皮肉之中却依旧无知无觉,少年死死的看着那个急着和自己划出界限的男人牙关紧咬,不过只是多了一个身份,不过只是……生于皇家,为什么这人就如此避之惟恐不及?明明他还是这人的阿思啊。不,这样的结局他不接受,纵使这人不愿和他有所牵扯,他也不想就这样被隔离出局。 “皇父。”明明是小王爷,叫的却是当今皇上。没错,就在他失忆之前,他已经从八王爷的名下过继到了皇帝的名下,这也就是他会被追杀的原因,毕竟,对于一个病重无子的皇帝而言,此时的过继代表着的就是皇位的传承。“儿臣想拜入庞籍门下,请皇父恩准。” 闻言,屋内三人皆是一惊,尤其是庞籍更是没控制住抬头看向了少年,得到的却是少年浅浅的微笑和莫名的执着,抿了抿唇,庞籍再次垂眸,拱手而立:“微臣才疏学浅当不得此重任,还望皇上明察。” “你!”猛的上前,少年几乎已经挨上了男人的身体,双眼之中冒出的怒火如此触目惊心,“你就这般不愿?” “这……阿益,若是庞爱卿着实不愿,我们也不必为难与他。”其实他觉得阿益这决定过于冲动了,的确,他是想找个太傅教导一下阿益为君之道,只是这庞籍小小一开封司法曹军,如何懂得为君之道? “皇父,儿臣只要他。”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清晰,其中的固执让皇帝和八王爷都有些惊诧,毕竟这个少年是他们看着长大,他是什么性子他们都清楚,温和、仁爱,尽管性子里面有着天家的果断,但绝对不包括现在这种冲动的执着,这还是第一次,他们看见少年对某个人某件事如此执念,不可更改。 “罢了罢了,庞爱卿,既然阿益如此中意于你,朕看你也是进退有度饱学之辈,朕就任命你为阿益的老师当朝太傅。只是,此事不可太过于声张,明面上你依旧还是开封司法曹军,只等……”顿了顿,皇帝没有继续这句话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对着他身旁的八王爷开口:“八弟,庞爱卿为了阿益之事遭受牵连,此事你要处理好,莫不可让庞爱卿再遭无妄之灾了。” 笑着拱手,八王爷瞥了一眼庞籍之后才开口:“臣弟明白,还请皇兄放宽心。”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6 “好好,此事就这样定下吧,朕累了,先回宫了。” “臣弟\儿臣\微臣恭送皇上。” 待皇帝离开了王府,庞籍就立即躬身告辞,只是……“庞兄如何要如此匆忙离去呢?难得过府,你我二人何不把酒言欢呢?更何况,祈儿可是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呢。”顿了顿,八王爷看了看自己那个一个劲的盯着庞籍看的大儿子,暗叹一声后开口,“阿益,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看来阿益真的很重视这个救命恩人啊,只是这心结急不来啊。也不知这庞籍究竟何处异于常人,怎么自家一大一小都被他收服了呢? 闻言,少年盯着男人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身离去。没关系,慢慢来,他还有很多的时间来软化这个男人重新接受他。 等少年离开,八王爷一把握住了那急欲离开的男人的手腕,“来,庞兄,我们进去慢慢谈。”这手腕对于一个成年男子而言还真是有些细啊,几乎能被他一手掌握,不过触感不错。 “……”免了吧,这王府中的主子不管是哪个他都伺候不起,他还是早走早了。“天色已晚,王爷,我们还是……” “我们还是秉烛夜谈一番,庞兄也不必担忧夜深露重,今夜就在本府歇下,庞兄你看可好?” 不好,十分的不好!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现在压他的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八贤王,在他如此盛情之下他也不好再推脱了,再者对方也没给他拒绝的空间了,说完那话就直接强拉着他朝着内室走去,更是吩咐了下人准备酒菜,还有,那个让他听见名字就头疼的小孩。 “叔叔爹爹。”兴奋的叫声那是叫了一路,亢奋的小孩兴冲冲的奔进了屋,谁也不看就认准了庞籍,一个虎扑就扑进了庞籍的怀中,那依旧脆生生的童音在屋内响起,“叔叔爹爹,你终于愿意嫁给我爹爹了吗?” 庞籍:“……” 八王爷:“……” 众奴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最终,还是八王爷开口打破了这一室因为自家孩子的童言童语而引起的诡异寂静。“祈儿,到父王这里来。”自家孩子对于帮自己找个男续弦这事究竟有多执着?! 瘪了瘪嘴,小孩看了看自家笑的春光灿烂的爹爹,非但没有依言过去,反而跟躲什么似得往庞籍怀里更靠了去,整张小脸更是皱到了一起:“爹爹讨厌,祈儿喜欢叔叔爹爹!” 没想到自家孩子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八王爷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几个常年伺候八王爷的仆人忍不住垂头憋笑:还真别说,能够让王爷如此破脸的也唯有小少爷了,不过小少爷也是在遇见这个庞大人之后才这般勇敢的,不得不说这个庞大人的魅力还真大,这么轻而易举就收服了两位少爷,尽管这收服似乎并不那么被庞大人期待。 他当然不期待了!身为一个男人,现在更是已经升级为几个孩子的爹爹,被一个小孩做媒送给他家老爹凑做堆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期待的起来?!他就不明白了,他身上究竟哪一点闪烁出了“慈母”光环?要不然这小少爷干嘛一见面就说这样惊悚的话题?! “小王爷……” “叔叔爹爹,我叫祈儿,不是小王爷。”小孩打断了庞籍的话,板着一张小脸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很是正经,“赵祈,叔叔爹爹这次要记牢哦,不准再叫错祈儿的名字了。” “……”不知怎么的,看着小孩这么一板一眼的说着这话,庞籍竟觉得心无端端的软了下来。稚子童言,却永远都是最纯粹而最柔软的。只是啊,每一个时代总有着他的生存准则,而现今,他要遵守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心软。 “庞兄就依祈儿的意思来吧,不必太过于拘谨。”打断了庞籍刚想出口的话,八王爷笑着说到:还真是一个谨慎的人啊,半点都不准自己出错,呆板到让他觉得稀奇。 若是按照正常的思路来看,救下了一个小王爷,更具体的说是救下了未来的天子,这样的恩情就算不挟恩求报也会借机攀附的吧?可这人非但没有,还十分干脆的撇清了所有的关系,而且他敢肯定此人所为绝非惺惺作态,而是真的想要和他们拉开距离,就好像他们是一个大麻烦,这还真是有趣的人啊。 不是好像而是就是。他胸无大志,并没想过要往上爬,更没想过要攀附这些皇亲国戚的关系做高官,既如此,那么和这些人扯上关系那就是个大麻烦,毕竟皇权争斗牵扯上的人物可不是他这等小民斗得过的,若是不小心遭到迁怒,那他就是死了也没地方喊冤去啊。 “王爷,礼不可废,微臣不敢越矩。”现在的他可不是孑然一人,他的身后是他的孩子,是庞家。做任何事情之前他都必须先为他们的安全想想。 似乎是知道庞籍心中的担忧,八王爷轻笑一声,亲自执起酒壶为庞籍斟满了一杯酒:“庞兄,世间之事往往都是无可奈何,与其苦苦挣扎倒不如放开胸怀畅饮一番。至于其他,本王可以向庞兄保证,定不会让庞兄有后顾之忧。” 皇权斗争之中,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只是,他们也不会让一个无辜之人遭受牵连,更别说这人还是阿益的恩人。走时皇兄也特意交代他要好好处理这事,阿益又如此重视这人,他又如何会不好好安排? 庞籍并非蠢人,八王爷的话外之意自然听的分明,心底暗暗吁了口气,勾唇,举杯,对着八王爷浅浅笑开:“如此,在下就先谢过八王爷了。”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祈儿并不明白两人之间的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自家爹爹似乎搞定了叔叔爹爹,他的叔叔爹爹也终于不再那样笑的让他不喜欢了。于是,小孩乐了,一把抱住庞籍求蹭蹭。 “以后叔叔爹爹就住在祈儿家里吧,这样祈儿就可以天天和叔叔爹爹一起玩了。” 空出一只手圈抱住在自己怀中乱蹭的小孩,庞籍放下手中饮尽的酒杯揉了揉小孩蹭乱了的发顶,“这里是祈儿的家,叔叔怎可住下?” “为什么不可以?爹爹答应就可以了。”说着,小孩就眨巴着眼前瞅着自家爹爹,那其中的期待只差没有在脸上直接写着“爹爹快答应!”这几个字了。只是,那个笑着的男人缓缓放下手中酒杯,给自家孩子一个心碎的回答。 “祈儿若是想见你庞叔叔的话可以去叔叔家里或者让叔叔来我们家里啊。”换句话说就不行,莫说王府并非随意人都可以入住的,就说现在的局势也不允许啊,让这人常驻王府就等于对外宣称这人是他们这边的人,尔后庞家的安全可就难以保证了。 嘟着嘴,小孩虽然对这回答并不满意但也知道自家爹爹说一不二,所以最终只能不甘的点点头,“好吧,那以后叔叔要常来这里陪祈儿玩哦。” “好。”笑的眉眼弯弯的答应了下来,庞籍表示小孩子忘性大,过两天估计就不记得他姓谁名谁了,就是答应了又何妨呢。 得到了让自己心满意足的保证,小孩也不多做纠缠,自个儿坐在庞籍怀中玩着庞籍的衣服自得其乐,直到酒过三巡,天色着实太晚,小孩也已经在庞籍怀中睡着,八王爷才命着仆人把小孩抱走,让伺候着他们的人也退下,内室徒留下自己和那个已经眼色迷离的男人。 “庞兄可知,阿益自小到大宅心仁厚,却因生于皇室而少不得那几分机警和防备。”酒后吐真言,有些话,醉了才好问。 歪了歪头,不胜酒力的庞籍脑子迷糊了一会儿才开口:“……阿益?” “……”看着那个明显已经喝醉了的男人,八王爷微愣了下,随即莞尔,“就是你口中的阿思。” 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索着阿思是何人。八王爷发现,这个男人尽管只比自己小了两岁,尽管已经有了五个孩子,此刻却跟个孩子似得鼓起了腮帮并毫无违和感,反而让他觉得有几分想戳一戳那鼓起的脸颊的欲·望,应该和那手腕的触感一般好吧。 终于,或许终于想了起来,庞籍的眉头皱的更紧,一字一句说的有些停顿:“阿思,很好,阿益,不好。” 怔愣了一下,八王爷对庞籍的回答有些意外:“为何?” “阿思,是庞家的。阿益,是皇家的。” 没想过庞籍的回答会是如此,简单明了,却又匪夷所思。按照常理推断,这男人口中的好与不好应该颠倒过来吧?只是这人,却说的如此斩钉截铁,甚至还带上了几分自家孩子被坏人抢走的不甘和委屈。 “你很喜欢阿思?” 这个问题停了片刻依旧没有得到回答,八王爷敛目看去,却发现那个男人已然趴在酒桌之上熟睡,面容之上,丝丝不属于成年男子的稚气晕染,竟让他觉得憨态可掬。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宿醉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尤其是一睁眼就看见一说得上陌生的男人微笑着俯视着你的时候,那种感觉就跟见鬼了差不多,心脏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等他那还未恢复正常运转速度的脑子终于记起眼前这个被他当鬼看待的正是八贤王后,庞籍才缓缓送了口气,迅速下床,刚想整一下仪表却发现自己的外袍什么都被脱了,只余下一袭白色里衣。 见庞籍低首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八王爷转念一想,以为对方介意才开口笑着解释:“昨夜庞兄醉后并不让旁人太过于靠近,是以我才没让人帮庞兄把衣衫换下,还望庞兄见谅。” 现今已然入秋,他又不是做苦力的那种在灰尘堆里打滚的人,一天不换衣服他自然可以忍的,所以,他介意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为何会在王府睡下?!果然,自己还是太高估自己的酒量了,以为喝过一些现代酒就能够扛得住古代的酒水,没想到酒杯就倒了。 “王爷不必介怀,是在下不胜酒力失礼无状了。” “不会,醉了的庞兄意外的乖巧啊。”那种安安静静的样子完全不似一个成人,反而像个孩子那般,让他忍不住想到自家孩子,瞬间心就软了下来。 乖巧……庞籍的眼有那么一点时间是处于完全恍惚状态的: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决定把这个词完全无视掉,庞籍拱手正打算请示先让他穿好衣服打理一下自己再说呢,就听见小孩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活力十足的叫喊声也已经先一步传了过来。 “叔叔爹爹——” “砰——” 顿时,一阵砰啪声在房内响起,端着水进来打算伺候庞籍的仆人傻眼看着跌在一起的两人一时间忘了动作,而身为罪魁祸首的小孩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床铺之上交叠的两人目不转睛,片刻后,才眸光晶亮兴奋的嚎了一嗓子。 “我知道,爹爹是在和叔叔爹爹玩亲亲!”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7 “……=口=”被摔的七荤八素的庞籍还未来得及搞清楚目前状况就被这话震的不清:小孩你够了! 而同样被自家孩子的话惊到了的八王爷双手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因为这个姿势而使得自己的动作好似禁锢了身下的男人一般衍生出几分莫名的暧昧,男人还未梳理的发散落在床铺之上,黑色的发丝凌乱落在白色床铺之上,配着那茫然呆滞的眼神,昨晚那种憨态可掬的感觉又回来了,此刻,还多出了一些诡异的诱惑。。 明明该是很平常的巧合,偏偏被自家孩子这么一说,他竟真的回想起自己唇上刚刚那份柔软的触感,温温热热的,感觉还不错。才想着,八王爷顿时一愣,对方可是个男子,发生这种意外自己第一感觉该是尴尬而不是回味吧?自己这算是……着了自家孩子的道吗? 心下想着的面上半丝不显,依旧从容不迫的站起身来,并阻退了想要上来帮忙的仆人,自己伸手将床上的男人扶了起来,“庞兄可有哪里被弄伤?” “不碍事。”只要你家孩子不再乱说话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至于唇上的刺痛?庞籍只当是两人碰撞时不小心磕破了皮。 看着男人因为磕破而显得红艳艳的唇,八王爷的目光略略暗了下去,随即转头,看着那个不知道做错了事情的小孩沉下了脸色:“祈儿,王府之内大呼小叫横冲直撞成何体统?回去把礼仪从头学起。” “爹……”皱起了脸,小孩心下不满但却不敢多说什么,他最怕现在的爹爹,不笑也不怒,但就是让他害怕,每次他做错了事情爹爹就会这样。可是今天他做错了什么吗?刚刚他只是急着来找叔叔爹爹,生怕晚了叔叔爹爹就会离开,哪知道爹爹这么早就会在这里,他一个停不住才会撞到爹爹的,而且爹爹不是还亲到叔叔爹爹了吗?为什么还要生气呢? 一心想要把自己喜欢的叔叔爹爹拉入自家来的小孩完全不理解男女和男男的区别,他只知道他喜欢叔叔爹爹,爹爹对叔叔爹爹也不讨厌,那么把两人凑作堆这种事情是可行的,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凑,但皇伯伯说了,只有媳妇儿才和自己玩亲亲,所以叔叔爹爹是爹爹的媳妇儿了吧? 想到这里,小孩又开心了,得到的惩罚在这种事情之前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再次甜甜的叫了一声叔叔爹爹后就乖乖的主动跑去领罚了:皇伯伯还说了,夫妻之间不喜欢有其他人在场,这样才可以继续玩亲亲,为了让叔叔爹爹当祈儿的娘,祈儿一定不能当蜡烛!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留下就会变成蜡烛。 “庞兄不必介意,祈儿只是心直口快了些。” 心直口快……这词用错了吧?内心暗自嘀咕着,庞籍也不过是笑容依旧的回了一句:“童言无忌,在下自是不会介意的。” “如此我便放心了。不过,祈儿虽是年龄稚小但对人对事一直很执着,所以……”所以,认准了的事情就会一头栽下去,比如把这位叔叔爹爹和他这位爹爹送作堆这种事情。 听出了八王爷的言外之意,庞籍有那么瞬间真的很想狠狠抓着这男人双肩咆哮一番:你家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教的以至于小小年纪就满脑子诡异思想?要找娘亲去找别人啊,全世界的女人那么多干嘛找他这个大男人?他真的不是女人没奶喂孩子啊有木有!! 接过了下人递过来的外袍穿上,庞籍决定以后对这王府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不管是大的小的少爷他都不想见了,皇权夺位这种事情和他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他还是继续当他的小小司法曹军,养着自家孩子,喝喝茶听听戏。 一眼就看出了庞籍的想法,八王爷发现自己心里竟冒出丝丝类似于憋屈的感觉,以往人们只有拼了命的和他套近乎想借关系步步高升,今日遇上这个庞籍却是避之惟恐不及的当他洪水猛兽,这天与地的落差还真是……让他微微不爽啊。 “庞兄,以后阿益可就拜托了。”想撇清关系?晚了,天意之下他们早坐在一条船上了。 “……”卧槽他怎么就忘记了昨天皇上还给了他一个劳什子的太傅职务呢!!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八年的时间能够改变什么?这问题的答案就太多了,尤其对于庞籍来说,他改变的又何止一点两点?先帝仙逝新皇登位,那些个幕后之人逐渐安定了下去,尽管只是暂时的蛰伏,但这却也是暂时的失败,使得取得了胜利的新皇派一时之间得到了迅速的发展,而他这位被牵累的路人甲也有幸从一个小小的开封司法曹军一路高升至枢密使。 只是,在旁人的眼里,他却是和新皇派对立的,更确切的说是和新皇派之首八贤王,他们之间那是势同水火。但天知道,会传出他们不合之言不过是因为那个男人愈发的没个正行的随着他那个越活越回去的小儿子经常的胡言乱语让他恼怒不已之下一个没忍住怒斥了一句:赵德芳,你别仗着王爷的身份如此过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然后,第二天,他就变成了和八贤王对立的先驱,渐渐的,在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状态之下,他竟变成了八贤王对立政派的头儿。但天知道他不过是个安分守己的良民,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面过活,哪怕的确对赵德芳那一家子很咬牙切齿的,但他也没有想过要和他们公然作对好不好?究竟是怎么传出这种谣言的? 怎么传出的?要说这庞府和八王爷府之间嘛,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比邻而建了,两家之间就隔着一堵墙,按理说,一个是皇帝的生父一个是皇帝的太傅皆国戚,又是同朝为官,应该关系很好吧。可据有心人说,这庞府和八王爷府的大门之中走出的人啊就从没来往过,两家除了门房之外关系那是冷到掉渣渣啊,这不是仇家是什么?不是对立阵营又是什么? 至于为何会把庞籍当作头儿?其实这也是从多方面考虑的,一来庞籍身为太傅,这一层关系就不小了,更何况他本身就是枢密使,官位仅次于宰相,再看他这一路高升的官运,宰相那也是早晚的事,再加上他还有一个入宫为妃还是宠妃的女儿。这样的背景也是当朝唯一可以和八贤王势均力敌的人了。 事实上这些旁人所想的庞籍又如何不知?怎么说他也在官场打滚了好几年,这些弯弯绕绕他看都看会了,只是他不想拉党结派而已,有了党派的确会让自己的势力愈发牢固,可他想要的并非自己的权势,不过是一家人的平安和乐罢了。 前三年,已在被正是册封为太子之时改名赵祯的新皇娶了他的大女儿书燕,自此,他就成为了宠妃的爹爹,身价涨了不止几倍。可他对于这门婚事其实很不满的,后宫三千独守一人这不是他们庞家人会做的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一旦入了那深宫,他知道,他的女儿将再也不可能一生无忧,书燕也知道,但她还是去了。并不是因为爱情,书燕对他说的分明,她入宫,只是为了更好的维系庞家和皇室的关系,唯有如此,早已经被迫登上那风口浪尖之上的庞家才能得到更多的庇护。 他心疼自家女儿的贴心,但他能做的不过只是在做事情之前把利害关系想的更长更远,努力不让任何风浪波及到庞家,为此,他一步步的变化着,八年前,他目睹着厮杀场面都无法适应,八年后,他甚至能够眼都不眨一下的下令处死他人。 “爱卿。” 一声低唤让庞籍回神,收敛下眼中的所有情绪回身请安:“微臣叩见皇上。” 在男人下跪之前伸手搀扶着阻止,赵祯看着垂首之人眼中闪过几丝无奈,“朕已说多,私下里爱卿不必如此拘礼。” “微臣多谢皇上恩典,只是礼不可废,微臣不敢坏了祖宗规矩。”几年了,这人从阿思到王府的小王爷再到皇上,一直在试图拉近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些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人不明白,在很早之前,他们之间余下的只能是君于臣罢了。 “爱卿,你啊……”依旧没有生气,依旧只是这一声饱含着无奈的爱卿,赵祯看着眼前的男人遮掩下眼底的悲哀。八年了,纵使是一颗石头都该捂暖了,可是为何这人就是不肯抬头看看他呢?他能够对着才相识一个多月的阿思推心置腹,为何不能够对着相识八年的赵祯亲近哪怕半步的距离呢? 握着的手没有放开,赵祯拉着人往里走去,在男人开口拒绝之前就先一步抬出了政事,果然,就见那男人咽下了到口的话开始安静而凝神的听着自己的话,这样的情景无论重复多少遍都让赵祯觉得心间微疼,每一次都是这样,只有用着政事当作借口,这人才能够暂时的忘却对他的拒绝。 “爱卿,你如何看待这事?” 那人在听见他的问题后开始认真的给出的回答,赵祯的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脸上,也唯有此时此刻他才敢如此看着这人。爱卿爱卿,他喜欢这般称呼这人,不添加官职不添加姓氏,相似而又与众不同的称呼,含在舌尖,总让他滋生出几丝眷恋。 天色渐渐染上了灰色,赵祯知道,他再也没有理由将这人留下,只能含笑着派人将男人送回府,直至目送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高耸的城墙之外,年轻的皇帝才收起了嘴角的笑容,面无表情的脸上隐隐的染上几分哀凉。 “皇上。” 带着几丝熟悉的无奈的叫声响起,赵祯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开口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说,若朕拆了这偌大的皇宫,那城墙是否还会如此牢不可破?” “皇上,你是皇上。” 勾唇苦笑了起来,赵祯低低的声音出口,被空气染的冰凉:“是啊,朕是皇上,所以,他才只能是爱卿。”过了许久,赵祯才回头,看向了来人,若很久之前一般的称呼着,“父王,我不明白,皇帝不该是拥有整座江山的人吗?为什么我成了皇帝,却全部都失去了。” 赵德芳沉默着没有说话,知子莫如父,他又如何会看不清自己这个孩子那掩藏之下的悲哀?只是啊,“你该知道,他只是爱卿对他才是最好的。” 许久,赵祯才开口,声音淡到了极致,轻的如同被风吹散:“朕知道。”缓缓的走向内室,和赵德芳擦肩而过,那只有两人才能够听见的问题让赵德芳掩不住满眼的愕然。 朕知道,所以朕只称他爱卿。只是父王,你要到何时才知道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会晚点更新哦~ ☆、第章 “老爷。” 一大早,庞府的老管家就急急忙忙喊了过来,这让正准备上朝的庞籍头隐隐作痛起来。最后整理了一遍衣袍仪容检查是否有遗漏之处,庞籍真的很想就这么无视老管家,只是不行啊。 “祈儿又来了?” 没错!在外人眼里老死不相往来的庞府和八王爷府实际上在私底下跑的相当勤快,勤快到根本不需要从大门口来往而是在身为庞府主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在庞府和八王爷府的隔墙之上直接开了道门,当然,这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事情。 老管家闻言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不是小王爷,是大少爷,大少爷来信了。” “元英的信?快拿来。”从管家手中接过信件迅速阅览了一遍后,庞籍才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幸好元英一切安好。把信重新叠起递给了老管家,“和以前一样放好。” “老爷,老奴晓得。”要说这老爷和大少爷那叫一个父子情深啊,只是奈何大少爷竟在三年前一声不响的留书出走了,说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去军中发展,急的老爷那段时间就没睡过好觉。 这事莫说老管家奇怪,就连庞籍自己也觉得奇怪,回想三年前,他曾经说过什么让元英离家出走的话题吗?好像没有吧?那个时候书燕入宫,飞燕她们还小,他也只能和元英唠叨唠叨了,尔后从书燕身上说到了元英身上,连书燕都成婚了他就想着元英是否也有了意中人,不过就问了这个问题而已吧?他又没逼婚更没说要介绍对象,元英怎么就急匆匆的连夜离家了? “老爷也莫要担心,大少爷文才武略都是极高,断然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元英太要强了,我就担心他太拼命,军中可不必其他地方,生生死死之间太容易出意外。”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他要的真的只是自家人平安快活到老,可为何孩子一个比一个有想法呢? “老爷,大少爷可不舍得出什么意外,他还要回来伺奉老爷的。”庞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大少爷最孝顺老爷了,万事都以老爷为先,怎么可能让自己出意外让老爷伤心呢? 轻笑出声,庞籍斜睨了一眼老管家:“借你吉言了。好了,让下面的人准备一下,该上朝了。” “是,老奴这就下去吩咐。”只是,老管家才下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急匆匆的折返了,随着他身后的,却是此刻本该在隔壁的八贤王赵德芳和本该在宫内的赵祯。“老爷,皇上和八贤王驾到。”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8 “微臣……” “好了,爱卿,这已在宫外,就不必如此多礼了。”如以往一下在庞籍下跪之前就阻止了,赵祯挥退了下人,拉着庞籍就这般进入了庞籍的内卧,半分都没有不自在。 “爱卿和父王都坐下吧。”等两人都落座后,赵祯才轻轻叹了口气,说出了今日到来的目的,“爱卿,出事了,来京和亲的高丽使者在庐州被杀了。” 挑眉,庞籍眼中闪过几丝惊色,却又随即了然,这朝中不想和高丽结盟之辈并不少,会出事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似乎在预料之中。只是看皇上这脸色,“被杀的是谁?” 抿了抿唇,年轻的皇帝看着庞籍脸色凝重:“高丽太子。” 这就麻烦了。高丽派遣太子作为使者来京和亲本就代表着他们修好的诚意,而他们却让太子在宋国被杀,高丽国王定会惊怒万分的,这其中一个处理不好可就又是一场战事啊。更麻烦的是,“有些人这下可又有话题了。” 是啊,外患易解内忧难办,若战斗不可避免那他们也不怕一战,但若这战争只是有心人故意挑起的,那他们可不能如了他们的意。“待会儿上朝肯定很热闹。” 瞥了一眼说话的男人,庞籍十分明智的无视了过去,反正这人喜欢盯着他说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也懒得再去浪费口舌做无畏的争辩了:“既然热闹不可避免,那么我们就让这热闹掌控在我们手中吧。” 庞籍话中之意两人都清楚,赵祯更是皱起了眉,眼中闪过几丝不赞同:“这样太委屈你了,不明事理之人总喜欢拿你说事。” “呵。”低笑一声,尾音似在空气之中微微震动出一股子说不出的感觉,让在场的两人心间微颤,止不住的呻吟,“与其让那人掌控这股势力,还不如我来控制。至于其他人的想法?我还没那么多心思去理会。” 哪一朝会没有几个贪官污吏?这些人比起蛀虫来更加难以灭绝,与其一次次的重演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场景还不如由着他来控制这群人,简单来说他现在就相当于卧底,和其他卧底不同的是他卧的身份却是贪官污吏的顶头上司。 “你啊……”低低的声音含笑,赵德芳看着那个男人心中升腾起丝丝无奈,“总是让人无话可说。” 如若可以,他和皇上一样不想让这人背负哪怕半点骂名,当初有人谣传把这人和那些贪官牵扯到一起时他当场发作就要找出源头处理干净,却没想到比起他和皇上的愤怒,这个当事人却神闲气定的提出了就顺着谣言让他当那个最大的贪官这种提议,那时他和皇上都是强烈反对的,只是这人说服了他们,比起那些大义,他们更难以拒绝的是这人的坚持。 勾唇,庞籍终于回视了赵德芳,嘴角的弧度透出了几分阴阴的气息,那语气,更是讥讽的紧:“彼此彼此。” 面对这样的庞籍,赵德芳只觉得和自己置气的男人八年如一日的让自己移不开目光。明明已然是朝廷大员,明明做了许多旁人不知却令人称赞的政绩,却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那份特质,说不清道不明,却偏偏该死的勾着他让他无法去忽视。 完全不知道身旁两人的心思,庞籍只是看了看天色,“还请皇上先一步回宫准备上朝。” “朕马上回宫,爱卿,你……”欲言又止,望着那个男人的侧脸,在烛火摇曳之下隐隐灼灼的光芒灼烧了他的眼,究竟为何,他们之间只能这样隔着界限说话?明明近在咫尺,却远比天涯。 收敛了心中蔓延开来的压抑,赵祯笑了笑,一如当初的阿思,一双眼中只剩下了眼前一人,只可惜,那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清过这双眼。“爱卿,朕等你。” “微臣随后就到。” 目送着皇帝远去的车架,庞籍微微叹了口气,不是他矫情推却浩荡皇恩,只是天威莫测,赵祯已经不是旁思,他又如何还敢去推心置腹?只要涉及皇权,再熟悉的人也会在瞬间变得陌生起来。 收回了目光,庞籍随后就进了早就准备在那里的轿子入宫,同一时间,八王爷府门口的车架也缓缓的朝着宫内而行。当日朝上,就着高丽太子被杀一事,庞大人和八贤王再一次的上演了两人的争锋相对。 八贤王主和,而庞大人,主战。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庐州,淮南道上的一个小小郡县,本来虽说不上富饶但却也不失为一个平和而安宁的地方,百姓们也安居乐业,除了偶尔的几件人命官司外可以说一直都风平浪静。 直到高丽使者团来到了这里,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高丽太子被杀,高丽两万军马集结城外,一时间城内城外人心惶惶,很多人都收拾包裹想要逃出庐州远离危险,而此时,这个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却仍有人往里面闯,这人,自然就是奉命来解决此次事情的八贤王。也是在这里,八贤王结识了善于断案的少年包拯和意气风发的公孙策,只是,尽管已经一刻不停的查询凶手,高丽人依旧不依不饶的咄咄逼人,最终,兵破城池。 没有丝毫的惧怕,八贤王就这样迎风而立的看着骑在马上的高丽将军,尽管对方有着数千兵马而他手中有的不过是数十家仆,尽管对方城外还有两万兵马,他依旧是大宋的王爷,而大宋的王爷,绝对不做懦弱的逃兵,宁愿就此战死。只是……目光渐渐放远,落在那遥远的方向,八贤王的眼中闪过几丝无人知晓的遗憾:可惜了,无法再见一面。 就在局势愈发紧绷的时候,手持长枪的士兵迅速围拢而来,迅速的压制住了所有的高丽士兵,一时间,形势逆转,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转向了那群突然出现的士兵身上,而八贤王,却忍不住低首勾唇浅笑。 没想到,上天竟是如此厚爱与他。 被士兵们开通的道路之上,四人抬着轿子缓缓而来,直到靠近,四人放下轿子,亮色的轿帘被一只手撩起,修长、苍白,指尖被修剪的完美的指甲如同上好的玉石一般在空气之中晕染出温润的光泽。 渐渐的,布帘被掀开,从轿中走出了一个男人,年岁不大,气度却是包拯他们自认不及的,仅仅只是三言两语,就让那高丽将军退出了城外,尽管这前提是那一个三天之限,不过也已经暂时的保住了庐州。 待高丽兵马全数退出城墙,八贤王才蓦的笑开,转眸凝视着那个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的男人:“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庞兄别来无恙否?” 对于八贤王的套近乎,庞籍仅是给了他一个冷哼外加甩袖的背影:“庞明庞山,我们走。”若不是为了救下这个男人他何须赶得跟什么似得,也不知道这人脑子怎么长得,明知道这庐州最近不太平还敢就带那么点人,连阿闲那帮人都没带上。 “是,大人。”知道自家大人此时正在气头上,庞林庞山哪里还敢慢个三分?不过他们也觉得奇怪,大人身边又不是没人保护,那八贤王干嘛把他自己的贴身护卫留在了大人身边? 得到如此冷待,赵德芳也早就已经习惯,只是笑着目送那人上了轿子离开。究竟从何时起,落在自己眼里,那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极好的呢?明明也没经历过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啊,偏偏就是转不开目光。只要看见他,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只剩下笑的欲·望。 “王爷。”几个跟着庞籍来庐州的人被完全的撇了下来,踌躇了数秒,还是上前一步到了赵德芳面前行礼。 赵德芳看了一眼,“哦,是阿闲啊。” “王爷,属下无能。”被庞大人直接扔下了。 “无妨。”笑着挥手让几人起来,赵德芳对于这事也早就习以为常,“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阿闲等人表示王爷您这话说的属下们胃疼,您既然知道这不是第一次了那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做了?不是说他们不愿意保护庞大人,只是庞大人十分不待见他们啊有木有!当然,他们也知道庞大人不待见的理由是什么,但他们敢说吗敢吗?说也奇怪了,既然王爷那么关心庞大人,那为何平日里要做那些故意惹庞大人生气的事情呢?若王爷能够好好说,他相信庞大人是绝对不会如此态度的。 为什么?其实原因也没什么,只是他觉得那人生气的时候表情特别生动,尤其是那双眼,又黑又亮的,斜睨着你的时候,上挑的眼角绽放出丝丝桃李之色让他惊艳。他最喜欢那人两种表情,一种便是恼怒之时,另一种便是熟睡之后,那容颜,特别安静,让他的心也跟着一起安静下去,很放松。 “回府。”可不能让那人等久了,到时候真惹急了可就不好办了,他可是非常懂得适合而止这个道理的。 等赵德芳驱马而去之后,身后包拯身边的少女才好奇的低声开口:“那人是谁啊,看上去好厉害的样子。” 庐州府尹公孙急急的瞅了一眼前方的八贤王,看见对方好似并未听见这话才对着少女嘘了一声:“那可是庞大人,皇上跟前的红人,只是……”压低了声音,公孙府尹说的极其含蓄,“我听闻这位庞大人和八贤王有些过节。” “什么?有过节?那不是很糟糕吗?这两人如果一事不合产生分歧,我们听谁的话好?”现在可是紧要关头,半点时间都不能浪费的。 公孙府尹瞪了一眼少女之后才开口:“这种事情是我们能够管的吗?还是想想三天后该怎么办吧。到时候若是高丽兵……”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公孙府尹只能哀声叹气,他到底做了什么孽才摊手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啊,早知道还不如种地养花当个平头百姓呢。 “公孙大人你急啥?天塌下来不还有高个子顶着么?你看看八贤王他都没急,再看看那个庞大人,人家可是神闲气定的很啊,他们都不急你急啥?”少女笑嘻嘻的说着,内心里和公孙大人不一样,她并非朝廷中人,是以并未把这种事情看的太严重了,更何况,“包黑炭他们只要三天之内破了案不就好了吗?你不相信你儿子也该相信那块黑炭啊。” “凌楚楚,你什么意思?你是指我比不过那黑炭?!”心高气傲的少年怒极,本就是少年心性不服输,哪里经得起他人比评? “其他方面我不敢断言,但破案方面嘛……” “你就是在暗示我比不过包拯嘛,凌楚楚,你别把人看得太低,这天底下聪明之人可不止包拯一人!” “的确啊,可包拯就是高你一筹。” “你!!” “好了好了。”公孙府尹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本就是多事之秋,这两人还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你们两都少说一句,赶紧跟上,别让八贤王和庞大人久等了,其他事宜还得听两位大人的安排,你们在这里吵翻天也没用。包拯啊,我们这群人的脑袋可全靠你了。” “爹,怎么你也这样?!” “阿策,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哼,包拯,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甘心服输的!” “这……”表示自己其实很无辜的包拯无奈苦笑,“公孙兄才学之高在下一直都自愧不如。” “连你都藐视于我,包拯,等着瞧!” “……”看着甩袖子离开的少年,包拯表示他真的比窦娥还冤上三分,他哪儿有藐视?他是真的觉得公孙策在博学方面的确是自己比不上的啊。这位公孙策的想法还真的比任何案子都要难以推测啊。 ======================= 作者有话要说: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9 ☆、第章 无论如何,庐州高丽使节的案子继续查了下去,庞籍对于这事几乎是放手交给包拯那群人去办的,他有自知之明,尽管他曾经当过断案有关的司法曹军职务,但那也只不过最后批阅做个定不定案的决定而已,并非直接去查询线索破获案子,所以,在破案方面还是交给专长人士比较好。更何况,他手下人不少,干嘛吃饱了撑着跑去自己查?有人不用那不是脑子生锈了么。 于是,担心着庞籍和八贤王两人因为关系不容而左右为难的局面并未发生,可以说庞籍带兵入住了府尹府之后就再也不再管事儿了,完全当起了个甩手掌柜,那模样,看的众人是满头雾水,唯有八贤王了然笑笑。 注视了那么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其实这人很懒?若不是迫于无奈,这人甚至想求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当个闲置人员,更甚至直接闲赋在家养花种草。是他和皇上把这人紧紧拉住不愿放啊,这是他们的私心。 “一切照旧,包拯你们要尽力破获这个案子,我们的时间可不多啊。若高丽真动了兵马,那到时候纵使我们不死,等待而来的也是一场民不聊生的战事。” “是,王爷,包拯明白。” “好了,你们下去忙吧。” “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等包拯等人鱼贯而出之后,赵德芳才重新开口:“阿闲。” “属下在。” “你们去保护庞大人的安全。” “……王爷。”如果可以,阿闲筒子真的很想狠狠哭一会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王爷啊,您知不知道属下已经被庞大人赶走多少回了?您算没算过自从属性被您派去保护庞大人之后庞大人已经给过您多少个白眼了?您到底知不知道庞大人嫌弃您嫌弃到连我们一并迁怒了啊!! 完全明了阿闲筒子内心的哀嚎,赵德芳低低笑起,微微弯起的眼因为这份笑意的扩散而变得柔和起来:“现在庐州并不太平。” “可是……”顿了顿,阿闲才压低了声音开口继续,“庞大人身边自有人保护,而且属下发现暗中还有两批人在保护庞大人。” “还有两批?” “是,属下无能,还未探查出那些人的身份。” 沉吟片刻,赵德芳暗叹一声:“不必查了,你就当作不知道吧。”其中一批人自然是皇上所派,这无需多想,至于另外一批人……赵德芳垂眸想起了那个少年,一直本能的排斥着他们靠近男人,离家之前,曾经那般坚定的对他宣告着他的骄傲和执着,他说,他庞统总有一天会站在顶端,无需再顾忌任何人,护着那人一生随心。 一生随心啊…… “他在哪里?”他急迫的想要见见那人,只要见了,内心的躁动就会平静下去。 “回王爷,庞大人在后厅歇息。”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赵德芳来到了后厅,那个闭着眼休憩在卧榻之上的人已经换了常服,未戴乌纱的发仅仅只用着一个白玉冠束起了小小一束,其他的就这般披散开来,有几丝顺着卧榻的边缘垂落在空气之中,黑而柔顺的让他忍不住伸手掬起,细细婆娑。 这人素来爱干净,从来不蓄胡,整张面容干干净净的使得他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要小上好几岁。岁月对这人也似乎特别的厚待,除了留下那经过时光锤炼而愈发深刻的温和和优雅之外没留下丝毫痕迹,光滑而紧致的肌肤,指尖触及就让他生出贪恋之心,尤其那薄唇,他最喜欢用指腹去轻轻磨蹭着感受那一份独特的柔软。 “王爷。”仆人见了赵德芳后欲行礼,却被赵德芳挥手阻退,“你们都下去吧。” “这……”仆人们有些为难,他们是庞府的奴仆而不是八王府的,没有主人命令之前他们是不能擅离职守的。 眉头微皱,尽管压低了声音但不难听出其中的厉色,在这人之外,他是八贤王,哪怕所有人都说他待人温和但他还是一个王爷,有着他所不能容忍的事情。“退下,别让我说第三次 。” 奴仆人左右看看,皆是为难之色。最终庞山上前一步,“王爷,奴才们是大人的奴才,忠心执行大人的命令才是首要,还请王爷不要为难奴才们了。” 赵德芳一愣,抬眸看向庞山,幽幽的目光看不出喜怒,片刻后,才蓦然低笑:“倒是个忠心的。”其实他刚刚是真的怒了,只是在发现这些人对这人的忠心之后却有忍不住为这人高兴,身处权力的漩涡中心,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忠心之人。 “算了,你们不必退下,就离远一些吧。” 见庞山等人还是有些踌躇,阿闲连忙把人拽着就往外间走,其间不忘低声呵斥:“我说你们这些人脑子是不是缺东西啊,其他人你们的确该坚守岗位,可那是我家王爷,你们还怕王爷会害了你家主子不成?” 庞山皱眉,对于阿闲的话他是心知肚明,虽然旁人都以为八贤王和老爷说水火不容,但实际上八贤王还挺关心自家老爷安危的。只是,“这不是害不害的问题,你自己想想,按照老爷的性子若等他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是你家王爷,那老爷会如何做?” “这……”就是不把人赶走也会遣走个几个月吧。 把阿闲拉着的手甩开,庞山冷哼一声非常不满:“你们是八王爷府上的奴才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被主子抛弃,可我们是老爷的奴才,自然该万事以老爷的心意为首了。” “但是……”顿了顿,阿闲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只能说各为其主各尽其责罢了。“哎呀,你们也别烦恼了,王爷既然把你们遣远了那自然会为你们说好话,万不会累了你们。” “千万别。”对于那句说好话庞山表示受之不起啊,“饶了我们吧,若你们家王爷忘了我们,指不定老爷还不会罚我们呢,若你们家老爷那么一说,我们就真欲哭无泪了。” “也没那么严重吧?” “还不严重?都是你家主子,好端端的干嘛招惹老爷生气?就好像不惹一次会怎样似得。哼,你摸着良心说说,这八年里哪一次不是你家主子先挑起的纷争?若不是你家主子,以我们老爷那性子怎么可能仇视一个人那么久?”用老爷的话来说就是:讨厌一个人可是很费力气的活儿,谁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去干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摸了摸胸口,听着自己那砰砰砰的心跳,阿闲筒子表示王爷我对不起您啊,就算我昧着良心说话我都没办法指鹿为马帮您说好话了,在庞大人身上,您的不良记录实在是太多了QAQ……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奴才们的低语赵德芳已然听不见了,视线之内只余下了那个浅浅呼吸着的人,在唇上的手指缓缓移动,在那张熟悉的哪怕闭上眼都可以完整勾勒的脸庞之上游走。——也只有趁着这人熟睡之时自己才敢如此放肆了吧?如果是在清醒的时候…… 才这么想,那人紧闭的眼开始动了动,细密的睫毛颤了几下,如同停留在枝头正欲展翅的蝴蝶,扑簌了几下翅膀后猛然高飞,四目相对,一时间寂静无声。 有那么一瞬间,庞籍甚至都没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为何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这个男人。直到眨了几下眼,自己赶来庐州一事也在脑子之中逐渐回忆起来后,恼怒自眼中凝聚,支起手臂就想坐起。只是,有双手比自己更快了一步,从肩膀绕过,把他扶起。 啪的一声拍开了那好似环抱自己的手,庞籍皱眉,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好声好气,只是因为刚睡醒,那故意粗哑的声音却染上了几丝散不开的慵懒,落在有心人的耳里,那无异于是一种勾引。 “你怎么会在这?庞山他们呢?” 被拍开的手并未放弃靠近,再一次的搭上了庞籍的肩膀,这一次,甚至靠的愈发的近,从背后看去,就好似两人亲密拥抱。“醒来就想着其他人,我说阿籍你未免太薄情了吧?我可是一直照看着你呢。” “谁要你来照看?”推了推发现对方这次搭着他肩膀的手意外的有力,一时之间自己竟推不开,庞籍也就索性不推了,动不了手还不许他动口?“放开我,这般搂抱成何体统?还有,别乱叫。”想当初这人虽然喜欢笑的让人寒碜但也还算是一个正经的人啊,现在怎么越老越没正经了? “我觉得抱着刚刚好。”也唯有此人才能让他觉得刚好而已,“阿籍,要不你就从了祈儿从小到大的心愿当了他的娘亲吧。” “……滚!”娘毛娘,他庞籍哪里长得像慈母了?“你怎么不说索性你入赘庞府当个庞夫人?”凭什么是他被安置在女性角色之上?就算是调侃他也绝对不要处于弱势。 空出的一只手婆娑了几下洁净的下巴,赵德芳觉得这主意也不错啊。“也行。你看,你女儿嫁进了我赵家,赵家也该陪你庞家一人,把我陪过去你赚了。” “你就往自己脸上使劲贴金吧。”白了一眼没脸没皮的男人,庞籍把散落在胸前的发往后理了理,“就你还想比得上我家书燕?” “怎么比不上了?若说才艺,那我也是不差的;若说相貌,怎么说我也是仪表堂堂啊。”不是他自夸,想过府当他续弦夫人的黄花闺女可一直都不少。当然,想当庞夫人的也不少就是了。 “去去去,有病尽早医治,别跑我跟前胡言乱语。”这人还越说越来劲了,把自己定位女人怎么就不觉得别扭呢?“放开,我要下去洗簌了。” 这一次赵德芳依言放了手,看着那人的背影,总觉得越来越消瘦了。“你从没想过找个人照顾自己吗?” 洗了把脸,庞籍回头看了一眼赵德芳,“你觉得我有那时间吗?”这八年来,先前几年秘密的当着太傅,尽管这位置并非自己所愿,但既然做了就必须尽心尽力争取做到最好。那段时间不光光是他教导太子,还是他为自己开拓知识面的时段。为了不做个误人子弟的罪人,他可是拼了命的汲取着各方各面的知识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哪里还想得到找女人? 后来,新皇登基,书燕入宫为妃,他哪怕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了书燕而努力的让新皇获得皇权。为此,他把脑袋拎裤腰带上处处和那垂帘听政的太后作对,私下四处走动拉取同盟力量,拼死进谏废除了太后听政的规矩,虽然最终他得到了胜利,可至今那刘太后都视他为眼中钉啊。若不是皇上偏袒庇护,他早就被那刘太后弄死在某个犄角了。 要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正是这男人和皇上么?想到这里,庞籍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你和皇上到底何时才能够准许我告老还乡?” “老?你可一点都不老。”这可是大实话,眼前这人三十六的年纪看着也就刚过三十,那味道正是最迷人的时候。 “别跟我胡扯,别以为我不知道,皇上娶书燕这事你绝对有参与!”他到现在都心疼自家好好的女儿入宫这事呢,深宫内院那可是比龙潭虎穴还要危险啊,更何况还有刘太后在那里虎视眈眈。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这事从头至尾都是皇上一人决定的。”他也没想到皇上会做的如此决绝,不过想想也情理之中,毕竟皇上的心思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连大白天下的机会都不会存在。 “你以为这样说我会相信?”尽管情理上来说赵祯过继给先帝后就不再是这人的儿子,但谁都知道皇上对八贤王至情至孝,有时忘情也依旧以父王相称,更别说两人在他面前时根本没有掩饰过称呼问题。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10 闻言,赵德芳只是笑着转移了话题,过去的事情再多的争辩也是多余的,他只想把握未来,也不求这人和他有什么结果,只需要能够一直这般相处就够了。他是赵德芳,朝廷的八贤王,这人是庞籍,朝廷的枢密使,或许再过不久就是朝廷的宰相,他们永远都做不到随心所欲。哪怕,他想要这人想要到浑身发疼。 “阿籍,如果包拯他们三日内破不了案呢?”这个问题他刚刚一直在想,有时候他甚至希望包拯破不了案,他和这人都死在这里,做不到生同衾也可死同穴。他知道这想法太自私,只是压抑的太久,他快疯狂。 “包拯不包拯的我不认识,他是你选中的人,那就是你的问题,别用你的问题来烦我,知道了吗?”历史上的包青天他自然是耳熟能详,但可耻的是这并非正史,不要问他为何说的如此肯定,他百分之百确定正史绝对不会有那么坑爹的八贤王!!“还有,我已经说过不要乱叫了你还叫。”阿籍,这样的称呼太过于亲昵了,这会让他有一种自己的安全线被侵犯的感觉。 “阿籍,很好听,我很喜欢。” 这般叫着,就好像他和他是特别的,仅仅这样想着,就让他兴奋到心间发颤。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你喜欢我可不喜欢。”舒展了一下四肢,睡了一觉终于把一路的疲劳赶走,庞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现已经暮色将至,怪不得他觉得屋内好黑呢。“庞山。” 本就不是甘愿守在门外的庞山一听立马跑了进来,那速度,让武功还不错的阿闲都自叹弗如。“老爷,小的在。” “点灯。”估摸着不过一刻钟屋子里面就会全黑了,他可不怎么喜欢当个睁眼瞎。 “晓得了。”手脚麻利的点上了一路的烛火,庞山恭恭敬敬的垂首,带着几分失职之后的小心翼翼,尽管这失职并非他所愿,“老爷,小的已经让下面的人准备好饭菜,需要现在就端上来吗?” “不必了,缓一缓再吃,你把那些折子取上来。”当官的可没以往电视里看的那般轻松,整日里要处理的事情那是又多又杂,瞧瞧他,按理说都是个很大的官了但出个公差都还必须拎着公务外干,真不知道电视里那些个调戏女人的贪官哪里挤出来的时间。 “是,小的马上去。” “等等。”就在庞山想要转身去取那些公文时,赵德芳开口了,待叫庞山停住后才转身看向了庞籍,目光之中带着微微的不满,“你一路舟车劳顿,难道连一日都不肯放过自己吗?今日里你该还没好好用过膳食,现在天都黑了还不吃,身体受得住吗?” “如果你们肯让我告老还乡的话,我就不需要那么拼命劳累了。”当官的几乎都没假期,整年忙个不停。好不容易在过年的时候有几天假想陪陪自家孩子吧,可那些个公事哪里是瞧着假期就不来的?而来了,他难道还能用假期当借口不做吗?一般而言能到他手中的折子都不是什么可以缓一缓的事情啊。 和以往一样,遇到这个话题赵德芳只能笑着跳过,其实他也知道这人这话只是说说而已,现在这人已经被牵扯的太深,不是想退就能够退的,如今这般还有一份保护自己的力量,若真还了布衣,那刘太后怎会放过? “好了,这次就听我的,先用膳,然后好好放松一晚,天大的事也等明日再说。”略微强势的把人拉到餐桌边按着肩膀把人压下,赵德芳笑着暗示庞山赶紧准备。虽然庞山是个忠仆,不过这次倒是很同意赵德芳的话,于是乐颠颠的跑出去把饭菜叫了上来。 饭菜都上桌了他还能怎样?只能吃了,不过因为才睡醒不久也没太大食欲,所幸每一样都是他爱吃的也就将就用着。其间,赵德芳也放弃了食不言的原则拉着人说东说西的拉缓了这顿饭的时间,尽量使得庞籍能够吃仔细了。 自然,这种用心庞籍是不知道的,他只觉得连吃个饭都絮絮叨叨的这赵德芳果然到了更年期变得啰嗦了,等再过两年自己可绝对不要如他这般,他可不想当个被儿女嫌弃的可怜老爹。 本以为吃完饭人总走了吧?谁想到左等右等这赵德芳硬是没有半点儿离开的样子,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庞籍终是忍不住开口赶人了。“天色已晚,王爷难道不回去休息吗?” “府尹府并不是很大,你我随从就好几十人,房间哪里够?又正值多事之秋,我便让府尹不要在这方面多费心力,你我同住便是。”换句话说就是这里也是他的房间。 “……你脑子真没问题?”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早住惯高床软枕不说,自小肯定就是单独一间的。而自己也是早习惯了独住,两人都不是习惯和人同榻的人,现在却让这样两人同住,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怎会?和阿籍同榻而眠可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凸!额头忍不住爆了个十字,庞籍一把拉过赵德芳来到内室,手指直直指着那张床榻:“你给我看清楚,这可不是你王府,一张床大的可以让你在上面滚几圈。这里是庐州府尹的客房,那床还想挤两大老爷们?”就他一人睡都怕翻个身太大就滚下来呢还两人? 目光不经意间滑过被握住的手腕,赵德芳硬是无视了那张床的宽度开口,听着那声音心情似乎还很好:“事出从权,挤挤就将就了,放心,我不会压着你的。”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揍一顿这欠抽的男人。尽管现在是非常时期,但他不相信这府尹府真挤不出一间房来让他们二人独住,纵使如此吧,但总能多准备一张床榻吧?“想睡这里?可以,自己去前面那卧榻上睡去。” “这可不行,我习惯睡床了。” “那我去总行了吧?!” “不行,我心疼。” “赵德芳你够了,别再没个正经说这种肉麻兮兮的话了! “我一直都很正经。来,天色已晚,我们去沐浴换衣。” “你干什么?放手!房间不够要我们两人挤一间,热水总不会不够吧?” “热水是很够,但一起洗不是可以节约时间吗?你都说了我们都是大老爷们,无需害羞。” “害羞……赵德芳你是仗着我不敢打你吗?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放手,别扯我衣服!” “你这只兔子还真大只,不够挺可爱就是了,我喜欢。” “喜欢你妹!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让你放手!别扯了,别……” 扑通—— 巨大的落水声响起,须臾,一声怒吼终于爆发,在夜色已浓的府尹府内响彻云霄:“赵德芳你找死!!” “怎么了怎么了?”被这边动静惊动到的公孙府尹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只不过在门口被拦住了。着急的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公孙府尹小心翼翼的对着门口守卫拱手,“这位兄弟,不知八贤王和庞大人……” “王爷和大人无事,府尹大人尽可放心,还请早些歇息。”身为八贤王的贴身护卫,这种场景早就习惯了。不过阿闲也没因为公孙府尹的大惊小怪而鄙视半分,因为他还记得当初自己第一次遇到这事的时候也急的破门而入,撞见的却是自家王爷跟个调戏良家女子的地痞流氓一般在调戏庞大人,那个时候他那脆弱的心肝差点就这么碎裂满地。 真的没事吗?被“请”走的公孙府尹边回房边不放心的回头再三看向那个房间,他就说嘛,就算把自己的房间让出也不能委屈了八贤王和庞大人共居一室,毕竟这两人可是传说中的死对头啊,放一起还不斗的你死我活? 可这八贤王也奇怪,明明他都已经请示了让八贤王或者庞大人搬去他的房间住,他则搬出府尹府随便找间客栈住几日。可八贤王却一口回绝了他的请示,还主动提出要和庞大人共居一室,当时他可是差点吓破了胆的再三劝说,无奈八贤王意志坚定气场太强,他一个小小府尹最终也只能默默同意了。现在,难道真出事了? 脑子里面不断脑补着房内喋血惨案的公孙府尹表示他胃疼肝疼浑身都疼:苍天保佑他公孙家别没死在高丽兵手上反而死在两名大员的斗殴之上,到时候他就是到了阴曹地府都没脸面说死因啊,太冤枉。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公孙府尹担心的喋血事件自然是不可能发生的,尽管有的时候庞籍真的很想给赵德芳一刀好一了百了,但他毕竟是庞籍,在官场浸淫了八年之久,当年的涉世未深早就被消磨殆尽,余下的不过是几分不愿抛弃的本性罢了。 ——作为庞籍太久了,久的连自己原本的模样都已经在记忆之中模糊,若连原本的性子也完全忘却,那身为黎云松身为那个大学生,他还能够剩下什么可以坚持? “赵德芳,你到底为何如此喜欢戏弄与我?”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衣服皱眉,庞籍话语之中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说是疑惑。从何时起,这个男人总喜欢这般捉弄他,无论是言语还是举止,总爱和他开暧昧不清的玩笑。难道这人不知道,两个大男人如此玩笑很诡异吗? “戏弄……吗?”低低的问号被含在了口中,赵德芳看着眼前的男人,湿衣就这般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那人完整的身形,凌乱的湿发还在滴着水珠,有几丝在那脸侧和额头纠结,在昏黄的烛光下竟衍生出几许引诱的气息,让他口干舌燥起来。 垂眸,及时的遮掩住眼底汹涌而起的炙热欲·望,赵德芳勾唇苦笑:若真的只是戏弄就好了,他也不必如此苦苦压抑,不必如此的重视。 “阿籍。” 这一声让庞籍抬头看了过去,只见那个男人就这么安静的站着,逆着光使得那眉眼看不太清晰,只是阴影之中偶尔摇曳出的光芒照出的笑容弧度让他心中莫名的有些涩然。 “你说,人生为何要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有的时候忍的急了,他恨不得就直接压住这个人直接挑明了去,后果如何他不做计较。甚至有的时候,扭曲的冲动让他产生出一股子囚禁这人的想法,哪怕是被恨着他也想做着这人的刻骨铭心。可是无论如何,他却从未想过若是当初没有遇上、若是当初没有好奇这种假设,因为他不舍得不相遇。 “若都一帆风顺了那还有什么意思?”甩了甩还在滴水的衣袖,庞籍最终还是无法忍受这种湿答答黏腻腻的感觉宽衣解带起来,“赵德芳,你别在这里无病呻·吟了,天底下有那么多人比你过的艰难百倍千倍,你这种人都来感叹世事艰苦的话,那你置那些人的坚持于何处?” “是啊,上天一直都很厚爱我。”只是,还是不甘啊。明明早就已经做下了决定一辈子只这样了,为何还是忍不住想要靠的更近?这个时候,皇上的那句话再一次的浮现在赵德芳的耳边:朕知道,所以朕只称他爱卿。只是父王,你要到何时才知道呢? 皇上知道了界限,他呢?他知道吗?或者说他原本以为的知道真的是知道了吗?若是真的,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试图跨越?就算不被天下所容,就算被世人耻笑,就算背负千古骂名,他也愿和这人白首共渡。可是他不舍得让这人和他一起背负这些,甚至他连让他知晓这些心思都不舍。 “阿籍。”抬眸,看着那个已除去衣衫的人,修长的身躯赤裸,在烛光下笼罩出美玉那般令人爱不释手的光芒,每一寸的线条落在他的眼里都是那样的恰好。只是,此时此刻,他却生不出半点心思,只觉得这天气已经开始有些凉了,房内空落落的让他很冷。“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进了浴桶把自己肩膀以下的部位都浸泡在热水之中,庞籍满足的叹息一声:世上最舒服的事情莫过于在赶路之后来一场热水澡了。“你今天怎么那么反常?莫不是被那区区高丽兵吓蒙了吧?”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11 “是啊,吓到了。”那个时候他真没想过会活下来,他也没有怕死过。只是生死之界让他的眷恋暴露的愈发深刻而强烈起来,一直压抑的情感怦然涌起,无法克制,是以现在才会这样纠缠不休。“如果今日我死在了高丽兵的刀下,往后你会到我的墓碑前撒一杯清酒吗?” 嗤笑一声,庞籍愈发的觉得眼前这男人就是在无病呻·吟。“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赵德芳,你再这么唧唧歪歪的我都快以为你是个娘们了。” 是啊,这样的勿搅蛮缠根本不像自己了。深深的暗叹一声,再抬眸,赵德芳就又是那个喜欢浅笑万事都神闲气定的八贤王,只是……“阿籍,我来帮你擦背。” “……不、必、了。”这人还是给他去哀怨缠绵儿女情长去吧,唧唧歪歪总比现在这般可恶的来捉弄他要好的多。 “你我之间无需客气,来,先让我下水。”今朝有酒今早醉,他何必为了那些个不必要的愁绪而浪费时间? 只听见哗哗的水漫过木桶边缘流落在地的声音,庞籍就觉得本来还算宽敞的空间顿时狭小了起来,“赵德芳,你还真下来了!” “怎么可以不下?今晚可是我和阿籍的鸳、鸯、浴呢。”那故意拖长的字音被压低放轻,在空气之中晕染出几许暧昧的温度。瞅着因为自己而往后靠着浴桶的人,赵德芳悠悠长叹:如此美景,他刚刚居然在伤春怀秋,太不知珍惜了! 凸!“赵德芳,你什么时候才能够不再戏弄我?”鸳鸯浴他妹夫啊,分明是这人不知羞耻的跑来和他挤一个浴桶,两个大男人浑身赤·裸着面对面洗一桶水,他难道不觉得憋得慌吗? “等我百年之后或许还是戒不掉这个好习惯吧。”他喜欢看着这人因为他而染上了情绪的双眸,只为他,不是旁人。 “还好习惯?”低笑一声,唇角的弧度勾勒出的是无尽的讥讽,庞籍真的越来越佩服自己了,自己究竟要有怎样非人的忍耐力才能够和这样恶劣之人相处八年之久?“这八年你的亏空的智商全堆脸皮上了吧?愈发的厚颜无耻了。” “那也是只对你啊。” 轻似叹息的一声让庞籍一愣,细细想来,的确,这人也只有对他的时候才这般无赖可恨,对其他人甚至是祈儿都没那么过分,所以,“我究竟做了什么孽才得到你如此厚爱?” “这怎么会是作孽呢?”纵使是小小的浴桶之中,赵德芳依旧笑的跟温泉之前那般肆意而坦然,“这分明是你我之间的缘分,旁人不及的缘分。” “免了吧,这样的缘分谁爱要谁要,我可消受不起。”掬了把水拍了拍脸颊,庞籍觉得自己真心冤,“自从碰到你们赵家人,我哪一天不是当牛做马战战兢兢的?不仅仅要为你们出谋划策的还要时刻注意别什么时候闭了眼就长眠不醒。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自从遇上你们,庞府已经抓了几批人了?搞的我现在根本不敢给庞府添新人,惜燕和飞燕她们身边的丫鬟嫁人离府后我都没办法帮着她们重新找人,虽然皇上派了信得过的人来照顾她们,但怎么说那也是皇上的人,总不能一直用着吧?” “别胡说,不会让你出事的。”那刘太后他是不会让她得意太久的,他不可能留那么大的隐患在那里威胁这人的生命安全,“既然赏给了庞府那就是庞府的奴才了,那几个人是皇上精心培养的,除了细心谨慎之外还都有一技之长,在照顾好飞燕她们之外还能好好保护她们,忠心程度也是可信的,你就放心用吧。” “我不放心的还是飞燕,她的性子最是冲动又爱往外跑,若是落在有心人手里的话……” “你也别太担心,飞燕尽管冲动但还是很懂事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飞燕若是真遇上危险了,她会为了不牵制到我而伤害自己。所以我才不让她出门,但就她那性子,我还真怕她偷偷溜了。” 此时的庞籍也不过是随便说说一个父亲的担忧,哪里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说的这些竟会一语成缄。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三天,一晃而过,尽管高丽使节的案子并未破获,但在包拯等人循着线索查寻下事态有了一个大逆转,嫌疑犯从宋国人转成了高丽人,这等于是给高丽打了一个重重的巴掌,让高丽人处于理亏状态。 事实上事情只要处理到这里就好了,只是包拯等人毕竟还是个未曾涉入官场的年轻少年,如此意气风发只求心中一个公道,对于这样的坚持,八贤王很是欣赏,而庞籍,仅仅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包拯就转身离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包拯坚持的是还世人一个真相,而他所坚持的,不过是愿世间少一场战事。区区二人的冤情,还不是宋国之人的冤情,恕他那多余的怜悯早就在时光之中被消磨殆尽。 “诶,这位庞大人也太奇怪了吧?这么看着包黑炭干什么?包黑炭有哪里说错了还是怎么了?”凌楚楚最是嘴快,尤其因为那不为人知的少女心思,对庞籍的那一眼特别的不满。 赵德芳闻言瞥了她一眼,面色如常却硬是让凌楚楚觉得他生气了,只是这生气的原因比之那庞大人的目光更加令人费解:她说错算了做错什么了吗?为何一向温和的八贤王会对她生气? 不过那一眼也不过是转瞬既过,快的除了凌楚楚本人其他人甚至都没察觉半分:“包拯,你们坚持的是你们的公道,无关国界无关其他。而他,是庞大人,大宋的枢密使,掌管着大军无数,看多了战事的惨烈,比起两个高丽人的清白,他更在乎天下百姓的安宁。你们敢说,你们的坚持就比他的高贵吗?”欣赏归欣赏,他却无法容忍任何人对那人的不敬的。 “难不成让我们眼看着那两人被冤枉也不说话吗?更何况他们两人已经够可怜的了。”凌楚楚是个少女,还是个怀春的少女,对于苦命的恋人总会多出几分感性的同情。 “可怜?”赵德芳转身,目光悠悠的落在了湖面之上,夜晚的湖面在烛光的笼罩下叠荡出层层叠叠的凌光,“若真起了战事,这大片江山将会满地尸骨,百姓们流离失所无所归依,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朋友,所有人都可能成为累累白骨之一。到那个时候,更可怜的是我大宋的百姓,他们何辜?就因为他们不在你们的眼前,所以你们就可以完全的无视?凌楚楚,这世间的公道,并非只有你们坚持的那一个,你们是对自己问心无愧,可是有些人,他们面对的是大宋的天下,你们可以不赞同他,可是身为大宋的子民,没有人能够指责他半分,他为这大宋的江山付出的不是你们可以相提并论的。” “可……” “楚楚。”包拯拉住了还想说什么的凌楚楚,对着她摇了摇头。 “包拯,我很欣赏你们的坚持,只是,我永远只会站在他的那边,因为我一直与他站在一样的高度,看的都是一样的景色。”看的相同,所想所求也就相似了。身处在他们的位置,早就抛弃了无谓的良善。 “八贤王!”不可置信的惊喊了一声,一直以为八贤王和他们是站在一个立场的凌楚楚失声问到,“你不是支持我们的做法的吗?” “并非支持,只是欣赏罢了。”摇了摇头,赵德芳回头,被灯光笼罩的侧脸隐隐的透出了什么,只是在这夜色之间看不清晰,“凌姑娘,永远不要如此武断的去评判他,在你们安宁而平静的生活在大宋的土地上时,当你们和你们的亲人团聚在一起时,你永远不知道他为此放弃了什么。” 他永远不曾忘记,在那人第一次下令将人斩首之后那人惨白的面容和梦中无措的呓语纠缠了那人整整半年,他也无法忘记,那人为了公务而彻底未熄的烛火。还记得初时,他还未对那人如此上心,是以并不知道此事,直到飞燕拉着祈儿过来哭泣哀求着让他想想办法,他才知晓那人为了国事付出了多少的心力,有的时候彻夜未眠,为的不过只是担心自己的判断出错,才一次次的思考,做出各种的推测,再三琢磨最终才敢在折子上批阅定案。 自从那次之后,他开始经常在夜晚来到那人房前,看着映在窗户之上的影子直到天明,渐渐的,这成了一个习惯,直到发现这个习惯自己已经戒不掉时,直到发现自己已然把那人看的太重时,他才闯门而入,以调侃的姿态强硬的阻止了那人这种几乎自虐的行为。那时候起,他才发现,原来那人付出的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只是那人从不把这些示人。 “如若可以,谁不愿随心而为?初时,他也曾像你们一样无所畏惧只求公正,可是责任越大担子越重,留给他的束缚就越多。朝廷给他的、百姓给他的、他自己给自己的……他能做的只是放弃他必须放弃的一切。凌姑娘,你要记住,现在你们能够如此安宁的站在这里大谈你们的公道,其中有三分正是靠着那人的放弃所得。所以,享受着他的牺牲同时,不要如此理所当然的去评判他。” 你们都不配!谁都不配。这些话他并未夸大半分,这天下这江山,若是失去了庞籍,则会轰然倒塌半壁之多。从新皇还未被立为太子之时,那个时候皇上还是阿益,尽管有着皇家人本有的成熟但对于皇位而言还是太过于稚嫩,那个时候阿籍是太傅,是阿籍剥除了阿益过多的仁慈教导着阿益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仁帝,而不是成为一个带着妇人之仁毫无原则去宽恕的无能之辈。 说实话,一开始他和先帝并未把阿籍真的当成太傅,会下旨不过是因为阿益的坚持。但渐渐的他们才发现,他们没当成一回事的事情阿籍却对待的如此认真,看着阿益一点点的蜕变,他们欣慰在心的同时只觉得阿益识人不错,却从不知道,原来阿籍从那时候起就挑灯夜读直至凌晨,就因为他觉得自己还不够格教导一个未来的皇帝而在孜孜不倦的为自己补充知识,以至于累的几次昏倒。这样一个负责到一板一眼的人,没人能够评判他的功过是非,没人能! “阿籍……”低低的念着那个名字,赵德芳的唇角缓缓勾勒出浅浅的弧度,在烛光下暖暖的,含着无人知晓的温柔,“包拯,你记住,如若有一天你踏入了官场,无论是否依旧坚持你的公道你都要知道,那人是你不能去动的。” 言罢,赵德芳就缓步离开了。 短短的分离,他便已经开始想他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赵德芳的离开留下的是长久的寂静,直到许久之后,夜风吹拂带来丝丝凉意,凌楚楚才愣愣的回神,脸色有些纠结:“不是说八贤王和那个庞大人是宿敌吗?为什么八贤王那么维护庞大人?” 维护她还是往轻说的,八贤王那激动的态度分明就是见不得人说那人半点坏话,这般的关系,哪里是宿敌?分明就是至交好友嘛。 包拯凝眉看着赵德芳离去的方向,片刻之后才开口:“不管是不是宿敌,八贤王有句话说对了,不要如此武断的去评判一个人的是非。不管传言如何,我相信,能够得到八贤王如此看重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恶徒。” “可是那个庞大人的确很奇怪嘛,你看看他那态度,要多高傲有多高傲,就像我们有多入不了他的眼似得,拽什么嘛。”说完,凌楚楚还特孩子气的朝着某个方向哼哼了两声来表达她的不满。 “诶,你懂什么。”刚刚走近了就听见凌楚楚的话的公孙策闻言开口,“庞大人现在虽然还不是宰相,但谁不知道他就是下一任宰相的唯一人选?他的女儿又是皇上的宠妃,他还是皇上太子时期的太傅,在皇上的面前,也唯有八贤王才能与之分庭抗礼一番,其他人在他面前那就是小鱼虾不足一提,这样的人不高傲那才叫奇怪呢。” “这么厉害?可是我听说他是个大贪官啊,那些个贪官都是他管的。” “传言不过是传言,信不的真。”比起凌楚楚,公孙策明显要看的更清,“你看这次的事件他尽管不满但有说什么吗?有阻止你们吗?要知道,就凭他手下的兵力,一人吐一口唾沫就足以把我们淹死了,如果他真插手不准我们调查下去,我们还能够好好站在这里去讨论他的是非黑白吗?”就凭这点,他就绝不会因那些传言而带着偏见去看那人。更何况他相信,“能够教出皇上这般子弟的人,总不会坏到哪儿去。” 皇上是一个仁慈爱民的好皇帝,而身为皇上的老师,为人又能够差到哪里去呢?毕竟他相信,言传身教。 “皇上的老师不是都有好几个吗?指不定是别人教的呢。” 瞥了一眼依旧不饶人的凌楚楚,公孙策淡淡开口:“皇上身份特殊,从始至终太傅唯有庞大人一人。这种事情只要是长耳朵的人都知道,这还是皇上祭天之时当着天下百姓亲口说的。”这也是庞大人才得到的殊荣,足见皇上有多么重视庞大人了。 “被你这么一说,那个庞大人越来越厉害了。真有那么神?可这次他来到庐州什么事情都没做啊,还不全扔给了八贤王。” “你怎么知道他什么都没做?指不定做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罢了。而且,纵使他什么都没做,难道你不觉得他把事情都交给八贤王来处理从侧面表明了他对八贤王其实很信任吗?” “可……”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不管庞大人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们不觉得这都不是我们现在的重点吗?我们现在的重点是查出真相,还世间一个公道。”包拯对于这两人见面就吵的模式表示十分头疼,庞大人是不是好人这种事情是他们管的了的吗?各位其责,他们要做的就是不辜负他人的期望找出真相。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12 “说的容易,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头绪没?” “暂时还没。不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一时之间说不上来,我还需要时间思考。”就是那种脑子里面偶尔有灵光闪过却来不及抓住,回头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的感觉。他需要把案件从头到尾重新理一遍,“我们回去吧。” “嗯。” 少年少女相谐离去,独留下被灯光笼罩着闪烁微光的湖面,微凉的晚风吹过,满地寂静。 另一边,赵德芳回去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庞籍,见到的是坐在案桌边细细读着折子的男人,微叹一口气,赵德芳上前就把折子从那人手中取了出来,合上后啪的一声拍在桌面,只等那人抬头看向自己后才开口,略带着无奈和无人知晓的心疼。 “难得出来,你就不能给自己放几天假?” 低头看了一眼被按住的折子,庞籍再次抬头眉头微皱:“你以为这是出来游玩的吗?还放假?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朝廷可是热闹翻了,主战主和吵得不可开交,你唱着白脸倒是容易安抚,我这边急件的数量就看的眼花了,若是不好好周旋能行吗?” “当初我就不赞成让你当那个恶人的,偏偏你不肯听一意孤行。”顿了顿,赵德芳的目光放在了那一叠文书上面,“你先去休息,这些我帮你处理。” 有人处理那自然好,反正这也不过是一些无事生非的人的无病呻吟,随便谁来安抚都一样。只是对于赵德芳的话,庞籍不得不给出一个表示鄙视的白眼:“我不做这个恶人难不成你来做?你觉得有人会信吗?”这人可是皇上的生父,有人会信老子反了儿子的政权?别开玩笑了,新皇继位后,这人的地位就等于是太上皇,没人会相信有人会毁了自己这样的权势。 “那就直接将那些贪官污吏连根拔起,谁都不需要做那个恶人。”把人拉离了案桌换自己坐下,赵德芳开始依照前言那般帮着庞籍处理公文。 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庞籍稍稍舒展了一下四肢放松的喝起了茶:“贪官污吏这种东西就跟杂草一样,无论你怎样烧总会很快又冒出新的,还不如把这一批掌握在手中来的实在,省时省力省时。” “可是你很累。”是啊,省的是皇上的是朝廷的是他的力气时间,可这些省下的却全部压到了这人的身上,既要小心周旋让那些人一直信任他还要不着痕迹的去约束那些人的行为,这种事情说说简单,做起来却总会令人疲于应付。 “没办法,天生劳碌命。”有的时候他也会想,若是当初不好心的救下那个少年,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他会不会现在已经告老还乡和自家孩子一起过着普通平和的生活?只可惜这一切都只是想想罢了,假想之所以是假想,正因为它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现实。 批阅公文的手顿了顿,赵德芳垂眸,视线落在了折子上却模糊的一个字都看不清楚,眼前浮现的唯有这人的眉眼,无论是喜是怒,有关于这人的一言一行他都牢记心上,哪怕仅仅是一个挑眉的动作他都不舍得忘记,他想,他是对这人着了魔,所以才无法放手。 “无论如何,在我有生之年我定保你一世平安。”这是他的承诺,赵德芳的承诺,不是八贤王不是其他什么,仅仅是身为赵德芳本身给出的承诺,剥除了所有的浮华,独留下最本质的自己来做出保证,这也是他唯一能够给予的。 “免了,阿闲他们你还是自己带着吧,别和这次一样一个不小心就差点把自己给交代了,到时候可就滑稽了。” 闻言,赵德芳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这人根本没听出他话语之中的意思,他也没想过这人能够听出来,尽管曾经也期待过,不过这样也足够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太贪心,就会什么都得不到。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高丽使节的案子在最终期限之前还是被破解了,结果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竟是辽人的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不过,无论如何,这个真相却是反而更快更紧的促成了高丽和宋国的联盟,这结果也总算让庞籍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来不及完全落下,京都就传来急件,说是庞飞燕庞三小姐离家出走了。 “真是胡闹!”没想到自己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庞籍怒极拍案,“庞林,你们怎么也不看着三小姐让她乱跑?” 送信过来的庞林连忙请罪:“是小的们无能,请老爷降罪。” “罢了。”自个儿女儿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这些人看不住也着实怪不得他们,毕竟主仆有别,这些人哪里敢时刻注意小姐的行踪?“多派些人手在京都和庐州之间的地盘寻找,注意周边的一些小村庄。” “小的已经派人四处打听了,一有消息立即急报。” “嗯,你先下去歇息吧。” “谢老爷。” 等庞林退下后,赵德芳望着那个揉着额头皱眉的男人出声安抚:“你也别急,飞燕也大了,该懂得保护自己的。”有时候,这个人对那几个孩子的重视让他忍不住嫉妒,是否有着这么一天,那人也会因他而如此担心坐立不安? “是啊,飞燕也大了心思活了,一直以来都是我太宠她了,以至于让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分寸,在这种时候离家出走太不像话。”不仅仅刘太后对他一直虎视眈眈,那些个八贤王党之中也并不都是和你明来明去之辈啊,有些人总是把正义当作借口做着见不得光的事情。 “放心吧,若这边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那个人那边也一直有人盯着,有什么行动我们便会知晓。”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轻叹了口气,庞籍只觉得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自从自己当了爹就为几个孩子操碎了心。 元英一意孤行入了军营从底层做起、书燕为了自己为了庞家嫁入深宫、飞燕太过任性喜欢乱跑,还有阿煜,竟然说什么要学他一般深入敌营从内部控制敌人于是跑去请旨求皇上给他个闲职做掩饰,皇上也是,竟真应了阿煜的胡闹,还封了个安乐侯给了封地,自此阿煜干的那是比他还出色啊,现如今谁人不知安乐侯是个欺男霸女的恶棍?思来想去,“还是惜燕最乖巧了。” 轻笑一声,赵德芳从奴仆手上的茶盘里面端过一杯新茶递给了庞籍,笑意在眉梢扩散:“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太操心了。” 接过了茶杯,庞籍闻言给了一枚白眼:“不是你的孩子你自然说的轻巧了。” 赵德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为自己添了杯新茶之后才开口说到:“你以为兴冲冲的跟着你家阿煜和飞燕乱跑的是哪家的孩子?”谁不知道八贤王和庞大人势同水火,可他们的孩子却诡异的混到了一起?甚至还有人做出了祈儿会如此是给他这个爹当卧底的这种荒谬的猜测,当初他听了可是笑了整整半宿。 被赵德芳这么一说,庞籍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眉头皱的更紧了,说到祈儿这个小王爷他的脑壳子就一阵阵发疼,“你就不能管管他吗?祈儿也有十六了吧?男女之别总该懂了,别整天到我面前来胡言乱语。” 从八岁到十六岁,整整八年的时间,那个小孩竟然还整日里嚷嚷着叔叔爹爹这个称呼不肯换,更甚者一直没忘记那个把他当“后母”的荒谬想法,然后平日里玩的孟不离焦的三个孩子就开始就着这个问题吵,每次都让他哭笑不得。 “你又不是不知道祈儿只肯听你这位叔叔爹爹的话,对于我这位亲爹可是爱理不理的。” 看着赵德芳那故作哀怨的脸,庞籍给予的仅仅是冷冷的一哼:“赵德芳,你和我少说也相识八年了,你和祈儿的相处模式我不敢说十成十的摸透但起码也有七八分了,只要你吩咐的他敢不听?我一直都很怀疑他会这般做是否是你的主意。”这人爱玩的性子他可是知道的,虽然在外看来这人儒雅温和一派正气,但到了他面前就是一完全的无赖了。所以说他到底做了什么孽才会遇上这令人头疼的一家子? “你能这么了解我,我真的很高兴。”其实吧,这件事也不能怪他,你说他本来好好的,和世间正常男子一样爱的是温香软玉,要不然也不会有皇上和祈儿了不是?可谁知道上天让他遇上了这人,在祈儿无心的童言童语之下竟真渐渐起了心思。既如此,祈儿也该为此负责为他这个爹爹谋取福利不是?虽然他不求真的能够和这人共度白首,但也想着能够更加的靠近一些,能够时刻感受这人真实的温暖。 “……你这是承认了?”他还以为这人会顾左右而言他然后顺其自然的转移话题,或者直接端个无辜脸给他否认掉,谁曾想这人竟真承认了还承认的如此理所当然,果然,人无脸,天下无敌。 厚颜不厚颜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世间总会有那么一个存在可以让他忘却所有的原则,只需要视线相对,天地间就只剩下那一人的盈盈浅笑,再也容不下其他。“说正经的,你真的不考虑一下遂了祈儿多年的心愿?” “……”有那么一瞬间,庞籍内心除了那一排拉长的黑色点点之外什么都没有,他的目光幽幽,盯着那个笑的一派风雅的男人突然间觉得,他的手痒了。“这就是你的正经事?”为什么每一次和这人说话总会让他产生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呢? “怎么不正经了?这可事关终身!”说的时候,赵德芳依旧端着一贯的浅笑面色如常,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一瞬间被漏掉的呼吸隐隐潜藏着紧绷的期待。 为何会如此在意?为何还会期待?明明早就做好决定,明明一次次的重复着只要这样便好,可是为何还要一遍遍的去说出这种似是而非的暧昧话语?控制不住、无法停止,在这个刹那,理智和情感被分割的彻底。理智被关押,情感占取了主导的地位,他无法自禁。他想,之所以一次次的重复告诉自己这样便好,其实正是因为自己从未放弃过心中那一份奢想吧,那些个决定,不过是薄弱到连自己都欺骗不过去的谎言罢了。 这个人,他放不掉。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这个事关终身的话题最终还是在庞籍的白眼之下无疾而终,并非赵德芳那么容易妥协放弃,只是他了解眼前之人一如了解自己那般,他知道,若是逼得太过了会适得其反,他不想把这人吓跑。——有时候,这人的性子决绝的让他咬牙切齿。 尽管对此很头疼但庞籍却并未把赵德芳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在一个没有弯掉的男人心目之中,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情若是不挑明了讲那就是不存在的传说而已,哪里会真往那方面想去?所以在赵德芳停住了这个话题后他就立即把这个话题抛远了,开始琢磨着回京事宜。 本来他来庐州的目的就是解决高丽使节的案子,现在案子已经圆满解决,那么他也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再加上飞燕出走一事,庞籍觉得还是早日回去早些了解一下飞燕离家一事为好,去问问惜燕或许还能问出什么来,毕竟都是女儿家,指不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女儿家心事呢。 说回就回,隔日,庞籍就命人准备好车马开始向着京都行驶,比起来时,回去的时候行礼要多上一些,比如:笑的让人寒颤的八贤王一只。 瞪着对面那个笑的刺目的男人,庞籍表示他是真心开始疑惑自己和这男人算是什么关系了。若说是朋友吧,那这人经常以调侃捉弄自己为目的未免太可恶;但若说是敌人吧,饶是他都不得不承认这人暗地里的确很保护自己的人生安全,就跟天下所有好友那般帮着自己解决难题。但无论如何都无法遮掩这人的恶劣性子! “我想堂堂八贤王不可能连一辆马车都雇不起。”那么多地方为何偏偏要来和他挤一起? 笑意一直在唇角没有消失过,赵德芳觉得只要看着这人生气勃勃的面孔他就忍不住想笑,那种无需理由的好心情也唯有这人能够带给他了。“其他马车哪有这辆来的舒坦?” “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八贤王如此看中这辆马车,那庞某就不多做打扰了,告……”那个辞还没说出口,手臂之上就多出了一只手,一只男人的手,修长、有力、宽厚,只是稍稍用力,未有提防的他就往旁边跌了过去,和那个男人撞做了一团。 凸!庞籍只觉得额头的十字架越来越多,究竟从什么时候起,这人除了喜欢动嘴皮子外开始喜欢动手动脚了?“赵德芳,你一天不捉弄我会死吗?告诉你,这是病,得治!”没好气的重新坐正了身体,拂了拂弄皱的衣袍,庞籍真的越来越觉得他上辈子绝对欠了这姓赵的一家子,这辈子才会那么杯具。 “捉弄啊……”轻悠悠的一声叹息在马车之中回荡出一股莫名的萧凉。有的时候,连赵德芳自己都开始为自己感到悲哀,甚至他还是憎恨起自己:为何要让自己陷入这种无果的深渊?这人到底有什么魅力一下子就把他和阿祯都拖下了水而自己却可以站在岸上置身事外?明明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并未多出些什么来,可为何只要看着这人,自己就无法移开目光寸许呢?“你说捉弄就是捉弄吧。” 抿了抿唇,本来绯色的唇线立即发白,庞籍看着那个突然间垂眸安静下来的男人心底渐渐冒起了莫名的不安,只是比冒起的速度更快的是他的压制,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不需要太过于执着的去弄明白个中缘由,人生在世,糊涂一些才是最幸福的。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13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去开口:“赵德芳,虽然有些事情我不明白,但我知道,若是觉得累了,那么就停下休息吧。”他知道这人肯定心里有着什么沉重的东西,他也知道这东西肯定和自己有关,他更知道,或许让这人放开才是最好的。 抿唇笑了笑,不若平常那种含着三分狡猾三分优雅三分恶劣的笑,只是一个很浅的弧度,带着无奈和令人头疼的坚定:“阿籍,有些事情,纵使累的走不动了也不能休息。一旦停下了脚步,获取了短暂的平静,丢失的却是一辈子的悔恨都换不回来的东西。” “真的那么重要?”自己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这人执着如斯? “一直都是这样重要。”他不清楚其他人的人生是怎样的,他只知道自己的人生因为这人而被分割。遇见前,他为赵家为孩子而活,遇见后,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坚持,不是赵家不是孩子,仅仅是为自己而起的坚持,所以纵使再苦涩他也愿意继续下去。此刻的他已如饮鸩止渴的人一般,明知道是毒药也甘愿一饮而尽。 撇头避开了赵德芳的视线,庞籍突然间觉得这马车的空间太过于狭小,以至于让他的呼吸开始有些闷闷的难受。“你是八贤王。”所以,你该重视的不是庞籍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皇上,是这赵家天下。 “我是八贤王。”所以他才至今未敢踏出一步,小心翼翼的龟缩着掩藏着,连压抑之后的爆发都不敢让这人瞧见分毫。 微微的松了口气,庞籍的目光透过了那小小的车窗落在了远方的天际,“你知道就好。”知道了这个,那么无论如何那份重要都不会太过分了。 看着那人的侧脸,那每一寸线条都是他所熟悉的喜爱的,他甚至已经描绘了无数遍,那眉那眼,他都可以落笔到一分不差,唯一画不出的是这人眼底那几分冷硬的狠心。他们都知道这人是个明白人,纵使未知晓他的心思也肯定有所发觉其中的不对劲,只是这人不愿意想,也不愿意要。明明可以笑的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为何可以残忍到如斯地步? “可有的时候,我宁愿忘记我是八贤王。”这样他才拥有肆无忌惮的资格。 并未有所动作,甚至连那仰头看天的角度都没有改变半分,那令赵德芳听惯了的声音在马车之中响起,淡淡的,若那透过车窗灌入的微风,吹拂在脸上有点暖,落在心间却冰凉刺骨。 “可我一直都不会忘记:我是庞籍。” 他是庞籍,他身上背负着的是庞家、是他的孩子,这些担子已经足够沉重,再也多不出一分力气去负担多一个人的重量。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寂静,在马车之中徘徊了许久许久,久到时间都似乎在这刹那静止,赵德芳才笑了起来,低低的、沉沉的,若百年古刹的钟声,悠扬却掩不住一种被时光沉淀的哀愁。 “你在害怕什么?”声音染上了沙哑,赵德芳猛然欺近把人困在了自己的双臂和马车壁之间,两人之间近的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温度,此时,赵德芳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疯狂,“庞籍,你在害怕什么?” 被困住的男人只是安静的看着赵德芳,那双眼漆黑如夜,遮掩了一切的情绪,出口的声音更是平静的令人心惊:“我在害怕什么?”轻笑一声,顿时,连那双眼睛也染上了浓浓的笑意,温柔似水,就如凝望着最心爱的人一般的美好,却让赵德芳浑身冰冷。“我本不该害怕的,赵德芳,你我都知道,为何现如今我还需要害怕。这天下本是你赵家的,可是为何,却需要我来害怕?” 从一开始他就表明了自己想要从他们的权势争夺之中摘身而出,是这些人硬扯着他让他在这漩涡之中越卷越深,直到书燕入宫,他便再也没有抽身的可能性。从那时候起,他就害怕很多事情。怕书燕会在深宫之中遭遇不测、怕庞家会在一夕之间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顷刻覆灭、怕刘太后那无孔不入的侵害、怕总有一天自己手中的权势会遭到皇上的猜忌……可是现在,这人却在问他害怕什么? 手掌覆上了男人的眼,赵德芳的声音变得缓慢起来,其中的尖锐瞬间消退,余下的是一点点升起的柔和暖意:“别怕,一切都会好的。我赵德芳纵使丢了这条命也决计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你半分。” 拉开了眼睛上的手掌,庞籍直直的看着赵德芳的眼,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很清晰:“那么,就别再问我害怕什么。”他害怕的太多,已然不想再添加什么了。无论这人想要什么他都不想给也不想要。 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的黯淡,直到最后一瞬间垂眸,遮掩了所有的情绪,赵德芳勾唇——他第一次觉得原来笑是这般艰难,连声音都陌生的好似不是自己的:“不会再问了。” 看着面前刹那间就仿佛失去了浑身力气的男人,庞籍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压下心中仅存的一丝不忍,毕竟,他们已相识了八年:“现在这样不好吗?”为何偏偏强求着要去改变? 猛的抬眸,赵德芳紧紧的盯着庞籍,良久,才蓦然笑起,几分无奈几分认命还有几分苦涩:“很好。”自己已经没救了吧?明明前一刻才因为这人的决绝而心如死灰,可仅仅只是连关心都说不上的一句软化之言,他就开心的无法自控,这人对自己的影响已经深刻入骨。 静静的望着赵德芳片刻,庞籍再次看向了窗外不再说话。并非绝情,这人八年间的维护他看在眼里,尽管他一直都忍不住对这人愤怒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早把这人当成了朋友,只是他太自私,单单一个庞家就让他疲惫,他不想再让任何人来添加这份重量了,他只是个普通人,也会有累极的一天。 赵德芳也没有再说话,沉默一直延续着,在空气之中滋生出令人窒息的重量。只是饶是如此,赵德芳也没有另寻车架。——他想他这辈子都没办法爬出这个人设下的深渊了,一如现在,哪怕再难熬,他也不愿舍弃半分与这人共处的时间。 这人身上究竟有着什么特别的东西才能够让他如此痴迷呢? 这个问题自从自己意识到自己对这人起了心思之后就一直自问着,只是或许,有些问题是永远都得不到答案的,只会一直存在着结果让你无法也无力去抗拒。和这人相处的八年,明明只是一些再平常不过的琐事偏偏也让他深刻的忘不掉分毫,明知道他们之间是身份注定了结局也无法淡却半分心思,一直都喜爱着,一直想要靠近,他也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着,花了八年的时间成为了这人特别名单上的一员,只是还是不够的,这人看的太清醒,纵使还不清楚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也因为那份直觉而拒绝了他,理智的不留半分余地。 只是很奇怪,为何被拒绝了还是无法放手呢?这人质问着他:这天下是他赵家的,为何偏偏需要他来害怕?可是这人却不知道,他赵家几乎全栽在了这人的手里。他如此,阿益也是如此,所以才会在明知道可能会被憎恨的前提之下依旧把这人拉上了他们的船,他们会倾尽一切来护着这人、护着这人在意的庞家,唯独不会放这人远离他们的视线半寸。 偏执如狂。 “阿籍。”淡淡的打破了车内已经延续了很久的寂静,赵德芳看着那个依旧把大部分视线投向车窗之外的男人目不转睛,眼底滋生出的是一如即然的炙热,隐晦而压抑,“无论你是否害怕,你需要知道,若世上有一个人能够让皇上和我永远信任,那便是你。”所以,不要担心最终会被他们猜忌、疏离、舍弃,拥有舍弃资格的人其实一直都不是他们,而是他。 看向窗外的男人闻言,身形不受控制的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缓缓回眸,轮廓的线条在光影错落之中划出了优美的弧度,绯色偏白的唇勾出一个微笑,浅浅淡淡清冷如月:“赵德芳,你生于皇家,你该比任何人都知道,在皇家,太多的东西最终抵不过皇权侵蚀。”信任?那不过是政客口中最完美的谎言罢了。 “你还是不信。”他是看着这人一步步走上来的,很多人都以为这个男人是靠着和皇上的私交登上了现今的高位,但只有他和皇上知道这人真正靠的是什么。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有多少次,都是险险才躲过了那潜藏在暗处的杀机。这人的性子一直都很谨慎,一个决策总是推测一遍又一遍,直到可以排除所有不安定因素才会拍案定论,他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人思考的要比任何人都要周详许多,只因为他身居高位而不姓赵。 闻言,靠窗的男人笑的更加柔和,逆着光的侧脸影影绰绰透出几分安宁,就如同喝着清茶望着袅袅青烟享受着午后时光一般让人舒服,只是那清亮的嗓音中带着几丝化不开的薄凉,将空气晕染出莫名的冰冷。 “因为,信不起。” 他是庞籍,而不是赵籍。所以,赵家的信任,他担不起。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一不小心睡着了o(&﹏&)o ☆、第章 亭台楼阁假山碧池,蜿蜒着的小路曲曲绕绕,两道绿草鲜花枝叶繁茂,格局规整。偶尔风吹过,空气之中带着花朵幽幽的暗香,浅浅淡淡的令人闻了心喜。 “这不是姐姐吗?真是巧啊,今日竟在这里见到姐姐,妹妹有礼了。”绿衣的女子柔柔福身,纤弱似阳春绿柳惹人垂怜,那美丽的脸庞更是胜过娇花,只是因其中那几分掩饰不住的嫉妒而减去了七分颜色。 被行礼的是一名红衣女子,年岁看着并不是很大,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精心描绘的面孔比之绿衣女子多出了几分盛气凌人,若说绿衣女子是江南水乡袅袅烟雾之中的一枝碧莲,那么红衣女子便是枝头怒放的牡丹,妖艳的勾人。 没有回礼,红衣女子只是瞥了一眼绿衣女子随意应了一声就直直的走了过去,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令绿衣女子气的咬牙,瞪着红衣女子背影的视线更是充满着扭曲后的愤怒:总有一天,她会把这个女人的地位全部夺过来! 夺过去?若是红衣女子知晓了这个想法大概也自会付之一笑吧,虽说宫中的女人地位高低是靠着帝王的宠爱排列的,但帝王的宠爱却不仅仅是靠着个人的喜好,其中牵扯着的东西可比起女子争宠要复杂太多,所以,她知晓,暂时没人能够抢走她的地位。 “主子,听说那丽妃最近深得圣宠,主子这样会不会有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皇上最喜欢的是我,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丽妃谴责我?”出口的话高傲到无知,红衣女子眉眼之间的笃定在这深宫之中更显得愚蠢,那嚣张跋扈的语气让奴才们再也不敢开口说些什么,“惹的我不高兴了,我就让皇上把那丽妃贬了,哼!好了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我要一个人等皇上,给皇上一个惊喜。” “是,奴婢们告退。” 待奴才们系数褪去,红衣女子脸上那粗浅的高傲渐渐淡去,余下的是一片平静,完全找不到刚刚那个嚣张宠妃的半点影子。也只有这个时候,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她才敢撕掉那层假面露出真实。在宫里,所有人都在等着她从高处跌落,那掌控着整个后宫的刘太后更是暗中几次三番的前来试探,她唯有为自己带上伪装,毕竟,一个胸大无脑的蠢女人才会让其他人放松警惕觉得不足为惧,不是吗? 安静的目光在房内淡淡的扫过,并无什么目的,仅仅只是看着,直到目光之内看见了一支毛笔,比起架上其他毛笔要破旧而朴素,却让女子似看见了什么珍宝一般蓦然笑开。缓步上前,手指轻轻落在笔杆之上细细婆娑着,眸光柔和浮现了最真实的温度。 爹爹啊…… 思念让女子忍不住将毛笔拿起,尽管理智告诉她这是皇上的东西不能碰,但心中泛滥开的情感如何去控制?她的身上,一件和爹爹有关的东西她都不敢放,就怕有人用它来陷害爹爹。 哗啦—— 细细的声音将女子从思绪之中拉出,女子抬头,惊愕的看见房间内那本来是空空的墙壁之上竟有一道暗门打开。 这…… 上前两步来到暗门口,女子却并未进入,稍稍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女子有些急切的想要把毛笔归于原位把这一切掩饰住。她没忘记,这里是皇上的私人地盘,那么这个暗室很可能是只有皇上才知晓的秘密。而皇上的秘密,那代表着的是天大的灾祸。 “你在干什么?!” 一声怒喝在女子才抬步离开暗室门口时就响起,惊得本就心惊胆战的女子一个趔趄竟摔进了暗示,慌乱抬头,却在目光接触到暗室的墙壁后完全呆愣。 这是…… 双眼控制不住的在墙壁上滑过,渐渐的睁大到了极限,害怕、惊恐……这些情绪已然从女子心中消失,余下的是比之更加浓烈的东西,隐隐的从女子眼中浮现,复杂而强烈,若夏日午后的暴风雨,沉甸甸的压的人窒息。 猛的回头看向了那个逐渐靠近的男人,女子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那不敢置信的神色是如此的明显:“皇上,你……”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14 一身明黄的男人一步步走近,脸上无喜无怒平静到诡异,直到和跌倒的女人一步之遥时男人才停住了脚步,俯首,一双眼看着女子,目光晦涩不明:“你看到了。” 望着那个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男人,这是皇上,天下之主,也是她的夫君,可是……“呵呵。”低低的笑声突兀的响起,一开始只是低低的,渐渐的变得刺耳起来。女子蓦的从地上站起,第一次那般好无规矩的直面着这个君主。 “我看到了。” 低低一声叹息,带着几分惋惜,仿若真实。男人看着女子的目光之中更是隐隐约约透出几分溺人的温柔,就好似女子是他最心爱的人一般,浅浅的宠爱:“庞书燕,你一直都是聪明人,为何今日要做如此蠢事?” “蠢事?”浓浓的讥讽夹杂在这个反问之中,红衣女子也就是庞书燕笑的愈发尖锐起来,“不、不,我很庆幸自己看见了这些,我很庆幸我还有机会让爹爹离开、呃……” 最后一个话音还未落下,庞书燕就觉得脖颈被一只手紧紧扼住,咽喉之上瞬间被剧烈的疼痛淹没,比之更令人难受的是随之而来的窒息,若热油一般让她的咽喉灼烧出难言的痛苦。 尽管如此,庞书燕依旧固执的不肯求饶更不肯闭上眼睛,一双美目因为死亡的阴影而显得有些狰狞,但其中的光芒却让男人觉得刺目:凭什么这个女人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担心那人,而他却只敢将他所有的心思锁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永无天日? 最终,在女子窒息的前一秒松开了手,任由庞书燕虚软着跌倒在地,男人冷眼看着满身狼狈的庞书燕面无表情的冷声开口:“你究竟凭着什么笃定朕不会杀你?”是的,他看出来了,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笃定了他不会杀她,凭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那剧烈的喘息,庞书燕抬头,目光之中带着一股子露骨的愤怒,只是声音依旧冷静,尽管因为伤而带上了难听的沙哑:“因为我是爹爹的女儿,因为你是爹爹的学生,我们同样了解爹爹,你知道的,若我在这宫内遭遇什么不测,爹爹绝不会善罢甘休。你能够杀了我,更能够把我的死推给其他人,但你不敢冒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你都不敢冒险。” “你很聪明,但你别忘了,不杀你朕依旧可以囚禁你,让你一生都只能活在朕安排的小小天地之中,谁都不能见。” 嗤笑一声,庞书燕靠墙站了起来,仰起头看着男人,无所畏惧:“还是那个问题:你有自信能够做到天衣无缝?爹爹的敏锐你知道,只要出现一丝错误露出一点痕迹就瞒不过他,等真相揭露,等待你的是爹爹的决裂,你承受不起。” 男人没有马上给出回应,仅仅只是盯着庞书燕,良久,才低低笑了出来,并非冷笑而是真正的笑,柔软的如同一个孩子:“不愧是他的女儿。”眸光微转,落在了暗室之内的墙壁之上,那里,挂满了画,或站或卧或笑或怒,大大小小几十幅都是那人,这些都是他亲手所画,一笔一笔,感情浓烈到让人一目了然。 庞书燕知道她的生命暂时得到了保证,只是她还是没办法感到高兴。她从来不知道,她的夫君竟然对着她的爹爹有着这种心思,这让她以后如何自处?一边是她的君她的夫,身为臣民该是以君为忠,可是另一边是她的爹爹,是她哪怕舍弃所有都要保全的爹爹啊。 似是看出了庞书燕内心的问题,赵祯并未回眸,目光落在那些画上,专注而炙热,只是那语气却和目光相反的平静:“你其实不必如此惊惧,朕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咬住了唇,庞书燕踌躇了许久才开口,把问题问出了口:“皇上您真的知道吗?若知道,这间暗室就不会存在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天她能够意外开启这扇大门,谁敢保证下次没有第二人开启? “你想朕怎样?”猛然回头,那双眼中浮现的是压抑的疯狂,“这是朕唯一仅存的放纵,若这也不可以,那么朕还做这个皇上干什么?” “可是你已经是皇上!”所以最后那个假设已经不应该存在,那个唯一的放纵也只能放弃。 赵祯一愣,怔怔的看着庞书燕半晌,才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苦笑:“曾经朕天真的以为,做了皇上可以得到一切。可是等我真正做了皇上才发现,得到的远远抵不过失去的。若可以,我真的只想永远只做他的阿思,可以肆无忌惮的靠近他,享受着他的在意。” 张了张嘴,庞书燕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她入宫三年,第一次看见皇上露出这般表情,脆弱的像个孩子,茫然失措,那双眼让她看了想要哭泣。可是,“不可以的啊,皇上,你可以尊敬可以信任,唯独不能……爱。皇上,若是有人知晓这事,那么爹爹就必死无疑了啊皇上。”魅惑君主,这可是万死的大罪啊,她的爹爹,那个总是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顶的爹爹,她不可以让爹爹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沉默再次的光顾了这个空间,闷闷的让人难受,赵祯缓缓的闭上了眼,轻轻的一声叹息却让空气都感到冰凉:“朕会封了这间暗室。你放心吧,纵使血流成河,朕定也保他周全。” “臣妾谢谢皇上。”终是忍不住哭泣,骤然一松的庞书燕再也支撑不住双腿的虚软滑落在地,自从入宫她就本没再想过爱情,只是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夫君爱着的是她的爹爹,所幸,一切还来得及,拼上所有她都必须阻止这件事情继续的发展。 “皇上,此事臣妾会尽力遗忘,只是臣妾请求皇上,给臣妾一个孩子。”三年间,她并非没有奇怪过为何自己会不受孕,也曾悄悄问过太医,所有太医都说她的身体没问题。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不能受孕而是皇上不想让她有孩子,因为有了孩子,皇上的念想就再无可能了。 庞书燕想到的事情赵祯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是啊,正如庞书燕说的,他的心思是不可大白于天下的,也唯有斩断自己的后路他才敢保证自己不会在某一天被这入骨的相思逼疯而伤了那人吧。 罢了罢了,赵祯闭上了眼,一句话如同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朕答应。”这一生,便让他只是注视着吧。 跪地,庞书燕缓缓叩首,纤细的腰杆挺得很直,口中的话语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臣妾谢皇上恩典。” “你,下去吧。”没有看向庞书燕,赵祯淡淡的开口,目光落在了那些画上,唇角竟然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带着几许迷离,如同飞蛾扑火的前夕,死亡之前留给自己的最后盛宴。 看着这样的赵祯,庞书燕咬了咬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就依言退下。在门口停下,用丝帕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整了整衣襟遮掩住脖颈之上的伤痕,把花了的妆容重新弄好,待走出了那扇大门,庞贵妃还是那个庞贵妃,恃宠而骄盛气凌人的不知收敛。 翌日,才下朝的赵祯就收到了奴才们来报,庞贵妃接见了庞籍。顿时,赵祯一怔,最终垂眸收敛了眼中翻腾的情绪,摆了摆手表示知道后就伏案批阅奏折,似完全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爹爹。”并没有任何愁容,庞书燕在见到庞籍后笑容满面毫无半点阴霾,就仿佛昨日的事情不曾发生。“来,爹爹快坐下,这是皇上最近赏赐的新茶,女儿亲自泡的,爹爹喝喝看。” 笑着抿了口茶,皇上御赐的自从不会是什么次货,只是在庞府,这种御赐的新茶每年都喝不完,是以对庞籍来说这并没什么稀罕的,让他稀罕的是这是他女儿亲手泡的,他当然要赏脸了。“很香。” 顿时,就跟得到了什么天大的赞赏一般喜笑颜开,庞书燕挽着庞籍的手臂就跟多年前一样轻轻摇晃着:“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对了,爹爹,女儿听说飞燕离家出走了?” “没事,已经找到了,爹爹派了人在她身边跟着,你别担心。” “嗯。”点了点头,庞书燕似不经意间开口,“近些日子天气阴晴不定,爹爹可要注意身体啊,可别和大哥一样给染了风寒。” “你大哥病了?”皱眉,庞籍的脸上立即染上了几分担忧,“他怎么都不告诉我?你们这几个孩子啊,怎么什么事情都喜欢瞒着我呢?不知道这样反而让我干着急吗?” “没事没事,爹爹你别急,大哥信中说了,只是一点风寒而已,只是三年未归有些想念。” “想念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沉着脸斥声,庞籍的眼中还是掩不住担忧,五个孩子之中就元英最让他担心了,因为每次元英有什么事情都喜欢强忍着不说。“近日朝中也无大事,待明日早朝我就向皇上请奏去中州边界那边看看。”也正好缓和一下和赵德芳之间那愈发诡异的气氛。 “这样也好,只是皇上会同意吗?”反正今日大宋和辽国并无战事,爹爹去应该很安全。 “为何不同意?”他完全可以请旨视察军情嘛,虽然这完全可以说是徇私,但他劳心劳力了那么些年,去看回儿子总不过分吧? 庞书燕一愣,呆呆的看着庞籍片刻后蓦然笑起:“是啊,皇上会同意的。”无论如何,皇上拒绝不了爹爹。 正如庞书燕所料,赵祯对于庞籍的请求是无法拒绝的,是以隔日皇上就下旨封庞籍为都畿道同平章事,代天巡视。也因此,所有人都知道,庞籍离宰相一位已经不远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边疆之处,无论是在何地都会显出几分肃杀的荒凉。尽管这里没有漫天的黄沙连天,也不是枯草丛生枯骨满地,但经年来辽国的蠢蠢欲动让这块地变得危险起来,这里的百姓也逐渐的搬走了许多,现如今就只剩下一些年纪不大对家乡有了感情而不愿离去的乡亲和士兵驻扎,随时防着辽国进军。 “老爷。”约莫三十的小厮皱着眉看了一圈四周,见惯了京都的繁华,这个小城让他觉得过分的凄凉而空旷,“少爷可真厉害,要是换做小的,孤身一人来此处闯荡肯定几天就受不了了,可少爷一呆就呆了三年,还屡立战功成了大帅。” “元英一直都很好,只是有些苛求自己。”带了些随从来到了边界的庞籍已经弃车从步,他想慢慢的看看他的儿子这三年来呆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 “诶,老爷你也别太担心了,小的想大少爷二少爷都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其实他一直都很佩服自家老爷,明明人家说慈母多败儿,可是老爷对少爷小姐们那般慈爱养出来的孩子却个个都那么好,对老爷这位爹是又敬又爱又贴心,就是太贴心了懂事了,反而让老爷更担忧心疼。 “我就是觉得元英和阿煜对自己太严厉。一个从军拼命沙场,一个更好,弄的一身骂名,现如今哪个提起阿煜不是皱眉瞪眼的?” “小的们知道二少爷是好人啊,还有那些二少爷帮过的人,我们都知道的。” 轻叹一声,庞籍也知道这些事情他在这里瞎操心也没用。只是啊,他还是担心,元英还好,只要能在战场活下来他就放心了。可是阿煜,若想被黑暗信任那就必须深入虎穴,可有些事情太过于深入,到最后就很难摘除干净,别帮了着天下却徒惹一身腥啊。 “老爷,您看前面有一家客栈,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在这歇下明日再去找大少爷吧。” “好。庞山,你去安排吧。” “诶,小的这就去。” 客栈很小也很旧,店里也就掌柜夫妇二人,没有厨师没有伙计,但很干净,看得出掌柜的每天都会仔细打扫。 “客官,里面请。”笑的可亲的掌柜手邀着请人进店,直到人坐下了才继续开口,“客官要来点什么吗?不过店小,只有些粗鄙茶食,还望客官海涵。” “无事,掌柜的随意来点就行。”尽管这些年他的嘴被养叼了,不过他也不是什么不分场合的人,出门在外的有的住有得吃就不错了。 “诶,客官稍等,很快就好。老婆子,给客官们上些茶。”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15 “马上来。” 话音刚落,那个妇人就拎着茶壶过来了,没有茶杯,就是每人一大碗,茶水也不过是清水,喝着无味,不过没人多说一句,只是安静的把清水喝下润润喉。 “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妇人边添茶边好奇的看着一群人开口发问。 “是啊,开封来的。”这话自然是庞籍说的,毕竟主仆有别,主子没有示意底下的人哪里会开口? “开封?那可是个好地方啊,客官怎么会从那里跑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这里除了新加入的士兵外可是好久没见外乡人了。” “怎么,这里的人过的不好?” “诶,这里就挨着那辽国,哪里好的起来?这段日子好点,像以前啊天天打仗,打的我们苦不堪言啊。” “这段日子?” “是啊是啊,听说是一位很厉害的将军把辽国人打的哭爹喊娘的滚回去了,这段日子辽国人都不敢过来。那位将军可算是我们的恩人了,总算让我们过上了一段安稳的日子啊。”说起自己感恩的对象,妇人双眼都亮了起来,蜡黄的脸色也变得精神奕奕,看得出来那份感激有多重。 “是吗?”笑着说了没什么意义的反问,庞籍的目光落在了门外的某个方向,那里,正是大军驻扎的地方。 “您可不知道啊,那位将军据说还有个当大官的爹,这可就更难得了。有个当大官的爹不仅不仗势欺人还为国效力英勇战场,而且啊,那位大将军可是靠着自己的当上将军的,没有依靠祖荫从小兵做起,真真是个顶厉害的。”说着,妇人还竖起了大拇指,那满脸的自豪就好像是她儿子当上了将军似得,看的周围众人与有荣焉:那可是他们家大少爷啊。至于庞籍,则是有几分哭笑不得。 元英被百姓们如此夸赞,他这个当爹的当然也感到骄傲了,只是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别人说起阿煜时候的场景,和说起元英那是一个天一各地啊,这样明显的对比还真是让他心中百味纷杂。其实,他真的从未想过要自家孩子多厉害,不需要他们当什么将军间谍的,只想他们一生安乐而已。 在妇人的絮絮叨叨之中,很快的掌柜的就烧好了饭炒了几个小菜端了上来。当然,这些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只是一些家常菜,甚至连那些个好看的花样都没,仅仅只是炒熟了盛在盘中,吃着也没啥特别的味道,就是能入口而已。 等吃完了饭,店家就带着他们到了后院的客房,只有五间,这也是这家客栈所有的房间了,自然的,是无法每人一间的。 “老爷,您就别操心了,小的们挤挤就行。走了一路,老爷还是尽早歇息吧,小的们去烧些热水给老爷洗洗。”他们这么些人,若都交给店家去准备洗澡水的话那指不定等天明还没办法全洗到澡呢,还是自己动手来的快些。 庞籍也没推辞,点了点头就推开了其中一间房走了进去。果然啊,自己被养的娇气了,才走了那么点路就觉得腿酸了,看来以后还是少坐些轿子马车的,多走走练练脚力,要不然等年纪再大些可就没力气站久了,上朝可是要连续站个好几个小时呢。 人多,做事起来就快,才片刻功夫,庞山他们就端着水桶把庞籍房内的浴桶给灌上了热水。挥退了人试了试水温,庞籍就除衣下了水。靠在木桶上,任由热水漫过脖颈,庞籍舒服的叹息一声满脸满足之色,这很好的舒缓了因为走路而带来的疲惫。 突的,一阵凉意让庞籍皱眉,思忖须臾,庞籍从浴桶之中走出,也没管身上的水随意披了件里衣顺着风吹来的方向走去。只是还不等他走上两步,身体就被拥入了一个怀抱,带着几丝沙土的味道,却依旧让他熟悉到叹息。 “元英……”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爹。”低低的一声,来人正是得到了消息而来的庞统。他用力的抱紧了怀中的男人,三年前,他还无法这般拥抱,三年后,他已然可以把这人完全的纳入怀抱。“爹。” 任由庞统把自己抱的发疼,庞籍感受着自家孩子的体温细细怀念,“三年了,元英长大了。”三年前的少年似乎还近在眼前,略带稚嫩的容颜对着他笑着,现在却已经是个男人,甚至都已经比他高些了。 “三年五个月零二天。”这是他离开爹的时间,并非愿意,只是必须,他要让自己成长。 轻笑出声,庞籍放松了身体靠在自家孩子的身上,并未觉得这样似乎有些角色颠倒,“你连零头都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他甚至连时辰都记得,因为从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开始想念。只是他不敢回去,他怕,一旦回去他就再也不愿意离开爹爹的身旁,这对于他想要做的是致命的,他必须成长到羽翼丰满,毕竟他的敌人可是那两人。“许久未见,爹爹可会对我生分?” “胡说什么呢!”低斥一声,庞籍眼中却含着无奈的柔和,“你永远都是爹爹的元英,怎会生分?” 这一次,庞统沉默了些许时候才应,简短的听不出其中任何的不妥:“不生分就好。”顿了顿,庞统垂眸看着怀中的男人,那被水湿透的白色衣衫紧紧贴着那人的肌肤,松散的衣襟可以窥见其中的风光,让庞统的眸光略略暗沉了下去。“爹在洗澡?我来帮爹吧。”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松手拉着庞籍来到浴桶边,执意的脱出了庞籍身上的衣衫让庞籍进入浴桶,自己则是拿起了白色毛巾细细的帮庞籍擦拭着身体,那认真的模样让觉得有些别扭的庞籍最终咽下了到口的阻止。 “爹摸上去还是这样光光滑滑的。”本隔着毛巾的手指就这样突兀的落在了那光·裸的背部,沿着那线条轻轻勾画,让庞籍觉得有些痒痒的连忙伸手阻止,按住了那四处乱摸的手。 “说什么呢?爹都已经一把年纪了还光光滑滑?”说着,连庞籍自己都唏嘘不已了。想当初他还奢想过回去,可是没想到他会在这里一呆就是八年,从陌生到熟悉最后习惯,从一个还未涉世的大学生到现如今的庞大人,他真的已经老了,都是女儿都嫁人的人了。 伸手环抱住男人的脖颈,就跟小时候那样毫无间隙,庞统把脸埋入了男人的肩窝,声音也因此有些闷闷的听不清晰:“爹一点也不老。” 因为庞统的动作,使得庞统说话时那吐息就直接烧在了肌肤之上,这让庞籍觉得别扭。毕竟从未有人如此贴近过自己,这样的举止总让他觉得太过于亲昵,不过因为是自家儿子,所以尽管别扭但还是放任了。 “怎么不老?你们都长这么大了,爹怎么可能还不老?”算算他也三十五了,估计很快就要成爷爷辈的人了,怎能不老? “爹不老!”固执的坚持自己的观点,庞统那搂着庞籍脖颈的手臂愈发用力了,只是依旧注意着没有伤着庞籍。 看着和小时候一样执拗的人,庞籍失笑安抚:“好好,爹不老,一点都不老。”拍了拍自己脖颈上的手,“快放开爹,再不洗这水可就凉了。” “嗯。”依言放手,此时的庞统并非那个英勇沙场无所畏惧的将军,他只是庞统,这人的元英。“爹,我想和你一起睡。” “嗯?”闻言,庞籍先是愣了愣,随后再次笑了起来:他的元英啊,不管如何还是那个依恋着他的孩子,这就足够了。“不回军营不会有事?” “那爹就随我回营。”三年多的空白他想系数填补,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这段空白之中他有多难熬。 “明日吧,今日太晚。”这么晚去营帐兴师动众的,等真正睡到觉大概就要起了,尽管不必上朝,但生物钟已经固定住了,这也是身为朝臣的杯具啊,想赖床都不能赖。 “嗯,今晚就在这里睡。”总之他不会离开爹。 “好,我去叫庞山再烧些水来让你洗洗。”虽然营帐离这里并算不上远,但毕竟是战场,身上总染着一股尘土的味道。 “不必了,这个就行。” “这个?”看着庞统指着的浴桶,庞籍有些迟疑,“可这是爹爹洗过的,脏了。” “不脏。”说话间,庞统已经利落的脱下了身上的衣袍快速踏入浴桶,“爹用过的,无论什么都不会脏!” “呃……”好吧,反正他再说也没用了,人都已经下水了他总不能把人给捞起来吧?纵使真捞,他很怀疑自己捞的动么?看看自家儿子那毫无赘肉结实修长的身体,再瞧瞧自己一看就是白斩鸡,绝对强烈的对比啊。“算了,随你高兴吧。出门在外也没带什么新衣,这件爹穿过几次,元英将就一下。” “不将就。”随便打理了一下自己,庞统就起身把自己擦干,毫不在意的直面庞籍,半点都不觉得自己这在自家爹面前裸·着身体有什么可羞耻的,“只要是爹的,我都很喜欢。” 庞统不在意可庞籍在意啊,虽然他说过自己老了,可是他至今都没谈过恋爱更没和女人滚过床单,骨子里还是很纯情保守的,哪里会大剌剌的去看别人的裸·体?尽管这个裸·体是他儿子的,可是还是很别扭啊,他又不是帮着自家孩子小时候洗过澡的那种爹爹。 撇过了视线帮着庞统把衣服披上,庞籍这才能够坦然自若,拉着自家孩子来到床边,虽然那床不大而且看上去就硬梆梆的,不过两人谁也没有嫌弃,毕竟都不是什么不分场合的人。而且今日注重的是父子相聚谈心而非床铺的柔软与否,只是,庞籍不明白的是,为何他会是睡在里侧的那人?!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说是谈心,想象之中也是秉烛夜谈,但烛光是未曾熄灭,庞籍却是很快就睡着了。毕竟他只是个文官,长途跋涉的身体已然疲惫。再加上见到儿子之后三年多的想念一夕得到慰藉,骤然放松之下自然容易入睡了。 只是庞统却并未睡着,他只是侧着身,尽量的缩小自己在床上占据的空间可以使得那个熟睡之人舒服一些,自己则是目光专注的凝视着那张熟悉的睡颜,几近贪婪。 这床硬梆梆的硌人,说实话,除了一开始才当士兵的时候环境艰苦和其他人一起睡的床之外后来的生活环境并不算很差,起码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睡过这么硬的床了,正如这人一直叮嘱的那般:好好善待自己。 但庞统却觉得,这是他躺的最舒服的一张床了,因为身旁有着这个人的存在。三年多的军旅生涯他见过太多太多的思念,有思念孩子的有思念妻子的,自然也有思念爹娘的,只是不同。是的,他发现其他人对爹娘的思念和自己的不同,自己要更……炙热而含着独占欲·望。 这是不该的,他下面还有弟弟妹妹,身为大哥,他本就不该对爹有独占欲,只是他却发现,在赵德芳和皇上靠近爹的时候,他心底控制不住想要把人驱逐的冲动,那两个人看着爹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 只是……目光逐渐从迷离变得清晰,庞统望着那人的容颜勾唇而笑:这人该是无知无觉的吧?总是这样,这人只知道一个劲的关心他们关心百姓关心天下,却永远不知道关心一下自己,他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对别人的重要性,不可或缺。 爹啊……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16 缓缓俯身靠近,两人的呼吸逐渐纠缠在了一起,脸颊几乎要贴在一起,却最终在那道缝隙消失的最后一刻被堪堪止住,无声的叹息幽幽,庞统的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沉寂了下去,一双眼暗沉沉的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爹啊。 你一直都说我是个好孩子,可当你知道我并非那般美好时可会伤心? 重新拉开了距离,庞统的眼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庞籍半分,手微抬,指尖隔着空气缓缓描绘着那人的轮廓,每一寸都是分毫不差,就如同已经在纸上勾勒了无数遍一般的熟练。 他的爹本该有一个美满的家,尽管娘和小娘她们都去了,但以爹的相貌才识想要续弦并不困难,甚至在爹还未登上高位时就有很多媒婆来府上说亲,只是都被爹拒绝了,那个时候爹曾开玩笑的对着他们说怕后娘会欺负他们。 后来,他们都逐渐长大,连飞燕都懂事的劝说爹娶个妻子来照料生活,那时候他才发觉,不知不觉间他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明一开始他也赞同飞燕的话的,毕竟奴仆们没有女人心细,有个妻子照顾爹比较好。可是等长大了他却开始抗拒这个猜想,他竟然开始害怕,怕爹会被其他人抢走。 从何时起,这人对自己而言的意义已经重要到如此地步?那几年的朝夕相处、爹前后巨大的变化、为他而折损的骄傲……这些都让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只是忍不住想要更加靠近这人,甚至……去拥抱。 闭上了眼,手指却依旧一丝不差的把那张容颜勾勒完整,庞统压下了心底翻腾而起的心思让自己安静下来,他曾质问过赵德芳:凭什么对爹生出如此龌蹉的心思之后还敢这般理所当然的靠近?那个时候赵德芳没有回答,而现在,他发现他渐渐明白了这个答案。 “爹……” 低低的呢喃近乎含在舌尖,并未将熟睡之人吵醒。庞统伸手勾起了那人的一丝黑发与自己的发丝纠缠,重新笑起的眼泛滥出浓浓的满足。——只要一直都能这样靠近就够了,哪怕他会一生都背负着甩不掉的罪孽。 庞籍自然是不会知晓自家儿子一整夜激烈的心理活动的,他甚至对赵德芳的心思都未曾太过于明白,只是本能的拒绝,然后在赵德芳愈发焦躁的蠢蠢欲动之时远远走开。——他不能给赵德芳机会去打破现有的平衡。 “元英。”睁眼就对上了那双带笑的眼,庞籍并未奇怪,他以为只是自家儿子习惯了军营生涯故而早醒罢了,就如同自己,哪怕现在不需要上朝也已经习惯在上朝的时辰就醒来。“早。” “爹,再睡一会儿吧。” “不了,睡多了反而难受。”他习惯下午小憩一会儿补眠。 庞统也不勉强,率先下床接过了旁边衣架上的衣袍为坐起来的庞籍穿戴,“爹,随我去大营吧,我们好好聊聊。” 享受着自己儿子的服侍,庞籍闻言点了点头,“嗯,这次本就借着代天巡视的理由而来,军营自然也是需要巡视的地方。”换句话说,做做样子还是必须的,哪怕只是去走个过场也是好的。 “爹,这里兵荒马乱的,你就带着庞林几人来此,也太鲁莽了。”待帮着庞籍穿戴整齐,庞统就去取了梳子过来帮着庞籍束发。觉得有些奇怪的庞籍本想阻止,只是在看见自家孩子脸上的跃跃欲试之后最终笑着任由庞统作为了。 “怕什么?爹来这里也只有几人知道,不会出什么事的。”刘太后一直都有人严密监视着,其他人还没那么大的能耐能知晓他的具体行踪。“更何况排场大了指不定反而暴露了。” 知道自家爹有时候其实挺固执的,庞统也不打算继续劝说下去,只是,“爹,我派些人跟在你身边吧。”虽然爹的身边一直都有他的人,尽管爹不知道也没见过。 “不用,你的人你还是留在自己身边用着,爹这边你别担心,现在打仗拼生死的可是你。” 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庞统满意的看着自己为爹束好的发,“爹不是说过吗?没有硝烟的战场往往才是最杀人于无形的,爹其实比我更危险。而且我这边还有人,爹就不必担心了。” 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庞籍转身握住了还在他头上作乱的手,抬头看向自己儿子问的很认真:“元英,你是不是早就派人在暗处保护我了?”这孩子的话分明不是询问而是在说着早就发生的事实啊。 对于这个问题,庞统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但这个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肯定了,对此,庞籍也唯有无奈一笑了。这孩子……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没事,爹,我身边还有七十二云骑,人手够用了。”人人都知道他身边有七十二云骑,个个英勇善战以一当百,但谁都不知道其实并非七十二云骑而是八十一,共分九队每队九人,而他指派在爹身边的正是那无人知晓的第九对,也是隐形的一支小队。无人知晓,才是最安全的。 “随你啊。”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不去多说什么,毕竟他只是他们的爹,没办法护着他们一生。尽管不舍,但孩子总要长大,而幸运的是,他的孩子在他还未开口就主动的选择了成长。“只要你能够确保自己的安全就好,爹可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 “嗯,爹放心,我不会做让爹伤心的事情。”他怎敢先死?在知道爹身边有虎狼窥视的情况下他怎敢轻易死去?沙场之上意外多,生生死死几番他都挺了过来,不论多危险他都坚持了下来,而让他做到如此地步的唯一原因正是这人。 “对了,过些日子惜燕大婚,若是没有战事便回来吧,妹妹大婚兄长却未到场,这种事情怎么也说不过去。”这样,就只差飞燕和元英的终身大事让他愁了,至于阿煜……庞籍想到自家小儿子身边那群莺莺燕燕的数量就头疼,他已经开始严重怀疑阿煜会要求去当卧底并不是为了天下大义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而是为了可以光明正大的搜罗美女。 越想越觉得头疼,你说吧,他也不是食古不化的人,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也不太在意,门当户对也随他们去,三教九流只要自家孩子中意就好。可是为什么两个儿子会如此南辕北辙?一个是美人不断往自家后院塞,一个身边别说美女了,连雌性生物都看不见一只,若是这兄弟俩在这方面能够稍稍中和一下那该多好。 不过,纵使自己心里这么想庞籍嘴上也不会多说什么,他可不会忘记当初庞统离家出走之前自己正是谈了这事情,虽然他不确定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什么必然关系,但他并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而和自家儿子闹任何不愉快,毕竟婚姻是他们自己的,自己再怎么想也无用,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就别去干涉太多了。 “知道,信中提到过,刚好,到时候就和爹一起回吧。”三年多的时间不回并非不想不念,不过是因为怕回了就不愿再离开这人半步。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所有铺垫都已圆满,现在的他终于有了和那两人抗衡的力量。 算了算时间,庞籍点头赞同:“也行,阿煜那边也派人去传信了,至于飞燕,该是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们五个又可以聚一聚。”事业要拼,但家人可不能放弃。 “嗯,一切随爹安排。”边说着,庞统已经利落的把自己打理干净,此时天边已经泛起微光。“爹,我们去用膳,待吃完我带你回营。” “好。” 吱嘎一声,门才打开,旁边的房门也打开了。 “……大少爷?!” 一声惊呼,庞山一个没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几次三番后才确定这并非自己眼花,自家大少爷的确是从老爷的房里走了出来。可分明昨晚上这房间只有老爷一人啊,大少爷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他半点声响都没听见? 不过失态也只是一时的,庞山在庞籍身边伺候了许多年了,见过的世面自然不算少,所以尽管心底冒出了一大堆的问题但很快就收拾好情绪给庞统问了个安,然后给随后出门的庞籍问了个安。 “老爷,小的去看看店家有没有起。若是没起,就小的们来准备早膳。”身为仆人,自然没有自家主子起了自己太睡大觉的,所以他们这一帮伺候老爷的一般都和老爷差不多时间起床。其实这已经是老爷的体恤了,其他府里的仆人哪个不是必须比主子睡的晚起的早的?他们家老爷可从来不会苛刻他们,甚至每次都比他们先起了,穿衣整理都是自己动手的。 “去吧。”顿了顿,庞籍在庞林还未转身之时又喊住了他,“多准备一些元英爱吃的。” “诶,小的晓得。”笑眯眯的应下,庞山这就招呼着其他人一起朝着厨房走去。其实老爷自己都没发现吧,大少爷的口味和老爷几乎就一个模子出来的,所以只要是老爷爱吃的,大少爷保准会很有胃口。 等庞山等人都离开后,庞统才笑着望着庞籍,微妙的身高差加上此刻的微光,竟然庞籍有一种身份颠倒的错觉,就好像自己才是那个被爹宠溺的凝视着的儿子。 哂笑一声,把这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想法甩去,庞籍觉得自己这些年是真的有些累了,竟会从自己儿子的眼中看见了溺爱的光芒。“元英啊,这三年多过的好吗?”尽管每过一段日子就会信件往来,但身为枢密使,掌管着的本就是军权这方面的,对于近年来大大小小的战事还是有所了解的,也知道,元英把每次参与的战事都直接略过不谈了。 “爹看呢?”笑着伸展开手臂任由庞籍打量,庞统嘴角边的笑几乎就没隐没过,可见他此刻的心情究竟有多好。“身为爹的儿子,怎能输给辽人?” “爹的元英一直都是最厉害的。”他一直都很自豪他能够有这五个孩子,若说有什么让他心甘情愿成为庞籍,那么这五个孩子必定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原因。 毫不犹豫的赞美让庞统笑的更加开怀,他几乎都要忍不住给这人一个拥抱:“不能给爹丢脸啊。”这世上一个人究竟能够把另一个人看的多重?他不清楚,唯一知道的不过是不能失去。 时间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明明曾经他是如此憎恶着这个人,现在却近在眼前依旧能够让他思念到心口发疼。他从来就不是个会回忆过往的人,也一直认为回忆过往是懦夫才做的事情,只是离别的时间他却用这种自己最不齿的方式去思念这个人,但翻遍了回忆却发现,那个让他厌恶、憎恨的曾经已然模糊不清,他能够记住的唯有眼前这个,温柔、认真,有着自己原则却愿意为他而妥协的男人。 几番心思被压在了心底一丝不显,等两人吃过早膳后就由庞统带路去了军营,而从那守门的士兵脸上的惊愕可以推测昨夜庞统出营究竟有多么“悄悄”了,对此,庞山等人心里终于有了安慰:不是他们太无能,着实是大少爷本领太高强了。 本想着回了营帐父子俩好好聚聚的,尽管想问的都已经知晓了答案,但凡重视之人,纵使只是安静的相伴都让人觉得心暖到贪恋。只可惜上天好像看不过眼他们太舒坦,才在营帐坐下呢,就有急报传来。 辽国人打来了。 沉默在营帐之内流转,片刻,蓦然的畅笑响起,“就请爹好好看看儿子的成长吧。” 青年含笑而立,俊朗的面庞之上肆意的不羁晕染开来,眉梢眼角意气飞扬,那一瞬间,狂傲到如此理所当然。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这一场战争依旧延续了庞统在战场之上的不败神话,只是依旧尸骨满地。一将成名万骨枯,没有哪一场战争会不存在死亡,没有哪一场战争会让人觉得幸福,自然,这一场也是。 只是,庞籍望着满是狼藉的战后场地无声叹息:他早过了把世界和平当作生日愿望来许的年纪,他也不会没有自知之明的认为自己可以凭借一人之力就阻止战争的爆发。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有权利纷争的地方就会有战争,这是谁也无法避免和阻止的。 “爹。”在看见庞籍时,庞统惊讶上前,本想靠近,却在想起自己身上的狼狈之后停下了动作,略显担忧的望着自家爹:辽国人的战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小规模的更是在最高的时候一天有三四次,他也早已经习惯。只是,“你受惊了。”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17 轻笑了一声,在这种地方笑似乎太过于残忍,但庞籍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元英,你未免太小看爹了。”他的确没有经历过这种战场,但他手握兵权的那一刻起,对这种事情早就了解的足够多了。从一开始心底无法自控的怜悯和悲伤,到最后能够坦然直面,这过程并非一言两语就可以说的清的。 庞统微愣,尔后也随着一起笑了起来,起先只是低低的,最终变成了开怀畅笑,心底因战争而起的愤怒也渐渐散去:“是我愚昧了。”是啊,他的爹怎么可能被一张战争吓住?不过,饶是如此,“爹,你先回营帐吧。” 挑眉,看着那个战袍上染上了血迹的男人,庞籍眯起了眼,声音低低缓缓的很悦耳:“你想做什么?” “什么都瞒不过爹。”也没否认,庞统只是随意的甩了甩手中的血迹——那并不是自己的,“我已经厌烦了陪辽军玩游戏,是时候结束了。”难得他能够和爹爹二人相处,怎能因为那些人而破坏? 庞籍沉默了片刻开口,并未阻止庞统的打算,只是还是会担心啊,毕竟他的儿子并非出去游玩而是去打仗:“一切小心。” “会的,爹。”最终还是没忍住上前用力拥抱了一下男人,随即松开,庞统微微后退了一步,笑着目送着庞籍缓缓离开,直至再也看不见庞籍的背影才挥手召集余下的士兵。 “将士们,随我前行,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望着那个站在尸骨堆里畅笑的将帅,士兵们只觉得一股热血沸腾:只要跟着那个男人,他们将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得令!” 这一场战争比前面所有战争都要来的长久,久到庞林等人都坐不住了,可该是最担心的那人却依旧不动如钟,安静的翻阅着书卷。 “老爷,您就不担心大少爷吗?”他们可是急死了,自从大少爷那次追击开始已经大半个月了,前方的战事愈发的紧张了,大少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哟,他们可是听说每次打仗大少爷都冲在最前头的。 “元英的能力我自是信得过的,无需担心。”怎能不担心?那个可是他的孩子啊,只是比起担心,他更加相信自家儿子的实力。三年的战争都可以安全活下来,这一次的自然也可以。 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在庞籍再次低首看书卷后闭上,庞林咬了咬牙,最后依旧该担心的还是担心,该来回踱步的还是来回踱步。——他们可没老爷那般修养可以神闲气定到如此地步。 就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之下又过去了十天,前线传来了最终捷报,辽国人兵败,愿和大宋议和。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兴奋到难以自禁,却就在这时,庞统回来了,被他的属下抬回来了。 在最后一战中,和敌方主帅战斗之中,庞统中了暗箭,正中左胸,性命垂危。 啪—— 手中的书卷滑落在地,良久,庞籍才猛的站起,面无表情的脸庞上探不清喜怒:“带路。” “是,大人这边请。”送口信的斥候立即带路,快步来到了安置庞统的营帐。还未进去,就看见那掀开了布帘的营帐内进进出出了许多军医助手,一盆盆血水让人触目惊心,就好似连空气之中都开始被那腥气充斥,让庞籍觉得难受的窒息。 近乡情怯,庞籍发现自己竟害怕起来,他甚至有了退却之意。是否只要不去看见真实,他就可以愚蠢的自欺欺人?只是啊,他是庞籍,他必须进去,哪怕真实太残忍他也必须去面对。 发现庞籍进来,军医们才想行礼就被庞籍阻止:“专心做你们的事情。” “是,大人。” 也是因为这对话,才使得营帐里面其他将士发现了庞籍的到来,顿时,几个八尺汉子跪倒在地,虎目泛潮声音哽咽:“庞大人,是我们没有保护好大帅,是我们的错啊。” “这和你们无关,战场上的事情本就没有万无一失之说。”这并非他仁慈,这是实事求是罢了。尽管他很想因为元英的伤而迁怒任何人,但他知道这些人是元英最忠实的属下,他不该动。“你们先下去吧,让军医们好好医治。” 犹豫了一下,尽管很想留下,但他们也知道自己留下只会增添麻烦,毕竟他们不懂医。所以他们最后只是沉默的退了出去,却固执的站在营帐之外,拒绝了其他军医为他们医治的请求,安静的等待最终的结果。 时间在难耐的寂静之中快速溜走,直到天色将暮,军医们才包扎好了最后一层绷带,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向庞籍禀告:“庞大人,大帅的伤口虽然危险不过幸好在中箭之时大帅及时避开了心口,又因为大帅身强体健功力深厚,是以捡回了一命。” “也就是说,元英没事了?”只有庞籍自己知道,这一句话他是憋住了呼吸问出来的。 “回大人的话,大帅已无生命危险,只是需要好好静养数月才可痊愈。” 一句话,如同特赦,让庞籍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一时间浑身无力的往后酿跄,幸好庞林及时扶住,“老爷您没事吧?您别担心,军医说大少爷没事了,老爷!” 也是到了现在,在场的众人才知道这个从听见消息之后就看着依旧沉着冷静的庞大人心底究竟有多么害怕,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尽管庞大人位高权重也免不了对自己孩子的担心啊。 “好,好。”连着说了两个好字,庞籍才笑了起来,一开始只是低低的,渐渐的成了大笑,那笑声,竟让在场的人忍不住鼻酸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庞大人。”一直站在营帐外面把里面的事情都瞧的清楚的副帅此时走了进来,身形魁梧的汉子潮红着眼眶将一块玉佩交给了庞籍,“这是大帅昏迷之前交给属下,让属下转交给您的。” 那个时候他们都已经大帅真的会死,一个个惊慌失措,却唯有大帅本人,面色虚弱却仍旧浅浅的笑着将这块玉佩交给了他,他永远都忘不了大帅那个时候的表情。大帅几乎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可他还是抬起了手,手指无力的婆娑着这块玉佩,眼中的眷恋和不舍让他差点嚎啕大哭。他从没见过他的大帅如此浓烈而明显的情感,如此的深刻入骨。 接过了玉佩,庞籍低首凝视着,那玉佩之上还染着几丝干涸的血渍,手指轻轻的在那血渍上婆娑着,他知道这是元英的血,这让他觉得滚烫到灼人。 这是他送的,在元英刚满十八时,也就是元英离家从军前不久,他把这玉佩作为元英的生辰礼物送给了元英,却没想到元英会一直佩戴着珍惜着,他的孩子啊,为什么总令他那么心疼? 拿出了巾帕,仔细的把上面的血渍一点一点的擦拭干净,直到玉佩恢复了它的澄清透彻,庞籍才来到了庞统的床榻前,俯身,把玉佩系回了庞统的脖颈之上。低低的话语因为营帐中的安静而使得众人都听的清晰。 “元英,若真的如此重视我,以后就别这般吓我了。” 帐外的将士瞬间红了眼眶,这让他们想到了自己那远在家乡的父母兄弟,朴实无华的话语之中赤·裸裸的害怕,这是一位爹爹对儿子那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关怀。 外面是如此传言这位庞大人的他们管不着,只知道此时此刻,这位庞大人和大帅之间的父子亲情值得任何人的尊敬,他们愿意相信,对大帅如此在意的庞大人不会是个恶人。 “庞大人,我们先告退了。”知道此刻眼前这个男人最需要的就是安静的和他们大帅独处,他们也识相的先一步告退,只要知道大帅无碍他们也就放心了。 “嗯,幸苦各位了。”说着,庞籍拱手弯下了腰,作为一名父亲,他真心感激着这些人救下了他的儿子。 几位军医连连回礼:“不幸苦不幸苦,这些都是卑职们的本份事,当不得庞大人如此大礼。”谁说庞大人傲慢无礼目中无人恃宠而骄的?分明就是个温和有礼而又冷静到让人敬佩的人。毕竟设身处地的想,若换做自己孩子性命垂危他们可做不来这般理智的把所有惊恐压在心底而不失态的。更何况,庞大人没有下过任何一道会发作他们的命令,哪怕是在大帅最危险的时候都没有,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的人,都是不错的。 等军医和将士们都散去,庞林识趣的把布帘子拉了下来,几人退了出去。——其他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们如何会不知晓?此时此刻,老爷想要的不过是安静的陪着大少爷吧。 营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庞籍在软塌边坐下,看着双眼紧闭的人沉默不语。其实,在他知道元英参军的那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这种事情,毕竟沙场之上可不是小孩玩过家家,那都是生死一瞬的事情,元英纵使在厉害那也还是血肉之躯,依旧会受伤,会……死,只是他没想到会如此迅速。 在听见消息的那一刹那,他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跟着斥候过来、看着军医们忙碌、看着苍白的毫无人气的元英……直到军医告诉他元英没有生命危险,他才真正从恍惚之中清醒。他从不想着依靠苍天,但那时他却如此感激着它没有夺走元英,那时候他才明白,原来他也不过是个愚昧的普通人,比起失去他宁愿去相信一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轻轻的一声叹息,庞籍有些无力的闭上了双眼:他已经无法去否认,对这里,他已经产生了归宿感,哪怕依旧思念着家人思念着朋友,但他已经无法舍弃这里的一切。他是黎云松,也是庞籍。 重新睁开眼睛,那些挣扎从眼中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再无踪迹可循,庞籍凝望着床上的庞统,低笑含着无奈:“你们几个啊,几时才能够让我安安心心?”一个两个都这样,若是都像惜燕那般该多好啊。 另一声低笑在营帐内响起,低低的有些沙哑,因为虚弱而断断续续的,却真实而欢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若我想让爹操心一辈子,爹是否会觉得我太贪心了?” 庞籍一愣,随即嘴角的弧度愈发深了,连声音之中都带上了几分笑意,轻松而肆意:“知道贪心还这样想?也不怕我早早就愁白了头。”儿女都是父母的债,这句话还真是说的不错。 笑意柔和了脸上的冷硬线条,庞统弯起了双眼,低若清风的话语含着只有自己才知晓的执着:“那我就陪着爹白头。” 只觉得这对话有些奇怪却并未往其他地方想去,庞籍也越觉得无奈起来,“你们一个个还真都是来讨债的,都不让我安生。”只是这债讨的让他半点都不觉得不甘心。 “爹。” “嗯?” “能抱着我吗?和那次一样。” 怔愣了下,没想到庞统会说这种话,不过惊讶也只是很快就过去了,庞籍除去了外袍躺在了软塌的外侧,小心的注意着不去碰到庞统的伤口。伸手,想环抱住庞统却发现已然无法和之前一样把人抱住,他的孩子长大了。 “爹。” “嗯?” “还记得那次你说过的话吗?你说你是我的爹,当爹的会帮儿子处理所有残局。” “嗯。”他记得那次正是元英惹了某大人而他因此去赔礼道歉,尔后元英一直都很自责,他不是很放心就陪着元英睡了几晚,也是从那时候起,元英开始愈发的亲近他了。 “那如果我犯了一件很大很大的错误,而我却不想去改正,爹会原谅我吗?” “当然,你是元英啊。”别说他太溺爱孩子,自家的孩子不宠还去宠谁?更何况他家孩子又没被宠歪。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18 “那我就放心了。”闭上眼,庞统轻蹭着庞籍,低低呢喃,“还是这样温暖……” 听着身旁之人逐渐低缓的呼吸声,庞籍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毯子也闭上了眼放任自己进入睡眠之中。 相拥着的两人,亲昵而温馨,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暧昧,无人察觉。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京都的客栈里面,伤心的少女望着她的朋友们满脸的无法置信,“所以,因为我爹是外人口中的恶官你们就开始防着我?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可是你们宁可相信谣言也不愿相信我!” 庞飞燕几乎都不能直视眼前的几人,前些时候她们相识相交,她欣赏他们的才识、气节,她以为她们已经是朋友,可是朋友不应该是推心置腹互相帮助的吗?为何要瞒着她他们在调查她的爹爹?坦白了又如何呢?她又不会阻止他们,因为她相信爹爹。 被责备的四人互视了一眼后,其中的少女才开口为他们的行为做出了解释:“飞燕,并不是防着你,我们只是怕你接受不了。毕竟……他是你爹。” “所以呢?”嗤笑一声,平日里任性霸道的大小姐此刻眼中浮现的是他们第一次看见的理智和成熟,“包拯,你可以相信你的这些朋友而去相信他们爱着的人,展昭、凌楚楚……甚至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你都可以去相信,可是为何不能因为我而去相信我爹?在庐州,若是没有我爹,你们现在还能活着去怀疑他吗?若没有我爹,整个庐州早被高丽铁骑踏平!” 黑脸的青年闻言张了张嘴,试图解释,但他也知道眼前的少女已然听不进去任何解释,对此他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一向飞扬跋扈的大小姐碰到庞大人的事情会如此固执而在意。 其实也不必解释了,庞飞燕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力气也逐渐弱了下去:“算了,本以为这次离家出走的收货就是你们这几个朋友,但现在看来很显然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你们想调查就去调查吧,反正最终也不过是徒劳罢了,至于爹爹……”庞飞燕突然笑了笑,几分恍惚几分温暖,“这个大宋不能没有爹爹,皇上不能失去爹爹,谁都不能!” “飞燕。”凌楚楚还想解释,他们并非不相信飞燕。毕竟庞大人是庞大人,飞燕是飞燕,尽管有几分大小姐脾气但心性还是很善良的,只是这些日子以来,飞燕一直说着她爹怎样怎样,那个时候是那样思念而欢愉,他们知道飞燕是如此重视庞大人,又如何能在她的面前谈这种事情呢?“或许是我们错了,或许你爹是清白的。或许……” “不必或许了。”庞飞燕定定的看着凌楚楚,她也知道这几个人的行为是人之常情,只是她无法接受,罢了罢了,她又不是没有朋友,又何必死揪着这一群道不同的人呢?她庞飞燕不稀罕。“包拯、公孙策,你们一腔正气对着未来怀抱美好期望,但当你们真入了官场才会知道那个地方的艰难,一滩清水是撑不下整个江山的,我的爹爹,比你们更好,比八贤王更好,比任何人都要好。” 说罢,庞飞燕低语一声:“阿秀。”她知道的,她这么久没被带回家并非爹爹没找到她,而恰恰相反,是因为爹爹找到了她并已经派人暗中保护她,而没立即把他带回,则是爹爹对她最大的纵容。 立即的,从暗处出现了一个人,十七八岁的年纪,少女恭敬的在庞飞燕的身前单膝跪地。 “庞秀见过三小姐。” “带我去见爹爹吧。”这一次她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并不如她想象之中的那般美好,尽管精彩,但不如家好,外面的人不如家人好。 庞秀沉默了片刻,才启唇禀告:“回三小姐,老爷他去见了大少爷。” “大哥?可那里不是最近打仗了吗?” “是,而且大少爷受伤了。” “你说什么?大哥受伤了?有没有怎么样?爹爹呢?他没事吧?……算了,我们进宫,我要见大姐。”言罢,庞飞燕便带着庞秀转身走出了客栈,一步步远离,毫不犹豫。——既然无法相知,那么就由她亲手斩断和他们的联系。 目送着庞飞燕的离开的背影,凌楚楚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包拯拦住了,对着凌楚楚摇了摇头,“没事的,相信她吧,过段时间会明白的。” 顿了顿,凌楚楚才点了点头:“嗯,飞燕她会想明白的。”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有的时候,一步便是天涯,离开了便再也无法走上同一个轨道。 待庞飞燕走远了,一直没吭声的小和尚这才开口,话语之中带着几丝懵懂:“包大哥,楚楚姐姐,你们说那个庞大人真的是坏人吗?飞燕姐姐那么喜欢他,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 他理解飞燕姐姐的想法,想当初他的大哥死了,书院之中那么多人说他大哥是坏人,可他大哥不是坏人,那个时候这话还是包大哥告诉他的,可是现在为什么包大哥不这样告诉飞燕姐姐呢? “小展昭,有些事情你还不懂就别去想了,交给我们这些大人就好。”公孙策摸了摸展昭的小光头笑眯眯的开口,虽然对庞飞燕的离去有几许失落,但正义并不能够因为对方是朋友而有所偏颇,否则,世间就没有公道可以坚持了。 “或许,这次真的是我们错了吧。”微微的叹息一声,包拯对自己的猜测开始怀疑,毕竟那个庞大人能够得到八贤王如此重视、信任,能够有飞燕这样一个女儿,这样的人真的会是个恶人? 公孙策怔愣了一下,才抬头看向包拯,“你是说……” “正如飞燕说的,官场或许并非我们想象之中的那般简单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必须有人去模糊这个界限才能够得到更好的平衡。这样的人,我们无权去评判他的正邪。” “那这次的事情呢?我是说谁都知道那人和庞大人的关系。” “事情的真相还没水落石出,最终的结果我们又如何去肯定呢?只能等查清楚了所有疑点,我们才能够还世间一个公道。”包拯说着,眼中的思绪有些远:他现在对庞大人开始感到好奇了。 当初庐州也不过短短见过几次,留下的印象是傲慢,这并不能让他记的太深。不过八贤王对他评价之高让他开始去有心观察,但时间太短并没有观察出什么,只是他发现庞大人身边的人都十分忠诚,并非那种镇压下的忠诚,而是心甘情愿的,就连八贤王身边的人都很尊敬庞大人,这和传言自相矛盾,他可以肯定,八贤王和庞大人私交甚笃,并非外界说的水火不容。 只是,这次进京后他发现庞大人和八贤王在政见上的确持着完全相反的观点,几乎每个百姓都知道这两人之间的矛盾了,并且已经持续好几年。这和他亲眼所见的事实有太大的差距,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相?若他所见的是真相,那么这个庞大人,就真的是个值得人们尊敬的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重阳节快乐\(^o^)/~~~ ☆、第章 “嗯。”几人点头赞同了包拯的话,随即,凌楚楚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不过这庞家还真是复杂啊,这几天我听说的就足够让人头疼了。飞燕的大姐是皇上的宠妃、大哥是大将军、二姐倒是好像很普通,不过那个二哥可有名了,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安乐侯。” “楚楚姐姐,谁是安乐侯啊?” “那个安乐侯啊,据说是无恶不作,欺男霸女强抢良田,他结交的都是一些狐朋狗友。不过说也奇怪,明明那人罪证都可以从地上一直堆到梁上了,为何皇上还如此纵容他?就算是看在那个庞大人的面子也太过了吧?” 对了,就是这个!包拯双眼一亮,正如楚楚说的,那个安乐侯的罪证确凿,为何皇上还如此纵容他?除非……安乐侯的所作所为本就是皇上授意的。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安乐侯并非是个无恶不作的靠着祖荫的无能贪官,而是皇上安插的眼线,表面的那些全是遮掩罢了。若是这样,那么庞大人是否也是这样?这样八贤王的那些维护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若是这样,那这次的案子又是…… 再一次的陷入了思考之中,楚楚等人的对话也逐渐听不清晰起来,包拯觉得有些推理他必须重头开始。 另一边,庞飞燕急匆匆的进了宫问了庞书燕得知庞统无碍后才松了口气,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庞书燕那异于平常的口味。 “大姐,以前你不是不喜欢吃这种零嘴吗?说酸酸涩涩的难吃。”家里也就她爱吃了,但实际上比起这些零嘴的味道,她更喜欢的是小时候爹爹喂她吃零嘴的回忆。 庞书燕闻言只是笑了笑,一手轻轻抚摸着腹部,抬头看着庞飞燕时眸中闪过了某种光芒,让庞飞燕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顿时惊喜起来,“大姐,你有孕了是不是?!” 笑意更深了,庞书燕轻轻点了点头,“才刚怀上,太医也是昨日才诊断出来的。” “太好了,我要有小侄儿了。姐、姐,你赶紧歇息,别坐太久累着,来,我扶你……”虽然这个孩子只能算做皇家人,但无论如何也是她姐姐的,她就要把它当作庞家人。庞家添丁,是天大的喜事啊。 “哪有那么夸张啊。”哭笑不得的任由飞燕扶着入内室,庞书燕睨着飞燕,“还要两三个月才显怀,现在还没太大的感觉。” “那也要注意啊,有了孕的人都该好好注意,尤其是大姐。”尤其是在宫中,她并非真的是天真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宫里的暗波有多少是针对她们庞家的她一清二楚,大姐一人在宫中本就艰难,现在有了孩子,有心人就更多了。 飞燕知道的庞书燕自然也明白,所以她笑了笑,温和而坚定:“这是庞家的子孙,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他。” “大姐也是,要保护好自己。”她一介女子,无法和哥哥们一样入朝为官帮衬着庞家,宫中也已经有了大姐没有她用武之地,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和二姐一起在家伺候爹爹了,只是这次,她还失职了。 “别担心,爹并未责怪于你。”知晓自家小妹的想法,庞书燕温和的摸了摸飞燕的发顶,如同小时候一样,亲昵而温馨。“只是飞燕,并非大姐要说你,你也知道爹平日里有多幸苦,还要担心我们,你以后不能和这次一样任性了。大姐知道你的性子活泼,这个要求有些为难你……” “不为难不为难。”连连摇头打断了庞书燕的话,飞燕双目潮红的看着庞书燕笑的很开心,“大姐,我知道错了,无论外面多精彩都比不上家里,我喜欢呆在家里伺候爹爹逗爹爹开心。” 庞书燕一愣,随即笑的有些欣慰,她的小妹妹终于长大了啊。“并非我们不让你出门,只是你知道的,有太多人想针对爹。” “我明白。”点点头,庞飞燕脸上满是认真,“大姐,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也很愿意呆在家里,这并非逞强,你放心吧。”以前是她太不知足,其实她一直是家里最幸福也是被保护的最好的那个,大家都宠着她反而让她产生了愚蠢的想法,幸好没有铸成大错,若是因为她而连累了爹爹他们,她就真的万死难辞其咎了。 “这样就好,以后若真的想出去就和爹爹说,只要保证了你的安全爹爹并不会阻止你的。” “我知道。”和小时候一样安静的依偎着庞书燕,飞燕声音很低很轻,“大姐,爹这次离京真的只是为了去看大哥吗?” 拍抚着飞燕的手顿了顿,庞书燕低首,眼中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为何这样问?”她知道飞燕其实很敏感,所以飞燕会这样问肯定是察觉出了什么事情。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19 “阿祈飞鸽传书问我,爹和八贤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嗯?”这她倒是不清楚,她引导爹爹去大哥那里也只是想要隔开爹爹和皇上,方便断了皇上的心思。 “阿祈说这些天八贤王很焦虑,明显被什么事情困住了,而这种焦虑正是从爹爹离开那时起的。”她从小和阿祈一起长大,对八贤王也是真心当亲伯父看的,虽然外界一直传言八贤王和爹爹不合,但她知道其实八贤王很关心爹爹,爹爹对八贤王也有一种朋友之谊的。所以她不希望两人之间产生什么间隙,爹爹的朋友太少了。 “阿祈没问?” “问了,但是八贤王不肯说,每天下朝后就独自闷在房内画画。” “画画?”不受控制的想到了暗室之中的那些画,庞书燕的脸色有些发紧,莫不会……不,不会的,男子恋慕男子本就是违背常理的事情,实属罕有,怎么可能连八贤王都……可是,连皇上都这样了,八贤王身为皇上的生父,会不会也一样? “对啊,好像再画什么人。可是每次等阿祈偷偷进去找画时又找不到,不是被烧了就是被藏起来了。”没发现庞书燕的异常,庞飞燕只是有些好奇的提出了她的问题,“大姐,你说八贤王会在画谁?整天画整天画的,难道……是心上人?!” 被庞飞燕最后那三个字吓的心惊肉跳,庞书燕一阵紧张,却还要在自家妹妹面前掩饰住心中的想法:“什么心上人啊,别瞎想了,我们和八贤王相识八年,你可看见八贤王有什么心上人的?更何况若是有心上人也只要求皇上指婚就是了,还需要偷偷摸摸的吗?” “也是啊,而且这和爹爹也没什么关系啊,除非……” 心被紧紧吊起,庞书燕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提出的问题:“除非什么?”难道飞燕看出什么了? “除非八贤王的心上人喜欢的是爹爹。这样爹爹就是八贤王的情敌了啊,你看……” 飞燕后面的话庞书燕已经听不见了,她只觉得松了口气,自己的猜测是一回事,这个猜测让飞燕知道又是另一回事了。正如皇上的秘密一般,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带着这个秘密走进棺材,谁都不能说,包括爹爹。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天意弄人,明明爹爹是善心救人,可最后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为何偏偏是皇上?为何偏偏是爹?为何要这样对待她庞家呢?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没有红妆十里的排场,权势倾天的庞家办喜事起来却低调的可以。但再怎么低调,该有的过场还是必须的,那些王公大臣们也是络绎不绝的前来送礼,毕竟这可是皇上主婚,就算没排场那也是必须到场恭贺的。 “爹。”气色还有些苍白的庞统坐在庞籍的身旁,为庞籍斟了一杯酒,“放心吧,惜燕会幸福的。” “嗯。”应了声,庞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元英说的他都知道,这是惜燕自己挑选的,他相信惜燕的目光。只是这种嫁女儿的心思忍不住啊,想想自己一手养大的乖女儿从今日起就是别人家的了他就内心酸涩,这就是为人父都有的历程吗?当初书燕的婚事他并没这种感觉,并非他不疼书燕,实则那婚姻之下的含义让他根本不觉得是在嫁女儿,除了酸涩,根本没办法和现在一样还有着一股淡淡的欣慰。 “爹,你别伤心,二姐嫁人了还是二姐啊,而且爹不是还有我吗?我会陪着爹的。”庞飞燕抱着庞籍的手臂撒娇,安慰着明显处于纠结状态的爹爹。 飞燕的话让庞籍的目光看向了自家小女儿,这个女儿容貌可以说是三个女儿之中最漂亮的,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然到了能吸引他人目光的时候了,再过两年,他又该为飞燕的婚事闹心了吧。 “飞燕,你也大了,有没有想过给自己找个什么样的夫婿?”他庞家可是很开明的,只要儿女们自己喜欢就提出来,不必扭扭捏捏的憋着难受。 “爹。”娇嗔一声,庞飞燕双颊绯红。不过很快的,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干脆和豪爽,“我喜欢爹这样的!” “呃……”没想到自家女儿会这样说,庞籍微微愣了下才笑的无奈的摇头,“你啊,爹这样的有什么好?文不成武不就的老头子一个。” “哪有?爹是最厉害的。”庞飞燕说的一脸认真,甚至还为了强调自己说的是真心话故意重重的点了两下头,“爹又温柔,长得又俊美,声音好听。爹你不知道,你的声音是我听过最好听的一个了,每次听了都觉得好幸福。” “傻话。”声音有什么好听的?不都这样么?难道他家飞燕还是个声控不成? “才不是傻话,不信你问大哥二哥,爹是不是最好的!” “当然,我的爹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来,敬爹爹一杯。” “阿煜,别跟着飞燕胡闹。”尽管嘴上这样说着,庞籍却还是接过自家小儿子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虽然他酒量着实算不上好,但这种大喜的日子就算大醉一场也是应该的。 “爹,这次我同意阿煜和飞燕的话。” “你瞧,连大哥都同意了,爹你还不相信的话我就急了。”她又没说假话,京都那么多闺阁少女都想嫁给爹爹呢,不正是因为爹爹魅力足够大么。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急的,好了别闹,给别人看笑话了。” “不行不行,爹不相信我的话是爹的错,罚酒三杯才行。” 轻笑一声,庞籍拗不过飞燕的撒娇攻击,只得把三杯酒喝下。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劝酒之下,到曲终人散之时庞籍已然醉了,飞燕和庞统庞煜三人亲自把人搀扶回房伺候着庞籍入睡后才离开,那个时候,庞府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除了走廊上的烛火还在安静的燃烧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突的,一个人影缓缓靠近了庞籍的主卧,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进了房间,一步步靠近了床,尔后在床边停下,并未有所动静,只是站着安静的看着床上熟睡之人。许久,才俯身,一点一点的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最终,毫无间隙。 细碎的脚步声并未让来人起身,清浅的吻持续了片刻,直到两人的温度由着那相触的唇交融在一起后,那人才直起了身体。没有转头,仅仅只是用压低了的声音开口:“为什么来?” 身后之人静默了片刻之后才开口,“皇上,我不该来,你更不该来。” 缓缓转头,烛光笼罩下的侧脸正是本应该早已离开的皇上,那双眼,盛载着的哀涩沉的让人胸口发闷:“父王,不要这样残忍,你明知道这是我的告别。从这以后,我便连奢想的资格都失去了。” 抿了抿唇,赵德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儿子,他血脉相溶的儿子,也是他的君主。于情,他无法剥夺自己的儿子爱人的权利,可是于理,他们都知道这是不该的。 许久,赵德芳才幽幽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床上之人的面容之上,几许贪恋几许苦涩:“阿益,为什么我们父子俩都会栽在同一个人手里?你说,他究竟有什么魅力才会让我们俩如此泥足深陷?” 赵祯的目光也随着一起看了过去,面色渐渐柔和了起来,嘴角勾勒起的笑容带着几丝迷离的色彩:“他或许不是最好的,却是最让我贪恋的那人。”也是他最想得到的,却也是他最无法得到的。 是啊,这人或许不是最好的,但却最是恰好。无论是笑容还是温度,都恰好到让他难以抗拒。只是啊,纵使他们权倾天下,这人也是他们得不到的。 “我们走吧。”若是留的久了被人发现,对这人有害无益。才这样想着,赵德芳就越觉得喉间发涩,为何到了如今地步,自己首先想到的还是这人呢?他这是魔症了吧。 最后看了一眼床上之人,赵祯回头,随着赵德芳一起离去。父子连心,在这一刻,他们想着的竟是如此相似:无论如何,定不能让俗事扰了这人清静。 只是,离去的两人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关上房门的那刻,屏风之后悄然走出了一名青年,俊朗的眉眼在烛光之中一览无遗,赫然是去而复返的庞统,垂落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用力的可以看见指节的发白。 半晌,庞统才回头靠近了床,蹲下了身体目光从那人的眉眼滑过,最终落在了那紧抿着略显干涩的唇上,手轻抬,指腹在那唇上轻轻磨蹭着,目光沉了下去。——这里,染上了别人的气息。 屏住了呼吸,庞统缓缓凑近,彼此的呼吸交缠不清,伸出舌尖,一点一点的在那唇上舔舐着,如同占地盘的野兽一般,想要把自己地盘上属于他人的气息一点一滴的洗干净,只余下自己的气息。 直到床上之人似感到什么不适轻哼了一声,庞统才如梦初醒惊吓的后退了两步,定睛看去,发现床上之人并未苏醒才松了心弦,片刻,庞统转身,隐没在夜色之中。 而床上之人,此刻却睁开了双眼,如同蒙上了一层薄纱,眼中的情绪隐隐灼灼看不清晰。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隔日,本该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庞籍却生病了,这场病来的突兀而莫名其妙,请遍了京都名医甚至连太医院的太医都瞧遍了都不见转好,一直就这般昏昏沉沉的药石无用。这人许多人都操碎了心,也让王公大臣们心急如焚——要知道,自从庞大人病后,皇上的脾气可是日渐一日的变差了。 “王爷日理万机的,怎有空来我庞家?” 赵德芳看着那个拦住自己的青年,这个孩子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本来他们之间并无任何间隙,只是从何时起,这个孩子开始敌视自己了呢?大概……从自己发现自己的心思开始吧,这个目光敏锐的孩子应该也发现了吧,是以才如此的反感自己。 轻叹一声,赵德芳并未对庞统的无礼做出计较,只是有些无力的挥退了所有奴仆,大厅之内只余下他们二人。“庞统,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该知道,我是不会让他知道的。还是说……你只是嫉妒。” “嫉妒?”嗤笑一声,庞统的面庞之上飞扬着肆意的自信,“赵德芳,无论如何,在爹的眼里我都比你重要,比皇上重要。所以,说我嫉妒的你是不是太托大了?” 庞统的话让赵德芳一惊,猛的看过去,眼中的神色惊疑不定,“你……知道了?”他本以为这个孩子只知道自己的心思,却未想连皇上的都…… “知不知道都一样,赵德芳,你该离开了。”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20 并未听从庞统的话离去,赵德芳只是静静的盯着庞统,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到诡异:“的确,在你爹心里,你比我和皇上都重要,可是庞统,你别忘了,正因为如此,你才更不可以。” 脸色猛的沉冷了下来,庞统眯起了眼盯着赵德芳,目光锐利如刀,危险的连空气都紧绷了起来:“我庞统的事轮不到别人来插嘴,赵德芳,别以为你姓赵我就不敢动你!” 轻笑一声,赵德芳勾唇,同样半眯起的眼中不见半分惧怕。眼前这个人尽管在战场之上历练出了令人胆寒的煞气,但他赵德芳也不是懂得害怕的人。“庞统,我们彼此彼此。” 他们都心知肚明,若不是因为中间有着那人的关系,他们早就按耐不住心底那股厮杀的冲动了。往日里,也只有在他人面前也才会假装平和,而现在,当一切都摊开来之后,所有的伪装都不需要存在了。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将空气都快冻结时,庞林匆匆闯入,也不等二人发作,就急急忙忙行礼上禀:“大少爷、八贤王,老爷醒了!” 二人一愣,随之大喜,也顾不得对方了立即往门外走去,一路疾行来到主卧,才进门就听见了庞飞燕等人喜悦的欢呼声,转过几道弯,就看见那人靠坐在了床上,尽管脸色苍白但真的醒了。 “爹。” “阿籍。” 两道重叠的声音让庞籍垂眸,遮蔽了眼中微微闪过的光芒,等他再抬眸时,只是安安静静的看向了快步奔向床边的两人,浅浅的笑看不出任何异常。 “你们来了。” “爹。”仗着身手的优势快一步挤到了最佳位置,庞统接过了毛巾从下人端过来的温水中浸湿后帮着庞籍擦拭,却察觉到了对方那微不可查的僵硬。嘴角的笑隐没了,不过须臾又恢复如常,好似什么都没感觉到一般照常帮着男人擦拭干净。“这次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病了?可吓着我们了。” “也许什么时候受寒了吧。”轻描淡写的把病因揭过,庞籍把目光放在了飞燕和庞煜的脸上,那两双毫不掩饰担心的眼让他嘴角的笑容柔和了一些,伸手,在飞燕的脸颊上擦了擦未干的泪痕。“哭什么?只是些小毛病而已,爹这不是好了吗?” 本来已经止住的哭泣因为这一句反而失控了,庞飞燕猛地扑了上去,双手紧紧抱着自家爹爹,哭的满身狼狈都不在乎:“爹,以后别这样吓我了。”可知道当她看见爹爹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太医都对病因毫无头绪束手无策时她有多害怕。当初娘死的时候她还不太懂事,也不太懂得何谓悲伤和害怕,可是现在,她真的真的很害怕失去爹爹。 “好,好,不哭,爹下次再也不这样了,嗯?”安抚着飞燕,庞籍弯起的眼终于浮现了真实的笑意。 抽了抽鼻子,飞燕用袖子胡乱擦干了眼泪,想到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哭泣顿时几分窘迫,连忙从自家爹身上爬起,“爹,你才刚醒应该很累吧?太医说了,你这次生病亏了好多,需要好好静养,我们这就先下去让你好好休息,等过会儿我们再过来。”爹醒了,她要去梳洗一下精神点,别让爹担心。 “嗯,去吧。” 随着庞飞燕的离开,顿时房内就少了一大半人,尔后等奴才们也退下后,房内就空了下来,只剩下依旧靠坐在床上的庞籍,外加异常沉默的庞统和赵德芳。 “你知道了。”这句话是赵德芳说的,他第一个打破了这难耐的寂静。 抿了抿唇,或许因为昏睡而使得他觉得唇上有点干。庞籍没有抬头看向两人,只是神色间愈发淡了起来:“我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而不是不知道,换句话说他的确已经知道了。这样的认知在庞统和赵德芳两人心底滑过,让两人同时觉得呼吸一紧。他们都对这人了解甚深,从这人的态度又如何不知道这人的决定是什么呢?只是……不甘心啊,明明他们已经这样小心翼翼的去靠近了,按捺心底日渐壮大的咆哮只求能和这人朝夕相处,可是为何最终得到的还是被彻底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爹。” “元英。”疲惫的闭上了眼,庞籍此时只觉得这一声爹让他听了心间发疼,究竟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种模样?“若你真的把我当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知道这是错的,可是有的时候并非知错就能改的。爹,你可知道你的温度让人上瘾?”感情的变质是如此的自然,让他甚至都来不及阻止就已经深陷,他永远都忘不掉当初他发觉自己心思的时候心底滑过的情绪,慌乱、彷徨、无措……还有兴奋到颤栗,唯独没有逃避。 “呵呵……”笑声在房内响起,一开始只是低低的,渐渐的被染上了几许的讥讽之色,庞籍睁眼看向了庞统,这个和他血脉相亲的儿子,“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不,爹没错。”靠近了一步,庞统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十指相扣,密不可分,“可是我控制不住。爹,我并没想过要怎样或者要让你知道,我只求一直一直这样,我可以陪着你到老到死。” “够了!”略显尖锐的声音显示了庞籍此刻的心乱,他重重甩开了庞统的手,因为情绪的激动而使得胸口起伏剧烈起来,“庞统,你在说这些的时候到底还记不记得你是我儿子这件事!” 他到底哪一步走错了,才导致了这般难以接受的结局? 被甩开的庞统就这样站立着,半边脸被笼罩在阴影之中,声音淡淡,带着几分野兽被困后的绝望,落寞被空气染凉,那落在光芒下的眸子就如同找不到出路的孩子,几丝迷茫几丝无措。 “我记得,一直都记得你是我爹。可是,断不了念怎么办?怎么办……”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要说最近的京都里面最让人议论纷纷的事情,那就是庞籍终于被封为一朝宰相,而他的大儿子庞统被封中洲王的事情了。本来嘛,这庞籍成为宰相也是众人早就预料到的,只是同时册封庞统就出乎意料之外了。同一时间册封庞家两人?这皇上对庞家的宠信还真是前无古人啊。 但众人料不到的是,此时此刻的庞籍非但没有半点升迁的喜悦,反而愈发的沉寂了起来,除了公务完全闭门谢客,包括了庞统、包括了八贤王,甚至包括了皇上。这样的情形让庞飞燕急的嘴上都快起泡了,就连庞煜都因此而推迟了回封底的时间。 “二哥、阿祈,你说这怎么回事?本来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爹大病一场后就变成这样了呢?”不见其他人还情有可原,可是爹连大哥都不见了,这就严重了。 “这也是我的疑惑所在,自从那次庐州之行后,叔叔爹爹和爹爹之间就不太对劲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沉吟片刻,庞煜最终决定进宫。“我们去找大姐。”大姐虽然只是后宫不能干涉朝政,但怎么说也长居宫中,对许多事情比他们要来的了解。或许这次的事情大姐也能知道一二。 她是知道一二,但这一二却是万万不能说的啊。看着焦躁不已的弟弟妹妹,庞书燕掩下了所有的愁绪,从爹的反应她就猜出了几分,该是爹发现了什么。只是她不明白,为何连大哥也被拒之门外?难道……不,绝对不会! 连连否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庞书燕笑的有些苦涩:“相信爹吧,他会处理好的。”这也是她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她知道爹肯定不会希望飞燕她们也被卷入这种事情。 “可是我担心啊,这还是第一次这样严重。”边说,庞飞燕的眉头还皱的越紧,这种不能为爹分忧的感觉糟糕透了。 拍了拍庞飞燕,庞书燕只能重复着那一句话:“相信爹。” “好吧。”撇了撇唇,庞飞燕最终也只能这般应下了,内心里期望着事情能够很快过去。只是无论是庞飞燕还是其他人,他们都没想到,他们等来的非但不是事情的过去,还是庞籍请求调职的奏折,朝野震惊。 “诶,你说庞相这是做什么?这个时候请求调职还是出京都的职务,这不明显自降身份么?”下了朝的某官员抹了额头的一把冷汗,悄悄声的对着身边的另一位开口表示疑惑。 “嘘……”穿着一身朝服的某个官员立即嘘了一声,左右看看才压低了声音开口,“你不要命了还敢谈这事,没看见皇上都震怒了吗?” 立即的,才擦完的冷汗再次光顾,那人脸色发白了起来:“也就庞相能够顶住那股怒火了。”当庞相递上奏折后,皇上当场就失态了啊,可见皇上对这奏折有多么愤怒。 “要不然为什么庞相已经是相爷而我们还是小虾米?那种大事我们还是少去参合了,明哲保身啊。” “晓得。走走走,回家去,还是呆在家里安全。” “走吧。” 议论声随着人的脚步渐渐远去,而被议论的中心人物此刻被请到了御房内的太监宫女已经全被遣走,只余下了涉及的四人。 “老师,你为何要走?因为我们对你的心思?若是如此,我向你保证绝不会越过那道界限的。”他已经拼命控制住靠近的冲动了,为何这人还想着远离? “皇上严重了,微臣只觉才疏学浅当不得如此重任,故而请奏。” “够了够了!”赵祯来回踱着步子,脸上是明显的焦虑,“在场的都心知肚明你是为什么而想着离开,老师,让我们把话都摊开来讲吧。你已经知晓了我们的心思,想要逃避也是人之常情,但正如我保证的,我们并未想过要越界,这样也不可以吗?” 用力抿了抿唇,让绯色退变成白色后,庞籍才微微叹息一声,抬首,直视赵祯,“你是皇上,而他们,”目光缓缓滑过了御书房内另外二人,庞籍难掩眼中渐起的挣扎,“一个是赵德芳,一个是庞统,你让我还如何坦然自处?”他在乎的人真的不多,为何对他起了这种心思的人恰巧在内? “所以,是因为我们的身份。”嗤笑一声,赵祯觉得上天真的爱开玩笑。若不是当初他被人掳走,若不是他仓惶出逃时受伤被这人捡到,若他受伤后没有失忆,那么他现在也不会生出这种畸形的眷恋,可偏偏这些全发生了,就在他得知自己会成为皇上后,就在他得知他不允许专注的去爱一个人后。这不是天意弄人是什么? 庞籍沉默了,对于赵祯的话并没有什么想辩解的,因为这就是事实。若是换做别人,换做和他并无关系的人,那么纵使有人对他起了心思,不管男女都不在他在意的范围之内,因为和他无关。 “不过只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罢了,你们为何会这样呢?”他不懂啊,真的是不懂。明明他们之间的交流都是正常的,为何会半途走弯? “你不懂,因为你没经历过这种感情。”赵德芳浅笑了起来,落在庞籍身上的目光柔和似水,“纵使心底清楚不可以继续,但感情却操纵着理智不可自拔。阿籍,若是可以谁都不想要一段明知会没有结局的感情,只是有些事情无法控制。” 微微怔愣,良久,庞籍才浅浅一声叹息,“一年,请给我一年的时间让我清静一下沉淀自己的情绪。”然后,一切都装作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他和他们,依旧如初。 赵祯看着那个男人,他了解这个男人就像是了解自己,所以,他也知道这是男人最大的妥协,他只能同意。而其他两人,哪一个不是注视了八年之久?哪一个又会对此不了解呢?所以,他们只能等,等那个男人一年后的回归。 只是谁都没想到,上天总是爱开他们的玩笑,仅仅半个月,他们等来的是那个男人坠河身亡的消息,瞬间天暗,再无明日。 ======================== 作者有话要说: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21 ☆、第章 袅袅青烟从那精致的小香炉内缓缓升起,直至半空越显越淡,最终和空气融为一体成为透明,只是余下那浅浅的清香残留,萦绕鼻间。 六七岁大的男孩有着一张很精致的脸孔,唇红齿白正如同画中金童,尤其是那一身白色裘衣更是衬着那脸蛋细嫩了起来,看着令人心喜,只是此刻堆着明显不属于孩子的愁绪,正双手撑着下巴双眼恍惚的在走神。看的刚走进来的仆人连连叹息:这小主子伤的是脚又不是脑袋,怎么会一夕之间心性大变呢? 为何会心性大变?自然是因为壳子里面换人了啊。男孩那没有焦距的目光落在了香炉的方向,眼中流淌着无人知晓的纠结。你说为什么短短一瞬他就从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变成了一六七岁的小男孩呢?这返老还童的也太厉害了吧?就算上次无端端的黑了他两三年的时间这次想要弥补也弥补过头了吧? 没错,这男孩正是被传为落水身亡的庞籍。他至今都没明白过来,只是被人追杀慌不择路跌落水中,可是为何再睁眼他就成了被毒蛇咬伤后昏迷的小男孩,而他的眼前,还有一个面色略微冷峻据说是男孩叔叔的男人。 杯具的是,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身份转变而习惯性的拥抱了男人权当安慰,从那男人身体僵硬的程度他都可以预知到自己行为有多惊世撼俗了。比之更杯具的是,据说那个男人叫欧阳锋。 欧阳锋,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纵使他再怎么孤陋寡闻有些书他还是看过的,毕竟每个人心中都装着一个大侠梦,只是当初做梦的时候他从没想过会把欧阳锋当作孩子一样抱着安慰了一把,这太惊悚了。 “少主,喝药了。”白衣侍女见自家少主还是一声不吭的发呆,忍不住轻声提醒了一句,药凉了效果可不好。 回神,看了一眼白衣侍女后男孩就端起了药碗直接一饮而尽,这让侍女刚想递过去的勺子毫无用武之地。不过,少主肯乖乖喝药最好了,她还担心要规劝好久呢,毕竟少主可不是好脾气的主儿。 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男孩继续投身自己的发呆事业中去。他觉得吧,上天把他抛来抛去的其实就是在玩他。本来嘛,他好好一将要毕业的大学生,说不上钱途光明但也不愁吃喝,相貌那也没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娶个合意的妻子不是梦。 可就在这时,他莫名其妙成了庞籍,还没享受过婚姻的甜蜜呢就直接一跃成为死了三个老婆的男人,还是五个孩子的爹。虽然不满但他也是个知足的人,用最快的时间接受了新身份并好好的过日子了,他敢用他所有的人品发誓,他对于孩子对于生活那绝对是用了最认真的态度去对待的,可最后呢?最后竟发生了天伦惨剧。 其实他已经觉得自己承受能力很强悍了,毕竟在知晓这种事情之后他只是要求了一年的冷却期而不是直接一头撞南墙去。但是他发誓他真的只是去冷静一下并非寻死的,可偏偏路上遇上拦道的了,很显然是有人觉得这次他离京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派出的人力物力都是最多的一次,也很成功的让他从庞籍成了欧阳克。 是啊,欧、阳、克!成谁不好偏偏要成欧阳克?!老天是觉得玩他一次不够爽所以接着玩对吧?他可没忘记这欧阳克就是这本书内最“闪亮”的龙套君。追女人就爱追有主的,最后非但一个都没到手还白白赔上了一条命。你说白驼山那么多美女任君挑选呢有什么不好的,偏偏跑去追名花有主的,这不是欠抽是什么?最傻缺的还爱上了那个主角的女人,这就不仅仅是欠抽可以形容的了,而是找死。 当然,这些还不是极限,更杯具的是,他那个名义上的叔叔实际上是他的爹,一个小叔和大嫂不伦下的产物。他就不明白了,是不是所有的小说就喜欢放些这种狗血天雷的情节。什么你爱我我爱他他爱她,最后还多了个不明不白身份尴尬的孩子,这不是没事找事么,清清白白做人有什么不好?嫁谁就跟谁,不娶就别招惹嘛,又没人逼着你嫁你不娶的,一切都是自愿的干嘛还搞出那么多事情?弄的跟迫不得已似得。 “少主,这是主人让奴婢交给您的。” 男孩闻言抬起了眸子看了一眼,是一些粗浅的武功秘籍。这老子一天到晚想着做个天下第一不说还成天想把自个儿的孩子培养成天下第二,这不,就是因为学毒学岔了被毒蛇咬了,尔后欧阳克就成了他。 按照这些天从奴仆们口中所了解的情况拼凑,他发现这个欧阳锋还真说不上是个合格的父亲。有点和以前的庞籍相似,供吃供穿衣食无忧,但该有的关心都被其他事情给占据了,所以分给孩子的就太少,这才让小小年纪渴望亲情的欧阳克偷偷跑去练毒期望可以得到叔父的称赞,哪知道会被蛇咬进而一命呜呼。 不过从他刚醒来的时候看见欧阳锋这件事来看,欧阳锋对欧阳克还是有着一定基础的感情的,尽管这感情没有深到让欧阳锋感觉到“欧阳克”的不同。 不过这些也和他无关了,他并非是五六岁的孩子,渴望的也许有亲情但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只有单纯的孩子才做得出的事情。更何况,现在的他还不能从一个家庭马上跳到另一个家庭之中去享受,他还是思念着他的孩子们,还有书燕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甚至还包括了让他气急的那些人。他还是庞籍,还无法成为欧阳克。 从桌上拿过那叠秘籍最上面的那本,上面的文字每一个他都认得,就是连贯起来的句子硬是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没办法,你让他一个文官来学武?这不是瞎子点灯么。问其他人吧,那些个奴仆一脸惊惧的看都不敢看一眼,说什么这些不是他们能看的。可是想问欧阳锋吧,人都找不到他还怎么去问?于是最终,他也只能把这些秘籍上面的内容全部默背个熟透,可其中的招式那是半点都没闹懂。 这事本来是个秘密,毕竟没人来抽查他有没有真学会这些,只是看着他每日勤奋的一目十行十分欣慰,那些白衣侍女更是人人赞不绝口的就生怕他撂下秘籍不肯继续。直到那位行踪莫测的欧阳锋在隔了六个月后第一次出现,二话不说就问他学武的进度,得到了欧阳克·伪小盆友万分无辜的目光,还有一句比目光更加纯真三分的稚嫩话语,当然,新上任的欧阳克童鞋在此其间也不会忘记搭配上一个灿烂无敌的纯洁笑容,那声音,脆生生的令人听了从耳根子软到心。 “叔父,我看不懂。”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有那么一瞬间,欧阳锋差点就一巴掌拍过去。但也只是差点而没有真的付诸于行动,因为在挥过去之前他及时的想起了眼前这人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他的孩子。 尽管他至今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和一个孩子相处,但他也没忘记孩子是一种脆弱的被毒蛇咬一口就可能会丧命的生物,更别说是他的一巴掌了。所以,他最终只能憋住了气,瞪着眼前那个孩子片刻不语。 他以为这个孩子会害怕的,和以前无数次一样,只要他稍微瞪一眼就掩不住满脸恐惧的惨白,而往往恐惧是最具有震慑威力的情绪,他要这个孩子记住这次的教训让他以后都不敢偷懒。只是这次他失策了,那个孩子非但没有害怕,还愈发无辜的对着他眨了眨眼,白嫩的小脸浮现出淡淡的疑惑,竟让他产生了一种名为心软的情绪。 “叔父?” 小孩子的声音本就清脆,再加上那特意加上的鼻音,听上去就跟撒娇似得,这让第一次得到这种待遇的欧阳锋瞬间无措起来。他可以自如的对付任何人,偏偏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样一个孩子。 见欧阳锋似被什么吓到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动,早就决定好要自力更生的男孩大胆的往前走了几步,直到挨近了男人才停下了脚步,伸手,抓住了男人的手,仰起了小脸满脸笑容。 “叔父,你怎么了?”这个人不够关心欧阳克没事啊,他努力让这关心变深点不就行了?尽管不是他所愿,但既然来到了这里,他就不想把这个世界当成单机游戏那般玩下去,是人,总是需要有同类陪伴的,他喜欢有人陪伴。 在男孩握住的刹那,欧阳锋反射性就想挣脱并反击,毕竟手腕是命脉,只要是学武之人就绝不会轻易让人握住。只是……俯视着男孩的脸,那种笑容让那和他有着几分相似的眉眼弯弯的,手腕处传递来的温度,竟让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一个事实:这是他的孩子,血脉相融的孩子。 他欧阳家本就人气单薄,大哥已逝,那个所谓的大嫂早在发生那件事情后他就不愿再见,现如今,他身边也就只剩下这个孩子了。或许,对待这个孩子,稍微宽容一些并无碍吧。 想着,欧阳锋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让声音显得不那么严厉:“你不懂?哪里不懂?” 扬起了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男孩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晃的人刺眼:“叔父,我哪里都不懂。” “……”好吧,对方只是个孩子,不懂是情理之中的,自己不能动怒,不能动怒……紧握着拳,告诫自己不能动手揍人的欧阳锋在心底重复了好几遍后,才勉强平静了自己的声音重新开口,“别担心,叔父教你。” “太好了。”男孩欢呼一声就拥抱住男人的……大腿,仿若完全没有发现男人的僵硬一般亲昵蹭了蹭,“谢谢叔父!”他是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是怎样对大人撒娇的,不过他记得当初年龄和这男孩最靠近的飞燕的行动和言语啊,借鉴一下应该无妨……吧? 怎么可能无妨?!欧阳锋表示亲自教导他人学武这还是第一遭,本就是大姑娘上轿还没摸清楚前路呢,再来一个濒死一回就来了个大变样的孩子,一时间他是真的疲于应付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孩子是这种可怕的生物。你瞪他,他对你笑;你责骂他,他对你笑;你怒极想动手揍他,他还对你笑啊笑,直笑到你手举得发酸都揍不下去为止。 当然,这还不是欧阳锋最纠结的,最让他头疼的是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动不动就喜欢抱抱他蹭蹭他,如此小孩子家气,每次说了又不改,看的他是火冒三丈但又无可奈何。 是的,无可奈何,一向觉得唯我独尊的欧阳锋第一次想对一个人认输,瞪不得骂不得更打不得,小孩子这种东西脆弱的就跟瓷瓶,好像他只要手重一些就会把人给捏碎,不管如何,他也不希望这个孩子死去。所以最终,他也只能放纵着男孩的靠近尽力为男孩解释那些武学基础招式了。 开始学武的男孩其实真的很认真的,毕竟这欧阳家有欧阳锋这样一个武痴当家,不学武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所以他也只能随大流的弃文从武了,更何况他打听到这里虽然还是宋却已经不是他效力的那个,被朝廷、责任、大义束缚了一辈子,他也该松口气换种生活了,毕竟这已经是下辈子。 只是无奈,他和欧阳锋一样这都是第一遭,学的慢些也是情理之中,再加上六岁的孩子身体还很脆弱,再努力也是有极限的,所以,这真的怪不得他啊。看着再次因为自己学武被绊了一跤而瞪眼的欧阳锋,正式成为欧阳克的男孩陪着笑凑上去抱着男人撒娇灭火。 “叔父,来,喝茶。”端过旁边侍女盘中的茶杯,男孩笑的一脸乖巧。 瞪着举着茶杯的男孩,欧阳锋心里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你说他欧阳锋的孩子怎么可能没继承他在武学上面的天分?纵使不继承吧,但要不要这样笨拙?一本最基础的秘籍练了整整两个月还没练完,这太看不过眼了。 见男人瞪着他不说话也不喝茶,男孩笑的愈发讨好了。“叔父,你别生气,其实多练练也是好的,只有基础扎实了后来的才能扎实。”练得慢真的不是他的错啊,只能说欧阳锋着实算不上一个好老师,讲解的都是专业用语他一个从没接触过武学的人哪里听得懂?要不是他把那些不懂的名词私底下偷偷询问侍女们然后自己融会贯通,估计今天这个进度都赶不上。 不过这些是不能讲的,他自然看得出欧阳锋并不习惯这般亲近一个人,当然也不习惯为人师长,所以能够这样有耐心的教他已经不容易了,他也不可能要求这个男人一下子就变成一个亲人待人的好父亲。……好吧,这人是永远不可能变成亲和之人的。 他其实并不求这个男人和当初他一样成为一个对孩子几乎有求必应的爹,毕竟世上的爹有那么多种,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能说是好父亲的标准,他求的不过是这人能够稍微注意他一点,和现在这样教他习武,要不然他这辈子依旧只能当个文弱书生了,而这世道,文弱书生并不容易生存。 “叔父。”再接再厉的磨软男人的怒气,男孩瞪圆了眼说的一板一眼,“我真的很认真的在学了。” 闻言,欧阳锋的怒气一滞,看向男孩的目光也不由得平静了些许。的确,他看得出这个孩子已经近了最大的努力,只是这才是他心中最大的郁结所在:他欧阳锋的孩子在武学上竟然如此愚钝! =====================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仿若看出了欧阳锋心底的愤怒所在,男孩把茶杯重新放回了侍女的托盘之上,双手环住了男人的脖颈爬上了坐着的男人身上,小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余下的是一字一句的认真。 “叔父,有些事情不能强求,我只能保证我在近最大的努力学习叔父教的每一招每一式。是不是这些对叔父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只是我有没有天分这件事?” 欧阳锋愣住了,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男孩的眉眼之上,一直以来他以为这个男孩和所有孩子一样,任性、娇贵、爱撒娇、还有不谙世事的单纯和愚钝,这些都是他不喜的,只是因为这是他的孩子所以他忍着,但此刻他才发现,这孩子原来一直都知道,看的甚至比他自己还要清楚。 见欧阳锋不说话,男孩抿了抿唇,突然笑了起来,如同之前无数次一样,纯真、无忧、稚嫩。他松开了环住男人脖颈的手,从男人身上跳下了地,弯弯的眉眼中带着浅而柔和的笑意看着男人:“叔父,你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些日子耽搁你了,以后让琴儿她们来教我吧。” 说实话,他现在心底是有些失望的,毕竟这些日子以来他真的是尽最大努力在修补他们之间的关系,无论他是谁,他都希望让家人成为家人,而并非只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所以他时时刻刻都在回忆着飞燕在孩童时期的话语和行为,抛弃了自己的习惯去模仿,但最终,他还是太托大了:他始终无法占取这个男人心底分毫位置,这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22 习惯的温度在刹那间失去,这人欧阳锋皱起了眉,尽管他自己都没发现这股不喜,但还是在男孩提出请求后愤怒了起来:以为他喜欢来教吗?当初若不是被纠缠的无法他如何会放弃自己研习武学的时间来教导这样一个愚钝之人?现在却要求让别人来教。怎么,不满意他?哼,刚好让他可以彻底摆脱这人! “随你。” 看着甩下这两字就转身离开的男人,男孩并未和以往一样追上去纠缠,仅仅只是站在原地笑着目送着男人的离开,直到男人的背影完全不见后转身,看向了被留下的四名白衣侍女。 “琴儿,从今日起你来教我习武。”或许是身为高位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养出了自己的骄傲。无论对方是谁,若必须以自己一味的迁就才能保证关系的延续,那么他宁愿放弃。 “少主。”其中一名白衣侍女蹲下了身子轻轻拥抱住男孩,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渴求父爱的孩子很显然的勾起了少女们心底的母爱。“主人只是不习惯而已,他其实很喜欢少主。” 轻笑一声,被拥住的男孩依旧眉眼弯弯的——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喜欢让自己保持笑容,因为笑永远都要比哭泣来的让人觉得更加轻松:“琴儿,我还没这么脆弱。”只是少许失望罢了,还不能让他觉得伤心。 “少主还有我们啊。”另一位白衣侍女俯身朝着男孩笑着,之前不敢对少主讲太多是因为主人的规矩不允许,现在既然主人也允许了她们自然可以教了,“以后我们陪少主习武。”她们的少主其实并不笨,只是学的慢了一些精了一些,不若其他人一般囫囵吞枣,少主总喜欢把每一个招式的精髓都搞清楚了再去学习。 “好啊。”笑着点点头,男孩表示有人陪着一起练更好,这会让他不会再有被当成猩猩参观的错觉。要知道,在一大堆人面前重复上演摔跤的镜头可比NG来的尴尬很多。 隔日,正如琴儿她们说的,开始陪着欧阳克一起从最基本的招式练起,从文字版到视频版,不得不说教学方式的升级使得欧阳克学的变快了很多。琴棋书画四名侍女也是为了照顾欧阳克刚刚起步而讲解的十分浅显易懂,这大大降低了男孩在武学方面的入手难度。 “少主。”四人之人最年长的琴儿笑着给学完一套招式的男孩递过了毛巾擦汗,眼中皆是欣慰和骄傲:她们的少主一点都不笨。“喝口茶歇息一会吧。” “不必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男孩喝了口茶打算继续,“笨鸟先飞,本就天分不够,若还不用勤补拙就真废了。” “哪有?少主很聪明的。”四人之中年纪最小的画儿说的很认真,就算少主并非那种万里挑一的武学人才,但少主的勤奋和耐心已经足够弥补任何缺失的部分了。她是孤儿,开始学武的时候都没少主这样勤奋和持久。 对于画儿的话,男孩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的确,自己算不上笨到不能见人的地步,但在武学方面的确不是天才,既然这样,那么他就必须比天才多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填补这其中的空缺。 “画儿你们先休息一下吧。”而他则继续。 “不必了。”画儿摇了摇头,“我们不累,还可以陪少主的。”说着,便和男孩一起继续了起来,这个孩子的韧性让她们都觉得汗颜。有这样一个侄儿,真不明白主人为何还不满意。 感激的朝着画儿笑了笑,男孩就继续认真的开始学了起来。这样一学就学了数月,而这数月间他也再没看见欧阳锋出现过,对此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当初感情才准备投入呢并不是很深。反倒是琴棋书画四人,总是怕他多想似得在他耳边唠叨着为欧阳锋找名目开托,这些日子还悄悄的好像在计划什么。 这日,如往常一般练了整整一日的男孩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正打算用晚膳,却在半道就画儿拦住了,手中也被放了个托盘,上面摆着一壶酒,单单闻着就很香浓。 “?”看了看手中的东西,男孩抬眸眼神询问少女的打算,得到了少女忧心忡忡的解释。 “少主,今日是大主人……”看了一眼男孩之后,少女才有些担忧的开口,“忌日。” 原来如此。男孩恍然,怪不得今天庄子里到处换上了白色纱幔,只是……这还是没解释他手中的酒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要他一个小孩去借酒消愁?还是免了吧,他对那位冤大头根本没见过面,哪来的感情?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请继续支持\(^o^)/ ☆、第章 这酒当然不可能是给男孩准备的,而是,“每年今日,主人都会在房中喝闷酒,奴婢们都不敢靠近,没人照顾主人,少主……” 好吧,听到这里他就明白了,只是,“你们就不怕我过去被一巴掌拍死?”他不觉得自己在欧阳锋眼里的地位会比这些仆人高多少。 “不会的不会的。”连连摇头,画儿急急保证到,“主人绝对不会伤了少主的,少主放心。” 对画儿的保证不予评论,不过男孩还是同意了,他也终于知道这些日子这几人在计划什么了,估计就是为了缓和他和欧阳锋之间的关系而想着今日送酒的事情吧。 顺着画儿的指路,男孩慢慢的来到了欧阳锋的房间,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出自己住的院子,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白驼山庄是如此之大。仅仅是他和欧阳锋的房间就相隔了数千米,怪不得画儿她们说这几个月欧阳锋没出庄子却可以一次都没碰面呢。 找到了据说是欧阳锋的房间,男孩敲了敲门,“叔父,我能进去吗?”等待了片刻,男孩并未得到任何回答,正在他以为自己走错房间打算索性离开时就听见房内酒瓶落地的碎裂声。 抿了抿唇,男孩最终伸手把门推开,顿时,一股子酒味扑鼻而来,把不怎么擅长饮酒的男孩熏的几乎醉倒过去。晃了晃脑袋,在门口站了站,直到房内酒味稍微散去一些后男孩才敢提步进房,等他靠近了看见的就是一个对着自己猛灌的酒鬼。 脚步微微停顿,男孩叹了口气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叔父。” 这时,男人才发现了男孩的存在,已经有几分恍惚的眼盯着男孩,片刻后猛的站起:“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滚!”这个孩子,每次只要看见这个孩子他就会想起大哥,是他做了对不起大哥的事情,是他做的糊涂事才让大哥如此早逝的。 男孩并非真的是小孩,他看得出来欧阳锋此刻对他的迁怒,只是,拎起手边的茶壶把整壶冷茶泼到了男人脸上,男孩勾起的薄唇带出了点点讥讽,尖锐而刺骨:“叔父,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在迁怒与我,但我知道的是你是个懦夫!怎么,仗着你是我叔父,仗着你比我年长,仗着你比我厉害,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迁怒我?可除了这些,你欧阳锋还剩下什么?除了这些,你对我欧阳克来说就什么都不是!” “你!!” “我?我说错了?”嗤笑一声,面对着怒极的男人,男孩脸上并无半丝惧色,甚至声音比起往常要来的更加的柔和而平缓,“你愧疚、你懊恼、你忏悔,这些都是你的事情何必牵扯到我身上?我只是个孩子,我做了什么我又能做什么?凭什么我就必须来承受你的这些懊悔?” 停顿了一下语气,男孩并没准备放过男人,他可不想以后的日子就这样一直被男人当成替罪的羔羊来迁怒,他想尽可能的让自己的生活永久处于最舒适的状态:“欧阳锋,平日里你透过我看见了谁?我爹?是了,就是我爹吧,你觉得你愧对他,因为我?可我才七岁,连爹长什么样子都已经记不清了,我能做什么对不起爹的事情?还有娘,明明还在世却从来不见我,就好像我是她的一个污点,一个……”垂眸,男孩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变得平静了起来,“罪证。” “闭嘴!”拍案而起,欧阳锋几乎想把男孩的嘴给堵住,他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阴影就这样被男孩赤·裸裸的揭露,这让他的情绪变得难以自禁起来。“你给我滚,滚出去!” “滚?”勾唇浅笑,男孩非但没有离开反而一步步靠的愈发近了,并不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毕竟醉鬼可是没理智可言的。只是心结这种问题必须一次性解决,为了自己以后生活能够舒服一些他今天就必须冒险突进。“为什么我要滚?欧阳锋,总有人说我长的像你而没人说我长得像爹,你说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一出,欧阳锋就跟被蜜蜂蜇到一样猛的浑身一震,看向男孩的目光就宛若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惊疑不定,“你、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什么,这决定于你想让我知道什么。”离男人还剩下五六步的距离后男孩就再没前进,因为身高问题,若再靠近他就会完全处于弱势,他的话就再也没有他想要的效果,“欧阳锋,人的一生谁都有做错的事情,你也不例外。但你不该把我当作你迁怒的对象,你明知道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所以,好好善待我,而不是把我当作毒药一般唯恐避之不及。这白驼山庄,这欧阳家,可只剩下你我了。” 他是真的不想再解决什么家庭矛盾了。至于那个娘,他之前并非没有去看过她,只是还隔着重重纱幔,他的那个娘就只关心欧阳锋有没有想起她会不会去看她,对他这个儿子是根本没关心过半句,这样的娘他真的再无精力去做什么解开心结这种事情了,反正这个家是欧阳锋当家作主,只要欧阳锋不再无视他,那么他这个少主就当的可以十足十的顺风顺水了。 欧阳锋突然平静了下来,带上的七分醉意已然散去,余下的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静。他看着男孩,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孩子看的真的比自己还要清楚,他极力隐藏的事情、想要忘掉的真相,这个孩子竟能从他的反常之中推测出来。 这只是一个孩子,才七岁的孩子,娇娇小小的似乎只要他一手就能够把人捧在手心,如此脆弱,可偏偏却敢直面自己直面他的罪。自己呢?逃避了七年是否该醒醒了?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23 “叔父。”男孩终于靠近,身上的温度透过男人的手传递了过去,“你是欧阳锋,我是欧阳克,这是世上仅剩下的一个真相。” 手上的温暖让欧阳锋一怔,愣愣低头俯视着靠着自己的男孩,男孩的发顶只到自己的大腿边,这愈发的让他认识到男孩的弱小,可为何正是这份认知才更加让他无法忽视男孩的话呢? “我是欧阳锋,你是欧阳克?” “是的。”微微低着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男孩的声音低低缓缓轻轻脆脆很好听,带着莫名的蛊惑,“欧阳家也仅存我们两人了。”现在的他对欧阳锋并没什么非他不可的深厚感情,但既然有机会他自然会尽所有手段得到欧阳锋的重视,在这个家,欧阳锋才是主宰。 闻言,欧阳锋呆怔了片刻,俯身,缓慢的伸手将靠着自己的男孩抱住,那小小软软的身子被完全的纳入了自己的怀中,透过衣袍传递而来的温度竟让他连眼都潮热了起来。 这是他的孩子,他欧阳锋现在、往后唯一该重视的存在。 “克儿。” “叔父?” “以后不会再如此待你了。” “嗯!”重重的点了点头,男孩毫不吝啬的给男人一个灿烂度十足的笑容,甚至还亲昵的搂住了男人的脖颈让自己的脸在男人侧脸上蹭了蹭表达自己的欢喜。——他没忘记每次他只要答应飞燕的要求后自己就会得到这样的待遇。 翌日,在琴棋书画忧心忡忡之中,男孩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庭院之中,得到的是四名少女热情的围攻。——她们可是整晚都在担心少主会不会出事啊,虽然主人并不是那种喝醉了就会揍孩子的人,但难保万一啊,甚至半途她们还想去偷听来着。 “少主,你有没有怎么样?”心直口快的画儿把男孩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打量了好几遍,确定没少胳膊少腿后才重重吁了口气。若是少主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可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我能怎么样?”任由自家侍女打量个遍,男孩睁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神色十分无辜,“难道你们还怕叔父吃了我不成?” “当然不是,只是见少主彻夜未归,所以……”所以才怕那个万一发生了嘛。 听得出画儿未尽之意,男孩也不再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只是笑了笑让几人回去休息——那黑眼眶看的他都发愁了啊。“别瞎操心了,今日你们都去好好休息一天吧。” “可是……”没有主人命令她们哪敢自作主张? 一眼就看出了少女们的担心所在,男孩笑着让她们安心:“去吧,叔父已经答应了。” 闻言,少女们双眼立即闪亮了起来,听少主这话的意思……她们的方法奏效了?少主和主人终于和好了?!于是,什么睡觉不睡觉休息不休息的统统都在少女们的心中飞走了,剩下的只有那颗很想得到满足的八卦之心。 “少主,你和主人?” “我和叔父?”眨了眨眼,笑的灿烂的男孩表示他听不懂自家侍女的问题。 “哎呀,少主你就别瞒我们了,说说嘛,你和主人是不是和好如初了?”画儿表示少主你就别装了,朝夕相处了几个月我们哪里还能不知道您的早熟啊,怎么可能听不出我的问题究竟何指。 “如果你们想问的是昨日你们的方法奏效没有嘛……”故意把尾音拖长了,直到把四名少女的胃口全吊足了男孩才好心的打算满足她们的好奇心,“也算是奏效了吧。”虽然他知道这几人肯定只是想借着欧阳锋醉酒而他照顾欧阳锋这种老套办法拉近他们的关系,而并非只让他把欧阳锋骂醒,但最终效果一样,过程就别介意太多了。 ☆、第章 什么叫做也算是?这到底是奏效没奏效啊?少主啊,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样答一半露一半什么的最折磨人了?你就行行好把事情都告诉我们好不好?! 当然不好,他又不是说书的干嘛要给别人来个现场详解?更何况他和欧阳锋的很多话都是见不得光的,怎么可能大白于天下?纵使以后欧阳克和他父子情深,但欧阳锋这辈子只能是他的叔父了。 于是,四名侍女只能揣着被猫爪子挠着的心被赶回了房间休息,直到隔日,她们顶着比之前更严重的黑眼圈走出房门却听闻少主搬家这个震惊的消息后,眼泪差点没当场流下来。 ——少主,你这是把我们彻彻底底抛弃了吗吗吗?!! 抛弃?当然不,男孩表示他是个念旧的主,已经习惯了琴棋书画的伺候他又怎么可能再去找新人?只是想着反正也只是从这个庭院搬到另一个庭院这种小事,而且吃穿用度都不需要动反正那边都齐备,只需要带些他已经习惯的东西过去就行,所以就不把琴棋书画叫醒自个儿搬了,等四人醒来过去就是,哪知道四人会联想到抛弃这个词?果然,少女的心思猜不得啊。 听了男孩的解释,琴棋书画心底才大大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啊,是少主体恤她们才没叫她们而不是抛弃,一切都只是她们瞎想了。 “都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少主你别介意。”带着歉意的说了句后,琴儿看了看自个儿少主的新家表示很满意——就在主人的隔壁。“看来少主和主人之间真的不需要我们瞎操心了。” 毕竟主人都让少主搬一起了,这行动就足够表明主人对少主的重视了,毕竟主人可不喜欢自己的地盘上出现不合心意的人。所以说,这次撮合行动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本来就是。”这种事情旁人本就急不得,这几个丫头也算是错打错着,给了他一个机会,“好了,既然你们都来了就去帮我整理一下吧,东西按照原来房间的位置摆放就行。” “是,少主。”笑吟吟的拂身而去,四名少女表示今晚她们终于可以安心睡上一觉补补眠了,要知道这两天把自己折腾的憔悴的连铜镜都不敢瞧了。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24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永远最喜欢背道而驰,四名少女本以为家和万事兴,她们也没啥可操心的了,可随后就发现,当这家和太过头了那也是一种十足的惊吓。望着再次把少主嘘寒问暖带回房决定秉烛夜谈的主人,四名少女恨不能弯腰伸手做呐喊状——主人,你这前后变化也太翻天覆地了吧吧吧?!! 她们本意是瞧不得少主如此委屈和失望才想着修复少主和主人的关系,虽然之前主人对少主也一直有些不闻不问的着实谈不上修复二字,但有些时候就不需要咬文嚼字了不是。所以,她们逮到机会就行动,哪知道第一次行动就得到了如此惊人的效果。她们的主人对少主从冷淡的陌生人一跃成为三好爹爹:脾气好、声音好、笑容好。 好吧,最后一个有些过了,毕竟主人这种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笑口常开的,他只是、只是……怎么说呢,在面对少主时神情会自然而然的柔和上三分,就好像少主是最特别的,那种眼神让她们见了都觉得特别亲昵。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改变就是:以前是少主单方面凑上去蹭蹭增加亲密度,现在是主人和少主双方面的互动,这让两人之间显得更加的温馨。 “太幸福了。”做少女祈祷状的发出了感叹,画儿满脸陶醉的目送着一大一小的离去表示太养眼。 笑着拍醒了画儿,琴儿把桌上的茶水收拾了一下,“好了,赶紧回神把这里收拾一下,小心被主人瞧见落下一个照顾少主不周的印象,到时候就算少主的请求都救不了我们。”要知道,在搬到这边来之后主人就一直想帮少主安排一些人来照顾的,是少主坚持只要她们四人,主人这才无奈同意的。 “是,我们晓得了,琴儿姐姐。”笑嘻嘻的过来帮忙收拾,书儿表示身为奴婢能够得到少主如此厚爱就是她最大的荣耀。“不过那日在主人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主人的前后态度变化如此巨大?”就算是缓和关系也不可能一夕之间就这般吧?瞧见现在的主人和少主,她敢保证没人可以想象这二人之前是多么冷淡。 “不管发生了什么,这都不是我们该管的事儿。”琴儿最是沉稳,看的也最清楚。无论少主多纵容她们她们依旧是仆,对主子们的事情不该多加干涉。也是少主性子好,要不然之前那事她们早就逾越了本份该受到惩罚了。 “嗯。”其他三名少女乖巧的点头应到,收敛起自己的好奇心开始安静做活。少主心善不与计较,但主人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儿,若她们做错了什么,她们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主人直接扔蛇窟去。 少女们的担忧男孩可没有,他也没觉得欧阳锋的态度转变有什么不好的,自然,他也没觉得自己那种亲昵蹭蹭的举止有何不对,在早就遗忘了自己童年时光的男孩看来:父子和父女不都是一样的么?既然当初飞燕这样做没让他这个做爹的觉得奇怪,那么现在他这样做肯定也没哪里不对劲了。而且看欧阳锋也没反感情绪,那么他就继续延续下去了。 “叔父,你带我去哪儿?”这明显不是去欧阳锋房间的路。 抱着男孩,欧阳锋只觉得手中那轻而娇小的身体贴着自己的地方传递而来的温度让他心喜,那种“这是我的孩子,是我血脉延续”的认知带给他一种独特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柔软。 “克儿,那些基础武学你已经学完并学会,今日叔父就带你去独属于我欧阳家的书库。”学武,这是欧阳锋唯一不变的坚持,他本是武痴,自然要让自己喜欢的系数交给自己的孩子,他的克儿,他定然会给予最好的一切。 “嗯。”男孩也没任何反抗情绪,他本身心理调节的就很好,要不然被一个男人这样抱着就足够让他羞愤了哪还如此自在?所以,当初他是庞籍那就继续走为官之路,现在他是欧阳克自然就该学武了,家族渊源可不能抛弃。“叔父,还是琴儿她们教吗?” “克儿喜欢那几个婢女?” “她们很好。”虽然是基于主仆情结,但她们照顾的很好也很忠心,这样的人他都不会舍弃。早在很久之前,在他还是庞籍的时候他就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人能与人为善时还是尽量为善,因为这能最大限度的收到仆人们的忠诚,甚至有时候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而这种收获,无论是为官还是走江湖都是最重要的。 闻言,欧阳锋皱眉心底闪过不喜,在那一日之后欧阳锋就不怎么喜欢自家孩子和别人太过于亲近,这就要归功于男孩话语的蛊惑性太过于强大了,趁着欧阳锋心理防线溃散并醉酒之时强调了自己的唯一重要性,这就让欧阳锋生出了一种奇怪的独占欲,毕竟唯一从另一种程度上来讲和独占是同一种意义。 当然,这种心态或许只是暂时的过段日子就会消散,也或许会在欧阳锋摆脱这种心态之前就成为习惯而延续下去,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男孩自然也不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他要的就是欧阳锋态度的转变,他也知道无论往后如此,欧阳锋不会再无视他了,这就足够。 “她们只是婢女,克儿纵使在喜欢也别和她们走太近了,她们不够身份。” “叔父,我最喜欢的是你。”欧阳克版增进感情守则之一:遇到要明志的时候绝对不能憋在心里口难开,喜欢这个词多说说能起到洗脑功效。 “克儿,身为男人不该有如此软弱的情绪,成大事才是你该想的知道吗?”难得的欧阳锋被男孩的直言直语给惊到了,当反应过来后,出口的声音有些粗哑,故意压低的凶狠让男孩觉得自己看见了虚张声势的大型动物,莫名的让他想笑。 “可是叔父,我真的喜欢你嘛。”抱着男人的脖颈蹭着,男孩喜笑颜开的开口,完全不在意男人愈发窘迫的表情追问了下去,“叔父喜欢我吗?” “到了,这里是只有欧阳家的人才能看的,克儿必须自己学,不能再问那几个婢女了知道了?如若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叔父,嗯?”欧阳锋推开了一间房为男孩做着解释,只是语气稍微急促了那么一点。 好吧,虽然知道这是男人在转移话题,但男孩还是乖乖的点头应是。反正他也没想过会得到男人的回答,就男人这性子,现如今在行动上表现对他的重视已经是极限了,言语一直是这男人最唾弃而不屑的。 “那叔父,我要呆在这个房间内学吗?” “是的,直到学成。”顿了顿,欧阳锋的目光撇了过去,避开了男孩的眼睛,“若是克儿不想一个人呆着,叔父可以过来。” “不必了。”笑着拒绝了男人难得直白的提议,男孩在男人恼羞成怒之前先一步开口解释,“叔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这个男人在武学上的野心谁都知道,他可不能成为阻碍,这不利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发展。 ☆、第章 心底才起的怒意瞬间熄灭,欧阳锋转头,四目相对,那双黑亮的双眸让他觉得异常漂亮。“待过段时间,你必须去蛇窟练习驱虫之术,怕吗?”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克儿可是差点因毒蛇而丧命。 摇了摇头,男孩笑着开口:“不怕。叔父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去学的。” 心境的转变真的是一种奇妙的事情,之前欧阳锋要的不是男孩的尽力而注重男孩的天分,现如今却发现男孩一句尽力带给他的是比其他任何东西都要重要的欢喜。 “别把自己逼得太紧,要循序渐进。” “嗯,我晓得,谢叔父关心。”其实这种转变对他而言也很奇妙,毕竟从为人父变成为人子,从付出父爱的角色变成得到父爱的角色,这颠倒的彻底的位置让他花费了很大力气才适应了过来,这很好,起码让他的思念终于不再那般无处不在。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25 他知道这种想法很自私并且冷漠,但当他得知自己已经不再是庞籍的那一刹那,他的确有了松口气的解脱感,反正儿女们都大了不需要他再去操心了,在那种境况下离开也不错。纵使没死,纵使他现在依旧是庞籍,他也知道的,当他离京一年后回去,他和元英、和赵德芳、和皇上的关系也再也不可能回到最初了,人的感情往往最能影响人的态度,那三人虽答应保持原样,但人的欲·望一旦被打开了闸口,哪是这么容易关上的? 接下来的日子是枯燥而充实的,但比起一开始要顺利许多。正如琴棋书画想的,男孩尽管不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但也并不愚笨,在那几个月里面学会了那些基础名词和周身穴位后学起来就简单许多,就如同学读音之前先要学会字母一样,没学会之前懵懂不知,待学会一切就变得理所当然。 只是有一点很让男孩烦恼,正是他之前一直都没放在心上的蛇窟之旅,如他对欧阳锋说的他并不怕蛇,但当他踏入蛇窟看见那盘绕堆叠着数不清的蛇虫后不可抑止的产生了心理上的寒颤,并非害怕,而是一种类似于密集恐惧症的反应。 但无论是什么恐惧症都必须克服,要知道白驼山尤其是欧阳锋就是以毒最闻名,驱使毒虫也是最基本的,他不能不学。所以,为了尽快治好自己心理上的症状,男孩瞒着所有人采取了以毒攻毒的最激烈的办法。——吃下了足量的白驼山独产解毒药丸后坐在蛇堆中央任由蛇虫爬满了身体,切身感受着那种蛇虫爬过肌肤时的黏腻、阴冷,还有被咬的剧痛。 真的很痛,尽管他很肯定这些蛇虫的毒对他不会起任何作用——既然是独产的解毒药丸那自然就是针对独产的蛇虫的,但这些都是剧毒之物,咬上来哪会太好受?再加上他那么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把身子养的娇贵了起来,所以才愈发的难以承受。不过,他必须撑下去,而且他发现这些疼痛很好的缓解了他对于如今境况而生出的心理恐惧,或许这可以称之为疼痛转移法。 “你很不错。” 陌生的嗓音在夜晚的蛇窟突兀的响起,这让男孩暂时性挣脱了疼痛带来的精神麻痹,睁开眼,在蛇窟的入口一个男人逆光而站,什么都看不清楚,唯一能判断的是这个男人身材不错。 “谢谢夸奖。”男孩的声音已经沙哑的不像话,他甚至不敢让嘴巴长的太开,因为蛇虫这种东西都喜欢见洞就钻。 “你不怕?”男人也没介意男孩那比换声期的鸭子更难听的嗓音继续开口,尽管这是个疑问句,但男人语气之中并未有太多好奇而是一种发现了有趣的东西之后的兴致盎然。这让男孩不喜,谁都不喜欢被当作大猩猩那般参观,但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有个人能够陪着自己说说话比起一个人独自呆着要好上许多。 “怕。” “哦。”上扬的尾音让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多出了几分恶劣的笑意,就跟捉到了老鼠偏偏喜欢看老鼠瞎闯乱跑而故意不上前的猫一样令人气恼,“既然怕为何还要呆着?走出来不就好了。” “正因为怕才要呆着。”他并不想当一个没有弱点的人,也没这雄伟志向,只不过有些事情必须做罢了。 “你很不错。”又是这一句话,但比起第一句的时候,这次男人语气之中有着更多的赞赏,也更真心。 男孩闻言并未和之前一样道谢,仅仅只是掀起了唇角笑了笑,虽然这笑容在这阴暗而布满了蛇虫的地方似乎并不能被人看见,但男人就是看见了,嘴角也勾了起来,满含兴味。 一整晚,这个陌生的来客都没有离开,只是之后也没有说话,仅仅就这样站在蛇窟门口望着男孩。男孩也没再说话,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说话了,他所有的力气都花费在坚持自己不会昏倒方面:身上的伤口太多,失血让他开始目眩头昏起来,并且体温开始下降。 直到洞口传来淡淡的微光,这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样,让男孩松了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没有去管满地乱爬的蛇虫,只是艰难的一步步朝着洞口走去——他必须赶在天明前回去。 但到底男孩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极限,仅仅走了几步路,男孩就摇晃了几下,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最后残余在脑子里面的是身体上快要将他淹没的疼痛,和冰寒之中透过肌肤传递而来的温度,暖暖的让他很想拥抱。 挑了挑眉,站了一晚的青衣男子看着自己怀中的男孩眼中闪过几丝惊讶和真实的赞赏。男孩的身上完全看不见半点完好的肌肤,就连保护的最好的脸庞都被咬的血肉模糊,只是从头到尾男孩都没哼过一声,就连现在昏迷中也一样。 把男孩抱着走出了洞窟,男人喂了男孩一颗药丸后就把男孩平放在地面转身离去。只是片刻,细微的树叶磨蹭声响起,欧阳锋疾驰而来,远远的看见地上躺着的男孩后脸色大变,飞跃而至,在发现男孩气息尚存后才松了一口气,却又目睹了男孩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口后脸色沉冷了下去。 小心翼翼的抱起了男孩,用最快的速度回庄,让人找来了大夫得到“幸亏有人给少主服下药丸护住心脉,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的结论后,欧阳锋周身的气息降低零点,出口的声音更是落地成冰。 “所有照顾少主的人全拖出去喂蛇。”连克儿消失了都不知道,这些人还要来何用? “叔父……”声音低的几乎连呼吸声都可以掩盖,却让欧阳锋第一时间捕捉于耳,欣喜转身,看见的是已然睁眼的男孩,“和她们无关。” 顿时,欣喜被泼上了一层冷水,欧阳锋死死的盯着男孩不语,却最终在男孩虚弱的坚持下无奈妥协。“先关着,稍后处置。” “谢叔父。”男孩笑了笑,尽管此刻他浑身都缠着绷带根本看不出任何面部表情,但欧阳锋还是看见了这笑容,欣喜的让他觉得刺目。“叔父,以后我都不会再怕成群的蛇虫了。” 闻言,欧阳锋浑身一震,所有的不喜都在顷刻间消散不见,目光怔怔的看着男孩,他突然觉得喉间有些干涩:“克儿,你何必……”那些恐惧可以慢慢克服的,何必对自己如此残忍?可知当他看见男孩血肉模糊的躺在丛林草地上毫无声息时他几乎窒息,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他也害怕的东西存在,他害怕失去这个孩子。 男孩并未因为欧阳锋的话而有所松懈,也没邀功,仅仅只是陈诉着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我是欧阳克。”既然是欧阳克,那么就必须完成身为欧阳克所必须承担的责任,这或许是他从始至终唯一没有改变的东西了。 有那么瞬间,欧阳锋除了沉默之外找不到任何表情,他低着头看着那个躺在床上浑身缠着绷带看不出半点完好的男孩,明明已经虚弱的连声音都有些断续了,可依旧有着这般坚持,这让他心底滋生出一股骄傲:这是他欧阳锋的儿子! “克儿。”伸手在那纠结成一缕一缕的发丝上轻抚,洁癖并没有因为发丝上的肮脏而发作,甚至欧阳锋还觉得那发丝柔软的比任何东西都要来的让他喜爱,“你会成为最出色的。” 男孩睁着那双绷带之中唯一露在外面的眼轻眨了下,低低的应了声:“嗯。”出色不出色并不是他所坚持的,他坚持的是尽最大的努力,如此足矣。 “好好休息吧。” “叔父也去忙吧,我没事的。” “嗯。”尽管应了,但欧阳锋还是在房内呆了很久才离开,自然,离去自然不忘特意交代了伺候男孩的奴仆不得有丝毫怠慢:这种意外一次就够了,他绝不想来第二次。 直到欧阳锋离去,欧阳克才叫人去安抚了一下琴棋书画,这次是他连累了她们,不过他也不想现在来伪善的说一声抱歉什么的,他承认,从一开始他就想到了这个结果,虽然对此并不是很喜欢,但这是他必须跨过去的坎儿,若再来一遍他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只是……想到之前欧阳锋对四人强烈的杀意,他想纵使他再怎么求情也是不可能回到原来了。现在,也只能……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26 ☆、第章 四个月后,白驼山庄办起了喜事,庄主的四名义妹同天出嫁,虽然说不上十里红妆却也是排场十足,这让奴仆们的满脸喜色的,要知道山庄已经很久很久没那么热闹而喜庆了。 “谢谢少主为我们做的一切,少主的大恩奴婢们只有来世再报了。”一身喜服的少女们泪眼盈盈的跪在地上对着男孩叩首,说着她们最真实的感激。 男孩并未阻止这些,他受了这一拜后才开口:“琴儿,我能给你们的只有这个了,权当之前那事的道歉。”他本想给一些钱外加这四人的卖身契的,好让她们恢复自由身不再成奴仆。 只是没想到她们说这奴仆的印痕已经刻在身上,纵使撕毁了卖身契也无用,别人依旧会把她们当作下等人看待,也无意之中得知就因为这层身份棋儿都无法和她喜欢的人结成眷侣,于是他索性顺水推舟的央求欧阳锋收了义妹,这样四人的身份自然就抬上去了,只是欧阳锋虽然答应了他的请求却不允许这四人任意一个还留在山庄,他就只能询问其他三人对另一半的想法把四人全嫁了。 “够了,少主,这些已经足够了。”哭花了妆容,琴儿抬首看着男孩,本以为一生只能被烙印着奴婢的痕迹去不掉,就如同牲畜一样被他人低眼相看,却没想到少主竟为她们做了这些。 轻叹了口气,男孩递过了一块手帕让四人擦擦眼泪:“只是除了棋儿,你们的夫君都非你们心上之人,你们可会不甘?”少女不都喜欢幻想另一半是什么真爱吗?媒妁之言可一般都只会被憎恶。 “不会的。”画儿摇了摇头,平日里的活泼在此时沉稳了下来,“少主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路请让我们独自走完,是悲是喜这都不是少主该付的责任。”爱情这种东西早在很久之前她们已经看破,她们所求的少主已经给了她们,其他的就看她们自己了。 “那就祝你们幸福了。”笑着拍了拍画儿的肩膀,男孩就走出了喜房。他想以后他还是会偶尔想念这四人的,毕竟他真的很念旧,尤其是在欧阳锋派来伺候他的人多了十来人之后他就更怀念以前只有四人伺候的时光了。 “克儿。”男孩才走出拱形石门就遇上了站在那里的男人,也一眼就看出了男人眼中的不喜,“你把她们看的太重了。” 上前扯上了男人的袖口,男孩毫不吝啬的借着自己幼龄撒娇:“叔父,她们真的很照顾我嘛。”其实他有点闹不清这男人究竟为什么生气。自从他为琴棋书画求情后男人就一直沉着脸表达着他的不高兴,可他思前想后的也没觉得自己在这事上有哪点做的太过啊,这男人说不准留,那他就将人嫁出去,瞧他多听话啊。 实际上男人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在看见男孩为那四人忙前忙后还特意删删选选只为帮那几人尽可能挑个好夫婿后他就特别气闷,不过是四名奴婢而已,值得克儿为她们如此费心费力吗? “这是她们的职责,白驼山可不养没用的废物。”冷哼了一声,男人还是俯身把男孩抱了起来离开庭院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之内,“克儿,习武需要专一,可不能让旁人分了心思,知道吗?” “嗯。”虽然他不明白那个旁人是指谁,不过应了就是了,这是他这几个月内和男人朝夕相对后摸出的相处之道——这男人最喜欢他顺毛摸了。“叔父,我听说娘她……”又闹着要见叔父了,她是怕别人不知道她和叔父之间的私情吗非要这般闹腾。 眉头紧皱,欧阳锋的声音有些冷硬,却并非针对男孩:“无需去管,克儿,以后你别再去找那个女人了。” “可是那是娘。”所以纵使不想但身为儿子在娘传唤的时候不得不去一趟的。 “你只需要我就够了,其他人无需理会。”他是欧阳锋,他是欧阳克,他们才是彼此的唯一,而非其他任何人。 ……好吧,既然这样已经那人叫他他就跑来找这人就是了,所以我亲爱敬爱的叔父,你能不能把手松开一些?腰都快勒断了有木有!! “叔父,疼。”见男人无知无觉的依旧勒的越来越紧,男孩只能自食其力了。 泛起水光的眸子,软软的呼声,让男人终于回神,连忙揭开男孩的衣袍,男孩白嫩的肌肤之上那条青紫色的瘀痕是如此刺眼,这让男人的脸上闪过一抹懊恼之色。也因此,他想起了自己原先的计划。 “克儿,从今日起每晚都来我房内。” “是。” 尽管男孩没有询问原因,但当晚上他去了欧阳锋的房间看见那冒着热气的一桶水后还是不解的瞅向了欧阳锋,这是想干啥? “上次的事情伤了你的元气导致了你身体变弱,若你已然成人我可以灌注内力强制修复,只是你还是个孩子身体受不住必须慢慢来。所以今日起你每晚都必须来泡澡,我也会在其间缓缓注入内力来加快效果,或许有些难受但要忍着,记住了?”帮着男孩解除衣袍,男人耐心的给出了男孩想要的解释。 “记住了。”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欧阳锋这个爹在醒悟之后还真不是盖得,对他好的不得了,事事都为他想的周到。和以前相比简直一个天一各地了,不过还是现在这样好,让他终于有了一个家的感觉。 “叔、叔父!”男孩突然叫了一声,脸色有些发红的揪住了身上仅剩下的遮羞布,“这个我自己来就行了。”要不要这样服务周到到连内裤都帮他脱了?! 欧阳锋愣了愣,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男孩的耳朵,那白嫩的耳尖上已然染上了绯色,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视而微微颤动着,让他觉得特别的好看。须臾,把男孩的窘迫看在眼底的男人笑了起来,非但没有听男孩的话停手反而强制性的把男人最后一件衣衫给剥了下来,抱着赤果果的男孩进入浴桶之中。——浸泡这种水还是浴桶比浴池效果好。 “克儿害羞了?” “……叔父!!”这不是害羞不害羞的问题,而是男人尊严问题好不好! “好了,克儿别羞,叔父不会嫌弃克儿的。”说着,还意有所指的把视线在男孩双腿间溜了一圈。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还会耍流氓?只是,身为男人,有些事情是不能妥协的,比如大小问题。“等我长大了就不会这样了。” “是吗?” 漫不经心的说着,那毫不掩饰的敷衍语气让男孩听了咬牙,却也知道这种问题现在谈什么都白搭,谁让他现在真的很“小”,所以最终他只能哼了一声扭头表达他的不满,得到的是男人愈发畅快的笑声。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27 浴桶是正常的尺寸,虽然多了个男孩但并不会占据太大的空间,所以等男人抱着男孩进去后也不至于被挤得动不了,只是男人身上湿透的衣服有些刺人,让男孩觉得很不舒服,但他没开口。 一直注视着男孩的男人突的把男孩靠在浴桶边缘,“克儿,抓住了。” “嗯?”虽然疑惑但男孩还是听话的用双臂固定住了身体防止自己淹水。 见男孩好了,男人快速的除去了自己的衣袍扔出了浴桶,等身上不着一缕后才重新抱着男孩让男孩坐在自己腿上,“克儿,以后觉得不舒服就说,别憋着。” 男孩愣了愣,回头看着男人有些呆:“叔父发现了?”他可以肯定自己连皱眉都没,这人是怎么发现的? 仿若看穿了男孩的疑惑,欧阳锋笑了笑:“因为是克儿啊。”所以,不管是多么微小的表情变化他都会看的清清楚楚,而越是看得清楚他就越忍不住满腔的喜爱,很莫名其妙的感觉,但让他觉得很不错。 “叔父。”及时掩下了眼中的湿气,男孩转身改成跨坐的搂住了欧阳锋的脖颈,声音喃喃。——无论到了哪里成了谁,家人给予的爱总是温暖的让他无力拒绝。他什么都可以不要,权利、武学、钱财乃至名字,唯一想要的就是让这种温暖永恒。 没有说什么,欧阳锋只是抱着紧紧靠着他的男孩,这个或许一生都不能叫他一声爹爹的男孩。 时光如水,这是最俗气的词却也是最真理的存在,好似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白驼山就已经换了几度春秋。当初那个小小的男孩也终于长大了些,尽管依旧算不上成年但也总算十来岁了不是,小小的少年表示对此他已经很满足了。但人身在世总有两面性,所以,有了满足的自然也会有不满的,比如眼前这种状况。 四面环山瀑布飞流,丛林郁郁葱葱,初夏的风透过青草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令人神清气爽,尤其是那些不怕生人的小动物偶尔还会探出小脑袋来乱窜,给这宁静的地方带来几许跳跃的美感,让人心情都忍不住愉悦起来,前提是那人没有受伤。 收回了四处观察的目光,坐在地上的白衣少年轻叹一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现在白日里看着是层峦叠起美景流连,但他知道,到了夜晚,这里就是天然的狩猎场,处处充斥着大自然赠予的危险,而他,可悲的是只能充当猎物而非猎人。 ☆、第章 其实至今他都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沦落到如此的境地。 事件起因很简单,一如所有势力一样,白驼山自然也会有许多仇家,毕竟就连那些名门正派都有寻仇的更别提他白驼山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叔父有事情出门总会有人觉得是个挑了白驼山的好时机过来闹,他也就随随便便处理了,毕竟白驼山还是有很多高手护着庄子的,所以,他也并非被那些寻仇者扔到这里的,而是被那个他至今都没看清过容貌的娘。 说实话,来这里好几年了,他跟他那娘见面的次数数都数得过来,也就小时候被叫过去几次,后来就没在去了,他甚至都快忘了白驼山还有一位女主人。但就是这样一个几乎说得上是陌生人的娘,竟然趁着这次有人上门寻仇的时候暗算伤了他并把他扔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为何? 他想不通啊,就算他们没母子情,但又没什么利益冲突干嘛要除去他?而没有一掌把他打死而是把他扔这里自生自灭是因为那可笑的残余的罪恶感?亦或是只是觉得一掌把他打死太便宜他了?若是后者,那他是真的想不出任何理由了,大概他生的特别招人恨? 算了,想这些有什么用呢?白驼山可没人知道他被扔到了这,周围又没人烟,可是靠自身?少年再次被冲过咽喉的腥气呛的咳了两声,心口被打的地方立即跟绞肉似得钻心疼到呼吸都快断断续续。苦笑一声,少年就近靠在了一棵树上顺了顺起:就这幅样子想靠自己走出这个地方估计真成奇迹了。 突的,几丝轻微的凌空声划破了丛林的安静,那是衣服和空气摩擦而过的声音,这让少年立即坐直了,身体陷入紧绷之中,因为他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若只是巧合走过的行人,那还真是走了大运了。 或许真的是少年受天垂怜,须臾,少年面前就从天而降一个青衣男人,是个陌生人,不过是个会让人印象深刻的陌生人——那张僵尸脸若在夜晚肯定有吓哭小儿的效果。 但显然的,他不认识对方对方却好像认识他,仅仅只是眨眼的时间,男人眼中就闪过了几丝恍然后的讶异:“是你。”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用最通俗的词来形容的话就是低磁性感到令人听了耳朵都酥麻了,也是这声音让他从记忆的角落翻出了那么些许的印象:“蛇窟里救我的那个男人。” 男人勾唇笑了起来,笑容使得那张脸变得诡异起来,就跟僵尸回眸的效果差不多,让人在大白天的觉得有点冷。“你还记得。” “救命之恩怎敢忘记?”事后叔父曾问过有关这人的事情,他也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喂了他丹药护住了心脉才保住了一条小命,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心存感激。只是,“真巧,你这是……踏青?” “你不怀疑这巧合是人为?”男人似乎挑了挑眉,不过由于那张脸的特殊性而使得男孩看不太清楚,尤其是这个男人此刻还背着光。 眯了眯眼,正面太阳使得他眼睛有点难受:“你想要我怀疑?”一个过了七八年再来的阴谋?算了吧,他自认还没重要到这种地步。 男人又笑了,笑声比起说话的声音更加悦耳,就跟电磁波一样在空气之中一层层荡漾开来似得让他觉得酥麻到浑身了——还真是个妖孽啊,幸好他不是声控。 “你很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会对一个一面之缘的男孩记的那么深,时隔了七年多竟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过,他喜欢这种人,不会因为伤痛就哭天抢地软弱的令人生厌。 时隔多年后再次得到了一样的称赞,少年表示感觉不错,他仰着头对着男人勾唇笑了起来,灿烂而带着真实的欢欣,只是那脸色有点过分白了,惨白的那种。“谢谢夸奖。” 男人的目光从少年跪坐在地的双腿间扫过,那里,就连宽大的衣摆都遮不住染红的地面。蹲下身,揭开了少年白色的衣摆,那略带着畸形的双腿看得出伤的很重,被染成血红的衣裤已经湿透了,没人怀疑这裤子只需要用手指轻轻揩一下就会挤出鲜血。 “吃了它。” 望着男人指间的药丸,有一股花朵的幽香。少年张嘴就着男人的手指吞下了药丸——并非他不想自己拿着,而是现在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他的那位娘下手可不怎么轻。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28 等少年吞下了药丸,男人便伸手把人从地上抱起,没有在意那混着血水的泥浆,男人依旧那般笑着,不羁、潇洒、桀骜,如风一般的感觉。 “看来又要欠你一条命了。”少年同样也笑着,就好似受伤的不是他一样笑的毫无阴霾。无论如何,能够在绝境逢生总是让人高兴的。 “那你打算如何还?”话音还未落下,男人就已经抱着少年凌空而去,尽管这属于高空交通,不过稳当程度相当令人满意。 稍微调整了一下面向让被风吹散的发丝从脸上吹开,少年的声音在风中有些模糊,带着轻松的笑意:“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如何?”他还以为这一次又只能过八年呢,没想到还挺幸运的。 “不错,不错。”这两声后,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欢畅的朗笑声,带起了胸口的微微震动,足见男人此刻的好心情。直到落地,男人揭开了脸上的易容,含着笑意的双眸衬着那张俊朗的脸庞愈发的迷人。“可要记住你未来夫君的样子,嗯?” “……”男人最后那个嗯音太销魂了,让少年有那么一瞬间完全处于空白状态,不过呆愣也只是瞬间,少年笑的眉眼弯弯,上挑的眼角若桃花盛开,绯色迷花了眼。“不巧在下记性不怎么好,这可如何是好?” “那便我记住你的样子,待来年去白驼山提亲可好?” “只要你不怕被我叔父打折了腿扔蛇窟。” “哈哈……,当今世上我还不曾怕过谁。”说话间男人扔了锭银子给离他们最近的农家主人,在农家主人的带领下抱着少年近了屋把少年放平在床上,撕开了少年的裤子,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让男人沉下了脸,反倒是当事人满脸不在乎的好似伤的不是自己的腿一样,引得男人挑眉。 “不疼?” 这一次少年终于把男人的表情看的清晰,只是,他耸了耸肩,语气轻松:“疼。”怎么可能不疼呢?他的那个娘可是硬生生的把他的双腿打断再扔荒山野岭的,只是再疼又如何?喊出来了也不会好半点,还不如省点力气帮助自己渡过下面的关卡。 男人也没继续这个问题,只是接过了农家递来的湿热毛巾为伤口坐着洁净工作,那略显生涩的动作很显然不是个伺候人的主儿,不过还是很贴心的没有用力过猛造成二度伤害。 “你是白驼山的少主,有谁能伤了你?”还伤的如此严重。 也没惊奇男人竟知道他的身份,少年依旧笑着,温温柔柔的若三月春风,“明枪易躲暗箭总难防。” 闻言,男人又挑了挑眉就没有再问什么了,开始专注的处理手头的伤口,待矫正了双腿敷药固定后才把目光上移,落在了少年胸口。“需要我帮你吗?” 笑了笑,少年抬手开始脱上衣,尽管这样的动作牵扯到伤口让他更加痛苦:“不敢劳驾。” 白色的锦衣随着少年的动作缓缓滑落,落在男人眼底的是少年那光滑而白皙的肌肤,细腻的若最上等的羊脂玉引人流连,却因那当中的一个深色的掌印而破坏了所有的美感,触目惊心。 “是谁伤了你?”男人的脸色又冷了三分,这掌印正在心脉口,看得出那人想要置这人于死地。 咬牙把差点出口的呻·吟吞咽了下去,少年喘息了片刻才有力气继续笑着:“我娘。” 落在少年胸口的手微微一顿,随后男人在治疗过程之中再也没有说什么,少年也乐的安静,要知道之前的话已经把他仅存的力气消耗完毕了,纵使之后男人还想问什么他都担心自己回答不了。 不得不说男人的医术很好,起码被男人医治之后少年觉得胸口的窒闷已经好了许多,已经不会和之前一样随着呼吸的动作就会一阵撕疼。至于双腿,现在完全没有知觉,这让少年想到了原本欧阳克的结局,忍不住苦笑——没想到自己会比原版的提早那么多年就体验断腿的痛苦,而且还是拜亲娘所赐,这么对比下来,自己好像比原版的更加杯具啊。 并没有请求男人去给欧阳锋报信,因为男人没那么义务,而且白驼山有他娘在,想报信到叔父手上有些困难。而且他现在这种样子纵使出现在叔父面前也是徒增担忧,尽管失踪对叔父而言也不会好受多少,但事无两全,他现在也只能便宜行事了。 透过大门看着院落吹着碧箫的男人——男人吹的很好听,少年闭着眼享受着,待一曲终了才开口,声音并不是很大,他知道男人听得见。“你应该还有事情要做吧。”他可不认为会经过那丛林是男人突然想旅游了。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侧身看向少年,微挑起的眉示意少年继续。 ☆、第章 “你可以继续去做你之前要做的事情,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闻言,男人转身走入了房间,在床铺前的四方桌前坐下,目光则是一直落在少年的身上。此时的少年穿着的是男人的衣服,很明显的尺寸有些不合,穿着太过于松散了,袖口都往上卷了好几层,不过却让男人觉得莫名的不错。 “既是你未来夫君,自然要好好照顾你。” 忍不住笑了出来,少年弯弯的眉眼在白日的微光中显得愈发柔和了起来,“你已经很照顾了。”他们都知道那不过是个玩笑,随口一提的玩笑,不过这个男人倒是一点都不怕被人听见后用异样眼光看他们,视世俗为无物,肆无忌惮的很呐。 目光滑过少年依旧绑缚着厚厚绷带的双腿,男人勾唇,和这个少年相处总让他意外的觉得轻松而肆意,这或许就是他难得好心的主要原因吧。“很显然还不够。” 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呢更何况是断腿?他可不想拖着这男人在这里照顾他一百天,那会让他羞愧的。“我不能耽误你。” 男人这次沉默了片刻后才重新开口,微皱的眉间闪过淡淡的疑惑:“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少年也不隐瞒,直言坦白:“你的婚书,你没有放好。”就这样洒落着包袱,里面的东西他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29 目光看向了自己放包袱的地方,男人并没在意少年的话,他更不会以为是少年私自偷看他的东西。“不急。” “是吗?”既然男人这样说了,少年也不再催促,有些事情管的太多可不好,招人嫌弃。“那往后的日子有劳了。” 笑着没有说什么,男人只是看了看天色后上前拆开了少年腿上的绷带——换药时间到了。 日升日落,晃眼又是数月,少年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一大半,余下的他自觉完全足够自理生活了,只是他的主治大夫似乎有些过于追求完美。 “这都已经算不上伤了。”再次因为想下床就被瞪的少年有些无奈,要知道整整几个月都躺床上他都快发霉了,现在好不容易双腿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还不让他下床?饶了他吧,他都快得心理阴影了。 “没有十成便还是病人。” 对!就是这个理由阻止着他下床,这些日子他算是体会到男人医术方面的精湛了,同样也十足十的体会到了男人在各方面的龟毛,什么事情都喜欢达到完美,按照他的意思就是:别人的我管他去死,但只要经过我手的就必须十成完好,否则有损我英名。 当然,男人的原话没那么直白但绝对比这个更狂更傲,于是杯具的他就只能安分躺床上就连沐浴都是男人帮忙的,这还不算最悲催的,最悲惨的是解决人的三急问题——被一个男人公主抱到茅厕门口什么的他受够了有木有!! “你可真有耐心。”看了他数月都不放松,领薪水的衙役看惯犯人都没这么仔细,更何况还是无薪的。 “能让我有耐心的人并不多。” 所以他该感到荣幸么?——僵着扯了扯唇角,少年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自觉从头到尾已经很乖巧了,偏生碰上个那么较真的男人。“我说,离你婚书上的日子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你不去真的不要紧吗?”别到时候去求亲可人家姑娘已经他嫁生娃了,那样就哭都来不及了。 “无碍。”这门婚事并非他定下的,另寻他嫁还省了他的事。 好吧,当事人都说无碍了那他就当无碍吧,只不过……少年的目光在男人面庞上来回扫视了几遍,最终还是有些迟疑的开口:“你多少岁了?” “三十。” “……还没成亲?”和他叔父差不多的年纪居然还没成亲?要知道他叔父都有他这么大的一个儿子了啊。 “嫌弃你未来夫君老了?” “的确老了。”不过这男人怎么保养的?怎么看着半点都看不出年龄?还是学武的都可以延缓衰老?像是叔父也比实际年龄要看上去小好几岁,“这么老才去迎亲,你确定那家姑娘还不是几个孩子他娘?” 对于少年的调侃,男人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她才十六。” “……恋童。”憋了半晌才憋出那么两个字,少年看向男人的目光就跟看见外星人似得。原来这世上真有嫩草愿给老牛啃啊。 帮着少年把绷带重新绑好,男人语气平淡的开口:“是先父定下的。” 其实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两家人交好又同时有后还是一男一女就口头结了亲,哪知道女孩出生不久便不幸夭折,那对夫妇时隔十八年才生下第二个女孩,他们不愿毁约硬是坚持这门亲事,于是就有了这种年龄差距。 对此,少年只能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聊以安慰,“亏你憋的住。不过她才十六,你有福了。”老夫少妻啊,幸福有保障了。 这少年以为他因为这个才至今未成亲的?男人忍不住为少年的猜测勾唇,蓦的靠近,喷洒的呼吸落在少年的脸上熨烫出几许暧昧的高温。“你才十四,娶了你不是更有福?” 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这几个月来他和男人开的玩笑不少,这也不过是其中之一。所以,少年很淡定的往后退了退,斜睨了男人一眼:“做人可不能太贪心,有个年轻的妻子就要知足了,可别吃着碗里还想锅里。” “若我只想要锅里的呢?” 闻言,少年撑着下巴煞有其事的来了一声哀叹:“锅里的表示他可不想做坏人姻缘的恶人,会被驴踢的。” “哈哈哈……” 男人畅笑,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少年,不会因为世俗那些规矩就束手束脚的矫情的令人厌恶,尽管少年表面看着很乖巧但骨子里却也是肆意张扬的主儿,正和他脾胃。 撇了撇嘴,少年扫了一眼开怀大笑的男人后继续撑着下巴无聊数时间,到底要何时他才能完全恢复? 终于,在少年盼星星盼月亮之下,一个月后男人宣布少年的刑期已满可以自由活动了,为此少年激动的直接用力抱了一下男人来表达他的感谢,尔后,就开始盘算着回庄事宜了。——好几个月了,叔父肯定急坏了。 男人也没阻止,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只信鸽交给了少年以作他们联络之用。 “你真不打算告诉我你的名字?”都好几个月了,他这位救命恩人硬是坚持做好事不留名似得不肯告诉他名字。 男人笑了,一如既往的带着几分小小的恶意:“我告诉你的话那太无趣,要你自己猜。”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30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男人已经飞跃出去很久,目送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少年无奈的轻摇了摇头。——看来他的救命恩人性子里还残留着几分孩童心性啊,尽喜欢为难他。 “猜啊……”轻笑一声,低低的话语被风吹散,再抬眸,少年眼中的轻松已经系数散尽,余下的是沉沉的看不出喜怒的暗色——是时候回去了。 白驼山庄的看门人几乎想要伸手揉一下眼睛来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要不然他怎么看见自家那失踪了好几个月的少主此刻正笑意盈盈的站在他面前呢? “老李、老钱,不认识我了?”不会才几个月没回家就不认他这个少主了吧? “……少主!”惊喜二重奏响起,看门的两人差点就相拥而泣以示欢迎。“老李,快、快去通知主人少主回来了。” “马上。”应了一声,老李连奔带跑的就要往里冲,却被少年拦下。 “老李,先别急。叔父在家吗?”如果叔父不在的话他还是先找几个帮手再进去吧,现在的他可远不是他娘的对手。 “在,在。”重重点头,老李神色激动的继续说了下去,“少主您是不知道啊,您失踪的这些日子可把主人急坏了,客厅的桌椅都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套了。”全是被怒极的主人给拍碎的。 在就好,他也就不需要担心什么了。“幸苦你们了。”他也知道叔父的脾气实在说不上好,当然,特指在面对除了他以外的人的时候。 “不幸苦不幸苦,只要少主平安回来就好。”要是没少主来安抚易怒易暴的主人,那整个山庄就整日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少主简直就是他们的活菩萨啊。 笑了笑,少年便踏入了久违的家门,一路上,奴仆们那独特的欢迎仪式让他本有些沉重的心情突的变好了起来,待离的近了,少年也终于知道老李说的话半点都不打虚,听那一掌拍上木桌的声音,估计又一张桌子报销了,也亏的白驼山的财力还行,要不然就叔父这破坏的速度都要产生财政赤字了。 “没消息没消息?我养你们有何用?三天,再过三天若还是找不到克儿,你们就自己去蛇…窟……”怒气冲冲的话语随着视线之中出现的少年而逐渐隐没,有那么一瞬间欧阳锋都无法给出任何的反应,直到那微笑着的少年靠近、拥抱,真实的体温隔着衣衫传递,软化了他僵住的身体,他才猛的回神,用力搂住了怀中之人。“克儿!” “叔父。”熟悉的味道在鼻间萦绕,少年满足的喟叹一声,“我回来了。” 他终于回家了。 ☆、第章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欧阳锋的双手愈发用力的将少年往自己的怀中送去。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归来得知少年失踪不知凶吉时他几乎窒息,胸腔空落落的难受,脑子里面除了少年还是少年,那些以往对他有着莫大吸引力的武功秘籍在刹那变得无足轻重起来。也是那时才发现,原来怀中的少年已经超越了所有。 少年没有动弹也没说话,任由男人抱着他把心情平复了之后把他上上下下再三打量,直到他叔父有些忘我的想扒下他的衣服检查时他才急忙阻止,满脸窘迫。 “叔父!”这里可是大厅,四周那么多奴仆在,叔父怎么都不知道顾忌。 这一声叫唤终于让欧阳锋彻底回神,抿了抿唇,在少年惊呼之中一把抱起少年,他决定回房继续检查,不看个仔细他不放心。只是,当他看仔细后,心底升起的杀意怎么也止不住。 “是谁?”低冷的声音没有起伏,但此刻越是平静越是显示出欧阳锋的愤怒指数之高。他的手轻轻在少年的腿上抚摸着,那里,是还未完全褪去的伤疤痕迹。 少年倾身抱住了欧阳锋,温和的嗓音之中带着他的安抚:“已经没事了。” “是谁?!”这一次,欧阳锋提高了音量,那愤怒几乎就要破体而出。他欧阳锋都小心翼翼护着的人,是谁胆敢如此伤他? 沉默了片刻,少年神色淡淡:“是娘。”他本就没打算隐瞒,只是不想闹的太过,就他叔父现在这愤怒劲,他真担心会发生小叔弑嫂事件。 “是她。”尽管少年给出的答案让欧阳锋有些惊讶,但这些都不能让他的怒火冷却半分。无论是谁,既然敢伤了这人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克儿,你先休息,我去处理这事。” “叔父——”急急的扑上了想要离开的欧阳锋,少年草草拉好了自己的衣裤就要下床,“我和你一起去。” “不必了。”按住想要下地的少年,欧阳锋的神色是旁人无法看见的温和,“相信叔父定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嗯?” “我不是担心这个。”八年的时间又不是假的,他怎么会不知道欧阳锋对他越来越重的在意?“叔父,无论怎样她都是我娘,答应我,别杀她。”说他伪善也好其他什么都行,总之那个女人是欧阳克的亲娘,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欧阳锋杀了她。当然,除了杀她,其他的他就不会多管了,毕竟他也不是什么以德报怨之辈。 “在她伤你之时她就不配当你的娘。” “叔父。” “……我答应你。”有些不甘的妥协,欧阳锋无奈,每次只要这个少年这样带着请求的神色安静的看着他,他就完全没办法去拒绝少年的任何要求,一如现在,哪怕心底杀意滔天,最终他还是只能同意。 “谢叔父。”喜笑颜开的抱住男人表达自己的谢意,少年的唇角勾勒出的弧度带着小小的狡猾:朝夕相处那么久,他自然知晓怎样才能够让自家叔父对自己妥协。 不过,欧阳锋开口,纵使妥协,但该有的立场还是需要申明的。“只此一次,若下次她再犯,我便不会再留她。”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31 “嗯。”用力点头,少年同意了欧阳锋的话。只是,“我还是要和叔父一起去。” “你不信我?”上扬的尾音带着点点危险在空气之中弥散,顿时的,本就凉爽的天气愈发的冻人起来,让少年忍不住朝着热源靠的更近了点。 “我自然是相信叔父的,只是想知道她为何这样做。”自从见过那女人之后他就再不期待母子情深,但再怎么冷漠也不至于这样吧?虎毒尚且不食子,为何那个女人要这样做?下手还不带半点犹豫的,难道是他天生长了一张嘲讽脸? 闻言,欧阳锋略微犹豫了下还是同意了——对上自家儿子,他好像永远都是认输的那个。“不得离开我三尺之内,明白?”动手帮着少年整理被他解开弄乱的衣衫,欧阳锋提出了他的要求。 虽然觉得自家叔父的要求显得有些多虑,但少年还是乖乖点头答应了,反正他求的只是一个明白而已,离不离开叔父三尺都一样。到了现在,母子亲情已经不在他思考范围之内,他只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黑纱蒙面的女人视线从紧挨着的男人和少年脸上滑过,突的笑了起来,一开始只是低低的,渐渐的成了竭斯底里的疯笑,在空气之中扩散出诡异的冰凉。“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笑声随着最后一句话戛然而止,尖锐的质问声在女人的疯狂中变得刺耳起来:“你为什么要抢走他?我为了他嫁入白驼山庄,为了他嫁给了他大哥,为了他背负叔嫂通奸的罪名,为了他习武毁弃了容貌。可是他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无论我做什么他都看不见,他只觉得我是他的污点。可是你呢?明明你才是那个该死的污点,他却如此重视你,他该重视的人是我、是我——” 十五年了,她一个人呆在庭院默默的看着他爱着他,可是他连个背影都不肯留给她,除了那醉酒的一夜之外她什么都没得到。可是这个人,这个她生出来的孽障,轻轻松松就得到了本属于她的一切,这样的存在她怎能留下? 这样的理由太出乎意料之外,少年听的目瞪口呆,他思前想后列出了无数可能性又一一推翻,可怎么也没想过会是这种原因。所以,是女人的嫉妒差点害死他?问题是这嫉妒太莫名其妙了吧?父子相处和睦怎么了?身为娘难道不该欣慰吗为何这位却是这种反应? “理由你听见了,该回去好好休息了。”见少年呆呆的,欧阳锋以为少年遭受了打击忍不住伸手将人护入怀中安慰,“别在意,不过是个疯女人罢了。” “疯女人?”竭斯底里的尖叫了出来,女人受不了这种结果,她付出了所有得到的就是心爱之人这样一个评价?为什么?“我爱你啊,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爱我?!” 对于女人的质问,欧阳锋唯一所做的就是继续把怀中的少年劝说离开,“克儿,先回房去等我,嗯?” 唇线被抿直了,少年再次看了一眼女人,那双眼中针对着他的恨意让他心底发寒。“嗯。”他对于女人的想法完全无法理解,不过知道了理由就好,其他的就算了吧,反正对这女人并没多少母子情,也就不存在伤心不伤心这个问题了。 最后的结局少年并未多加探听,只是如欧阳锋对他说的那样再也没在庄内见过女人,他的生活再次回归了正常,虽然太过于平静了点但却让他很享受,直到年后,三月里的某一天,仆人匆匆赶来。 “少主、少主——” 放下手中的书卷,少年看向了来者,“阿进,先喘口气再说。” 名为阿进的奴仆闻言大大的喘了几口气来平息自己的气息,直到能够连贯说话后才面色焦急的开口:“少主,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有人打过来了?”可叔父不是在庄内吗?有人打来也不怕啊。 “比这个严重多了。”连连摇头否定了少年的猜测,阿进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才一口气吼了出来,“是有人来给少主您提亲了!” 少年微愣,随即又开始不解:好吧,这个消息的确有些出人意料,但好像也没那么惊世撼俗吧?他都十五了,在这个时代也算得上成年了,有人提亲很正常啊。“提亲怎么了?你家少主看着不配?” “不是不是。”头摇的比拨浪鼓还要厉害,阿进连忙解释自己震惊的来源,“可是提亲的是个男人!!” “噗——”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少年现实呆怔了片刻,尔后突兀的笑了起来,捧腹大笑的那种,甚至还笑的喘了起来。“他还真敢……” “他?少主认识?”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重点,阿进呆呆的看着自家少主笑的打跌。 “敢做这事的也只有他了。”不过他也没想到那人会真做,明明只是个玩笑也敢开的如此盛大,就不怕真被叔父扔蛇窟吗? “哎呀,少主您别笑了,主人都气的发狂了。”发狂这个词他真没瞎说,当主人看过那份帖子后直接把帖子震碎了,注意,是震碎不是撕碎啊,可见主人的愤怒值有多强烈了。 “呃……”挠了挠脸颊,少年有些苦恼:好吧,自家叔父可不是个好安抚的主儿,看来这次要多费一些唇舌才能熄火了。“我去看看吧。” 太好了!阿进的脸上只差没写上这三字了,那瞬间亮起来的眼睛犹如看见了救苦救难的菩萨,让少年见了有些汗颜。 这次欧阳锋是真的怒到了极点,所以少年还没走进呢就似乎能听见欧阳锋来回踱步的脚步声,重的就跟想把地给踩穿似得。而那些本该在前厅候着的奴仆一个不落的都被赶了出来,在看见少年的出现后表情和阿进一个模子出来的。——终于得救了。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 “是,少主。”没有半点犹豫的就把烂摊子扔给了自家少主,他们可完全不担心少主有什么危险,毕竟主人对少主的重视谁都知道,伤了谁都不可能伤了少主的。 ☆、第章 待奴仆们都退开了后,少年提步进了前厅,看见的就是一个暴怒状态的欧阳锋。“叔父。”看来这个玩笑开大发了,叔父真的很愤怒啊。 “克儿。”见自家少年出现,欧阳锋几乎说得上是粗鲁的把人拉到了自己身边,指着地上的帖子——如果那还称得上是帖子的话,“你来告诉我,这个、这个……”这个了半天硬是没办法把那个未来夫君四个字说出口,欧阳锋只觉得胸口怒火中烧,“你告诉我这人是谁!”他一定要去杀了那人。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32 “呃,叔父,你先消消气。”就叔父现在这种状态他敢说敢吗?若他真说了,他敢保证自家叔父肯定跑去杀人了,他可不想看见两败俱伤的场面。“这个只是个玩笑罢了,叔父不必当真。” “玩笑?”气的连声音都变调了,欧阳锋双眼直直的瞪着少年,那话语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的。“他说你们私许终身说你们同床共枕说你们已定下白首之约,这都是玩笑?!” 的确是啊,可是……少年瞧着自家叔父那气的脸色都发红的样子,明智的把这回答咽下了肚,看样子还是必须先把叔父的怒火熄下去一些才能解释的清楚啊。至于如何熄火?少年表示从小到大他的经验早就足够丰富了。 “叔父。”抱住了盛怒的男人,少年轻蹭了下男人的胸口,“你先冷静一下,我保证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你。” 骤然靠近的温暖让欧阳锋气息一窒,少年在他胸口轻轻蹭着的地方带起了一股莫名的快感,说不清哪里痒,只觉得心口一阵阵悸动,总觉得空落落的想要得到些什么才好,只是却不知道究竟想得到什么。 沉默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欧阳锋才再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说。” 知道自家叔父已经克制了怒火,少年放心的抬起了头,仰望着欧阳锋开始解释起来。只是,看着随自己的解释脸色越来越差的叔父,少年有几许疑惑:难道自己的行为真的太冒失了?可除了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之外他自觉很规矩啊。 让欧阳锋怒的正是少年所谓的无伤大雅的玩笑,“许下终身是随便能开的玩笑吗?克儿,你还小,这些事情你还不懂,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嗯?” “哦。”应是应下了,不过少年还是不以为然,这只不过是他和朋友间的相处之道罢了,何必太较真?不过,他怎么听来听去总觉得让叔父生气的是有人提亲这件事本身而并非对方是个男人这事呢? 当然,这种莫名其妙的疑惑少年是不会问出口的,他只是望着满地狼藉叹气。——叔父的破坏力越来越强大了,这前厅的家具更新换代的速度也让他肉疼,这可都是钱啊。 “叔父。” “嗯?” “我都十五了,可以不泡药澡了吗?” “不行。” 果然又是这种结局啊。再次暗叹一声的少年也谈不上失望,毕竟这对话早在他十岁以后就重复了无数次,而次次叔父的回答都一样连词儿都不改。说实话他都被拒绝惯了,只是还是不死心啊,要知道他都十五了不是五岁啊,和叔父一起塞在一个浴桶之中坦诚相对还是会让他觉得不好意思的,虽然是父子,但两大男人塞一个浴桶这让他不习惯,也会让他想起某人。 “叔父,什么时候能下山?”自从那件事情后,叔父就不让他踏出山庄半步了。 “闷了?” “也不是,但整日里呆在一个地方总会觉得腻。”而对外界,也总是会因为未知而带上几分好奇。 “再过两年,待你学完后再出庄吧。”现在的少年还太稚嫩,他不放心带着出去。 “好。”对于欧阳锋这个决定并没有异议,毕竟他的好奇真的只有一点点,他只是好奇,以武为主的世界是怎样的,会不会比官场多上几分肆意和张扬。 “克儿。” “嗯?” “和那些婢女保持些距离,你还太小,男女之事别着了道。” “……”所以说叔父你究竟要念叨几遍才相信我和那些侍女之间真的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让自家叔父产生如此误会的?好像除了态度温和一点其他没什么吧?至于一些调笑,那也只是兴之所致罢了,谁都没当真啊。 “你是欧阳家的继承人,那些婢女配不上你。”果然,还是该把那群女人全部换掉! 完全不需要看就猜到欧阳锋此时所想的事情,毕竟这种情况发生了已经不止一次,这让少年无奈的同时又觉得有几分好笑,这样的叔父和普通人家担心自家儿子未来的老爹一模一样。 “叔父,我和她们没什么的。”只是有时候,美女环绕不调戏一下他觉得暴殄天物了,当然,这调戏也不过是在言语上而已,最多也就挑一下少女们的下巴,还是用折扇挑的。 “哼!”没什么还整日里亲亲我我黏黏腻腻的?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婢女们的心思,想嫁给克儿?痴心妄想! 好吧,沟通不了他也只能放弃继续了,反正只是小事罢了。倒是这里该让人进来清扫一下了,要不然等天黑了奴仆们收拾起来比较麻烦,毕竟木屑碎片溅了一地。 “叔父,我去叫人进来收拾。”挣了挣发现自家叔父抱的很紧,少年只能出言提醒,“叔父,松一下。” 依言松开,却在下一瞬改成了握住手腕的姿态,对于满地的狼藉欧阳锋半点目光都不给直接拉着少年走了出去,“克儿,我要闭关半年,你随我一起。” “啊?”所谓的闭关难道不是只能一个人呆着吗?而且,这次闭关怎么来的这么突然?“叔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事。”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33 “可……” “没事。”这次欧阳锋加重了音,颇有几分蛮横之意的直接打断了少年的话,也很好的让少年决定不再追问下去。——虽然自家叔父这种状态摆明了的确有事瞒着他,不过从另一方面也说明叔父是怎么也不会跟他坦白的。 “那山庄呢?”谁管? 轻哼一声,欧阳锋语气平平:“平日里我们养的难道都是废物?”连主人家都看不住的仆人他还要来干嘛? “……”他还以为叔父根本不信任他们呢,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太轻看叔父了,他忏悔。 信任?若是欧阳锋知道自家少年心里想的话估计只会嗤笑一声了,这世上能够让他放下信任的也唯有身旁之人,至于其他人?又不是他家的他信来干嘛?至于把庄园给奴仆管理,这不是信任这是自信,他有自信纵使他不在手下人也不敢放肆。 不管父子两的心思是怎样的南辕北辙,总之闭关一事是铁板上的事情改不了了,少年对此也没有异议,唯一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次闭关要离开庄子而搬到山庄后面的石洞之中,这吃穿用度不是要麻烦很多吗?费了这么大周折,叔父究竟为了瞒住他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就在所谓的闭关开始二天后,闯入白驼山的青衣男子看着空荡荡的主卧笑的天地失色,对于旁边被他伤了的奴仆看都没看一眼就径自离去。——这样就想阻拦他?未免太小看他了。 目送着青衣男人离开,奴仆们互相搀扶着哎呦哎呦站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一头雾水。所以说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男人究竟是友是敌?若是朋友,那么是主人还是少主的?若是敌人,又为何只是轻伤了他们后径自离去?以那人的功力明显要比他们高出很多。 “叔父。”待听见奴仆来报之后,少年心底是哭笑不得。“你就为这事闭关?”他就说这次闭关太蹊跷,闭关后叔父并没研习武学只是指点他的武学就更蹊跷了,原来竟是这个原因,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了? 冷哼一声,欧阳锋算是默认了。那个男人他也是有几分了解的,若真只是玩笑的话哪会做到这种地步?纵使八分假意也定含二分真意,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二分真意给掐断让它胎死腹中。 “叔父。”故意拖长的调子,少年蹭到了欧阳锋的身边放软了嗓音,“从小到大我就这么一个好友。”山庄之内主仆有别,肯定是没人敢和他当朋友的,他又因为叔父管制比较严厉不出山庄,会结识那人也都是因为意外,再加上他们又难得的脾性相合,想当初他还因此特高兴来着,没想到自家叔父会如此看不惯那人。 感觉到少年的体温从手臂上扩散,欧阳锋神情软了软,但随即又冷了脸色,声音也硬梆梆的:“什么好友?他长你一辈却不懂界限,竟敢如此玩弄于你!” 玩弄……少年满脸囧色,他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他的叙述之中究竟哪个词哪个字眼给自家叔父这样一个错觉了,至于那张帖子,都说是玩笑了,玩笑不是玩弄啊有木有!! “正因为他没分辈分我才喜欢他啊。”若规规矩矩的和他讲辈分排大小,他果断不会把那人当成好友来看啊。 顿时,山洞之内阴风突起,本来还因为洞外的阳光而有几分温暖的空气开始变得有些冷,微风吹过,落在身上莫名的阴寒。少年抬眸,入目的是自家叔父几乎黑透了的脸庞。 ☆、第章 “喜欢……”阴森森的语调吐出的字眼是从紧咬的齿缝中一点一点挤出来的,欧阳锋只觉得所有的理智和冷静都因为这个词彻底碎裂,提步,一步步靠近少年,周身骤降的气温都快将山洞整成冰河世纪了。“你喜欢他?” “叔、叔父,你你你你你冷静点啊——”结结巴巴的随着自家叔父的逼近而往后退去,少年垮下了脸满脸惨色,古有文字狱祸从口出,今不会有他欧阳克因为一句喜欢就发生被自家叔父生劈两半的人伦惨剧吧?!! “我很冷静。” 你真冷静就不会边说边磨牙了啊混蛋!已经被逼入死角的少年背贴墙壁恨不得泪眼汪汪来一句苍天我冤枉,“叔、叔叔父!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他当朋友的感觉……”这句话真的纯洁到没有任何歧义啊,所以叔父你息怒好不好? “你喜欢他。” 非但没有如少年所愿的息怒,欧阳锋又重复了一边,语气比之前的更加阴森寒冷也令人悚然,让直面这股森冷气息的少年开始想念床铺的温度。 “我、我我我……”眼见自家叔父怒火中烧到鬼影森森的逼近了自己,少年急的愈发结巴了起来,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家叔父究竟为何会愤怒到如此地步,只能凭着本能用着壮士断腕的悲壮吼了一句,“我最喜欢的当然还是叔父!!” 顿时,春暖花开,山洞之内又恢复了该有的温度,从洞口洒落的淡金色光芒在空气之中跳跃出淡淡的暖意,看着这一切变化的少年傻了。——这到底是闹什么?!! 闹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欧阳锋在发觉自家儿子要被人抢走之后产生了巨大危机感致使了他的愤怒值持续上升,最终闹成如今状况。“克儿,你还小,不知道江湖险恶,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要懂得防人知道吗?”不要被某些不三不四的人骗骗就跟着跑。 所以说,问题还是出在交友上面?少年苦恼了,来这里已经八年多了,比起上辈子而言这辈子他身边的人要少很多,是以在难得交了个朋友后也没觉得怎么不对,可没想到叔父竟然还是个隐形儿控,秉持着山下女人是老虎这种调论来保护儿子,硬是觉得那人接近他是对他心怀不轨。 “嗯,我会小心的。”对比了一下自家叔父前后态度之差,少年决定隐藏信鸽通信的事情。 对于少年的乖顺非常满意,缓和了态度的欧阳锋开始恢复了心情。只是,当隔天仆人来报青衣怪人又来拜访后,欧阳锋的好心情不翼而飞了,余下的是几乎暴走的愤怒,这花费了少年全部的力气费尽了唇舌才险险的把人拉走没去找人拼命。 挥挥手让战战兢兢的仆人离去,少年忍不住叹气——他总觉得最近几日叹气的次数要比前八年加起来的次数都要多了,现在的他终于理解那些夹在媳妇和妈之间儿子的感觉了,这滋味还真不好受啊,左右为难。 “叔父,你该知道他不屑于做什么欺骗的事情。”对于其他人叔父可以说不了解,但对于对手,叔父绝对有一定了解的。所以他才更不明白为什么叔父那么反对他和那人来往。 冷哼一声,欧阳锋还是满脸怒容。他就是不喜克儿和那人来往怎么了?人还未到就先来一张提亲帖,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放心放克儿和他来往?如此心怀不轨,若是真对克儿做了什么他肯定会后悔莫及的,绝不能放任!总之,“他休想见你。”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34 闻言,少年又叹了口气,短短几天他觉得自己苍老了好几岁了。他记得很久之前,在他初来乍到的时候,他的叔父还是一个冷硬的人,可是为何现在来了那么大一个变化?当然,他也知道这是叔父对他的担心,可问题是这担心有些太过了啊,纵使交友不慎也该让他自己负责后果,否则他永远长不大。 “叔父,我十五了。”虽然这是虚岁,并且古时实岁很多都要比虚岁小上两岁,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他才十三,但在这个时代,无论外形还是其他,他都可以算是成年了。——这古人发育怎么那么好? “怎么?十五了就不要我了?”什么成年不成年此时都不在欧阳锋的脑子里,他现在只觉得自家少年长大了就想抛弃自己了,这是他最无法忍受的事情。“纵使你八十五还是我的克儿,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能管你一天!” ……好吧,他认输,和一个发作了的儿控讲道理那无异于对牛弹琴,更何况其实被控的感觉还挺不错的,被人重视的感觉总是不会差的,虽然也挺无奈。至于自家好友?大不了等叔父出庄后他偷偷去见面呗,等叔父情绪缓和一点他再努力当说客,他想,等过一段时间后就会好的。 很快的,少年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异想天开。变好?不不,他想永远都好不了了,在那人趁着叔父有事离庄时将他直接掳走之后。 茫茫海面,远处碧海连天雄伟壮阔,偶尔有几只飞鸟低空略过,在空气之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度,美景怡人。只是……“叔父会气疯的。” 坐在少年对面的男人对少年的担忧非但没有半点感同身受,反而有些快意的笑了出来,“那又如何?” 扶额叹气,再美丽的景色都改不了他此刻无奈而纠结的心情。你说这世上是否真的有缘分一词?除了一见钟情之外还有一见相厌的孽缘,虽然这人和叔父完全谈不上是初次见面,但这两人还真的不遗余力的在给对方添堵。 “你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搞的跟打仗似得?” “是他先挑起的。” “那是因为你拜访之前先送了一张提亲帖子。”所以自家叔父才如此暴跳如雷的把这人当黄鼠狼看。 男人笑的满脸无辜,只是放在他的脸上,怎么看怎么觉得有几分邪气的不怀好意:“我不过是在兑现承诺。” 更长的一声叹息从少年口中溢出,罢了罢了,这事他不管了,只要这两人斗不死他就眼不见为净算了,要不然非把自己纠结死不可。“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闻言,男人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低沉的嗓音在海风中清晰可辨。 “桃花岛。” 桃花岛,一个开满了桃花的海外小岛,空气清新天高海阔,气候宜人四季如春,是个美丽而宁静的地方——前提是忽视那些可以把你困到老死的桃花阵。 “为什么你和叔父都喜欢把家安置在了无人烟的地方?”白驼山庄也是,耸立在高高的山顶,山上山下根本就是两个世界,若只是用走的,从他家下去到最近的镇子都要走个几天。 因为少年把他和欧阳锋放一起比较而斜睨了少年一眼,男人只给了少年三个字,“我喜欢。” 好吧,这还真是个强大而万能的理由,他还是别太纠结了。不过说起来,“你的小妻子呢?”怎么从上岛之后他只见到一些安静异常的奴仆? “我并未娶妻。” 男人的声音淡淡的,似乎这只是一句漫不经心的回答而非解释。 闻言,少年没有追问下去,毕竟这是这人私事他也不方便深入,他还是安安分分当个客人等着叔父寻来吧,只希望这次叔父的怒火可以因为时间而稍稍冷却一些。 冷却?那只是少年的异想天开罢了,对此刻的欧阳锋来说时间就像是个大油桶,过的越久油就越多,也致使火越烧越旺,直到他终于闯入桃花岛时他已经不剩下多少理智了,余下的只有见仇人眼红的杀气腾腾。所以,还不等少年开口,两人就已经厮抖了起来。 看着被折断的落满地的桃树枝,和桃花林中缠斗在一起的两罪魁祸首,少年显得淡定非常。反正他也无法插手,索性就撑着下巴观看着眼前的战斗,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高手过招啊,机会难得。 他的武学尚浅所以谈不上点评,只是觉得把那些大招都好华丽,两人的内力都可以实质化了,简直不可思议,这违反正常世界的任何理论,果然也只有武侠世界之中才能有这些存在了吧。 日升日落,天空渐渐被暮色涂染,换了N次姿势的少年掩唇打了个呵欠,视线也不再和之前一样紧紧盯着打斗中的两人了,只是摸了摸肚子决定去觅食——他饿了。当然,他是个好儿子皆好朋友,所以在为自己肚子考虑的同时也不忘关怀一下自家叔父和好友。 “你们想吃什么?我让哑仆们做去。” 打斗中的两人身形一滞,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下后心底同时升起一股淡淡的无奈。少年的淡然让他们生出一种自己很愚蠢的感觉,毕竟这场斗争说白了是为他而起,而现在,他的事不关己让他们很无力。——这场厮斗是打不下去了。 “诶?”惊奇的看着停手的两人,少年挑眉满目讶异,“你们打完了?”那敢情好,吃晚饭有人陪了,他本来打算让人送到这里来边吃边看呢,古代娱乐太单调,难得有真人版影视上演,不看白不看。 “克儿,我们回去。”尽管无力感席卷了全身,但该有的坚持还是必须坚持的,欧阳锋依旧坚定的认为自家少年必须离开这个地方、这个人。 “欧阳锋,你会不会管的太多?”青衣男人挑眉,唇角勾起的弧度带上几分冰凉。“他只是你侄儿,并非你仆人。” ☆、第章 对于青衣男人的质问,欧阳锋回了一个冷笑,其中的凉意和青衣男人的温度不遑多让。“而你,什么都不是。”纵使不能承认克儿是他的儿子又如何?起码他还是克儿的叔父,而这人,不过是半途冒出来的一个随随便便什么人。——心里犯嘀咕的欧阳锋不承认这位随随便便什么人在自家少年心里似乎还挺重要的。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35 眉眼挑出几分讥讽,青衣的男人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在欧阳锋对少年宣布所有权后更是毫不留情的讽刺了出来:“起码我救了他,而你,”嗤笑一声,斜睨向欧阳锋的目光尖锐而刺人,“没护好他。” “你——” “好了好了。”及时拉住了愤怒的想要再次出手的欧阳锋,少年在暮色之中的脸色满是无奈,他不明白,这两人为何可以争锋相对的如此地步,怎么想都没什么实际利益冲突啊。“你们就不能和平相处些时间吗?要打也等吃完饭再继续。”只要打不死,他还真没心力去管了,在他两边都努力规劝了一两个月后。 “克儿!”眉头几乎拧成了个结,欧阳锋望着自家少年微微提高了些音量,“他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执迷不悟?”以前,克儿分明就是那么乖巧从来不会和他作对,为何现在要那般维护那人? 其实这真的和做什么无关,他只是觉得投缘而结交了一个朋友,这很奇怪?十五岁了交一个好友很奇怪?觉得这事情奇怪的人才是真的奇怪吧?!!当然,他并没责备任何人的意思,对叔父的过度担心也只是觉得有些无奈,但这两人要不要这样火药味浓的不要火就可以爆炸? 望着双眼几乎冒火的自家叔父,少年暗自叹息一声,上前几步,如之前无数次一样拥抱住了欧阳锋,姿态亲昵的让一旁的青衣男人皱起了眉。 “叔父,我相信他不会伤我。” 就是这一句话,让欧阳锋心底那股本已经开始降下去的火立即重新窜了起来,自家少年快被别人抢走的危机感让他更加暴躁,“他不会伤你难道我还会伤你?” “当然不是。”叔父到底从哪里得出这么荒谬的结论的?他只是想让叔父知道他在这边访友是很安全的无需这样担心而已。“只是叔父,我终有一天会长大,不可能一辈子呆在白驼山。” 他理解叔父这种心情,当初嫁女儿的时候他也是百般惆怅万般不舍,看女婿的更是从没觉得顺眼过,这就类似自己守护了很久的宝贝被别人抢走的感觉,很糟糕,但这是必须的。所以,终有一天他的生活之后会出现其他人,敌人、朋友,甚至妻儿,叔父不能一辈子为他护航把他困在象牙塔之中。 欧阳锋浑身一震,微愣的目光看向了抱着自己的少年,目光晦涩不明喜怒难辨,只是那漫天的怒火却突然平静了下来,在暮色之中,隐隐的染上了几分秋末萧凉。——终有一天,他的少年会长大,终有一天,他的克儿会离开他吗?可是克儿明明说过,这世上他们拥有的唯有彼此,他把克儿当作唯一,克儿为何不能也这样呢? “你想离开我。”他的克儿想要离开他了,这样的认知让欧阳锋发狂,只是此刻他却显得很冷静,冷静到了诡异的地步。 朝夕相处了八年,少年怎会察觉不到自家叔父情绪上的不对劲?他抬起头,想要退开两步好让自己观察的更清楚,只是还不等他行动,腰间就被两只手用力钳制住让他无法动弹。 “叔父,我不会离开你。”只是幼鸟终需离巢而已,不需要说的这样严重吧?更何况他也没想过要离开白驼山庄啊,只是在踏入这个江湖之后,叔父不可能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保护他,这是他必须的成长。“无论我结交了多少人结交了谁,你始终都是我叔父,这点永远都不会变。” 可是他要的不止这些!——心底的咆哮并未说出口,欧阳锋只是依旧用那种安静的目光盯着少年,实际上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只是在得知少年的生活之中出现了别人,他就觉得愤怒起来。难道不该只有他吗? “叔父,试着去适应这些改变,好吗?”如果他每结交一个朋友叔父的反应都那么大的话,那以后他娶妻生子的话叔父会做些什么囧事他可不敢保证。 适应?为何要适应?几乎是无措的在问着这个问题,却依旧没有说出口。欧阳锋深深的凝视着少年,不知不觉间,少年已经长大,却依旧可以被他一把抱住,他不想去做任何改变,他是少年的叔父,少年是他的克儿,一直这样不好吗?为何要出现第三者呢? 他本以为克儿和他是一样想的,但现在看来不想做出改变的只有他而已,他的克儿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既如此,他也只能顺从了吧?克儿的要求他从来都无法去拒绝。 垂下的眸子掩住了其中的疯狂,欧阳锋突然笑了,不是冷笑更非怒极的反笑,而是真正的笑,如和少年单独相处之时的那种笑,浅浅的还带着淡淡的温暖。“克儿想改变?” 抿了抿唇,尽管觉得这样的叔父让他心间涩然,但他知道的,若是放任叔父继续下去指不定会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扭曲了。叔父把他看的太重了,而当一个人把另一个人看的太重,他就会看轻了自己,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想要他的叔父过的肆意而张扬,而并非为他而活。 “嗯。” 轻轻的一声应答,让欧阳锋唇边笑意更浓,他摸了摸少年的发顶,那种冰凉柔软的触感一如即然的让他喜爱。“既然是克儿想要的,我便同意了。” “真的吗?谢谢叔父。” 望着笑的开心的少年,欧阳锋连双眸都染上了几分笑意,徐徐缓缓的在空气之中扩散,却硬是让站在一旁不语的青衣男人皱起了眉头,心底滋生出莫名的不安,说不清道不明,但却让他无法释怀。 有的时候,正因为太了解才致使了当局者迷的结果,明明平日里只需要一个注视就能发现的事情偏偏只余下雾里看花的迷茫,此时的少年并不知道他做出的决定会带来怎样的结果,他更不知道人生的轨道总是喜欢和最初的愿望背道而驰,待发现时,已是终成定局。 当然,此时的少年不懂得预知未来,所以他现在只是觉得解决了一件烦恼而万分轻松,人一旦轻松了胃口也好了,更别说他本就已经饿了。 “走吧,我们去用膳。” 望着欢欣的少年,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之中不经意的碰触,却又因为其中相似的成分而快速分离,待两人的目光重新落在少年身上时,余下的只有暗色的深沉,如同海面,哪怕海底暗流汹涌,依旧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和平共处的日子是宁静而美好的,尽管这个季节已经没有桃花但依旧让少年觉得暗香浮动心情惬意,虽然那两人之间关系和友好根本不搭界,但只要不是一见面就斗个没完他就心满意足了,他本就没打算强迫任何人去欣赏本不愿意欣赏的人。当然,这些还不是最让少年开心的,最让少年开心的是经过那次谈话,他的叔父非但没因此而生气疏远了他反而愈发亲近了,这算是个意外的惊喜吧。 时间在平静之中缓缓流逝,奇怪而诡异的三人组在桃花岛上过的还算不错,直到某日,风和日丽,少年坐在被桃树围拢的凉亭之中饮茶谈天时,一阵婴儿的哭声随着微风缓缓传来,隐隐约约听不太真切,但少年肯定是从岛上传来的。 “这里有孩子?”挑眉看着青衣男人,少年颇有几分惊讶的问到。他还以为这个岛上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就是哑仆了,怎么还会有孩子? 青衣男人意外的沉默了,在他准备开口之前,欧阳锋抢先了一步,语调依旧是那种阴阴的——不动武不代表他必须对这人和和气气的。“桃花岛黄岛主爱妻仙逝留下一女,难道克儿不知道吗?” “嗯?!”眼中的惊色更浓,少年在看了看自家叔父后把目光重新放在了青衣男人的身上,满脸都是单纯的疑惑,“你不是说你没娶妻吗?”怎么又变成爱妻仙逝了?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36 “那肯定是他骗你的,那婴孩正是他女儿。” 眉头紧皱,黄药师看着再次抢话的欧阳锋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不喜之色,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转过了视线看向了少年:“那不是我女儿。” “不是你女儿你会养着?” 面对着欧阳锋的咄咄逼人,黄药师眉头皱的愈发紧了,只是他依旧没有发作,目光也一直落在少年的身上没有移动半分,语气淡淡的解释了起来。 当初他本想去冯府退亲的,毕竟他黄药师从来不是一个会遵从他人给出的道路而行的人,那冯氏不是他看上的他又怎会娶亲?或者说他之前根本就忘了有这回事,只是那冯家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他的消息,竟派人传信让他去提亲,他就想着把事情一次性解决掉,没有无视也是因为那是他先人做下的决定,他需要给出基本的尊重。 ☆、第章 只是不料半道遇上了意外,也就是受伤的少年,尔后为了医治少年在小农村一待就是半年多,等两人分离后他就去找人了,却没想到最后找到冯府时冯家已经被灭门了,他探查之下得知,原来冯府灭门的源头就出在冯氏身上。 故事很老套,少女貌美如花又聪慧过人,出门上街时因一首对诗而被好色蛮横的权贵公子看上,少女家人坚持少女已许配人家而宁死不从,只是民于官斗,最终的结局已经可以想象了。冯家二老被杀,冯氏则被强抢过府,等黄药师找过去并把少女带出府时少女已经被糟蹋的怀了身子。 她恨着那个仇人,但却又不舍得让那仇人的孩子胎死腹中,毕竟那也是她的孩子啊,但想着要生下仇人的孩子又觉得对不起冤死的父母,这般矛盾的心情一直纠缠着她,三番两次下来身子骨愈发弱了起来,直到孩子出世,似解脱一般少女放弃了求生欲望,在把孩子托给黄药师之后就去了。 其实这个故事和黄药师的关系并不是很大,尽管黄药师一向肆意妄为从不把时速礼教放在眼里,但有些“义”却是他的为人原则,冯家与他黄家的关系则在他的原则之内,他便收养了那个女婴。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不想让少年知道她的存在,是以才没有在一开始就告诉少年还莫名的把女婴安排到离少年房间最远的那间房。——当然,这原因黄药师是不会说的,毕竟连他都不太清楚其中缘由他又如何对少年解释?也幸好,少年并非是个喜欢刨根问底之人,所以在听过这个故事后也就对女婴存在的问题揭过了,对于黄药师已有个女儿这事也很轻易就接受了,让他惊讶的另有其他,比如,冯衡的遭遇和原著的南辕北辙,再比如,黄蓉原来是这样来的。 “你把她交给哑仆照顾放心?”虽然黄蓉可以说是原版之中他最爱的女人也是害的他最杯具的女人,但他自信不会对一个小他十来岁的小女孩动心,所以那些杯具……应该不会出现了吧? “嗯。”淡淡的应了声,黄药师对这个问题并不是很关心,不过在少年的注视之中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他们有经验。” 有经验那就可以放心了,不过……孩子啊,这倒是又让他想起了他那几个长歪和没长歪的儿女,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如何了。“我能去看看她吗?” 沉默片刻,黄药师起身,“跟我来。”其实他并不太想让少年和女婴见面,只是他好像还没习惯去拒绝这人:究竟是因为这人的想法总是和自己不谋而合无需拒绝,还是因为其他? 穿过了一大片的桃花林,曲曲绕绕的走过几座小桥假山,等他们已经靠近了住宅区后又拐了好几个弯才来到一座竹屋前,婴儿的哭声也透过半掩的门传递而出。 远目望去,对比了一下自己住的地方和这里的距离,少年觉得他还是低估了桃花岛的面积。——缓步走都可以走小半天了有木有?幸好这个世界还有轻功这神奇的东西存在,要不然他绝对每天都要跑断腿。 推开门,从哑仆脸上那明显的惊讶可以看出黄药师明显不怎么来看望女婴,对此,少年也不方便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再亲密的朋友也不该过界。 上前,少年从床上抱起被哑仆用被褥围在中间以防掉下去的女婴,说也奇怪,本在哇哇大哭的女婴立即停止了哭泣,有些好奇的在空气之中挥动着短短的胖手咿呀咿呀叫着。 少年并未养过这么小的孩子,他甚至不知道婴儿喜欢被怎么对待,他只知道当初养飞燕她们的时候,刚刚丧母的孩子十分喜欢和他有着肢体的亲近,所以他才试着抱起女婴。现在看来,是人都贪恋人体的温度。 不要说他爱心过盛,其实之前他对孩子这种生物并算不上喜欢,但自从当过爹之后,对于孩子他总会多出一股莫名的心软,这股心软还左右不了他的情绪,但在不危害自己极其身边之人的前提下他还是很乐意给孩子提供一定的关心的。 和少年心情不同的是欧阳锋,很显然,并不是每个当过爹的都会对孩子有一定的偏爱,欧阳锋就不是。在他看来,这个小小的女婴轻而易举的把自家少年的注意力全部夺走,这样的事实让他十分不喜,更让他不喜的是少年那明显露出的喜爱之意,这让他心底那股莫名的焦躁愈发浓烈了——只是别人的孩子就如此,若是克儿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他这个叔父是否还能够进入克儿的眼里? 这样的情绪不对劲,但欧阳锋自己并未察觉。他早已忘记,曾几何时他和所有爹爹一样在儿子小的时候就想着待儿子长大要为儿子娶一个温柔贤淑的妻子,尔后儿孙满堂,欧阳家也后继有人。如今,他只是不愿自己一直护在羽翼之下的少年被他人抢走,哪怕这个他人是少年的妻儿也不行。 怀着这样的想法,欧阳锋却并未和之前一样把少年和他人隔绝,甚至连半点不满都没有显露出来,他只是沉默的看着、想着,尽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但他知道他的心底总有什么压抑着一天天愈发壮大起来,只待某日,破土而出。 对此,少年并不知晓,他现在的心神都放在了婴孩身上,当然,他承认,会如此专注于照顾婴儿并不仅仅因为多余的父爱因子作祟,还有着一种好奇,毕竟他还没养过那么小的孩子。 只是,再怎么好奇少年还是在某一天放下了对婴儿的喜爱,因为这里是桃花岛而不是白驼山,他该回去了。黄药师对于少年的这个决定并未阻拦,只是在少年登船时喊住了欧阳锋表示有些话想要谈一谈。 正巧,欧阳锋对于黄药师也有话要谈,于是让少年在船上先候着,他们去去就来。但谁都没有想到,一直风平浪静的大海竟会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突然咆哮了起来,风起云涌,黑色的乌云一片片的把天空完全遮掩,那海风卷过时的声音呼呼的震耳欲聋,待两人去而复返之时,船已不见了踪影,包括了船上的少年。 两人甚至没想到应该先找人过来一起搜救,只是凭着本能跃入了还在翻腾的海水之中,所幸,上天垂怜,少年才被拍下水中,他们及时的将失去意识的少年拉上了岸,气息尚存,只是,没有醒来。 别人睡一觉的时间会发生什么变化他不是很清楚,只是他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睁开眼看见的既不是白驼山也不是桃花岛那熟悉的景色,而是一个略显冰冷空旷的……山洞? 是山洞吧?顶着满头的疑惑,少年摸了摸头把周围快速扫视了一遍,虽然这个山洞明显经过了人精心布置过,有雕琢而成的石床还有软铺,甚至还有鲜花点缀,但这依旧改变不了这是个山洞的事实,所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记得……他好像被一场突然的暴风雨给拍海里了,然后呢?难道又淹死了?!! 还来不及为自己可能再一次失去亲友这个打击而哀伤,从石床之上缓慢走下的人就开始为自己那朝着杯具前进而一发不可收拾的发展方向而抓狂了。你说他本身多简单的一个人啊,从记事开始他就没经历过任何诡异的事情,可现在呢?一次次的成为别人替代别人,纵使他已经过去了心里的那道坎不会再因此而愧疚心虚但能不能不要转变的如此频繁而迅速?让他作为某个人好好过个一辈子有这么难吗?有吗?! 突的,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让他停下了心里翻腾的思绪侧耳聆听,来人的脚步轻盈显然是个有武功的人,只是武功并不算很高。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37 “娘。” 少女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让少年第一时间伸手摸上了胸口,在发现自己没多出东西来后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上帝保佑,幸好他还没有杯具到家从男变成女。 “娘,你一定是我娘对不对?虽然爹爹什么都不肯说但我知道的,从小我就看见爹爹整日呆在这里,那时候爹爹好伤心啊,我从没看见爹爹有那种表情。娘,我想见你,可爹爹不同意,昨晚我偷偷过来被爹爹发现,他打我了,娘……” “……”如果他现在走出去跟那少女见面会打碎那颗少女心吗会吗会吗?!可是他真的不想当谁的娘啊,这跟当便宜爹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还不等少年做出最终决定,洞外的少女又开口了:“娘,我要离开这里,你说爹会不会找我?不会的吧,爹昨天那么生气,我从没见爹这样生气过……” 少女愈发低下去的话语里面含着满满的失望和对父爱的渴望,那种小心翼翼的期待让他想起了飞燕,初时,那个小小的女孩就是这样抱着自己忐忑不安的渴求着他的感情,就好像那是天底下最珍贵的礼物。 “娘,我现在还是想进来看你,可是爹会生气的,只能等以后爹同意了再来看你吧,娘,女儿走了。” 顿了顿,少年最终还是提步走了出去,只是并未看见刚刚那个少女,显然对方已经离开了。只是,满目的桃树让少年心神一松,这般熟悉的景色抹消了他心底的不安,这是桃花岛,他还是欧阳克,并未成为另外一人。 ☆、第章 这样的认知让他有些激动,尽管还是不清楚为何他会在桃花岛的山洞内醒来,但知道自己还是欧阳克就好。 沿着自己记忆中的路线穿梭在桃花树林之中,一路来到他原先住过的竹屋,推开门,里面的摆设都是原样,桌椅上一尘不染,甚至连摆放茶壶的位置都一丝不差,这让他对于自己一觉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更加疑惑了。 在竹屋内缓缓踱步,突的,他停下了脚步,目光有些呆怔的看着那面铜镜,镜面光滑,映出了镜内人的所有容貌。依旧是那眉那眼,熟悉的正如同他之前千百遍见过的一样,只是长大了。 这是……他? 动了动,发现镜中的人也随着自己动了动,他才敢确定镜子中的那人的确是自己。可是,为何自己看着就跟已经二十来岁似得而并非十四五?他这一觉……究竟睡了多久? 低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白皙、修长,就连指甲都被修剪的润滑而干净,摊开手掌,却已然脱离了少年时的大小,他真的已经长大了,可悲的是,他根本不记得那空缺的时间里面的任何事情。 “啊、啊啊——” 一声惊呼让还未完全接受自己已经成青年的人转头,看见的是有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颜,那是他住岛上时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哑仆,只是已经年迈了好多。 “老王,别叫了。”淡淡的阻止了激动的哑仆,青年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怔愣,“叔父和黄药师呢?” “啊啊啊……” 看着哑仆一边啊啊的叫着一边用手比划,青年的表情有些沉寂,“不必了,我自己去找他吧,你去忙。” 又啊了两声,哑仆才端着水盆离开了竹屋,留下青年独自望着落光了花的桃花发呆。直到那轻到几近无声的脚步声出现,青年蓦然抬头,对上的是那张熟悉的容貌,唇轻启,低低的声音若呢喃一般被含在唇间。 “黄药师……” 桃树下的男人长身而立,眉眼间的惊疑迅速的褪去,余下的是泛滥而起的喜悦,那般浓烈,让青年微微怔然,尤其是那双眼,漆黑如墨,清晰的倒映着他。 骤然靠近的气息将青年围拢,鼻间萦绕着的熟悉的味道,暖暖的体温透过了薄衫传递过来,缓缓的开始灼烧掉他所有的不安。闭上眼,轻轻叹息一声,青年慢慢抬起了双手回抱住男人,哪怕现在的他还有太多的疑惑没有解开,但只要知道自己想要留住的并未失去,这就够了。 “你醒了。”终于醒了,在他以为自己的余生只会剩下等待的时候,终于醒了。 听得出男人语调之中蕴藏的激动,青年轻笑了起来,手在男人的背上轻轻拍着,“是啊,我醒了。”停顿了下,青年才轻松的抛出了自己的疑惑,“我睡了多久?” “十二年了。”十二年,他想尽了办法研究岐黄之术就是没办法把这人救醒,那种不甘,让他首次尝到了挫败,深刻入骨到令他几乎疯狂。 “十二……”竟然睡了十二年!怪不得他醒来时四肢无力的只能抓住东西慢慢挪动才不至于跌倒,原来他睡了十二年。只是,这里并非现代有营养点滴,所以这十二年他是靠什么维持生机的?“你就这样照顾我十二年?”照顾一个活死人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啊。 黄药师沉默了下才重新开口,声音有些闷闷的,带着不为人知的不甘:“还有欧阳锋。” “叔父呢?他在哪里?”他一开始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只是面前这个男人的表情让他没办法开口,而现在,既然这人主动提及了他自然要追问了。 “他去找九阴真经。” “嗯?”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还跑去找武功秘籍?他的叔父不可能这么没心没肺吧? “九阴真经之中有医疗篇专讲许多失传的岐黄之术。”虽然一直想拉低欧阳锋在青年心目中的地位,但他黄药师还不屑于用误会这种手段来达成心愿。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38 一时间,青年说不清自己心底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大部分都是感动吧。虽然他稀里糊涂的成了十二年植物人,但身边有那么两个人一直没放弃他,这让他因为遗失了十二年的时间而起的遗憾变淡了许多,心间也暖暖的让他忍不住微笑。 “黄药师。” “嗯?” “我饿了。” 青衣男人闻言一愣,随即渐渐笑了起来,从低低缓缓的笑扩散成为开怀畅笑,听得出来男人的心情很不错,而实际上男人心情的确不错,已经十二年没那么开怀了。 “我们去用膳。” “好。”眉眼弯弯的青年跟着男人走着,尽管面容已经脱离了少年时的稚嫩,但其中的气息依旧没变。只是……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在他昏睡的那十二年间,他总觉得应该发生了一些事情,只是现在,大梦初醒,他却完全记不得半点梦中的场景。 久别重逢是一件很让人激动而欣喜的事情,只是当其中堆满了太过于小心翼翼的看护后,一切都变得奇怪了起来。吃饭怕噎着吹风怕冻着喝水怕呛着连走路都怕他摔倒,就好像昏睡了十二年后他变得比玻璃还脆弱了起来,叔父和黄药师二人简直比保姆还保姆,这让他有些受不了,但面对关心他的两人他又说不出拒绝,所以最后他决定。 “我想出去逛逛。”在自家叔父开口之前,青年抢先一步断了对方的话,“叔父,我现在都快二十七了,该让我一个人历练一番了,要不然我就永远只是个孩子。” “可……” “黄药师。”有些无奈的再次截断了别人的话,青年表示这两人真的保护的太过了啊,这让他很有压力,“你们不会想要一个只懂得寻求保护的欧阳克的,不是吗?” 闻言,二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面色有些凝重而复杂。事实上这个问题他们一早就意识到了,他们把人看的太紧,物极必反,现在青年开始反弹了。只是有些事情纵使意识到了也做不出任何的改变,这就是当感情超越了理智之后的必然性。 只是,他们说不出拒绝,哪怕过了十二年之久,他们面对这个人永远都不懂得去拒绝,所以最终他们只能妥协,但欧阳锋却提出了一个要求。——出门之前必须先回白驼山好好修养半年。 虽然他很想说自己根本不需要修养了,但和两人无法拒绝他一样他对两人其实也不习惯拒绝,更何况也只是半年而已,他在这边睡了十二年的确该回山庄熟悉一下了,毕竟他是白驼山的少主。——不过他至今还是奇怪叔父竟会同意让他在桃花岛呆了十二年。 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离开了庄子的青年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这半年来,他除了把武功捡起来勤修之外就是被叔父保护的密不透风了。他并未任何责怪之意,在得知自己昏睡十二年后他理解叔父的担心,只是他希望叔父稍微冷却一下他的担忧,太浓太重会令人窒息。 “少主。”白衣丽人软语絮絮,一双柔荑纵使是在泡茶也显得优美极了,“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啊?” “江南吧,听说江南风光如画,我们也去见识见识。”也听说那边还算太平,他现在还没想当为国为民的大侠,不想去战事里面搅合。 “好啊好啊,我长那么大都没去过江南呢,这次都亏了少主,要不然哪有这样的机会啊。”另一名少女喜笑颜开,同样一身白衣,艳丽的面容不笑也带着三分媚。 一位稍微年长一些的少女点了点那少女的眉心,有些无奈的笑着摇头说到:“你啊,是听说江南多美人才那么高兴的吧?”这小丫头,也不知道哪里沾染的奇怪喜好,竟年纪轻轻就贪恋美色,而且这美色还不分男女。 “哪有?”撅了撅嘴反驳,少女纵使不满声音也是娇滴滴的若黄鹂出谷,“要看美人看少主就够了啊,其他那些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少主一点半分?” “诗儿,别胡说。”无奈的用合起的折扇敲了敲自家口无遮拦的侍女,青年弯起的唇角却显示了他并没动怒的事实。 “什么胡说?”诗儿摸了摸被敲的额头,那里并不会觉得疼。“少主,您真的很好看!”为了强调自己话语的真实性,诗儿还特意加重了语气用力点了点头,得到的是其他人的心有戚戚。 说实话,她们少主面容俊美脾气温柔,对她们也是纵容的很,只要她们不越界少主是不会对她们约束什么的。若不是有个脾气暴躁喜欢用冷眼盯着她们无声威胁的主人在的话,她们真的愿意就这样委身于少主,哪怕就当个侍妾之一也不错了,只可惜这只是假设。 其实她们也不太明白主人是何意思。她们知道自家少主似乎受了什么伤昏睡了很久很久,起码在她们入庄前少主就不在庄内了,然后就是半年前,活生生的少主出现了,她们也成了少主的贴身侍女。一个成年男子加几个妙龄侍女,这样的组合难道不是含着让她们当侍妾的意思吗?可主人偏偏逆其道而行,还在遣派去少主身边前特意警告了一番不准她们越界。 ☆、第章 是嫌弃她们出身低?可只是侍妾罢了这不需要身份吧?再加上她们自小在山庄长大早就是白驼山的人了,主人不需要担心她们会背叛。这样想来她们还真找不出主人这样做的用意了。退一步说吧,若是嫌弃她们身份低微配不上少主,那少主都二十七了,也该有婚配了吧?怎么都没动静?少主也是,主人不急自己也不急,对她们看着是个风流哥儿但实则却对她们很规矩,从不乱来。 不急?他急的起来才怪。庞籍的那八年早消磨了他对娶妻生子的期待,余下的不过是一种随缘的想法罢了。而这世,除了白驼山和桃花岛他几乎哪里都没去过,纵使有他的那份缘他都遇不到不是?所以,他不急,反正他家长辈没催他。 “少主,我们去街上走走吧。” 侍女的提议让青年看向了窗外的大街,虽说正值动荡的年代,不过战火还没有真正的打响,这里也还算太平,街道上人来人往挺热闹的,有些是普通百姓,有些则是带着武器的武林人士,其中的差别一目了然啊。 “走吧。” 逛街并非他的爱好,但既然出门了总不能整日呆客栈吧?那出门还有什么意义?出来了自然要多走多看多听了,但是,不包括被当成小偷当街指责。 看着眼前十八九岁的憨厚少年一脸正义的指责他不该偷人家东西时,欧阳克心底唯一的想法就是找个大夫帮着少年看一下眼睛,毕竟连被偷东西的人都不相东西是他偷的了,也唯有那少年一心一意认定了是他偷的。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39 “你这人眼睛长头顶了吗?我家少主像是会偷东西的人吗?”诗儿是几名白衣侍女之中年龄最小性子也是最冲动的一个,在自家少主被人诬陷之时第一个开口,语气颇为不快。 那少年闻言还真用打量的目光把人看了一遍,之后憨厚的摇了摇头:“不像。可是有人说是他偷的。” “有人说?有人说你就信?我还说东西是你偷的呢你怎么说?”好好的逛街呢这哪里冒出来的傻子来瞎搅合?害的她都没逛尽兴。 其实诗儿的话也只是说说的,毕竟和谁都不相信欧阳克这类排场的人会偷东西一样,没人会相信这样一个憨到傻的人会偷东西,说的更浅显一点,这种人没那技术偷东西。但是人家看得清少年自己看不清啊,他一听见诗儿的话就急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解释自己没偷东西。 “不是我不是我,我娘从小就教我不能干坏事,我真没偷东西。” “呐,你看,我说你偷东西但你没偷,那其他人说我家少主偷了你怎么就相信了?” “呃……”憨憨的少年傻傻摸头,想了半晌才转过弯来,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没证据就说是你偷的,可是刚刚真的有人偷东西了。” “有人偷东西又怎样?我家少主会稀罕吗?哼!”也没得理不饶人,诗儿只是有什么说什么,看看她家少主,风流倜傥光彩照人的哪里像小偷了?分明是有人睁着眼睛说白话呢。当然,诗儿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也没怀疑是少年作贼喊贼,这人做不来这种技术活。 再次抓了抓后脑勺,少年又看了一眼在整个过程之中只是摇着扇子微笑不语的欧阳克,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就不可能是小偷,但他刚刚真的没任何证据就说这人是小偷了,这是不对的,所以,少年又道了一次歉。 “对不起。” “对……” “好了,诗儿。”合起扇子拦住了还想说什么的诗儿,欧阳克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个误会,说清了就没事了,我们走吧。” 嘟了嘟嘴,虽然还是有些不满但诗儿依旧乖巧点了点头,只是,还不等她们动作呢就有人撞了过来,是一个乞丐,一个看上去就不像是个男孩的男乞丐,似无意的躲过了侍女们的拦阻直直的就要朝着欧阳克撞去,只是被欧阳克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哪来的小乞儿?纯找茬的吧!”看着差点撞了自家少主的乞丐,侍女们柳眉倒竖叫声怒斥。她们家少主是这种脏兮兮的东西可以乱撞的吗? 那小乞儿倒也没生气,反而笑嘻嘻的朝着白衣侍女们打量了一眼,那双眼中闪烁着的光芒透着机灵:“奇怪了,这大路又不是你家开的?我爱走哪走哪,你管的着吗?” “你!”怒气腾腾的就要拔出长剑,诗儿后悔今日出门前没看黄历——太不吉利了,那么多人跑来搅合。 见到诗儿拔剑,周围很多老百姓都吓的散去了,他们对于武林人士都是秉持着惹不起还是躲躲安全的想法的。反倒是被长剑指着的小乞儿,有些污渍的脸庞上看不出半点害怕,依旧笑嘻嘻的,甚至还挑衅的对着诗儿招手。 “恼羞成怒了?想打我?来啊来啊,打不着嘻嘻……” “你、你别跑!”被小乞儿那瞧不起人的语气给气着了,诗儿拎着剑就刺了过去,但半道被人挡住了,是之前那憨厚少年。见状,诗儿愈发怒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找麻烦?“你给我让开,要不然连你一块打!” 憨厚少年摇摇头拒绝让开,还一本正经的开口语气严肃到让人无法怀疑的地步:“打打杀杀的不好,这位小兄弟都已经道歉了,而且他也没有撞到人,就算了吧。” 躲在少年身后的小乞儿这个时候探出了脑袋,黑亮的眼睛浓浓的笑意荡漾开来:“是啊是啊,打打杀杀多不好啊,生气也不好,气多了会变老,变老了你就不漂亮了。” “你——”气的胸口起起伏伏,诗儿恨不得一剑劈过去。虽然她自小为奴为婢,但在白驼山庄却从没遭受这般待遇,现如今被一个乞儿捉弄,她自然是气不过了。 ”我?我怎么了?”笑嘻嘻的瞅着诗儿,小乞儿咧着嘴笑的很欢乐,“你看你家少主都没说话呢你就要打打杀杀了,多无礼啊,这可不好,不好。”说着,那小乞儿还煞有其事的摇头晃脑的,看了更加令人气急。 只是,小乞儿的话却也说对了那么一点,让已经想要动手的诗儿安分了下来,尽管还是满脸怒容但却把长剑收了起来。——的确,身为奴婢她不该仗着少主的纵容就为所欲为,这是越界。 诗儿的行为让小乞儿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不过很快的又笑眯眯了起来,看着诗儿的目光也转到了那个被侍女们围拢着的青年身上,一身白衣随着风吹拂出细碎的弧度,长身而立,那含笑的眼角挑染出几许的风流,端的是风度翩翩佳佳公子。 “你怎么不说话啊?” “哦?”唇角依旧勾着浅浅的弧度,欧阳少主睨着小乞儿语气并无任何不悦成分,“我该说话?”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两个女孩子在哪里打嘴仗罢了,他看着就好不需要插手。 是的,尽管小乞儿因为年龄关系还有些雌雄莫辨,但他却不会看错对方是她而非他,或许在场的也只有那个憨厚少年以为这是小兄弟了吧,毕竟男和女的差别还是挺大的,身为女性,诗儿她们自然第一时间就发觉了,这也是诗儿之前迟迟没有真动手的原因。 “为什么不该?”小乞儿终于不笑了,她就跟赌气的孩子似得有些不满的嘟了嘟嘴,“她是你婢女,你的婢女想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好人,你不该管吗?” 闻言,欧阳克含笑的目光在小乞儿的身上滑过,一点点的带着几丝调侃,“我怎么没看见哪里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好人了?” “我啊,我就是啊。”加重了语气指着自己的鼻子强调,小乞儿瞪大了眼,被青年眼中的调笑气的差点跳脚,一瞬间,诗儿和小乞儿的角色立马颠倒了过来,这让诗儿心底大呼过瘾,果然还是少主厉害。 “手无缚鸡之力?”欧阳克也没直接拆穿,只是重复了一遍这话,那其中的笑意让小乞儿愈发不满的撇了撇嘴,不过倒是没有再强调下去。——大家都知道了的事情还掩饰干什么? “我不管,反正你的婢女想杀我你就该管,可你到现在连姓谁名谁是哪家的都不说,想不负责吗?”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40 “负责?”这个词本只是个很普通的词,但不知道为何从欧阳克的嘴里出来就立即变了个味儿,就好似深情的低喃,缠绵悱恻的令人脸红,也成功的让小乞儿捂住了耳朵受不了的大喊。 “你别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说、是说、是说……” “这位小兄弟是说他想知道你是谁。” 憨厚少年的话对于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的小乞儿简直就是救命稻草,也没细听就连连点头附议,“对对,我就是想知道你是谁。”受不了了,怎么会有男人能把一个简单的词儿说的这般暧昧的?就跟调情似得让人心跳加速了。 “原来如此。”青年一脸恍然的模样很真实,只是那双眼中的笑意出卖了他早就知道这个真相的事实。“若是想知道我姓谁名谁直言便是,何须如此轰轰烈烈呢?” 其实他很快就发现了小乞儿的目标是他,虽然他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小乞儿那总是偷偷瞄着他的眼光他还是看得见的,其中的好奇和期待让他不解。他可以肯定自己和这小乞儿是初次相识。 ☆、第章 闻言,小乞儿才发现自己在憨厚少年的话语之下漏了底,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少年一眼,在少年傻傻的回望之中跺了跺脚,转头看向了欧阳克:“我也不瞒你了,我就是冲着你来的,你和我的一位故人很相似。” 故人?“我很确定之前从未见过你。” “我也没见过你,但我就是有这样一位故人嘛。”说的急了,小乞儿忍不住露出了女儿娇态,“总之我就是想知道你究竟是谁。”她是真的很想知道,本以为只是她幼年时候的臆想,但当如此相似的人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忍不住心底那股冲·动。 笑了笑,欧阳克倒是没有继续为难,反正不过是个姓名罢了,更何况他这次出门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什么:“在下欧阳克。” “欧阳?”这个熟悉的姓氏让小乞儿蹙眉难掩困难,她思忖着什么,却最终还是无果,脑子里面有太多的东西乱成了一团,试图抓住主线却茫然无措。“我叫黄蓉。” 黄?这个姓氏对欧阳克恶言如同欧阳对小乞儿那样耳熟能详,这也让欧阳克终于想起为何这个小乞儿总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了,并非相貌,而是声音,那个深情并茂喊他娘的少女,也是让原版欧阳克深爱最终丧命的主要源头。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世界还真的是小的可以,明明他都没有任何规划了偏偏还是认识了这些人。黄蓉、郭靖,是了,既然这个小乞儿是黄蓉的话那么憨厚的少年肯定是郭靖了,一下就把两主角都给碰上了,该说他运气太好吗? 心里想着这些面上却半点不显,欧阳克发现他开始习惯了微笑示人——在发现笑容真的能够削弱他人对你的戒备之后。“幸会,时候不早,在下先告辞了。”纵使遇上了他也没想过要做些什么,阻拦或者结识,一切随缘罢了。 张了张嘴想要喊下已经起步的人,但最终小乞儿还是没有喊出来,毕竟她没什么立场去喊。只是……欧阳克吗?和欧阳锋有什么关系?少主?会是白驼山庄的少主吗?可为何那么多年以来她在桃花岛上只见过欧阳锋却从未见过这人?爹爹和这人又有什么关系?为何…… “……小兄弟、小兄弟?” 憨厚少年的叫声让小乞儿从思绪之中抽身,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人后,小乞儿回头,对着这个唯一挺身而出帮了自己的少年笑了起来,真实而亲近。毕竟这世上善心的好人已经不多,好心的傻人就更难得了,要珍惜呐。 “你叫什么?” “我?”傻傻的笑着,少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我叫郭靖。” 江南的街道上,灵巧的少女和憨厚的少年终于完成了命定的相识,只是历史的轨道早已经偏离的不成样子,最终的结局又会是怎样的面目全非? 对于这些,欧阳克混不在意,他只是在想着自己离开白驼山时叔父说的话,好像是叔父还是想找九阴真经,只是这九阴真经被藏的太好了找不到,那唯一知道九阴真经下落的周伯通又是个难缠的主,唯一能做的只有借助势力全力寻找了,他的叔父好像把主意打到什么王爷身上了?应该是杨康他后爹吧。 九阴真经这东西具体在哪里他早就忘记了,他也没太大的兴趣。不过无论是自家叔父还是好友好像对这本秘籍都情有独钟的,自己是不是也该想想办法找上一找?虽然他真的不明白为何那两人对这秘籍要这般着迷,纵使不学九阴真经,那两人的武功也不比任何人低个三分吧? “瑶儿,你还记得叔父说的那个什么王爷在哪吗?” 最年长的那个侍女低眉略微回忆了下才给出了个大概的方位,没办法,谁让她们只是伺候少主的婢女而不是有决策权之人,她们要做的就是尽心尽力伺候好少主,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 没具体位置不要紧啊,他敢肯定只要到了地界上那个挺起来就很有名的王爷府邸肯定一打听就有了,更何况他实际上还没决定好该怎么做,到时候再看叔父的打算吧,他全力支持就是了。 有了目标,行程就大大的缩短了时间,不过数日他们就到了那个城镇,也是赶巧,他们才进城的竟赶上了比武招亲这种俗套但每个古代主角都爱上演的把戏。不过,欧阳少主很显然对此不怎么感兴趣,虽然他现在就站在比武招亲的台下。 “少主少主,你说为什么这个人要用这种方法找夫君?要是找到个和少主一样俊俏的还好,要是不小心找到个歪鼻子少眼睛的怎么办?” “诗儿。”其中一名侍女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她们这个最小的妹妹哟,怎么永远都有那么多的好奇心?“这是人家姑娘的事,还轮不到你我来操心,想看就安静的看。” 嘟着嘴不依,诗儿摇晃着青年的手臂振振有词:“本来就是看热闹来的,不热闹一点还有什么好玩的?环儿姐,你就不能偶尔和我一样嘛。” 被称为环儿的少女笑的愈发无奈起来,和诗儿一样?免了吧,她们这几个姐妹之中有那么一个爱闹腾的就足够她们头疼了,她还是好心点不为难其他姐妹了。“你啊,注意别给少主添麻烦。”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诗儿年纪小爱闹,平日里她们也由着她,但这出门在外可不比庄子里都是自家人会让着些,若是一个不小心给少主惹上了麻烦就糟糕了。 “不会的,姐姐们就放心吧,这点我还是有分寸的。少主,是不是?”直言明志之后,诗儿还特意娇声问了自家少主一句用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待得到自家少主含笑点头后笑的更加欢乐了。“你们看,少主都认同我了!” “少主那是宠着我们,你啊,别太过了,知道吗?”瑶儿是这群人中的大姐,也是最心思稳重的一个,考虑的自然比较多一些。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41 “知道了瑶儿姐。”脆生生的应了声,诗儿回头笑着拉着自家少主继续撒娇。瑶儿姐说少主宠着她们,这点她自然是知道的,同时也感激着上苍让她有幸遇上少主而不是其他主人,这也让她不需要担心自己未来的遭遇会不会变得凄惨,她相信少主。 就在她们说话的当口,突的一个黑影袭来,欧阳克手中折扇微收,轻轻巧巧就把那黑影打了出去,待定睛看去才发现那黑影是个人,是个长相比较……唔,用诗儿的话来说就是看了心情会变坏的丑男人。 那个丑男人很明显的并不是专门来偷袭而是被人踹过来的,被台上那个姑娘,因为欧阳克才抬眸就对上了那姑娘带着歉意的目光,他笑了笑表示并不在意,得到的是台上姑娘感激的一笑。——白驼山庄九年的生活养成了欧阳筒子的怜香惜玉之心,这也不奇怪,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是由着女人伺候着长大,这样的环境自然而然就让他多出了这样的习惯。 “少主,你看那姐姐是不是喜欢上你了?她刚刚还对你笑呢。”诗儿的声音很低很轻,但很显然还是不够小声,因为在她话音落下之后台上的姑娘那清丽的脸庞猛的红了起来,几丝羞恼。 轻敲了一记少女的额头,欧阳克无奈摇头。这个诗儿啊,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唯恐天下不乱,这种话是随随便便能说的吗?被人家姑娘当成色狼嫌弃也就罢了,但若是被当真了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的清楚的,更何况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这台上的姑娘以后可绝对不是欧阳夫人啊。 正想着,眼前又一阵阴影笼罩,欧阳克反射性的一掌挥出,却在拍上对方之前一秒堪堪收回,改掌为扶,待那人站定才习惯性的问候了一声:“姑娘,没事吧?” 是了,这次的黑影可不是被姑娘踢下来的丑男人而是姑娘本身了,很显然,这姑娘虽然有些拳脚功夫但并不是很高明,这次比武招亲也算是踢到铁板倒了霉,竟遇上了喜欢用无赖招式的小地痞险胜了她。 “来,小娘子,跟夫君回家,你夫君我可等不及想和你亲热亲热了嘿嘿。”一脸色相的走进,那赢了擂台的男人说着说着就要对那姑娘动手动脚,却在还没挨着姑娘衣角呢就被一柄长剑给逼退了好几步。“什么人敢打老子?老……哎哟,好水灵的小美人啊。” 刺出长剑的正是站在欧阳克身旁的诗儿,此刻的她和往日里爱撒娇的小女孩形象南辕北辙,一双美眸浸淫着滔天的怒火,还有赤·裸裸的恨意,就好像那男人的话触及到了诗儿的逆鳞带起了诗儿全部的杀意。 “再色迷迷的看着我,我就把你眼睛挖下来!”怒声斥着,诗儿俏脸寒霜手持长剑就刺了过去,出手不留半分余力,就像是不杀那男人不罢休。 男人本就三脚猫,会赢了擂台是因为使用了下三滥的手段,现在碰上了认真的诗儿哪里还会是对手,就这样躲来躲去满地爬滚,嘴里还不停的干嚎。 “乡亲们快来看啊,这比武招亲就是个幌子,明明打输了还不认账,还找来一堆帮手,哎哟,我命苦啊,这些人欺负人啊……” “你还敢叫?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臭男人才会造成那么多惨剧,你们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不配!” “诗儿,住手!”见诗儿越打越眼红,眼看着一剑就要刺下去了瑶儿连忙用剑拦下了诗儿的攻击,“你冷静点,看看场合,别闹了。” ☆、第章 瑶儿的话让诗儿的怒火猛的一滞,愣愣的看着瑶儿似乎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渐渐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只是潮红了眼眶。“少主,对不起……” 青年勾唇,侧面笼罩上来的光芒让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俊美的脸庞上的笑意若那阳光,浅浅的暖意在空气之中扩散。“诗儿乖,不哭,有什么委屈我帮你做主,嗯?” 锵的一声,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诗儿冲到了青年的怀中伏在那胸膛上失声痛哭,“少主,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只是真的好恨啊,若不是有这种人,我娘就不会死,还死的那样屈辱。好恨啊,当初我是亲眼看着那群畜生糟蹋了我娘啊,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因为我,我娘连逃跑都不敢,只能任由那群畜生为所欲为。” 银牙紧咬,诗儿越说越觉得恨,那些从未忘掉的回忆也因为今日的事情被打开了闸口,想关都关不住,只想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娘为了我忍下了屈辱,可那些畜生还不肯放过我们,整日里对我们不是打就是骂,还逼着娘干活挣钱给他们花。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作人,而是一条狗!娘就是被活生生的折磨死的,临死了那些人连张破席子都不肯给她盖,就这样把她扔在了那里,而我,则被他们卖给了牙婆。”若不是幸运的被卖入了白驼山庄,她完全不敢想象现在的自己会成什么样子。 猛的转头瞪着那个还赖在地上耍泼的男人,诗儿眼底是赤·裸裸的杀意:“这种人、这种人还活着干什么?除了糟蹋女人外还有什么用?少了他们,这世间还会多出几分清静!” 悲伤总是能引发人们的共鸣,尤其是美丽少女的悲伤,更是让人们多出几分怜悯之心。本来还因为那男人的话而对着几人指指点点的百姓渐渐的开始转向,看着男人的目光变得不友善起来,这让那男人见势不妙,犹豫了会儿最终拔足而逃。 “诗儿……”瑶儿觉得很抱歉,她并不知道诗儿的这段过去,只当是小孩子脾气爆发又任性罢了,哪里知道原来竟是如此。 “瑶儿姐不必这样,的确是我太错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该只想着自己的。”泪眼婆娑的少女轻摇着螓首话语真诚,纵使她恨着但从进白驼山庄开始就该克制好自己的,她不该放纵。 这般想着,诗儿却觉头顶上一阵温暖的抚摸,顿时浑身一震,从头顶缓缓想起的声音比起古刹的钟声更加悠扬出几分动人心魄的温暖:“我原谅你。” 不是你错了也不是你做对了,而是我原谅你,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诗儿心底的愧疚一瞬间消散,余下的是那种说不出的暖意,从头顶缓缓扩散直全身,让她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她何其有幸才遇上了他。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男音响起,含着满满的无奈和几分沧桑:“念慈,你不该这样的。”是擂台上的那个中年男人。 本站在欧阳克身旁的那位姑娘顿时抬头,眼中带着几分倔强看向了男人,话语中的委屈清晰可见:“爹。”她真的不想她的终身就毁在那种人手里。 被姑娘这么一叫,那男人微微一愣后长长叹息,有几分无奈几分心疼:“你这样让我们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啊。”他也不想让女儿嫁给那种人,但既然有言在先就必须守信,这是他做人的根本。 “可是爹,那人用了卑鄙的手段才会赢的。”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输,更不会被那种人言辞侮辱。 中年男人闻言皱起了眉,很显然对姑娘的话很不满意:“不管他用了什么手段,赢了总归是赢了。念慈,爹从小就教你的,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爹,女儿听你的话,明日会继续摆擂,但是求求你,别让女儿嫁给那种人好吗?爹。”摆擂招亲本就不是她所愿,但爹对她有养育之恩,更何况爹摆擂也是为了她好,她自是不会违背,但她不愿嫁给那种人啊。她不求她的夫君是个英雄,但求她的夫君会是个顶天立地的君子,就像是……目光不自觉的偷偷瞄向了她身旁的公子,在发现自己的行为后又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得收回了目光,脸庞瞬间红到充血,满是羞怯。 “这位公子不知尊姓大名,今日之事多亏公子和这位姑娘了,念慈在此谢过。”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42 “姐姐你就不必多礼了,我家少主是白驼山庄的人,才不会对这种事坐视不管呢。”收拾好情绪的诗儿已经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活泼,只是在没有得到自家少主允许之前还是没有透露姓名,虽然这介绍和透露没什么差别了。 “白驼山……”低低的念着这几个字,姑娘低垂下的脸庞上闪过几抹复杂。她并不是深闺中的大小姐不谙世事,自小随着爹行走江湖,对江湖中的名人也有几分了解,白驼山的西毒欧阳锋之名也是如雷贯耳,爹对西毒是及其不喜的,说是西毒性子毒辣手段阴狠不是正人君子所为,以前她对此也是认同的,只是今日,待见到了眼前这个被称之为少主的,她才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能够培养出这样一位继承人的,该也是不错的吧。 “不知西毒欧阳锋是你什么人?”这句话是那中年男人问的,那皱的愈发紧的眉头表明了他那淡淡的不满,这让欧阳克的笑容添上了几分冷意,他不喜欢别人对他的叔父来评定什么。不过,纵使不满他也没说什么,毕竟叔父对这种事情一直嗤之以鼻从不在意。 “是我叔父。” 这话让中年男人双眼闪过了不喜,不过他并没表现出来,只是含着那姑娘回去:“今日之事多谢欧阳少爷了,天色不早我们告辞。念慈,我们该回了。” 姑娘乖巧的点了点头,再次看了一眼那夕阳之下衬得愈发俊美的公子后才转身离去。白衣衬着无数风流,那个临风而笑的男子,在少女心里刻下了一道深刻的痕迹,带起了点点微妙的感觉,让少女再也无法忘怀。 待那父女俩离开后,诗儿才皱了皱眉对着自家少主开口:“我不喜欢那个男人,不过那位姐姐倒是很喜欢少主。”说后半句的时候诗儿的语气还特自豪来着,十足十的与有荣焉,这让欧阳克有几分忍俊不禁,这种事情有什么可骄傲的?不过,身为少主,他有些话还是必须说的。 “诗儿,以后这话切不可胡说,若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麻烦了。”穆念慈,同样是原版欧阳克死亡的因素之一,这个世界的第二个女主角,注定了和杨康相爱相杀的女人。像他这种小配角还是安安分分的呆在一边看看现场版的恩怨情仇就好,拉着叔父跳出那些杯具圈,他不想死,更不想叔父疯掉,其他的他什么都不想做。 “少主不喜欢那姐姐?”好奇的望着欧阳克,诗儿大大的杏眼眨啊眨的有几分不解。她并不是喜欢穆念慈,只是在她看来,穆念慈容貌不错又对自家少主有意思,少主收了她也是不错的,她也可以多出个姐妹一起伺候少主。 对于诗儿的问题,欧阳克只是望着她笑了笑尔后便迈开了步子走了,留下了满头雾水的诗儿在那里顶着满脑袋的疑惑左看右看,“姐姐们,少主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种事情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少管,还是去找家客栈入宿吧。”重重的在诗儿的头顶揉了一把,硬是把诗儿的发全部弄乱了,白衣少女才笑嘻嘻的加大了步子追上了自家少主。 “……烟儿!!”在发现自己被弄成鸟窝头后,诗儿气的跳脚。她的脑袋只给少主摸的有木有?别人都给她退散! “是你!” 欧阳克倒是没想到才找了家客栈入宿就碰到了“故人”,望着眼前明显对自己的出现感到惊喜的少女,欧阳克真的疑惑了,这个女主角不跟着她的靖哥哥到处跑怎么来和他偶遇? “黄姑娘,别来无恙。” 黄蓉自然是跟着郭靖来这里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的遇见了欧阳克。对于欧阳克这个不同意义上的“故人”,黄蓉可是一直很惦念的。 “你叫我蓉儿就行。”这么说着,黄蓉顿了顿,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你认识我爹吧?” 垂眸,遮住了因为想起某人而柔和下来的眸光,欧阳克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闻言,黄蓉眼中闪过了浓浓的惊喜,有些迟疑的望着欧阳克,吞吞吐吐了片刻后才下定了决心的开口:“那你知道我娘吗?” 娘……欧阳克的脸色有瞬间变成了灰色,他又想起了当初石洞之中听见这个少女哀哀戚戚的叫着他娘的场景,他想,那会是他永远都忘不掉的噩梦。 “这事你该问你爹。”虽然他很黄药师很熟,但他和冯衡真的不熟,有些事情还是由黄药师自己开口为好,他不便插手他人的家务事。“黄姑娘,在下先告辞了。” “可是爹不肯说啊。”有些急的拉住了欧阳克,黄蓉美丽的面容上染上了几分哀求,“欧阳克,你告诉我,那石洞之中藏着的是不是我娘?” 顿时,欧阳克的脸色愈发的灰暗了,他如黄蓉所愿的停下了往自个儿房间走去的步伐,转身看向了黄蓉,“为何你有这种想法?”这种想法要不得啊有木有?他真的和娘这个词没半点儿相似的有木有! ☆、第章 “为何?”被欧阳克的问题问的微微一愣,黄蓉的双眸闪过了几丝迷离的色彩,带着陷入回忆之中的恍惚开口,“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岛上有个很特别的地方,那在岛上是个禁地,除了爹爹和欧阳锋之外谁都不准踏入,过界者死。那个时候我还不太懂事,只是单纯的好奇,直到后来渐渐长大才清楚的认知除了爹爹我没有娘这个事实,但我不敢问爹,只能偷偷的一个人想,可想来想去只有那个石洞了,因为爹只有提起石洞中人的时候神色才会浮现出一种独特的温柔。” “那也不代表里面就是你娘。”黄药师对他的重视他自然是清楚的,那种关心在他昏睡醒来后和叔父一样紧到令他窒息,但依旧让他喜欢。 “那你告诉我,除了那里我娘还可能在哪里?” “或许,死了。” 刹那间,少女脸上所有的表情都被冻结了,余下的是一种震惊下的木然,并非哀恸也不是悲伤,只是一种愕然后的茫然无措。“死了?其实我很早就想过这个猜测了,只是我找不到娘的墓碑,我就一直期待着或许娘还活着,要不然爹为何还要那般重视呢?” “你觉得你爹很爱你娘?”在他记忆之中,他记得黄药师对冯衡好像并无太多感情吧?会抚养黄蓉也是因为那份责任,所以,黄蓉究竟从哪里得到的这种错觉呢?要知道,有时候多余的期待是最伤人伤己的。 黄蓉一愣,她并没想到欧阳克会如此直白的问出这个问题,她垂下了眼帘,被笼罩在阴影之中的面容上渐渐浮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淡淡的几分平静几分哀愁。“有哪个子女不会这样想呢?哪怕事实或许已经存在心中那般明晰,但还是想保持着最后一分美好的幻想给自己希望啊。欧阳克,你和我爹应该很熟吧?我爹也很重视你。” 沉默了些时候,欧阳克才点头:“嗯。”这种事情并不需要去否认,他欧阳克交什么朋友和谁交朋友还轮不到他人置评。之前的沉默也是他再一次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早熟而感叹,算来黄蓉也不过十四不到十五的虚岁吧?可无论是身体还是思维都已经成熟了。果然,古代的空气比较好吗?——于是这两者之间真的有关系吗喂! 似是没听见欧阳克的承认,或许少女此刻要的不过是个倾听者罢了,她略过了欧阳克的话继续开口,语气淡淡神色有几分迷离:“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有次闯入了爹的书房,看见了爹摆在书桌上的画,那上面正是你,年轻时的你。”说到这里,黄蓉看向了欧阳克,嘴角微勾,笑的有些突兀有些恍惚,“不过说是这样,但你现在的面容其实和那时的你并没太大的差别,时光就像是如同那副画一样在你身上凝固了。”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43 停顿了下,黄蓉才继续说了下去:“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见到爹生气,就因为我摸了一下那幅画,爹的目光就冷冰冰的让我打颤。小时候只觉得委屈,长大了就可以察觉爹对那画的重视,或者说对画中之人也就是你的重视,这种重视我只在爹对石洞中人的时候见过,所以,其实石洞之中的人并非我娘,而是你对不对?” 她也不想亲手打破自己仅存的幻想,那太过于残忍。但十二年了,是时候清醒了,她的娘根本没在桃花岛上出现过,从始至终,爹重视的唯有一人,不是她娘也不是她,而是眼前这个人。 其实她是不明白的,为何是这人呢?这人是欧阳克,是欧阳锋的侄儿,要重视难道不该是欧阳锋重视吗?为何爹要如此在乎呢?比起她这个女儿,爹为何更在乎其他人家的孩子呢? 她也是嫉妒的,嫉妒这人抢走了她爹心中最重的位置。但更多的是一种怀念和释然,纠缠了她十二年的疑惑终于解开,或许,没有娘她依旧可以过的很好,因为爹依旧是她的爹,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而爹重视的人,她也想好好看着、在乎着、重视着。 “欧阳克。” “嗯?”少女的表情太过于凝重,以至于青年也忍不住严肃起来。 “你会好好待我爹的,对吗?”和爹对他一样,他也会对爹一直在乎着重视着的,对吗? 呃,虽然觉得黄蓉这句话听着有些诡异,但欧阳克还是点头,不是承诺不是保证,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肯定。“自然。”诗儿她们都说他温柔和气,但实际上据他自己的了解,其实那不过是一份再虚伪不过的伪装罢了,无论是习惯还是其他,那其中的真心少的可怜。在他的身上,随着时间流失的不仅仅是年少时的轻狂和任性,还有性子里那一份优柔。 他可以对着天下所有人笑着,却唯独只能对着那几人哭。 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放心,她其实还不是很明白自己的爹爹对这人究竟抱持着怎样的感情,但她知晓,无论那份感情是什么都不仅仅是纯粹的友情亦或是亲情,那份感情要包含更多更深的东西,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只知道,那人是她爹爹,这人是她爹爹最在意的存在,如此便足够了。 “欧阳克。”美丽的少女蓦的笑了开来,就和孩童一般灿烂而无伪,毫无阴霾,“你可以叫我蓉儿。” 欧阳克一愣,他看着少女的表情有些不明白她的开心究竟是为何,不过他知道这个聪慧的少女定是做了什么决定,什么能够让她心情很好的决定。“蓉儿。” 欧阳克称呼上的改变让少女笑的更加喜悦,她挥了挥手以作告别后蹦着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半途,又停下了脚步,转身,背着双手笑的眉眼弯弯:“欧阳克,爹爹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也很喜欢你。” 说完,少女便跑回了房间,微微跳跃的脚步带起了莫名的轻快。 待黄蓉的房门完全关闭,诗儿才满眼疑惑的瞅了瞅空荡荡的走廊再看了看自家少主,“少主,她爹爹是谁?” 欧阳克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直到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时才缓缓开口:“你很快就会知道的。”虽然叔父和黄药师都答应了让他一人出门,但按照那两人的性子他可不怎么相信那信用度岌岌可危的保证,而且纵使遇上了,他们也完全可以来一个“巧合”做借口,毕竟江湖水杂事多,想要来个巧遇真的是太简单了。 诗儿愣了愣,这样的回答并不能满足她的好奇心,但这次她并没有缠上去求个明白,而是乖巧的帮着自家少主整顿行礼。——如瑶儿姐姐她们说的,有的时候她的确越界了,她是仆他是主,纵使他宠着她们,她也不能把这福气当作肆意放纵的资本。 待一切整理好后,客栈的小二也已经送来了热水供客人洗簌,瑶儿把叠好的干净衣衫摆放好后,依照惯例又询问了一遍:“少主,需要我们伺候沐浴吗?” “不必了,你们退下吧。” 这样的回答并不在几名少女的意料之外,从半年多前她们开始伺候少主就这样,其他地方不会拒绝,唯独沐浴这方面,少主总是喜欢独自完成。唔……有时候和主人一起,据说这和少主小时候受过的重伤有关。 少女们安静的退出了房间,轻悄悄的把方面关上,却不知道就在她们前脚离开,就有人后脚潜入了房内,落地无声,却依旧让刚刚入水的人察觉到了,只因为那莫名熟悉的气息。 瞬间紧绷的身体蓦然放松,欧阳克闭上了眼享受着温水滑过肌肤的感觉,满足的一声叹息落下,肩膀上就多出了一双手,帮着他轻轻的揉捏着活络经血。“来找女儿?” 身后之人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本落在肩膀的双手抽出了一只沿着青年的胸膛往下滑落,直至腹部,以掌贴着那光·裸的肌肤缓缓输入了内力,为水中之人驱散了满身的冰凉。 “唔……”男人的腹部是个很敏感的地带,欧阳克很克制才没让自己把对方推开。感受着对方的内力一点点进入自己的身体,从丹田而起的暖流让他舒服到叹息。“其实没什么的,也只有你和叔父会担心了。” 也只有这两人才知道,那次落海之后他就落下了这个毛病,身体总比一般人要容易冰冷,尤其是晚上,如果他没有内力这种神奇的东西的话,那么除了夏天其他时候都必须穿着棉衣度日了。但假设也仅仅只是假设,他有内力,所以,这毛病真的只能算是小毛病了。 欧阳克的话让男人眸光微闪,不过手上的动作不变依旧持续而缓缓的传输着内力,掌下渐暖起来的体温让那肌肤多出了几分柔软,愈发的细腻而光滑起来,也愈发的让男人喜爱。 “见过蓉儿了?” “嗯。”点了点头,欧阳克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和黄药师都可以更加舒服一些,“挺早熟的,不过依旧渴望父爱。你啊,有些话坦白一些又不会怎么样?干什么不说几句让孩子安心呢?” 闻言,黄药师只是微笑,有些事情这人误会就误会着他也不便解释,只是,“坦白一些?” “是啊,也没让你把爱不爱挂嘴上,不过你要让她知道你并非不在乎她。”叔父不也从来不说吗?可依旧让他能够切实感受到叔父对他的重视和喜爱啊。 ☆、第章 低首凝视着微阖着眼的青年,黄药师无声的叹息,声音淡淡的有几分空远:“有些事情不是坦白就能够解决的。”他不怕世人的目光,但他怕这人从此以后会躲的远远的不再见他。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44 惊愕挑眉,欧阳克睁眼睨了黄药师一眼,“有那么严重吗?”不就是父女之间的小问题吗?说的怎么跟得绝症似得? “若我和你叔父拼死相斗……” “等等等等。”这次欧阳克的眼算是完全睁开了,上挑的眼角因为过度的惊色而染上几许疑惑,“这怎么又牵扯到叔父了?” 定定的望着水中的青年,那双眼在水雾朦胧之中弥散出一种美丽的光泽,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收藏,但也只是几乎,他最终还是控制住了,只是不知道哪一天会彻底失控。 “你不愿我和你叔父争斗?” “自然不愿了。”从水中坐直,欧阳克看着黄药师的眼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看见你们因为彼此而受伤,这会让我左右为难。” 收回了传输内力的手,黄药师的目光暗沉的辨不出喜怒,幽幽的落在欧阳克的眼上,复杂而晦涩。许久,才缓缓开口,悠悠的似一声叹息:“为何会遇上你呢?”为何会遇上这个人呢?又为何会让这人侵占了他心上的地盘?记得初见时,这人不过是个他欣赏的孩子,再见也只是意外的小小惊喜,半年朝夕相处后离别,那时自己只是觉得淡淡的空旷之意,只待离别之后的思念,他才发现这人对自己而言是特别的。 欧阳克挑眉,眼角挑染出的是浓重的不满:“怎么,后悔救我了?” “呵……”低笑一声,男人的手指在青年的眼角轻轻婆娑,带着只有他自己的宠溺,“若说后悔,你待怎样?” “怎样?”故作凶狠的竖起了眉,青年只觉得那指腹磨蹭过的地方有些热,“当然是揍你一顿把你扔海里喂鱼了!” 回应青年的是男人畅快的大笑,然后,在青年愕然中蓦的把青年从水中捞起,为青年披上了大到足以裹身的干毛巾拭擦着水迹。“看来,为了不被喂鱼我唯有好好伺候好欧阳公子了。” 别扭只是在一开始,随后欧阳克就放松了身体任由黄药师作为,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人是你无论如何都无法戒备而疏远的,无论那行为有多么亲昵也察觉不出其中的异样。“知道就好。” 穿好衣袍,依旧是一袭白色,手中的折扇轻摇出的他人眼中的公子风流,落在男人的眼中却是一种带着点点调皮的可爱,就如同这人在少年时捉弄人后的神采,飞扬出一股令人着迷的韵味。 “黄药师。” 男人抬眸,看见的是对着他微微笑着的青年,弯弯的眉眼中淡淡的笑意若天空黎明前泛起的微光,美丽而炫目。“能认识你真的很好。” 黄药师一怔,许久,才缓缓勾起了唇角,带着笑意的眼中缓缓浮现了不为人知的柔和,浅淡、真实。 餐桌上,平日里喜欢叽叽喳喳的诗儿变得过分安静起来,她们甚至都没和欧阳克坐在同一桌上用餐,因为往日里她们的座位现在已经被别人替代,或者说那个别人在一开始就已经宣布了所有权。 “环儿姐,这个难道就是之前那姑娘的爹?”压低了声音问着同桌的自家姐妹,诗儿表示对方的容貌绝对上等,看着也很下饭,就是除了少主之外目中无人了点,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很骄傲很难把握的人。 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诗儿碗里,环儿给了个白眼:“有得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这是少主私事,管那么多干嘛? “啊哟,我这不是好奇嘛。”她又没有上前打听,只是私底下猜测一番而已,这总不会算过界吧?“难道姐姐们就不好奇?你们看看,看看……” 就跟看见了什么惊奇的事情一样,诗儿瞪大了眼指着旁边的桌子大惊小怪的,“那人在给少主夹菜诶——” 连忙伸手将诗儿的手给拉回来,瑶儿警告性的给了诗儿一眼,“别大呼小叫的打扰少主。” “可是、可是那个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做这种伺候人的事情的人啊。”虽然没有住口,但诗儿却还是把声音压到了最低的层次,尽管她们都知道无论她们把声音压的都低,隔壁桌的人也肯定会听到的。 “我看你就是不高兴自己的活儿被抢走了吧?” 烟儿的话绝对一针见血,刚刚还叽叽喳喳的诗儿被砸的头破血流立即焉了吧唧了下去,低着头,手中的筷子在自己碗里拨来拨去的,声音喃喃:“多好的一个亲近少主的机会啊,就这么被突然冒出来的人抢走,不甘心难道不是正常的吗?”要知道,美人吃饭时也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景啊。 “你啊。”无奈的敲了记诗儿的额头,环儿摇头轻叹,“少把心思打到少主身上去,小心主人剥了你的皮喂蛇。” “我又没想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想多看看少主啊。”她也并不是没脑子的,之前主人都这样正面警告了她哪里还会打少主的主意?可不管怎样,她就觉得少主就算是蛋蛋呼吸着也很美好,看看不要紧吧? 可是这种行径落在他人眼里就像是对少主起了心思啊,要是被主人误会了那可没人救得了诗儿了,要知道主人最讨厌的就是有婢女喜欢上少主,在白驼山庄里,血的教训可不止一例。当然,这些少主都是不知道的。 “总之,收敛一点,别让人看笑话。”有少主在场,环儿也不能警告的太直白,只能隐隐约约的提点一下,她可不想没了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姐妹。 嘟了嘟嘴,尽管有所不甘但诗儿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知道了。”虽然美色一直误人,但她已经很小心的在控制自己了。为什么主人就不许她嫁给少主呢?只是侍妾也能光明正大的靠近少主了嘛。 这边少女们的对话自然是一字不落的被欧阳克和黄药师听了去,只是一个人无奈轻笑,一个人则完全无知无觉似得继续为人布菜,的确,他并不是个伺候人的主,但世上总会有个特别的存在让你甘愿俯首。 望着男人的侧脸,那其中的专注让欧阳克收敛了笑意无声叹息,还是那种感觉,无论是黄药师还是叔父,他们好像把他当成了责任,总是小心翼翼的照顾着他怕他饿着冷着,但实际上,他并不是他们的责任,那次落海也不过是上天给的意外罢了。 “你……”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45 才开口,话语就在男人的抬首之中被卡在了咽喉,面对着男人的目光,他怎么也没办法把阻止说出口。所以最终,欧阳克只是压下了心底的叹息,选了样对方爱吃的夹了过去,笑着开口。 “别忙了,你也吃吧。” 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快恨上自己了,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罢了,为什么就是难以说出口呢?他明知道不说清楚的话两人只会把他看的越来越重,直到最后把他当作中心围绕而失去太多的自我。 就在欧阳克垂眸的时候,眼睑上一阵温热,他反射性的闭上了眼,只觉得那上面的指尖暖暖的侵入心脾,那种感觉太好,好到让他的心生不出半分的拒绝,他变得越来越贪婪。 “别想太多。”他了解这人如此深,又如何不知道这人心中所想?只是并非责任啊,若只是责任他又如何会如此心甘情愿? 男人的话在黑暗之中带着一种难以拒绝的蛊惑,让欧阳克几乎就想听从。但也仅仅只是几乎,他没办法不去想多,只因为涉及到的是他最亲近的存在。人就是这样的奇怪,越是在意就越喜欢钻牛角尖。 “黄药师,叔父照顾我是因为他是我叔父,你不必……” “不必怎样?” 骤然浓烈的气息让欧阳克知道男人现在离自己很近,那恍若平常的语调之中掩藏着的怒火如此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更是懵懵懂懂。“你在气什么?” 气什么?黄药师反而勾唇笑了起来,笑声低低的缓缓的,和往常不同的是不再只有那浅浅的柔和,而是若他整个人一样,肆意、狂傲,带着浓浓的危险。“欧阳克,你若是觉得不安觉得愧疚,那么,用其他的来换,如何?” “其他的?”他能有什么东西需要这人付出如此多的心力来交换的?“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两人间的距离几乎已经消失为零,气息纠缠不休,温润的唇几乎触碰上那薄而优美的唇上,“用你的一生。” 话音落,欧阳克只觉得唇上一暖,耳边响起了诗儿她们的惊呼声,却依旧让他空白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无法反应,直到许久,那个男人的唇舌已经肆无忌惮的闯入了他的口腔,强势而不容拒绝的横扫、舔舐…… “……”唇已然被放开,喘息着的欧阳克依旧呆呆愣愣的对目前的状况反应不能,直到诗儿她们愤怒的娇斥声传来,周围的一切才慢慢变得清晰起来,那个吻也开始真实到不容逃避。 猛的站起想要跳开,却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男人紧紧环抱而无法动弹,霍的抬头,被放开的双眼因为各种情绪而变得晶亮,银牙紧咬,却不期然的想起刚刚的唇齿相交而蓦的红了脸庞。 “黄、药、师!” ☆、第章 并未把欧阳克的恼怒放在眼里,黄药师的笑容又变得那般温柔而毫无侵犯感,就如同刚刚那个吻不过是个错觉:“比起刚刚,我更喜欢你现在的表情。” “你!”之前的吻加上此刻的话,这让欧阳克清楚的察觉到了他这是被调戏了,怒火愈发高涨,偶尔还闪过了几丝复杂。“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我一直都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所以他才能够化那么多时间去等待。 “你——” “你曾说过,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应了。” “那只是玩笑!”低低的吼着,欧阳克现在十分暴躁,他从来不知道上辈子的纠缠会一直延续到今生,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才会让轨迹偏差那么多? “玩笑一词只是你自己说的,我从未承认过。”或许一开始并未当真,但当自己那浮动的心思明了,一切就都不再是玩笑这样简单了。他想要他,只想要他。 挣了挣发现腰间箍住自己的手臂用力而紧致,他根本没有脱开的可能性。所以他只能无奈放弃任何挣扎,对着身后蠢蠢欲动的少女们摇了摇头阻止了她们的救援。“黄药师,我一直都知道你从不为世俗礼教束缚,但你也不能、不能做这么惊世撼俗的事情吧?” “惊世撼俗?”嗤笑一声,黄药师紧紧锁住了欧阳克的目光让他瞧见其中的轻狂,“不过只是恰巧是你罢了,这与其他夫妻有何不同?” 夫、夫妻……欧阳克承认,这个字眼很严重的惊吓到了他,以至于让他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暴走。“什么叫恰巧是你罢了?你能不能别把事情说的这样轻巧?你是个男人,我也是个男人,我们之间该成为好友、知己、至交,而不是、不是……”不是了半天硬是没办法把夫妻二字说出口,最后也只能咬着牙该了言语,“你想的那种关系!” “有何不同?反正……”说到这里,黄药师突然停了下来,眸光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从欧阳克的身上缓缓扫过,直把人看的不自在了才继续开口,“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过了。别忘了,在你昏睡之中是我在照顾你。” “……!!”直到现在,欧阳克才猛然想起自己一直以来忽略的问题:他昏睡了十二年,醒来时尽管身体虚弱了点但营养却丝毫不差的,这时候没点滴,那么补充营养的东西势必从口中进入,对于如何给昏睡中的病人喂东西这种事情他是真的不想细想了。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净身,而石洞只准两人进入,所以不是叔父就是黄药师……哦,欧阳克掩面无声哀嚎。 “能让我一个人安静的呆会儿吗?” 黄药师挑眉,压低了的语气蕴含着危险的气息:“你想逃?” “这不是逃不逃的问题?而是……”咬了咬牙,欧阳克的眉头几乎拧到了一起,“总之,我想安静会。” 黄药师没有动,只是看着欧阳克,许久许久,直到空气都被染上了寂静的荒凉时,黄药师终于松手,“别想逃。”因为他已经追逐了许久,该得到结局了。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46 留下了一句话后,黄药师蓦然离去,余下的雅间中,欧阳克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让诗儿等人退下,等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人时才放任心底的不安蔓延。 他在害怕,不仅仅是因为他认定的关系逐渐改变的关系,还有上辈子的遗留问题,他没忘记,那个时候正是在知晓那些不该存在的感情之后不久他就死了。并非他多心,只是经历太相似了,相似到让他不得不多做联想的地步。 轻悠悠的一声叹息在房内响起,欧阳克掩面遮住满眼的疲惫,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总是喜欢和他的规划背道而驰,他更不明白,为什么他吸引的都是同性的目光?! “还真是天意弄人啊……” 是他太迟钝吗?相处了那么久竟没瞧出半点端倪。可是这能怪他吗?在他的认知中,男人和男人可以是好友是兄弟是知己是各种各样的关系,唯独没有情人这个选项,更别谈这其中还有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至亲了。所以说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把他抛来抛去不说,现在还给他乱牵红线,是嫌弃他杯具的不够吗混蛋! 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欧阳克只恨不得借酒消愁,只可惜他不是这种喜欢借着醉意逃避的人。是问题就该解决,尤其是感情问题越托越麻烦,可是、可是!对方是黄药师,那个说一不二意志坚定的男人,他说拒绝有用吗?他如果说只想继续当朋友的话会不会把那人给气疯? “啊。” 烦躁的叫了一声,抓了抓发,欧阳克快抓狂了。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对他倾心的不是姑娘家而全是男人?……好吧,他承认有过女人对他含羞带怯的抛媚眼过,但他都没感觉罢了。不过若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就算没感觉他也肯定娶个回家杜绝麻烦了。 要不,和叔父说? 这个想法才浮现就被欧阳克全力打消了,他可没忘记自家叔父和黄药师之间十几年不变的争锋相对,若是给叔父知道了还得了?不死不休都嫌太淡定了,他可不想烦上添烦了。但是,这种事情不是他想瞒就能瞒着的啊,诗儿那群丫头的嘴巴他可以想办法堵住,可黄药师的他堵不住啊。他至今都还记得当初这人直接一张帖子上门提亲的事情呢,把叔父气的够呛。现在这玩笑成了真,叔父还不拼命才怪。 那该怎么办呢?不能跟叔父说又瞒不住,他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逃?不行不行,欧阳克再次的否决掉自己的想法,别说逃不掉逃的掉这个问题了,纵使逃了也是一时而非一世,甚至还很可能弄巧成拙了。所以,到底怎样才能两全其美? 这厢,欧阳克烦恼的差点愁白三千青丝,那厢,罪魁祸首却离开了客栈进入了一处庄园见了某人,不等对方开口就直接开门见了山:“我说了。” 砰—— 方桌被拍散了架,那人转身,赫然正是欧阳克正犹豫究竟该不该隐瞒的欧阳锋。而欧阳锋对于黄药师那没头没脑的话却是了然于心,此时他眉眼间全是怒火,满脸阴霾:“他是欧阳克!”只会是欧阳家的人,而不可能成为黄家的。 欧阳锋的话外之意黄药师自是明白,只是,他扯唇嗤笑,眉梢眼角全是浓烈的讥讽:“而你,是欧阳锋。”所以你永远只能是他的叔父。 黄药师的话彻底引燃了欧阳锋心中的怒,猛然沉下去的脸色冷冷的把空气都冻结成冰,气息尖锐若蓄势待发的箭,直直的指着黄药师:“自小到大,克儿一直在我庇护下成长,他的生活之中只有我的存在。而你,黄药师,你凭什么抢走他?” 凭什么?黄药师睁眸,和欧阳锋四目相对,眼中的笃定是那般理所当然,低沉的话语落地有声,“凭我是黄药师。”而黄药师对欧阳克的重量,是无人可以忽视的。 嗤笑一声,欧阳锋的眼蛰伏着蛇类的阴毒,仿若盯住了猎物的毒蛇,下一秒就将张开染上剧毒的獠牙:“你不要太托大了,他对你不过是好友之谊!” “你又如何?不过是叔父。” 不相上下的冰冷碰撞,两人互不退让半分死死咬着对方不愿松口,黄药师和欧阳锋,都是同样骄傲而强势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何谓妥协。他们看上的人,唯有得到一途,他们不会也不允许出现其他结果。 许久,直到空气中的死寂染上了实质性的重量压的人窒息,黄药师才蓦的开口,硬生生撕裂了这一室沉默。“欧阳锋,你知道他是不可能也不允许让自己和你在一起的。”因为那个人在某些方面是如此倔强,从不让自己走出自己画上的那个界限。 欧阳锋脸色愈发冷了,但这次却没有反驳,因为黄药师说对了,他正是知道那个人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他才一直隐忍着,本只想当个称职的叔父,或许还可以是称职的爹爹,但当那人要求改变时,所有的克制都付诸流水。明知道这并不是那人的意思,但他还是忍不住放纵了自己,最终困住了自己。 “他也不会同你在一起。”看了那么久,他又如何会不了解那人呢?那人看似温和实则异常固执,看似随和其实非常不喜欢改变,认定的事物就死磕到底。所以,在他为黄药师定位好友时就注定了他不会让黄药师越过那条界限。在这一点上,两人其实在一开始都已经输了。 欧阳锋说的黄药师也没反驳,正如欧阳锋了解欧阳克一样,黄药师同样了解。只是,了解不代表一定要照着做,他愿意纵容那人做所有的事情,哪怕是颠覆天下,唯独不愿放了他。他想得到那个人,这是他黄药师的执念,如同疯魔一般的执念。为此,他愿做出妥协。 “你了解他。” 欧阳锋垂眸,之前的怒气就好像只是一个幻影般消失无踪,余下的是晦涩不明的复杂:“你也了解他。” 等欧阳锋说完这句话后,似达成了某种协议一般黄药师转身离去。——正因为了解,所以才知道唯一可能取胜的方法,是合作,也是牵制。 若是一个人的份量不够让那人改变,那么便再加上一人吧。 * 欧阳克不明白,为什么他还没纠结完事情就朝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方面发展了?明明之前根本没收到任何消息,为何等他发现时叔父已经站在他面前了?还有那个让他纠结的罪魁祸首,要知道,当他发现这两人站在一起时他的心跳都漏了几拍啊。——被吓的。 “叔父。”勉力的让自己笑的更自然一些,欧阳克上前不着痕迹的隔开两男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欧阳锋的脸上找不出半点异常,如同以往一般似不经意间就把人带到了身边,“才到。”摸了摸露在外面的手腕,上面的冰凉让欧阳锋皱眉,还不等欧阳克多做解释,从手掌处就传递而来暖暖的气息。 眉梢滑过淡淡的无奈,欧阳克没有拒绝自家叔父的好意,只是他觉得这些人都小题大作了,他真的没事啊,内息不断循环通顺,只不过体温比较低一点而已又没什么,更何况在这种天气里,凉爽一点反而舒服。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47 “我让诗儿她们去准备酒菜。”在欧阳克看来,欧阳锋应该是远道而来,再加上时间刚好是用膳时,自然担心欧阳锋没用膳了。 “不必了。克儿……”阻止了欧阳克的动作,欧阳锋带着欧阳克边走边说了起来,听着家常,欧阳克总觉得有些奇怪。叔父和黄药师之间太平和了,而且按照黄药师的性子,在之前给他那一番“惊吓”之后,应该不可能如此安静的,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不安,很不安,非常不安。 这就是欧阳克这几日内心情的全部写照,他也说不上来为何如此不安,明明叔父如常,黄药师也顺着他所想没有跟叔父瞎说什么,可他就是不安着。自从那日之后他的心就鼓噪着无法平静,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虽然这样想着,但直到海水呛入口鼻意识陷入黑暗,欧阳克都不明白,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能够预言凶吉了? ☆、第章 脚步声急促而焦虑,就跟疾行令擂的鼓声一样带着一种紧绷感。但与之相反的却是落地的时候那特意放轻放缓了的动作,似在尽量不打扰到他人。那说话声也已经把音量调整到了最小档,只是还是让他隐隐约约的接收到了些,听不清晰,但还是让他确定了这是几个陌生人。 挣扎了好几次都没办法睁开眼睛,在哀叹自己越来越虚弱的同时,欧阳克还是对心底的不安无法释怀。他只不过是陪着叔父他们出海寻书罢了,怎么又会碰上风暴呢?而且还是和上次一样诡异而突然的风暴,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他也被卷起的海浪扑了个正着。 不过居然又没死!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很幸运而惊奇的事情,他还以为这次肯定会葬身海底了,毕竟这次的风暴比上次的更大更危险也更加迅猛,他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呢……脑子里东想西想的,身体上的疲惫让欧阳克的意识再次模糊了起来。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睡醒醒,直到他真正清醒时,身体上的疲惫已经好了很多,这一次,挣扎了几次后终于睁开了眼,入目的却是一张放大了的陌生脸。 “……”这是哪位?! “醒了、醒了,师父,大师兄醒了——” 大师兄?……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他莫不是…… 那个莫不是还没想完,他就看见一个很精神的老者走了进来,在看了他一眼后立即惊喜了起来,满脸的欣慰怎么也掩藏不住,“远桥,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远桥?谁是远桥?看这反应……好像叫的是他?不会吧!难道如他想的那次风暴真的把他淹死了现在的他又将过另一个人生?要不要这样捉弄他啊,对于经常性变换身份这种事情他真的淡定无能啊有木有!!! 大概是见他沉默着没说话,那老者脸上的喜悦也渐渐黯淡了下去,不过那双眼依旧带着长者的慈爱和淡淡的抚慰,“远桥,你也别多想,别忘了,你还有青书。” “是啊是啊,大师兄,你还有青书还有我们,可千万别胡想了。”刚刚那个人附议着老者的话连连点头,那双眼紧紧的瞧着他一眨不眨的生怕他想不开似得。 张了张嘴,发现咽喉之间干涩的厉害,挤出来的声音更是嘶哑而难听到刺耳,但却让床边的两人尤其那个年轻的差点喜极而泣,虽然这喜极而泣很快就变成呆愣了,因为床上之人的话。 “远桥是我吗?青书又是谁?” 有一刹那,整个房间都被沉寂给侵占了,直到一声惊叫声划破了满室的压抑,那个年轻的男人或者更具体的可以说是少年几乎惊恐了起来,“师兄你别吓我们啊,难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艰难的摇了摇头,在发现周围并非一群可以套消息的奴仆之后他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就是装失忆这个俗套但有用的方法了,至于坦白?别开玩笑了,那种损人不利己的方法他可做不来。 在得到他的确定之后,老者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悲伤,但很快的,老者就再次微笑了起来,让人觉得很温暖的那种,“忘了就忘了吧,不过都是前尘俗事罢了。”只要人还在,还好好的活着,一切都是次要的。 “对对,大师兄你别难过,忘了就忘了,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啊,或者二师兄他们。”说到这里,少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蹲下身,凑在床头笑的有些傻气,“大师兄,我叫莫声谷,是你的小师弟。” 少年的动作让他由不得想起了那些过往,曾几何时,也有几个孩子喜欢这样跟他说话,让他瞧了克制不住伸手去摸一下他们的发顶的冲动。……好吧,少年惊愕的表情让他知道他真的动手去摸了。 很显然,以前的远桥并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因为不仅仅是被摸的少年,连那老者的脸上都闪过了明晰可辨的惊诧。幸运的是这里并非聊斋,没人会联想到任何借尸还魂一类的灵异事件,所以无论是少年还是老者,更甚者是后几日见到的其他师弟们,对于他的改变只当是失忆后遗症而没多做他想,接受的也挺快的。 如果是真的失忆就好了。 已经过了几日,把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的过去式·欧阳克筒子在内心叹了第一千零一口气:他到底踩了多少狗屎才能够这样一次次的变换人生?如果可以,他真的只求一生长命百岁就好,只给九十九也行啊,只要不是以这种形式给的就好。要知道,每一次从接受到习惯都是一个很大的工程,苍天你真的不能每次都在我习惯后就把我抛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从头开始啊,我心理承受力有限好不好?! 如果是真失忆也就罢了,他可以和其他人一样认为自己失去的不过是以前的记忆,但他现在记得清清楚楚,他失去的并非记忆而是以前的人生。黎云松的、庞籍的、欧阳克的,以后是否还会有宋远桥的或者其他人的?他的稳定性呢?被喂狗了吗?他甚至现在连回忆都不敢了,就因为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想自己在意的人在失去自己后的表情,那是他在整个事件之中最无法接受的一环。所以,不去回想,把以前的一切都装箱打包,他宁可自欺欺人也不想把自己逼疯。 “大师兄——”人未到声先至,不用想这又是他那个性子有些活泼过头的小师弟了,这个小师弟总喜欢带着奇奇怪怪的东西过来,据说是逗他开心用的,不知道这次又带来什么了。 “……”沉默的看着被放在自己怀中的婴儿,现在时·宋远桥筒子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这个或许大概应该就是他传说之中的儿子了吧?好小好脆,小小的身体就好像稍微用力一点抱就会把人给捏碎了让人胆战心惊。 不过到底是当过爹的人了,之前也抱过黄蓉,所以在第一时间稍稍惊异过后,宋远桥就有模有样的抱好了还是熟睡之中的婴儿,看的莫声谷连连称奇:“大师兄你抱的好好看啊,我就怎么也学不会,老是被二师兄他们骂鲁莽。” 撇开“好好看”这个奇怪的形容词,对上连抱小孩都可以崇拜的小师弟,宋远桥有些鸭梨山大:如果身边经常养着这样一个师弟整日大事小事都赞叹一遍的话,他最终会演变成自大狂的吧?“声谷,不用去练剑吗?” 双眼盯着婴儿的莫声谷摇了摇头,“二师兄他们说了,让我好好照看你就好。”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48 其实以前他和这位大师兄相处时间并不多,他才入门几年,那个时候师嫂身子骨已经开始很虚弱了,大师兄很多时间都在照顾她,平日里就是见面大师兄也总是忧心忡忡的愁容不展。直到这次,师嫂生下青书后就撒手人寰,大师兄也一病不起,师父他们都说这是心病药石无效,只能等大师兄自己想开点了,这期间都是他们几个师兄弟轮流照顾的,他没想到会在他照顾的那日大师兄醒来。 也或许是这个原因,他在面对大师兄的时候多出了一股莫名的惊喜感,说不清道不明,但这种感觉让他开始喜欢起了和大师兄相处,这会让他的心情一直都很好。而事实证明,其实不忧心忡忡的大师兄是个很好很舒服的人,尤其是他笑着望着你的时候,那双眼弯弯的让他想起了悬在天际的弯月,眸子中好似有着荧光在流动,漂亮极了。 “不必担心,我很好。”全靠习武人那强悍的体质,他的身体在这些天早就修养的七七八八了,让他疲惫的是萦绕在心口散不去的郁结,他不知道如此才能够发泄出来,也只有慢慢等着自己消化了。 “可大师兄前几日还病的死去活来。”心直口快也不觉得需要含蓄,莫声谷的目光从婴儿身上拉回了宋远桥的身上,“大师兄你不知道,那几日我们都以为你挺不过去了。” 那个时候就连师父都是连连摇头叹息了,都以为大师兄会随着师嫂一起离去。所幸上天垂怜,让大师兄渡过了这次鬼门关,不仅仅如此,失去了记忆的大师兄要比以前开朗许多,尽管偶尔他们还是能够看见大师兄紧蹙起眉头。 “原来病的这么严重吗?”低声喃喃,宋远桥望着怀中的婴儿目光有些迷离。每一次他变换成的人,要不就是重病濒死要不就是伤重将亡,他是否可以这样推测,他这并非强制性夺舍,而是进入了没有了灵魂的容体?虽然这样想有一种推卸责任的味道,但的确无论哪一个都是旁人说已经没什么希望活下去的人了。 把宋远桥的自言自语当成了询问,莫声谷点了点头给出了确定:“对啊,还有好几次都没了生息,都是师父师兄们渡了内力救回来的。”其实大师兄醒来那次也是,他都觉得呼吸停了,那时他刚想去喊师父来,没想到大师兄突然一下子就睁开了眼。 所以那几次睡睡醒醒其实是生生死死吗?那还真是够幸运了,没气了那么多次居然没死透。看在这件事的份上他就稍稍降低一点对上天的怨念吧,起码,活着总比死了强。 突的,宋远桥皱起了眉头,看着婴孩的目光有几丝凝重:“声谷,青书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再好睡的孩子也不可能在他们说了那么久的话中没半点声响的,更何况之前莫声谷还抱着他健步如飞。 ☆、第章 说起这个,莫声谷有些难过,看着婴孩的目光中也带上了浓浓的怜悯:“师父说这是娘胎带出来的病,没什么具体病症,就是体弱,需要大量时间用来睡觉补充体力。” 闻言,宋远桥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当他成为宋远桥开始,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儿子了:“没办法治好吗?比如慢慢调养?”太极不是一般都可以养身吗? “师父也说过这个,只是医理并非师父长项,而且师父说了,想要彻底治好青书,当今世上能做到的并不多。” “换句话说还是有人能够治好青书的,对吧?” 这次莫声谷稍微沉默了会儿才开口,“对。只是……” “只是什么?”这个孩子才出生,他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从出生就这般虚弱的过一辈子的。 抿了抿唇,莫声谷说的很是不甘:“那人并非正道中人。” “只要肯救青书就好。”正道邪道的界限在他眼里本就模糊,更何况之前两世的他都算不上什么正道啊。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除了同门,其他人他都不肯救。”他们武当也并非人云亦云之辈,师父也一直都说过,是非黑白并不能以一方言论评定。正中亦有小人,邪道也存君子。但现在的问题并非是他们不肯求救而是对方不肯救啊。不过,“大师兄你也别急,师父说了,等你身体恢复后他就随你一起去找那人恳请他出手相助,希望他能看在师父的面子上破次例。” 一般会为自己定下规矩的人都不会允许任何人坏了规矩,把希望寄托在这方面实在是希望太渺茫了,只是除了这样他也没其他办法,也只能试试了。 想是这样想着,但这种事情急不来,尤其是在周围人一致认定他必须把身体、武功全部恢复了后下山才会安全时,他就必须静下心来去学武当派的武学。从头开始很难,但幸好他发现体内内力犹存,有了内力这种神奇的东西,他学起来也就快了,只需要记住招式并把招式和内力融会贯通就好,这对于并非第一次习武的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收起最后一招,莫声谷就雀跃的靠近了过来——他这位小师弟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围着他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真厉害!” 被如此直白的夸奖着,从一开始的无奈到现在的坦然,宋远桥表示他都快被洗脑成功以为自己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武功盖世的大侠了:“声谷,是师父叫你来的?” “对对。”听见宋远桥的话后,莫声谷先是愣了愣没能及时反应,随即又连连点头起来,“师父让我叫大师兄去大厅,说是有事相商。” 收起长剑,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仪表,宋远桥才踱步走向庭院之外,“那快走把,别让师父等着。” “诶!”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后,莫声谷就笑着追上了自家大师兄。 一路来到武当大厅,宋远桥发现不仅仅是自家师父,就连他那几位师弟也全当场,气氛严肃的让他都忍不住凝重了起来: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远桥。”张三丰看着厅下面色沉重的人,这是他的大弟子,也是他最属意的继承人。无奈命运弄人,竟让远桥受了诸多磨难,经历了生离死别,现在青书又是那副身子……暗暗叹了口气,张三丰微笑了起来示意宋远桥放松,“不用紧张,今日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你已全部恢复,准备好行礼,过几日为师就和你一起去蝶谷。” 这是终于要去找人治青书了吗?宋远桥有些欣喜:“谢师父。” “这是为师该做的,当不得谢。下去准备吧。” “是。” 说是准备但实际上也并没什么可收拾的,无外乎就是一些银钱和两套换洗衣物,反倒是青书的,那些个师弟们这个送那个那个送这个的送了一大堆,全被他笑着收下暗地里冷藏起来了。——开什么玩笑,远途这种事情轻装上阵才是上策,他托那么一大堆东西干啥? 所以到他们启程时,所有的行头也就两个小小的包裹,挥别了武当众人,宋远桥抱着青书和张三丰一起踏上了去蝶谷的路。本来一切都很顺序,他们没有遇到找茬的也没遇到寻仇的,直到路走了一半,武当来信出了些事情,在张三丰犹豫时宋远桥笑着做出了决定。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49 “师父你先会武当把事情处理了吧。” “可是青书……”的确,张三丰想回武当的,毕竟会传信过来说明他的弟子们解决不了。只是这边他也不能放着不管,青书的身体也是他心中的担忧。 “我和青书可以在这里等着师父回来。”反正都等了大半年了,再多等几天又何妨?青书是体弱而并非急症,这几天并不会有恶化这种顾虑。 “既如此,为师先回一趟武当,你且在这里等候。” “知道了。”这边青山绿水的风景不错,而且地处偏僻环境清幽,除了几家农舍之外别无其他,他也不需要担心会哪天碰到江湖人斗殴被殃及池鱼。 只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永远太骨感,在宋远桥送别张三丰之后隔日他就碰上了意外。望着在他借宿的人家门口打打杀杀的一群人,刚从外面回来的宋远桥嘴角忍不住抽抽。 ——看来这老天的确很重视他啊,和张三丰一起走了那么久什么事都没出,这张三丰一走立马就有事了,虽然这是别人家的事情,但就在门口打他真的担心砸了他的住所啊,这还不打紧,打紧的是青书还在里面啊。 ……好吧,他果然有乌鸦嘴的属性。看着其中一个一身黑的人被拍的朝着自个儿住的小院飞去,宋远桥立即纵身而起,想也没想就出掌把人给抽的朝另一个方向飞了。 乱斗因为他这一动作而停滞了那么一刹那,随后就有人嚷嚷什么帮手啊属下啊一起杀啊……一起杀个毛线球啊混蛋!一边隔开刺来的长剑一边在心里低声咒骂,宋远桥觉得自己真心很无辜,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对方的武功着实不错,也因此,宋远桥发现自己的武功原来已经可以列为上乘阶级里面去了,当然,他没忘记掩饰自己的门派而一直用着欧阳家的武功招式,他可不想为自己找个长久性麻烦。 很幸运,对方人数并不多,在宋远桥把人拍死确定并没后续后大大松了口气,说实话,若是还有人来的话他就危险了。只是这一地尸体该怎么办?现在那些农户都去田里干活没人看见,等日落农户们都回来看见了这些肯定会大呼小叫说不上还会直接把他和青书赶走,想到可能要赶路另寻他处住下还要通知师父,宋远桥就觉得头疼。 “多谢相救。” 顿时,宋远桥怒目扫了过去,终于正眼看向了那个给他惹来麻烦的罪魁祸首。对方看着还是个少年,但那双眼却掩藏的极深,刚经历了生死之关却半点都瞧不出情绪。他的容貌很不错,俊朗、帅气,是那种轻易就可以勾引少女芳心的一类。只可惜他不是少女也没什么芳心,所以这一切优势在他眼里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可以走了,有多远就走多远,再见不送!”若不是这人,他又岂会有现在这种麻烦? 少年一愣,他本以为这人是个严肃到古板的人,但没想到竟会这般……就跟个置气的孩子一般只差没嘟嘴表达不满了,让他看了着实觉得有趣,反差总是令人好奇。“纵使我走了,追杀我的那群人还是会把你当作我的同伙。”顿了顿,见宋远桥并不以为意,少年继续说了一句,“这一批死光了,还有下一批、下下批,这次他们为了杀我可是不惜血本了。” 推门的动作一停,宋远桥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有下一批就说明他的麻烦还没有断,很可能明天或者夜晚甚至是下一刻就有人把他当作这人同伙一起追杀了,他倒是不怕,打不赢大不了躲着,可是青书受不起这般颠簸。想到这里,宋远桥忍不住又瞪了一眼那说的若无其事的少年,若不是他,他和青书过的多悠闲啊。 被瞪的少年也不恼,反而笑了起来,就跟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笑的肆意而快活,也让宋远桥微微愣了神——这人笑起来和黄药师好像,同样的染上了几分张扬的不羁,那种自信的狂傲连掩藏都不屑。 “你想到了什么?” 突然的问题把宋远桥从回忆之中拉脱离,垂眸避开了少年的目光,宋远桥抿了抿唇正想说什么,低低的哭泣声透过了门板传递而来,也成功的让少年眼中闪过了几丝惊讶。 “你的孩子?”他就说为何这人一开始只是站着却在有人砸向屋内时突然出手,原来是因为这个。 没有回答少年的话,宋远桥推开门进了屋,安抚住因为不安而哭闹的婴孩找了两把铲子,把其中一把塞到了那少年的手中:“愣着干嘛?挖个坑把尸体埋了。” “埋了他们也找得出线索。” “不埋放那里发臭吗?”没好气的白了少年一眼,宋远桥最先在门外竹林深处开始挖坑,少年见状,望了望手中的铲子也随之跟了过去,两人合力把那些尸体全部埋了,然后宋远桥就开始想后路了。 ☆、第章 “他们追杀你是因为什么?单纯想杀了你或者是想要你身上的什么东西?” “单纯想杀了我吧。“少年说的漫不经心,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去观察睁着眼安静的喝着鱼汤的青书,就好似事不关己似得让宋远桥很想一巴掌拍过去。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等你离了这里就放个消息出去,那些人就全过去了。”若是抢东西的话就难办了,因为那些人会把这人的路线全部翻找遍,到那个时候,这个小小的农村就会迎来灭顶之灾。而现在,这暗杀只是针对个人而言的话,那么那些人就会直奔主题而去而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其他方面了。 少年的目光从婴孩的身上移到了宋远桥的身上,略微挑起的眉带着几分笑意,“你这是让我去送死。” “这本就是你一个人的麻烦,而不是我或者其他人的。”所以他并不觉得让这人一个人送死有什么不对的。 好吧,其实少年自己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对于那些满口大仁大义舍己为人的道义,其实他更欣赏这人的态度,够自私也够真实。若是以往他就是顺了这人的意也不错,但这是非常时期,所以……少年暗中拉扯出的弧度含着几许不为人知的恶劣和狡猾:“现在他们或许已经知道我身边还有个同伙,若我独自出现,你觉得他们可能会相信消息的真实性吗?” 少年的话让宋远桥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虽然他知道少年的话也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但他不敢冒险:“那你的意思?” 他的意思?少年笑了起来,眉梢眼角上扬出的弧度意外的好看:“后面的日子就有礼了。”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50 少年话里话外的利用之意太坦荡,坦荡到让人很想一巴掌抽过去但却硬是生不出厌恶之感,真小人永远都要比伪君子要来的可爱许多。所以最终,宋远桥也只是给少年一记冷冰冰的眼刀,之后,便把青书留在了农户家里,顺便给了封留给张三丰的信,就和那少年一起离开了农庄。 一等他们到了某个城镇,宋远桥就立即让那少年有所动作好让那群暗杀者确定他们已经到了这边,也不知道少年究竟做了什么,总之那效果比之预想之中的还要好上许多倍。——看着黑压压的一片,宋远桥表示这少年长的太嘲讽的一拉就是一大群啊。 “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才招惹如此盛大的仇杀?”而且这些暗杀者的身手还都不错,从他们的行为举止也可以看出他们的训练有素,有素到让他们开始难以招架起来。 “做了什么?”少年眼中流转着的光芒灼亮而带着几分讥讽之意,看向暗杀者时冷冰冰的毫无温度,“权势相夺,还需要其他理由吗?” 果然又是一个麻烦!他就知道路边的小孩不能捡,当初烂好心发作捡回了一个太子,现在?分明已经冷眼旁观了但还是被牵扯到这麻烦事中去,所以说人生总有许多无奈啊,尤其是他的无奈更多。 “你就没有什么属下可以帮你吗?”一群人他们可以杀了,二群人还是可以杀了,可是这没完没了的他们杀的完吗?而且既然是权势争夺,那么这人身后定然有着让他人垂涎不已的权势的吧?为何现在必须一人独挡? “属下……”低低的喃喃道,少年的脸上恍惚一闪而过,不过随即,一如即然的自信到狂傲,“不需要。” 不需……正处于快速飞跃状态之中的宋远桥脚下一滞差点就摔下去,所幸他旁边的少年搭了把手。明明看着少年比宋远桥还要矮上几分,偏偏只是简简单单一揽,就轻轻松松把宋远桥给圈住了,尔后在一颗树冠之上落下。 脚下才有了可踏的地方,宋远桥就微皱着眉头退出了少年的怀抱,“自信是好事,但是自信过头就不怎么好了。”死撑着面子活受罪什么的真的要不得啊,现在的状态难道不是要帮手过来把事情全部解决了最为上策吗? 对于宋远桥的话并未给出置评,有些事情解释太多也是无用的,少年只是在怀抱空了的时候眼中滑过几丝浅浅的惋惜。——这人的手感还真不错,并不如外表看上去的那般硬梆梆。 “你到底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见少年对自己的话不理不睬的,宋远桥不由得冒出了几分火气。他可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路人甲好不好?能不能尽快让他从这些杂七八拉的事情之中脱身?他还要回头去接他儿子呢。 “有啊。”对宋远桥的怒气并未放在眼里,少年的表情依旧轻松而惬意的就跟他们现在并不是在逃命而是踏青似得让人磨牙。 “怎样解决?” 或许是知道再脱下去宋远桥或许真的会爆发,少年这次倒是回答的很干脆:“去找一个人。” “谁?”只要能够解决现如今的麻烦,别说是找一个人了,就是找十个八个他也乐意。 “蝶谷,胡青牛。” “胡青牛?”宋远桥有几分惊讶,他倒是没想到原来他们要找的是同一个人。不过纵使之前就知道他也不可能带上青书一起,路上的暗杀者太多了。“你是明教的?” “怎么,怕了?”少年勾唇,望着宋远桥的眼中带着恶劣的讥讽之意。他见过太多的人,自诩是正义之士,在得知他是明教之人后就露出那种嫌恶的目光,然后,他就让那些人永远的瞑目了。 “怕?”对于少年给出的这个字皱眉表示不满,宋远桥甚至连目光都没给少年半寸,幽幽的望向了远方的天际,“为何要怕?” “哦?”少年的眼中浮现出淡淡的兴味,虽然两人朝夕相处已有一个月有余,但他们却默契的没有互通姓名,但从这人的气质上他也可以猜测出几分,这人定然是那些名门正派中人,所以,“你有自信可以完胜我?” “没有,也不需要。”从这少年的话语之中不难推测出来此时的少年已经受了重创,在重创之下依旧有这等功力的他还真没半点自信可以胜。但他要完胜干嘛?他又没有兴趣当个打倒邪教信徒的英雄。 “真不怕?”仔细观察着宋远桥的表情,少年却怎么也没办法从里面找到半丝嫌恶或者害怕的踪迹,所以,这人在知道他是明教中人后什么反应都没?难道他猜测有误?这人并非名门正派中人? 得知少年是明教中人后没有嫌弃,反倒是少年这个反问让宋远桥收回了落在远处的目光正眼看向了少年,其中的嫌弃就跟看到了一坨什么东西似得赤·裸裸,“你这人是不是哪里有毛病?很希望别人怕你吗?” 少年一愣,随即纵声大笑了起来,笑的酣畅淋漓,也成功的让追踪者们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满头黑线的看着冒出来的一群黑衣人,宋远桥现在恨不得一掌把人给劈了,从唇角挤出的声音更是阴风阵阵,“你娘胎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把脑子磕坏了?!”才会这样喜怒不定的自个儿把这些麻烦给招来。 少年也不恼,眼中的笑意还没有收下,顺着宋远桥的话就说了下去:“所以才去看大夫啊。” “……”默默扭头撇开了目光,宋远桥的脸色有几分扭曲: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承认自己脑子有病还笑嘻嘻的很高兴似得,待事情一了他绝对要离这人远远的,省的被传染到奇奇怪怪的病毒。 暗杀者们可不会因为他们的对话而停手,而就跟少年说的一样,除了分散出几个人来缠住他脚步之外,其余的全部朝着目标而去,下手狠伐的毫不拖泥带水,刀光在白日里都闪耀着它的冰寒,直直朝着有些招架不住的少年的空门而去。 腥甜的气息在瞬间就侵占了空气,窜入鼻间逼得喉间生出一种窒息的错觉,少年白色的锦袍上血迹迅速的扩散着,胸口已经有一大半被染成了鲜红。 虽然说着自己并非善心人士,但看见自己的同伙出事不出手这种事情他也是做不到的,虽然这个同伙是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暂时搭档。而且他也知道,只要这个同伙死了,那么自己势必也不可能被放过。 急急的甩袖而去,一股起劲隔开了故意缠着他的那几个人,宋远桥纵身跃去,堪堪接住了受伤掉落的少年,不等那些暗杀者上前就再次一股袖风起,这次还带起了一种独特的香味,这种香味无处不在似得流窜入鼻,很快就让那些暗杀者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是毒。 趁着这个时机,宋远桥毫不恋战直接带人就走,也不管前路,只管按住了少年的伤口然后哪边偏僻哪边走,直到他终于把那群人全部甩了时,他已经带着伤患闯入了不见天日的山涧。正在这时,天空乌云密布,前一刻还天晴,这一刻滂沱大雨倾泻。 这个时候下雨对于受伤的少年来说可谓是屋漏逢雨,但对于宋远桥而言却是天助,雨水能够很好的掩盖掉他可能遗留下的一切痕迹,也能够扰乱那些穷追不舍的暗杀者的视线。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51 随便寻了个隐蔽的山洞进去躲雨,把人放下后借着火折子那微弱的火光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个山洞很大,还带着几道拐口,拐口最里端还有一些干草铺成堆,稍微往外一点是烧剩下的干柴,看来这里前不久才有人来过夜。 ☆、第章 把那些干柴点着了,顿时洞内亮了起来,宋远桥转身回到洞口,发现那少年已经陷入了短暂性昏迷之中。也没有去叫醒,直接把人带到了里端后,借着火光把少年的虚弱看的清晰。 “醒醒。”没有所谓的对待病人的细致温柔,宋远桥直接在少年脸上拍了两记,直到强制性的把人给叫醒了才停下,“追兵暂时没追上来,只是现在也没大夫,要么这伤你自己会治,要么让我先替你包扎好伤口然后熬到雨停。” 少年的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惨白,但却依然带着那种笑容,乖张而肆意,完全没有自己受了重伤可能丧命的自觉:“为什么没有你帮我治这一项?” “我为什么要帮你?” “城中看你很熟悉药材,对医理你应该略有涉及吧。”这句话少年说的很是肯定,不熟知药材属性的人是不知道哪些可以搭配在一起哪些又是相克生毒的,而一般熟知这些的,对医理都有一定程度的研究,或深或浅罢了。 这人还真说对了,他上辈子本就是和毒物打交道的,而医毒一家亲,想要真正了解毒物自然对医术也有一定了解罢了,只是说不得深,尤其当时还认识一个精通岐黄之术的人,在这种衬托之下,就连他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懂一些医术了。直到骤然失去,来到了这个世界,再没人会如此细心的帮着他记住他身体的反应,他才把差不多遗忘的东西重新捡了起来。 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了一颗丹药递到少年面前,“吃了它。”语气那般的理所当然。 少年倒也干脆,问都没问倾身借着宋远桥的手直接吞下了药丸,看的宋远桥忍不住撇唇:“你也不怕喂给你的是穿肠毒药。”但不得不说,这种被完全信任的感觉很不错。 针对这句话,少年笑了笑没有回答。事实上在此之前,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他会这样信任这个男人,分明自己是个多疑的人。不过随即的,少年便不再去关注自己这个发现,而关注于他的另一个发现。 “你是武当门人?” “发现了?”把瓷瓶重新放好,宋远桥也不意外少年的问题,当时想着脱身情急之下便用了几招武当招式,被看出来也不奇怪。 靠在山洞的石壁之上笑着顺了顺气息,在这个话题之上少年再次没有继续深入交谈下去,他只不过有些奇怪而已,武当可谓是名门正派之中的泰斗,武当七侠在江湖之中名号也算不小,可怎会出现个这种……用正道中人的说法就是正邪不分和邪魔歪道混在一起的另类。 宋远桥也没打算深入这话题,而是上前解开了少年的衣扣——没办法,看那虚弱的说几句话就要靠墙喘息的架势,他只能帮一把手了。 少年也没阻止,全身放松的任由宋远桥把他的外袍和里衣全部褪下,毫无遮掩的身体之上,那丑陋而狰狞的伤口已然有着止血的现象,这让少年不得不赞叹一声那药丸的功效。 功效自然是不差的,九花玉露丸可是出自那人的手笔啊,这也是当初他好奇之下跟着那人学着唯一一样东西,其他的他嫌弃太麻烦而作罢了。 从自身里袍下摆之上撕下一圈,围着少年的身体帮着包扎伤口,此时宋远桥才明白,为何古人要穿的这般严实,原来这衣袍就是为了这种意外而准备的天然绷带么? 等一切妥当,二人都坐在干草上沉默着,直到那有限的柴火彻底熄灭,山洞之中顿时被彻骨冰冷侵占,本来这种寒冷对于习武之人是没什么大碍的,但坏就坏在现在这习武之人受了重伤。 夜半,漆黑阻隔了视线却断不了听觉,身旁之人愈发粗重的喘息声让宋远桥无奈叹息,伸手探向那人额头,一如他所料的滚烫。伤重、奔波、加上受凉,不发烧才奇怪呢。 把自己的衣袍给别人穿这种舍己为人的行为他是想都没想过,所以,毫无他法的宋远桥筒子只能俗套狗血一回把那烧的厉害浑身忽冷忽热的人抱了满怀,只是才入手呢,对方的身体就紧绷的跟什么似得,就只差没有跳起来给他一掌了。 轻轻拍抚着少年的背试图让人放松,宋远桥的记忆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曾几何时,他也这样抱着自己的孩子安抚着他们的不安,那个时候的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最后的别离竟非天人永隔而是这种诡异的结局。 回忆让宋远桥的神情逐渐柔和了起来,拍抚的动作也愈发轻,昏睡中的少年最终被安抚,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就连那急促的喘息也开始变得平顺起来,石洞之内迎来又一个安静夜。 翌日,被男人安置在怀中的少年最先睁眼,入目的是闭着眼安睡着的男人的脸庞,在微光之中,男人本就不差的相貌更是添上了几分迷离的光泽,有几分炫目的瑰丽。紧抿着的唇有些干涩,淡淡的绯色若桃白色那般迷眼,意外的让少年觉得那应该会很柔软。 隔着薄薄的衣衫,男人身上传来的温度流窜到他的四肢百骸之中,暖暖的,很特别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他忍不住想笑。这还是第一个敢和他相拥而眠的人,也是第一个和他这般畅所欲言的人。 突的,男人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从少年的角度看着,就跟清醒的蝴蝶一样抖动着双翅,挣扎了几下后蓦的展翅,在空气之中划出了美色的弧度,抖的他有些心痒。 男人似乎并未发现少年的清醒,他只是在睁眼之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脸上染上了几分懵懂的孩子气,让少年意外的觉得惊喜。尽管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何惊喜。 “醒了?” 少年的这一声让宋远桥彻底从睡意中清醒,在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后猛的一僵。他可是知道的,自己在刚醒来的时候究竟有多么迷糊。这下给人看笑话了。 仿佛看穿了宋远桥的想法,少年低笑一声,却不经意牵动了伤口引的他咳了起来,但尽管咳的撕心裂肺的,但少年还是在笑着,只因为他想笑。 “还笑?伤口都裂开了。”这一连串的咳嗽声反而消弭了宋远桥的尴尬,看了一眼迅速染上鲜红的白色绷带后没好气的白了少年一眼,见少年还在笑忍不住开口讥讽,“看你笑的中气十足想来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上路。” 对于这个决定,少年倒是没什么意见,但事实证明带着个伤患还是个饿了一天的伤患赶路那绝对是不明智的,因为伤患会半途掉链子。 “不行就别死撑着可以不?”望着气嘘喘喘的少年,宋远桥觉得他的头又开始疼了,尤其少年胸口那一滩血渍更是触目惊心的让他无力。“我本就不认识去蝶谷的路,现在又陷入深林不分南北的,没有你指路我们休想找到胡青牛,所以争气点,嗯?”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52 别说他对伤患太苛求了,实在是这人自尊心太强太倔,明明途中他已经表示过好几次如果觉得不舒服就休息一下了,可这人硬是一声不吭也不找他援助,一路还轻功不停死赶活赶的,伤口不裂开才奇怪。 到了这种时候少年还是笑着,笑的漫不经心的对于自己的伤口半点都没放在眼里,还好整以暇的凝视着恼他的宋远桥开口,语气那叫一个无辜啊:“我迷路了。” 迷……迷路?!! 缓了半口气才把少年话中的意思给理解了,宋远桥怒睁了眼瞪着少年,恨不得把这人给用眼刀剜下块肉以解心头恨:“你迷路还一个劲的赶?若不是我拉着你强迫你停下的话你还想往哪里走?!”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少年表示对此他看的很开,“总会找到出路的。” “是啊,总会找到的。”嘴里这么附议着,只是嘴角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含着相反的讽刺意味,宋远桥撩起了衣摆在一处石头上坐下,“希望在找到出路之前我们还没被饿死。” “你饿了?”挑眉,少年有些惊奇。虽然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但习武之人这点饥饿还是耐得住的,这人在被他牵累而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儿子和他一起东躲西藏时都没半句怨言,而现在居然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暴躁,不得不说这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啊。 “饿了。”宋远桥可不觉得说饿了有什么可羞愧的,习武之人怎么了?习武之人不还是人吗?是人那就会饿。 “东边不远处有一条溪流。” 明明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宋远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能从这句话之中听出少年的言外之意的,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可不会捉鱼。” 男人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让少年不觉莞尔,他总觉得这个人半点都不像是已为人父,而且也没有江湖传言的那般古板而严肃啊。“我会。” “你?”斜睨着的目光在少年伤口上面来来回回扫视了几遍,宋远桥相信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到位了:就这样一个伤患,就算会捉鱼也没用,现在就是个纯废人。 随意的整理了下衣袍,少年站了起来,尽管脸色惨白到吓人但神色依旧自若,语气之中的自信并未因伤而渐弱半分:“捉个鱼还是可以的。”他只是受伤又不是死了,哪里会那么娇贵? ☆、第章 “算了吧。”拦住了跃跃欲试的少年,宋远桥有些恹恹的靠在了树干之上,“就是捉到了鱼又怎样?我们又不能生火来烤,生的太腥我也吃不下。”敌人也不知道在哪里候着他们呢,此刻生火不正等于告诉敌人他们的位置么,虽然他达不到聪明绝顶的地步但也没傻到去自投罗网。 “可你饿了。”他是不是该告诉这个男人,其实在他们到第一个城镇的时候他已经传信给了他的属下,按照时间来看此刻他的属下应该赶回来清理门户了,所以那所谓的敌人或许此时已经自顾不暇了,更别说来追杀他们了。 “我是饿了,我还渴了累了困了,所以行行好,我们赶紧走出这个鬼地方去找胡青牛把事情都解决掉,行吗?”他也好去见他儿子。算算日子,师父应该已经去了小农庄接青书赶往蝶谷了吧,这样倒是省的他折返了。 微微平息了下因为伤口的疼痛而带起的喘息,少年便一跃而起继续赶路,风中,带着笑意的话语被吹的很远:“便依你的意思吧。” “等等。”愣了愣,宋远桥连忙追上,“你认识路吗?” 少年脚步不停一路往前,出口的话语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总会走对的。” “……别这样不负责任啊!!”被少年的话气的差点跳脚,宋远桥恨恨的瞪了一眼身旁依旧笑眯眯的少年,有这样一个人带路,也不知道师父到了蝶谷之时他还会不会在某个深山老林中徘徊。 事实证明少年的迷路也只是暂时的,虽然途中依旧走了不少冤枉路,但最终两人还是在三天后到了蝶谷。一到蝶谷,胡青牛对少年这个明教中人好像不认识一般往外赶,但就在少年给他看了某样类似于信物的东西后,胡青牛的眼睁大到了极限,其中的惊讶显而易见。更贴切的说,是惊吓。 不过不论是惊吓还是惊讶,胡青牛之后的态度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那少年恭恭敬敬的请到了里间,尔后客客气气的帮着他安排好客房让他随意后就再次进了里间,这一进去就是三天,三天后,胡青牛出来了,少年倒是还没见人影,不过从胡青牛脸上放松的表情来看事情应该解决的不错。 也正在这个时候,张三丰带着婴儿也赶到了蝶谷,宋远桥本想趁着胡青牛心情不错来试试看能否求的破例一次,但事实证明在某个领域达到顶点的人总会有一些特别的坚持,比如胡青牛对于自己定下的不救明教之外的人这个规矩。 “按理说你对我教有莫大的恩惠,你有事相求我本不该拒绝,只是规矩就是规矩,不能有例外。”胡青牛的拒绝可以很客气了,宋远桥也知道这都是因为那个少年。只是再客气那也是拒绝,在这点上他有些莫可奈何。 张三丰并不清楚其中的纠葛,所以对胡青牛的态度觉得有些奇怪,他听闻胡青牛脾气古怪对明教之外的人都不加颜色,但现在为何对远桥如此礼待?不过这奇怪很快就被压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青书的身体。只是还不等张三丰开口,胡青牛就截断了他的话。 “张真人,莫怪小辈无礼,只是教主曾有令言连他都不会强迫我破了规矩,是以得罪了。” 一句话堵死了张三丰所有的请求,张三丰清楚,像胡青牛这种人最敬重的绝对不会是武林前辈更不是会他,而是明教教主。而现在,胡青牛搬出了教主令言就足以说明他的态度之坚决了。 幽幽的叹了口气,张三丰看向了自己的大弟子,纵使被人拒绝也依旧温和谦逊不急不躁让他欣慰,只是……想到了自己弟子的坎坷历程,张三丰的眉目间生出了几分愧疚,他帮不了远桥啊。 “师父赶了一路想必是累了,先去洗簌一番歇息吧。”这种事情怪的了谁?张三丰?他只是他师父而已又不是神,总有办不到的事情。怪胡青牛吗?可胡青牛根本没义务帮他治青书,不是吗?更何况他一开始就知道这希望渺茫,来一趟也只是试试运气,现在运气收了他的通行证,最坏也不过一切照旧罢了。 “远桥……” 张三丰还想说什么,只是被宋远桥摇着头阻止了,他抿着唇微笑着,目光低着看着襁褓之中熟睡的婴孩:“师父,没事的,青书还小时间还长,总会找到根治的办法的。”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53 望着宋远桥半晌,最终张三丰只能轻轻一声叹息:“你想得开就好。” 就在这时,主屋那边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走出来的却不再是少年,而是一名男子,只是眉目间依稀可以找出属于少年时的影子,尤其是那似笑非笑的弧度更是让宋远桥瞧着熟悉。 “救他。”男人的嗓音比之少年的清脆多出了几分低沉的磁性,带着一点点的沙哑异常的迷人。 男人的话让本是一脸笃定的胡青牛犹豫了起来,脸上浮现了挣扎之色,“您曾允许过我的。” 男人也没继续下命令,只是语气淡淡的开口,那微微上挑的凤眸更是没看向其他人,只是专注的打量着抱着孩子的男人,满是兴味:“他救了我。” “但他不是明教中人。”脸上的犹豫更加强烈了,隐隐的带上几分妥协,但胡青年还是想据理力争一下,看看能不能既不驳了命令又能守住自己的规则。 终于,男人的视线落在了胡青年的身上,里面没有任何责备之意,反而笑意愈发浓烈了起来,还带着几分的恶劣的期待,就跟小孩子捉弄人后等待反应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他是我相好的。” 胡青牛:“……=口=” 张三丰:“……” 宋远桥:“=口=!!” 风吹过,空气之中蔓延出一种难言的寂静,蝶谷的小木屋前,三座石像静静矗立,屹立不倒。 “教、教主。”半晌后终于缓过神来的胡青牛捂着几乎吓破了的心口结结巴巴,“他、你、他、我是说他和你、你和他……”语无伦次的他你了片刻,胡青牛终于咬牙跳脚豁出去的吼了一声给自己壮胆,然后闭着眼憋着一口气一骨碌把话说完整了。 “教主你刚刚是不是说他是你相好的?!”他没有听错对吧?也不是什么幻觉,而是教主亲口承认的吧? 轻笑出声,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对在场的其他三人造成了多大的影响,男人倚在门上爽快点头,“他就是我相好的。所以,他的儿子就是我儿子,我儿子你总不该不救吧?” 教主的儿子他自然要救,可是、可是……胡青牛错乱了,捧着遭受重大打击的脑袋蹲地喃喃自语,而同样受创的还有另外两人,只是比起宋远桥这个“受害者”,张三丰见多识广承受能力也强了许多,回神起来自然要快些一些。 他目光幽幽的从门边的男人身上扫过,渐渐的落在自个儿还在发怔的大弟子身上,唇边的胡子随着他开合的嘴轻轻晃动着:“远桥,你……”话才说出口,张三丰就忍不住重重一声叹息,看向宋远桥的目光之中也带上了几分慈爱的宽容,“哎,为师本一直希望你放开心胸不再执着于雪雁之死,只是却不想……也罢也罢,为师也不是迂腐之辈,只是为何是他?你可知他是谁?” “……”慢腾腾的转过头看向自己那唏嘘不已的师父,宋远桥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家这个慈爱、宽容一向跟传说中世外高人一模一样的师父的脑洞略大。什么却不想?什么也罢也罢?他什么都没想好不好!! “师父,我根本不认识他。”这话可是大实话,虽然这男人和他那暂时搭档相似到足以让人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联想,但他的确不认识这人。所以,宋远桥黑线的看着胡青年和自家师父额头起了无数井字:那些个脑补的内容可不可以从你们那颗脑袋里面抹去了?!! “哦,不认识?”男人笑的愈发充满兴味,特意压低了的声音在空气之中滋生出一股莫名的暧昧,“那个雨夜,山洞之中不见天日,我们坦诚相见相拥而眠,怎么,这么快就把那些关于我们之间的美好时光遗忘了?” 坦、坦诚相见相拥而眠?!! 虽然这两个词可以很纯洁很纯洁,但是联系上下再配上男人的神色和语气,早已知晓人事的胡青牛和张三丰彻底凌乱了起来,脑子中的小剧场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远桥!”微带着斥责,张三丰此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对自家大弟子关爱太少以至于了解不够了,虽然他知道有些人在重大打击之后会性情大变,但再怎么大变也不该从以前略显古板变成现在这种离经叛道吧?“虽然你们的情况比较特殊,但纵使不能明媒正娶三媒六聘,但也不该、不该……不该私下就行着周公之礼。”后面那半句话张三丰说的差点老脸通红,要知道虽然他知晓人事但他可是出家人,从未经历。 “周、周公之礼?”宋远桥被吓的失声惊叫了起来,最后的尾音上扬到了一定的程度。他觉得或许该治病的不是青书而是他师父,作为一个出家人,远离红尘俗世,不该脑洞如此之大随随便便就补充一些少儿不宜的剧场!!“师父,或许可能应该我认识他,但那个时候的他不是这个时候的他,我……” ☆、第章 “知道我是阳顶天你便开始嫌弃我了吗?正是如此,我才不敢告诉你我的姓名。”打断了宋远桥解释的男人一脸悲伤真实的让人感同身受,最先跳出来的是为教主抱不平的胡青年。 “教主神功盖世相貌堂堂,更是洁身自好百里挑一难得的好儿郎,你竟还敢嫌弃?”虽然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位男教主夫人,但是事情既然已经朝着这个诡异的方向发展了他也只能认了,不能输人也不能输阵,一定要为自家教主争取最高印象分。 “远桥,这便是你的不对了,虽明教的确和其他门派有所不合,但为师自小就教导你们莫不可带色看人,最注重的是心意而非身份。” “……”被一阵抢白,宋远桥心中只剩下一长排的卧槽字眼在活跃跳动了。是他突然来到火星了吗?还是他一直在火星却傻傻的认为自己还在地球?这群人突然从正常人类进化成凹凸曼是闹哪样?!还有,“师父,我和他真的没什么!”所以不要再用那种“俺家儿子终于长大要出嫁了”的目光看着他好不好,他寒碜! “远桥,无需在遮遮掩掩了,今日你师父在此,我便对他老人家起誓终身定不负你,你可安心?”说着,阳顶天还真似模似样的跑到张三丰面前竖掌起誓了,张三丰虽然有些纠结,却还是用看女婿的目光把阳顶天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打量的宋远桥觉得胃疼。 “你……” “远桥。”再次的截断了宋远桥的话,阳顶天突的上前,那姿态看着就像是两人拥抱,落在旁人眼里就是旁若无人的亲密,“来,把青书给青牛,让青牛好好看看。放心,青牛定会尽心尽力的。” 胡青年也是个识相的,见自家教主这么说就立即点头附议:“既然是教主夫人的孩子那也是我明教的少爷,青牛自当尽全力。” 看着自家儿子被抱走诊断,本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可是为什么现在他除了囧囧有神之外就是风中凌乱呢?谁来告诉他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他的脑电波和这三人的明显不在同一层面上啊。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54 “师父今日赶路也累了,先去厢房歇息吧。”说着,阳顶天便用力揽着宋远桥将人带进了他刚刚出来的那间主屋,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才关上房门,宋远桥就挣脱了阳顶天的怀抱:“你究竟想做什么?”别瞎想,这句话宋远桥发誓没有任何女子被色狼强迫时的惊怕在内,他只是疑惑这人为何要上演这么一出荒唐的戏码,而更荒唐的是其他两人还相信了。 突然空了的怀抱被空气侵占,有些冰凉。阳顶天放下了手,对宋远桥的问题语气淡淡:“你不是想救你儿子吗?” “我是想救,但……”但不是用这种方法! 听出了宋远桥的未尽之语,阳顶天嗤笑一声,一双眼似笑非笑的望着宋远桥:“除了这个方法之外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便是你放弃胡青牛寻找他人,这是这点希望微乎其微;二,便是你入明教,胡青年就会帮你。这两条道有哪一条有现在这个方法简单而有效?”虽然当时他会开口说出那句话时连他自己都惊了一下。 张了张嘴,最终用力抿上,宋远桥沉默了。这人说的不错,这个方法虽然荒谬但是却是最有效的,只是,“背上龙阳之好的头衔,你就不怕找不到你的教主夫人?”和一个男人闹绯闻,说实话这感觉还真闹心。 耸耸肩,阳顶天又笑成那种带着三分散漫三分恶劣了:“你不就是我的教主夫人吗?” 瞪着眼前没脸没皮的男人,憋了半晌宋远桥才咬着牙从缝中挤出一个滚字:“到时候拆穿了你就不担心胡青牛对你的敬重之意降低?”一个教主,最怕的就是人心不属。 这还不简单:“那就别被拆穿呗。”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阳顶天再次靠近了宋远桥,伸手拉着人在椅子上坐下,“你就不好奇为何我会之前那副模样?” 甩了甩发现甩不开,宋远桥也就不再去关注自己被握住的手腕了,“有什么可好奇的?不外乎就是练功出了岔子经脉逆行这类原因了。” “你猜的不错。”肯定了宋远桥的话,阳顶天开始讲诉自己之前的遭遇。 明教可是一块肥肉,底下人更是龙蛇混杂,早就有人垂涎已久也计划许久,这次他们利用他闭关之时用假消息让他座下几个忠心之人离开,然后开始计划着怎样才能除去他。 其实本来这些跳梁小丑他还不看在眼里的,只是半途有人闯入时他正巧运气运行到一般,被人打断后气劲一下乱了起来才导致了经脉逆行身体和武功一起大缩水,最后只能现走为上,来找胡青牛治疗。只是那些人哪里可能让他活着?道上追杀他的人是前赴后继的,他也只能一路顺着去蝶谷的路一路躲了,然后就在半道上遇见了宋远桥。 “所以你就想用我当你的免费保镖护送你到蝶谷对吧。”他半点都不怀疑这人会这样做,明教可不奉行所谓的正义,阳顶天身为明教教主自然也不会太君子。 笑了笑没否认,阳顶天再开口就又是另一个话题了:“不过我没想到你会是宋远桥。” “在之前你不就已经猜到了吗?”在得知他是武当中人的时候,这人已经猜测到他是谁了吧,反倒是自己,在得知自己的暂时搭档竟是传说中的阳顶天后还挺惊讶的,虽然这惊讶很快就因为这三人凌乱的话而被冲散。 “也是在你用了武当招式后才想到的。”毕竟武当七子里面唯有宋远桥已有孩子,至于武当七子之外的人,那是不可能有这人这等功力的。“远桥,你不会因为我的身份而疏远我吧?” 被这么突然的温情寒碜的鸡皮疙瘩狂起,宋远桥皱眉瞥了阳顶天一眼:“好好说话。还有,我和你有交情吗?”暂时搭档,路走完就拆伙,难道这不是两人共同的默契吗? “我是你孩子他爹,你说这交情深不深?” “滚!占我便宜你很高兴?” “很高兴。” “那你的人生目标会不会定的太低了点?”占一个男人的便宜有什么可高兴的,要占那些什么神仙姐姐的便宜才值得骄傲嘛。——于是宋远桥筒子,这样的人生目标究竟哪里高端了?! “你不用如此妄自菲薄的,我就觉得这样的目标很好。”因为他发现他有些喜欢上了看这男人脸上各种各样的情绪,那会让他心情舒畅。 “我从不妄自菲薄,但我也从不妄自尊大。”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一点他可是做的非常到位的。至于为何经过上两辈子的教训还不怀疑男人的居心?宋远桥表示虽然阳顶天这个名字出现的不多但他依旧记得这人是有老婆而且好像挺爱他老婆的,虽然他老婆很喜欢给他戴绿帽子。而且他们相识不过一个多月,他可不认为自己魅力大到足够让一个男人对自己一见钟情的地步。 “其实你并不比任何女人差。”仔细看看,这个人虽然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爹,但却依旧很年轻。清俊的眉眼,分开来看并没达到精致的标准,但合在一起却奇异的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尤其是那一双微微上挑起的眼,当他笑的时候弯弯的若泛滥出细微的晨光,璀璨夺目。 “那还真谢、谢你谬赞了。”谢谢二字那是咬紧了牙关挤出来的,和阳顶天觉得宋远桥不错相反的是宋远桥对阳顶天的感觉,那是相当的不行!当初不由分说拉着他卷入麻烦不说,还当着他师父和胡青牛的面胡言乱语毁了他清誉,现在竟还拿着他和女人比较,这样他若还觉得这人不错的话那绝对是有什么地方被扭曲了。 “你我之间还需言谢吗?” “……滚!”对上这种厚颜无耻的,除了这个字外他真的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只想赶紧的和这人一拍两散好图个清静。 但人算不如天算,很显然宋远桥的这个希望暂时是实现不了了,因为从胡青牛诊断的结果来看,青书的身体可以调整到正常人的水平但这需要时间,很长的时间,而且这长时间之中还必须都呆在蝶谷不能离远了胡青牛,这就代表着不放心自己孩子的宋远桥也必须留在蝶谷。 “师父,您先回武当吧。”青书他一个人看着就行,把张三丰拖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这一点张三丰也是知道的,这几日他早发现这里已经没他什么事情了,既然胡青牛已经答应救治青书那必定会救到底,再加上还有一个明教教主……想到这里,张三丰又忍不住叹息一声,看着宋远桥的目光依旧是那般慈祥宽容:“那为师便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你传信武当即可。还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阳顶天,张三丰的目光隐隐的透出几分释然,“这件事你不想让他人知道为师便帮你瞒着,你放心。” “……谢师父。”所以师父你为什么那么容易就相信这种事情?而且你为什么就一个劲的认定了阳顶天的一面之词呢?我的话呢?你弟子的话呢?!你就完全无视了吗?!! 再次叹了口气,张三丰便离开了蝶谷。送走了张三丰,宋远桥就开始等着阳顶天离开,毕竟在他看来,阳顶天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教中还有人叛乱,自然该马上回去主持大局了。只是,他左等右等硬是没等到这一天,阳顶天就跟没事人似得在蝶谷住下了,还经常性的“逗”的青书哇哇大哭,让他操碎了心。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55 ☆、第章 “阳、顶、天!!”抢回了被某个恶劣的男人把玩着的儿子,宋远桥真的很想一巴掌把男人抽飞了,当然,他也曾经付诸于行动过,只是无奈身手不如对方抽不到,最后只得作罢。“想找玩具到别处找去,别来玩我儿子。” 被抢走了玩具的男人无辜耸肩:“你不肯给我玩。”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玩他儿子了。 凸!宋远桥几乎都能听见自己额头爆气起青筋的声音了,这个男人总有本事用一句话就挑起他全部的怒火:“我再说一遍:不管是我还是我儿子,都不是你玩具!” “可是很有趣。”尤其是发现只要他逗弄一下孩子这人就会跳脚后就更有趣了,一个人怎么可以有那么多表情呢?而且转变如此之快还不带重复的,让他看了都啧啧称奇了。 ……压下了心中一瞬间涌起的杀气,宋远桥默念清心咒无数次才努力让自己不暴走,他拍了拍被阳顶天逗的哭泣的儿子,直到自家儿子哭累了睡着,宋远桥才把儿子放下一把拽过男人强拉着出了房间。 “阳顶天,你难道不回明教总坛吗?”赶紧走吧,走了就万事大吉了。 望着那个只差没直接在脸上写上赶人的男人,阳顶天笑意更深了,他自是知道这人的想法的,只是他会如这人所愿吗?当然不了,他一向都喜欢如自己所愿。“回去做什么?” “清理门户啊剿灭乱党啊什么的随便干什么都可以啊。”只要别待这边就好,就是回去纯睡觉吃饭都可以。 “这次叛乱者都已经系数清剿了。”换句话说,该做的他早已经做完,离开的理由也变得不必须起来。 而对宋远桥而言,这简直就是最大的噩耗了,这人留在这边气他也就算了,最难熬的是胡青牛每次看向他的目光,就跟小怪兽看凹凸曼似得让他浑身不自在,还有那一声声教主夫人,夫人泥妹夫!!更可恨的是胡青牛还是青书的主治大夫,纵使被那一声声夫人气的火冒三丈他也不能下手,还得好声好气的对他笑,这也太憋屈了。 说曹操曹操到,去山中采药的胡青年回来了,还没放下药篓子呢就恭恭敬敬来了一句:“属下见过教主,教主夫人。” “……”为什么这个世上只有一个胡青牛?为什么他不能劈了眼前这货?!为什么他一武当门人要被明教教徒称之为教主夫人他还必须得受着?!! 和宋远桥的抓狂做对比的是轻松惬意的阳顶天,尽管一开始那一句相好的也不过是没经过思考的脱口而出,但最近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决定对极了,让他享受到了最大化的乐趣。 “青书的身体怎么样了?” “回教主,少爷这毛病是娘胎带来的急不得,只能慢慢调养。不过请教主、夫人放心,最多再过半载,少爷的身子便会和常人一般无二了,习武也不在话下。”这可是明教的少爷,不习武那还不成废人了么?他可不能让这种惨剧发生。 要说住在蝶谷中唯一让他心情愉快的就是胡青牛的随诊报告了,听着自己儿子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悬在心中的那颗大石也就落下了。不过想来也是,一开始青书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的,一天之中有一大半时间都在睡觉,最近被阳顶天逗哭后都能维持一段时间了,比之一开始要好很多。 就在这时,突的一声娇喝由远及近,话语之中矛头直奔着胡青牛而去,“胡青牛,你说你再也不会医治明教之外的人,那我便给自己下毒,看你出不出……教主?!” 来者是一名容貌美丽的女子,约莫二十出头,一身水绿色衣裙衬得人粉面桃花,那双杏眼此时睁的极大,闪烁着的是极端的惊讶。“属下见过教主。” “难姑是来找青牛的?” 胡青年和王难姑既是同门师兄妹青梅竹马,又是结发夫妻。只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却让整个明教中人头疼,。一个擅医一个爱毒,这本也没什么,毕竟医毒本一家,但偏偏爱毒的王难姑自小就好强,硬要和胡青牛比个高低,但一次次都被胡青牛技高一筹比了下去。 这胡青年也是,明明极其爱妻,但脑子比较一根筋不知道婉转谦让一下,引得王难姑愈发不甘,这两人之间就这样隔三差五就要闹腾一回,一开始只是毒一下教外之人,但当胡青牛定下除教中人之外不再医治后,不会对自己人下手的王难姑竟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了,这不,这次就是想来比试一番的,谁料竟遇上了阳顶天。 抿唇犹豫了下,难姑的才点了点头。 “我知你和青牛之间喜欢比斗,这种闺房之趣我也不便插手,只是近半载我有事情要交给青牛。” 阳顶天的话外之意说的已经很明显了,你们夫妻怎么斗他都不管,但不准耽搁他的事情。尽管王难姑性子里争强好胜脾气又较为蛮横,但却是个合格的明教教徒,对于教主之命也绝无二话,想都不想就应承了下来。 “教主请放心,虽然我只是一介妇人,但也分得出轻重缓急,绝不会误了教主之事。” “这就好,你们夫妻也许久未见,我们便不打扰你们了。”说罢,也不等宋远桥做出什么反应,阳顶天就拉着宋远桥进了里屋,独留下胡青年和王难姑这对独特而诡异的夫妻。 目送着自家教主回房,直到房门关闭后王难姑才一把扯过自家夫君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教主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王难姑,胡青年从来不知道隐瞒是何物,要不然两人也不可能斗那么多年都没个消停了:“教主受了伤,和夫人一起带着少爷来了蝶谷找我医治。” “教主受伤了?!”掩唇惊呼一声,王难姑眼中闪过了愤然,“定是那群叛徒用卑鄙的方法害了教主,杀了还真是便宜他们了,早知道我就让他们试试我最新的毒药了。所幸夫人和少爷没事……夫人?!” 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注意错了重点的王难姑猛的拔高了声音,那上扬的尾音异常的销魂。她一把揪起胡青牛的衣襟,双目圆睁:“什么夫人?什么少爷?”据她所知教主不是单身吗?哪里冒出来的夫人?纵使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教主成亲了,可也来不及制造出一个少爷吧? 被揪住的胡青年半点脾气都没有,在他眼里,自家夫人无论做什么都是没错的,尽管揪衣襟这种事情和对错真的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刚刚你不是已经见过夫人了吗?”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56 “刚刚……”蹙眉细细回想,可是无论王难姑怎么想都没办法在记忆之中找到有关于半点教主夫人的信息,难道才短短几个瞬息的时间她已经忘记了?她的记忆力什么时候衰退到这种地步了? 不忍见自家夫人继续皱眉,胡青年很好心的深层次解释了一番:“就是宋远桥宋大侠。” “宋远桥?这个名字听耳熟的我应该听说过的,宋远桥宋远桥,那不是?!”猛然一惊,王难姑受到了惊吓一般直瞪着自己夫君寻求答案,“是我想的那个宋远桥?武当宋远桥?!” “正是。” “……你没搞错?宋远桥是男人。” 胡青年还真细细回想了一遍,不过他想的不是自己有没有搞错这回事,而是自己刚刚的话中有没有哪里表述错误才造成自家夫人以为自己会搞错这等重要之事。只是思前想后的,胡青牛还是没找到自己哪里表述不当了,“我记得我说的是宋大侠而非宋女侠。”所以他一开始就没说过教主夫人是女人吧? “……”所以说她的惊吓点不是称呼有没有犯错而是教主夫人是男人这种事情好不好!!“胡青牛,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教主说的,宋大侠是他相好的,那不就是教主夫人了吗?”而且之后他称呼宋大侠为教主夫人的时候,无论是教主还是宋大侠都没反对,这不正是默认了吗? “教主亲口说的?” “亲口说的。” “你也没觉得奇怪?” “是有些。” 闻言,王难姑心口一松,幸好幸好,她还以为自家夫君另立独行到听见男人和男人的绯闻都不动于色的地步呢,所幸夫君三观还有救。只是下一秒,王难姑就明白自己想的太美好了,因为自家夫君脑子里就根本没有三观这个词儿。 “我很奇怪,为什么教主夫人要搬出来不肯和教主睡一起?夫妇不该同床共枕的吗?” “……”望着自个儿正儿八经问着自己问题的夫君,王难姑默默扭头泪流满面,她从来就不知道原来她家夫君是个实实在在的呆子——重点关注错了啊有木有!! 世上最呆的呆子就是完全不觉得自己呆,最无敌的也是,所以胡青牛半点都没呆子的自觉,依旧一脸严肃的望着自家夫人寻求答案:“虽然他们一开始的确住在同一间屋子过,但张真人走后教主夫人就立即搬了出来,这是为什么?” “嗯?”胡青牛的话引起了王难姑的主意,教主的这种行为不正是表明了一切只是假象吗?幸好,她家教主再怎么狂荡不羁也没做出和男人成亲这种荒唐事出来。想到这里,再看看半点都没有怀疑的胡青牛,王难姑忍不住戳了戳胡青牛的额头,“你啊,怎么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教主和宋远桥分房睡不正表明了他们之间没什么吗?” ☆、第章 虽然坚持自家夫人的话永远没有错这个原则,但胡青牛表示他自己的原则也是要坚持的,比如眼见为实。“可是教主真的很喜爱夫人啊。” 对胡青牛那句喜爱完全不信任,王难姑只是一脸无可奈何:“你怎么还叫夫人?” “不叫夫人叫什么?教主说了,宋大侠是他相好的,少爷就是他儿子。” “教主还替人养儿子?”怒铁不成钢,在王难姑看来,自家教主相貌好武功好学识好什么都好到一塌糊涂,理应娶个温柔贤淑美丽无双的妻子,怎么能和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丧妻有子的鳏夫扯上关系?这简直就是糟蹋。“那个宋远桥也太不要脸了。”竟然玷污她的教主! “……”虽然不明白自家夫人究竟从哪里得出这样的结论,但胡青年明智的没有反驳,只是很认真的表述了一下他的观点,“我觉得很好,比起那个柳姑娘,我更喜欢宋大侠。” 这一次难得的王难姑没有和胡青牛唱反调,因为她也同样不喜欢胡青牛口中那个柳姑娘,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就是一条狗都要比那女人好。” 胡青牛点头附议,自然而然的接下了一句:“可是教主不能和狗当相好的。” “……”被自家夫君这么天然的话给噎住了,王难姑默默地看着自家夫君半晌缓不过气,她一直以为她已经很了解自家夫君了,可今天才明白,原来她所谓的了解有多么浅显,浅显到让她觉得,或许她和夫君之间的比斗该暂时放一放,先让他们夫妻间重新了解一下再说。 “总之,无论是宋远桥也好,那个女人也好,都不是什么夫人,他们都配不上教主。” 闻言,胡青牛看向王难姑的眼中带上了几分隐约的犹豫,过了片刻,才犹疑开口:“难姑,我觉得你还是称宋大侠为夫人为好。” “为什么?那个宋远桥还拿乔不成?”一个大男人竟甘心被当个女人对待,切!王难姑心底愈发鄙视了起来。 胡青牛摇了摇头否定了王难姑的猜测,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宋大侠别说拿乔了,就是声音都没冷硬半点,和和气气的很好相处,只是,“教主会不高兴的。” 王难姑挑起了秀眉望着自家夫君,她现在依旧很不理解自家夫君究竟为何会对教主喜欢一个男人这种荒谬的事情根深蒂固的坚持着,难不成夫君还真以为教主会爱上宋远桥不成? “教主说的?” 再次摇了摇头,胡青牛开口:“教主并没这么说,只是我是这样觉得的。”当然他也没这样做过,因为他觉得教主很喜欢他称宋大侠为夫人,每当那个时候,教主总会笑的很开心,虽然宋大侠的脸色会变得很奇怪。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57 “你觉得?”王难姑嗤笑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转身进入了屋子留给自家夫君一个窈窕背影。——她家夫君啊,就是太容易被表象迷惑了,把教主的玩笑都当了真,她可不会和青牛一样傻兮兮的就去相信这种事情的。 王难姑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可很快的她就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某个人的想当然,她以为所谓的教主夫人不过是一场比较盛大的玩笑罢了,可谁来告诉她,眼前这个调戏着男人的人是谁?绝对不会是她那英明生物武功盖世的教主大人!! 是的,就是调戏,虽然连当事人都没这么觉得,但以女人的角度来看教主的行为就是赤·裸裸的调戏,什么言语暧昧什么搂搂抱抱啊,教主大人可完全不知道收敛,非要等到被他调戏的那人忍无可忍时才笑着任由宋远桥怒言怒语,那满脸享受的样子简直让她不忍目睹。就这样重复近一个月,王难姑不得不承认自家夫君这次是对的,教主的确很喜爱宋远桥。 青山绿水风光如画,蝶谷是个清幽而美丽的地方,呆在蝶谷之内,宋远桥最喜欢的就是每日抱着青书坐在离木屋有一段距离的某条小溪边享受清风拂面的感觉,尤其当这个时候还没有某人打扰时他就更喜欢了,只是他没想到今日会有“来客”。 “你……”王难姑是跟着宋远桥来的,她觉得她有必要和这个人好好谈一谈,在教主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只是事到临头她却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好,总不能一上来就问:你和教主到底是不是相好的? 宋远桥也没催促,只是坐在青石上轻拍着怀中婴孩望着远处等待着,他知道这个女人有话要说,这一个多月来,王难姑看他的目光都能把他看出花儿来了。 过了许久,在王难姑终于稍稍理顺了自己心中的问题之后,终于能够顺利说出第一句话:“我能问问宋大侠是如何和教主相识的吗?”一个是武当之中备受尊敬的大师兄,所谓的名门正派;一个是明教教主,被归位邪魔歪道。这两人究竟如何会纠缠到一起的? 如何相识?宋远桥低首凝视着青书,笑意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温润儒雅,“并没什么特殊的,只是碰巧罢了。” 虽然这个回答跟没有回答一个样,但王难姑还算是暂时接受了,继续提出她第二个问题:“你们独处了一个多月?” “嗯。” “朝夕相处没有别人?” “嗯。” “你还帮了教主?” “算是吧。” “那……”顿了顿,王难姑有些吞吞吐吐的,脸上也闪过看挣扎,好似犹豫着接下来的话是否该问出口,几次三番后,才坚定了神色,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气势,双目紧盯着宋远桥一字一句问的极其缓慢而清晰。 “那么,你和教主在那个石洞之中发生的事情也是真的了?”天知道当她听说这事情的时候有多惊骇,什么坦诚相见相拥而眠,在这两个词之下她脑子里忍不住勾勒出一副活色生香的春宵图:绵绵雨夜,患难之下滋生出暧昧情愫的两人似被那雨打树叶的声音蛊惑,自此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一夜纠缠鱼水之欢,直待天明抵死缠绵。 只要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满腔沸腾的热血。教主自掌教以来所关心在意的皆是教中公务,对于男女之事那是不屑一顾的,清心寡欲了那么多年,一旦释放,其精力充沛可想而知。整整一夜、整整一夜……这四个字缠绕在王难姑的脑子里不眠不休,让王难姑十分艰难才控制住让自己不会流鼻血。 “凸!”为什么到现在还有人记得这事?什么石洞之中发生的事情?石洞之中根本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暗暗磨着牙,宋远桥从齿缝之中艰难挤出了他的解释,“我和你们教主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只可惜,脑补的力量是强大的,在早就把石洞之中剧情补的满满的王难姑看来,宋远桥这种反应就是被说中了事实之后的恼羞成怒啊,这代表了什么?这不正代表了她所猜测的一切都是事实了吗?这真是太、太……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王难姑只能激动到双颊泛红一脸迷离的盯着宋远桥,声音轻飘飘到恍惚。 “斗胆问一句,教主的技术应该还合格吧?” “……=口=”谁来把这女人拖走!! “诶?您别走啊,夫人、夫人——,我知道教主持久力肯定合格,但技术的话实在不好说,但若是不行夫人您也没怒,多实践实践就会好的,夫人——” * 宋远桥这段日子过的愈发艰难了起来,本就有个没正经的阳顶天整日里捉弄他,现在又来了个喜欢追着他问问题还是一些诡异到极点的问题的王难姑,水深火热都不足以说明他现在的状况,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尽快把青书的身体治好然后远离这是非之地,从此和这些人老死不相见。 终于,在宋远桥差点就开始掰着手指算日子的时候,半年地狱般的黑暗日子终于熬到了头,在胡青牛的一声特赦般的肯定之中,宋远桥激动的几乎喜极而泣。终于、他终于可以离开这里回武当过他的清静日子了! 也不需要收拾什么,反正他来这里的时候就几套衣服而已,回去自然也是轻装上阵了。客客套套的用公式化的语言和三人告辞,也不等谁说什么,宋远桥就抱着自家儿子飘然远去了,别说他不知感激,实在是这半年多的日子够他受了,把他对胡青牛他们的感激全部消耗殆尽,现在只剩下急欲升天的迫切。 谷内,目送着宋远桥离去的背影,王难姑的目光有些复杂,幽幽的落在了阳顶天的身上,语气迟疑:“教主,不留下他吗?”纵使她再怎么不屑于人情世故也知道,宋远桥是武当张三丰的大弟子,不出意外也是未来的武当掌门人,若教主现在不留下,那往后就更难留了。 留?阳顶天收回了目光垂眸低笑,自然是要留的,只是不急,网收的太急鱼儿反而会顺着水流逃走,对于那个人,最好的收网方法只有温水煮青蛙了,要知道,这半年来他经常逗个青书可不是白白在浪费时间的,小孩子的记忆有时候可不能小瞧。 至于现在?“我先回光明顶。”他也该为明教多吸收一些新鲜的血液为他分担事务,这样他就有时间去忙他的私事了。 “是。”虽然不是很清楚教主的打算,但王难姑和胡青牛还是恭顺的送走了阳顶天,顿时,蝶谷之内有安静了下来,一时间竟让人觉得有些冷清。 ☆、第章 另一边,宋远桥自是不知道阳顶天的想法的,他只是在离开蝶谷后觉得天朗气清,看什么都是极其好的,就连路边的青草闻上去都是香的,直到自家已经会开口说话的儿子咧着嘴朝着他喊了一声“羊爹爹。”,他那完美的心情才彻底支离破碎。 “青书,乖,你只要记得爹爹就好了啊。”至于其他羊爹爹牛叔叔什么的,全部给他退散!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58 只可惜,平常异常乖巧听话的青书此刻就跟他拗上了,不哭、不闹,就是咧嘴一个劲的喊着他的羊爹爹。小小的青书可不懂自家爹爹的烦恼,他只知道他很想念抱着他飞给他吃好吃的羊爹爹。 “爹爹,羊爹爹、羊爹爹……”还没办法把自己的意思用连贯的话语表达出来,青书只能把小手握成拳在空气之中挥动着,找着他想找的人。 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宋远桥抬眸,眼中的光芒恨不得把某人碾碎了当球踩——那厮竟敢诱拐他儿子!! 不过纵使心底恨不得把人剁成肉浆了明面上还是不能表达出来的,因为他怕吓着自家儿子,他的青书小归小,对人的感情可敏感着呢。“你羊……羊爹爹有事,过些日子再来看青要乖乖的,嗯?” 小小的孩童似听明白了自家爹爹的话语,嘴里的叫喊立即停了下来,眨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骨碌碌的盯着自家爹爹看,半晌才咧着一嘴口水傻笑:“青书乖、乖……” 见自家儿子不再叫闹,宋远桥满意的笑着帮孩子擦干净口水,乘着雇来的马车一路平静的回到了武当。才到山脚,已有大半年未见面的莫声谷远远就朝着他挥手打招呼,半点都不显生分的接过他手上的小小包袱。 其实莫声谷想接的是青书,不过看那小小的幼儿过了大半年还是看上去那样脆弱,他还真担心被自己不小心伤着哪里,到时候他可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所以还是乖乖拿包袱比较安全。 “大师兄,青书的身体好了吧?” “和常人无异了。” “那样就好。”好奇的盯着那小孩看,莫声谷极力控制住自己想伸手去戳一戳的冲动,“对了,大师兄,师父说你回来后有事情要告诉我们?是什么事啊?” 脚下的步伐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下,宋远桥的表情在莫声谷没注意的时候龟裂了那么刹那。他现在恨不得掩面泪奔个一回来祭奠他一去不回头的安静日子,你说他一直洁身自好的大好青年一枚,好吧,有时候已经不算青年了,但他一直注意没做什么欺骗人感情的事情吧?为何会闹绯闻?更让他不解的是,师父你不是得道高人应该清心寡欲不闻窗外事吗?为何要死揪着那件事不放?! “没事。” “诶?可是师父当时的表情很、唔,怎么说呢,非常严肃还有些走神,就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努力描述自己着自己的记忆,莫声谷表示自家师父那摸样可半点都不像没事啊。“而且师父还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什么奇怪的话?”到底是什么才会让张三丰这样的人都对阳顶天的玩笑如此深信不疑呢? “就是在说完这事后,师父让我们要记得做人要宽容,什么都比不上师兄弟之间的感情,还让我们千万不要太惊讶,否则可能会伤害到大师兄你之类的话,还说的特语重心长。大师兄,究竟什么事情会伤害到你啊?”师父不是和大师兄一起去找胡青牛了吗?为何一回去就和他们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呢?而且在大师兄寄信说快回来时,师父非但没有高兴还经常长吁短叹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嘴角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宋远桥只觉得有道天雷直直劈中了他脑子让他耳边嗡嗡响个不停。——师父,你到底已经自个儿脑补到什么程度了啊喂!! “没、事。” 可大师兄你的表情完全不像是没事啊。——这句话莫声谷很明智的没有说出口,只是愈发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才能够让师父和大师兄都如此反常? 不过尽管好奇的心里跟被爪子挠痒似得,莫声谷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他大师兄的表情很明显就是不打算坦白从宽了,所以还是等到了山上和其他师兄一起问吧,人多力量大,他就不信撬不开大师兄的嘴。 只是这一次莫声谷很显然太低估了宋远桥的抗压能力,在帮着青书洗簌喂食之后,顶着六位师弟闪闪发亮的目光,宋远桥硬是笑的温润的无视了过去,甚至还在有师弟终于憋不住直白提问之后还一脸无辜的望过去,脸上写着“你们再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的字样更是亮瞎了师弟们的眼。 “大师兄。”可怜兮兮的瞅着自家大师兄,年龄最小好奇心最重的莫声谷差点就哀求了,“师父说你会告诉我们的。”要知道他们都已经猜测了大半年了,到现在还不给他们一个确切的答案,这不是要憋死他们么。 “可我真的不知道师父所言何事啊。”师弟们心里憋得慌他憋得就不慌吗?他能怎么说?说他半道救了邪教教主还被邪教教主闹出了绯闻?说那个邪教教主还是个男的?说连青书都被那厮收买开口叫羊爹爹了?这些他说的出口吗?!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都洗洗睡了,以前的事情就让他成为过眼云烟风吹就散,以后他是武当宋远桥,那人是明教阳顶天,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互不相干,多美好的生活啊。 可惜想象永远都要比现实多上那么七八分理想色彩,美好这个词儿也不过是放着好看的,宋远桥才把几位师弟哄走准备洗洗睡下,他那位脑洞略大略诡异的师父出现了,看那架势,很显然是想秉烛长谈一番。 轻而无奈的长叹一声,宋远桥用自己最真诚的表情来看着自家师父,只差没举手起誓了:“师父,我和他真的没什么,那不过是一场玩笑罢了。”所以您老人家可以别当真了吗?都过了大半年了怎么还记着呢。 本以为自己努力解释就可以让自家师父相信的,但宋远桥发誓,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他从自家师父眼睛里面看见了痛惜和怜悯,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被骗财骗色的可怜人让他连眼角都开始抽了起来。——师父是不是有脑补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远桥,你……”哎的一声叹息,张三丰看着宋远桥的目光中有着长者的慈爱和温暖,“往事莫追,你还有我们。” “……”是他错觉吧?为什么他能从师父的话里听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意思?“那真的只是一场玩笑。” “为师明白,远桥,你愿意的话就当它是一场玩笑吧。” 什么叫做他愿意的话?说的好像他被骗走了感情后的自我安慰一样!“师父,我和阳顶天之间真的没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 宋远桥发誓他已经用他几辈子最严肃最认真的语气和态度来申诉了,可是他师父就跟认定了似得,他越是解释看向他的目光就越多的慈爱和痛惜,直到最后他被看的率先投降,只能扭头默默泪流。 “师父你究竟为何如此相信阳顶天的一面之词?”我才是你弟子啊有木有!你该相信的是我的好不?! 为何?张三丰笑了笑,其实他也并不愿相信的,只是那人是阳顶天,纵使和名门正派相悖却从不屑于欺骗,更何况,那人究竟有什么理由说这种谎言?反而是远桥,依照他的性子才是有可能想方设法把这种事情瞒住的人。他这是站在最理性的角度去做下的判断啊。 “远桥啊,你别想太多,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为师的商量,别自己一个人闷着。” “……”所以说师父你根本没想回答我的问题吧?从头到尾就没把我的话听进去零星半点吧?“师父,我……” “好了,今夜你先歇息吧,为师就不打扰你和青书了。”说完,张三丰便飘然远去,那融于夜风之中的背影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在里面,只是,宋远桥木怔怔的望着自家师父的背影满面都是血泪:师父你倒是回来啊,回来让我彻彻底底的解释清楚!! 事实证明绯闻这种事情是最让人百口莫辩的事情,尤其是在脑洞强大的人面前解释显得如此不堪一击。无论宋远桥怎么他解释,先入为主的张三丰的脑内剧场永远都比解释多一种,闹到最后,宋远桥妥协了——爱脑补脑补去,爷不管了行不行?清者自清,你那些目光爷当没看见可以了吧?! 还真别说,有时候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真的能够解决一部分问题,起码现在宋远桥已经能很好的在自家师父略带着痛惜的目光之中坦然自若了。青书的身体已经恢复,宋远桥也开始重归武当开始当起了一个大师兄该有的模样,所幸底下师弟们都比较听话,他的日子过的也还算惬意。 “大师兄大师兄——”练武场上的几人刚刚停下手中的招式,就有小道士匆匆而来,气喘吁吁的停下还不等气喘匀了就抬头看向了场上的宋远桥。“大师兄,门外有人拜访。” “嗯?”这种事情不该找师父吗?找他干什么?“师父现在正在后堂。”逗着刚会走路的青书玩儿呢。 ☆、第章 小道士也知道自家大师兄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他摇了摇头,“大师兄,那人是来找你的。”并不是找师父。 找他的?谁?他在这里认识的人并不多啊,难道是以前的宋远桥认识的人?边想着,宋远桥边把额上的汗擦干净了下了练武场,“还劳请这位师弟带路了。” “大师兄请跟我来。” 一路带到武当派的大厅,这里是见客的地方。还未走进大厅,宋远桥就看见了那个背对着他的人,脸色大变,只恨不得转头就走。可惜,还不等他转身呢对方就先一步转了过来,俊目朗眉,笑容依旧被染上了几分乖张的狂傲,那目光,灼灼的让宋远桥更想离开了。 “怎么,半年不见,远桥难道已经忘了我吗?”依旧是那种带着笑意的嗓音,低低沉沉的,若羽毛在心口滑过,性感而迷人。只是落在宋远桥的耳里,就系数变成了可恶而欠抽了。 “你怎么会来?”这句话宋远桥几乎是含在嘴里问的,那一个字一个字咬重的音不难窥见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糟糕了。 “自然是来看你的,还有我儿子。” 凸!若说前半句还只是让宋远桥愈发恼怒的话,后半句就是那点燃引火线的灯火,立即让宋远桥熊熊燃烧了起来:“那是我儿子,和你没半铜钱的关系!” 挑眉,阳顶天说的理所当然:“你儿子不就是我儿子吗?” 一阵哗声响起,这让宋远桥额头的十字跳的更加欢快了,霍的转身,盯着正“窃窃私语”着的师弟们目光如灼,恨不得把这群好奇心过重的师弟们全烧的一丁点都不剩。 “你们……”都没事可做了吗?居然一起跑来听壁角! 不等宋远桥把下面的话说出来,阳顶天已然快步过来,笑的十分友好的开口:“这便是师弟们吗?” “谁是你师弟?这是我的师弟,青书是我的儿子,师父是我的师父,别乱认亲!”这人到底有多过份?玩了半年了好继续?童年没过好也不带这样弥补的有木有! “远桥,我们是夫夫,自然是一体的。” “夫、夫夫夫夫妇?!”一个上扬的滑音异常的,尤其是这个滑音还是有几个人同时组成的,那就更加的惊心动魄了。师弟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之后,犹疑不定的目光落在了阳顶天和宋远桥之间,其中饱含的意味让宋远桥再也没忍住一掌拍了过去。可惜,技不如人,纵使他有着两辈子的武学基础也是比不上武功早出神入化的阳顶天的,这可是连张三丰都亲口承认没有把握赢的人。 轻轻松松就挡住了宋远桥的攻击,顺带着把人拉到了身边,阳顶天只觉得阔别半年,这人依旧这般得他的心、眼,只要是瞧着,无论这人是什么表情都会让他觉得心情愉快。 可是他心情不、愉、快!被制住的宋远桥怒瞪着几乎环抱着他腰间的男人,咬牙切齿:“都一年多了,你还没玩够吗?” 阳顶天也没解释什么,仅仅只是对上了宋远桥的双眼,轻挑起眉,反问出几许不为人知的无奈:“都一年多了,你还没接受吗?”是他说的太随便还是长得太随便了?他记得朝夕相处的那大半年之中,后两个月他几乎天天都强调过他的认真吧?连胡青牛和王难姑都看出来了,为何这人硬是看不出? “接受什么?”磨牙嚯嚯,宋远桥几乎就想要凑上去咬上一口以解心头之恨了,当初被牵扯入麻烦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人是个大大的麻烦,只是没想到这个麻烦的保鲜期会这么久。“你让我接受什么?” “自然是接受我们是夫夫的事实啊。”或许一开始只不过是个随口而出的玩笑,但渐渐的他把自己玩进去了,这玩笑就成了现实。而现在,他要做的是想方设法的让这人把这个现实接受,为此,不管是偷抢拐骗还是更低级的手段他都乐意去做,反正他本就是邪魔歪道的头头嘛,还指望他懂光明正大这四个字不成? “……滚!”一声惊起鸟雀,宋远桥气的胸口起起伏伏的,双眼也因为怒火而愈发的黑亮起来,“阳顶天,这里是武当,你别气焰太嚣张。” “天地可鉴,我这次可是友好拜访,顺便接你和青书回家。” “这里就是我家!”恨恨的强调着这句话,宋远桥死死的盯着阳顶天,半晌,才蓦的神色一松,刚刚的怒火被冷然替代,眉目间隐隐透出几许讥讽,“阳顶天,你究竟想要什么?传出武当和明教勾结的谣言让武当成为众矢之的然后你明教坐收渔翁之利?”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59 微微的怔愣闪过,阳顶天顿时有些无奈,望着宋远桥的眼是宋远桥发现不了的柔和:“你就把我想的这样糟糕?” “你本就是个很糟糕的人。”明教和武当,这两个门派若是牵扯上了任何私下的交情都将会在江湖掀起巨大的风浪,一个正中泰斗,一个邪教领头,他们可以是死敌可以是对手唯独不能是朋友。 他并非不愿和阳顶天这样的人交朋友,事实上他还是很欣赏阳顶天这种视礼教为无物的性子的,只是,在他成为宋远桥的那一刻起,武当变成了他肩上的一份责任,他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喜好而陷整个武当于不义之地。 “你师父都不担心了为何你要操这份心呢?”并非不知道这人的想法,只是他阳顶天喜爱谁喜爱和谁交往是他的事,何须他人多嘴? 肆意妄为的确是令人羡慕的活法,但羡慕和想要并不是一回事,他每一辈子身上总会存在或多或少的责任和枷锁,虽然有时候会觉得累,但他从未想过要挣脱,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方式。 “武当在江湖之上是怎样的存在,这一点你我都知道,我不能将之毁于一旦。” “那么,”突的笑的张扬起来,阳顶天在宋远桥的惊愕之中一把将人抱起,纵身跃起快速远去,出口的话语在风中留下一长串的飘音,“就让所有人知道是我这个魔教头子将你强抢回明教的,如何?” 尽管这些他都不放在眼里,但既然是这人重视的,他便帮着他保存,反正他在江湖人眼中早就恶贯满盈了,也不怕再多几条罪名。 有那么一瞬间,宋远桥的思绪是处于完全空白状态的,他只能愣愣的任由阳顶天将他抱着带离了武当,直到微凉的风吹拂脸庞才让他猛然清醒,他的脑子里也才能够完整反应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阳、顶、天!你个混蛋怎么不去死一死啊啊啊——” 回应宋远桥这份高涨怒焰的是阳顶天畅快而连续的大笑声,在空气之中绽放出纯然的喜悦。怒气和笑声交织,隐隐约约竟滋生出独特而诡异的暧昧,一路延绵。 另一边,眼睁睁看着自家大师兄被挟持,几位师弟们许久才反应了过来,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从自家大师兄口中得知,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或许可能大概应该是明教教主阳顶天,可是这夫夫关系……是不是太惊骇于世了? “我们去找师父吧。”许久许久,想法最直接的莫声谷开口提议到。 其他几人沉默了片刻,一致通过了莫声谷的提议。这件事情他们至今还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还是先告诉师父吧,或许师父会得知一些他们所不知道的隐私。 张三丰明显是知道一些的,他甚至连阳顶天来武当这事都知道,毕竟武当是张三丰的门派,阳顶天也并未想着瞒住他。只是张三丰并未想过阳顶天会就这样把自家大弟子给抢走,还抢的如此轰轰烈烈。 “哎。”抱着青书,张三丰悠悠叹息一声,抬头望着等待自己解释的几位弟子,张三丰觉得很忧伤,这种事情让他这个出家人如何解释是好?“他的确是阳顶天,明教教主。” 这个时候,在张三丰身上的宋青书听见了自个儿记忆之中的名字后咯咯笑起来,“羊爹爹、羊爹爹……” “……”能够让青书如此熟记,难道那个阳顶天说的是真的? “那他和大师兄?”莫声谷表示他最想知道的还是这个问题,明教教主什么时候和大师兄扯上私人关系了?而且还是如此骇人听闻的关系。 “他和远桥相识也是偶然。那时远桥正留在农舍等我,阳教主因教众反叛遇袭偶然经过了那农舍,远桥出手帮了他,那时远桥并不知道那人便是阳教主,只是为了青留在农舍,远桥便和阳教主一起做诱饵相谐同去蝶谷,途中二人共历生死患难与共,感情自是不一般。” 最后那三个字的含义真可谓是不一般呐,听的几人心里五味杂陈。阳顶天是谁、是什么人,这点他们都很清楚,尽管如此但他们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比如那些什么铲除魔教这种事情他们是从未有过的,因为打心底说他们其实还挺欣赏阳顶天,不因为其他,仅仅因为他拒绝明教总教让他归附元兵的命令率领明教抗元就值得所有人尊重了,这无关门派无关阵营。 但纵使如此他们也没想过要和阳顶天这位明教教主有过多接触,更别谈是这种、这种令人难以想象的接触了。——大师兄被一个男人看上?这是本年最冷冷笑话吗?怎么说他家大师兄也是温润儒雅翩翩侠士一枚,该配个或温柔贤淑或娇俏贴心的女子吧? ☆、第章 几位弟子的想法张三丰看在眼里,或许是看得多了,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他早已看破,男和女,阴和阳,本就是可以模糊的界限,太在意了只是无谓而已。“无论如何,对于远桥的选择我们支持便好,其他的无需在意太多。” 几人闻言神色一凛,纵使心里还是无法接受却依旧依言应下,“是,师父。” “那,青书呢?” 张溪松的问题让几人沉默,目光落在了那个小小的孩子身上。青书是大师兄的孩子,本理当是武当人,只是现在的情况……“不管,无论大师兄和谁好他也是我大师兄,是武当人,青书也是!” 莫声谷几乎执拗的说着,表情上带着几分倔强。他至今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大师兄会和那个阳顶天搅合到一起,但就算这样大师兄还是大师兄,大师兄是师父的弟子是武当的大师兄,永远都是。 笑叹一声,张三丰抚摸了下自己最小的弟子的发顶,自从远桥那次死里逃生之后这个孩子就很粘远桥,当初远桥带青书去蝶谷时声谷都想跟着去的,现如今,声谷该是担心自己的大师兄会被人抢走而不安着吧? “远桥是我张三丰的弟子,是你们的师兄,这点不会改变。”纵使天下人不理解又如何?为人只需无愧于心,活着也不是活给别人看的。出家修道之人难道还会看不破红尘名声?“你们只需记着,莫要让他人左右你们的想法,保持自我。” “是,师父。” 几人神情慎重的做着承诺,他们最敬佩师父的一点就是这点,师父从来不会自诩自己是名门正派也从来不会因为所谓的正义而蒙蔽了双眼,师父只是一直坚持着自己的道路,影正行直。而他们,也想做这样的人,不需要别人来赞美、不需要别人来敬佩、不需要别人来簇拥,只需对得起自己的心中之义就好。 “师父。”莫声谷抬眸,双眼黑亮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极其缓慢,也因此愈发清晰,“我现在还不能理解大师兄和阳顶天之间的事情,依旧觉得难以接受,但我会努力不存任何偏见去看待这件事。只是现在,师父,我们能把大师兄抢回来吗?”他什么都可以不介意,只要他亲爱的大师兄回来可不可以qaq~~ “……声谷,来,站这边来别吵着师父。”五师兄张翠山默默地把自家小师弟拉到身边顺了顺毛,得到的是自家小师弟异常委屈的一瞅。 “五师兄,就算大师兄和那个阳顶天在、在一起了,也不代表大师兄必须去明教住吧?凭什么不是阳顶天入赘武当!” 入赘……好吧,几位师兄扶额叹息,虽然他们知道自家小师弟脑子有些跳跃,但他们从来不知道这跳跃性已经发展到超出他们理解范围了。不是说还无法接受的吗?不是说不理解的吗?那为何现在入赘这个词用的这般毫无障碍?! 障碍是没有,但莫声谷有不满,而且是很多很多的不满。在他看来,自己大师兄纵使再娶那也是娶而不是嫁,所以大师兄的另一半应该是随着大师兄一起入武当的而不是大师兄随着别人跑明教,这明显不符合他对未来蓝图的勾勒,他无法接受。还有,“他们同样是男人,究竟凭什么决定谁嫁谁娶?” “这个……”这个问题倒是问倒了几位师兄了,虽然他们在知道自家大师兄和阳顶天的特殊关系后还算平静,但实际上对于男男之事他们了解的并不多,自然,他们也没想太多。只是现在被自家小师弟提了出来,就忍不住想歪了去。男女之事他们纵没亲身经历但也略有涉猎,男男之事嘛…… “咳咳。”见自家几位弟子的思维已经扩散到没边的地方去,张三丰不得不干咳两声来打断一下。身为武当门人,起码也算是半个出家人,这种少儿不宜的东西还是不要了解的太具体了。“你们暂且下去吧,远桥的事情不需要太担心了,过段时间远桥自会回来的。”青书还在这里,远桥不可能离开多久。 “是,师父,我们先下去了。” 残留着心底的好奇,几人颔首离去,独留下张三丰抱着青书在那里长吁短叹:什么时候他才能不为这些徒弟们操心啊。 大概是当你不再拥有过大脑洞的时候!——如果宋远桥知道张三丰此时的感叹的话应该会这样回答,只可惜现在的宋远桥根本没心思管其他人的事情了,他自己的麻烦已经足够他头疼了,因为某个人竟真的一路把他抱到了明教光明顶,注意,是抱,不是拉不是绑而是抱,还是大剌剌的在众多明教弟子面前抱着走过去的啊混蛋! “放开我,你不要脸我还要。”当时明教众人的表情他都已经不想去回忆了,有的时候掩耳盗铃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并没有依言放开,阳顶天甚至更加用力收紧了一些,感受着手中的重量略微感到不满:“武当都不管饭吗?”怎么轻飘飘的,看着比之前更瘦了? 由于阳顶天的话题扯的太远,宋远桥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当他好不容易弄明白意思后只觉得眼前这人的脑部结构太高端了不是他这等凡人能够理解的,索性的还是别去纠结了,直来直往或许更好,就当是放过自己吧。 “阳顶天,你一路把我绑架到明教,究竟为何目的?”不过撇开受害者是他这个让他不爽的中心外,他不得不佩服一下这人功力的深厚,一路疾驰竟半点不带喘气的,速度还非常之效率,毕竟明教和武当之间的距离可不算近。 “目的?”阳顶天闻言装模作样的思考了起来,片刻后蓦然笑开,“想好好看看你算不算?” 此时两人已然进入了阳顶天的私人地盘,周围也没太多人,只余下一些照点生活起居的仆人,此时正被自家教主的笑声吓的一个哆嗦差点没脑袋磕地上去。——啊哟喂,这是谁啊那么倒霉,竟然被教主给盯上了,还貌似盯的很紧。要问他们如何判断程度深浅?听教主笑声的畅快与否就知道了。 “现在你看到了,我吃好睡好生活更好,所以你打哪来回哪去。我慎重的请求你别找我玩了行不行?换个人不行吗?” “不行。”斩钉截铁的给出了否定的回答,阳顶天一脚踹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因为我发现只有和你玩我才能这么畅快。” “凸!你很欠揍你知不知道?”他有那么好玩吗混蛋!! 终于把人给放下,阳顶天强硬的把人按着在椅子上坐下,“你想揍以后随你揍个高兴,现在,远桥,我来和你算一笔账。” “什么帐?”他和这人之间难道还有未了的恩怨?他怎么不记得了? “因为我,胡青牛才医治了青书。” “我也算救过你,我们扯平了。” “你别急,先听我说完。”按住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人,阳顶天俯着身和宋远桥四目相对,由于姿势的关系,两人的脸靠的很近,近到完全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喷洒在脸上的湿热。“正如你说的,你救了我,而我让胡青牛救了青书,这一点我们两清。可是,医治青书的过程之中有一味药是不可缺少的,那便是我的内力。” “嗯?你的内力?”当时还用到内力这种东西了?真的假的?治疗时被清场的宋远桥筒子半信半疑,“为什么一定是你的?若需要内力辅助的话我也可以。” “你不行,你的功力不够。” 这一点上宋远桥难得的没有反驳,因为这是连他都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而且,青书体寒,需要的是阳性内力加以辅助,你武当注重的是阴阳调和,并没纯正的阳性内力。” “……真的?”怎么越说越玄乎了?这内力还分那么多种?他倒是没有好好研究过。 “自然是真,若你不信可以去向青牛求证。” 皱着眉,宋远桥的目光在阳顶天的脸上来回打量着做出审视,只是对方的态度前所未有的认真,认真到让他不得不开始相信起来。只是,“就算是这样,可这难道不是和你让胡青牛救青书是一码事吗?”只不是是过程之中多了一个人打下手罢了。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60 “这不同,胡青牛出手这是一回事,我出手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呃……是这样吗?”本来吹了一路的风脑袋就有些晕乎乎的,现在被绕的就更晕了,宋远桥只觉得脑子里有些打结,等号和不等号来来回回的转悠着他头疼。“可是……”可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 “远桥这是想忘恩负义吗?” 忘、忘恩负义?!这么大一顶帽子压下来砸的宋远桥傻眼了,有那么严重吗?他不过就是对这份恩情保持几分该有的疑惑而已,用得着忘恩负义这四个字吗?“那你想我怎么还?”其实宋远桥还没理清楚乱成一团的脑子里名为思考的那一块,思路也暂且只能顺着阳顶天的话跑,说的更浅显一点,现在的宋远桥脑子还不清楚。 “很简单。”他要的就是这人的这种状态,太清楚了可不好忽悠,“留在光明顶陪着我说说话以解寂寞,这样就好了。” “不行。”虽然脑子很混但宋远桥还是很明确的拒绝了阳顶天的要求。 ☆、第章 “为何不行?”阳顶天倒也没失望,因为他本就没想过宋远桥能够一次就应下来。 “青书。”他怎么可能放心留下儿子一人? “青书留在武当你还担心什么?或者你也可以把青书一起带来。” 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师父他们是肯定会好好养着青书的。只是,“我是武当弟子,这里是明教地盘。” “你师父没说什么,我更求之不得,还轮的到谁来开口议论是非?更何况你在武当也并无什么必须的事情要做,在哪儿不都一样?” 师父……一说到这个,宋远桥的脑壳子更疼了,本以为他师父是个慈祥、宽容、和蔼的高人,可是没想到这位高人的思维层面也高他人一等令人望尘莫及啊,一径认定他和这人的关系非比寻常还满脸都是“远桥你放心我绝不会有任何门户之见”的表情,让他几次三番在心底做起了失意体前屈运动。 揉了揉额头,宋远桥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颇为纠结的叹了口气。“阳顶天,你想我留下我便留下吧,只是我提前申明,我绝对不会做什么我不想做的事情。”不管这人说的内力一事是真是假,但总归是这人让胡青牛救了青书,就当回报吧。 “我也不是强人所难之辈。”他也不需要这人做什么,只要就这样留在他身边就好。他唯一想要的,只是每次睁眼第一个看见的便是这人对着他微笑,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嗤笑一声,宋远桥连白眼都赖的给了:“不是强人所难之辈还会跑武当把我绑到明教?”现在想来这戏剧性的一幕还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这人的性子也太疯了。 愈发的靠近,阳顶天望着身下之人的眸光逐渐暗沉了下来,隐隐扩散开的情绪在逆光之下看不真切:“不该绑也绑来了,要不,我伺候你洗簌来赔罪?” 骤然靠近的气息让宋远桥有些不自在的撇头躲开,伸手将几乎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了寸许这才开口:“让鼎鼎大名的明教教主来伺候我?心领了,我可消受不起。” “怎么会?我可是很乐意呢。”声音渐渐变得低缓起来,到最后几个字时更是仿若含在舌尖的颤音,莫名的勾起了丝丝暧昧的高温。阳顶天眯着眼看着宋远桥,发现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这人异常的可口,就是不容易找地儿下口。 “你乐意那是你的事。”什么暧昧什么高温,宋远桥就是绝缘体什么都感觉不到,他唯一感到的就是,“离远一些,太挤了。”这只是一张椅子,纵使这椅子再宽再大那也还是一张椅子,挤不下两个大男人。 这次阳顶天倒是很听话的后退了些让宋远桥喘口气,反正时间还长,他不信不能铁杵磨成针。更何况他很有把握这人对他其实还是很有好感的,至少对他和对其他人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这份特殊就是他慢慢占有所有权的资本。 “赶了一路也累了,我带你去浴池梳洗一下,待会就有人送膳过来。” 浴池……怎么觉得好奢侈的样子,要知道在武当可全是浴桶。好吧,奢侈什么的那绝不是错觉,宋远桥默默望着阳顶天口中所谓的浴池,根本就是一个小型的温泉,泉水之上淡淡的青烟缭绕着,在空气之后勾勒出一股莫名的诱惑。周围的石壁并未添加任何石板来修饰,只是早已经经过人工的打磨消掉了尖锐的棱角。 ——这种乡巴佬进城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可能会有些热,不过待习惯了会很舒服。” 望了一眼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宋远桥并不意外,身为明教教主,吃穿用度自然一早就有人准备好了,反而是这边没人伺候沐浴这点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似看出了宋远桥的疑惑,阳顶天伸手想帮着解衣宽带的,只是被宋远桥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所以最后他只能收回了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袍,“我不喜欢。”说的更准确一点,除非得到他的允许,否则明教中人绝不允许踏入他的私人领地半步。 宋远桥的注意力也没怎么放在阳顶天的回答之上,他知道盯着阳顶天脱衣服的手微微挑眉,这是……要一起洗的意思?“那你先洗吧,我想你定然更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洗。”刚好他也不怎么习惯和别人一起洗。 笑了笑,趁人不备,阳顶天直接伸手把宋远桥重新系上的衣带迅速解开,不等宋远桥反应就撕了衣衫,尔后瞅着宋远桥笑的狡猾。——这下子,不洗也得洗了。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宋远桥现在的表情的话,那就是目瞪口呆。他有些愣愣的低头看着已经被扔到地上的衣袍,虽然痕迹不是很明显,但是他非常肯定以及确定衣袍的的确确被撕的几乎成了两半。 “阳顶天!”这人脑子构造究竟是怎样的?为什么做的事情都是这样超出常人理解范围?纵使想让他洗澡吧,需不需要直接把他衣服撕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无辜的耸了耸肩,阳顶天表示这样多好啊,不需要费口舌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放心,干净的衣衫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不是这个问题好吗?他所关注的是,“有事你不能用说的吗?”他可是文明人有木有。 “做远远要比说来的更直截了当。”更何况以这人的性子,无论他说的再多得到的也肯定是这人的拒绝,在某些时候,这人可是倔强的令他颇为头疼。“好了,我们下水吧。” 衣服都被撕了他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出去吧?更不可能就这样傻傻站着看阳顶天洗澡,所以,宋远桥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已然入水的男人,解开了身上剩余的衣物随后下水。 ——反正浴池那么大,最多离阳顶天远点以防他又发疯呗。 但很快的,宋远桥就发现他还是高估自己了,或者说他低估了阳顶天,那个男人根本就已经没脸没皮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地步了,他才下水,那人就没个正行的这里碰碰那里摸摸,摸的他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 “要摸去摸女人,摸个大男人你不觉得别扭吗?” 很明显的,阳顶天非但没觉得别扭还很是享受的感叹了一声:“手感很好。”这人身子骨虽然纤细身形瘦削,但因为是习武之人,身上的肌肤很紧绷而富有弹性,摸上去或许没有女人的光滑细嫩,但却更让他爱不释手。 凸!这个男人还给他来了句评价,真以为他是好欺负的吗?信不信他真一巴掌把他拍墙上去抠都抠不下!……好吧,他承认这只是他美好的理想罢了,现阶段或者更理智一点的说这辈子他都不能够打得赢这个男人了。有些人生来就是被人嫉妒的,这个男人就是其中之一,明明不过是三十的年纪,一身功力却是连师父都赞叹不已的,他这种资质平庸之辈是完全比不上的。 “阳顶天,说真的,你真不是因为禁·欲太久而把脑子给憋坏了?”所以放着大好美女不去调戏,反而跑来逗着他这个大老爷们玩。 也不否认,阳顶天仅仅只是盯着宋远桥,似笑非笑,本就低沉的嗓音在缭绕的热气之中愈发多出几丝沙哑的磁性:“那远桥愿意帮我把憋久了的欲·望释放出来吗?” “……滚!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自此老死不相见!!” 从此,宋远桥而明白了一个真理:别和阳顶天比脸皮,因为那是你叠成二脸皮后都望尘莫及的厚度。这就好比蚂蚁和大象比身高,铁板砧砧上稳输的事儿,自不量力。 好不容易在阳顶天的调戏之下存活了下来,可就在用膳过后的住宿问题上又出现了难题。宋远桥瞪着那个朝着自己笑的春风得意的男人,真恨不得扑上去咬块肉下来解解恨。 “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我们要住在一间房里?” “我没说错你也没听错。”不放一个房里还怎么培养感情? “明教已经穷到连一间客房都腾不出来的地步了吗?!” 客房自然是有的,还有很多,只是都不是能让这人住的。“难道你不知道夜晚寂寞最浓最需要人陪着吗?” 你这样的人会知道寂寞这玩意才奇怪呢!——宋远桥相信自己这句话已经表达的很明了了,只可惜对方硬是当没看出来似得朝着他笑啊笑,笑的他满身鸡皮疙瘩。不过纵使这样他也不能认输,绝对要为自己争取一间房间的领土权! “我……” 想法是好的,只可惜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宋远桥就觉得腰间一紧,视线一阵旋转,在定睛时他已经被人安放在了床的里侧,腰间,一条胳膊牢牢的箍住了他让他无法起身。 “睡吧,你很累了。” 累就不要闹了行不行?心底这么嘀咕了一句,宋远桥却没有再说什么,这男人说的不错,他的确有些累了。武当到明教是不可能一天就赶到的,一路上他自然不可能睡觉休息,现在吃饱喝足还洗了个热水澡,所有的疲惫一拥而上让他几乎都睁不开眼了。 睡意朦胧之中,宋远桥隐隐的在心底闪过丝丝疑惑:是他的错觉吗?他竟觉得这男人的语调异常的柔和,没有一贯那令人恼怒的笑意,余下的只有那淡淡的令人舒服的关怀。 ☆、第章 宋远桥本以为和别人挤一张床会因为不习惯而睡不安稳,但却出人意料的,等他睁眼时已是隔日,阳光透不过窗户却依旧落下了一团团亮色的影子,而旁边那个人已经不在房间。 舒展了一下身体,宋远桥下床穿好衣袍,才开门就看见了门口站的笔直的两个仆人打扮的人,一人捧着洗簌用的水一人捧着柔软而干净的巾帕,很显然是早已候着。 除了第一辈子外,其他两世他也是被别人伺候惯了的人,所以这种仗势倒也没让宋远桥觉得怎样,更不会有什么仆人也是娘生爹养要人人平等的荒谬想法。在他看来,既然卖身为奴,那么伺候好主子就是他们的工作,没有人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不劳而获,总不可能就因为有些人家有富余就花钱请人来当大爷的吧? “宋大侠,教主让小的们候着,等宋大侠醒来后上膳,不知宋大侠有什么忌讳?”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61 “不要太油腻、适量就好。”曾经他有过两三个人却上了满满一桌子几十道菜的经历,那时候他只觉得好奢侈也好浪费,显摆不是这样显得有木有。 “小的们这就去做。”等宋远桥洗簌好后,两人就端着水盆等下去准备早膳了。对于这位宋大侠,教主可是特意吩咐过必须事事伺候仔细周到,若是宋大侠住的不满意就为他们是问。 不过,这宋大侠和教主究竟什么关系?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教主让人还是一个外人住进这里呢,要知道他们教主可是很重视地盘问题的,之前柳小姐只是想进来找教主,连门槛都没踏上呢就被教主毫不留情的赶了出去。 说起柳小姐,仆人们心底再一次的泛起了浓浓的疑惑,也不知道他们教主究竟是怎样想的竟然会拒绝柳小姐,虽然柳小姐是主动凑上来的但他们身为江湖中人也不太注重矜持这种东西,而且柳小姐可是有着武林第一美人之城啊,那容貌那身段,可想而知是怎样的极品了,简直就是众多男人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可教主倒好,看都不看人一眼直接甩脸色,也不知道以后的教主夫人该是怎样的天香国色哟。 宋远桥自是不会知道仆人们心中所想的这些事情的,对于明教他了解的其实并不是很多,也不过是前世延续下来的记忆罢了。只是记忆之中的明教并非此刻的明教,那个时候的明教教主也不是阳顶天,所以说白了,他对现在的明教所知有限,唯一知道的是阳顶天被带了绿帽最后还因为这顶帽子走火入魔死了。 死了啊……幽幽的垂下了眸子,宋远桥觉得今天的太阳有些刺眼。 “宋大侠。”刚刚离开的仆人已经端着盘子回来,毕竟之前厨房早就准备好了,只待他们去选择符合宋大侠口味的就是了。“您是想在院子里用膳还是房里?” “就放这边吧。”让仆人直接让早膳放在院中石桌之上,宋远桥觉得房里太闷,让他呼吸间都觉得有些沉重起来。等吃完后出院子走走吧,总闷在这里憋着难受。“他呢?” 虽然宋远桥没有指名道姓的,不过仆人们自然是知道这个他所指何人的,并未因此隐瞒,站在石桌旁候着的那个仆人垂首直立着回答:“教主在处理教务,若宋大侠想找教主,小的可以带您去。” 一般而言若是有人要见教主,除非是二使或者天王,否则必须要去前厅禀告给其他人,再由其他人禀告教主,最后由着教主决定见与不见的。不过宋大侠是例外,因为教主临行前吩咐过的。 教务?宋远桥挑眉,眼中隐隐滑过几道暗光:这人现在倒是勤奋了,之前怎么还有空跑去他武当闹腾?现在他答应是答应住下了,只是让他一个武当门人留在明教,纵使明教中人不防着他,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到处走啊,这叫什么事啊。 事实证明觉得不自在的绝对不止宋远桥一人,在他走出院子时,路上那些明教中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夹杂着不解的审视或者提防,毕竟谁都知道武当属六大门派之最,和明教的关系可不算怎么友好。 走到门口时,宋远桥就打发带路的离开了。正抬手想敲门时门刚巧被人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一名男子,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眉目飞扬,在那俊美的脸庞上点缀出几许自傲的张狂,倒是和阳顶天有两三分相似。 那人见到宋远桥时有些意外,含着打量意味的目光在宋远桥的身上上下扫视了一边,尔后眼中带上了几许的好奇和趣味:“你就是武当宋远桥?” “正是。” 闻言,男子轻笑了一声便擦身而过,那飘然远去的背影潇洒的很,让宋远桥见了只觉得莫名其妙。怎么这明教的人都奇奇怪怪的?胡青牛和王难姑那对夫妇也是,这人也是,总喜欢用诡异的目光看他,就好像他脸上长出朵花儿似得让他差点没去照镜子确定一番。 心里嘀咕着,宋远桥轻敲了敲门,很快就得到了房内之人的允许。 “远桥。” 不等他走近了,背着身对着他的人就准确的叫出了他的名字,这让宋远桥很是好奇。这人究竟是用什么来判断来者是谁的?气息轻重也不过是可以判断对方是否习武,所以,这人如何在他没有出声又没转头看他的情况下如此确定是他的? 宋远桥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真的问了出来。只是得到的回答却并没有给他解决掉心中的疑惑,反而更让他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做“因为我记得。”?记得什么?他的呼吸频率还是脚步轻重缓急?别开玩笑了,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用来当作推断来者何人的依据的好不好。 不需要细看,阳顶天就知道眼前这人对自己的回答很不满意,但他并没有继续做出更具体的解释,只是安静的凝视着那人笑而不语。他又如何会说其实具体的原因连他都搞不清楚呢?只是当这人才靠近,不需要言语不需要气味不需要任何凭据,自己就能知道是他。这或许也就是自己不想放手的理由吧,能让他铭记如此的人,这人是唯一一个。 “走吧,我带你四处看看熟悉一下环境。” “嗯?” “怎么,难道你来只是特意来看我的?” 熟悉的调笑语调让宋远桥反射性就射过去一眼刀,“谁会特意来看你?我只是想问问哪里是我不能去的,别到时候闯了禁地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无辜遭罪。”所以他才喜欢呆在武当,因为武当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只要是我能去的你都能去。”他自然是知道教中之人对这人还存着疑虑,但那又如何呢?他是明教教主而不是奴隶,他想要谁难不成还要属下同意不成? “你确定?”他不是记得明教有条除了教主谁都不能去的密道么?虽然一般这种地方往往都是最不保密的谁都会知道的最终也会被踏的碎碎都不剩下的。 “确定。”很多门派都有这历年流传下的规矩,明教自是不例外的。但现在他才是教主,该如何掌管明教是他的事情,和前任没任何关系。若连这点都没办法确定的话,他还当这教主干什么?“来吧,我带你熟悉一下周围地形。”也顺带让所有人都熟悉一下这人,别有眼无珠的来招惹是非。 “嗯。”尽管宋远桥一直很喜欢和阳顶天唱反调,但那是基于阳顶天做了惹恼了他的事的前提之下的,现在阳顶天的提议正和他意,他自然不会再去旁生枝节了,要知道生气也是很费力气的事儿。 明教,能够凭一教之力和六大门派抗衡,其实力是可以想象的,教众之多也完全能够预料,虽然大部分都在分坛,但总教的人也不少。起码一路上走来,宋远桥得到的注目礼是点都点不清楚的数量,那眼神,就算是碍于阳顶天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也遮不住其中的好奇和疑虑。 “你说你没事干什么带我一个武当门人来这地方呢?弄的你我都不自在。”纵使不是正邪之分,门派和门派之间也都不可能和一家人一样融洽啊,毕竟连个人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秘密,更何况是一个门派?尤其是历史悠久的门派,掩藏的秘密就越多。 “其实你完全不必要不自在。”停下了脚步,阳顶天笑着转头望着宋远桥,眉目间飞扬着的情绪含着对方察觉不到的柔和,“既然是我请来的,你就无需顾忌。” “哦?”发出了一个上扬的疑惑音,宋远桥也停了下来看向阳顶天,勾唇带出了浅浅的弧度,“出什么事的话你负责?” “我很乐意为你负责。” “唔……”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不过,算了,大概是他错觉吧。把脑子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抛开,宋远桥朗声笑道,“一言为定。” “需要击掌吗?”说着,阳顶天甚至还举起了手掌在空气中摇晃了几下示意,眉眼间皆是浓浓笑意。好像只要是看着这个人,不需要其他前提,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好,他也一直忍不住满腔笑意。 鄙夷的给了阳顶天一眼,宋远桥转身继续往前走去,甩下两个字:“幼稚。” 笑着收起了手,阳顶天随后跟上了宋远桥的脚步,直至比肩才放缓了速度一同前行。 阳光洒落,两人的影子渐渐纠缠,最终融为一体密不可分。 ☆、第章 假山怪石溪水潺潺,木质的小桥曲曲绕绕临水而建,蜿蜒着延续到凉亭。四周盛放的鲜花暗香浮动,偶尔顺着微风将空气都染出了味道,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收起了手中长剑,每日一练结束的宋远桥擦了擦额际的薄汗就准备回去。这里是专门练武的地方,并不在那庭院之中,周围也没什么人,毕竟窥探他人练武在江湖之中是大忌会被人唾弃。 这里离庭院并不算远,纵使宋远桥步子很缓但还是不到片刻功夫就到了,才抬脚准备跨入门槛,就听见一声叫唤直冲云霄,那叫一个百转千回入骨荡气回肠啊。 “夫人——” 夫人…夫人……夫人……… 这个久违了的词重出江湖,依旧把宋远桥听的浑身一震浮起淡淡的忧伤。脚步虚浮身形憔悴的靠在门栏之上,宋远桥此刻真的是无语凝咽了:这是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上天为什么那么喜欢看他的好戏?看他日子过的舒坦些就不高兴是吧?居然又派了这人过来瞎搅合! “夫人。”来人可不知道宋远桥内心那满满的血泪和嫌弃,脚步轻盈快速就奔到了门口,朝着宋远桥就是一个大礼,喜笑颜开,“属下见过夫人。” “……就当我求你不要再这么叫我了行么?”宋远桥觉得自己都快成为绝症病患了,气若游丝浑身无力什么的,这都是夫人一词的后遗症啊。 “这可不行。”来人十分果断的拒绝了宋远桥这个毕生的请求,“虽然我该听您的话,可这是规矩不可更改。” “王难姑……”跟断气人似得叫了一声来人的姓名,宋远桥猛的竖眉瞪眼咬牙切齿,话语之中冒出了丝丝火花,“你爹娘生养你的时候是脑袋着地吗?夫人什么夫人?你见过哪个人会对一个大男人叫什么夫人的,啊?!” 王难姑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从她和胡青牛相处的模式就可以看出她脾气非但不好还说得上刁蛮任性更不是被人恶言恶语还好声好气的女人,但唯有一点,王难姑对阳顶天这个教主却称得上是俯身称臣甘心听命,顺带的,对宋远桥这个自家教主亲自挑选的教主夫人也一起尊敬了去,所以纵使宋远桥语气恶劣言辞更加恶劣,王难姑也仅仅只是眨巴着她那双大大的星眸安静的瞅着宋远桥,直到宋远桥说完了她才重新开口。 “可您是教主的夫人,不叫您夫人叫什么?” 当一个人在你恶言恶语之后依旧闻声细语时你能干什么?你还能干什么?!宋远桥不知道别人干了什么,他只知道他默默地扭过头泪流不止——上天啊,你就不能派几个脑子清醒点的人来我身边吗? “我和阳顶天只是朋友。”好吧,他承认他的确把阳顶天当成朋友了,可他们绝对没有任何超乎正常的诡异情感,他真的真的还是喜欢女人的。“你可以叫我名字。” 坚定摇头否决了宋远桥的提议,王难姑满脸义正言辞:“夫人您是因为教主没能和您光明正大的拜堂而愤怒吗?” “……”一口气差点被缓过来,宋远桥默默地望着还一本正经的等着自己回答的王难姑恨不得劈开这人的脑子看看究竟是怎样的构造,难道这人没看见周围的围观者那一脸下巴掉地的震惊吗?“算了,你随我进来吧。” 王难姑犹豫了,当然,她并不是对宋远桥的命令犹豫,毕竟她家教主很早就已经警告过她了,只要是夫人的命令一概当成教主亲令必须遵从。只是,这里是教主的私人领地,教主肯定只想和夫人一起涉足,而不会想染上旁人的气息的。 “夫……”正当王难姑想要开口婉拒时,有人打断了她的话。 “你是谁?” 来者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容貌极其美艳,粉黛峨眉星眸暗含秋波粼粼,精致的妆扮更是将那份诱人完美凸显了出来,堪称完美,只是那脸上的高傲令人有所不喜罢了。 宋远桥因为少女语气之中的咄咄逼人而微微蹙眉,不过他也没落魄到真和一女孩去计较,只是看了一眼王难姑又重复了一遍:“随我进来吧。” “你竟敢这样对我?”很显然,宋远桥不想计较但有人想计较,那个和明教格格不入的少女就似被宋远桥的态度给气着了,一下子冲到了宋远桥面前,满脸愤怒,“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柳芯茹,未来的教主夫人!” “一派胡言!”不等宋远桥开口,王难姑就沉下了脸怒斥,“柳芯茹,别给脸不要脸,若不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教主岂会容你在这里放肆?”她早就看这女人不顺眼了,若不是因为这女人的师父和教主有几分交情,再加上教主本不在意的态度,这女人又岂能到这光明顶来?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62 “王难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无礼,我一定叫我师兄好好教训你!” 嗤笑一声,王难姑落在柳芯茹身上的目光充斥着满满的鄙夷:“怎么,不是说未来的教主夫人吗?怎么不叫教主教训我反而搬出你的师兄?是因为知道教主根本不可能理会你吧,哼!” 这女人不过是生了一张漂亮点的脸蛋而已,就高高在上的好像全天下的男人都恨不得跪在她面前求她垂怜似得,不仅仅在未出阁之前就和她那位师兄勾勾搭搭的,还在教主某次去见她师父时缠了上来,不要脸的自称是未来教主夫人,也不看看就那德行,教主看得上眼才怪。 “你!”王难姑的话正戳中了柳芯茹的脚痛,想当初她见到阳顶天之后本是自信满满,毕竟谁人不知阳顶天很爱他的夫人爱到看见他夫人偷情就走火入魔?可是最终她却只能依靠师父的拜托才能够呆在这里,连见阳顶天一面都很困难。 “说不出话了?”嗤笑一声,女人打击女人起来总会比男人更加狠上三分,尤其是自己讨厌的女人那就更加毫不留情了,更别说王难姑的性子本就有几分得理不饶人,“柳芯茹,别把自己太当回事,男人看上的也不过是你脸蛋罢了,除此之外你一无是处。还想当教主夫人?做梦!” “王难姑,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做过的事?见着个男人就想勾搭,还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下命令,这里是明教不是你的地盘,你给我搞清楚这点。”要不然因为教主不会在意跳梁小丑的话,这女人估计都被教主送某个人间地狱去了,毕竟教主在除了夫人之外的人面前可都不是什么善茬,不会因为对方是女人就怜香惜玉的。 “王难姑!”因为愤怒而尖锐起来的嗓音着实说不得悦耳,柳芯茹气急,拔剑就刺了过去,却见王难姑避也不避,就这么笑着等着那剑逼近,那目光,就跟看什么似得让柳芯茹愈发愤怒,只想着把王难姑杀了以解心头恨。 只是,长剑还未碰到王难姑的衣角就猛然一顿,持剑的柳芯茹突的脸色发青,是真的发青了,不是什么气的脸色发青这种形容,而是真真切切的满脸青灰色,本来漂亮的一张脸蛋顿时变得不堪入目起来。 “啊——”惨叫一声,柳芯茹只觉得浑身剧痛呼吸困难了起来,手中的剑也握不稳锵的一声落地,整个人就这么狼狈的蜷缩在地上痛的打滚,那痛呼凄然的令人心生恻然,却无法让王难姑生出半点同情,她甚至还抬脚踢了踢柳芯茹。 “果真是个蠢货,不知道我王难姑最擅毒吗?还敢自不量力的冲上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她可不是在贬低这女人,因为这女人不需要她贬低就已经很低了。正如她说的,柳芯茹也就那张脸和那副身子才能让男人想上,其他的根本什么都没有。武学、智商、忍耐……这些她柳芯茹估计都不认识吧,也亏的这女人一路顺利长大至今了。 柳芯茹此刻可完全没半点力气去骂回去了,她只觉得浑身的肉被绞着似得钻心的疼,说不出具体是哪里,只觉得撕心裂肺,就连脸上都好似被火烧般火辣辣的,让她恐惧。 “脸、我的脸……” “放心吧,虽然我觉得你很碍眼但看在你同为女人的份上我就不弄坏你那张脸了,毕竟除了脸蛋之外你可什么都没有呢。” 施舍般的语气让柳芯茹心窝子处开始火烧,恨意几乎盖过了疼痛,美丽的脸蛋早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只余下那双眼灼灼发亮,恶狠狠的盯着王难姑,惹来的却是王难姑愈发猖狂的讥笑。 “不服气?”蹲下身,王难姑拍了拍柳芯茹的脸,那姿态,十足十的不屑,“技不如人要懂得认命,柳芯茹,你没那横的资本,懂吗?”虽然同为女人,她有时候却是完全不明白这女人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认定了男人都会上她的钩,就凭容貌?那种东西也不过一时的,红颜枯骨不过一线之隔,谁也不知道哪一天美女会变成丑妇,所以人呐还是多学点丢不掉的为好,为自己增加点底气。 说完,也不管柳芯茹的反应是什么,王难姑起身指派了守门的其中两人把人给弄走,“随便你们放哪儿去,别再让她来碍眼了,懂吗?” “是。”明教之中上下分明尊卑有序,王难姑的身份明显要高于守卫,她的命令他们自然不敢不从。 ☆、第章 等守卫把人拎走后,耳根子终于清静了的王难姑这才长吁了口气,回头,对着站在一边安静围观的宋远桥一个严肃上禀姿态:“夫人,请无视某些蝼蚁的胡言乱语,属下可以用人头担保教主对夫人是一心一意绝无二心的。” “……”那个谁,赶紧的把那叫柳芯茹的女人带回来让王难姑玩儿去,省的这女人又把心思打他身上!“我再次严肃、认真的说一次,不要再叫我夫人。” “这个……”王难姑为难了,不叫夫人要叫啥?“您确定叫您主母会比叫夫人更顺耳?” ……卧槽他可不可以直接爆粗口?什么主母?马勒戈壁的谁特么是母了?他宋远桥纵使在奈何桥上偷渡了好几回了但还是纯正大老爷们一枚啊有木有!!“王难姑,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叫我宋远桥也好还是其他什么都好,总而言之不准再叫我和夫人主母等等有关的词,明、白、了、吗?” 王难姑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宋远桥已经临近爆发点了,所以在为难了片刻后还是乖乖点了点头,毕竟夫人的话要听得,惹怒了夫人她不敢保证教主会不会把她削的爹娘都不认得。 “宋公子,这次教主派我来是担心宋公子人生地不熟的无聊是以让我来陪您说说话、看看景、聊聊天的。” 所以这是传说中的”三陪”吗?这明教还真是高档,请了客人还送“三陪”。“有这心思还不如让我回武当呢,到时候你们若来我保证派十个八个人陪你们把武当整座山都给逛秃了。” “……=口=”这完全是两码事好不好?“宋公子,属下从未开玩笑。”所谓的夫人也就宋公子自己以为是玩笑了。 “我也没开玩笑,整日里无所事事的除了吃喝玩乐还是吃喝玩乐,这种生活过久了会堕落的好不好?而且我想青书了,他才那么丁点儿大,如果我回去他已经不记得我这个爹了,那我绝对把阳顶天劈成两半扔海里喂鱼!”谁不知道小孩子忘性大,虽然对于阳顶天这货青书记得特别牢,但谁敢保证青不会把他这位亲爹给忘了。 “我想教主并未囚禁宋公子。”所以想回去看儿子的话随时都可以的。 “是啊,是没囚禁,就是我一说想回武当他就一脸我伤心我难过的表情来膈应我,就好像我欺骗了他似得。”也不想想一个大男人做那种表情会产生这样的化学反应,他胃部都纠结成一团了有木有。 王难姑有那么一瞬间进入了无语状态,因为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家教主会出现那种小可怜态,不过也因此她更深刻的认识到教主对待这份感情的认真和执着,因为是最特殊的才会最异常。只是……看着眼前仍旧一厢情愿的认定只是一场玩笑的宋远桥,王难姑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了几道暗芒:或许…… * “嗯?”有些惊讶的抬头,宋远桥看向了庭院门口的方向,屏息聆听了片刻后招人询问,“外面出什么事了?”怎么这般热闹?往常这里可是清幽的只听的见偶尔的鸟鸣的,今日却明显听得见人声。 “回宋大侠的话,今日据说波斯总教的圣女到了这里,小的估计大家都在议论这事吧。” 圣女?对于这两字,宋远桥表示没什么兴趣,在他印象之中,所谓的圣女就是必须终身守贞容貌漂亮却最终总会轻而易举就和某个男人陷入情情爱爱不可自拔的梦幻少女,没什么可好奇的。只是…… “宋公子、宋公子——”人还未到呢,那急促的叫唤声就由远及近了起来,脚步更是匆匆,才不到片刻,王难姑就风风火火的跑近了,也不平息一下喘着的气息,直接噼里啪啦就开口了,“那个叫什么黛绮丝的圣女来了,还带着个面巾呢就让那些个男人瞧的眼睛都直了,都是一个德行。”发表了一下自己的鄙夷之后,王难姑才说出了最终来意,“现在都到议事厅了,宋公子我们也去看看吧。” “看什么?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再漂亮也不过一副皮囊,没什么可好奇的。”当然,他可没练出淡泊红尘的心态,想看美女是男人的通病。只是,之前那个武林第一美人柳芯茹的嘶叫让他还真对所谓的美女有些阴影了,幸好后来都没见到。 幸好?如果王难姑知道宋远桥所想的话肯定会为自家教主表一下功的,因为发生了那天的事情后教主直接叫人把柳芯茹那女人扔下了光明顶并严令明教众人谁都不准放柳芯茹踏入光明顶半步,违者重处。要不然柳芯茹那种自以为是气焰嚣张的女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安分起来?尤其是在弄清楚宋公子对教主的重视之后定然会不知死活跑来吵闹不休说些影响宋公子和教主感情的胡话的。 不过王难姑不知道这些,所以她现在也只对眼前的事情比较感兴趣,“说是这样说,可总还是会存在这么一些好奇的。”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圣女到底美成什么样子,是不是真有让那些男人都腿软到走不动路的地步,“而且据说黛绮丝是中土和波斯人生的,相貌很独特呢。” 不就是混血儿吗,有什么可独特的?不过,这些想法宋远桥都没有说出口,他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王难姑的话,因为他知道,如若他不同意,王难姑今天定然会一直说到他同意为止的,还不如顺着她的意去看看,反正他也没什么事情。 介于阳顶天在之前就下过令,再加上身边还有个王难姑,这一路上硬是没半个人阻拦他们,让他们非常顺利就到了议事厅。才进门,宋远桥就看见了站在中央的少女的背影,窈窕而匀称,单单身材上而言可以说是非常符合大众口味。至于容貌吗…… “远桥,你怎么来了?想我了?” 幽幽的望着挡住了自己视线的阳顶天,宋远桥又想磨牙了。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货是故意的,不过是个女人,他也没想过要和谁抢只是看看,至于么。 被宋远桥当成磨牙对象的阳顶天笑容依旧,他担心的可不是远桥抢人而是担心远桥被别人勾搭走,毕竟这圣女一路过来已经让很多人神魂颠倒了。 见阳顶天还是杵着不动,宋远桥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直接开口:“做你的事去,别挡着。” “事?有什么事?这里已经没事了,远桥,我们四处走走。”本来就没什么事情,总教派个圣女来这里的居心谁都知道肯定叵测,只是他阳顶天何曾惧怕过什么?他们想来就来,就一个圣女而已,还掀得起多大的风浪?“杨逍、范瑶,你们二人就陪着圣女到处转转熟悉一下环境吧。” “属下遵命。” 二道声音合在一起,听得出其中的欣喜。宋远桥看了过去,发现其中一人正是之前在书房门口遇见的年轻人,此刻那人见他看过去后朝着他笑。至于另一个人,怎么说呢,容貌非常精致,说不上女气但也不能说阳刚帅气,只能说是美,无关乎性别的美。 “走吧。”吩咐完后,阳顶天便拉着宋远桥走出了议事厅,那迫不及待的模样让宋远桥失笑。 “你不会以为真能阻止我看见那个圣女的真容吗?”今日不成还有明日,明日不成还有明日,总有一天阳顶天会来不及阻止的,所以今天这番举动有必要吗?“放心吧,我只是看看又不会和你抢。” “这你可就误会了。”阳顶天觉得他真心冤,不让这人看也只是担心这人被迷走了,而不是他看上了黛绮丝。这担心可不是无中生有瞎操心,瞧瞧今日杨逍范瑶那模样,尤其是范瑶,平日里因自己容貌而对女人眼高于顶的,今日却见了黛绮丝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痴迷不已,可见黛绮丝容貌之美了。只是再美也不是他入眼的那人,所以,“我对那女人没半点心思。” “哦?”也不说相信还是怀疑,宋远桥只是针对阳顶天的话发出了疑问,“可我听说那圣女容貌极其美丽,难道你还看不上?” “越是美丽的女人越危险,总教这个时候派个圣女过来,其用心谁都猜得出几分了。更何况,纵使这圣女没有居心叵测,我不已经有相好的了吗?怎还会动什么心思?”说着,还特意味深长的瞅着宋远桥笑,笑的宋远桥额际冒出了熟悉的一长排井字:这男人…… “开玩笑也要分场合,大庭广众之下你能不能收敛一些?”嫌弃别人看他们的眼光还不够暧昧?就因为前些天王难姑在门口说的那些话,现在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含着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有人到你面前乱嚼舌根了?”半眯起的眼闪烁着危险的信号,阳顶天沉下了脸色:他看上的人岂容他人置评? “你气什么?如果不是你总是这样不知收敛,别人会有舌根乱嚼吗?”不过也因此他总算知道原来并非自己的三观出错而是他认识的这些人三观喂狗了,男人和男人闹绯闻还不在大众接受范围之内的,像是王难姑胡青年和师父绝对只是极小部分异类。 收敛?他敢收敛吗他?现在这般随时随地的说,这人还不肯相信分毫,若还收敛的话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有希望了,他都三十了,是时候该抱个媳妇过冬了。 ☆、第章 “远桥,你……” 就在阳顶天开口的当口,一道悦耳的女音插·入了进来,“教主,请问我住在哪?我想先回房歇息了。”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63 是黛绮丝,她的声音清脆而灵动的如山涧溪水撞击石头时发出的声响,又揉杂了一股子天生的娇媚,其中不自觉的高傲更是多出了因为不可侵犯而愈发勾人的反差,听了令人骨头都快酥了。只可惜,阳顶天显然对此并无半点欣赏反而皱起了眉很是不悦。 “黛绮丝,我不管你在波斯总教的地位如何身份如何,在这里,我才是教主,若下次你再打断我的话,那就滚回波斯当你的圣女去,明白了吗?” 阳顶天的警告可以说语气温和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却没人会以为这是一种宽容,因为其中萦绕着的危险已经让空气染上了几分冰寒,谁都不怀疑只要黛绮丝有半点异议他就会直接将人扔下光明顶。 黛绮丝闻言一愣,露在白色纱巾之外的美眸呆呆的看着阳顶天,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即垂首露出了臣服的姿态,“谨遵教令。” 冷哼一声,阳顶天并未再去理会黛绮丝,握着宋远桥的手腕就相谐离去,独留下依旧垂首的黛绮丝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 “黛绮丝,教主平日里待人很宽和,今日只是心情不好罢了,你别放在心上。”范瑶见黛绮丝这样,心下不忍便开口解释,毕竟每个男人对待自己喜欢的女人总会都出几分宽容和怜惜。 相比范瑶,杨逍的态度就没那么柔和了,虽然这黛绮丝的容貌的确让他惊艳,但这也不能成为黛绮丝放肆的理由。这范瑶也是因为感情而糊涂了,教主地位是至高无上的,岂容一个小小圣女插嘴?能够和教主平起平坐的,也唯有那人而已。 “圣女想必累了,就由范瑶带你回房,杨逍先告辞了。”说完便转身毫不留恋的走了,留在这里陪这样一个女人还不如去喝酒来的逍遥自在。 幽幽的目送着杨逍离去的背影,黛绮丝回首,对担忧的望着她的范瑶摇了摇头,“教主说得对,既然我到了这里便要遵从这里的规矩,我明白的。” 要说不满,黛绮丝在一开始还是有的。尽管她并非那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脾气,但她自小被当成圣女培养,久而久之的心态之上的确多出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孤傲。再加上她的容貌得到了众多人的疼爱和痴迷,就愈发的滋养了她心底的那股傲气,也渐渐的认为只要是男人便会因她而妥协让步更甚者进一步臣服。 却不料阳顶天对她如此,纵使是杨逍,在一开始她取下纱巾时也露出几分沉醉之色,只有阳顶天,看着她就好像看着其他人一样没有半点异色,只有他…… 垂下了眸子,黛绮丝沉默的跟着范瑶去她的住所,掩下了心中复杂而纷乱的思绪。 阳顶天可不知道他差点破碎一颗圣女心,只是拉着宋远桥直接回了房,虽然一直呆在房内太过于乏味,但只要这人在身边他就只想和这人独处,闲杂人等只会破坏他的心情。 宋远桥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光明顶他已经逛遍了,出去碰到的明教中人个个对他都恭恭敬敬的连看都不敢看你一眼,弯着腰让他颇有压力,还不如呆在这里来到自在。 望着神色淡然的宋远桥,阳顶天抿了抿唇,突的,眸色一亮,“远桥,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看着阳顶天打开的暗门,宋远桥觉得他也不需要再问了,需要从教主房中暗门进入的也唯有密道了,只是,“你真的确定我能去?”他甚至连明教中人都不是,这只有明教教主能进去的光明顶密道他进去了真的不会被灭口吗? “自然能去。”说着,阳顶天也不给宋远桥犹豫和拒绝的机会,直接拉着人就踏入了暗门,才等他们进去,暗门就自动关上了,也阻断了宋远桥后退的脚步。“这是明教密道,唯有历任教主才能知晓。远桥,别告诉其他人,嗯?” “你就应该连我都不告诉。”给了个白眼,自知后退无门的宋远桥也放下了离开的心思看向了这所谓的密道,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好玩的来,也就和所有密道一样挖出的石洞通道而已,“当你你闭关怎么不来这里?” 如果在这里的话,也就不会运功一半被人打断发生经脉逆行而缩水的事情了,自然的,后面一连串的发展也就没有了。 “那次只是闭关几日而已。” 换句话说只有闭关比较久才会来这里么?还真是个“重要”的密道啊。 “来,我带你四处走走,顺便让你记一下所有暗格开关和位置。” 他要记这些干什么?虽然这样想着,但宋远桥也知道这话对兴致勃勃的阳顶天来说是没有用的,还是乖乖闭嘴好好感受一下明教密道一日游吧,这可是别人想要都要不来的呢。 还真是一日游,因为等两人走完密道出来,天际已经拉上了暮色。也不多言,两人用了晚膳之后就洗洗睡了,只是,睡前交流是免不了的,尽管宋远桥觉得是不言寝不语会是一个十分良好的习惯。 “远桥觉得那圣女如何?” “怎么到现在还问这事?怎么,真瞧上她了?”这也就是开个玩笑,毕竟他还记得白日里这人对圣女的态度,冷冰冰的就差没把人给吓哭了。要说这是喜欢的话,那阳顶天的喜欢可就太异于常人了。 宋远桥说的是玩笑但阳顶天可不能当个玩笑笑笑就过了,他也不忘逮着机会就表个态什么的来麻痹身旁之人对他的戒备,其成效还是不错的,起码以前洗漱睡觉都必须武力镇压才行,现在这人非常自觉的愿意于他一起了。 “我瞧上的是谁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对此,宋远桥直接翻个身用后脑勺来回答了他听完后的所有感受。阳顶天也没有继续,只是看着某人的后脑勺笑着,他发现认识这人之后他几乎都在笑着,完全的无法自控。 静谧在空气之中蔓延,滋生出无声的温馨淡淡笼罩着床上的两人,并没有太多的肢体交缠,只是似有若无的牵扯出几丝暧昧,渐渐弥散。 * 圣女的到来只是引起了一时的波澜,很快的,当惊艳和痴迷散去,明教又恢复了以往的步调,只剩下些许放不下的人依旧执着,只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黛绮丝尽管随乡入俗把面纱除去了但还是冰清玉洁不与任何男子靠的太近,除了阳顶天。 是的,自从那次阳顶天的警告之后,黛绮丝非但没有因此记恨疏远反而比之一般人更加亲近。只可惜一如别人想靠近她而她永远拒绝一般,阳顶天对于她的靠近半点机会都没给,对她和对明教众人一视同仁,这让黛绮丝觉得失落而忧伤。 再一次的目送着阳顶天远去的背影,黛绮丝只觉得有些委屈:她第一次这么放下身段的想去了解一个男人,为什么教主就那么不喜欢见她呢?究竟她哪里做错了呢?之前说她不懂规矩,现在她不是都改了吗?只要是教主在说话,她从来不会去打断,教主的吩咐她也都尽力完成,可为何教主还是这样冷淡? 郁郁寡欢的避开了众人来到了后山,每次心情不好黛绮丝就喜欢来这里,这里比较偏僻没什么人,安静清幽正是独处的好地方。只是没想到,这次竟被人捷足先登了。黛绮丝抿了抿唇,本想着转身离去,却在看清那人后改变了决定,脚下迟疑片刻后上前。 “见过宋公子。” 宋远桥也没想到这边还会有人,更没想到会是黛绮丝,在黛绮丝行礼后连忙起身回礼,神色淡淡,“圣女不必多礼,宋某当不得。” “怎么会当不起?宋公子是教主的贵客,自然也是我的贵客了。”说着,黛绮丝顿了顿,神色间闪过几丝犹豫,尔后变得坚定起来,“听说宋公子和教主是抵足而眠的知己好友,请恕我斗胆,能否问问宋公子是否知晓教主是否对我有所不满?” 宋远桥一愣,倒是没想到黛绮丝会问的如此直白,略微思忖了片刻后开口:“这种问题你不觉得该亲自去问他吗?”阳顶天的确对他提起过黛绮丝,言辞之间皆是淡淡,察觉不出半分喜爱之意。只是这些话不该由他来说。 宋远桥的话让黛绮丝眉宇间的愁色更浓了,青黛微蹙眼角含忧,粉面桃花楚楚可怜:“教主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还能如何问他?” 这副模样是……“你对他?”不会是他想的那种吧?那可有的玩了,他之前还和阳顶天开玩笑呢没想到那么快就成真的了,阳顶天艳福不错啊。不过随即,宋远桥就知道自己问的太直接也太唐突了,只是刚刚的确太惊讶了,才会一个没注意脱口而出了。 黛绮丝倒也没觉得唐突,反而轻愁尽散染上了几分羞意,一双美眸看着宋远桥灼灼发亮,承认的也很干脆:“虽然我只是不该也不符合身份,但……是的,我发现我喜欢上教主了。” 这还真是……被虐癖好吗?那么多人围着她转她不要,阳顶天对她冷冰冰的连个正眼都没却偏偏情根深种,该说这圣女以前的日子过的太舒坦了现在找罪受吗?看来人的劣根性都是这样:轻易得到的永远都不觉得珍贵,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圣女也不例外。 ☆、第章 “我只能说,你这条路不好走。”阳顶天可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就改变态度的人,相反,可以说一旦认定了某个想法或者某件事,阳顶天就是那种一头栽下去几头牛都拉不回的人。 “我不怕。” 陷入爱河的少女永远都是大胆而无畏的,黛绮丝坚信只要自己不放弃,总有一天会金石为开。到时候,她愿意抛弃圣女的身份抛开一切和爱人结合,哪怕因此她会背负上叛教的罪名而被总教追杀。 看着明显已经深陷的少女,宋远桥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这感情总是太过于诡异而荒谬,为何仅仅几天、几面,就能够陷的如此深?所谓的爱情真的和时间长短无关吗?只是一个机缘巧合?还真是难以理解啊。 想着各自心思的两人都没发现,不远处的石堆后,一个人安静的站立了片刻后沉默的转身离去,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只是隔日,明教教主收圣女黛绮丝为义女的消息就沸沸扬扬的传了开来。宋远桥知道的时候,正在和王难姑一起闲侃喝酒,听完后当场就一口酒喷了出来。 “噗——,咳、咳咳……” “您这是怎么了?反应那么大?”王难姑头顶着问号看着正接过仆人递过去的毛巾擦拭嘴角的人,完全不明白其中因果。 平顺了一下被呛到的气息,宋远桥连声音都有些抖:“义女?真的假的?” “这是教主亲口所言,哪还会有假?”说实话当时她也挺惊讶的,没想到教主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不过,“也好,可以断了那个圣女的心思。” “你看出来了?” 王难姑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形象的直言:“除了某些不愿意相信的,谁看不出那个圣女一颗心全扑在教主身上了?”被教主冷淡疏远后的那种哀哀戚戚的忧愁,只要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吧? “阳顶天也知道?” “这个……”她倒是不确定了,人们不是常说么,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教主指不定就没看出来呢。“反正教主没那意思,您就别在意了。” 他在意干嘛?阳顶天的老婆是谁、倚天的剧情会不会改变,这些都和他没关系,他去瞎操心什么。他只是觉得吧,这其中肯定有蹊跷了,怎么昨天他才听见黛绮丝亲口承认喜欢阳顶天呢今天阳顶天就做了这个决定,要说这完全是个巧合的话他第一个不相信。 的确不是巧合,这在下午阳顶天回房后得到了确定:“昨日我听见了。”他本是去找远桥的,无意之间却听见了黛绮丝的话。 果然是这样,他就知道肯定不可能是巧合这样简单,只是,“你也太狠了,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估计圣女肯定伤心欲绝了。”是义女啊可不是义妹什么的,义父和义女的身份可是完全断绝了所有的希望。 阳顶天闻言只是勾唇嗤笑了声并没解释什么。要解释什么呢?他本就没什么可解释的,做出这个决定也的确是为了断了黛绮丝的念头,他要的只有一人的青睐,其他人的喜爱他完全不需要。至于狠不狠?只要对象不是远桥,他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64 “无关之人的事情就别多管了,来,我们交流一下感情。” “……阳顶天你又干什么?!” “增进感情!” “滚!” …… * 不管怎么说,无论是圣女还是柳芯茹都很快淡出了宋远桥的视线,身为宋远桥在明教之中唯三的熟人,王难姑也很好的尽着她身为“三陪”的使命来尽最大力量缓解了宋远桥的空白期,甚至不惜把她和胡青牛的夫妻生活都抬上了台面来和宋远桥讨论谁对谁错。 当然,在宋远桥看来这纯粹是王难姑憋久了之后把他当心灵垃圾筒倾诉而已,不过也因此他才知晓原来世间还有这种爱情,爱的死去活来也斗的你死我活的,轰轰烈烈的令人唏嘘——真是够闹腾的一对二货。 “什么是二货?”王难姑非常懂得不耻下问这个成语,在遇到听不懂的词儿时就严格执行。 “就是说你和胡青牛是对恩爱夫妻的意思。”宋远桥也不含糊,张口就是忽悠,反正这里没人知道二货的真意。 “嗯。”愣了愣,王难姑重重的点了点头,也不扭捏承认的很干脆,“我很爱他,可是我不服气,明明我们是一起拜入师门一起学的,凭什么毒就比不过医?我就要赢过他,要不然我不甘心!” “他知道你的想法吗?” “知道。”说起这个,王难姑不满的撇了撇嘴,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拍在了桌上。“可那个愣头青根本就是蠢蛋。你知道吗?他竟然直接跟我说他认输,混蛋!他这是瞧不起我吗?我偏要光明正大的赢让他再也不敢藐视我。” 果然是蠢蛋,连委婉手法都不懂。不过,“听你对他诸多不满,当时怎么会嫁给他?”这也是他一直都很好奇的问题,胡青牛和王难姑,除了青梅竹马这一点外其他的完全不合嘛,怎么走到一起的? 被宋远桥的问题问的愣住了,王难姑慢慢的皱起了眉,还真开始认真回想了起来,但是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所以然,喝多了点酒的脑袋更是糊糊的开始烧了起来,最后只能凭着本能印象还是回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嫁给他,可我就是看上他了嘛,虽然他有很多缺点,但没办法,他就是入了我的眼。”又灌了一杯酒,王难姑甩了甩脑袋,有些重影的视线努力对准了宋远桥,“宋公子,感情这种东西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有时候明明有很多更好的选择可偏偏就是瞧不上,死心眼的认准了一人死磕着不放,不管那人有多么不完美但就是最让你心喜的。人呐,需要的不就是一个让你见了就想笑的人陪着吗?谁会想不开找个让人厌恶的人每天面对面?您说是不是?” “说的极是。”虽然没结过婚,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不是,王难姑的观点也正是他所赞同的。 “对吧?所以遇见了这样的人就不想放也不能放,宋公子同意吗?” “同意。”反正又不是他的事情,顺着她的话说说又何妨呢? “同意就好,同意就好。”呵呵的笑的有些傻,王难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执起酒壶为宋远桥倒满了酒,“来,属下敬宋公子一杯,祝宋公子幸福美满开开心心。” “承你吉言。”不和醉酒的人唱反调是所有正常人都有的认知,所以宋远桥也不推辞举杯示意了下就一口饮尽了。很显然王难姑对此很满意,也十分大方的决定今晚的二人酒会到此结束。 “时候不早,教主也快回来了,属下就不打扰宋公子和教主了,告辞。”说完,王难姑不等宋远桥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摇摇晃晃着身形,嘴里还嘀嘀咕咕着什么,只是由于声音太低而听不清楚。 目送着王难姑的背影,宋远桥摇头失笑,尽管王难姑性子的确有几分蛮横任性,但一旦她真心把你当了朋友那绝对是个不错的朋友,坦率、直白,不会弯弯绕绕的生出许许多多小心思,很简单而轻松的一种交往。 “远桥。”一如王难姑说的,阳顶天很快就回来了,在看见宋远桥还坐在亭子里后微微皱眉,上前扶着人站起,“夜深露重,你怎么还坐在这里?走,回房。” “嗯。”突然围拢而来的温暖让宋远桥觉得有些烫人,本已经习惯了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边也让他开始醺醺然起来,脑子糊糊的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他想,他今天也喝的有些醉了…… * 鸟鸣短促而清脆的在窗外叽叽喳喳个不停,这在平时还算悦耳的声音此刻显得异常的刺耳,让床上紧闭着双眼的人忍不住不适的皱了皱眉后,细密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颤了几下,随后睁开了眼,水雾弥散,略显呆滞而朦胧的眼落在有心人的眼里滋生出一股莫名的骚痒,让他忍不住倾身帮着那略微干涩的唇滋润一下。 “唔……”还没完全清醒的脑子有些懵,宋远桥睁着眼傻呆呆的眨啊眨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唇上温热的接触让他本就还不灵光的脑子更转不过弯来。“阳顶天?” 平常温润的声线因为染上了睡意而带着几分鼻音,使得那叫唤听上去就像是撒娇,糯而弱,软软的宛若邀请。此时、此地、此情,阳顶天觉得如果他还控制得住自己的冲动的话他就索性废了自己得了。 “啊——” 身体被侵入的不适让宋远桥猛的睁大了眼,脑子中的迷雾也一夕顿散,正常的智商系数回归,让他可以迅速的判断出此时的状况。 “阳、阳顶天?!”这一次的疑惑在结尾打上了好几个上扬的颤音,由此可见宋远桥此刻的心情究竟有多么震惊,或者说是惊骇。他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完全理解不能,为什么就睡了一觉,世界就不像是他呆的那个了? “醒了?”沙哑到不成样子的嗓音有些喘,阳顶天俯视着身下之人,笑意染上了眉梢眼角,带着餍足之后的快乐,动作也猛的加快。 “啊、唔!”因为阳顶天的动作而失声叫了出来,半途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就跟似得让他羞愧,连忙咬住了下唇阻止不受控制的呻·吟继续溢出口腔,只是这根本止不住体内那东西带给他的感觉,他甚至可以清晰的记得那进进出出的次数。 ☆、第章 轻吻落在了宋远桥紧咬的唇上,让那本就红润的唇湿润了起来,引入眼底勾起了深深的诱惑,凝视着,阳顶天喘息着低低呢喃,带着一股浅浅的诱惑:“别咬着,喊出来,嗯?” 喊毛喊啊混蛋!宋远桥恨恨的瞪着阳顶天只想让这人把这莫名其妙的一切都停掉,可是他不敢张嘴,因为他发现这种事情带给他的感觉比之他想象之中的要强烈太多了,只要张嘴,那甜腻的不成样子的呻·吟就会出口,让他自己听了都脸红。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他没做过的原因吗?明明他从没想要过和一个男人做这种事情的,可快·感还是源源不断的冒了出来,他甚至还在渴望更多更激烈的交欢。这肯定只是错觉,肯定! 半羞恼半沉醉的熬着这场性事,直等到阳顶天和他自己的欲·望一起发泄了出来,宋远桥才敢松开下唇放任自己喘息,等一切平静下来,宋远桥才瞪着那个笑的更什么似得男人,恨恨开口质问。 “这是怎么回事?”没有直接拔剑相向一来是因为此刻的他根本没那体力,浑身酸软的估计连下床站直都很困难;二来,则是太奇怪了,他对此事半点印象都没有,这不应该。 “嗯?”鼻间的疑问音节性感到一塌糊涂,想了那么久终于吃到口中的阳顶天此时的心情无限美好,“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他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才会努力让自己保持最大的冷静,而不是学个泼妇一般竭斯底里。 “昨晚,你对我酒后乱性的事情。” “……=口=”阳顶天你说的是人话吗是吗?为什么拆开来每个字我都认识可合在一起我就完全不能理解了呢?什么叫做自己对他酒后乱性?他酒后乱性会乱到下面的位置来?这绝对是对他男性自尊最大的侮辱!! 许是看出了宋远桥最抓狂的地方,阳顶天低低的笑了出来,胸腔的震动由着两人紧贴的地方传染,让宋远桥生出几分莫名的感觉,说不上舒服和难受,就是很奇怪。 “你本来是想对我乱性的,只不过被我反压制了。” “胡说八道!就算我酒后乱性也不可能对你乱。”这人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半点像女人的地方,他就算醉意朦胧也不可能把这人当女人乱掉。 “不对我你还想对谁?”阳顶天倒是没因此而动怒,反正不管这人想对谁乱性都只能是妄想了,他注重的一向都只是结局。“你的身边可只有我在。” ……所以他是饥不择食了是吗?可是他还是难以置信自己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只是……宋远桥拧起了眉头用力的、仔细的、努力的回忆,哪怕零星半点也行,可无论他多努力也不行,他昨晚的记忆空白一片,所以也不能判断这人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 “总之,在我确定你说的话之前我们分开住!”他就说住一个房间不好,瞧瞧,现在出事了吧,还一出就出这档子大事。 “你这是……”挑起的眉渐渐晕染开几分危险的低气压,阳顶天勾唇,压低的声线含着威胁的意味,“想逃避责任?”开玩笑,没煮饭之前他就没打算放这人跑掉,现在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他还会给机会让这人溜掉吗? “责、责任?”宋远桥傻眼,如果阳顶天是个女人那么他肯定负责,但现在的问题是阳顶天是个男人,自己还是被乱的那个,所以,他该负什么责?“我不记得了。”有时候这句话还真的是个万能的理由啊。 阳顶天一愣,随之乐了,不记得了?那敢情好!“我马上让你记起来。” 不好的预感让宋远桥浑身紧绷的就想跳下床去,只可惜不等他有所动作身体就被压制住了,抬眸,还未开口,他就再次不清不楚的被啃的骨头渣渣都不剩下。 窗外,天高气清风和日丽,是个适合晨运的好天气。 * 假山、流水、凉亭,亭中的男人一身白衣衬得他愈发温润儒雅,只是他此刻的动作就不怎么雅了。 “哎……” 双手支撑着下巴叹出了不知道第几百次的气,宋远桥筒子还是觉得这几日自己就跟身处云雾似得半点都没真实感。他至今都没理清楚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他更不明白为什么到最后会演变成他必须对阳顶天的清、白负责终身的结论!! 那日喝酒了他承认,喝的有点多他也承认,但酒后乱性?这点他还真不……能确定。宋远桥忍不住掩面,不是他不想撇清关系,而是他真的不能确定啊有木有!!一直以来他都醉酒的次数真的是一巴掌就能数清的,那几次醉了之后据说身边都没有人,所以他不确定在自己身边有人的时候醉了会不会乱,尤其是在他清心寡欲了那么多年之后。 但纵使他真的乱了,这是他的责任吗是吗是吗?阳顶天武功比他高那么多呢他怎么可能强乱成功?只要直接把他制了转身离开放任他一个人在房内自生自灭不就得了,只不过是醉酒又不是中药,缓过劲就过了,一切也依旧在原轨上。 可是阳顶天呢?他制是制住自己了,可他没离开而是把他给压了。这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阳顶天这都是清醒状态之下犯下的错,比之他这位醉了的人责任更大吧?可为什么到最后是他要负责呢?当然,他也没想过要阳顶天负责,他想要的是两人就当春梦一场,梦醒了无痕。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65 “哎……” 再次唉声叹气,宋远桥真的觉得自己越活越杯具了。本来在他得知自己是宋远桥的时候还想着只要把儿子教好让他别抢主角的女配那其他就万事大吉了,或许以后还会接任武当,生活乐悠悠。可谁想到他会在人生的旅途半道摔了一跤,还摔的鼻青脸肿的满脸血。 就在这时,有人禀告说王难姑来了,闻言,宋远桥的叹气声更重了。——在醉酒犯错之后再看见酒友,心情太微妙了。 其实王难姑这几天也不好受,那晚不小心真喝太多了,烂醉如泥的回到了自己住处后那是上吐下泻折腾了半宿,幸好有仆人伺候整理。等她好不容易睡下了,隔天醒来那叫一个头疼欲裂啊,疼的她差点就放下身段去求自家夫君给她开服药喝喝。幸好最后她悬崖勒马保住了她的骄傲,硬生生的熬过去了,但这几日依旧被醉酒后遗症笼罩着,直至今日才稍微恢复了些许精神。 “宋公子气色不错。”王难姑这话可是发自真心的,她之所以撑着还很虚弱的身体过来就是得知这几日宋远桥也没出门才担心是不是和她一样因为醉酒留下的后遗症作祟,想着如果宋远桥身体不舒服的话她纵使不愿也要去把自家夫君叫来看看,但现在看来很明显人家恢复的要比她好太多了,脸色红润还白里透红看着多水嫩啊。 宋远桥有些惊讶的把王难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是怎么了?一脸被灭了满门的表情是干嘛用的?“你没事吧?”如果披头散发再裹一张白色床单出门的外都可以上演女鬼记了。 “没事。”无所谓的挥了挥手,王难姑在石凳上坐下就歪歪斜斜的趴在了桌上,“下次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太伤元气了,喝到最后她连怎么找到自个儿院子的都不记得了。 闻言,宋远桥顿时一脸心有戚戚,“酒不是好东西,戒掉最好!”如果不喝醉也不会牵扯出这些糟心事。 “宋公子说的好,酒色误事,全部都要戒掉!”虽然还是很虚弱但王难姑用了最大的音量来表达她对宋远桥观点的拥护,然后,力气一用完又歪歪斜斜的往下倒去,却在半途目光一闪,跟吃了什么补药似得一个激灵就坐直了,目光炯炯灼灼发光的盯着宋远桥身上的某个地方。“宋公子,你是不是发生什么很好的事情了?” “好事?”王难姑的话引起了宋远桥愈发幽幽的叹息,“好事倒是没,只有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糟糕的事情?”王难姑脸色变得很不好,本来她还以为教主得偿所愿了,难道……宋公子把对象搞错了?不会吧,这样教主还不气到想屠城?……不对啊,这个院子也只有教主才能近宋公子的身,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别人啊。“宋公子可以说说是什么糟糕的事情吗?” 什么事?又想起某些不怎么美好的画面,宋远桥的脸色染上了阴影,语气幽幽的听上去特阴森,在这炎炎白日竟生出了几许的冰寒之气:“就是想你很想死更想让别人死的事情。” “……”宋公子你这话太概括了恕属下理解能力太差有听没有懂,能否说的更浅显直白一点?“那教主对这事怎么说?” 王难姑发誓她这话绝对是用很正经很严肃也很正常的语调说的,可宋远桥才听完她的话,脸就跟涂了锅底灰似得黑的滴墨,周遭的气息硬是让她在大太阳低下打了几个寒颤。 “阳、顶、天。”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间挤出来,宋远桥觉得牙齿痒想咬人了。那个无耻的男人把得寸进尺这个词诠释的太过于完美,在这几日一步一步把他的便宜全占光了,硬是让他们的关系从清清白白朝着暧昧进展。“王难姑,你……”突然间停下,宋远桥转头对着候在那里的仆人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后才重新看向了王难姑开口发问。 ☆、第章 “你们一直叫我夫人,是因为阳顶天真的对我有那种感情?”事到如今他还能怎样自欺欺人?如若阳顶天对他只有朋友之谊,不管他有没有酒后乱性最终都不会滚到一块儿去的,也就是说,之所以会发生关系正是因为阳顶天放任了事情的发展,换句话说,阳顶天对他有欲·望。 听完宋远桥的问题,王难姑唯一想做的就是大不敬的给宋远桥一个白眼来表达她的鄙视之意,看他屏退左右她还以为有什么很严重的事情要说呢竟然是这事,敢情他们说了那么久都是白说的?这人一句都没听进去过? “宋公子,教主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教主身为一教之主,戒心本就很强,身边能靠近的又有几人?更别说还是明教之外的人了。纵使宋远桥曾经救过教主,但在教主让青牛救了宋青书后也就两清了,何必那么麻烦的想办法到武当把人抢来拴身边看着?而且还特意先去找张三丰表真心?不正是因为对宋远桥重视的体现么。 “明显?除了一开始那玩笑的一句话之外他还做了什么?” 这下子,王难姑连叹气都不想叹了,她只是为自家教主的目光拙计,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这样一个固执己见又爱自欺欺人的男人。“您回想一下,教主是不是喜欢靠近你亲近你?找到机会就会搂搂抱抱?” 有吗?经常被男人肢体接触的宋远桥筒子表示完全没察觉出异常来,而且,“那不是搂搂抱抱,只是正常的搀扶等动作。” “搀扶?你见教主会这样搀扶谁?除了您之外您见过教主和谁靠那么近过?您可能不知道,教主从来不允许他人靠近他五尺之内,这是一个安全距离。”而这人,却永远被教主拉着在五尺之内,这一点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这还涉及到安全距离这等高深学问么?可问题是,他回想之中,他和阳顶天的相处模式真的很正常啊,不过……又想到了那几份诡异而突然的感情,宋远桥承认他在这方面执拗到愚蠢,或许潜意识早就所察觉了,但他一直自欺着,一厢情愿的死磕着不愿看清。 “你就不奇怪吗?我是男人,阳顶天也是。” “奇怪啊。”怎么可能不奇怪?在她想来,教主夫人绝对会是个倾国倾城有知书达理温柔大方的绝顶女子,而不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丧妻有子的男人。“可还记得起初你我相识,我对您的态度吗?” “说不上好。”他还奇怪来着,明明和王难姑之前没见过面也没有过交集,怎么就招那么大的仇恨值呢。 “宋公子您说的太含蓄了,那不是不好,那是相当恶劣。”那个时候她私底下的态度可恶劣了,虽然没有恶言恶语或者冷嘲热讽,但她相信她的举止和态度已经表达的够明显了。“那时候就是因为青牛跟我说了你和教主的事才这样的。不过后来,渐渐的我发现教主是真心喜欢您而并非您在搞什么小动作,才慢慢解开心结去正视这件事的。” 对此,宋远桥只有一个感想:“你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强悍了。”这种事情只要自己想想就能够接受,这不是强悍是什么?“我可没你们这样强悍。” “可是您现在不想正视也必须正视了,不是吗?”笑的暧昧的用目光看向了宋远桥的脖颈处,那里,衣领没遮掩好的地方露出了半个红痕,经历过快感的王难姑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了。 被王难姑的话惊的反射性就伸手捂住了那处,等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举止简直和偷情的少女没什么两样后,宋远桥的脸孔猛然间烧了起来,“闭嘴,我不想讨论这事!” “别这样,宋公子,鱼水之欢本就是夫妻间的常态,不必遮遮掩掩的。”压低了声音笑的愈发暧昧起来,王难姑往前倾身靠的更近,两只眼满满都写着八卦二字,“来,跟我说说,教主厉害吗?看您这被滋润的足够的模样,该是很厉害吧。” 轰的一下子连颈部都烧了起来,宋远桥恨不得捂脸奔走:“王难姑你还是不是女人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不知道避讳,现代人都没那么开放好不好? “我是不是女人这事只要青牛确定就好,就不劳您操心了。宋公子您啊,还是操心操心教主的事吧,要知道教主一向都不近女色,现在终于得到宋公子……”后面的话王难姑没有说,只是笑的一脸意味深长的,其中意味不难明白了。 “我根本没同意和他在一起好不好!”虽然他发现对于床上之事他并不排斥,但那只不过是性而已,无关感情!嗯,肯定和感情无关……应该无关吧?他应该没被掰弯吧?要不什么时候去找个女人试试? “为什么不同意?”王难姑并不是很理解宋远桥的想法,“教主喜欢您,您也不讨厌教主,而且现在你们还已经生米成熟饭了,还犹豫什么?您若是担心这事会遭人唾弃,那放心,谁敢说半个字我去毒哑了他!” “有那么简单吗?”怎么的从这人口中说出来好像两个男人在一起是一件异常简单而平常的事情呢? “有什么难的?感情不过是两个人的事情而已,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干什么?大不了全杀了就是了。”明教中人会被其他门派视作魔教也不是没道理的,其中任意妄为不在意杀戮就是很重要的一点原因。 “别在一个武当门人面前说这些好么?”别忘了他是名门正派还是其中翘楚啊亲!杀人这档子事情别当着他的面说的这样理所当然的。 “您跟了教主就是明教人了。”嫁鸡随鸡交狗随狗嫁了教主自然是跟着教主跑了。 “暂且不论这事情会不会存在这个问题,王难姑,为什么是我跟了他而不是他跟了我?”他有那么像是处于弱势的那一方吗? “唔……这样说也行。”对这种事情倒是不怎么在意,王难姑表示让她们随教主和随教主夫人都一样,“只要你们自个儿高兴就好。” “……”他想他不会高兴的。虽然之前也和男人有过纠缠,但也只不过刚发现苗头就遭殃了,这次倒好,没发现苗头直接发生实质性关系了,还发生的如此稀里糊涂的到现在都没什么真实感,这种感觉让他很是郁卒。“这件事情不准说出去!” “放心,我不是什么嘴碎的人。”虽然她是真的很想普天同庆自家教主终于把自己推销出去了,但教主肯定是不许的,她还是别自找罪受了。 得到了王难姑的保证还不怎么放心的瞅了她两眼,宋远桥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发,人际关系学还真特么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啊,为什么一旦发生关系就那么难处理呢?若是之前,纵使知道感情的事情最多也就是走开让彼此冷静一下,他相信很会就会过去的,毕竟世上没有永久的爱情,再深的爱最终也有一个保质期。 可现在发生了关系就复杂了,他若一走了之就成了负心汉了,这还不打紧,更重要的是实质性关系会突破心底的防线让心境飞跃到下一个阶段,说的直白浅显一点就是,一旦有了实质性关系,阳顶天那种想要的欲·望会更强烈,他想回归原点的希望就更渺茫,抗拒心也会越来越弱。 这并不是胡思乱想,看这几天的相处模式就可以确定了。他从一开始的震惊、逃避,到现在几乎是破罐子破摔的任由阳顶天靠近了。而阳顶天,也从一开始似有若无的贴近到现在的肆无忌惮,那种被他拒绝的躁动也日渐一日的浓烈,几乎快要压制不住了。而这些,在之前他是连感受都感受不到的。 “王难姑,阳顶天都已三十,为何还没娶妻?”若已经娶妻生子的话那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离开了。 “教主他呀,二十不到就接任了教主之位,那个时候这里还受着波斯总教的控制。总教让我们降元,可是教主不干,便靠一己之力硬是把我们从总教的控制之下脱离了出来并日渐强盛,直到最后总教都开始忌惮我们的实力而不敢轻举妄动。”王难姑是几乎叹息着把这些话说出口的。 “宋公子,您是武当大师兄,应该早就帮着张真人处理武当事务,也该知道想要打理好一个门派是多艰难的事情。而教主,除了要打理好明教还要发展明教让明教从一个受控的分教成为现在这般模样,其中艰幸旁人难以体会一二,忙于这些的教主哪里还有时间去想儿女私情?也是天意,让教主在特殊时期遇见了您,要不然我还真担心教主独身一辈子。” “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比独身强多少。” “怎么不强了?” “男人和男人在一起非但会遭世人唾弃,还会绝后。”他是不怕,反正他孩子都已经好几个了。可是阳顶天不是啊,在古代不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儿女这种东西只是看缘分并非强求,教主需要的不是继承人而是一个能陪着他的人。”她和青牛都是很早很早就追随着教主的人,一路走来风风雨雨路途艰难,可她和青牛还有彼此陪伴,教主去却一直只有自己。“宋公子,我求您,好好地考虑一下您和教主之间的事情。我并不是强迫您接受,只是若您并无排斥之意,那么试着接受也并非难事不是吗?只是试一下,可以吗?” ☆、第章 试一下……吗?王难姑的话让宋远桥沉默了下来,垂着的眸在阳光笼罩之下在脸庞上落下了扇形的阴影,隐隐灼灼的令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也愈发的让王难姑忐忑起来。直到许久,久到连呼吸都失去了该有的频率,王难姑才听见了空气之中响起的声音,一如即然的浅浅淡淡的柔和,带着令人舒服的夏日微凉。 “只是试一下?” “是的。”连连点头,王难姑生怕宋远桥反悔似得急忙开口,“您现在并无妻子,教主也是,张真人那边也并不反对,所以试一下也无妨对不对?对您并没有什么损失的。” 的确没任何损失。不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那么一次和两次并没什么差别,他又不是女人,在这方面他并没什么矜持可言也不用担心会出现什么后续意外。反倒是阳顶天,怎么看怎么都是他吃亏,这种尝试对于先动感情的人并不利,若最终结果一旦不是众人期待的圆满,那么对于动情之人的打击将会是成倍扩大的。 这么想来的确可行,只是……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66 “还是说宋公子拘泥于男女之别?” “这个……”的确拘泥,可是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每个正常男人都会拘泥男女问题吧?为什么王难姑你不要一脸“原来宋远桥你竟然也是这种人”的失望看着我行不行?!! “宋公子,男女结合为的是感情还有子嗣,现在您已有子嗣,那么只剩下感情了。若只是感情,那是男是女其实并无太大差别了不是吗?人生在世,要找的不正是一个对你好并会好好爱你的人吗?” “呃……”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可是…… “宋公子,若您担心教主会变心的话大可不必,教主并不是这种人,十多年来,您是唯一被教主放上心的人。” 王难姑的言外之意宋远桥听的分明:既然十多年都是洁身自好的,那么往后几个十多年自然也不会改变了,不会沾花惹草,移情别恋这种事情就更不会发生了。 这样的男人是女人理想之中的好夫婿人选,但问题是他是男的啊。好吧,他好像真的执着男女问题了,那他试着抛开男女偏见?但他还是觉得不对劲啊。 “宋公子,教主真的很重视您。试着回应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在意,好吗?” 一向盛气凌人的王难姑把话都说到这份上,语气卑微的让他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了,他还不答应好像就太矫情了。只是试一试而已并不是定终身,所以纵使答应也没什么问题吧? “我试试吧。” “太好了!”喜笑颜开的站了起来,王难姑就怕宋远桥反悔般急匆匆的一个大礼立即告退,“属下请求宋公子记得这个承诺,感激不尽,今日天色不早属下便先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宋远桥开口后就一阵风似得冲了个没影,这样的迫不及待让宋远桥心底那股不对劲越来越浓,也滋生出些许的不安。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他答应的事情没把自己给卖了吧?……应该没有吧? 没有个毛线球!!! 再一次被占了便宜的宋远桥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剖开看看自己当时究竟在想什么,居然会答应王难姑如此荒谬的请求。是,他现在已经有子嗣不必拘泥男女,也的确,试一下没什么损失。可问题是,他没有这必要啊有木有!!!纵使王难姑说的都是对的但他也没那必要考虑这种事情啊,他又不是非要找个伴侣过生活,所以男女问题拘泥不拘泥并没差啊,怎么到最后就变成了他的伴侣是不是阳顶天都没差这种结论呢?他就说哪里不对,原来就是这点,当时被王难姑一句接一句的给说懵了,脑子竟糊涂到这种地步,他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当然是来不及了。笑的一脸——用宋远桥的话来说就是淫·荡,笑的一脸淫·荡的阳顶天怎么会允许反悔这种事情发生?他可是好不容易利用人脉用言语拐晕了这人得到了承诺,哪还有把人放跑之理?自然是赶紧的洗洗一起睡了,比起那次醉酒,他现在可是名正言也顺,下手起来也不需要顾忌,好好的尽全力把自家夫人“伺候”好才是正事。 于是,明教众人发现,自家那勤劳到让他们汗颜的教主竟然开始缺席书房,这让明教众人差点就张灯结彩普天同庆,要知道,有一个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的教主让他们真的鸭梨山大,劳逸结合才是最佳方式,他们的教主也该让自己偷偷懒了。 只是,究竟是什么事情什么人有如此之大的魅力让教主愿意歇息?对此,王难姑只是笑的一脸高深莫测的淫了一句湿:“苦短日高起,自此君王不早朝。”尔后留下一个窈窕而潇洒的背影回房继续研制毒药去了,弄的其他人满头雾水心底的好奇就跟被猫爪子挠着闹个不休。 ——苦短?教主的?教主和谁的?王姑奶奶哟,说话说一半是不道德的,您就大发慈悲告诉我们那个让教主芙蓉帐暖的伟大人士是哪位吧!!! 芙蓉帐暖?还帐暖?宋远桥一脚把人踹下床后脸色扭曲的瞪着依旧笑的欠揍的男人,恨不得直接把人给人道毁灭掉——特么的整晚他就没盖到过被子还暖个毛线球!! “阳顶天,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磨牙霍霍,宋远桥这话完全是挤出来的,脸色也愈发的扭曲了起来——这并不全然是因为怒气,还因为他刚刚那一脚牵连到了他的某个“伤口”。 “嗯。”笑的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阳顶天十分听话的点头附议着宋远桥的话,然后,“更要知道及时享乐。” “……艹!!”忍不住爆了粗口,宋远桥发誓若不是现在身体不适他绝对上去朝着那张碍眼的脸狠狠踹几脚来解恨啊混蛋。“别以为忽悠到我答应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只是答应试一试,试一试的意思就是我还有否定权!” 纵使脑子糊涂答应了不该答应的事情,但他也只是说试一试好吧?可是这人直接就扑上来二话不说就把床上的事情全试了一遍,还乐此不疲的折腾了整晚,太过于得寸进尺了。 “所以,为了让你最后给我一个肯定,我正在努力之中,往后也会继续努力。”夫夫间嘛,闺房之事美满了其他事情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凸凸凸!额头接连不断的冒出了红色井字,宋远桥瞪着阳顶天的目光愈发凶狠了起来,只是被瞪的那人非但没有因此被震慑到,反而笑的愈发享受了起来——他家夫人就是瞪人起来也是最赏心悦目的! “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结束了,尝试期结束了!”笑笑笑,笑毛笑,看了就碍眼。 闻言,阳顶天双眼一亮,从地上一跃而起,“没想到远桥对我昨晚的表现如此满意,这么早就愿意结束尝试期。太好了,以后我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为了庆祝,我们继续。”说话间,也不等宋远桥反应过来,阳顶天便趁着天时地利人和把未着一缕的男人再次扑倒,直捣黄龙。——他可不能给这人反应的时间。 “唔……” 身体突然被侵入的不适让宋远桥闷哼了一声,不过却没有痛楚。被“疼爱”了一晚上的地方很显然能够轻易接纳对方的侵占,只是这种感觉依旧让宋远桥十分的不习惯,说不上是难受还是舒服,就是很奇怪——明明并非是交欢的通道,偏偏依旧能够做着这种事情,并还能够带给双方快·感。 “舒服吗?”阳顶天的声音因为欲·望而染上了几分暗哑的喘息,似有若无的暧昧在话语间蔓延,配合着腰部的用力,这种意有所指让人无端端的脸部灼烧起来,也让宋远桥名为理智的神经彻底焚烧殆尽,冲动变成了他此刻的全部。 “阳顶天,你有本事一直做到我下不了床!” 闻言,阳顶天动作一顿,双眸之中惊愕一闪而过,随即低笑一声,俯首,气息交缠之间让两人的唇密密的贴合在一起,似叹息的话语从交融的唇齿间溢出:“如你所愿……” “嗯——” 进出的频率突的加快到让他难以承受的地步,身体被顶撞的不停晃动,巨大的快·感几乎将他没顶,宋远桥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任由全身的感官被一的撞击所淹没。 窗外,晴光正好。 * 宋远桥不知道正常的夫妻间是如何相处的,因为他从没成过亲。但他以为,纵使再恩爱的夫妻也是有一个度的,过了那个度就会走进一个极端而偏执的角落,对人对己都不会好。只、是,阳顶天彻底颠覆了他这个认知。 不能反悔?好,那他就继续试试,反正至今发生的事情虽然并不如他所愿但也没让他产生排斥感。蜜月胶合期?了解,所有感情在最初的事情永远都是最甜蜜最如胶似漆无法分开的,喜欢缠着对方也无可厚非。但是,能不能别一天到晚黏在一起?! “阳顶天。”再一次拍掉爬上自己背部的手,宋远桥表示古代娱乐比较少的杯具现在全部体现了出来,这直接导致了某些人精力没处发泄的后果。“你是明教教主。”所以有事没事就去做点有利于明教发展的事情,而不是整天只做他们之间的发展。 ☆、第章 只可惜,有些人不是你想赶就能赶的,阳顶天对上宋远桥的话只给了一个万分无辜的眼神外加真诚十足的态度,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了,后续接话啊或者解释啊什么都没,这直接导致了宋远桥最近虚火直线上升。 “别给我来这套!”整日无所事事的杵在他面前,当他是被蜜蜂看上的花骨朵吗?“是你自己说的,明教教务繁忙腾不出时间陪我回武当。”当然,相对比这人陪着他回武当他其实更倾向于自己回武当去,都好几个月了,青书不会真把他这个爹爹忘了吧? 阳顶天笑容一僵,暗道一声糟糕后连忙凑上去赔笑:“那时候是真的很忙。” 宋远桥也不戳穿这个明显的谎言,只是斜睨着阳顶天勾唇,三十度的笑容几分威胁扩散:“那现在不忙了吧?”敢说忙信不信他直接剁了他第三条腿! “不忙不忙,哈哈。”干笑了几声,阳顶天非常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的含义,先一步提出了回武当的提议争取提高印象分。“明天我们就去武当。” “你想和我一起回去?” “当然。”不一起的话如果半路这人被哪个女人勾搭走了怎么办?他可是知道的,这人到现在都还没下定决心和他相守。 “可以,但你必须遵守几个原则。”如果放任这人胡闹,那么他敢保证回到武当不到半日他的生活就热闹非常了。“第一,不准对任何人胡乱对我们两人的关系下定义;第二,不准隔开我和青书或者师父师弟他们;第三,不准跟师父胡言乱语说一些什么成亲这种荒唐事;第四……” 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阳顶天决定雄起为自己谋取福利:“远桥,成亲怎么算是荒唐事呢?” “成亲的确不是荒唐事,但两个大男人成亲就是。”他觉得吧,不小心弯了就弯了,他这种情况实属特殊,而且他估摸着自己也不算真的弯,应该是因为对象才能够如此轻易接受的吧。而且他从没想过要和女人一样非得要名分这种东西,两人就这样在一起就好,合则聚不合则散。 “两个大男人怎么了?谁敢说三道四?”哪个敢嘴碎他直接灭了就是,他阳顶天想和谁、什么人在一起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何时轮到他人插嘴?就是那张三丰,他也是因为对方是远桥的师父才如此礼待提前请求的。 “你不怕但我怕,我还想过清静日子。”人言可畏,受到影响的可不止自己,还有他周围的人,包括青书,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在这种环境之下长大。“警告你,若是无意之间被人发觉也就算了,但若是你故意让人发觉我们之间的事情,我绝对会一走了之!”这不是他拿乔,实在是这人的心思太明显了,那种恨不得把他们的关系告知天下的蠢蠢欲动。 他其实有些不明白的,阳顶天这样一个人会喜欢上他,一个男人,这已经属于意外中的意外了,为何还想要弄的如此轰轰烈烈?安安静静的守着秘密不好吗?没人打扰没人会跑来大义凛然的说三道四的,耳根子清静心情也舒坦,何必想着把事情闹的天下皆知?也不嫌麻烦。 阳顶天脸色一僵,顿时笑都笑不出来了,他直勾勾的盯着宋远桥,许久,才在宋远桥的坚持之下蓦的认输似得一声叹息,几分无奈几分纵容:“我答应你。”问他为何?其实不过是想光明正大的和这人在一起罢了,想着这般秘密的在一起太过于委屈这人,他实在是见不得这人受半点委屈。 冷哼一声,宋远桥对阳顶天的保证保持观望态度,“最好如此。还有,这次我要留在武当陪着青书,你不准留下。”才见阳顶天有所异动,宋远桥就连忙补充了后半句话,引来的是阳顶天强烈的反对。 “你先听我说完。”说之前他就知道这人肯定反对,但他还是要说,“纵使我们在一起了,但你我并非女子依恋儿女情长,你我都有自己的责任需要负担。而且我也没说不能私底下见面了啊,你想找我随时都可以来武当啊,我又不会跑掉。”说实话他真心觉得目前太黏糊了,黏糊的这人都开始不正常了,还是分开冷静一下的好。 不正常?若阳顶天知道这话估计会傻眼。在他三十年的生命之中,明教一向都是他生活的中心,所以他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明教上面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而突然间,出现了一个让他喜爱至极的人,他把所有注意力放在这人身上有什么错?重视一样东西自然会随时随刻都注视着的,而面对这人,他就是移不开视线。 只是啊……望着略微无奈的宋远桥,阳顶天勾唇浅笑起来,“我答应你,只是以后我去武当你不能用任何理由拒绝我。”难得这人愿意正视面对他们两人的事情,他退一步又何妨?大不了以后跑的勤快些就是了。 闻言,宋远桥皱着眉头思忖、分析利弊许久才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虽然他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奇怪,不过无论如何这人总不能把光明顶搬去武当安家吧? “还有,明教之人不要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武当。”他不介意不代表别人不介意,师父师弟们不介意依旧不代表别人不介意。武当是一个门派一个整体,他不想因为他一个人武当就被其他五大派围攻。要知道,有些时候所谓的盟友只是缺乏一个成为敌人的理由而已。 “远桥,你就是想的太多了,整日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多累。”张三丰都不在乎了这人却还在操心,该说这人婆妈好呢还是优柔?不过,他喜欢。 “连畜生都懂得集体荣誉感呢,难道你让我连畜生都不如?”野兽尚且知道保护伴侣家人,他宋远桥也不能白白成人一回吧?虽然他的确很羡慕黄药师这种潇洒不羁不会被束缚的性子,但是羡慕不代表他想成为这种人。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他,注定了永远都只能这般瞻前顾后而多虑了。 “就算你是一只畜生,我也陪你。”嬉笑着靠前拥抱住宋远桥,阳顶天的戏言之中掩藏着只有他自己知晓的认真:若说明教是他的责任,那么这个人就是他的本能,上天入地都只能追随的本能。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67 “去。”啐了一声,宋远桥翻了个白眼以示他的不满,“你想当畜生可别拉上我,我对目前的生活还比较满意。” “满意?”上扬的尾音之中实实在在的惊喜难以掩藏,阳顶天闻言激动了,双眼灼灼的盯着宋远桥,“远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不能再拒绝我。”既然满意那自然事事皆在内了,包括某些运动。 “……”脸色灰暗了起来,宋远桥瞪着某人阴阴磨牙,“你脑子里能不能想一些其他的事情?”而不是整日都想这种乱七八糟的荒唐事。 “暂时不能。”这句话阳顶天承认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啊,那满脸的认真看的让人都快汗颜了,“以后也很困难。”没办法,谁让这人感情太淡太让人难以抓住呢,他也只能靠某些事情来努力制造更深的联系和感情了。 闻言,宋远桥连鄙视的眼神都不愿给了,他现在只想叹气。你说这人吧,在起初认识的时候也就性子稍微恶劣一点,那种把他当玩具盯着的目光让他想抽人,被追杀累的他四处逃命时更是笑的让他手痒,但也仅此而已啊,现在怎么就这般不正经了呢? 对于宋远桥的感慨,阳大教主只想说:当你喜爱的人太正经时,他唯有没脸没皮的凑上去缠着要才能够为自己谋取福利啊,他可没一辈子禁·欲的打算。 隔日,阳顶天一如他所答应的一样和宋远桥一起离开了光明顶去了武当,途中也因宋远桥的态度而不得不尽快,虽然赶不上当初抢人回光明顶的速度吧也算是不错了,起码只花了三四天就到了武当,而才在山脚,两人就遇到了下山有事的二师弟,那一声激动的大师兄听的阳顶天很想灭人,尤其是在他看见两人热情相拥后。 “远桥,你不是说想尽快去见你师父吗?我们就别在这耽搁时间了。”强势而坚定的把自家夫人从别人怀中剥了出来,阳顶天表示师弟这种生物真该人道毁灭了。 也因为阳顶天的这番言 辞和动作,二师弟的目光之中终于能够看见除了大师兄之外的人了,他略带纠结的看着这位据说以后就是他们“师嫂”的男人心情微妙,至今他都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去接受这个事实。 “大师兄,你们……”迟疑着最终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不过二师弟的意思谁都听得出来。而对于二师弟的询问,阳顶天的回答则是把人纳入怀中喜笑颜开,至于宋远桥?他是很想一巴掌把人拍飞,但他完全可以想象如果他这样做了这男人会怎样闹腾,所以最终这种想法只能偃旗息鼓了。 “我们先上山吧。”关起家门好说事,他可没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谈私事的习惯。 “好,大师兄请。” 三人都是习武之人,脚程自然不会慢的,才不过短短时间,三人就已经到了武当大厅,不过都没在那里停留,而是直接穿过大厅到了后面的跨院,宋远桥也在那里看见了自己的师父和久别的儿子。 ☆、第章 “爹……”很显然,宋远桥的担心并没有变成现实,小小的孩童还是记得他这个亲爹的,在见到他后就笑着摇摇晃晃朝着他走了过来,再见到阳顶天后,也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羊爹爹!” “青书真乖。”颇为享受这一声爹,阳顶天表示当初策略还是正确的,先搞定小的再来搞定大的,事半功倍。——如果青书不是那么粘远桥就更圆满了。某男人眯着眼瞅着占据了自家夫人怀抱的孩童暗地里磨牙。 逗弄了一会儿儿子,宋远桥抱着青书走了过去,朝着张三丰行礼:“徒儿拜见师父。” “好了远桥,无需多礼。”摸着胡子,张三丰笑的整张脸褶子更深了,望了一眼亦步亦趋跟着自家大徒弟的阳顶天,张三丰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远桥是不是该介绍一下了?” “介绍?”一开始宋远桥因为张三丰的话而莫名其妙的,毕竟之前都认识了还需要什么介绍?缓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张三丰是什么意思,脸孔莫名的有些烧,毕竟让他一个大男人说这种事情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宋远桥臊阳顶天可不臊,张三丰的话还正中他下怀,他可是巴不得将他俩的关系大白天下呢。“阳顶天,远桥的男人。”话音还未落地就伴随着一声闷哼,阳顶天摸着重创的小腹望着动手的宋远桥依旧笑的开怀。 笑笑笑,整天就知道笑!冷哼了一声,宋远桥撇过头不再看向阳顶天,回头对着师父和院中的几位师弟开口,试图把阳顶天那种赤·裸裸的言语用委婉的话来替代,只是思前想后的却发现根本找不到。总不能说这是我夫君吧?那他第一个想灭的绝对是自己。 所以最后,宋远桥也只能抿了抿唇默认了下来,得到的是几位师弟看小怪兽的目光。不过,也仅仅如此,没有厌恶没有排斥,接受能力强悍的让宋远桥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地球这种事了,要不然为什么每个人对他和阳顶天的事情都那么理所当然的? 理所当然?哪有可能啊。只是无论多震惊也已经过去半年了,缓冲期足够让他们把情绪沉淀了一遍又一遍,到现在想震惊都震惊不起来了。也正如师父说过的,无论怎样大师兄还是他们的大师兄,只不过他们多了个比较奇特的“师嫂”而已。 “大师兄,以后你会留在武当吗?”莫声谷表示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至于大师兄的感情生活,他只要支持就行了,反正所谓的师嫂又不是武当的人不会天天见。 “会。”笑着揉了揉靠近自己的小师弟的发顶,宋远桥点头,“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 “太好了!”欢呼一声,莫声谷情难自禁的上前拥抱,却在半途发现怀抱落空了,皱眉看过去,自家大师兄被阳顶天那个男人抢了过去。顿时,莫声谷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瞪向阳顶天的目光含着万千指责,“他是我大师兄。”所以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靠近大师兄,纵使大师兄现在已经又有了家室也不可以。 莫声谷有理由阳顶天理由就更大更正了,“他是我相好的。”有一个青书已经够了,再来个莫声谷?别开玩笑了。 “……”被这话噎住了,莫声谷只能委屈兮兮的转头瞅自家大师兄求安慰,“大师兄,他不会留下对不对?” “嗯,他会回明教的。”虽然很想帮着自家小师弟顺顺毛,但腰间箍住他的手臂紧绷着很牢固,挣脱不了。 闻言,莫声谷放心了,只要这人离开了武当,他害怕抱不到大师兄么?只可惜,想象永远如此美好,而现实之所以是现实就是永远喜欢和想象一线之隔,莫声谷发现,哪怕阳顶天说会回明教,而他也的确这样做了,可是自己依旧隔三差五的就可以在大师兄的房里见到他,而且每一次,只要他一出现大师兄的房门就会长时间的紧闭,这种情况让他很抓狂,但也莫可奈何,谁让阳顶天是大师兄的另一半呢。 “明教难道就这么清闲吗?怎么三天两头就往武当跑?”莫声谷表示纵使莫可奈何接受了事实,但该有的不满还是必须要有的。 对于莫声谷孩子气的抱怨,其他几位师兄只是笑着摇头略感无奈,他们之中要数声谷对大师兄最黏了,总是大师兄前大师兄后的围着大师兄转,现在多了个阳顶天在旁边看着大师兄,声谷自然是急了,只是啊:“声谷,阳教主毕竟是大师兄亲近之人,你就稍微克制一下吧。” “我已经很克制了。”要知道他已经有过很多次朝着那男人拔剑的冲动了,虽然他打不过那男人,但有些事情是明知道输也必须坚持死磕到底的!“可是你们也看见了,每次那家伙一过来就拉着大师兄关着门,光天白日的他难道不知道羞耻二字是怎么写的吗?” 要知道他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气的一直拍打房门对着阳顶天叫嚣,后来听见房内传出大师兄的喘息声后更是急的想撞门,幸好那时其他师兄们拉住了他,要不然真撞了门就不是出糗可以形容的了。 不说莫声谷,就是其他几人也因为莫声谷说的话而有些尴尬,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他们这种人会长挂在嘴边说的。他们武当一向讲究清修,男女之事更是清心寡欲的,可这阳顶天性子却是截然相反,一向我行我素从来随心所欲。 要说是真性情也是,只是太性情了连闺房之事也不知道遮掩,弄的每次都轰轰烈烈的让他们几个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别提多尴尬了。而每次,大师兄也总因此而气的把阳顶天赶出房门让阳顶天跪在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搓衣板上思过,虽然阳顶天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是过但还是乖乖的照做了,这让他们惊奇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阳顶天对自家大师兄的真心实意了,毕竟身为一个男人,身为明教教主,能够因为一个人的话而当众做出跪搓衣板这种行为,那说明那个人对他的重要性已经超出了他的骄傲。 这也是他们那么迅速而坦然的接受阳顶天入驻武当的最重要的理由,毕竟多了一个对大师兄好的人而这又是大师兄自己的选择的话,他们还有质疑的余地吗?更何况连青书都羊爹爹羊爹爹叫的顺口了,师父那边也没丝毫反对的意思,所以他们能够做的也唯有支持大师兄的决定了,只是声谷还小,脾气大点也在所难免了,要说真正对阳顶天怎么样那是不可能的,声谷还是有一定分寸的。 渐渐的,莫声谷也长大了,也能和其他师兄们一样开始能够更加理性的去对待这件事情,而青书,由于在他小时候这种关系就开始了,待他逐渐成长也就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件事情,虽然曾经也有过疑惑为什么别人只有一个爹他却有两个爹这种事情,但最终还是很轻易就被自家师公用比别人多一个爹说明青书比其他人更厉害这种似是而非的理由给哄骗了过去,宋远桥的生活也顺顺当当的,他也开始习惯这种平静,也习惯了阳顶天的存在。然后,蓦然间,习惯被迫中断。 纸终究包不住火,八年多的时间总会出现泄露的痕迹,宋远桥和阳顶天的事情最终不知道从谁那里说漏了嘴被外人所知,打着正义的旗帜的清道夫暗中寻了机会下手,行动疯狂的毫无理智,采取了两败俱伤的极端手法,猝不及防之下宋远桥被重伤,最终胡青牛赶到时已经无力回天。望着宋远桥平静的几乎像是熟睡的面容,沉稳了许多的莫声谷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他不明白,为何结局会成为这个样子,明明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啊,只是下山置办补给而已,大师兄怎么就会死了呢? 而更令人痛心的却是最终结果那个消息竟只是当年被扔出光明顶的柳芯茹故意的污蔑,她并不知道宋远桥和阳顶天的事情,她只是恨,恨着无视了她的阳顶天,恨着被阳顶天重视着的宋远桥,恨着王难姑包括王难姑所在意的所有人,所以她故意的传播了谣言,很多的谣言,而这只是其中一条,就连柳芯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认为最荒谬的谣言会是最真实的也会是宋远桥的死因。 在众人查清楚这一切的时候,悲伤几乎无法承受,他们没想到自己重要的人竟会因此而死。那一次,一向平和待人的武当七子第一次起了杀意,如此真切的迫不及待,只是最终他们还是没有下手,因为他们为自己定下的仁和义的界限。最终,他们只是将柳芯茹的谎言当众拆穿,让柳芯茹在所有人面前变得一文不值,让柳芯茹成为了众矢之的。 和其他人失声痛哭的悲伤不同,阳顶天得到消息赶到后一径沉默着,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悲,他安静的抱起了宋远桥的遗体转身离去。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几天后,众人得到了柳芯茹死亡的消息,听说死相极其凄惨,只是没人看见杀她的凶手。 从此之后,江湖之上再无人见过阳顶天,明教众人百般寻找也最终无果,渐渐的,阳顶天和宋远桥淡出了江湖中人的记忆,只余下放不下的人一遍遍的啃食着自己的回忆,思念着,直到无法思念。 ☆、第章 人的一生最难受的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失去的时候吧。明明前一刻还拥有,温暖似乎还停留在指尖,下一刻怀抱却骤然空了,迎面扑来的是漫天的冰凉,张开的双臂难以继续拥抱,心口,被凿开了一个血洞,已经怎么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你很痛苦?”幽幽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响起,平添几分诡异的阴森,却无法在他心底惊起半分波澜,等出口,声音竟平静的听不出起伏音调。 “很痛。”不是痛苦,只是痛,神经上的疼痛,让他窒息。 “我也很痛,痛到纵使死了我也忘不了。”猛然拔尖的嗓音被恨意浸染,却又和来的时候一样突兀的消失,变得平静起来,淡淡的只剩下叙述语气,“若不愿给予到最后,为何要有开始呢?他是否知道,对于我来说,得到之后再失去比起一开始就没有要来的更加痛苦呢?更甚者,或许我得到的那些也不过是他对他人的怀念罢了,我只是替代品,让他有一个寄托的渠道。” 这股悲哀缓缓蔓延开来,在瞬间就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宋远桥……或许他现在已经不该叫宋远桥了,毕竟人死一场空,什么都没有了。“得到、失去、再得到、再失去……一次次让我重复这个过程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已经尽量让自己看开的,如若不然,他早已经被现实逼疯。可纵使如此也快要到极限了,他快撑不下去,一次次的死亡成了他生命之中的阴影,每次成为谁的时候他潜意识之中总会恐惧自己是否会存在明天,才获得新生,他就会开始害怕起死亡。 “意义?”嗤笑一声,那个声音发出几声突兀而短促的笑音,“大概只有娱乐到那些恨不得你生不如死的敌人吧。” “那为什么我跳脱不出来呢?明明已经经历过了,为何一次又一次会如此轻易再次陷入?”第一世,他失去了父母,但他依旧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父亲去爱自己的孩子;第二世,他失去了爱着的孩子再次成了另一名父亲的孩子,他依旧去亲近自己的爹。周而复始的,他从没学乖。他学不乖,或许这才是他的致命点。 “那是因为你太愚蠢。”毫不留情的讥讽着,那个声音停顿了下,随即出口时却又带着隐隐的自嘲,同病相怜,“我们都太愚蠢。” 愚蠢?低笑一声,几分悲凉几分无奈,“的确愚蠢,可我却停不下这种愚蠢。”人,总是喜欢追逐着让你感到贪恋的东西,若连这个本能都失去了,他活着还剩下什么? 那个声音停了许久,才轻轻一声叹息,却沉重若实质般压得人难受,他低低的重复了一遍,喃喃的听不出其中的喜怒:“我们都太愚蠢了……” 空气因为两人的沉默而寂静了下来,宋远桥面无表情的垂眸,遮掩住心中的万千思绪。 这是哪?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这次死亡和以前的不同?……这些问题他都找不到答案,他只知道,每一次他的来去都这样的突然,每一次新的人生都他措手不及,这一次也是,就在他开始习惯并觉得一辈子这样也不错时,作为宋远桥,他的人生戛然而止了。 他以为这一次会是又一场重复,亦或者永远的结束。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来到了这里,一个漆黑而安静的地方,四周没有一丝声响,那漫无天比的黑暗在这种寂静之中把你逼疯,所幸身旁还有一位“伴”,或者可以称之为戏友,因为现在他们正在看着一场他人人生大戏。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68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死亡的感觉是这样的,如同踩在了铺在半空的棉花上面,每一步都那么无所依靠空落落的让人害怕,心底的恐惧一刻不停的叫嚣着,可是你无法停下来,却又永远走不完。 “你说,我是不是该一开始就不去抱有希望,冷眼旁观最好?这样到最后才会不那么难受。” 安静的看着那一场场戏,宋远桥只是抿了抿唇,低低的声音如同叹息,轻而恍惚:“一开始,我们谁都不会知道结局。”尽管他一开始就开始害怕死亡,但却依旧奢求那只是自己多想。 “是啊,我们谁都不知道结局。”幽幽的,仿若空气之中飘上了几丝笑意,却只能让人感觉到其中的荒芜和冰凉,“所以,当一开始就知道了结局,再来一次该是不会如此愚蠢了吧?” 这一次宋远桥没有回答,因为再多的回答也只是枉然,那人声音之中的不确定连他自己都骗不过。 那人也没在意,依旧只是用那种语调低低缓缓的说着话,并非想要表达什么,仅仅只是述说:“起先我并未发觉,可是待我回顾才发现,就连册立我的日子都是他人的生辰,他是将我当成那人了吧?所有的宠爱,到头来或许只是一场异常盛大的虚妄罢了,只有我一厢情愿的执着,愚蠢的不愿放开。” “现在呢?放开了吗?” “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那人低低的笑了出来,随即笑声又渐渐低弱,直至消失,在安静了片刻后又突然开口:“你是谁?” 他是谁?这个问题让他愣住了,宋远桥?欧阳克?庞籍?这些人他好像都是,却又都不是,他窃取了这些人的人生,却又被这些人生困住。隐隐的他记得,最初的最初,在最单纯的时候,他还只是,“黎云松。”是的,他只是黎云松罢了。 “黎云松。”那人定定的叫了一声,目光却一直落在了那一幕幕人生大戏上面没有移开,他在回顾自己的人生,也是在审视,“我已经没有了重来的机会,可是你有,能请你帮我重来一次吗?” “重来一次?” “是的,重来一次,这一次不再愚蠢的去期待不该有的东西,这一次让那个男人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他想要就可以得到的。父子亲情也好,君臣之敬也罢,既然他已经丢弃,那么就别再给他了。好好的,为我、为你自己,活的自我。” “自我?” “对,自我。不要再为任何事情去改变自己,你只需要随心所欲按照自己的想法过下去,纵使把人生过的乱七八糟的也不要紧,你记住,这是我允许的,我允许你将我的人生随意操纵,只是求你,让那个男人尝一下求而不得的滋味。” 很显然,这个人并不习惯求人,但却也因此可以看出这个男人是在慎重的哀求。只是,他该答应吗?他能答应吗?再去活一次,过一次别人的人生吗?可他已经疲惫了,他已经开始他的结束,彻底的结束。 “这并不是别人的人生,在我请求你的时候,在你答应的一刻,这就是你的人生。”说不上是什么理由,他只是想让这人去把本属于自己的人生过完,自己的遗憾和悔恨已经没办法去弥补了,那就让这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有一个可以重来的机会吧。 “我的?”他的吗?继黎云松之后又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人生吗?这还真是个令人心动的理由。 “是啊,你的。那个请求,是我唯一的放肆,可以答应我吗?” 闻言,宋远桥没有看向男人,只是随着男人的目光看向了低下的一幕幕,戏已经演到了结尾,他也将这个男人的一生都看完,所以,对于男人唯一的请求,他感同身受。——不该去求那些完全不存在的东西的。 “我答应你。” “谢谢。” 戏已落幕,男人慎重的道谢着,然后,烟消云散。而宋远桥,再睁眼他就已经不再是宋远桥,而是一个刚刚丧母的婴孩,这一次,他是真正的从头开始,如那人说的,这是他的人生,他自己的,也是爱新觉罗·胤礽的。 已经从头到尾的把整个人生旁观了一遍,所以在那个男人到来时他也没有感到任何意外,看着男人难得温和下来的眉眼,他却已经没有当初对叔父时不由自主的心软了,他想:不得的,就再也没有失去;不失去,就再也不会在离去时痛苦。 自然,这些事情身为皇父的康熙是不知道的,他只是在看见自己的孩子时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尽管那远远谈不上爱,但毕竟是从一开始就开始陪着他的,真心实意帮着他的人,理应得到他这一份怀念,还有自己那早逝嫡长子…… “保成,皇阿玛来看了你。” 这其实也是自己在这个孩子出生后第二次见面,谈不上多喜欢,只是有一些移情作用作祟让他比较亲近这个孩子。而当小的好似可以被他一掌就捏碎的婴孩突的睁开了眼后,康熙突的在心底升起了一股子新奇,尽管这已经不是他第一个孩子,但这却还是他第一次仔细的看着这么小的孩子,以前不过是在出生时远远瞥过一眼罢了。 孩子的眼眸很黑,并不如他想象之中的吵闹不休,而是安安静静的睁着那双眼睛看着他,单纯的只是看着他而已,不带有任何意义,没有谄媚、没有讨好、不涉及利益相关。或许每个孩子的眼都是这样的,毕竟孩子拥有没被污染的灵魂,但这确实是他第一个接触到的,瞬间,让他从皇帝这个位置上脱离了出来,就好像自己是个常人,这种感觉不得不说是非常奇妙的,让康熙有一瞬间的沉迷。 ☆、第章 突然伸出手从受惊的嬷嬷手中抱过孩子,那小小的一团连奏折的重量都不到,好似只要自己稍稍用力一点,怀中的生命就会流逝,这样的脆弱本是他不喜的,但那透过了衣衫低低的温度却莫名的熨烫了他心口,尤其是那双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黝黑眼眸,其中的专注竟意外的让他觉得满足。 但实际上,新上任的胤礽并不是不想眨眼,只是他才出生没多久还不具备这种功能,那所谓的专注也是康熙的臆想罢了,因为现在他就连视线现在都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晰更别谈什么专注了。——没办法,尽管他灵魂早就超越成人标准了,但身体是婴儿,不可能一下子就开口说话什么的。 所以,在康熙抱过他后,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康熙抱人的技巧应该多练练了,生硬的让他难受,尤其朝服上那些因为刺绣而显得快感的地方,硌的皮肤微微刺痛着,虽然算不上痛,但足够弄哭正常婴儿了,但显然的,他属于非正常婴儿之列,所以他也仅仅只是在盯了片刻后重新闭上了眼——他不想再去看那种模模糊糊的色块了。 看见婴儿闭上了眼,康熙心底滋生出了几丝莫名的失望,不过倒是没有把人逗弄着逼着孩子睁眼,而是交给了一旁照顾的嬷嬷,看着在嬷嬷娴熟的照顾之下又睁开眼的孩子,康熙竟生出一种微妙的不甘。——他才是保成的皇阿玛,远远比这些嬷嬷要亲近,可保成却似乎更乐意让嬷嬷照顾。 不是似乎是事实。胤礽乐的自己的生活起居有专人接手,或许因为之前旁观过的“人生大戏”,又或许是因为他对他的“戏友”感同身受产生了友谊,所以潜意识的对康熙的靠近有些排斥,很微小的反应,但足够影响到他的情绪了。 也因为这股微妙的情绪,在后来康熙每次过来时都遭到了这次一般无二的待遇,这让一向高高在上被奉承惯了的男人觉得异常憋屈,也彻底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尽管嬷嬷曾多次委婉的禀告说这么大的孩子喜怒只是随心所欲并没有任何特指性,但康熙就是跟自家儿子对上了,这也造成了从一个多月见一次到最后几乎天天上朝之后都要过来的局面。 “嗝……” “……”康熙看着自己龙袍之上一小摊奶白色污渍,再瞅瞅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婴儿,他现在真的很怀疑这孩子那异常无辜的神色到底是不是装的了,若不是装的怎么就那么巧呢?对此怀疑,小小的保成甚是淡定的朝着康熙咧嘴,咯咯的笑了起来,吓的一旁的嬷嬷太监一溜排的跪了一地。 “皇上请息怒、皇上请息怒啊,小阿哥只是有些吐奶,不是故意冒犯圣颜的,请皇上息怒……” 没错,在康熙再一次过来和自家儿子对上时,很不巧的赶上了胤礽第一次吐奶,更巧的是早不吐晚不吐的就等他刚抱上手的时候朝着他的龙袍上面吐,这还真是……“小家伙,作弄你皇阿玛呢是不是?” “咯咯……”胤礽这次可是真心实意的笑了,虽然这真的是意外,但莫名让他觉得解气。——谁让这男人三天两头跑来吵他睡觉。 “呵。”低笑一声,康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总觉得这个孩子已经听得懂他的话并能够给出反应了,比如现在,这笑绝对是对他的嘲笑!“觉得好玩?那皇阿玛天、天陪朕的小保成玩好不好?” 咯咯声随着那特意咬重的天天二字戛然而止了,小保成睁着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康熙瞅着——他现在看东西起来视线要稍微清晰一些了。 果然。暗道一声,康熙愈发确定了自家儿子是完全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给出反应。虽然这反应让他很想磨牙揍一顿这不识好心的小家伙。 “怎么,小保成是不是很高兴?”敢嫌弃他?那他就偏要天天过来晃:谁给他不痛快了,他就给谁不痛快! 这个时候,康熙还是个年轻的父亲,还不具备以后那种旁观自己孩子争斗的你死我活的冷硬,这个时候,胤礽还只是康熙眼中一个好玩而可恶的儿子,无关权利无关其他,单纯到不可思议。 伪婴儿·保成君也没想过要特意去装作普通婴儿那样懵懂不知,因为他不懂也不会,更何况就这样反应康熙也没觉得奇怪,他也就顺其自然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了。……当然,不小心嘘嘘在康熙身上什么的绝对不是故意的,人有三急,婴儿又没有强大的控制能力,要理解不是。 ——望着那一小摊水渍,小保成瞪着那双小眼睛万分无辜。 康熙:“……” 众宫奴:“……” 随意,一片死寂,跪在地上的宫奴们别说求饶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虽然说照顾好小主子是他们的职责,小主子做错了事情他们帮着求情也是职责之一,可是这……战战兢兢的脑袋磕着地,奴仆们再也不敢往下想了。 就在这绣花针落地都可以听得见的时候,蓦的,康熙笑了起来,他眯着眼望着那个安静而无辜的望着自己的孩子一脸兴味:“普天之下也只有朕的保成敢这样做了,你说,朕该怎样惩罚你呢,嗯?” 惩罚?小保成皱起了脸,开始蹬起两只小短腿——身上的衣物湿湿的难受。 康熙也瞧出了他的不适,顿了顿,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放过他,把他交给了依旧跪着的嬷嬷让她去帮着清洗换衣。事实上他并不如这些奴婢们想象之中的那样愤怒,虽然一开始的确有些,毕竟身为帝王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不敬过,不过纵使保成已经开始晓事也还只是一个孩子,他能去和一个才出生不久的孩子较真吗?而且,如果这次把保成真吓到了,他可不敢保证下次过来是否还能够见到这样一个有趣的儿子了。——批阅完奏折后还是必须有适当的闲暇时光的。 被当作闲暇时的消遣的保成表示很愤怒,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个不能开口说话的婴儿但也该有一定人权的,而这个康熙,与其说是做一个合格的父亲来看他还不如说是因为第一次接触孩子觉得好玩才来玩他,这样的认知让保成决定以后多吐几次奶多撒几次尿,好好趁着“少不更事”的时候放肆一场。 而康熙,在前几次“中招”后开始观察起自家儿子的言行举止起来,渐渐的摸清了保成的行为模式,开始能够在中招前就把保成给脱手了,然后看着自家儿子那张小脸上因为无法反应到位而变成愤怒的不甘表情,康熙表示特解气。 尔后,两人之间又出现了新问题,保成开始长牙,痒痒的牙肉让保成变得喜欢咬东西,尤其是某位本就让他牙痒痒的皇阿玛,只要一被抱上手,保成就开始用两只胖乎乎的小断手拽着衣袍磨牙,当然,磨的更多的是康熙的手和胳膊。 这并不疼,望着低头在自己胳膊上作威作福的小孩,康熙并没有阻止,他只是觉得这孩子长大后绝对会是个贪吃的人,因为从他过来到现在,这孩子已经啃了他一刻钟了,那软软的牙肉磨蹭着手臂,有点点小痒。 “小保成饿了?” 康熙的话让保成停了下来,并未抬头看向康熙,只是转头朝着一旁的嬷嬷咿咿呀呀的伸手叫着,直等嬷嬷送来了一杯清水让保成漱了口,保成才一脸满意的安静下来,这种嫌弃性质的行为每次都能让康熙的笑容变了味道。——这个孩子还真是懂得怎样才能够最大限度的挑起他的“兴趣”啊。 事实上会演变到如今境地也实属无奈,有了之前的那一场戏,身为胤礽他再无可能和一个普通孩子一样去期待康熙的父爱,所以康熙的关注对他而言也并非必须了,他又何苦去“娱乐”康熙?天知道让他们结下梁子的那次吐奶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孩子嘛,纵使想控制身体状况也不允许的。只是无奈康熙是个“小心眼”的男人,他可不管你是不是无意的,就因此而单方面开始了“对抗赛”,逼得他不得不反击,虽然这反击着实太儿戏化了。 但不管如何,于外界而言,康熙对二阿哥宠爱有加的传言已经满天飞了,所幸,现在宫里有孩子的嫔妃 也只有一个,康熙也还很年轻,所以那些暗地里的小心思也没那么波涛汹涌的,只是还是免不了嫉妒和不甘。毕竟在这紫禁城内,皇帝的宠爱那就等于一切,荣辱、生死,只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 就这样时间慢慢过去,小保成迎来了来这里之后的第一个年,但因为皇后刚刚逝去不久,身为嫡亲孩子的他还是需要稍微低调一些的,再加上他年龄小,于是一整个新年他都没怎么被折腾,仅仅只是被抱着去见了孝庄太皇太后也就是他皇玛麽,也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他的哥哥,比他大两岁的哥哥胤禔。 两岁大的孩子还没有任何相关权势的算计,再加上因为年龄太小惠嫔也还没对他灌输什么理念,所以胤禔只是对自个儿第一个弟弟觉得好奇,只是碍于自家额娘的阻止而没办法靠近了。直到大人们担心孩子身体受不住疲惫让他们一起去偏厅歇息时,没有额娘看管的胤禔兴冲冲的朝着被安置在被褥之上的胤礽跑了过去,过程之中还因为腿太短而步子又太急差点摔跤。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69 ☆、第章 “你就是我弟弟吗?”胤禔觉得很稀奇,这是他的弟弟啊,好小,穿着一件红色的滚着毛边的小棉袄,整个人看上去就跟个球似得让他想戳一戳,当然,胤禔也真戳了,得到的是胤礽转过来的视线,那黑黝黝的眼珠子让胤礽觉得很好看。“好小,不过好好看。” 没来得及阻止胤禔戳胤礽的动作的宫婢受到了惊吓,若是在这种日子里面二阿哥被大阿哥弄哭了她们这些人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还好二阿哥脾气和善没有闹,安安静静的,穿着这大红棉袄还就跟大阿哥说的那样好好看。 觉得单单靠近不够,胤禔索性趴了上去,半边身子就这样趴在被褥之上凑近了看胤礽,“我是你哥哥保清,叫哥哥。” 声带都还没发育完善的保成自然是不可能喊的,只是滴溜溜的转着那双小眼睛瞅着胤禔看,胤禔对他这个弟弟好奇他对胤禔这个哥哥也是很好奇的,毕竟他记得这个哥哥和他以后可是恨之欲死的敌人。不过……再次瞅了瞅因为他没叫哥哥而不满撅嘴的男童,保成直接扭过了脑袋睡觉:无论以后如何,现在这个还只是个二岁大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而已,看了也没用。 不过很显然的,有时候小孩比大人更难缠,没有得到想等回应的胤禔非常非常的不满,因为他觉得他很喜欢这个弟弟,这个弟弟也应该很喜欢他这个哥哥,可他都叫弟弟了,弟弟怎么可以不叫他哥哥?于是,胤禔很有毅力的从床铺这边爬到了另一边,再次对上了保成的正面,双手撑着身体俯视着自个儿弟弟,一字一句都加重了语气。 “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哥哥,你应该叫我哥哥。”见保成还是没回应,胤禔决定再接再厉,继续重复,还生怕自家弟弟无法理解似得特意放缓了语调,“我是你哥哥,哥、哥,来,跟我喊一声哥、哥。” 被叽叽喳喳吵得无奈,保成只得睁开了眼再次看向胤禔,那小小的男童满脸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强,只是……他就是想喊也喊不出啊有木有!!!为什么不管大的小的都喜欢为难他啊,谁来救救他吧。 终于,旁边的宫婢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步福身,“启禀大阿哥,二阿哥还小,还不会说话呢。” “嗯?”胤禔惊讶的抬头看向了那名宫婢,开口求证,“弟弟还不会说话?” “回大阿哥的话,二阿哥还要过几个月才能开口。” “唔……”胤禔对于时间的理解还比较抽象,对几个月这个词没什么具体概念,他只知道,“那几个月后弟弟就能叫哥哥了吗?” 宫婢不是胤禔,在宫中的人哪里看不出主子间的暗流?所以她知道,纵使以后二阿哥能开口说话也自然没什么机会喊大阿哥哥哥的,今日不过只是一年一次的特殊日子罢了。只是这些她身为一个奴婢是不能说的,就是想都是不该想的,是以最终她只是福身浅笑,柔声说着就好像事实一般的谎言。 “回大阿哥的话,是这样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胤禔现在也不执着让保成叫人了,只是盯着自个儿弟弟左瞅右瞅的觉得处处都很新奇,尤其当保成抵抗不住身体的疲惫睡着后,那安安静静的睡颜让胤禔也忍不住躺在旁边,手脚并用的抱着保成一起睡了过去,意识朦胧之中,胤禔只觉得怀中的弟弟好软,就跟他最喜欢的阳光一样,暖暖的让他想笑。 冬去春来,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的特别快,一晃眼已是一年,保成也终于可以开口讲话,只是他的第一句话不是胤禔一直期待的哥哥更不是康熙要求的皇阿玛,而是在他抓周时被抱去见孝庄太皇太后时,带着十足十奉迎意味的一声阿库妈妈,尽管语音还有些模糊,但这足够让一个喜爱孙子的老人家开心不已了。 只是孝庄开心了,某些人就不怎么乐意了,比如某位皇阿玛,他觉得吧,他三天两头去看儿子到最后自家儿子开口第一个叫的不是他,这待遇十分不公平。所以,一离开了慈宁宫回到阿哥所,康熙就抱着保成面对面笑眯眯的不说话,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了。 不言而喻了他就一定要回应吗?身为一个小孩子,保成表示他很累了要睡觉了,至于那个谁谁谁,爱笑笑去,就是笑一辈子他都管不着。 看着双眼一闭一副马上要睡着模样的保成,康熙脸上的笑痕愈发深了,想睡?可以,等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再说。“小保成不想对皇阿玛说什么吗?” 他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 “小保成没有可皇阿玛有,皇阿玛听说小保成最近很想换换口味?”前几次嬷嬷就对他禀告说这孩子开始不喜欢喝奶水了,见着汤水米粥就乐的跟什么似得,只可惜碍着他的命令,宫婢们也只会偶尔给这孩子喝点粥,其他时间还是奶水喂养的。 事关饮食问题,保成立马就睁大了眼,圆溜溜的望着康熙一眨不眨的,只是小嘴依旧抿的紧紧的不开口,两道眉毛更是拧到了一起,看样子很是纠结,纠结的让康熙差点给气乐了——只是让他开口叫一声皇阿玛而已,就这么不乐意? 几番利弊权衡下来,保成终于开始张了口,不过还是没有叫人,第一句话就是先确定自己的立场:“我要断奶。”他知道母乳喂养比较好,所以他也从未排斥过,但他喝了一年了,该换口味了吧? 小孩的声音很尖很细,也因为音量而显得低柔,加上保成为了让自己口齿清晰而特意放缓了的调子,让康熙觉得这声音还挺顺耳的,就是这其中表达的意思让他很是郁闷,他真的有些不明白,这孩子怎么就从一开始和他磕上了呢? “先叫朕。”倒是没去介意保成的自称,康熙还是执着于这个问题不肯放,这孩子在皇玛麽那里就连嬷嬷都叫了,就是没叫他。 保成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自称在此时此地的不合时宜,只是板着一张小脸义正言辞的坚定自己立场:“先答应我。”连个保证都没有,他干嘛要顺从这人意思先叫人? “不叫就继续喝奶。” “……”瞥了瞥唇,保成有些不甘心的开口,语速很快而模糊的叫了一声,“皇阿玛。” “太快了没听清,叫慢点,让朕满足了朕自然会同意你任何请求。” 承诺已经给出了,保成心底的不甘也褪去不少,正了正态度开始叫人,“皇阿玛。” “太低了,重新叫。” “皇阿玛。” “太慢了没感觉,再叫一次。” “……皇阿玛。” “都没个高低起伏,要有感情,再来一次,嗯?” “………皇阿玛。” “这次不错,来,我们重复一次。” “…………我继续喝奶。”特么的有多远给他滚多远,他不要求断奶可以了吧?反正最多也不过是有些腻味而已,当他真稀罕吗混蛋! 见自家小孩急了,康熙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份了,只是看着这孩子满脸认真的努力叫着自己皇阿玛的样子让他不由自主就想逗逗。“呵呵,小保成生气了?不气不气,朕吩咐下去让下面从今日起就帮你改膳。” 顿时,小孩头也不扭了嘴也不瘪了,双眼亮晶晶的朝着康熙咧着嘴笑眯眯的喊了一声皇阿玛,脆生生甜蜜蜜的就跟抹了蜜似得让康熙听了哭笑不得,这孩子还真是……势利的让他忍俊不禁。 无奈轻摇了两下头,叹息一声,康熙抱着保成 入了内室,挥手让奴婢们都退下后才开口:“今天保成是故意的吧?抓周仪式上。”满满一桌子的东西,甚至连玉玺都放上去了,可这孩子什么都不拿偏偏拿了最偏僻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的一把短刀,别人只当是无意,他却是知道这孩子一开始就目标明确吶。 闻言,保成朝着康熙眨了眨眼,那无辜劲就跟纯洁的小绵羊似得让人不忍怀疑,只可惜他对上的是康熙,不怎么吃他这套。“别跟朕装糊涂,朕知道你已经足够知道今日桌上那些东西的意义了。” 虽然这样的肯定有些不可思议,毕竟才周岁大的孩子连玉玺都没见过,不知道其意义也是理所当然的。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很确定这个孩子他懂,甚至他怀疑在今日开口也是这个孩子早就计划好的,因为这非常有效的消弭了皇玛麽对这次抓周仪式结果的不满。 “皇阿玛,您在说什么?儿臣听不明白。” “你啊,还是想怎么自称就怎么自称吧,这里没外人。”或许之前没大没小的处惯了,现在乍然听见这孩子规规矩矩的自称儿臣反而让他觉得别扭。 “谢皇阿玛恩典。”至于其他问题,保成表示他听不懂。 “不明白?”低笑一声,康熙也没去追究这个问题,只是笑意盈盈的紧盯着小孩的眼,一字一句说的漫不经心,“朕打算过些日子就先下谕册立你为太子,待选个日子正式祭祖,你觉得如何?” 闻言,小孩安静了下来,垂下来眸子躲开了康熙的视线,许久,才蓦的开口,突兀而安静:“我不想当太子。” 没有继续的装糊涂,事实上他也没有装糊涂的打算,要不然一开始就会小心翼翼的当个合格的孩子吃吃喝喝睡睡而不是和康熙对着干了。只是偶尔不想去理解了才假装不明白,这种事情康熙知道,他也知道。 ☆、第章 没有因为小孩那干脆的拒绝而勃然大怒,甚至连怒气的影子都没办法从康熙脸上找到半分,他依旧笑意盈盈的紧盯着小孩,语调柔和而低缓:“为什么?你该知道当太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终有一天他会得到这大清的天下,这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意味着什么?”抬眸,小孩的眼中浮现出浓浓的疑惑,真实的毫不作伪,“皇阿玛,您告诉我,当太子意味着什么?” “权势、美人、财富……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得到。” 安安静静的望着康熙,许久许久,小孩才轻笑一声,眉眼弯弯的如同画上金童:“皇阿玛不觉得跟个孩子讲这些太可笑了吗?纵使我再怎么早慧,很多东西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康熙一愣,随即也浅浅笑了起来,的确,是他想的太早了,正如这孩子说的,就算这孩子再怎么早慧也只是个孩子,最多比起普通孩子要懂得多一些罢了,还不是真正的大人。只是有些事情他的确已经考虑了很久,“册立一事朕意已决,你就乖乖的接受吧。” 小孩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这个男人,纵使平时看着有多好相处,骨子里依旧是个冷硬而独断的人。他想他永远忘不了,就是这个人,冷眼旁观着自己的儿子互相厮斗不死不休眼都没眨一下,也正是这个男人,在那场夺权争斗之中暗中推波助澜让那场兄弟厮杀愈演愈烈,最终落的那种局面。 “怎么,生气了?”见小孩不说话,康熙笑着把小孩抱着举高到和自己视线持平,他发现他不怎么喜欢小孩现在这种表情,太过于安静。 “没有。” “没生气还板着一张脸?”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70 这一次,小孩抬起了脸,双目的视线和康熙相接,安静、平淡,就跟说着任何一种事实一般没有丝毫的欺瞒:“我并没生气。” 闻言,康熙细细的观察着小孩的眼,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半丝和谎言有关的情绪,正如小孩说的那样他并没有生气,但却也因为这样,康熙才觉得愤怒,突兀的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为何不生气?”这个孩子,他可以肯定的说并不是个温顺的,并不是那种会懦弱而顺从的走着他人安排的路而不反抗的。所以,为何不生气? 为何?大概是因为这些都早已经预料到的缘故吧,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没有失望又哪来愤怒?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康熙是个怎样的人,所以现在又为何要去做无用功?生气?那太白费力气了。 只是这些他并不打算跟这个男人说,因为没那个必要,所以最终,小孩只是安安静静的望着康熙,说是似是而非的回答:“因为你是皇帝。” 皇帝而不是皇阿玛。 康熙垂下了眸子避开了小孩的目光,突然间他不想再看那双一直让他觉得漂亮的眼。或许一年的相处时间不够改变太多,但确确实实改变了些东西,一些足以影响他情绪的东西。只是这个小孩没有变,他变了,保成却没变,这并不公平,世上没有人能够从他身上得到而不付出的,所以,他变了,保成也必须变。 “朕是皇帝,而你,是朕的太子。”他们一脉相连,是世上最尊贵的两个人,皇帝和太子,这样的身份将他们和其他人分割开来,他们是一个整体,所以,别想逃避。 这一次小孩没有回答,仅仅只是笑了笑,没什么意义的那种。太子?或许是人人相争的肥肉,但他听见这个词后唯一能够想到的也唯有那最后落幕时的荒凉,他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得到那样的收场。只是现在他只能接受,或许等以后他也无法拒绝这个男人给他安排的一切事情,因为他斗不过男人,能够做的也不过是让自己过的舒心,心理上拉上足够厚的防线可以保证自己不会被伤害,如此而已。 康熙并不是个只说不做的人,所以不久后他就正式下了谕旨,这在宫内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有了大清长子的惠嫔,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后更是气的当场失态,后宫中的女人,心向来都很大。 只是和惠嫔不同的是胤禔,三岁的胤禔对保成这个弟弟依旧心心念念着欢喜,他不懂太子是什么,也不懂额娘和他说的那些关于太子的一些话,他只是逮着机会就会偷偷的瞒着自家额娘去看弟弟,虽然每次被额娘发现后都会被骂的很惨,但只要听见自家弟弟软软的叫着自己哥哥,胤禔就立即好了伤疤忘了痛,这次被骂下次依旧兴冲冲的跑去看弟弟,这样的行径让惠嫔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偏偏又无可奈何。 “胤禔!”看着又一次被抓包的自家儿子,惠嫔真的是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憋屈感了。你说她这个儿子,乖巧懂事又听话,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胤礽这方面倔强的跟头牛似得不懂转弯呢?她都说过多少次让他离胤礽远点了,可这孩子倒好,当面应的多快背后就溜的有多快,“你怎么又不听额娘的话了,啊?” 胤禔乖乖的站的笔直,垂头丧气的听着自家额娘教诲。他不懂为何额娘不许他靠近弟弟,明明弟弟那么可爱,最近都会走路了,虽然还要奴婢们搀扶着才行,但每次他去看弟弟,弟弟都会一摇一晃的走向他,圆滚滚的跟刚出生的小鸭子一样好可爱的,可是额娘不许他喜欢弟弟,也不许他喜欢鸭子。 “额娘,弟弟很乖的。”努力为自家弟弟争取印象分,胤禔表示世上再也没什么能够比弟弟更有爱了,唔,他是指保成弟弟,最近刚出生的那个弟弟他还没见过。 “你、你这是……”见自己说了那么多自家儿子还是一个劲夸胤礽,惠嫔一口气都差点没缓过来。她就真不懂了,这孩子怎么就一根筋的认定了胤礽这个弟弟呢?气狠狠的用手指点了点胤禔的额头,惠嫔怒了,“额娘跟你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是不是?” “额娘别气,儿臣听话。” “真听话就别再去找胤礽了!”那是和她儿子抢地位的最大敌人啊,亏得这孩子还一心想跑去兄友弟恭的。 “可是弟弟真的很可爱啊。”他知道胤礽是谁,就是他的保成弟弟,和他一样又叫保清又叫胤禔的有两个名字。 “他已经是太子了,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 被自家额娘责怪的胤禔气哼哼的扭过头不说话了,他就不明白了,太子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弟弟是太子了他就不能去找弟弟?是太子可弟弟不还是弟弟吗?还会叫他哥哥还会对着他笑,额娘为什么就是不准他去见弟弟?还是皇阿玛好,从不阻止他和弟弟见面还让他和弟弟好好相处。哼,皇阿玛是皇帝,皇帝最大说的话也才是对的,所以他要听话,他是哥哥,哥哥生来就该保护弟弟的,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好弟弟! “你、你……”气的惠嫔真恨不得把自家孩子揍一顿看看能不能揍的回心转意了,在这个宫里母凭子贵,她生养了大清的长子,理应得到该有的尊荣。而现在,就因为胤礽的生母是皇后所以注定了胤礽才是太子吗?不,她不甘心,她的胤禔为什么不能是太子?可是为何胤禔就是不懂她的苦心呢?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啊。 是不是为他好,胤禔还不知道,他还不懂分析利弊,只知道跟着自个儿心意走,他觉得胤礽这个弟弟很好他很喜欢,所以就算自家额娘说什么他都认定了弟弟不肯回头,这是他的弟弟啊,他第一个弟弟。 在听见胤禔那散的不成样子的语句把事情讲完后,保成倒是挺讶异的。他只知道胤禔和自己该是死敌,却没想到还有这般时候,胤禔竟然如此死心眼的来亲近他这个弟弟,再想想以后两人的势同水火,还真是……不得不说世事无常啊。 “保成,你说额娘是不是错了?你我是兄弟,为什么不能亲近?” 对于这种难断的家务事,小保成只能望着气呼呼的胤禔傻笑过去。说真的,他没什么兴趣参与宫中的斗争中去,只是康熙把他推了进去,往后他能做的也是尽量不让康熙怀疑居心而起了杀意吧。 保成的傻笑在胤禔眼里就是对他的赞同,这也让他越来越有底气去生他额娘的气了,他觉得自个儿没错,要不然为何皇阿玛赞成弟弟也赞成他的话?所以,虽然是额娘,但这次是他对了。 “保成,你放心,哥哥会保护你,谁说都一样!” 虽然这誓言挺真诚的,只是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再怎么严肃都严肃不到哪里去,不过保成倒还是很给面子的叫了声哥哥,逗的胤禔满足的笑的眉眼弯弯的抱着弟弟直乐和,兄弟俩和谐的让刚走进来的康熙看了莫名的不是滋味——这小孩怎么见谁跟谁好唯独不和他好呢? 抬手阻止了想要喊驾的奴才,康熙静悄悄的靠近站在软塌前看着两兄弟玩乐,直到站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发现他后才很不是滋味的清咳了两声:“咳咳。” 这一下子终于引起了两小孩的注意,同时回头看了过去,在发现是康熙后,两个小孩都准备下软塌请安,胤禔倒还行,毕竟三岁了走路也很稳当很迅速就下了软塌,只是保成才刚开始走路,软塌之上摇摇晃晃的样子看着令人揪心呐。 ☆、第章 “行了行了,别瞎折腾了。”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康熙按住了扑腾着想爬下软塌的小孩,“都是自家人就随意点吧,你继续坐着就是了。” 本打算自己下去后就回头搀弟弟的胤禔也因为这话而没用武之地了,不过康熙这命令倒也符合他心意,于是乖乖的请了个安后依旧笑眯眯的瞅着自个儿弟弟乐,看的康熙暗暗称奇,毕竟惠嫔那小心思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这样的女人教出来的孩子居然会和保成这样亲,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能不下去自然是好的,只是……小孩瞅着按着他就不放的那只手很纠结:皇阿玛您整天扒着我不放到底累不累啊。 自然是说不上累的,很注重养身的康熙体力还是不错的,整日里抱着小孩也不觉得累,更何况他觉得吧,每次见小孩那暗自纠结的小模样还挺解气的,谁让这小孩歧视他呢。 “你们两在说什么呢这么乐?”虽然这话问的是两人但康熙的目光却还是紧盯着软塌上坐着的那个小孩的,只是任由他怎么盯,小孩就是能坦然自若的低垂着眼数自己的手指头自得其乐,看的康熙觉得牙痒。 胤禔对康熙这个皇阿玛倒是很尊敬的,听见康熙的问题后一板一眼的回答了:“回皇阿玛的话,保成弟弟叫儿臣哥哥了。” 胤禔的回答让保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理由也就孩子才能说的出口了,叫哥哥就乐的跟什么似得,又不是第一次叫了,每回来他不都会乖乖叫哥哥吗?不过这样倾向于弟控的胤禔,最终为何如此决然的走上兄弟阋墙的路呢?就因为那把椅子吗?权利之心一向很淡的保成其实是不懂的,皇帝这种职业真有那么好吗?手中权力大但每天起早贪黑的有那么多政事要处理,虽然老婆多但睡个老婆还必须让人知道记载上册,这样的生活真的很让人贪恋?起码他是完全没想过要这种生活的。 “哦,看样子保成很喜欢胤禔啊。”这话说的有些酸,康熙瞅着那不看他的孩子愈发觉得牙痒痒的难受。可以说自打这孩子出生一个月后他就隔三差五的来了,每次都抱着这孩子增进感情,可是到最后他这皇阿玛还比不上一个才相识不久的哥哥,这还真是太不公平了。 对康熙这话里有话的话,保成装作不懂依旧低头玩手指,胤禔却是认真的点头,喜笑颜开:“嗯嗯,保成最喜欢哥哥了,对不对,保成?” 一直低着头的小孩闻言抬起了头,对着胤禔笑的跟朵花儿似得眯着眼直点头,“当然,我最喜欢哥哥了。”他当然知道康熙现在十分不是滋味,而显然的,能够让康熙难受的事情他最乐意干了。 这小孩真是……哭笑不得的轻叹一声,康熙心底的无奈蔓延了开来,他还真拿这个尽全力让他吃瘪的小孩没什么办法啊,打又打不得,骂?他还真骂不出口,他知道自己的性子,一旦怒了,那出口的话就跟冰锥子似得戳的人又冷又疼,若这冰锥子戳上了这小孩,估计这小孩以后见了他就更是有多远离多远瞅都不瞅你一下了。 此时的康熙并未发现,事实上他现在所做所想已经称得上是对小孩的迁就和妥协了,这是一种特殊,唯独针对小孩的特殊,只是现在的两人都在不经意间忽略了。直等后来的后来,康熙回首才发现,原来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有迹可循。 时光悠悠,一晃又是三年,已经四周岁的胤礽小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兄弟也还尚处于长成状态没工夫尔虞我诈,最大的胤禔依旧弟弟前弟弟后的爱找他玩,唯一的麻烦也就来自于那些已经有了儿子的嫔妃,尤其是胤禔他额娘了,每次偶遇都会阳奉阴违的给他来一段子。自然的,每次他除了乐呵呵的朝着她笑之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他还小听不懂这也是情理之中不是? 和胤礽相反,惠嫔这几年里日子过的很不舒心。本来嘛,她生出了大清的长子母凭子贵,又是后宫群龙无首的时候,她就算还是嫔位也依旧可以作威作福的。但谁料到自家儿子是个不省心的,无论她好说歹说的最大的爱好依旧是投敌,上学结束后第一个跑的地方不是阿哥所更不是去给她请安而是去见胤礽,这让她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但不论惠嫔怎么不甘心怎么教育,胤禔铁了心的认定胤礽是他弟弟而不是敌人,还三番两次倒过来给惠嫔普及胤礽的优点,听的惠嫔那是越来越想弄死胤礽。可惜胤礽那太子的身份摆着不是好看的,惠嫔也不是个没脑子的,自然知道明里暗里的保护胤礽的人肯定不少,她也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咬牙切齿的暗地里诅咒胤礽不得好死,自然的,在宫里,就算是诅咒那也只是心里嘀咕嘀咕,连扎小人都是不敢的。但就是这种诅咒,惠嫔自己都没想到会有一天真的实现——胤礽突然昏迷了。 一开始其实没人觉得怎样。这已经十一月的天气,寒气重,太子年龄小可能就是感染个风寒,喝点汤药躺几天就好了。但当太医给胤礽把脉之后,这种悠哉的心态全被打碎,一夕之间脸色大变着让人紧锁门窗并派人去禀告皇上太子的病情——这不是风寒,是天花。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毕竟谁都知道,天花这种毛病是会要认命的,一个不好太子就会夭折在这里了。若是太子折了,那储君之争可就热闹了。 和旁观者不同的是康熙,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甚至失态的打翻了墨砚,呆愣了一下才猛的回神看向来上报的太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你刚刚说,保成得了天花?” 跪在地上的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额头贴着地面战战兢兢:“回禀圣上,太医的确是这么说的。” 天花?天花! 无力的往后跌坐在椅子上,康熙发现自己竟然感到了害怕,明明这并不是他第一个失去的孩子,为何他还会害怕?低笑一声,笑声掩不住苦涩,康熙此时才敢承认,他早就从局外人成了局中人。既如此,那么保成就不能死,那个孩子不能死! “起驾,朕要去看看保成。” 这句话让所有人脸色都变了,谁都知道天花那是会传染的,纵使得病的是太子,皇上去探望也是万万不可以的。奴才们面面相觑后,梁九功率先站出下跪叩首:“请皇上三思啊,皇上,奴才……” “没听见朕的话吗?朕说,朕要去看保成。” 后面的话梁九功已经说不出来了,他照顾康熙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康熙,尽管喜怒不形于色,但从那双眼中,他能看见其中刺骨的寒意。他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谁敢再多说半个字眼,皇帝定不会轻饶的。 微颤颤的叩首,梁九功起身,尖着嗓子喊了一声起驾,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去了胤礽住的地方。没有去管站在门外跪地拦阻的奴才,康熙伸手将禁闭的大门推开,一步步走进去,直到走到内室,他看见了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的小孩,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和昨日他见到的判若两人。 “皇上?!” 太医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康熙,惊慌之下连忙下跪请安。和奴才们的害怕不同的是,太医们知道康熙是不会被传染上的,因为康熙小时候也得过天花,得了一次就不会得第二次。 挥了挥手免安,康熙的视线直勾勾的落在昏迷的小孩脸上,每一次呼吸他都看的仔细,就怕下一次断了:“保成怎么样?” 闻言,太医们愣了愣,最终只能据实禀告:“回皇上,恕奴才们无能,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若天花这种毛病能够确定被治好的话那就不会那么令人恐惧了。 出乎太医们意料,康熙并未因此动怒,他只是在床头坐下,帮着胤礽掖了夜被角,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传旨下去,自今日起,各部院衙门的奏折俱送内阁处理。”他要守着保成,他相信保成能够挨过去的,他都挺过来了,保成与他血脉相连,又怎么可能挺不过? 从太医们的态度之中梁九功的悬着的心已经落下了一半,他应了声嗻后就到了门口让人去传旨了,至于他?身为皇帝的贴身内侍,皇帝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哪怕留下来可能会送掉性命也是不能离开的。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71 康熙的决定很快的就被所有人知道了,慈宁宫自然不会落后,只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孝庄知道后只是叹了口气就说了声“随他去吧”再无其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劝说,她自己也是闭门不出说是为胤礽祈福。 就在这种有人愁有人忧也有人暗喜的情况下,昏迷了三天三夜的胤礽醒了过来,但情况却依旧不是很乐观,因为人醒了,神志却依然昏沉着,甚至比起昏迷时情况更让人担忧——他开始把喂下去的汤药吐了出来。 帮着胤礽把吐出来的汤药擦干净,康熙吩咐旁边随侍的太医重新去煮了一碗继续喂。就这样喂喂吐吐的,等胤礽喝满一碗的份量时都折腾了半天,而这种过程全是康熙亲手做的从不假手他人,这让旁观的奴才们愈发清晰了一个事实:皇上把太子看的很重,比他们想象之中的还要重的多。 ☆、第章 痛。 或者说是难受,那种知道很难受偏偏说不出究竟是哪儿、怎样难受的难受,胤礽只是觉得眼皮重若泰山,就连呼吸起来也是难受极了,就好像呼吸道被刀片儿划开了几道口子,又深又长的,已经痛到了没有痛觉,只是令他窒息。 他努力的呼吸着,耳朵、意识,都断断续续的接收着外界传来的信息反馈。他知道自己把药吐了出去,他想喝下去的但是身体不受控制。他也知道有人一次次的伺候着他喝药,但是他知道不是小安子也不是其他奴才,是个他很熟悉的人,那声音听着也熟悉,但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越是努力想越是想不起。他只是从那人的不厌其烦之中觉得,自己对那人好像很重要。 渐渐的,也不知道这样昏昏沉沉度了几日,胤礽觉得那股子难受淡化了些,眼皮也轻了许多,他努力了好久终于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并非是床顶,而是一个人模糊的影子。他眨了眨眼睛,终于让视线清晰了起来,他也看清了那个人的容貌,是康熙,有些讶异却有一种果然是他的恍然。 张了张嘴想说话,但咽喉干涩的让他咳了起来,毛呼呼火辣辣的难受。一杯温茶及时的递到了他唇边,背后有只手小心翼翼的把他扶了起来以便他把茶水饮下,待把整杯茶水小口小口的喝完,感觉就像整个人重生似得轻松了许多,他那糊成一团的脑子也终于可以稍稍运作起来了。 “皇阿玛,您怎么在这?”一般而言,无论谁生病皇帝都不怎么亲临现场的,因为怕病气过了去损害龙体。 把空了的茶杯回手递给了奴才,康熙并未回答胤礽的问题,只是从上而下凝视着胤礽,眸中的激动不着痕迹的遮掩了过去:“你啊……”轻叹一声,心却是落实了下去,终于,这个小孩挺了过来。 眼巴巴的等着康熙的下文,却等了半天都不见所谓的下文,只有康熙那紧紧的目光随之而行,让他避无可避。他怎么觉得他这一场病后康熙的态度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呢?“皇阿玛,儿臣无事了,皇阿玛回去休息吧,若是因为儿臣染了病气那儿臣则万死不辞了。” “病气?”似乎觉得这两个字很好玩似得重复了一遍,康熙带着笑意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躺在床上气色还很苍白的小孩,“朕也不需要你万死不辞,以后见了朕别跟天敌似得就行了。”说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小孩的脸,那触感让康熙微微皱眉:瘦了,都捏不到肉了。 “行了行了,你那点小心思朕还不知道吗?朕也的确该回去好好打理一番了,你就好好睡着,把身体养精神了。”顿了顿,见胤礽挣扎着好像要起来,康熙连忙身上压制住了,”别搞那套虚礼,你好好躺着,朕这就走了。” 说完,再次看了胤礽一眼后康熙就离开了,顿时,奴才们终于敢喘口气了。要知道这些天里皇上那脾气可是跟着太子的呼吸跑的,时轻时重的让他们跟个弓弦似得绷得紧紧的只差没断,现在太子醒了皇上也离开了,他们也能静心做自己的活儿了。 “主子,您这样毫无征兆的就倒下可吓死奴才了。”小安子端了盆温水,拧干了湿毛巾给胤礽擦脸擦手的,嘴里也不住的嘀咕着,“您可不知道,当太子诊出您得了天花时奴才有多害怕,奴才……” “天花?小安子你说爷得的是天花?!”惊讶的打断了小安子的话,胤礽连声音都控制不住的上扬了起来。在现代天花根本什么都不是,但是他知道在现在天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超过八成的死亡率,也意味着传染。他也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段,但当时突然就失去意识了哪里会想到是天花啊,“那皇阿玛?” 本来小安子是不想说的,毕竟主子的事情他们做奴才的实在不好议论,更何况还是皇上的事。只是现在见自家主子提起了他自然是不好瞒着的,也就把事情絮絮叨叨的讲了出来,临了还忍不住说了一句:“主子,您是不知道啊,皇上这几日是不眠不休的在照顾您,连奏折都全部移交内阁了,喂药擦洗之事碰都不准奴才们碰一下啊。”那几日他们就只能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看着皇上照顾着太子,就生怕哪位主子出事。幸好老天保佑,太子熬过去了,皇上也雨过初晴了。 愣愣的把小安子的话听完,胤礽都不知道他现在心底在想些什么了,原来那些他想不起但很熟悉的声音是康熙么?康熙在明知道他得了天花的情况下还贴身照顾了他几天几夜?虽然他知道康熙得过天花已经不会被传染了,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涉及到生命尤其还是一个皇上的生命时,觉悟总是那般小心翼翼,尤显得珍贵。 怪不得那个‘胤礽’在得到那种结局后说起康熙时还是那般又爱又恨的,原来当康熙对你好时,那种感动是完全无法抗拒的,就连他这个早就知道有这一天的人在亲身经历时依旧没办法控制住心中的激动和刹那之间蔓延开来的心暖。 无声的叹息一声,疲惫让胤礽决定不想去想这些闹心的事,刚闭眼准备睡一会就听见外面的吵闹声,不过很快的这吵闹声就渐渐远去了。只是……“是大哥吗?” 小安子也听出来了,刚刚那哭闹声的确是大阿哥的,他也在这时想起了一些事情,觉得有必要和主子提及一下:“主子,在您昏迷的第一天大阿哥曾经来看过您,他想进来不过被皇上拦在了外面,后来被惠嫔娘娘的人强带了回去。”他至今都还记得大阿哥被带回去的时候那哭声哟,就跟刚刚一样揪心。 胤礽倒是没觉得什么,康熙会拦住胤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小孩子的身体本就容易被传染,若是放胤禔进来了一个传俩那还得了?他只是觉得惠嫔这种人会做在康熙面前派人把胤禔强制性带回的事情有些出乎意料,毕竟惠嫔在名面上最喜欢做个宽宏大度好像很喜欢看见胤禔和他兄弟有爱的温柔人了,应该是太担心胤禔被传染以至于失了理智吧,毕竟天花和胤禔对她而言可都不是可以做戏的事情。 见自家主子沉思的模样,小安子顿了顿又添上了几句话:“奴才还听说您病倒的这几日大阿哥整日都哭闹着要来见您,惠嫔娘娘让人看着,大阿哥还想偷偷溜出来,最后惹恼了惠嫔娘娘被惠嫔娘娘关在了阿哥所里,大阿哥就不吃不喝的一个劲的哭着要找您,最后还是惠嫔娘娘派人强灌了米粥大阿哥才没饿病了的。” “真的?” “若不是消息可靠,奴才哪里敢告诉您呐。” 得到了小安子的确定,胤礽觉得他曾经听到的一句话说的该死的对极了:每个小孩子都是天使。胤禔为了他这个弟弟做到这种地步,就和康熙不眠不休照顾他几日这事一样让他震动,尤其是小孩子从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做戏,足够真实,所以才有足够多的感动。 “而且啊,奴才还听说大阿哥为了主子和惠嫔娘娘吵了起来,据那时在场的一个奴才说,大阿哥对着惠嫔娘娘说了一句话,说是为了主子您这个弟弟他不怕死。” 胤礽一愣,随即缓缓的笑了起来,不管以后如何,现在的胤禔对他真的很好,从小开始就做足了一个哥哥该做的所有的事情。至于为了他不怕死这种童言童语,尽管他知道这只是小孩子不明白死亡的可怕才无所畏惧下说出的话当不得真,但还是让他听着心喜。无论怎样,在此时此刻,他生死边缘的时候有两个人时时刻刻挂念着他在意着他的生死,这真的已经足够了。 “你派个机灵点的去大阿哥那里传个信儿吧,让他别担心了。”所谓的机灵就是不要还没见到胤禔的面就被惠嫔给拦下的意思,这点小安子也知道,他心领神会的笑着垂首。 “嗻,奴才晓得。” “对了,这些日子阿库妈妈那边没事吧?”对于这位祖奶奶,胤礽的感情还是不错的,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冷血的人,别人对他好了他自然会对别人好的。 “回主子,太皇太后这几日都闭门不出为主子您祈福呢。对了,皇上还说在您醒来之后就要去祭天祈愿。”小安子是觉得皇上对自家主子着实不错,不说平常就论这次,就是平常人家的阿玛都做不到这般尽心尽力啊。 “祭天?”胤礽挑眉,连语调都有点变样,“就为了我这病?”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 “回主子,您这次真的病的很重。”他不觉得皇上这是小题大作了,这次他在一旁看着,有好几次就连太医都绝望了,只有皇上一次又一次的叫着太子的乳名,叫到嗓子哑的说不出话了还在叫,那个时候他看了都觉得心酸啊。天家的父子,做到皇上和主子这份上可真的已经连奇迹都不能形容了,这是奇葩。 好吧,病的很重这事他也知道,只是他觉得病的再重也就只是一个人的生死,祭天这种事情难道不是要为苍生祈愿什么的才做的吗?现在为了他一人做他感觉很奇怪啊,就好像自己一下子变得无比重要起来,就好像在那个男人的心里,他的份量已经可以和天下相比。 而这种感觉是错觉,他知道,所以,不能有。 ☆、第章 最近康熙有些郁郁寡欢,按理说胤礽病已经开始好转现在都已经能下地走动了该放松了,可康熙却在这个时候更加郁结起来,因为他发现,小孩对他的态度愈发的不好了。不是说不恭敬不规矩什么的,而是太恭敬规矩了,就跟宫里其他人一样,这个发现让他胸闷气荒的难受。 “保成,究竟怎么了?”把再一次想找借口避开他的小孩给扯住,挥退了奴才,康熙掰过小孩的脸逼着小孩和自己面对面的正视。 眨了眨眼,依旧圆溜溜的眼被迫直愣愣的看着康熙没办法转动,胤礽有些疑惑,什么怎么了?“皇阿玛指的是什么事?”他做错什么了吗?回头审视自己这几天的行为举止,好像没做错什么啊。 看小孩那表情也不像装的,康熙索性把话直接挑明了说:“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他的态度怎么了? “保成,你该知道朕想要的是什么,可这次之后你对朕愈发的疏远了起来。” 被康熙直白的话说的愣住了,胤礽呆呆的看着康熙半晌脑子才转动了起来:是这样的吗?他疏远了这人?是潜意识的吧,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的动摇,他担心继续这样下去最终有一天他会真的把康熙当作爹去重视,所以下意识的去疏远了。 “皇阿玛,儿臣只是最近有些心力不足而已。”勉强的勾唇笑了笑,胤礽的理由极其敷衍,但康熙知道他不能再逼了,这小孩吃软不吃硬,所以最后他也只是笑了笑,掰着小孩脸上的手下移把小孩整个都抱了起来,“朕不是告诉你要好好休息了吗?其他的事情先都放一边,把身体养好了比什么都好。” 还是不习惯被这个男人抱着,胤礽挣了挣发现挣脱不了后只能安分呆着,“儿臣晓得了,会好好休息的,皇阿玛政事操劳也要注意身体。”皇帝这种活儿还真不是人干的,白天忙政事晚上忙房事的都没个空儿。 “朕的身体就不劳你费心了,病倒了的人可不是朕。”昏迷前他可不信这小孩身上会没半点前兆,肯定会有难受什么的感情,只是这小孩自己忽视了过去才会病发的如此突然的。 被康熙的话一噎,胤礽抿了抿唇索性不说话了,他也确实如他说的那样没太大力气。尽管身体已经在康复期中,但一场大病消耗掉的元气远远还没系数填补上去,现在他整天有精神的时间也只有短短的六分之一,其他时间不是昏昏沉沉就是睡的死沉的,往往都是一闭眼就是一天过去。 见小孩不说话,康熙也没再说什么,他对于两人之间这种安静的气氛还颇为享受,尤其是怀中的小孩安安分分的不挣扎就这样靠在他怀中的感觉特别好,尽管脸色看上去还是很苍白,但小孩平稳的呼吸应和着他的心跳,让他莫名的满足。 就在胤礽因为康熙的体温而暖和的开始昏昏欲睡之时,康熙才再一次的出了声,只是因为胤礽的状态而挺起来很是模糊,就如同隔了几层纱朦朦胧胧的不太真切。 “保成。” “……嗯?”反应迟钝的给出了一个音节词,胤礽的搭在一起了。 “朕是你皇阿玛,这一点你要牢记。” “嗯。” 看着怀中脑袋一点一点的小孩康熙笑的有些无奈,现在的保成看上去多乖巧啊,若是清醒的时候有现在一半的乖顺就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见他日子过的太顺畅所以送来这么一个磨人的小孩,让他这几年都快把一生的气给叹光了,偏偏到最后还是莫可奈何。 起身,尽可能轻动作的把小孩放床褥上,帮着小孩褪去了外袍和鞋子后把小孩塞进了被褥中,就看见小孩抱着被褥一脸满足的朝着床内侧滚了一圈就安安静静的睡了。康熙就坐在床头看着,看着看着,渐渐的似乎被小孩的睡意给传染的竟也觉得有些困了。 略微思忖了下,康熙就脱了自己的衣鞋爬上了小孩的床,这是他第一次和自己的孩子睡一起,而这感觉……康熙把小孩勾入怀中抱着,看见小孩就在一开始动了动后就依偎着他睡的香甜,说实话,感觉不错。 康熙的感觉不错可胤礽的感觉就不怎么样了,要知道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睡,在他清醒时发现身旁还有个人他第一反应只差没一脚踹上去然后喊刺客了,幸好他及时的想起这是深宫内院是现实生活而不是电视剧,刺客这种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出现的,这才堪堪收住了脚。 把小孩一系列反应和动作全看在眼底的康熙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小孩怎么这么好玩呢?不过本只是想小憩一会儿的,没想到竟一觉睡了几个时辰,这是从未有过的。在时间上他一向都很自律,安寝和起床的时候都固定好的,没想到在这小孩身上破了例。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72 “天还没亮,保成再睡会儿吧。”等过了年就要安排保成入阁读书了,到了那时候可就没懒觉睡了。 睡了一觉恢复了精神,胤礽已经没有了睡意,他只是有些艰难的在男人怀中转过了身体和男人面对面,仰头看向男人:“皇阿玛怎么会在这里就寝?”难道不该回去招个女人一番再睡自个儿床上么? “因为保成抱着舒服。”其实在女人方面,康熙就跟在时间上一样的自律,并非日日贪欢的类型。 “……皇阿玛,早朝时辰到了。”赶紧走吧,别留在这里膈应他了。 把小孩的心思都看在眼里,康熙轻笑一声如了小孩的愿起身更衣了。他觉得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心情也舒畅,他决定以后若是睡不好了就来这里陪保成一起睡,至于固定好的时间表?康熙表示在自己儿子面前什么都不值得一提,时间表那种东西更是无关紧要了。 胤礽可不知道康熙心中做下的决定,他只是在送走康熙之后大大的松了口气,正考虑是脱了衣服回被窝暖和一下好呢还是让奴才去做早膳等喂饱自己肚子好时,就听见窗户上响起了低低的手敲木框的声音,还带着细细小小的声音。 “保成弟弟醒了吗?我是哥哥。” 胤礽一惊,连忙让人把窗户栓子打开,探出头去就看见胤禔朝着他咧嘴笑,整个人抖个不停却依旧努力站直着身体来确保自己能够勾的着窗户的高度。 “赶紧把大哥抱进来!”这天气,大人都冻得呛更别说是小孩。 奴才们闻言直接从窗户探出了半个身子把胤禔给抱了进来,那冷冰冰的低温冻得奴才们都倒抽了口冷气,这冰锥子似得,大阿哥究竟在窗户低下呆了多久? 多久?在胤礽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后,胤禔有些迟钝的皱眉想了很久,最后不太确定的开口:“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在很黑很黑的时候就来等了。” 很黑很黑?想着现在不见一丝白色的天色,胤礽放弃了和胤禔纠结这个问题,他叫奴才打来了热水让胤禔脱光了直接入水泡着,直到把身体给泡暖和了才捞起来擦干换上新衣服塞入被窝后,胤礽才继续提出了他的问题。 “大哥身边的奴才呢?怎么一个都不在?” 说到这个,胤禔就不满的嘟起了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没让那些奴才发现!” “偷跑?大哥,外面又冷又黑,你怎么能一个人偷跑过来呢?如果想来可以白天来啊,我又不会不让你进来。” “可是额娘不准我来啊。”或许是被胤礽说急了,胤禔忍不住拔高了音量来表达他的委屈和不满,“她让人看着我不准我来找你,我才不要听她的话呢,哼!我就趁着奴才睡着的时候就从侧门跑了过来,我都没惊动那些侍卫哦,保成你说我厉不厉害?” “厉害,大哥最厉害了!”毫不吝啬的夸了一句,见胤禔被自己夸的喜笑颜开的,胤礽顿了顿继续发问,“那怎么不直接进来找我呢?冻的身体都这么冰了,生病了怎么办?”也不知道这小孩究竟怎么做到的,在这腊月天气竟然缩在窗外不声不响的待了那么久,被奴才抱进来的时候都抖个不停了。 “因为保成睡着了啊。我看见屋内灯灭了,奴才们也说你睡了,我就没进来了,不想吵醒保成。” “你听见奴才们说我睡了?”胤礽看向了小安子,得到的是小安子俯首低语,“回主子,那时主子才入睡不久。” 才入睡不久?也就是说保成在窗外起码待了四个时辰?!这小孩疯了吗?这天气若是下雪的话是会冻死人的!“大哥,以后不准再做这种事情了知道吗?” “不要!”胤禔大声的拒绝着,随后又突然安静了下来,有些不安的看着胤礽,瘪了瘪嘴喏喏开口,“如果保成以后不再生病了我就答应你。” “……”这让他怎么保证?生老病死是天意,他又不是上天哪里做得了主?只是,看着固执的等着自己回答的胤禔,胤礽忍不住柔和了神色,笑着应了下来,“好,我答应大哥,以后不生病了。” 得到了自己心念许久的承诺,胤禔喜笑颜开的欢呼一声倾身抱住了胤礽蹭着,怀中那香香软软的触感让胤禔抱了就不愿撒手。虽然他觉得不应该但他还是觉得额娘的话是错的,保成明明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是他的弟弟,他最好最好的弟弟,也是他最喜欢最喜欢的人。 ☆、第章 前脚才好不容易把不肯回去的胤禔送走,后脚下了朝的康熙就来了。望着坐在软椅中的小孩,康熙也不废话直奔主题:“胤禔来过了?” 胤礽闻言只是笑了笑,“皇阿玛真厉害,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这话是半讽半夸,毕竟纵使康熙想要掌握整个宫里的动向那也必须有那实力不是。 在奴才的伺候下换下了朝服,康熙对胤礽这话倒是没什么反应,他从来不隐瞒自己从一开始就在保成这里安插了人手,这点保成也一直都知道,所以这个时候再来辩白就太做戏了,还不如坦然自若的默认更得小孩的心。 “你啊,就不怕惠嫔那女人撕了你把你给吃了吗?”怎么和胤禔那么要好呢?好的都让他开始觉得碍眼了。 “现在的她还吃不了。”不过是个嫔而已,他再怎么无用也不会怕她。至于以后?那就看大阿哥党的发展了。 “以后她也吃不了。”低笑着俯身捏了一把小孩的脸,触感依旧让康熙不太满意:果然还是需要养胖点,好捏。 不想在和康熙讨论这个问题,胤礽转了转眼珠转移话题:“皇阿玛用膳了吗?” “这不等你一起吗?”把懒着不肯动的小孩从软椅上拉了起来,转出内室来到餐桌,才坐下不久就有奴才过来请示早膳的事情了,等康熙一点头,膳房的奴才就端着送了进来。 因为胤礽大病初愈的关系,桌上都是一些软食性质的东西,这并不符合康熙的口味,不过看着小孩吃的满脸享受的,他突然间就觉得胃口好了起来,那些他平时不喜欢的食物也变得可口起来。 秉持着食不言的习惯,等两人吃完了早膳才重新开始谈话,这一次康熙提出了个新的话题,关于胤礽住处的问题。 “朕选中了处宫殿,等过了年就命人翻修,以后就做你的太子宫,如何?” “儿臣谢皇阿玛恩典。”搬家不搬家对他而言意义不大,反正也只是从这个宫搬到另一个宫,东西还都是奴才打理的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宫殿的名字朕也想好了,就叫毓庆宫,喜欢吗?” “喜欢。”因为不喜欢的话会引起各种后遗症,康熙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够糊弄过去的人,他会和你讨论各种各样的名字,会让你讨论到头昏眼花都选不出中意的名字,最终你会恨不得自己根本没说过那句不喜欢。所以,能够猜测这一切后续的他为何还自找罪受? 康熙其实也知道胤礽对这名字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觉,说喜欢也是因为怕麻烦。不过他就是喜欢这样,看着小孩因为他而不得不妥协,最终成为习惯,这会让他觉得异常的满足。 “那就这样决定了,很快你就能住进去,到时候你就真的有属于自己的宫了。”省的到时候又有哪个趁夜偷偷溜来会面什么的,隔得远了看他还怎么会面。 “儿臣谢皇阿玛恩典。” 忍了忍,康熙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了一把,这一次有点重,把小孩的脸捏的有点红了,但他还是觉得不解恨。“你整日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不觉得累得慌吗?朕听这话还听的少吗?又不缺你一个,给朕说点没听过的。” 并没捏的多疼,胤礽只是看了一眼突然发难的康熙有些莫名其妙,既然都听惯了那还生什么气?而且,没听过的?他怎么知道什么是这人没听过的?总不能让他开口骂人吧?他又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快说,朕等着。” 康熙的催促只让胤礽心底的纠结更多,他拧起了眉头,左思右想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够满足康熙那所谓的没听过的标准。最终,在康熙紧迫盯人的视线中,他犹疑了下,缓缓开口:“皇阿玛,阿库妈妈让儿臣问问您,什么时候给儿臣添个弟弟妹妹。” “……这就是你想了那么久想到的事情?” 要不然他还问哪些?除了皇帝的家事没人敢过问之外国事肯定轮不到他问了吧?其实他也觉得阿库妈妈多虑了,就这男人播种的速度那是根本不需要担心这问题的,不就是最近去后宫的次数少点么,他估计就是康熙看宫里的女人看腻了有些倦怠而已,等新进秀女一到缓缓神就恢复了。 “回皇阿玛,是。”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啊,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别东想西想的累了自己。” 这不是你让我想的么?撇了撇唇,胤礽心底嘀咕了句,不过明面上是半点不满都没显露出来,而是乖乖的顺着康熙的话安静了下来。他又开始困了,早上起的太早,又和胤禔谈了两个多时辰的话,精力有些疲乏了。 “困了?” 康熙的话传来,声音压得很低,就像是怕吵到了睡一样让有些睡意的胤礽觉得不至于刺耳,才想眨下眼保持清醒,就觉得身体一阵凌空,他被人抱了起来。至于抱他的人?想读不用想就知道是睡了。 “皇阿玛?” “睡吧,朕把你抱床上去。” “谢皇阿玛。” “到了现在你还坚持什么虚礼?”听听,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其实胤礽的意识也已经开始朦胧了,康熙后面那句话根本没听清楚,只是迷迷糊糊的嗯了声后就放弃挣扎睡了过去,最后脑子之中能够想到的只是怀疑他喝的汤药之中应该放了安神的药材,要不然不可能入睡那么快。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多过去了,胤礽已经开始入阁读书。才七岁的他脸上已经摆脱了婴儿肥,圆溜溜的眼也开始变得狭长,自从那次得了天花之后被康熙下令精心调养的身体更是比同龄人要好太多,就像是一瞬间从孩童成长为小小少年,这让康熙遗憾再也捏不出以往肉感的同时又滋生出一股子莫名的喜悦——他的保成终于开始长大,再过几年该是如何模样? 每一次想到这里康熙都忍不住会去描绘长大后的胤礽的面容,他想该只会和自己有个四五分相似,因为他的保成更多的是继承了他皇额娘那边的面貌,尤其那双眼,现在已经出落的很漂亮了。但尽管这样想着,康熙努力回忆却发现自己对于发妻的面容却是已经记不起了,他记得清晰的唯有他的保成,就连婴孩时期的相貌他都可以刻画的一清二楚。 “皇上?”见自个儿主子又一次的走神,梁九功轻轻叫了声。 康熙回神,目光不经意间滑过某处。三四月的天,宫内桃花灿烂,映日桃花树下,撞入眼帘的容颜让他心猛的一震,胸腔内有什么东西在翻腾。那眉、那眼…… 梁九功发现了康熙的愣神,顺着康熙的视线看去。是一名低下的宫女,容貌倒是端庄柔美的很,是皇上最近喜好的类型。想到这里,梁九功也不叫了,直接打了个眼色让奴才们往后退了些距离,让出了一个私人的空间。 康熙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冲动,就连年少时初晓情事也没这般迫不及待,他甚至等不及临夜宠幸,就地。只是,待事后,理智回笼,他却觉得浑身冰冷,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会如此的失控并非因为这名宫女,而是因为这双眉眼,正是他在心底描绘了无数次的,当那双眉眼之中含着淡淡柔情看着他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那个人,完全失控。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73 望着被自己宠幸的宫女,康熙几乎是落荒而逃。这让梁九功等人不明所以,看着依旧衣衫凌乱的宫女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最终只能随意安排住所以宫妃最低的标准待着,一切等皇上定夺后再做处置。 而回到乾清宫的康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书案上的那幅画,画上,一名十几岁的少年站在桃树下盈盈浅笑,那眉眼,竟和那宫女如此相似。不,或者该说那宫女的眉眼正是和画中的少年相似,错落的桃花瓣之下,康熙知道他看见的并不是那个宫女而是其他人,让他冲动的也是那个人。 慌乱的拿起了桌面那幅画,想狠狠撕开,却最终依旧下不了手。愣愣的看着画中之人,许久许久,康熙才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满脸颓然。究竟从何时起,他想将画中人困在身边,最终却将自己困住了? 低笑着闭上了眼,康熙有一瞬间感到万念俱灰。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性子可以残酷冰冷到何种地步也并不以为耻,可是第一次,他开始对自己不耻觉得自己连畜生都不如,他怎能生出如此龌蹉的心思?无论是谁都可以,唯独那人是不可以的,更何况那人还是个孩子啊,他怎么能…… “皇上。”见康熙久久不出,梁九功有些担忧的在门外叫了声,“太子那边……”可还等着您呐。 猛然听见那两个字,康熙胸腔内如同烧了起来,火燎般的窒闷,他嘶哑着声音吩咐了下去:“去告诉保成,朕今日有事就不去了,让他早些歇着别等了。” “嗻,奴才这就去。”听见康熙的声音知道康熙没事,梁九功悬着的心也就落下了。他是不知道皇上究竟怎么了,不过他知道皇上不会有事的,他照顾了皇上那么多年,皇上的能力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皇上会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 处理好?是的,康熙也这样想着,一直以来他想要什么便要什么从不迟疑手软。可这次不行,这次他必须将自己已经畸形的感情重新摆正,他不能毁了那个孩子,那是……他的保成啊。 ☆、第章 对于康熙的发现和挣扎,胤礽是一点都没发觉出异常,日子依旧如常过着,只是好像突然间康熙去太子宫的次数变少了。尽管这并不明显,但因为是‘受害者’,所以胤礽还是细心的发现了这件事情。 只是,胤礽并没因为这件事而觉得怎么样,康熙宠幸了一名宫女的事儿他也听说了,尽管康熙好像让人瞒着他,但宫里这种地方实在不是个掩藏秘密的地儿,而且这次康熙的办事效率好像有那么点差。所以,在所有人对这事三缄其口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他并不觉得这事荒唐还是什么的,而是情理之中。皇帝嘛,宠幸个宫女不是常事么?反倒是康熙的态度,遮遮掩掩的干啥?他又不会有意见。 其实康熙并不是怕胤礽对此有意见,他只是本能的阻止胤礽去听见这事。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下了这道命令,也是因为这道命令他才发现自己所做的思想工作全是白工,他想,他根本阻止不了自己对保成的靠近,保成对他而言就是大漠之中的绿洲,那是生的希望,哪怕知道里面是毒药他也只愿选择饮鸩止渴这一条路,他戒不掉的,所以,他不再尝试去戒掉毒瘾。 依旧去靠近,依旧宠着护着,依旧努力让那孩子解除对他的戒备。只是有的时候太明显了他必须寻思着借口匆匆而去,每当这个时候他并不会去后宫泄火,并非断了对后宫的临幸,毕竟这份感情早就注定了只能永不见天日并用父子亲情掩盖着,所以,父依旧是父子依旧是子,他也依旧要去临幸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 只是,他觉得若是对那孩子的渴望用别人来发泄的话这是背叛,一种对自己对那孩子的背叛,所以每次他都会独自解决,待压下了那股子胀的发疼的渴望后继续恢复常态。该去找保成的时候依旧去找,该抱的时候依旧去抱,这样将自己分成两半的日子几乎将他逼疯,但却依旧让他持续亢奋着满足,落在旁人眼里,也不过是皇上对太子的宠爱如常罢了。 没人发觉出其中的异常,包括梁九功。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之前对那宫女喜爱的等不及入夜临幸,可为何只那一次就转头离去再也不提了呢?就连他隐晦的提起该给那宫女一个名分时,皇上都直接揭过避而不谈,半点都不见对那宫女的喜爱。尤其是当那宫女怀了龙种的消息传来时,他敢用他脖子上那颗脑袋发誓他在皇上眼中看见了不喜,不过皇上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命人伺候着就是了,没封位没给宫,一切如常。 连梁九功都发现不了的话其他人就更别想了,康熙控制不住心中的情感但明面上的表情却控制的很好,他觉得现在这样很好,一辈子如此也很好,因为没办法使事情变得更好了,保成只能是他的儿子,他也只能是保成的皇阿玛,走到那条界限的最边上,这就够了。 这很危险,康熙知道,但正如之前的决定一样他不想阻止自己这样每天徘徊在危险的边缘,这反而让他很兴奋,每次只要见到保成,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体内血液沸腾的声音,渴望到发疼,滋生出一种病态的欢喜。 “保成。”翻滚的情绪没有显露半分,康熙望着那个犯懒的孩子眸色漆黑如墨。 “皇阿玛有何吩咐?”早就被康熙这种视线盯习惯了,胤礽一脸常色的继续该干嘛就干嘛,而这个时辰,正巧是他每日的午休时间,说白点就是该睡觉了。 “太医说你最近食欲不怎么好?” 抬头看了一眼康熙,胤礽点头并不隐瞒,只是,“这是正常的。”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无端端的伤春怀秋食欲不振不是,有什么大不了的,太医竟还数年如一日的上禀?这个男人更是,数年如一日的为了这个问题特意找他,累不累啊。 闻言康熙只是笑了笑,他自然知道这个孩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这样,他也早就让太医仔细检查过确保这孩子身体并无不妥,只是他还是会放不下心啊。只要是这孩子的事情,他发现他就没哪一次可以干干脆脆的坐下决定,总是优柔寡断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 “就算是正常也要注意身体,你还小,若是把身体搞坏了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谢皇阿玛关心,儿臣会注意的。”还是有点有气无力的回答了一句,语气也有些敷衍。胤礽其实一直在等,等康熙离开,这样他才可以安心午睡。可是左等右等的就是等不到康熙开口,于是就只能努力的睁着眼熬着困意坐着了。 望着胤礽有低垂下去的脑袋,康熙不觉莞尔,这个孩子啊……“想睡就睡吧,又不是没在朕面前睡过,还怕什么?” 他不是怕,只是想着自己睡觉的时候有个人盯着他看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盯着他的人还是康熙的时候这感觉就更严重了,他敢保证这肯定会影响他的睡眠质量。要知道午睡过后他还有一个下午的骑射课要上啊,满脸倦怠的怎么行? “皇阿玛政事繁忙,要好好注意身体啊。”所以赶紧回去吧,随便你睡觉还是什么的都行,别没事都往毓庆宫跑。 似乎听不出胤礽的话外之意,康熙闻言沉吟了片刻,随即笑着起身,就在胤礽精神一振以为康熙终于肯移动尊驾离开毓庆宫时,就见那男人走近他俯身把他一把抱了起来,不等他开口就已经走入了内室把他放在了床上。 “既如此,那保成就和朕一起午憩片刻吧。” “……皇阿玛,这不合规矩。” 胤礽的话引得康熙发笑,把小孩放床上后在小孩纠结的表情中扒了小孩的外袍把小孩塞入薄被之中,康熙开始解起了自己的衣扣,“你什么时候见朕守过规矩?”他若真把这规矩放在眼里,他们父子又如何会走到今天这种局面? 你还知道你从没守过规矩哦。 暗暗翻了个白眼,知道自己拗不过康熙的胤礽还是乖乖的挪了个地方让康熙并排躺下。也幸亏他的床在大小方面还行,睡个两人还谈不上挤,只是还是依旧会有肢体上的接触,这让他有些气闷,因为每回和这人一起睡的时候醒来自己都会可耻的发现自己滚到了这人怀中,这让他入睡之前决定离这人越远越好,虽然至今成效不怎样。 现在四月多,天气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盖上一条薄被,打开窗户穿过的风刚刚适宜,这让本就有了困意的胤礽很快就入睡了,只余下清醒着的康熙,在小孩闭眼熟睡后安静的盯着小孩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暗沉如水,倒映着小孩的脸,清晰可见。 保成,朕无法囚禁你一生,可是,除了今生,来世便陪着我吧。 今生,他找不到生路,来世,纵使依旧是绝境他也不打算放手。 小孩似乎察觉到了空气之中的沉重,睡梦之中都皱起了眉头不适的低吟了声,这让康熙回了神,收敛起眼中的思绪,轻手轻脚的帮着小孩把踹开的薄被重新盖好。手指擦过了小孩的脸,指尖的温度让他停顿,蓦的伸手,将小孩揽住安置在自己怀中。 “嗯……”哼哼了一声,小孩一开始皱着眉蹭了蹭康熙胸前的衣服,在察觉到那熟悉的体温后眉头展开,安安分分的就呆着不动了。 看着小孩一系列的脸部表情,康熙忍不住舒心笑了出来,双手也搂着怀中之人不肯放——他的保成啊,纵使睡着了还是让他身心愉悦。 愉悦泥煤!一边上着骑射课一边走神的胤礽忍不住磨牙。他就不明白了,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明明睡前再三想着不能再滚到那男人怀里去了,可醒来还是滚过去了,非但滚了,自己跟个娘们似得死死揪着康熙的衣襟!只要想到康熙那挪愉的眼神,胤礽就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剁了。 “保成弟弟。” 远远的,骑着一匹不算高大的马,一同上课的胤禔欢快的朝着胤礽奔了过来,这也让胤礽的心情舒展了不少,起码在面对胤禔时已经能够笑的很自然了。“大哥,听说你受了寒,没事吧?” “没事没事。”很显然胤禔并未把那小小风寒看在眼里,相比较而言他更重视的是胤礽对他的关心,“你别担心,喝了药睡了一觉就完全好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很精神吗?” 胤礽仔细瞧了瞧胤禔的脸色,却发现胤禔非但不像是他说的没事样,脸颊那不自然的红晕正显示了胤禔的风寒还没好这个事实。皱了皱眉,胤礽有些担心,他可是早就体会到胤禔在某些方面的忍耐度了。“大哥,马上风大,你还是下马休息一会儿吧。” “这点风怕什么?我还要和保成一起策马呢。” 事实上胤禔今天本该因风寒而请假养病的,但他为了能够和胤礽一起上课硬是瞒着他额娘跑来了,因为每天只有这段时间是连额娘都不能阻止他见弟弟的,这让他觉得这段时间的宝贵,他不想错过任何一次。 还策马呢,瞧那脸红和说话喘气的样,估计真策马奔一圈就直接从马上滚下来了。 无奈叹息一声,胤礽率先从马上下来,来到胤禔的马下,仰头伸手,笑的一派天真:“大哥,我今天不想骑马,我们一块儿坐着说话好不好?” 低头,小孩灿烂的笑颜直直的撞入了胤禔的眼中,让他呆怔了片刻才愣愣点头,将手放在了胤礽的手上,那一刻,胤禔只觉得手掌心的温度是如此的暖,暖的让他愿意为此放弃一切去挽留。 ☆、第章 时光飞逝这个词虽然俗套,但却往往很是贴切,就好像前一刻你还在歪歪扭扭的走着路,下一刻却已经有了可以回首的长途。十二年,很多事情和看过的不尽相同但结果却依旧,只是因为是亲身经历的而有所感触,但不论如何,他还是平平安安的长大到十三岁了。 溪水潺潺小桥凉亭,纵使不是百花盛开的季节,御花园也总不会减其颜色。下了课,胤礽踱着步子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着,宫里的人自出生起就有着尊贵的身份和最高待遇的衣食住行,自然的也有着比其他人更多更重的责任和束缚,就如他,这十二年来除了随康熙出行外几乎没出过宫,纵使散心也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上逛,而这样最大的坏处就是太容易碰到熟人。 望着路口那个少年,胤礽停下了步子没有开口,六年,能改变太多太多的事情,当年那个一口一个保成弟弟的哥哥也早已长大晓事,一旦懂得权势利益,他们也就再也没有往日的和谐了,不得不说,当初骤然失去时他还是有些不舍的,尽管在一开始他就已经知道。 胤禔也停下了脚步安静的看着胤礽,幽幽的,暗色的眼中有微光闪烁,随即就不见了踪影。 两相无语,胤礽最终还是先一步转身离开,尽管不舍过,但他知道,已经失去的就不该再去留恋,更何况还是再也不可能重新拥有的东西。 而胤禔,目送着胤礽远去的背影,在原地矗立,久久没有动,直到人影模糊再也看不清时,他才猛然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中汹涌的思绪,他已经不再是个不知遮掩的孩子了。 或许,今日就是个见兄弟的日子? 望着迎面走来的人,胤礽觉得自己闲逛的心思全没了。十二年,他那个皇阿玛造子有方平均一年一个多的至今已经到了十三阿哥胤祥了,后宫里的女人也开始热闹了起来,毕竟儿子对一个后宫中的女人而言可不仅仅是儿子,还是可以争一把的凭证。 “臣弟见过太子。” “四弟不必多礼,起吧。”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74 他的四弟,也是未来的雍正,此时也是外人眼中最有竞争力的皇子之一,毕竟是胤禛现在寄养在宫内唯一活着的贵妃名下,身份之上也是最靠近他的了。不过胤禛本身倒是还没有显露半点野心的迹象,对他这个太子恭恭敬敬的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谢太子。” 言毕,起身后的胤禛便笔直的站着垂头不语了,他本就不是个能言善道爱套近乎的人。胤礽也不介意,反正他和这些兄弟也没什么可说的,他就是再怎么不想落得个众叛亲离的结局也不可能特意扭曲自己的性子去和其他皇子拉关系,在人缘方面,若非必要他一直都遵从随缘态度的。而当皇帝,在他看来就不是必要的,更何况康熙还是个不喜欢他的臣子拉党结派的皇帝。 只是就算没想拉关系但总不能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干站着吧?望着一个劲的玩沉默是金的胤禛,胤礽觉得还是自己开口来的更容易一些。 “四弟若是无事便陪着本宫一起走走吧。” “是,太子先请。” 等胤礽率先起步后胤禛才随后跟上,不紧不慢的总是落后半步的距离,两人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气氛说不上和谐倒也说不定尴尬,直到两人再次遇上了“熟人”,还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康熙,身旁,还有一位恭顺柔美的嫔妃陪驾。 抿了抿唇,胤礽顿了顿才和胤禛一起跪下请安:“儿臣叩见皇阿玛,恭请皇阿玛圣安。” “起吧。”语气淡淡的开口,康熙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倒不是因为胤礽和胤禛竟在一起这种事情惊讶,也没如胤礽想的那样怀疑他们私下拉党,他只是觉得在这种时候竟能在御花园这种地方见到胤礽有些奇怪,因为一般这时是胤礽所谓的午休时间。 等胤礽他们都起了,那嫔妃也规规矩矩的对着胤礽行礼问安,被免礼后就再次站在康熙身侧本本分分的不再开口,毕竟宫内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对太子的宠爱,在太子和皇上相处的时候插嘴?她可没那底气。 “怎么这时候出来?不午憩了?”很自然的拉过了胤礽瞅了瞅气色,康熙问的很随意,只是胤礽答的可不随意。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只是偶然兴之所致,扰了皇阿玛的雅兴还望恕罪。”至于是何雅兴?这种事情就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 闻言康熙差点失笑,这孩子还真当他是沉迷美色的昏君吗?还雅兴?他也不过是“偶遇”了个女人偶尔逛一下御花园罢了,本还打算逛会儿就去毓庆宫坐坐的,没想到这里就碰到了。 “你啊,也别挤兑朕了,来,随朕坐会儿,经常出来走动走动也是不错的。” 没有反对,一如往常一般温顺的可以,落在旁人眼里,父子间亲密的姿态刺痛双眼。但也只有康熙知道,这十二年来,不管他去毓庆宫有多勤快,这孩子总是对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好像一开始就为他自己划了一条界限,死守着边界不肯过来,也不允许他过去,唯一一次破例,也或许只有那次了吧…… 这时的天气,坐在石椅上冰冷的就跟坐冰块一样,所幸奴才们都会在之前就放上软垫。胤礽对康熙的话只是拘谨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但实际上身为皇子,本就不可能只是死读书的,骑射课业几乎一年到头没有假期,所以就算不出来走动,活动量也远远足够了。 望着安静过头的胤礽,康熙心底的无奈愈发浓重了,沉甸甸的压得他胸口气闷。若说这孩子天生冷漠吧,可瞧着他对胤禔在现在几乎明面上翻脸了都还能遗存几分兄弟情谊就知道心肠其实也没硬到哪儿去,可为何偏偏针对他呢?真的只是因为他是皇上? “最近课业怎么样?”别人只当是他态度严厉,每次遇上这孩子第一句话总是离不开课业,可天知道除了这方面的话题他真找不到其他能够使这人乖乖开口的话题了。 “回皇阿玛,太傅说进度不错,皇阿玛可宣召太傅亲自询问。”其实胤礽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他答应过戏友不会去期待父爱,更何况他也曾亲眼看过康熙的“父爱”,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会允许自己过界了。为了自己不会死在康熙的多疑性子下,他严格恪守规矩哪里有错? “不必了,朕还能不信你吗?”轻笑一声,康熙的态度要多随和就有多随和,也尽最大努力来解决自己的信任危机,他觉得吧,只要让自家这孩子完全信任他了,。那么离他们父慈子孝的日子也不远了。虽然这方法在之前十二年似乎成效不怎么样。 “儿臣谢皇阿玛恩典。”信?之前几次他对家人都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的,所以他可以对着他们任性放肆,唯独这位,身为皇帝,不多疑会死的职业,他还是乖乖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好了,父慈子孝这种事情只是想多了而已。 胸口的气瞬间提升到咽喉怎么也咽不下去,康熙瞪着垂眸恭顺的少年面无表情,这骂不得打不得的,他怎么就看上这个一个软硬不吃的小孩来真心疼了呢?想想他有那么多孩子,哪一个不是眼巴巴的等着他去关心?哪怕只是简单一个询问都可以乐上半天,看看旁边的老四,这般性子都忍不住目露羡慕了,可这孩子倒好,硬生生把他的一片心意往外推还不带犹豫的,太不识好歹了。 可尽管这样想的快把自己憋死,康熙最终也没说出一句重话,没办法,先付出真心的总是处于弱势地位,就算身为皇帝也不例外。而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发现自己栽了,对这小孩,从一开始的感兴趣到后来的真心实意,等他察觉想抽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也唯有继续深入下去了。他就不信了,他能治理整座江山难道还治不住一个小小的孩子? “你们先退下吧。”挥手让那嫔妃和胤禛等人退下,康熙不由分说就起身拉着胤礽回了乾清宫东暖阁,这里是他的寝宫,也是整个皇宫最安全的地方,而最安全,也意味着束缚最少,最能让这孩子放松心神。 “保成,你非要这么跟皇阿玛说话吗?”他问一句才答一句,还规矩的让他胸闷气慌。 “嗯?”正如康熙所料的,在东暖阁这种不可能被别人安插钉子的地方胤礽潜意识放松了很多,只是他对康熙的话不太懂,他说话有那么不对了吗?自打学过礼仪规矩后他就严格遵守从不越界半步吧?“儿臣不明白皇阿玛的话。” “你不明白?好好……”被气乐了,康熙嘴角的弧度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狞笑了,“你不明白朕今日就跟你说个明白,朕问你,朕有没有跟你说过私下里你就按着自己喜欢的自称来就好?”虽然这个承诺已经过去了十一年,但他金口玉言从不过时。 “回皇……”一句话,在康熙的瞪视中半途停下,胤礽微微皱眉回望着康熙,眼中浮起淡淡的疑惑,“皇阿玛,那是儿臣幼小不懂规矩,当不得真。”自从他真正了解到这宫里的规矩后他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在没有天灾没有疾病没有饥饿等等前提之下想要活下去也可以这样困难,只要说错一句话就可能是你的末日,在这种情况下他能不小心翼翼遵规守矩吗? ☆、第章 “你幼小可朕不幼小,既然朕说过你也应过,那么就必须遵从,明白吗?” 说到这里,康熙都开始觉得自己可怜了起来,天下间哪有一个阿玛去求儿子靠近自己的?难道不该是儿子对阿玛儒慕吗?更何况他们还身处皇家他还是一国之君。可现在倒好,情况非但颠倒了不说还越来越严重,十几年无论他做了什么这小孩就是可以坚持软硬不吃,有时候他都发现小孩软化的苗头了,一转眼又缩回去了,有时这真的让他恨得牙痒。 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是胤礽觉得事情不妥时的惯用表情,他觉得他和康熙之间还是规规矩矩照着君臣之道相处为好。因为一旦开了闸口就会失去他的界限,界限消失了,也就离越矩不远了,那可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皇阿玛,儿臣觉得不妥。” “不妥?”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在胤礽的脸上捏了一把,康熙感慨了一下细腻的手感后继续开口,“你对朕做的不妥之事还少吗?现在才来说不妥不觉得太晚了吗?” 因为康熙的动作而惊讶了一把,胤礽的神情顿了顿,随后才沉默的垂眸。他还是觉得不妥,他喜欢现在这种相处模式,就跟平常父子那般轻松而惬意,但是这不是他和康熙之间该有的相处模式,因为康熙不是叔父不是其他任何人,他是一个皇帝,一个合格的皇帝,不合格的父亲。 “皇阿玛,君臣之礼不可废,儿臣斗胆,请皇阿玛收回成命。” 说着,胤礽就要下跪行礼,却被康熙抓住了两边肩膀一把提溜了起来强硬安置在床榻之上,在胤礽还来不及给出反应时便强硬插·入分开了胤礽并拢的双腿,站在床沿边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胤礽,半眯起的眼在阴影之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丝丝危险,将空气都拉的紧绷。 “覆水难收,小保成,你该是最明白朕是个什么样的人的人,所以,乖乖的,把朕当作你的父皇而非君上,嗯?”一开始那个承诺其实并不含太多真心,只是顺口一说罢了。可是当这个孩子得了天花可能会死的时候,他看着这个孩子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气若游丝,才发现自己无法忍受这种后果,那时起,他就开始正视自己的心意,他决定把这孩子当作儿子来培养,而不是儿臣。或者,还不止是儿子…… 仰起头,和康熙四目相对,胤礽的眼中疑惑更深,他不明白,君上就是君上,纵使他们是父子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怎么可能不当作呢?“皇阿玛,您是皇父也是君上,这两者并不冲突。” “你搞错了,朕的小保成。”意味不明的笑着,康熙缓缓俯身让两人的视线靠近,望着那张因为自己的吐息而渐染绯色的脸,康熙突然觉得那颜色在这人的脸上浮现要比其他人更加瑰丽而炫目,让他很想就这么继续往下,只是最终,康熙还是在两人几乎靠在一起时堪堪停了下来,“是父皇而非皇父,其中的差别朕想小保成该理解的,对吗?” 康熙的话让本想往后退开一些的胤礽一愣,父皇和皇父,尽管包含的关系相同但亲疏远近的排序却天差地别,一为父重皇轻一为皇先父后,这人的意思是……想让他当这人阿玛然后才是皇上?可能吗?垂下了眸避开了康熙的视线,胤礽的脸上面无表情: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如此,就算心神动摇了,在想到自己最后的结局时就只剩下坚定了,他已经死怕了,他想尽可能长的活下去。 “皇阿玛,您是皇阿玛。”所以,别再去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朕想得到的最后总能够得到的。”他唯一无法得到的也只有那件事了,而现在他想做这人的父,那么这就成为必然。 闻言,胤礽一开始只是沉默,随后突兀的笑了出来,起先低低缓缓的,渐渐的变成了畅笑,直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才戛然而止,就跟开始一般突兀的结束。胤礽定定的看着康熙,眼角眉梢平静到诡异,就如同刚刚那场笑不过是幻影。 “您是皇帝,想得到就得到,待腻了想抽身也不会失去什么,所以您可以随心所欲。可是儿臣不行,在这个地方,失去了皇帝的宠爱会落得什么下场你我都清楚,尤其当儿臣还是您钦定的太子时,这下场就会比别人惨烈百倍、千倍。皇阿玛,若您真的把儿臣只当儿子看,这些您又岂会不明白?” 这些他自然明白,可这不表示他不在乎。恰恰相反,让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不多,更正确的说很少很少,所以才更加重要,重要的,他一向都会放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你不信朕能护住你?” “护?”嗤笑一声,胤礽的表情可以说是开心了,那般漫不经心的弯起了眉眼,淡淡的拢住了微光,美丽的让人发冷,“您会要一个只懂得被人保护的太子?这还真是个让人忍俊不禁的笑话。”当这人不由分说定下他是太子的那一刻起,想为父而非君这种话就已经沦为笑话,所以不要再拿出来让人发笑了。 望着笑着的胤礽康熙并没有发怒,他只是安安静静的等着胤礽笑完,才伸手用指尖揩去了胤礽眼睛的湿气,“你还在怪朕册立你为太子一事?” 那指尖的温度让他有些不习惯,胤礽往后缩了缩躲开了那根手指后才摇了摇头,“不,儿臣从未怪过您,皇阿玛,这是您的权利,没人能够质疑。” “那么也别去质疑朕的决定,你是朕的儿子,也是这大清的太子,朕会护着你,而你,与我一起共同护着这个天下!”他不否认他唯我独尊惯了,也不否认性子里的霸道,面对这孩子时也是这样,他也从没想过要去改变。只是那又如何呢,强势就可以否定他的重视?若真是这样那他就该笑了,因为这样会让事情简单许多。 胤礽怔住了,呆呆的看着康熙,这个他血缘上最亲近的人。第一次看的那样仔细,一点一点的目光移动,入眼的容颜明明是已经看熟悉了的,为何现在又觉得如此陌生的恍然梦醒呢?是因为他潜意识中的排斥所以带上了有色眼镜去看到这人口中的父爱?亦或是……现在依旧身处戏中?缓缓的闭上眼舒出一口气,胤礽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如同说着的话与己无关。 “一步错,满盘皆输。皇阿玛,儿臣不想错也错不起。” 顿时,康熙心底滋生出一股子咬人的冲·动,枉费他费了那么多唇舌,敢情这孩子还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不想错?正好,他要的本就是正确的选择。 “你坚持为臣不为子?行,爱新觉罗·胤礽,给朕听清楚了,现在这是朕只给你下的谕令:从今日今时起,你必须把我当作父皇。私下里可以放肆、任性提出任何要求、可以自称我可以叫朕阿玛、有意见和不满可以当面直言无需顾忌、不必下跪行叩首礼、心中不愉可以找我当靠山帮你出气。” 说到这里,康熙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了因惊愕而微启着唇的少年勾唇而笑,伸手在少年还显得有些肉嘟嘟的脸颊上捏了捏,调子变得低柔起来,“若你怕我反悔,可以现在就让我写上特赦令盖上玉玺印。” 愣愣的看着康熙,就连脸被捏了也没办法及时回神,因为这太出乎意料了,胤礽甚至觉得这辈子他再也不会听见比这更荒谬的圣谕了,不过……“您真愿写特赦令?”要知道,这特赦令一旦真给了他,那就等于给了他肆意妄为的底牌啊。 康熙挑眉,还不相信?也不多言,转身就走出了内室,片刻后折身而返的康熙递给了胤礽一份圣旨,胤礽呆呆的拉开,上面的内容正是康熙刚刚说的所有,而那墨迹和朱色的章印还没干透。 “可以相信朕了?”这小孩到底哪来那么多怀疑的?而且还是针对他的,他自问虽不是个合格的阿玛但对这小孩已经够好了,事必躬亲,就连生了天花他都近身守着,怎么就那么不信他呢? 没有回答,胤礽仅仅只是略带着微妙色彩的瞥了康熙一眼,那一眼差点让康熙真的咬上去。——到了这种地步这孩子竟然还敢怀疑他?! 其实也说不上怀疑,他只是觉得康熙今日所言所行和他为康熙下的定义完全不符,在他的定义里,康熙应该是个合格的皇帝,至于不合格的阿玛?本就该如此,而不是现在这样完全一副三好父亲的模样。 犹豫了下,胤礽最终还是没有把手中的圣旨还回去,他需要这份圣旨来让自己安心一点。“儿臣谢皇阿玛恩典。”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胤礽的脸颊就再次遭袭,这一次和之前的不同,力道那真是往狠里下的,虽然还够不上十成十但依旧疼的差点让胤礽流泪。“得到了就该付出,这个道理该明白吧,嗯?” 忍不住揉了揉遭殃的脸,胤礽眨了眨泛起了湿气的眼,皱眉看向康熙无声询问:所以呢?他又做了什么不合这人心意的事情?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75 所以?自然是,“私底下你不该自称儿臣。” 就为这点小事? 胤礽的想法很明白的写在了脸上,康熙也看的清清楚楚。只是,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这对这孩子来说或许是小事,但对他而言,是争取了十二年的结果,很重要。这个孩子啊,从襁褓之中他就看着长大,本只是取乐自己,却不想注视的太久成了习惯,戒也戒不掉。 ☆、第章 “皇阿玛,儿……” “嗯?” 危险意味十足的一声哼让胤礽识趣的停下了口中的话,顿了顿,才在康熙的注视之中重新开口:“时候不早,皇阿玛该用午膳了,我就不打扰了。” “留下来,和朕一起用。” “可这……” “走吧。”不合规矩这四个字出现前康熙就已经开口,这些年里,他听的最多的就是这四个字,最不喜欢听见的也是这四个字。但这小孩总是固执的让他无可奈何,最终也只能采取每次都提前打断这种死办法了。 望着提前自己一步走出去的康熙,胤礽抿了抿唇跟了上去,好吧,皇帝最大,他听话就是了,虽然他觉得和康熙一起用膳是最最压抑的事情了。因为必须随着康熙一起遵从规矩不能偏食,喜欢的不能吃超过三口的份,不喜欢的也必须匀称,太胃疼了。 等好不容易用完膳,正想再次开口退下时康熙先一步开口了:“今日剩余的课业全免了,你随朕去看看你皇玛麽。” 提起这个,康熙的神色就有些阴郁,他自小便是孝庄太皇太后培养长大,祖孙感情自然深厚,只是近年来孝庄太皇太后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尤其最近更是昏昏沉沉的有时候都不认人了,太医们都已经摇头束手无策,现如今只是在托日子罢了。 胤礽没有推辞,就算康熙不说他也打算上完下午的骑射课就去慈宁宫请安的,相比起康熙这个一早就被他下定义的皇阿玛,孝庄太皇太后这个曾祖母更得胤礽的心。毕竟孝庄太皇太后对他真的不错,就如普通人家的曾奶奶一般嘘寒问暖从不落下,明里暗里也已经帮他挡下了不知道多少次刺探,现在孝庄病重,胤礽也一直忧心忡忡,所以才有今日的御花园闲逛散心一事。 等两人到了慈宁宫见到孝庄才发现病情比他们想象之中的还要糟糕——孝庄开始变得有精神了,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不会认为这是好转,而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孝庄剩下的时间不久了,这个认知成为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 “你们来了。”孝庄在见到康熙和胤礽后显得很高兴,甚至还对着胤礽招了招手,“保成,来,让乌库妈妈好好看看你,是不是又长俊了?” 靠近床边,胤礽乖巧的坐下任由孝庄看着,笑的眉眼弯弯的,甚至脸颊上还浮现了浅浅的酒窝:“乌库妈妈,孙儿来看您了。” “好,好。”老人家最大的心愿就是含饴弄孙,现在孙子孝顺曾孙乖巧,让孝庄欣慰极了,看着胤礽的目光也是愈发的欢喜,“保成长大了也愈发懂事了,以后乌库妈妈不在了要好好听你皇阿玛的话,受了委屈也告诉你皇阿玛,别憋着,皇玛麽会心疼知道吗?” “乌库妈妈瞎说什么呢,您看您多精神,怎么、怎么可能……”说到这里胤礽有些说不下去了,死亡永远都让人无法习惯。以前,永远都是他先一步离去所以还无法深刻体会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悲伤,直到现在,身边的亲人先他一步,他才知道自己的离去对于那些依旧活着的人究竟意味着什么。 “别哭,哀家的皇孙都大了,不能再哭了,啊。”有些颤抖的伸手,摸着胤礽的脸,孝庄依旧笑着,她一生未曾软弱过,现在依旧不会,哪怕面对的死亡也会坦然。“人都有一死,哀家也活的够久了,也很满足,唯一的遗憾就是……” 略显浑浊的目光缓缓移到了康熙身上,孝庄朝着康熙伸出了其中一只手,康熙立即蹲下身迎了上去,“皇玛麽,您还有什么遗憾告诉孙儿,孙儿定会替你完成。” 孝庄一手摸着胤礽一手摸着康熙,苍白的脸上微微的笑着,“哀家唯一的遗憾就是你们两的事。”见康熙和胤礽想说什么,孝庄摇了摇头阻止了他们,“你们别急着开口,听哀家说下去。” “保成,哀家知道,身在皇家注定了有许多无奈,你从小早慧懂事,知晓进退明哲保身,不敢太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皇阿玛。说实话,若是哀家处在你的位置上也会和你一样的,说不定会更差,因为你知道你的处境,如履薄冰,你不敢踏太重更不敢将自己的重量放在其他任何人手中,就怕一不小心置身冰窟永无翻身之日。只是啊,保成信哀家最后一次,玄烨他对你是真心的,或许他还不是个好阿玛,但他会努力的,给他一个机会,好吗?” 抿着唇沉默了些时候,胤礽轻轻点了点头,终是给出了让孝庄满意的承诺:“我答应你,乌库妈妈。” 一边满意了,孝庄开始看向问题的另一位当事人。这个孙子是她一手养大,有多少心机多么心硬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其实在一开始就连她都不相信玄烨会真的把其中一个皇孙当作儿子来疼爱,只是这十二年来,她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的。只是她自小就教导玄烨怎样为君怎样御下,就是忘了教他怎样和儿子相处。所以每次,玄烨想和保成亲近时往往都适得其反,让她在一旁看了干着急却无可奈何。 “玄烨,你是一个好皇帝,却不是一个好阿玛。只是皇玛麽也知道,你不好是因为没人教你怎样去做一个好阿玛,现在,皇玛麽教你,这是最后一课了,要牢牢记住皇玛麽接下来的话。 对保成,你要去宠去爱去亲近,保成戒心强,那你宠爱的程度就要超过他的戒心,功夫不负有心人,铁杵都能磨成针,更何况是肉长的人心呢?皇玛麽知道你的性子,你越是喜欢保成就越会把他推入漩涡磨练他。只是有时候你不能太急于求成,保成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不是其他人,是你唯一认定的孩子,所以其他人你可以冷下心肠但对保成不可以,这才是特殊,明白吗?” 就像是知道自己已到弥留之际,孝庄这次谈话没有再费心来添加修辞婉转道出,相反,直接的在往常来说都有些过分了,但没人对此有所异议,孝庄更是没想过要停下,她在喘息了几次后继续说了下去。 “你们两个,就像是茅和盾,一个太尖锐一个太戒备。玄烨,你一旦下了决定必会强势出击,而保成,正因为你看的太清所以拒绝壁垒被人突破。若一直这样下去,不是茅断就是盾破,最后落得两败俱伤的结局,这不是哀家想看到的,哀家希望你们都妥协一步。 玄烨你在面对保成的时候要改变你的态度别让保成感到被威胁,至于保成,答应阿库妈妈,别让你的戒备影响你的判断力,试着去看清。若人一生都没有一个可以交付性命去信任的人,那太悲哀了,阿库妈妈不希望保成过的这般悲哀。若保成和玄烨你们人生之中只有一个可以性命相托的人,那哀家希望是对方而不是其他人。保成、玄烨,你们是哀家最亲近的两人,无论如何都不要伤害、算计彼此。你们都答应哀家会好好去考虑哀家的话,就当是满足一个临死之人的遗愿,答应我。” 气力终将消耗,说到最后,孝庄几乎是喘着说完的,她拒绝了所有人让她躺下休息的请求,而是握着两人的手固执的望着两人,直等两人都点了头,才笑着任由奴婢们扶着她躺下。 “答应就好答应就好……,玄烨、保成,哀家今日有些乏了,你们先下去吧。” 低低的声音甚至让人听不清晰了,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老人的最后一丝气息也随之消失,带着一丝欣慰而满足的笑容,孝庄宾天了。 * 太皇太后宾天这可是大事,朝政暂时停下,朝廷上下全部穿上素衣服丧,皇帝更是悲恸,连日来守在灵柩前粒米未进,身体虚弱的让下面的人都快急坏了。这龙体安康兹事体大可马虎不得啊,只是皇上此时正处在失亲的伤痛之中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可怎么办?唯一能够想到的也只有请太子出面了,毕竟其他阿哥都一一试过,没人能够让皇帝哪怕喝个一口汤水下去。 只是当官员们把目光放在太子身上时才发现这哪是他们的救命稻草啊,分明就是皇帝的翻版嘛,那脸色,惨白的就跟风一吹就倒似得,一看就知道许久没有休息进食了。这下可好,大的还没想到办法呢小的也一起出问题了,不愧是一脉相承,这下可怎么办哟。 “梁公公,您看这……”着实没有办法了,官员们也只敢和康熙身边的近侍梁九功一起急了,这样下去皇上和太子的身体可是吃不消的。 梁九功也是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虑不已,只是无论多急他也无能为力啊,毕竟连阿哥们的哀求皇上都听不进去了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太监?不过,天天随侍在康熙的身边,梁九功对康熙的了解还是要比大臣们深一点的,自然也就知道自家主子对太子的事情的重视了。 “奴才倒是想到个主意,只是也不知道是否行得通。” “梁公公,到了这种时候还哪里管的了这些啊,有什么办法试试吧,若出了事大家一起承担。” “有大人这句话奴才也就放心了,还请各位大人稍等,奴才这就进去。”说着,梁九功就进了灵堂,徐徐缓缓走到康熙面前,跪地叩首,“皇上,奴才听说太子几日来未曾喝过一口汤咽过一粒米,整日只是坐在那里望着这边不言不语,奴才担心再这样下去太子会撑不下去。” ☆、第章 “你说什么?!”一直没什么太大情绪的康熙猛的回头瞪着梁九功,尽管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但那目光依旧尖锐的让梁九功出了一身虚汗,“底下的人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能让保成这般任性?!” 太子还不是跟皇上您学的么? 当然,这句话梁九功也只敢在肚子里面暗暗嘀咕一下就算的,明面上,他也只是让自己更加贴近了地面,也顾不得十二月寒霜天的冰冷继续开口上禀:“回皇上,伺候太子的人试过很多方法,只是无奈太子恍若未闻依旧不吃不喝的,奴才还听说太子昨日还曾短暂的昏迷过,还不准奴才去召唤太医,皇上您看这……” “胡闹!真是胡闹!!”一身素缟的康熙站了起来,连日来的饥饿和僵硬让他昏眩了一下,脚步虚浮差点颠倒,幸亏梁九功扶住了。“皇上您没事吧?要不奴才宣太医……” 还不等梁九功说完,康熙就严词厉色的打断了他的话,“宣什么太医?朕能有什么事?朕没事,有事的是保成!走,去毓庆宫,朕倒要看看他还能怎样折腾自己!” 望着前一刻还斥责太子不宣太医的皇上果断的拒绝自己宣召太医的请示,梁九功只能扶着自家主子默默地低头:好吧,身为奴才他还是乖乖闭嘴吧。 众位守在灵堂门外的大臣看见梁九功扶着康熙出来,一个个激动的就想高呼万岁,被梁九功及时打了眼色阻止,示意他们赶紧的让路,要不然他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倒霉的缺了哪里少了哪里,要知道盛怒之中的皇上的胡须可不是谁都敢摸的,也就太子殿下敢直捋虎须了。 众臣识趣的默默让道,等康熙走远了才面面相觑满头雾水起来:虽然梁公公终于把皇上劝了出来让他们很欣慰,可是能不能来个人告诉他们皇上这怒气冲冲的究竟为哪般? “这……要不我们跟上去?”大臣之一表示他们就这样杵在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高大人言之有理,身为臣子我们自该紧随皇上脚步的。”大臣之二表示他其实有点儿好奇皇上的目的地的,也有点儿好奇皇上怒气的目标。 “那,大人们请。”大臣之三表示好奇心并不是个别现象。 “请。” 于是你一句请我一句请的,大臣们包括几位阿哥都追了过去,直到走了一半推测出康熙的目的地后才恍然大悟起来:看样子皇上这是找太子去了,只是为何这般愤怒? 等他们靠近毓庆宫,皇上那愤怒的斥责声就给出了他们答案,也因为那股子赤裸裸的愤怒,众位大臣决定就此留步,他们可不想去当太子的替罪羊被皇上迁怒,吃罪不起。 “不吃不喝?爱新觉罗·胤礽,你长能耐了啊。” 最后那个上扬的音调可以窥见皇上怒气深度万一,也很好的让众位大臣觉得这十二天的天气愈发的刺骨了起来,而让他们忍不住颤抖的是太子殿下那讽刺意味十足的回话。 “这还不是跟您学的吗,皇阿玛?” 啊哟喂,太子殿下啊,您难道还不知道皇上最近的心情不怎样吗竟然还敢这样说话,真不怕皇上活生生剐了您吗?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皇上那突然低下去的怒气,就连语调也平静了起来。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76 “你……”一声叹息声起,“保成,你又何必如此?” “皇阿玛,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是啊是啊,都是朕的误会,来,随朕去让太医瞧瞧,别把自己折腾坏了。”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 “朕知道、知道,别说话了,安静坐下让太医诊断,朕听说你前日还晕了过去。” “……”被强硬按在椅子上任由太医诊脉的胤礽默默地望着脸上浮现淡淡喜悦的康熙觉得,这男人绝对是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不吃不喝只是因为第一次失去亲人一时难以适应而已,绝对不是以身犯险逼这男人出灵堂什么的,他还没那么伟大。 康熙可不这么觉得,他只觉得原来不管以前少年看着如何排斥如何冷淡最终心底还是有着他的,会为了让他恢复心情而陪着他不吃不喝逼着他走出悲伤,纵使身体已经虚弱的摇摇晃晃也依旧坚持,这份心,在众多儿子之中也唯有这少年有,也不枉费他对这少年独有的疼爱了。 待太医诊断得出只是身体疲乏虚弱只需静养就可恢复的结论后,康熙挥退了所有人让他们去准备膳食,内室顿时空荡荡的安静了下来。轻轻的叹息声在空气之中晕染开来,康熙忍不住伸手拥住了椅子上的少年,纵使隔着厚厚的衣衫,他依旧觉得这份温度是他最喜欢的也是和他最契合的。 “保成,从小朕就失去了皇阿玛和皇额娘,是皇玛麽抚养我长大的,一步步走到今日,若没有皇玛麽朕不知道会变成怎样。朕不管外人如何看她,朕只知道她对朕恩大于天,在这个处处危机的紫禁城内,她给了朕站住墙角的前提,保成,你明白吗?” 本想挣扎的胤礽动了动发现除了被抱的更紧之外自己根本没有一点儿挣脱的可能性,索性安安静静的呆着不动了,在康熙问他之后,也没有出声。 康熙也没想过要人回答,他现在需要的只是个听众,但因为他是康熙,所以他不可能对随随便便一个人倾诉,唯独见了这少年之后,他才有了说出来的欲·望,将那些本该永不见天日的话都一股脑的说出来的欲·望。 一个安静的说一个安静的听,直到奴才们进来禀告膳食已经备好时还看见两人拥抱的姿态,片刻后,康熙才松开了手,把胤礽拉到餐桌面前,“吃,和朕一起。” 因为康熙的闯入,胤礽的惆怅啊伤感啊不适应啊通通被打散了,现在看见食物倒是觉得出饿了,所以也没拒绝乖乖开吃了起来。见此,康熙浅笑着,也随着胤礽一起用膳,这个消息让在外面候着的人齐齐松了口气,也在此时终于明白了他们太子殿下的苦心——真是孝意拳拳感天动地啊,难怪皇上如此看重太子了。 “众位请先回吧。”梁九功其实也大大松了口气,说实话之前他还对这事成不成没什么底,没想到这么皇上会这么容易就妥协,不愧是太子。 “那我们先告退了,皇上和太子这边就有劳梁公公了。”既然皇上肯吃喝了他们杵在这里也没用,还不如各回各家洗洗睡了,后面可还有的忙的。 笑着应下,梁九功见众人两两三三陆陆续续离开也就转身回房继续伺候康熙他们了。片刻,毓庆宫前聚着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位阿哥还留着,年龄大些的面色复杂,年龄小些的看着大的满脸懵懂。 第一个离开的是胤禔,面无表情的转身,那双眸子平静的瞧不出任何色彩。他挥手阻止了想要为他添衣的奴才,一路上就连脚步都安静的过份,待回到处所,他的额娘惠嫔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回来了?怎么样,皇上好些了吗?” “皇阿玛开始用膳了。” 闻言,惠妃心神一松,只是在发现胤禔的脸色后又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 才这么说着,就有奴才进来给惠妃禀告了事情的经过,这让惠妃的脸色顿时下降了不止一个层次,那张姣好的面庞也因为愤怒而扭曲了色彩,“这个胤礽,还真是有心啊,竟然在这个时候都不忘讨好皇上!也亏得……” 后面的话胤禔没有再去听了,他垂着眸,藏在阴影之中的脸色晦涩不明:讨好?若真的只是讨好就好了…… 后面的日子开始逐渐恢复了正常,只是朝政依旧还没恢复,皇上处于重孝期,政事一概直接由专人送往乾清宫待阅,直到二十七天后,朝政恢复,所有的事情也都步入了正常轨道,除了胤礽。 胤礽最近很苦恼,本就因为孝庄的死而有些阴郁的情绪现在演变成了烦躁,他就不懂了,怎么他好说歹说的康熙就认定了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呢?还自说自话的每天跑来和他谈心忆往昔,听的他一个头两个大,有些事情可不是他应该听的有木有!还有——为什么这段内容他从没见过?之前谁把它剪辑掉了吗混蛋!! 这还不是最让他抓狂的,更让他胃疼的是康熙这段日子几乎把所有事情都搬到了毓庆宫来处理,用膳、批阅奏折、午憩,包括安、寝!还美其名曰担心他想多了又忧伤过度来陪他的,到底是谁陪谁啊!本来他的学习就是一对一的高度紧绷方式,现在再加上一个康熙,这日子让他怎么过? “主子,你就别烦恼了,奴才看皇上对主子很好,肯定不会和主子计较什么的。”以为自个儿主子是在担心冒犯龙颜的小安子开口安慰自家主子:在他看来,这些都是皇上对主子重视的体现,是殊荣,主子该高兴才对啊。 高兴的起来才怪。 本来他每次面对康熙这个掌握他生杀大权的人时总是不自觉的处于戒备状态,自家兄弟又都是视自己为头号敌人的关系,也只有回到毓庆宫他才能放松一下,现在可好,连最后的放松地点都被敌人侵占了,哭都来不及了还高兴? “行了行了,别说了,小安子,你先下去让本宫静一静。” ☆、第章 还不等小安子告退呢,就听见外面一声皇上驾到,顿时,胤礽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该死的怎么又来了,还给不给他安静的空间了? 重重叹了口气,整了整脸上的表情,胤礽在康熙进来后第一时间跪地请安,速度的让康熙再次露出了无奈的神情,这孩子怎么就不肯稍微顺从一下他呢,都说看在毓庆宫和乾清宫这种地方不需要这般拘礼了。 “保成。”上前把人拉起,康熙也不管胤礽愿不愿直接把人往椅子上按,“皇玛麽说的话都忘记了?” 张了张口,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而是顺从的坐了下来,他可以无视康熙的承诺却不可能无视一个死去的亲人的遗言,只是……信任吗?去信任这个男人?或许,他只能让阿库妈妈失望了,纵使他会完全去信任一个人,这个人也绝不可能是这个男人,这个最终会彻底粉碎他人生的男人。 “还是不敢吗?”康熙这种人又怎么会看不懂胤礽的想法,他只是不明白究竟为何这人会对他如此戒备,从小到大,他对这人从未做过什么伤害过他的事情吧?可是为何这人就是不敢踏出半步呢?“保成,告诉朕,你究竟在胆怯什么?” 胆怯什么?胤礽因为这个问题而皱起了眉头,他在胆怯什么?不就是死亡吗?他怕死,很怕很怕,比之一般人更加惧怕,正因为死过才知道死亡的可怕,尤其是当他的回忆不会随着他的死亡而消逝的时候更加的可怕了。生命重来,而记忆却在堆叠,这使得他生命之中时间和记忆的比例严重的失调了,这种失调压得他有时候都难以喘息,他急需要一个发泄口,但在这个紫禁城里却是找不到的。 在这里,一言一行都必须小心再小心,哪怕只是一个想法,他都必须谨慎斟酌严格克制。正如他对康熙说的,一步错满盘皆输,他并不期待夺位战争之中的胜利,但他是太子,纵使最后成为前任太子那也会是现任心目中最大的刺,所以从一开始起他就已经在局中了,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康熙,册立太子一事逼得他只剩下两种选择,一为死一为帝,都不是他想要的,这使得他陷入了困局,这感情实在谈不上好,这样他还怎么敢去信任康熙? “皇阿玛,您究竟从哪里来的信心敢在儿臣年幼就册立太子?别和儿臣说那套自小聪慧这种话,儿臣想要一个真实理由。”顿了顿,胤礽脑子里不期然的浮现了那时他的戏友脸上的黯淡,抿了抿唇,他皱起了眉,“是因为皇额娘?还是儿臣那位早逝的胞兄?”应该是二者皆有吧,后者比重更大一些。因为他觉得,放在康熙身上,夫妻伉俪情深这种情感比起父子亲情来的更加难以想象。 “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下轮到康熙皱眉了,当初册立太子虽然的确有一些私人情绪在内但依旧考虑各种因素的,再加上这人的确很早慧事事也很得他心,想着自小培养继承人也是不错的,每次他看着这少年时脑子里出现的也绝对不是其他任何人。可没想到这人一直以来竟然会这么想,谁给这人这种错误认知的? “大概是因为册立太子的日子太巧了吧。”没什么意义的勾唇笑了笑,胤礽也没有任何的隐瞒,他甚至很期待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为了戏友那一份耿耿于怀。 巧?康熙转念就恍然了,随之失笑,望着面无表情的少年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少年光洁的额头,“你啊,你说你怎么小心思那么多呢?那日子又不是朕挑的,又怎么可能有其他含义在内?若是不喜欢你当初就该告诉朕,朕让底下的人重新选个就是了,何必自个儿纠结那么多年?”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可爱了呢,竟因为这种事情而耿耿于怀十二年。 额头上那一下并不疼,只是有些突然而惊了下。胤礽抬头看向康熙,他发现这人越来越喜欢动不动就捏捏他敲敲他,真当他铁打的觉不到疼吗?“儿臣并无不满。” 只当胤礽的话是被拆穿之后不好意思的掩饰,康熙心情很好,在发现少年的额头被自己敲出一块红色痕迹后用指腹轻轻抚摸着,指下的肌肤触感细腻的让他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若你担心朕对你好只是因为对你额娘或者胞兄的移情作用的话大可不必,你是你,朕看见的也只有你,明白吗?” 沉默了片刻,胤礽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嗯,儿臣明白了。”只是,明白却不代表可以往前跨上一步,他和康熙之间,界线是必须存在的。 望着胤礽的表情就知道今天自己的话又是收效甚微,康熙忍不住暗叹一声满腹无奈,这孩子小小年纪心防怎么就那么严密呢?想他朝中大臣都可玩弄鼓掌之中,一言一行漫不经心的诱导利用攻破防线,可是为何这么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是自个儿的儿子就那么难攻下呢?难道,真的如皇玛麽说的是因为他太过于尖锐了?要不……换个态度试试?换哪种态度好呢?慈父严父都试过了,剩下的也只有…… 一个劲的沉默着的胤礽可不知道康熙已经拐弯跑的心思,只是不久后,胤礽发现自个儿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不明朗了,本只是想着要么让康熙趁早革了他太子一位并且革职的态度越严厉越好,要么就是尽力做个无过但也无功的平庸太子让人忽视掉,总之继任这种事情他从没想过。只是现在是怎样?康熙既没革掉他也没忽视他,而是……愈发的奇怪了。怎么说呢,难道因为阿库妈妈的死康熙受刺激过大抽了?怎么从一个喜欢上演慈父记但其他方面还算正常的男人一下子跃为厚颜无耻的无赖? “皇阿玛……”眉头几乎都拧成一个结了,胤礽双眼死死盯着在他身上乱捏的手表示对目前情况有些莫名其妙的,到底是他脱节了还是世界变化太快?怎么才几天的时间康熙已经变得他都快不认识的地步了?“儿臣自己来,不敢劳烦皇阿玛。” “保成别动,朕就快做好了。” 已经伸出的双手因为这话而被迫僵在了那里,胤礽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只是穿件外袍罢了需要这么严肃的跟发生什么国家大事一般吗?还有,皇上不是应该很忙吗?为什么他起床睁开眼就差点被站在床头目光深沉的男人吓到。 僵着身子让康熙将扣子扣好,当扣到最上面那颗盘扣时,康熙手上的低温直接落在了脖颈之上,让刚从被窝出来的胤礽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下。 康熙的动作一顿,随即速度扣上最后一颗盘扣,笑着接过了奴才递过来的暖茶,“是朕疏忽了,喝口茶暖暖吧。” “不……” “嗯?” “……”才到口的拒绝因为这一声尾调上扬的单音节而被迫停住,胤礽盯着康熙,片刻,乖乖接过看茶喝了两口,并不烫口,冷暖刚刚适宜,喝下去一路暖到胃部,在这种寒冬腊月天称得上是一种享受——若不是面前站着一个康熙的话。“皇阿玛清早来此是有什么指示吗?” 紫禁城的主子都起的很早,就连那些在后宫无主的情况下的嫔妃们都不会起的太晚,这就是宫里人的生活,只有早睡早起或者晚睡早起,只是,纵使必须早起,他也不觉得这位应该在天色未晓的时候就跑过来找他。 “只是来看看你。”最近的日子早朝已经停止,整日里也就一些紧急奏折需要批阅并没什么事情。后宫里面那些个女人倒是趁此借着各种各样的理由觐见,平日里那些闻惯了的脂粉味浓郁的让他腻味、烦躁,也不知怎么的,最近他愈发的对毓庆宫对这人心心念念的想见着,这人身上的味道一直清清爽爽的,除了衣袍上那淡淡的熏香味之外别无其他。 他有什么好看的?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来上这么一句,只是碍于最近眼前这男人的抽风程度他不敢保证真把这话说出口这男人会不会跟个地痞流氓一样和他来一场“父子感情交流会”,所以最终他只能抿了抿嘴继续沉默是金了。 康熙也不介意胤礽的沉默,他发现最近他越来越喜欢呆在这孩子身边了,纵使这孩子总让他满腹无奈,纵使这孩子几乎从不主动开口,但他就是觉得舒服,就连空气也清冽上三分,许多的惆怅也会随风而散,这种感觉说不太清,但着实让他愈发贪恋了。 “保成,快过年了,年后你就十四了,想上朝堂吗?”皇子一般十五可以获得职务上朝议事,现在也只有胤禔年龄足够,不过保成是个特例,如果他想自己也可以安排,只是以他对这孩子的了解,估计不会想。 “谢皇阿玛恩典,只是儿臣愚钝,唯恐年龄幼小难当大任,是以还请皇阿玛三思。”朝堂之事并不是不会、不懂,虽然他已经丢了两辈子但捡起来温习一段时日就会重新习惯的,那些个尔虞我诈他也清楚得很,甚至他还可以暗自去操作,只是那种日子让他疲惫,有了第一次他已经不想来第二次了。 “难当大任?”似笑非笑的瞅着少年,康熙的眼洞悉了一切,对别人他不敢说,对这个他看了十二年的少年,他敢说这少年绝对不会和表面上一般平庸,或者换句话说,在这个紫禁城内可以做到功过持平无波无澜,这本身就已经足够说明一些事情了。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77 ☆、第章 “朕看你是不想吧。你啊,你说说当太子有什么不好?以后这大清的江山都是你的,大清的子民全以你为主,万人之上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怎么就尽想着往外推呢?”这个话题已经是老生常谈了,但也是他一直以为最大的疑惑,他发现这个少年对太子一位和对他一样,打从一开始就有着一种潜意识的排斥,这究竟是为何呢? 其实康熙发现的事情胤礽自己也发现了,他知道自己身上存在的问题,他也知道其实自己可以不必这样排斥的,毕竟他现在才是胤礽,他过的是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他看的那场波澜起伏的大戏。但是没办法,那场戏的结局让他印象太深刻了,所以难免带上点个人情绪,而且他也没打算去改,现在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倒是想看看,康熙对他的纵容究竟能够达到哪个极限。 “回皇阿玛,儿臣资质愚钝深感惶恐。” “有什么可惶恐的?朕敢担保,只要你肯认真去做,定会做的比任何人都要出色。”顿了顿,康熙终于看不过少年一直站着不肯在他旁边坐下的行为,伸手索性将人直接拉着和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虽然椅子很宽大,但本就是单人椅,再怎么宽大也是有极限的,现在坐了两人稍稍嫌挤了。不过康熙倒是觉得这样还不错,尤其是从少年身上缓缓传递而来的体温,让他觉得感觉很好。 满意的按住了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少年,康熙笑着继续说了下去:“你就是不肯认真对待这事,在大臣们面前也是,保持着不温不火的态度尽力让自己被忽视掉,你想让别人以为你平庸愚钝好降低自身威胁度?既然那么怕死,怎么就不站出来直至顶端呢?只要你站在顶端,就没人敢对你下手。”当然,他也不会让人对这少年下手。 既然起不了也就不挣扎了,胤礽微微紧绷着坐在椅子上,对康熙的问题仅仅只给出了几个字的回答:“高处不胜寒。” “你还怕冷?”这人就是连日下雪天都不肯多加一件衣服,他还以为这人就喜欢这份冰寒呢,或者是享受,却没想到今日会从这人口中听见高处不胜寒这几个字。 “当然怕。”站的越高失去的就越多,而他,人生之中最怕的正是失去,他已经快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所以仅剩下的那些他会想尽方法去挽留住。 “朕会陪你,这样你还会怕?”其实他也怕过,他是大清的皇帝,却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皇帝,他也有年少彷徨的时候,有时夜深人静,午夜突然睁眸,整个东暖阁空的让人心慌。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半夜梦醒无法入睡时他就会想起和这个少年相处的时光,或喜或怒,心间却是已经没有了那份空荡。 这一次胤礽沉默了片刻,抬眸正视着康熙,一字一句沉下了嗓子很是认真:“皇阿玛,请恕儿臣不敬,斗胆说一句实话:其实比起高处孤独的寒冷,我更怕您。” 康熙一怔,一时间竟呆呆的望着胤礽无法回神,这是第一次他从这个少年嘴里如此明确的听见害怕,竟意外的没有丝毫怒气,反而出现了一种类似期待许久的事情终于成真的一种莫名喜悦:这孩子终于愿意正视这个问题了。 “保成,为何怕朕?朕自问从你尚在襁褓之时就对你不差,别人可以怕唯独你不该啊。”但事实却恰恰相反,他对这个孩子最真心最好,最怕他的却正是这个孩子,难道真的是靠的越近越难安吗? “正因为太好了才惶恐,皇阿玛,您是皇上。”皇上的父爱?别开玩笑了,他没那福分受。 胤礽的言下之意康熙自然理解,其实设身处地的想,若他和保成的位置交换的话他也不会相信的。只是这只是假设,而事实是他是康熙,保成是保成,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意究竟有多真,若他的一生只允许自己的感情放肆一回,那么他只愿把这个机会用在保成身上。 “总有一天,朕会让你无法怀疑。” 没有给出否定也没给出肯定,胤礽仅仅只是抿了抿唇,看着康熙语气淡淡:“那儿臣便等着了。” “朕定不会让保成失望的。”说着,顿了下,康熙突的伸手将少年一把抱入怀中,“现在,就让朕从父子间的互动开始吧。” 被猛的抱住,胤礽先是惊了一下,随即就因为康熙的动作而涨红了脸:“皇阿玛,请把儿臣放下去。”坐在腿上是怎么回事?他已经快十四了不是四岁啊混蛋! “怎么,这个姿势不好?还是保成更喜欢和朕面对面?”最近几天他发现了,想要让自己这个儿子扯掉那层不咸不淡的假面的最好办法就是耍流氓,虽然一开始自己干的还不是太好,不过现在他已经耍的很趁手了。 面对面?那不就是……想到那种场景,胤礽的脸色涨的更红了,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他人生打开的姿势不对吗?怎么这个康熙和他所看的完全不一样了?以前还好,虽然有所偏差但尚在理解范围之内,毕竟之前的胤礽和他这个胤礽是完全两个人了,历史轨迹自然会发生少许的偏离了。可是现在这偏离的也太离谱了吧?!! “皇阿玛,儿臣快十四了。”那个十字音被特意咬的很重,却依旧被某个男人故意无视掉了,并还装作无知的反问,“小保成是想要什么庆祝礼物吗?跟朕说说,朕帮你找来。” 装糊涂?行,那他直接摊开来说,“儿臣不想要礼物,儿臣的意思是儿臣已经长大了。” “唔……”闻言,康熙盯着少年看了半晌,才满脸严肃的点点头,“不错,的确长大了。不过再大也是朕的小保成。” “……”他什么都不说可以了吧!坐就坐,送上门的人肉垫子,不坐白不坐,哼! 看着和自己赌气扭头不看自己的少年,康熙嘴角微勾,浅浅的笑容隐隐约约浮现出几许真实的温度,这是他的保成啊,他最想疼宠最想保护的人,他的……儿子。 桌上青烟袅袅,淡淡的香味在室内流转,沉默滋生出丝丝莫名的窒闷,浮动着的心思唯有自己才知晓。 * 很快就过年了,宫里因为大丧并未和往年一般大肆庆祝,整座紫禁城安静的过份。只是新年毕竟是新年,再安静也依旧会有有心人,尤其在初九日德妃生出了十四阿哥后,后宫的女人们开始按捺不住了,纷纷借着各种名义去拜见康熙,只可惜都得到了一个闭门羹。 对于这样的结局,嫔妃们自然是不满意的,只是不满意又能够如何呢?皇上都让梁公公传旨了,说是要悼念太皇太后除了太子之外谁也不见,就是大臣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都由梁公公代为通传才行,更别提是后宫嫔妃了。总而言之一句话:皇上没心情,娘娘们都回去洗洗睡吧。 而就在嫔妃们满心失望的各回各家时,乾清宫内的康熙正把刚出生不久的十四阿哥献宝似得献到了胤礽面前,“保成,开心吗?你又多了个弟弟。” 开心?若是正常人家他定会开心的,只是他现在是皇家人,而这个弟弟还不是太子党,所以说他现在又多了个敌人,他开心个什么劲?不过,“儿臣自然开心了,恭贺皇阿玛喜获麟儿。” 康熙的表情沉寂了下去,挥挥手让抱着十四的嬷嬷下去后才开口:“保成,你看见的究竟是你弟弟还是你的对手?” 几乎没有迟疑的,胤礽直挺挺跪了下去,二话不说先请罪:“儿臣惶恐,万万不敢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还请皇阿玛明鉴。” “你——”望着跪在地上磕头的少年康熙气结,他真的恨不得就这样不管这人,爱跪就让他跪着直到跪舒服了为止,可是……恨恨的伸手将人拉了起来,康熙几乎都开始怨恨起自己来了,何时起他竟这般心软了?“你是不是总喜欢把朕的话多想出几层意思来才会开心?” “儿臣不敢,皇阿玛……” “好了你别说了。”郁郁的截断了胤礽的话,康熙脸色黑的都快滴出墨汁来了,“若你真不喜欢,那么以后不要便是了,十四将会成为最后一个。” 一开始还不能理解康熙的话是什么意思,待胤礽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怔了,他呆呆的望着康熙半晌没办法回神,许久之后才有些艰难的开口:“皇阿玛,儿臣并没有不喜欢,儿臣只是……” “行了行了,你高兴不高兴朕还看不出来吗?”只要这人一个眨眼他就知晓这人心思了,“朕保证十四是最后一个,别不开心了。” “皇阿玛,真的不用这样,儿臣惶恐。” “你无需惶恐,这是朕的意思和你无关。” “可……”可他觉得,这个男人真的不需要做出这种保证啊,而且若他记忆没出错的话,十四之后可远远不止一两个啊,难道这男人真的会绝了后面的孩子吗?就因为他不开心? “别可是了,这事就交给朕来处理吧。 一锤定音,康熙再也没有给胤礽劝解的机会直接转移了话题,再次开始了父子感情交流。此时,谁都没有发现康熙的行为就和讨好没什么两样,只是比起其他人的要盛大太多;此时,谁都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已经渐渐偏离了正轨朝着无人知晓的方向前行。 ☆、第章 等胤礽终于从乾清宫脱身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天空又开始零零碎碎的飘散雪花,落在地面还积不起雪层来,只是印出一个个水印,落在裸露的肌肤上却犹如冰锥刺骨。 “主子,天气凉,还是赶紧回宫吧。”撑起了伞为胤礽挡住了风雪,小安子小心翼翼的走着夜路就怕打滑,若自家主子伤着哪儿他可吃罪不起。 “嗯。”他也没在雪夜还散心的喜好。只是上天最近好像特喜欢玩他,才离开了乾清宫离开了康熙这个大问题,现在又给他来了一道难解的问题。 望着前面不远处和自己明显相向而行的人,胤礽轻幽幽的叹息一声,最终还是往前走了几步,待和那人只离三五步距离后才站定开口:“大哥,许久不见。” “的确是许久不见。”黑夜之中,橘黄色的光芒笼罩下,胤禔脸上的神色明灭不定,语调也平平的听不出喜怒来,只有那双眼,在光影交错下灼灼发亮,似在烧着什么,却又无法让人看清。 闻言,胤礽抿了抿唇,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样的情况在胤禔渐渐和他疏远后经常发生,明明之前他们可以有说不完的话的,纵使每次都是胤禔说的多他听得多也没现在这种两相无言的情况,可是到了如今,也唯有一句好久不见可以说了,在这里,权势真的凌驾于一切之上,兄弟亲情似乎已经廉价到了随手可弃的地步。 突的,胤礽看见胤禔神手,唇上先是一片冰凉,随后便是指腹婆娑出的温度,像极了以前冬天胤禔怕他受冻时用手捂着他的手时候的体温,竟让他生出了几许留恋。 只是……胤礽最终还是往后退了一步,摆脱了唇上的温度,再留恋,不是他的他就不会去奢想。“天寒地冻,大哥还是早早回去歇了吧,弟弟也该回去了。小安子,我们走。” “嗻。” 任由胤礽和自己擦身而过,胤禔只是笔直的站在原地,直到地面开始积雪了才在奴才小心翼翼的叫声中回了自己的住所,一夜未眠。 时间不急不缓的走过,二月,朝政已经系数恢复,一切也开始再次步入正轨。却就在这时出了大事,御史郭琇参奏明珠、余国柱等结党,皇上大怒,经过查证属实后罢免了明珠等人,而谁都知道,明珠是大阿哥党的主力,这一次,大阿哥的羽翼遭到了空前重创。 胤礽接到这个消息是在当日骑射课业之后,在小安子绘声绘色的把事情讲了一遍后胤礽也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后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不喜不怒的让小安子满头雾水。他还以为主子爷听见这个消息后会很高兴呢,毕竟那些都是和主子爷作对的人。 有什么可高兴的?其实他觉得太子一位争的才叫可笑,康熙活那么久呢争什么争?像他这个太子,纵使以后不被罢黜也要当太子当四五十年,什么雄心壮志都被这四五十年给消磨掉了,只要想到这个他就觉得那些血雨腥风的九龙夺嫡太可笑,可惜知道的也只有他而已,所以想争的依旧在争的你死我活的不依不休。 临夜,用完膳后准备洗漱时,奴才来报说是大阿哥来见,胤礽望着冒着热气的小小浴池外加自己已经脱了一半的衣服,沉默了片刻后开口:“你们先带大哥去正厅,上茶让大哥先歇着,告诉大哥,爷很快就去。”在这种天气里面,热水澡是无法拒绝的诱惑,管他谁来了都先放一边去。 “嗻,奴才这就去。”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78 很快的,房内又安静了下来,尽管没人催促,但胤礽还是要比以洗澡的用时短上很多就起身着衣,待穿戴整齐后就去了正厅,却发现胤禔一杯接着一杯喝的起劲,只是弥散在空气之中的气味告诉他这绝对不是茶,而是酒,而且是很烈的酒。 斜睨了一眼旁边伺候的奴才,得到的是奴才们苦哈哈的求饶,虽然他们的主子是太子殿下,但宫里的哪位不是爷?想喝酒难道他们还敢拦着不成? 也知道奴才们的无可奈何,胤礽略微思忖了下挥手让人都下去了,包括了贴身伺候的小安子,胤禔跑到这里来的原因他可以猜到一二了,尤其在喝酒的情况下,若是失态被别人瞧见可不好收场。 等奴才们都退到了门外,胤礽才把目光放在了那个一个劲灌酒的人身上,比自己只大了两三岁,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因为那把椅子早早的舍弃了青春期。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些人脑子太蠢,选择了最累的一条路活着,但其实他也知道,这不过是个人选择的执着罢了。 “大哥。”走进了按住了少年再次执起的酒壶,骤然接触到的低温让胤礽几乎缩手,“酒多伤身,别喝了。”要喝也别到他这里喝啊。 “伤身?”胤禔倒是没有推开胤礽的手,只是含着淡淡讥讽笑意的说出了这两个字,已经笼上一层醉意的眼盯着胤礽,其中隐隐约约涌动着的情绪触目惊心,“你还会在意这些吗?” 胤礽一愣,垂眸躲开了胤禔的视线,“大哥这话从何说起?”不是这人选择离开的吗?现在怎么说的好像他是负心汉似得? “从何说起?”低低的笑了起来,笑的空气愈发的冰凉,胤禔猛的站起逼近了胤礽,“从你当太子的那天说起!” “大哥!”低斥了声,胤礽皱眉往后退了点,被靠的太近他觉得有压迫感,“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呵呵……”和刚刚不一样的是这次的笑声让人听了鼻酸,那低低的、连续的笑声和人的嘶哭声一样,“明珠他们让我要谨言慎行,额娘让我要谨言慎行,现在连你也要我谨言慎行,你们谁都要我谨言慎行,可你们谁都没问过我我想要什么。为什么不问我?” “大哥……” “大哥?你还当我是大哥吗?你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阿玛还如此疼宠你,现在的你可还曾把我当作大哥?”再次逼近,一步一步直到把人逼进了墙角无法再退,胤禔才俯视着被自己困住的小小少年,阴影下的眉眼依旧那般熟悉,这是他看了十二年的人啊。 “大哥。”身后已经靠着冰冷的墙,胤礽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他们靠的太近了,胤禔的呼吸带着酒气喷洒在他的脸上,熏得他有些热,“介意我是太子的不正是你吗?现在何必还来质问我?” “介意?”又是那种像哭的低笑,胤禔的视线紧紧锁住了被自己困住的人,“介意的不是我,是那些大臣是额娘!保成,为什么你要是太子?为什么你和我并非一母同胞?为什么你我要生在皇家?为什么……我把自己快要逼疯还是放不下你。” 胤礽愣住,他有些呆的看着胤禔,妄图从胤禔身上找寻到半点撒谎的蛛丝马迹。可是没有,或许是他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太差,在胤禔的眼中、脸上,他看见的只有挣扎后的痛苦,而没有任何的虚伪。 “大哥,我以为你在意的是太子之位。” “若真是那样就好了。”真是那样,自己就可以顺了额娘他们的意思专心夺权,而不是每次只能等着这人和自己背道而驰时才敢放任自己的视线落在这人的身上,“保成,有时候我甚至想杀了你杀了我自己,这样就再也没人可以逼着我离开你了。” 微微怔愣,随后有些干干的笑着,胤礽再次躲开了胤禔的视线,声音有些急促:“大哥别说笑了,隔墙有耳,有些话是不能出口的。”单单就想刺杀太子这一条,就足够在宫里掀起血雨腥风了。 胤禔也没去管胤礽的警告,他只是突的伸手抱住了胤礽,就和小时候一样两人相依相偎,那久违的体温熨烫着让心口发烫,鼻间萦绕着的是他熟悉的味道:“保成不是已经把人遣走了吗?大哥不怕。” “……”好吧,他确定这人是喝醉了而且还醉的不清,或许,等这人一清醒他们就又只能是胤禔和胤礽,大阿哥和太子,只是现在,“大哥,我让人扶大哥回去歇下吧。” “不要。”几近任性的拒绝,胤禔紧紧抱着胤礽不撒手,“我要和保成你一起睡!” “这不合规矩。” 抱着的力道稍微松了些,胤禔抬起了埋在胤礽肩窝的脑袋,一双眼早就没有往常的盛气凌人,而是和小时候一般竟还含着几丝明晰可辨的委屈:“可是以前保成你就是和我一起睡的,是不是现在长大了保成就开始嫌弃我了?” 这样的胤禔是胤礽最无法拒绝的,只是不行啊,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注定只能是敌人而不是可以抵足而眠的兄弟,起码明面上只能这样。“大哥,你……” 这一次不等胤礽说完就被迫停了下来,双眼因为惊吓而睁大到极点,呆愣愣的望着自己眼前放大版的胤禔的脸无法反应,直到唇上被咬出了几丝刺痛,胤礽才蓦的回神死命把人给推开。 砰砰啪啪的一阵响,没任何方便的胤禔被推的倒在了椅子上被带着翻滚了两圈,等他抬头看向胤礽时满脸委屈:“保成你果然不喜欢我了,你只要皇阿玛了是不是?” 凸!这货是怎样?到了现在还是他的错了?明明是这人、这人……“大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章 “做什么?”就这样躺在地上,一手支撑着上半身歪歪斜斜的看着胤礽,胤禔的反应有些迟钝,许久,才一脸恍然双手一击掌,却因为这动作又砰的一声直挺挺跌到了地上,不过纵使这样胤禔还是不忘回答自个儿弟弟的问题,“那是保成你说的话太讨厌了,我不喜欢才咬的,这样你就不能说出我讨厌的话来了。” 说完,胤禔的表情甚至还带着骄傲的沾沾自喜,让胤礽看了恨不得直接拎起椅子敲过去——嘴唇是随随便便能咬的地方吗?知不知道被咬的时候他差点给吓破了胆啊混蛋! 只是这些道理和一个醉酒扯的清吗?显然是不可能的,若一个醉鬼还和你讲道理的话就不能称之为醉鬼了,所以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找几个奴才静悄悄的把人送回去,今晚的一切只能当作不存在。 就像是知道了胤礽心底的想法一般,刚刚还躺在地上的人一下子从地上跃起,咻的一声扒住了胤礽不放手,“保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望着自己身上吊着的大型娃娃胤礽连叹气的力气都快没了,这人怎么一喝醉年龄就倒退个十来岁?这幅模样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连说话的语气都分毫不差。“大哥,我的床太小了睡不下两人,大哥回自己房间睡好不好?” “没关系,我们抱紧点就可以睡了。”总而言之一句话:他就要和自家宝贝弟弟一起睡觉!而且,“保成你怕冷,我身上很热可以焐热你。” 热?是因为喝多了吗?按理说经过这么多折腾这人身上应该很凉,可是现在的确如胤禔说的一样很热,热的有些异常了,莫不是……“大哥你先下来,我有话问你。” “你不赶我走就下来。” 怎么还在执着这件事?“……好,不赶你走。” 得到了保证,胤禔乖乖松开了手,顺着胤礽的话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待胤礽的手抚上他额头时还舒服的直叹息,还微微带上了几丝喘息。 这人不对劲啊,额头温度高到烫手了,脸孔上也浮现了不正常的红晕,难道真的受了风寒?“小安子。” 身为好奴才就要做到随传随到,而致力于成为自个儿主子身边最好的奴才的小安子更是努力实行这一点,在胤礽话音才落地就已经快步跑了进来:“主子有何吩咐?” “去请太医。” “不要!”比小安子的应答更快的是胤禔的拒绝,那音调,让跪着的小安子差点一个打跌,这说话的真的是大阿哥吗?如同他耳朵没出错的话大阿哥这是在对主子爷……撒娇?!! “我只要保成,其他人都不要!” “大哥,你受寒了,必须让太医看看。”试图和一个孩子讲道理,可惜的是对方一心把自己的执着坚持到底。 “我只要保成!让他出去,出去——” “好好好,我们不叫太医不叫太医。”连忙安抚着闹起来的大小孩,胤礽只能无奈挥手让小安子再次退下,“来,大哥,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这次胤禔倒是听话的很,顺着胤礽的意思挨近了床就躺了下去,只是在胤礽想把手抽离时猛的伸手拽着不放,嘴里还一直嚷嚷着舒服。 两道眉微微皱起,没有强硬收回手,胤礽只是定定的看着胤禔,片刻,试探性的凑近了些,却见刚刚还安顺的躺在床上的少年一跃而起死死抱住了他两人一起在床上滚了两圈,直到背部撞上了墙壁才止住。 滚的有些懵,胤礽定了定神才再次开口,只是这次的调子有些急:“大哥,醒醒,告诉我,你来这里之前有没有吃过什么或者喝过什么?” 迷迷糊糊的嗯了声,胤禔只觉得怀中抱着的人很好的纾解了让他烫的难受的热度,使劲蹭了蹭,顺着本能靠近,脸贴着贴脸,视线之中有些模糊的唇让他觉得异常的可口,好像很诱人。 发现了胤禔的意图,胤礽连忙让自己往后退,只是身后已经是墙壁了退无可退,最后也只来得及喊了半声“别……”,嘴唇就再次被人给咬上了,更准确的说是啃,就跟啃鸡腿一般的啃法,毫无章法的让他刺刺的疼。 “大……哥!”终于憋着一股劲把人给推开,再发现对方又凑过来时连忙伸手将人抵住,“大哥,你醒醒。” 凑了凑发现怎么也没办法靠近,胤禔眼巴巴的瞅着胤礽,双眸竟冒出了些许水汽:“保成,你不要大哥了?” ……娘啊谁来把这货拖走吧!他实在受不住了,明明平日里看着多深沉啊,怎么一喝醉酒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变样呢?非但喜欢跟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还会用苦肉计装可怜了。最主要的是,大哥你能不能吃东西小心点别什么都往肚里塞啊啊啊—— “我怎么会不要大哥呢?只是现在天色晚了,我想睡觉了,大哥也睡,嗯?” “可是……”皱起了眉,胤禔的神色看上去不是太好,“我觉得这里不舒服,胀胀的难受。” “……”他发现自家这位大哥喝醉后除了无理取闹和装可怜外还特坦诚,只是,胤礽恨恨的闭眼不再去看胤禔指着的地方,额头的十字怎么也抚不平:他真的没想过要这种坦诚啊有木有!! 醉鬼是不可能理解胤礽此刻的抓狂的,他只是顺从心意抓住了胤礽的手往下直奔自己最难受的地方而去,“保成,帮帮大哥……” “等、等等!!”发现自己才不小心放松了下心神事情就朝着超级诡异的方向狂奔,胤礽连忙开口阻止,手上也用劲想要及时挽救自己悲惨的命运。只可惜太晚了,难受的紧的胤禔已经把他的手按在了腹下鼓起的某处。 惊、天、霹、雳!受惊过度的胤礽已经完全石化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手的第一次不是给自己更不是给自己未来的另一半而是在这种情况下给了自家大哥,谁来救救他吧qaq~~ 半点都不知道自家弟弟目前境况,胤禔只是夹杂着舒服的喘息半睁着眸满眼都是无辜的疑惑:“保成?” ……他现在还能怎样?当然找个女人来解决是最好的办法,前提是找人来后这人可以不吵不闹直接发泄,而不是嚷嚷着弄的全世界都知道要找他这个弟弟,这种事情处理不好可就会成为丑闻,给有心人一挑拨,那胤禔和他可都有的受了,所以……望着眼巴巴的愈发急切的望着自己的少年,胤礽苦哈哈的叹气,闭上眼开始了他的第一次。 翌日,天空还是沉沉的暗色,胤礽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看向了自己的床铺,发现上面的人已经离去后才大大的松了口气,房内的凌乱也早就被人整理过,气味已经完全消散,昨夜的种种留下的痕迹系数被掩盖掉了。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79 “小安子。” 尽忠职守的小安子早就已经起来候着了,一听见叫声就匆匆进来,“主子?” “让下面的准备些热水,爷要洗澡。” “嗻,奴才马上去办。” “等等,小安子,知道大……阿哥什么时候走的吗?” “回主子,大阿哥在主子醒来前半个时辰左右离去的。” “知道了,这件事别声张。” “嗻,奴才晓得。” 尽管没有声张但康熙还是很快就找来了,并且心情看着非常的不好,别以为他对康熙有多了解才能够看出康熙的心情,就那脸色,随便哪个人都知道康熙的心情了。 “你们都回去。”挥手让那些教导胤礽课业的大臣退下,康熙很显然是要和胤礽来一场长谈。 胤礽也没说什么,一直等康熙清场完毕了才起身,不等他跪下请安就被康熙一把拉到了身前,暗沉的脸色几乎黑到滴墨:“朕听说你这里昨晚上挺热闹的。” 也没觉得意外,胤礽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因为康熙的拉扯而有些凌乱的衣衫后才慢吞吞开口:“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可以瞒过这人,或者说他的身边从小到大就没断过这人的眼线。 “你就这态度?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 瞥了康熙一眼,胤礽狭长的眼眸中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你在气什么?既然你都知道了就该知道那是逼不得已,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吗?” 砰—— 重重的拍案声让胤礽知道康熙的心情更差了,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他用手帮胤禔发泄了出来?他这个当事人都准备忘掉了这人有什么可气的?嫌弃他年龄太小?别开玩笑了,谁都有资格揪着这点说事唯独眼前这位十三岁就大婚的没资格说! “你可以找朕!” 这下胤礽看向康熙的目光变成震惊了,就跟第一次看康熙似得夹杂着诡异和奇怪,直到把康熙上下打量了一遍后才慢吞吞开口:“儿臣不知道原来皇阿玛还好这口。”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恨恨的咬牙,康熙有时真恨不得狠狠揍这少年一顿以泄心头之火,无奈这少年打不得骂不得只能供着疼宠,让自己憋屈,“朕是说朕可以帮他安排女人。” “然后让他一直嚷嚷着儿臣的名字做那档子事?”想想都恶心啊,还不如他用手帮着呢。 胤礽的话让康熙的火气一滞,随即更重的拍了下桌子,面色阴沉低声咬牙:“朕就不该留下他。 ☆、第章 “皇阿玛,您在想什么?”眯着眼,胤礽盯着康熙,若是他没听错的话,康熙的话中带着杀意,对胤禔的杀意。“别忘了,大哥他是您的孩子,您还存在这世上的孩子中的长子!” “无论是谁,让你做出这种事的都该死。”康熙也没打算遮掩他的想法,他并不介意让这人知道这些。 “这能怪谁?是这宫里的规矩让他这样的,若不是喝了那些东西大哥他会这样失态吗?”想必现在胤禔心中的纠结不会比他少的,甚至如果昨晚胤禔的表现都是真实的话,那么此刻胤禔还会比他多一股负罪的歉疚。 “惠妃。”胤礽的话让康熙想到了罪魁祸首,若换做平常,惠妃这种做法也无伤大雅他也直接会忽略过去,但这事却涉及到了胤礽,这个对他而言特殊的孩子。“看样子朕这次做的还不够。” “正因为您这次拔掉了她的根才会逼急了她让她做出了这种事情,狗急尚能跳墙,更何况是人?皇阿玛,难道您就不能用稍微温和一点的方法吗?” “保成,朕不知道你对想要对你除之后快的女人竟然还这般心软。” 心软吗?不,让他心软的并非惠妃而是胤禔,在他们疏远前,胤禔做了一个大哥能够做的所有事情,甚至很多都已经超过了极限,若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胤禔将会是一个最好的大哥。可惜,事总喜欢与愿违。 胤礽的想法康熙岂会不知道?但正因为知道他才会更加恼火,他不喜欢看到胤礽对除他之外的任何人有这种心软,更何况现在胤礽对他还没这种心软,换句话说,在胤礽的心中他甚至比不上胤禔,这样的结论让康熙几欲抓狂。 “保成,你醒醒吧,或许胤禔对你还存着一丝兄弟情谊,但很快的这不起眼的情绪就会被完全消磨掉,他将成为你最大的对手,你要做的就是在他成长前就将他彻底打垮。” 愣愣的看着康熙,胤礽缓缓垂下了眸子,突兀的低笑一声,幽幽的声音响起,平静的有些诡异:“皇阿玛,您为什么总会忘了他也是您儿子这种事情呢?是否对您而言孩子不过是个毫无意义的东西?” 康熙的怒火停住了,他望着那个长身而立的孩子,心中不知是喜是怒,但当话语出口时却显得非常的平静,和胤礽相似的那种诡异的平静:“当朕选择了你之后,其他儿子只存在两种意义,献祭品和辅助品,想要成为哪种端开他们自己的选择。” 猛的抬头,胤礽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康熙,世上怎会存在这种爹?残酷、冰冷、心狠……所有的词都不够形容这人半分,“若你选择的不是我,我的结局会是怎样?” “可是朕选择了你。保成,皇玛麽说朕的性子太强势,对你要试着温和一些,朕也曾试过,但显然是不行的,对你,朕必须强硬一些才能够得到你的反应。所以,你不想选,朕帮你选;你不想残忍,朕帮你残忍;你下不去手,朕帮你下手。等所有的事情都做完,那时你和朕便已经成为了不可分割的一体,保成,你逃不掉了。” 愣愣的听着康熙说完,胤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直到最终的最终,他唯一能说的只是一句话:“你疯了。” “朕的确是疯了。”视线牢牢的锁住了那个少年,康熙蓦的勾唇笑了,“而且疯的很开心。” “可是您完全没必要疯,皇阿玛。”这句话胤礽说的很认真,认真的就好似他们谈的并非和他有关,“太子之位并不能代表什么,您能立自然也能废,您有几个儿子就能够有几个太子,您该做的是尽量多的培养他们而不是扼杀他们,这偌大的江山,难道不是择优而取吗?可是您却说您选择了我,这和您一贯的风格不符,毕竟谁都知道: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太危险。” “呵呵……”低低的笑声从康熙唇间溢出,他弯了眉眼,眸光闪烁着淡淡的温和,“保成,原来你对朕了解的这样深。没错,如果没有你朕就会和你说的一样择优而取,而辨别最优秀的最有效办法自然是把他们放置在同一个环境让他们自己去优胜劣汰了,朕一开始也是这样打算的,但这中途不是出了岔子嘛。” 说着,康熙捏了捏胤礽的脸,虽然上面已经不似以前那般肉嘟嘟的但捏着手感依旧不错。“保成,或许你不相信朕,但你该相信:一个疯子,他会有足够多的疯狂,而人一旦疯了,就再无清醒之日。” 尽管康熙说这话的时候依旧笑的漫不经心,却成功的让胤礽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如这男人说的他对这男人有足够多的了解,所以他才知道这男人说的都是真的。只是他依旧不明白,为何是他?为何单单是他呢? 为何?这个问题其实康熙自己也不甚清楚,但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必要去纠结一开始的原因吗?他只知道现在的局面成了何种模样并知道自己对此很满意就够了,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所以,“保成,陪朕疯一次,可好?” “不好!”这人到底是如何把这话说的这般理直气壮的?打乱了他的规划不说现在还来要他一起疯?“皇阿玛,您可知道我本来的打算是怎样的?” “怎样的?”低低的笑在空气之中有些恍惚,康熙凝视着少年的眉眼,目光晦涩不明,“该是想尽办法让我尽早废弃你太子之位进而从夺位之争中脱身而出吧,然后远远的看着当个局外人过完平静的一生,朕说的可对?” “你……”惊愕的启唇,胤礽呆呆的看着康熙半晌无法言语,他一直都以为这人说着重视他事实上无非就是这人的妄自尊大罢了,自说自话的把自己想要的强加到他身上完全无视他本身的意愿,说白了这份重视只是这人的自傲。但没想到,这人竟真的了解他的一切。 “很意外?”满意的看见胤礽的呆怔和惊愕,康熙再次捏了一把胤礽的脸颊,“以为朕的在乎只是嘴上说说的?你啊,朕敢说朕对你的了解或许比你对自己的了解还要深入许多。”一直以来都是这少年把他的重视定义的太轻。 的确,康熙对他的了解超出了他的预料,但也正是这份了解才让他更觉得康熙的危险,这种人若是敌人,那将会是最难缠的敌人。 “放心吧,朕永远不会对付你。”所以不要再去害怕。 胤礽僵硬了下,他没想自己这种一闪而逝的心思也被康熙看的清清楚楚,就好像自己在这人眼里就跟张白纸没什么两样,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并且这个人还是康熙,这不得不说是一件让他很悲催的事。 “皇阿玛,儿臣真的不是继承您大业的最佳人选。”当初成为庞太师,入朝为官身居高位他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若他成了皇上,还能留住什么呢?若是一个不幸这依旧不是他最后一辈子,那么下辈子他还能够跟正常人一样生活单纯简单嬉笑吗? “朕说是你便是,没人敢质疑。”他想把他最重要的东西交给最重要的人,哪里错了?为何这少年硬是不想要呢?什么时候这天下也成为人人嫌弃的东西了? “这不是质疑不质疑的问题,而是……”纠结着自己该怎样遣词,却怎么也找不到能够形容自己心情的最佳词语,最后胤礽只能重重哎了一声,眉头紧皱,“皇阿玛,若您一定要让儿臣当这个太子,儿臣只能祈求上天让您真的万岁万万岁了。” “呵……”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康熙真的是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好玩了,虽然平常总被人万岁万万岁的叫着,但没有哪次有这次来的让他真心想笑的,这世上竟然还有太子盼着皇上晚死,还真算是个稀罕事。“你还准备当一辈子的太子?” “地位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不需要像您一样从早忙到晚处理政事,享受比付出的要多的多,多好。”傻了才会想做皇上呢,昏君是易做啦但是遭受万世骂名,勤政爱民的好皇上那就活的比驴还累了。 “这样算来朕好像比较吃亏,不行,好处不能让你一人享了,从今日起,骑射课免了,改成去乾清宫帮朕打理奏折。” 直勾勾的盯着康熙,胤礽慢吞吞的开口:“……这是圣旨吗?” 笑眯眯的回视着胤礽,康熙再次捏了一把少年的脸蛋感受一下那种触感:“不是圣旨你就能拒绝了吗?” 不能。所以以后的散心全部改成工作时间了吗?要不要这样悲催?所以说他才不要当什么太子啊,当皇子已经够累人了还太子,那些争着抢着要当皇上的绝对是小时候启蒙老师死的太早了不懂事!!! 望着整张脸都皱起来的少年,康熙心情非常好的踱步去上朝了,直到用完膳见到少年如期而至,康熙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 或许是因为还在生闷气,或许是心情还没恢复,总之胤礽一到乾清宫就绷着脸一板一眼的康熙说什么就做什么,绝不多说一个字。但这对康熙而言也已经足够了,本来只有一人批阅奏折,现在多了一个少年,偌大的乾清宫顿时满了起来,尽管依旧很安静,但康熙觉得心底滋生出了莫名的喜悦。 ☆、第章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80 被康熙扣着一直到晚膳之后天色灰蒙蒙的才被放回毓庆宫,却没想到才踏入宫门就有奴才来报大阿哥来了,和昨日相似的情节让他心底生出一股微妙的情绪。幸好,这次他到正厅时胤禔虽然没有喝茶但也没有喝酒,而是一个人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脚步微顿了下,胤礽的表情有一刹那的不自在,毕竟昨晚的事情对他而言是第一次,不见当事人他可以完全无视过去,但当见了当事人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了。整理了下脸上的表情,胤礽才重新提步走了进去,脸上恰当好处的弧度和调子的高低都保持的很稳当。 “让大哥久等了。” 在胤礽声音响起的刹那,胤禔就猛的转头看了过去,眸光微闪,隐隐约约压抑着什么却模糊的怎么也看不清,最终一切都沉淀为阴阴的暗沉,出口时只转化成了低沉的两个字。 “保成。” 胤礽一愣,多久没在清醒的胤禔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了?还记得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候,胤禔就喜欢对着他保成弟弟长保成弟弟短的叫,几乎所有事情都围着他让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成了世上最幸福的弟弟。 “能让奴才们都退下吗?” 没有犹豫的,胤礽挥了挥手示意小安子等人都退出了门外,犹如昨夜重现一般,正厅之内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只是比起昨夜的“热闹”,今晚安静极了。胤禔没有在奴才退出后开口,胤礽也保持着安静等胤禔开口。 许久的沉默之后,胤禔才目光紧锁着胤礽启唇,只是有些吞吐:“昨夜,你我……” 被当事人提起昨夜的事情,胤礽忍不住面上稍稍带起了几分尴尬之意,他也知道胤禔今晚来此定是为了昨夜之事,但他没想到胤禔会直奔主题连掩饰都不掩饰:“大哥,我知道昨晚之事并非你所愿,过去了就过去了,无需多想。” 无需多想……吗? 垂下了眸子遮掩掉眼中浮现的情绪,胤禔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够不去多想。昨夜虽然他已有醉意但却依旧记得清晰,那些事情、那些喘息、那些手掌滑过带起的颤栗……他什么都没忘记,正因为记住了才发现原来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他的自以为是,现在,他如何再去粉饰太平? “保成,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让我当你的大哥。” 微微怔愣的启唇,胤礽望着垂眸的胤禔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胤禔会提出这种请求,只是兄弟吗?纵使他愿意信任胤禔,他们也注定成不了兄弟。“大哥,世上太多无奈之事,我知道你也知道,我们根本扭转不了的。”纵使胤禔可以违背惠妃的意愿,但太子党和大阿哥党势同水火,他们又如何再兄友弟恭? “所以,我只能照着别人给我的路线走下去直到死吗?”渐渐的激动了起来,胤禔猛的站起来到胤礽身前,低头俯视着那个少年。这是他的弟弟,他唯一一个真心疼宠的人,纵使后来他有了许多的弟弟也远远及不上这人对他的重要性。可是就因为别人的意愿他就必须舍弃这个人,凭什么?“保成,我不稀罕那个位置我也不稀罕万人之上,我只想和你回到过去,不行吗?” 摇了摇头,胤礽轻叹一声:“那时候你是保清我是保成,现在你是胤禔我是胤礽,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保成,告诉我究竟哪里变了?是你还是我?”用力抓住了胤礽的肩,胤禔有些失控,“是,我是疏远了你,可是我曾做过任何伤害过你的事情吗?我甚至还暗地里帮你挡住了数次谋害,为此我都背叛了额娘背叛了明珠他们,我……”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胤禔猛的住口,抓着胤礽的手也颓然放下。这些事本不该让这人知道的,他从未想过用这些事情来博取这人的心软。 “大哥,我以为你……”惊愕的望着胤禔,胤礽没想到自己竟依旧被大哥保护着,他还以为胤禔真的已经和他决裂,毕竟惠妃是胤禔的亲额娘,而胤禔对他额娘又是个孝顺的,定不会违背他额娘的意思的。 可是,这些事情他不知道的话还说得过去,康熙也不知道?别开玩笑了,自己身边有多少康熙的眼线他都已经不想去计算了,身边的暗潮康熙定然一清二楚的,可为何没有跟他透露过一丝半分?还每次都往胤禔是他的死敌这个方向上误导他,为何? “总之保成,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的,我会助你登上那个位置让你尊容无限。我只求你一件事,待以后,放我额娘一条生路,可好?” 并没有答应胤禔的这个请求,一来是因为他虽然性子温吞容易心软但针对的是一些真心对他的人而不是惠妃这种一心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二来则是,“你知道的,若是你败了,纵使我答应放过你额娘也没用的。”所以,他之前才会说他们注定成不了兄弟的,这场战争之中,他退不了,胤禔有他的额娘,他们都有无可奈何。 胤禔浑身一震,缓缓的,满脸颓败之色,是啊,纵使保成愿意答应他可是太子党呢?皇阿玛呢?怎可能答应他?“若有来生,保成,我再不愿生为皇室人,只盼与你再成兄弟。” 来生吗?胤礽望着胤禔,明明才十来岁,本该是最无忧的年龄,他却在胤禔的眼中瞧见了求死的意图。缓缓上前,伸手抱住了胤禔,胤礽的话语轻柔而温和,却又残酷如斯:“可是大哥,我已经不希望有来生。” 熟悉而渴望的温度包围着他,却让他只觉得浑身冰冷。胤禔缓缓的闭上了眼,依旧掩不住满心的疲惫:“连来生都不愿给我吗?” “不是不愿给你,而是太累。” 太累吗?可是纵使这样他还是想求来生,怎么办? “保成。” ”嗯?“ ”相信我吗?“ “嗯。” 闻言,胤禔笑了,用力的拥抱了一下怀中的少年,随即放手转身离去。只要他的保成还愿意相信他就好,这样他便有力气继续活下去。 翌日,一夜未眠的胤礽在夜色未晓时再次迎来了康熙,这一次胤礽没有丝毫的意外,在康熙来的时候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候着,就好似一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皇阿玛。”在康熙开口之后,胤礽先一步开口了,“您一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抬头看了康熙一眼,胤礽又转了回去让自己的目光焦点落在空白处:“皇阿玛还打算装糊涂吗?” 蓦的一笑,康熙上前将不肯看他的少年挤到了一边,“保成生气了?” 生气?胤礽摇了摇头,他并没生气,只是觉得奇怪,“为何皇阿玛要瞒着呢?”让他知道胤禔的所作所为又怎样呢?让他在皇宫之内多一个大哥又怎样呢? 怎样?不怎样,只是他不喜欢。“保成只有皇阿玛不好吗?”似真似假的说着这话,康熙伸手将少年拥入怀中,少年身上的冰寒让他不满的皱了皱眉,招手让奴才取来了薄毯。 “这不一样。”康熙和胤禔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胤禔是大哥,康熙则是一个永远都让他没办法放下全部戒心的危险人物,只要面对康熙,他的全副心神都会投注到康熙身上紧绷着,具体的感觉说不上来,大概是似敌似友处于边界模糊点的一个存在吧。 “就是因为不一样,朕才要瞒着。”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孩对他的态度究竟为何吗?身边没亲近的人都这样了,若让这人身边多出一个大哥的话还可能存在他的位置吗?尽管这样说有些太憋屈了,但他这样做的最大原因的确就是想霸占这个小孩的全部心神。 “皇阿玛,你……” “怎么?想说朕不可理喻无理取闹?”笑着帮半途住口的胤礽说完,康熙不怒反笑了出来,“天下人都有任性一次的权利凭什么朕不可以?朕偏要无理取闹了你想怎样呢?” 想怎样?就算他想怎样都不能怎样!谁让这人是皇帝呢,所以最终,胤礽只能瞪着康熙恨恨磨牙,“皇阿玛不觉得有些越界了吗?”纵使这人说的都是真的,想让他当这太子继承大统,可就算是太子他也不需要搞的众叛亲离吧?有个相依相靠的大哥又会怎样呢?康熙自己不也有个感情还算不错的兄弟吗? 越界吗? 尽管知道胤礽话中的意思和自己想的不是一回事,但康熙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越界了。只是,寻求刺激本就是人的劣根性,一旦越了界,纵使知道该止步该回头也已经无法自控了,哪怕知道了结局注定只能求而不得,他也只想一路往前。 “保成,越界不好吗?” “哪里好?” “起码,能够看见他人无法看见的风景。” “可那些是必须付出代价的。” 代价吗?“的确,可是朕甘愿。” “别拖上我就行。” 对于此话,康熙只是笑而不语,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是说控制就能够控制的。自打他出生起,烙上了爱新觉罗·玄烨这个名字,他就注定了必须理智,半辈子过去了,难道还不允许他失控一回? “保成?” “什么?” “你离不开这里的。”也离不开朕。 ☆、第章 “……纵使这是事实,但从您嘴里说出来真的让人更加难受。”没有否认想要离宫的想法,因为胤礽知道隐瞒不了,他面对的是康熙,一个据说对他比对自己还要了解的男人。 “认命了?”他的保成永远都是这样理智啊,无论多么想逃但在权衡利弊得失后依旧会选择放弃,或者说,保成喜欢安逸的生活,若自由和惬意需要付出一生颠沛的流离,保成是不会去明知故犯的。 “您逼得儿臣不得不认命。”逃?多简单的一个字啊,可是先不说怎么逃出宫去,就说逃出宫了他又能躲去哪里?若康熙真想找到他,纵使天涯海角都会把他找出来的,所以,明知道这种结果他还逃什么? “那就继续认命吧。” 沉默了下,胤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只是旧话重提了起来:“皇阿玛,儿臣还是想不明白,您说您儿子那么多为何偏偏相中儿臣了呢?大哥多好,才识武学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入朝一年多建树也不错。纵使您不喜欢那不是还有那么多弟弟吗?您说您选我并非因为嫡子身份,可除此之外儿臣真的找不出值得您如此费心的地方了,就因为您心血来潮?”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81 “你怎么还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康熙有时候真的不清楚这个少年小小年纪怎么有那么多问题可烦恼的,也不怕愁成少年白,“要真必求一个答案的话,朕只能说你引起了我的兴趣,兴趣发展起来有时候是不可估量的。”所以最终就演变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好吧,他还真是多此一问了。不过,“皇阿玛,儿臣也不怕您怪罪,坦白的说儿臣并不相信您的疼爱能够维持太久,更不相信您的纵容能够凌驾所有。因为您是一个皇帝,再怎么疼儿子那也是有个限度的。”所以,为了他而暗中压制其他皇子甚至断绝皇子的出生,这种事情对他而言真的只是天方夜谭。 “那你就站在朕的身旁好好看着,看看朕是否言出必行。” 这一次,胤礽没有再说话,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生出了几许期待康熙说的都是真的,这样他就无需担心自己会得到“胤礽”的结局;另一方面他却又不希望这些是真的,因为这种感情会让他生出惶恐之心,尤其是当这种感情来自康熙的时候。 康熙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紧拥着少年,感受着两人的体温隔着厚厚的衣衫也逐渐互相传递交融着。他知道少年心底的挣扎和不安,因为他给出的理由太过于飘渺,但有些事情他只能放在心底烂着谁都不能说,包括少年。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靠着,直到天空渐白康熙去上朝,胤礽才动了动几乎僵硬的身子叫小安子去泡了杯热茶暖暖身子润润喉,却没想到小安子不仅仅泡了茶还送来了一碗粥,说是康熙临走时吩咐的。 盯着那碗粥胤礽有些发愣,说实话,一个能连你饱暖问题都会自信考虑到的家人真的很让人心暖,但之前的阴影太深他真的不敢去相信康熙的真心,更何况他觉得现在这种距离正好,太近了容易伤人伤己,就和大哥一样。 本以为这次的事情已经过去,生活又会恢复到暂时的平静中去,却没想到才过晌午就听说了惠妃御前失宜被贬成嫔的消息,之后几日,更陆陆续续传来明珠一党被重责甚至有些要员永世不得录用,这种几乎将大阿哥党连根拔起的打压,不用想就知道是出自谁的手,只是胤礽还是有些不明白,康熙何必做到这样的绝呢?他就不担心以后自己的决定会后悔吗? “爷,外面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小安子小心翼翼的提议着,这几日除了去乾清宫外主子就一直沉默的过分,该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的缘故吧,出去散散心也好。 沉吟片刻,胤礽决定顺了小安子的意思出门走走,一直闷着也不好。 快三月了,尽管空气落在脸上还是有些冰冷但已经夹杂了一股子初春的气息,御花园中的花更是从未断过,细细嗅着,带着空气之中浮动的暗香和清冽让人精神一振。 “爷,您……” 小安子才开口,就被一阵尖锐的嘶叫声打断,带着浓烈而疯狂的恨意,犹如饿极了的狼在草原之上长啸,凶狠的杀意让人颤栗。 “爱新觉罗·胤礽——” 众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惠嫔直直的朝着胤礽冲了过来,手中的匕首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让人胆战心惊。 “保成——” “爷——” “保护太子——” 杂乱的尖叫声吵得胤礽有些懵,他只觉得一股冲力撞的他往后踉跄了两步,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身体直挺挺的往后仰躺下去,后脑勺一阵巨疼,视线和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最后留在瞳孔之上的印象,是胤禔随着自己倒下的身影还有那几乎灼瞎了他的血红。 * “大哥、大哥,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医生、医生快来,我大哥醒了……” 医生?难道不该是太医吗?觉得浑身都疼,胤礽的视线还是很模糊,只是觉得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好像在记忆深处他曾经经常听见这个声音,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究竟是谁。 很快的,几个脚步声急促而有些凌乱的靠近了,有人在检查他的眼睛和各处的生命迹象,这种手法让胤礽本就还有些懵的脑子更迷糊了,什么时候太医走现代化了? “病人……大碍……醒……” 后来出现的声音完全的陌生,他也只能听见陆陆续续的几个字,很快的他的意识就再次陷入了黑暗,再清醒时就好了很多,起码视线清晰了许多,也正因为如此才让胤礽怔住了。他可以确定,这完全就是现代的医院,而不是毓庆宫或者其他什么宫。他这是……又变成其他人了? “大哥!”惊喜的叫声让胤礽回头,这样的转动还很疼,不过他现在迫切想要确定自己的想法。 入目的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约莫二十岁的样子,相貌可以说得上非常好,只是……他翻遍了记忆也找不到任何和这人相关的记忆,所以,是陌生人吧,他又成了另外一个人。 想到这里胤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到眼泪出来都止不住,为了不重蹈“胤礽”覆辙他小心翼翼而又纠结的活着,可是到最后他却连“胤礽”原先的年岁都没活到,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大哥,你怎么了?你别笑了、别笑了,哪里疼告诉我,我叫医生来啊。” 这个声音……和胤禔的有几分相似,这也是他之前觉得熟悉的原因吧,却又因为人的不同他才觉得陌生,并非似曾相识,不过是和故人相似罢了。 “我是谁?”出口的声音沙哑而难听,咽喉更是灼烧的难受,那音量,更是低的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了,那个床头之人却听的很清楚的回答了他。 “大哥你别吓我啊,你是黎云松啊,你不记得了?” 胤礽愣住了,黎云松,他当然记得,在很久之前在他最纯粹的时候他就是黎云松,可是,“我不记得我有弟弟。” 那人闻言浑身僵住了,眼中流露出的失望怎么也掩不住,“是了,那么多年了,大哥不记得也正常。”尽管这么说着,可那沮丧的模样可一点也不是觉得正常的模样。 那么多年?他很多年前有弟弟?他可不记得爸妈提过……等等,好像在他三五岁的时候是有过一个弟弟,只不过那个弟弟刚出生就带病,他不是很清楚究竟是什么病,只记得爸妈说是心脏方面的而且很严重,严重到那时候他们纵使倾家荡产也没办法医治好的地步。那时候爸妈都绝望了,却在医院偶然遇上一个有钱人,那人丧偶无子,在听说他们的情况下主动提出资助,唯一的条件是必须把弟弟过继到他的名下成为他的孩子。 无奈之下爸妈都觉得让弟弟成为别人的孩子总比让他死掉要好,更何况那人还同意就算过继依旧可以往来看望弟弟就同意了,却不料在所有法律程序都走完后那人就带着弟弟消失了,爸妈到处打听找了很多年但都没结果,最终才慢慢选择了淡忘。而现在这人是他弟弟?一个从出生就没怎么见过面的弟弟为什么对他这么……在乎?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那人笑着用棉签沾水帮着他湿润干涩的唇:“因为是大哥啊。很久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我有个大哥,从那时候起我就在想我的大哥究竟是怎样的呢?和我长得会不会一样?会不会喜欢我这个弟弟?会不会在我摔倒的时候扶我起来温柔的安慰我?会不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喂我喝药……我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直到爸爸去世他跟我说了一切也给了我黎家的地址,等办完爸爸丧事后我就找了过来,却没想到你出了车祸。那个时候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大哥我几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幸好大哥你终于醒了。” 车祸?他出车祸了?可他记忆之中他只是睡了一觉就变成了庞籍开始那莫名其妙的人生旅程的啊,难道是他记错了吗?车祸吗……皱着眉回想着,眉间却突然出现了一阵指腹的温暖,胤礽抬头,看见的是那人俯视着他的双眼,那双眼中的情感浓烈的让他震惊。 ☆、第 100 章 只是一个未曾谋面的大哥,为何可以这样在乎呢?就像他,哪怕在知道这是他弟弟后有些激动,但他却没有这种激烈的情绪,让他如此在乎着的只有那些朝夕相处的亲人和朋友,而不是靠血缘维持。 那人笑了笑,“对了大哥,我叫云柏,爸爸姓云,他说他从爸妈和你的手里偷走了我已经很愧疚了,起码让我的名字可以成为黎家的延续。” 松柏吗?还真是有心了。他不知道现在心里该出现什么情绪,按理说他对那个姓云的该怨恨的,毕竟他抢走了自己的弟弟,但天意弄人,他对这个弟弟还没达到为他而去怨恨一个人的深厚感情,所以现在也只能一切都往事如烟不去想了,从眼前看起吧。 “云柏,爸妈吗?”从他醒来到现在都没看见爸妈,纵使爸妈再怎么方向云柏也不可能不来看他的。 眸光微闪,云柏不着痕迹的掩过这一抹异常,依旧笑的很温和:“大哥,你才刚醒要多多休息,爸妈这边不急,也让他们多休息一些日子吧。” 想了想云松就点了头,想来爸妈平日里肯定经常过来照顾他也累了,就让他们好好休息吧。说到休息,云松觉得自己又开始想睡觉了,这是精力有限的缘故吗?迷迷糊糊的想着,不消片刻,云松就再次睡了过去。 本以为这种疲倦只是刚醒来的后遗症几天后就会恢复正常,但一直到他身体几乎完全恢复他都昏昏沉沉的睡的不见天日,好几次他都错过了爸妈的探视,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他出院,看着满脸喜色的为自己整理衣物的云柏,云松的眉头皱了起来。 “云柏,你究竟瞒着我什么事情?” 整理东西的手刹那停住,云柏低垂着头沉默,再抬头已是如常:“大哥你在说什么呢?我有什么事情好瞒着大哥的?” 没有针对云柏的话说什么,云松只是继续问了下去:“是关于爸妈的吧,爸妈究竟怎么了?” “没什么,大哥,你多心了。” “我多心?云柏,我二十三了,脑子没你聪明但也处于正常人之列。这些天来我之所以会昏昏沉沉的嗜睡难道不是你让医生注入的镇定剂吗?你为何要这样做?爸妈其实没来过对不对?他们出什么事情了?告诉我!” 云柏沉默了,手中的事情也完全停了下来,他慢慢走到了云松的面前,面无表情:“大哥,你不是二十三而是二十五了。” 二十五?!云松猛的抬头,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说我昏睡了两年?!” “是啊,大哥你一睡就睡了两年,不过很幸运的你还在,这对我而言就够了。” “那次车祸很严重?可这和爸妈有什么关系?” 抿了抿唇,云柏垂眸躲开了云松的视线,声音平板无波:“大哥,那次车祸,爸妈和你是一起的。” 云松愣住了,几乎有一瞬间他完全无法理解云柏话中的意思,什么叫一起的?他根本不记得那次车祸!而且就算是一起的又怎样?那能代表什么?他能活下来爸妈自然也能! “爸妈没事对不对?云柏,告诉我,爸妈没事,他们只是、只是和我一样昏睡对不对?云柏你说啊!” 云柏没有说话,但这个时候沉默就是最肯定的回答,再也不需要其他语言在证明自己心中最害怕的那部分成为了现实,以为已经淡忘的感情在刹那间席卷了云松让他几乎难以自控,他的爸妈啊,他的亲人,他才回来为何就要接受失去? “没事的,大哥,你还有我、还有我……” 温暖的拥抱让云松一震,随即他狠狠的回抱了过去,没有哪一刻如这一刻这般深刻的体会到怀中之人是他弟弟是他的亲人这个事实,他的一生得到了很多但失去的同样多,这是他现在仅剩的了。 “这是爸妈留下来给你的,救护人员找到你的时候它被你紧紧握着。” 云松抬头,云柏递给他的是用红线编着网状裹住的一块玉坠,没有外面商店卖的打磨的圆润光滑,边角都呈现不规则的形态,就像是从一块整的玉块之上摔碎裂出的一小块碎片。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82 瞬间记忆回涌,这块玉坠就像是个打开记忆闸口的钥匙,失控的车速、尖锐的车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凌乱的尖叫声、视线的翻转、空气中的腥气……还有爸爸妈妈最后拥着他的体温和妈妈把玉坠交给他说这玉坠会保护他时的温柔。 用力的握住玉坠,云松在那刹那就像个孩子一般抱着云柏嚎啕大哭。他记得这个,是妈妈从小带着的,还记得有次妈妈说这是她家的家传之宝时他还鄙视了一番,那个时候妈妈只是满脸无奈的假装生气的敲了他一记骂他没眼光,还说这个可是传了几千年的宝贝有灵性的会保护他们,可是最后却只保护了他。 没有安慰,云柏只是安静拥抱着云松任由他哭泣,手在云松的背部轻拍着帮着云松顺气,直到云松的哭声渐渐停歇,才再次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别哭了,大哥,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许久,云松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发出的声音还带着颤颤的哭腔:“嗯。” * “爹,为什么还是找不到你?为什么……”男子倚窗低低的呢喃着,没有起伏的音调却掩不住其中的绝望和悲伤,渐渐在空气之中弥散出的重量令人窒息。 “阿籍……”轻若无声的叹息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被时光冲刷出的灰色痕迹,挣不脱的窒闷缠绕在胸口,男人面容依旧,双鬓却已染上了苍白。 “克儿,你说过你我只有彼此的,可为何独留叔父一人在此你却不回来了?” ……… …… “啊——” 一声低叫,青年急喘着从床上直挺挺的坐起,额际的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他花费了许多力气才平息自己的喘息,却怎么也平息不掉心底残留的窒闷。在医院里,那么多天的夜晚他都没有做梦梦到任何人,他自私的告诉自己纵使是现实一切也已经都过去了,遗忘或者埋藏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可是为何才出院,他梦见的不是爸妈而是那些人呢?那些人的结局……是他最不愿去想的地方,不去想,才能够更好的自欺欺人。 强迫着自己忘记梦中那种揪心的窒息,去浴室擦了擦后回床上躺着强迫自己继续入睡,这一次,不再有那些弥散开来的悲伤,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一个他可以确定完全没见过的陌生男人。 云松没有开口,他垂眸沉默着,只要不出现那些人就好了,至于梦境为何会出现一个陌生人这种问题他已经不想去深究。 云松不想说话但显然对方并不愿一直沉默下去,他的声音很平凡,正如同他的人一般,属于走入人群就找不到的那种。“人类真是很奇怪的生物。” 突兀的话让云松抬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只是给了男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回答:“说的好像自己是非人类一样。” “并非好像,这是事实。” 花了一秒去理解男人话中的意思,云松眨了眨眼把男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次,没多出尾巴也没多出耳朵,所以:“玉帝耶稣圣母玛利亚?” 男人顿了顿,才继续开口,并未对云松的话做出回答:“吾乃千年玉魄。” 玉?那是……“我身上的那块?!” “是。” 在之前显得如此灵异的事情在此刻却轻而易举的就让云松接受了,他定定的看着男人,许久,似叹息般的说的确定:“我曾见过你。”那时桃花岛,一梦十二年,醒来时他觉得他忘记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现在却都明晰了起来,原来那么早的时候他就窥见了一些因果。 “是。”依旧是简单而干脆的回答,男人的语气平平。 随后男人用最简洁最平板的语言解释了自己的来源,原来那块玉的确如云松想的那样是个从整块玉上摔出的一个小碎片,很平常的碎玉,但因为它的整体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而变得不平常起来。当年传国玉玺被摔掉了一个小角后,最后玉玺用黄金镶嵌上去弥补了那个缺洞,只是那块碎片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却不想机缘巧合被秦家的祖先也就是云松妈妈的祖先得到,他看出了这碎玉的珍贵而小心翼翼的收藏着,一代一代直至传到了黎云松的手里。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为何你选择这小小碎片居住而不是那传国玉玺呢?”大房子住的总比小的来的舒坦不是。 “心之所向罢了。”适合自己的才是他该选择的,而不是看奢华与否和大小。 也没过多纠缠这个问题,云松只是没什么意义的轻笑了下:“那为何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呢?有事?” “你该做出一个选择。” “选择?什么选择?” “这边和那边,那些人都必须得到一个结局。” 云松愣在了,许久,才蓦的一声叹息,缓缓的让空气染上了几分惆怅:“为何必须由我亲手给予他们结局呢?” “缘起缘落,善始善终,一切因果循环。” “如果我不给呢?”如果他不想让这因果循环就此结束呢?如果他想就这样让所有人的结局成为无解呢?突然间,云松竟开始期待起男人的回答了。 ☆、第 101 章 “他们将永生得不到解脱。” 清冷的嗓音落下,云松的瞳孔猛的收缩,渐渐的,他勾唇浅浅的笑着,却完全让人感觉不出其中的笑意,只觉得几丝冰凉:“永生,真是严重的措词啊,看样子我不得不再作孽一次了。” “有选择了?”男人有些惊奇的,这么多年他看多了人类的悲欢离合,总是那样藕断丝连该断不断的,这让他觉得人类太过于软弱了。而这个人,他可以确定这个人对两边都是不舍的,为何可以如此迅速做出决定? “我选择这边。那边……”顿了顿,云松才给自己聚集了足够说下去的力气,“请让一切都恢复正轨吧。”爹依旧是爹,儿子依旧是儿子,朋友依旧是朋友,兄弟依旧是兄弟,却都不再是他,他只剩下黎云松这个名字、这个人生了。 “你确定?”明明这人根本舍不下不是吗?为何可以如此干脆的把决定说出口?舍弃,对于人类来说有时候似乎并不容易。 “没有什么需要确定的。” 时间是最厉害的磨砂石,一点点的把棱角打磨最终剩下的是赤·裸裸的自己,而他余下的只有可耻的自私,他选择让自己走最平坦最轻松的那条路,以后他就只能是黎云松。 男人只是沉默了片刻,便点头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随着男人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云松的意识便沉入了黑暗之中,直到一声声带着欢快的叫声隐隐约约传来,才让云松睁开了眼,已是天明。 “大哥大哥,起来了吗?今天天气很好我陪你去周围转转认识一下环境吧。” 怔怔的望着窗外的阳光,在房门被打开的刹那,云松从床上坐了起来,蓦的转头看向了进门的人,浅浅微笑:“云柏。” “大哥,睡的好吗?”快步走到床边的人身边,云柏亲昵的抱着云松给了个早安吻,“你初到这里不太习惯吧?我就说让我陪你一起睡嘛,睡不着我还可以讲床头故事。” “还床头故事呢,我看你是忘了我是你大哥而不是弟弟这个事实吧?” “怎么会呢?我可是很尊敬大哥的呢。”笑眯眯的把人拉着往浴室跑,很显然云柏的心情处于亢奋状态,“走吧大哥,洗簌一下我带你出门转转。” “好了好了,别推了,我这不是去了么。”对云柏这个弟弟,云松一直有些无奈,分开二十年云柏对他却没半点生分这让他感觉很好,可是云柏对他也太过紧张了,他只不过是换个了环境而已又不是换世界,会很快适应的。 “大哥。”在云松走进浴室的刹那,云柏突然开口叫住了云松,等云松回头看向他后才板着脸一字一句说的清晰,“你会陪着我的对吗,一辈子?” 云松一愣,随即笑着开口给予承诺:“会的,直到你不需要我的陪伴。”纵使太多不舍,一旦做出了选择他就不会后悔,现在,他只是黎云松,云柏的大哥。 “那就好。”云柏笑了起来,在云松回头之后再次叫了一声,“大哥。” “嗯?” 对上云松疑惑的眼神,云柏摇了摇头,“没事,大哥去洗簌吧。” “好。” 注视着浴室的门一点点的拉上,云柏盯着拉门之上投下的身影眸色渐渐变深,想起了自己那句到口却怎么也无法说出来的话。 大哥,我喜欢你,在上辈子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 “何伯,云柏呢?”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云松最后来到大厅找上了管家,得到的是管家的摇头,“我今天还没看见过小少爷。” “这样啊,那何伯你身上有钥匙吗?我想出门。”想来到这边之后的时间每次出门都是云柏陪同的,大门钥匙对他而言根本用不着,是以一直到今天才想起自己居然没钥匙。 “有,大少爷稍等,我马上去拿。” 等何伯取来钥匙后云松就独自出了门,门外阳光灿烂,晒的整个人都暖暖的很舒服。只是周围的环境都不是太熟悉,唯一几次出门都是跟云柏走的,所以云松也不敢走远了,只能在附近逛逛,直到走到了一大堆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人旁边,云松才有些好奇的看了过去。 只是一眼,云松就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无法动弹,映入眼帘的那个人,那眉那眼,竟似穿过了时光和他记忆中的人重叠在了一起,唇轻启,张了张却怎么也喊不出那个名字。明明都已经舍弃了,为何自己还要这般犹犹豫豫藕断丝连?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83 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一步、两步……猛的转身,他要离开这个地方这张脸,他必须离开! 只是才走了两步,手腕被人用力握住,整个身体都被这股力道拉扯着不得不转回身体,还来不及看清什么就被人用身体抵住困在墙壁和那人手臂组成的范围之内。不等云松抬眸,灼热的吐息已经将他纠缠,低缓的嗓音尽管已经过去了几辈子依旧熟悉的让他心口一震。 “好久不见了,爹爹。” 浑身都僵住了,云松连抬头的力气都丧失了,若说容貌相同只是巧合,那么这一句话就逼得他不得不接受他不敢想的事实。眼前这个人和记忆中的那个人相同的不仅仅是容貌,还有整个灵魂,和自己一样,都是从奈何桥上偷渡而来。 “怎么不说话?爹爹这是因为久别重逢太高兴了?还是……发现被自己抛弃的儿子又出现在眼前太失望?” 压低的声音逐渐的失去了该有的起伏,平静在空气之中滋生出了丝丝诡异,云松知道这人生气了,可是,他依旧不觉得自己的选择错了。 “元英,他才是你爹。” 同样平静的语调让庞统的怒火愈发高涨,他再也没忍住伸手用力抬起了云松的下巴逼得云松不得不直视他,“你怎敢就这样私自决定?当初你说要冷静,好,我们不逼你放你离开,可是最后我们得到了什么?一个完全不同庞籍?是,或许那个才是爹,一开始的那个爹,但我认定的人是你,是你你究竟明不明白?!” 面对庞统的怒气,云松抿了抿唇,最终依旧只重复了一遍那个事实:“元英,他才是你爹。” “你!”庞统气急,对这人他是爱恨交加,当初明了自己被抛弃之后的绝望让他发誓待再见这人时定要让这人知道他承受的痛,可真见着了却连重话都舍不得多少,他几乎怨恨起这样的自己了,为何对这人就这般心软呢? “好,很好,你说他才是我爹,这很好,简直太好了。”咬牙说出这些话后,庞统直接将人拉进了停在附近的车里的后座,宽敞的空间给了他很好的优势,让他可以死死将人压在了座椅之上。“你以前拒绝我时说你是我爹,现在这个理由不存在了,该接受了吧?” 被这一连串的动作弄的有些懵,被压住的云松只觉得身上之人的体温有些烫人,灼灼的烧的他想逃:“元英,你先放开我。” “放开你?然后让你再次逃的无影无踪?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我花了多少时间才逮着你?两辈子,是两辈子不是两年不是二十年!庞籍,我没你那么心狠,说不要就不要,我花了一辈子找你,又花了一辈子等你。现在,你可还的起这些债?” 云松的挣扎停滞了,他呆愣愣的看着庞统,正因为他的特殊经历他才知道人的一辈子有多珍贵,可这人却在他身上花了两辈子……“元英,何苦呢?我欠下的债太多太深,谁都还不起的,你懂吗?” 正因为谁都还不起,所以他选择全部继续欠着,直到过完他的人生,这次他发誓再不偷渡,一碗孟婆汤可以让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他就是这样的人,自私自利到令人发指,可为何还有人紧追不放? “那就一点一点还一个一个还,一辈子不够就两辈子,两辈子不够就三辈子,总之,你的人生已经被我定下了,明白?” 强势的宣布竟意外的让云松觉得轻松,一直以来他讨厌别人对他太过于束缚,可现在才发现原来有时候自己的优柔寡断正需要强势来斩断,或许正如这个人说的,他欠的太多,那么就给所有难题交给他的债主决定吧。 缓缓的放松了身子,云松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一直以来纠缠着他的阴郁顿时消散,余下的是久违的轻松和惬意,正如同连日阴雨之后的日出,让他忍不住勾唇而笑。 “元英。” “嗯?” 笑着伸手搂住了身上之人的脖颈让两人靠近,“好久不见。”见了才发现自己究竟有多想他们。 被搂住的人浑身一震,许久,才低哑着声音开口:“好久不见。”纵使花了两辈子才见到,他依旧觉得值得。 “元英。” “嗯?” “你可以松手了。” “不想松。” “……那可以请你从我身上下去吗?” “为什么要下去?” “………戳的难受。” “那我让你舒服一下来补偿吧。” “你干什么?!别、唔……” “都等了那么久了,该给我了。” “胡说什么?我可没答应这事,给我放手别摸了、别……” “你的身体真敏感。” “闭嘴!” “别在这方面花费力气,小心待会儿没力气喊……” “你、唔唔……” ☆、第 102 章 云松是被手机吵醒的,迷迷糊糊的顺着铃声摸着接听,从手机那边传来的云柏的焦急询问让他的睡意顿时全没了,猛的坐起,却因为身上的酸楚而让呻·吟溢出了口,也让听个正着的云柏更加焦急了。 “大哥你怎么了?你在哪里?何伯说你早上就出门的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你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来——” “停!”云柏一大串的问题让云松觉得头晕,连忙制止了云柏的话,云松刚想揉揉腰来舒缓一下酸楚,就有人快一步的搭手上去轻轻按摩了,白了一眼对方,云松继续开口。 “我没事,只是遇见了一个熟人、啊——”腰间突然加重的力道让云松一个没控制住惊叫了出来,他连忙掩住手机话筒处回头瞪人,声音更是压得低低的就怕云柏听见什么,“你在干什么?!” 云松气庞统更气,嘴角咧开的弧度都可以称得上是狞笑了,本来还安安分分放在腰间的手更是威胁似得往下滑去:“熟人,嗯?我们只是熟人?” ……好吧,云松默,他还真没想到过庞统会因为熟人这两字就生气,可不叫熟人叫什么?“我已经有过相好的了。”这句话云松说的很认真,“你该一开始就知道的,毕竟我的债主不止一个。” 所以,上个床并不代表什么,他只是……无法拒绝,是的,不管是因为愧疚心理还是因为其他,他对这人都生不出拒绝之心,但这并不是特定的,若是今日换做其他那些人他也拒绝不了的。 在云松身上游走的手一顿,随即发狠似得在云松脖颈处咬了一口,手指也滑入了股间直捣黄龙并狠狠蹂躏着那处,出口的话尽管有些模糊却也遮不住其中的不甘和妥协:“一辈子都只肯给我几分之一,我看你真的必须用你以后所有的人生来还我了。记住,不准忘记我,不管你是庞籍或者黎云松亦或其他人都不准离开我了,明白吗?” 咬着唇阻止咽喉溢出的呻·吟,云松只能喘息着直点头,以期待对方可以停一下手,他可是听见手机里面云柏再次的追问了。 抽掉了云松手中的手机往地上随手一扔,庞统直接将人压往床上,“别管他了,我们继续。” “别、别闹,那……呼呼……那是我、我弟弟……” 骤然的快·感冲击让云松连话都说不连贯,断断续续还夹着重重的喘息,挣扎着想爬起来拨回去放云柏放心,却硬是被某人拖进了的漩·涡无法脱身,却是谁也没发现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因为地毯缓冲而没造成损伤,而通话依旧持续中。 “大哥……”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声音,云柏纵使想自欺欺人也已经无法,他愣愣的握着手机,渐渐的眸色低沉,涌起的情绪带着危险的气息,和往常在云松面前的乖弟弟判若两人。 “大哥,我不会放弃的。”怎能放弃?追逐了那么久终于可以毫无阻碍的靠近,他怎能放弃? * 他乡遇故知的几率有多大?应该是很渺小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被归位人生四大喜之一。可现在云松却觉得,或许上天看他几辈子的杯具之后突发好心让他的喜事突然多了起来,才好不容易摆脱了庞统的纠缠回去,却在路上又看见了相似的面容,这一次,他依旧踌躇的不敢上去,不是怕认错人后尴尬,只是觉得这些人不再遇上自己会过的更加轻松,尤其是当那人的身旁还站着一名温柔的气质美女时。 云松抿着唇安静的隔着人群看着那人愈来愈近,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不再安全时蓦的转身,他不知道他看见的这人是不是记忆中的那人,但他知道,不管是不是他已经是黎云松了,他不会去主动破坏他们的生活,这就是身为欠债者必须遵守的被动原则。 就在黎云松越走越远身影被人群淹没时,他不知道那个男人停下了脚步,目光暗沉的盯住了他离去的方向不言不语。 “怎么了?”男人身旁的女子细声询问着,视线也循着男人看着的方向看去,却只见重重人影看不见什么特别的东西。 男人许久才勾唇,似回应女子更似在自言自语:“终于找到你了。” “谁?”女子起先只是疑惑,随即双眼一亮,“是你拒绝我爸爸的提议时说过的那个人吗?在哪?介绍给我认识吧,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怎样的人才会让你这种人喜欢的上还喜欢的如此疯狂。” 男人闻言,唇角的弧度勾的更深了,眸色沉沉的若锁定了猎物的猎人那般势在必得,“你会见到的,很快。”话音落下,男人蓦的向前走去,一步一步很快很稳,透着旁若无人的执着。 女子目送着男子的背影并未追上去,只是一双美眸带着几许好奇还有几许未让人知的失落。她其实是喜欢他的,只是没有人知道,就连爸爸都真的以为她对他没感觉,可是怎么可能真的没感觉呢?在她对爱情最充满幻想的时候认识了他,他又比她认识的所有男人都要来的俊美、优雅、博学……她怎么可能不动心呢?只是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她终究晚了别人一步,现在要做的也只有尽快转变自己的心态像接受他一样接受他的爱人。 很快的,男人就回来了,女子连忙收拾了脸上可能泄露自己小秘密的所有表情,待她看清男人手中拽着的人后也不需要特意去掩饰情绪了,因为她很确定自己眼中、脸上都被巨大的惊讶所替代了,因为她一直以来以为的女人成了男人,尽管男人一开始说的的确是男人,但她一直以为都是玩笑之言的。 “……阿、阿固,这个、这个……”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因为在女子的心里从来没想过自己喜欢的男人爱着的是另外一个男人,而自己也没想过自己会输给一个男人,甚至这个男人看上去还只能称之为男孩,她还是从头就输了。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84 男人也不多言,直接把还在挣扎之中的人困在怀中,“我爱人。” 凸!“别一张口就胡说啊混蛋!还有,放开我。”就算他已经知道了这人的情感但要不要这样为他做介绍? “胡说?”男人只是轻笑了一声,俯首在云松的耳边低语呼出的气息灼烧的让云松整个耳根子都烧了起来,“上次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这次你以为我还会给你离开的机会?” 也是那次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有多渺小,仅仅只是一场上天给予的灾难他便永远失去了他,所以,这一次他不会再浪费任何时间来花费在追逐上面,从重逢起,他就要拥有这人! 男人的话让云松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他撇过头,半阖着的眼遮住了其中涌动的回忆:“你以为我想离开?一辈子,再一辈子,得到,再失去,黄药师,那很痛的。”所以最终他的选择会是全部放手,得而复失的感觉他已经不想再去尝试了。 “那就别再失去。”蓦的放开怀中之人,男人和云松面对面笑着开口,“和我回家吧。” 男人的笑容、语气都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蛊惑,云松几乎就想要点头答应,可那也只是几乎,因为让他无法割舍的远不止这一个人,所以最终他的理智堪堪勒住了他的冲动,他有些艰难的勾了勾唇角,目光躲开了男人的视线。 “不要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给予承诺,会吃亏的。” 望着空落落的手掌,男人皱眉,猛的握住了云松的手十指交缠,语气也不若之前那次带着蛊惑性的温柔,撕裂了一切的伪装变得强势而霸道起来,“跟我回家!” 云松也没对男人态度上的转变有什么感觉,因为这才是真正的他,只是,抿了抿唇云松没有说话,只是僵着站在那里不肯动,有些事情他必须说清楚才能考虑下一步。 女子终于从惊讶之中走了出来,见到的就是眼前这幅胶着的场面,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云松,最终笑的温婉的开口提议,面向是看向云松的,因为她直觉性认定只要这个人同意她的话那么男人也必定不会拒绝。 “先和阿固回去吧,有什么时候在这大街上谈也不方便。” 云松看了看女子,思忖片刻还是点下了头,的确,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很不方便,已经有人好奇的看向他们这边指指点点了。 才等云松点下头,黄药师直接拉着人上车跑路了,那姿态那速度,和庞统意外的相似,也让云松心底的惴惴不安愈发浓了起来。——尽管他已经开始想着顺其自然就是,可他依旧觉得上床这种体力活越少对象越好。 只可惜愿望远比现实来的美好,而往往,你越是不想要什么现实就给你上什么。还来不及感叹一声不论是庞统还是黄药师这辈子都是有钱人他就被男人直接抵在大门之上,唇被密密的堵住。 “等……等、等……”抽空说的话断续的不成样子,甚至连音调都走样了,只是云松还是努力想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他是真的还有话要说啊。 等?还等?他都等了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有耐心等下去?不管这人有什么顾忌,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就好,所以,无需再等了。只是,这样想着,黄药师却依旧在下一刻停顿了下来,并不是因为云松的话,而是因为在他撕开云松的衣衫时那洁白而光滑的身体上面清晰可见的痕迹。 ☆、第 103 章 “谁?”压低的声音带着风雨欲来的怒气,却让云松心蓦的轻松起来,他知道这种心态太没心没肺了,但这样也省的他斟酌着该怎样开口才是最好了。 “我想谈的就是这件事,黄药师,我失去的并不仅仅是你还有叔父,所以……”所以,爱情这种东西还是别浪费在他身上了,“刚刚那个女人很不错。”这是真心话,他对那女人的第一印象很好,那种温温柔柔的性子也应该和这人很配。 眼眸半眯了起来,黄药师盯着云松的视线蕴藏着浓浓的危险,“你想把我推给别人?” “没有,我只是……” 这一次云松话还没说完,双唇就被再次堵住,这次要来的更加激烈还带着几丝因为怒气而起的粗鲁,却依旧没有弄伤他,甚至在最后进去时都放缓了动作给了他足够的适应期,和他怒气截然相反的温柔,云松以为男人的怒气已经过去,却在男人完全进入之后才知道原来一切仅仅才开始…… * 宽敞而柔软的沙发上,疲惫的人沉沉的睡着,裸·露的身体上青紫交错出无声的暧昧。同样赤身的男人在沙发前凝视着沙发上的人,黑色的眸柔和出一种饱食之后的餍足,俯首轻轻在睡着的人唇上吻了吻,男人起身,将凌乱的扔在了地板之上的衣物捡了起来,从沙发前一直到大门边,这样的长度让男人愈发满意起来。 待衣物都捡起来放在一起后,男人重新回到沙发之上,俯身抱起了沙发上的人,得到的是那人睡梦之中的哀求,那染上了哭泣的湿润的低语让男人获得了一种微妙的从男性自尊衍生而出的骄傲。 等回到房间后,男人打开了浴室的水调整了水温将人放了进去,这时,沉沉睡着的人才睁开了一条缝隙,满脸迷糊的看向男人,许久,才稍微恢复了些神志,因为哭泣而沙哑的嗓音让男人觉得异常的让人心动。 “药师?” “睡吧,我帮你清洗一下。” “洗什么?”云松的脑子还处于迷糊状态,在黄药师的话说完后也只是本能的追问了下去,若是他清醒的时候他发誓他绝对不会问这个愚蠢的问题的,尤其在他问这个问题之后黄药师更是十分顺从的回答了他,还生怕他无法理解语言而好心的添加了动作表示。 “洗这里……”低低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却和云松那种听上去带着哭意的沙哑不同,黄药师的嗓音染上了欲·望的色彩而显得性感,他的手已经探入了那股缝之间,那个已经收缩起来的小口却因为之前的疼爱而依旧能够轻松就接纳了他的手指,松软而高热,却又紧紧的包裹住他的手指,这样的感觉成功的让黄药师的眸色暗了下去。 紧紧的盯住了那处,眸光微闪,黄药师突的又挤入了一指,并未遇到任何障碍,松软、紧致,矛盾的两个词在这里却很好的结合在了一起。 睡意朦胧的云松并未因为黄药师的动作而有所清醒,他只是觉得那处的侵入让他觉得胀胀的就顺着本能的紧缩了下想把侵入者挤出去,却不知道正是这动作让死死压抑住自己欲·望的男人彻底碎裂了理智,抽出了手指狠狠的再次进入了那个让他的地方。 这完全的侵入让云松猛的睁大了眸,朦胧的意识也随之清醒,愣愣的看着扶着自己腰的黄药师,半晌,脑子接受了现实传递的信息后才恨恨的咬牙:“你做够了没?!” 这些男人究竟闹哪样?!要说愧疚他的确有,可是选择却是他们自己做的怨不得他,他最多也就是因为最终的抛弃而被套上一条罪名而已,可这些男人捏着这点顺竿子爬了是吧?一个直接拉着他在大马路上车震,这个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在大厅就满地滚了,还要不要点节艹了!! 节艹?那是什么?古代人的黄药师筒子表示根本不认识这个组合,所以,他理直气壮的回答了云松的问题:“没做够。” “卧槽你还真敢说!”上床是件体力活,两天和两男人鬼混他真没那体力啊有木有。“黄药师,再敢做下去以后你就别想做了!” 闻言,男人动作猛的一顿,随即有些发狠的加快了速度和顶撞的力道,直到发泄了出来才喘息着在云松的肩膀上轻咬了一口,带着无奈的妥协:“追了你那么久你就那么对我?” 同样带着喘息,云松对于肩膀上那微微的刺痛根本没什么感觉,反正男人没真的下口,“要不然还怎么对你?对你太好的话我自己会遭罪的。”纵使真的无法拒绝也必须有个限度,他可不愿让自己一直处于高度运动状态之中。 “好了,出去吧。”伸手推了推还懒着不肯退出的男人,云松有些疲惫的眨了眨眼,“洗个澡让我睡一会,啊,对了,我手机呢?”本来告诉云柏今天会回去的,可现在看来……又一个白天过去了,云柏该担心了。 男人这次倒是很听话的退了出去,并很贤惠的重新放水帮着两人都清洗了干净,对于云松的问题,直到洗净擦干了躺在床上才回答:“如果你担心那个叫云柏的男人的话,我已经告诉他你会在我这边过夜了。” 睡意朦胧之中依旧听得出男人语气之中的不喜,云松皱了皱眉,“云柏是我弟弟,你们怎么都不喜欢?” 自觉性的把那个们字取消掉,男人只是勾唇冷笑了声却没有回答问题:喜欢?一个想和他抢人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会喜欢? 云松也早就迷迷糊糊了,所以没等到男人的回答也已经察觉不出其中的不对劲,只等意识模糊就睡了过去,直到拉上窗帘的窗口开始发出朦胧的光芒才悠悠转醒,又是新的一天。 从床上坐起,云松还有些呆呆的回不过神,直到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几口后才清醒,望着已经拉开的窗帘,那边灿烂的阳光已经漫过了窗檐在房内的地毯上洒落。 “总觉得……以后的生活会变得纸醉金迷起来。”每天都跟鬼混似得睡的昏天暗地的,要知道在之前他可是每天六点就起床和云柏一起散步的。 “不好吗?”反正他养得起。 “怎么可能好?脑子会生锈的!”恨恨的横了一眼男人,在发现男人精神饱满之后云松愈发不满了起来,明明两人相同的运动量,凭什么这些人就可以精神的跟什么似得而他却萎靡不振浑身酸痛? “我不会嫌弃的。” “滚!”他又不是没人要还怕他嫌弃么?不过说起来,为什么这些人会都在这里出现?都选择了等他?虽然这个想法真的很让人心动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却会让他心碎啊,毕竟这男人可不止这两个,所以说这不公平啊,为什么几辈子认识的人的总量必须在同一辈子一起出现?还有一点就是,“你是不是还懂武功?”昨晚虽然睡的迷迷糊糊的但的确感觉到了一股内力在体内游走很好的舒缓了他浑身上下的酸楚。 对这个问题男人笑着默认了,本就是自己的东西,纵使从头再来也难不倒他的。 嫉妒,赤·裸裸的嫉妒!因为他就怎么也没办法重新学会了,明明每一招每一式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偏偏就是没办法学会,后来他以为是因为武功已经违背这个世界的规则所以学不会,可是为什么自己不能学会而这男人却可以?这算什么?世界给予他的深深恶意吗?!! 磨着牙穿上了男人给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人给他准备的竟不是新的,当然他介意的也并非新旧,而是这衣服竟是男人自己的!望着穿在身上明显过于宽长的衬衣,云松甩了甩袖子撇唇,边走向浴室洗簌边开口:“我不信你没办法在我睡着的时候弄一套新的适合我尺寸的衣服。还有,裤子呢?!” 卧槽只给他衬衣和内裤算毛意思啊,虽然这衬衣的确很长但也只是衬衣有木有,难道还和女人一样当连衣短裙吗? 和云松的抓狂不同,男人望着穿着自己衣服的人表示非常满意,尤其是那宽长的衬衣堪堪遮住了云松下面的春光,半遮半掩的愈发勾勒出一种无言的诱惑。“这样就够了。”反正他也没打算放这人离开这里。 “下去吧,早餐准备好了。” 这个话题很好的让云松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因为他真的很饿了,“你做的?” “你说呢?” 看着男人脸上熟悉的骄傲就知道答案是肯定的,每当这个时候云松就不得不感慨男人的贤惠,真的是样样全包的万能型啊。 随着男人的引导坐在了餐桌前,餐桌并不大,和客厅那边巨大的长餐桌不一样,是个圆形的最多只能坐四人的白色小桌子,放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让阳光暖暖的照着,感觉很舒服。 “先坐着,马上就来。” 目送着男人走向厨房,云松放松着身体靠上椅背享受着阳光的照拂,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云松看向了厨房发现男人还没出来,也就起身走向了大门边,“哪位?” “是昨天那个人吗?你好,还记得我吗?”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85 柔柔的声音听着很舒服也有些熟悉,是昨天那个女人。 顿了顿,云松并没有开门,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现在的穿着着实不怎么便于见旁人,“你好,能稍等一下吗?黄、呃,他在厨房。”刚到口的名字在云松想起了这已经不是那时后掩饰了过去。 ☆、第 104 章 门外的女子并未听出什么异常,也对此没什么意见,声音温温柔柔的,“好的,请告诉阿固,他小叔叔也来了。” “小叔叔?”一时之间没办法从角色之中脱离出来,云松有刹那的惊讶。 “是我。” 就在云松想着黄药师的小叔叔该是怎样的人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熟悉到让他眼眶泛起热潮。“叔父……” 也顾不得穿着得体与否了,猛的打开门,在视线落在那张和记忆之中相差无几的面容后,云松除了呆呆的站着做不出其他。反倒是男人,几乎在云松开门刹那就紧紧抱住了他,尔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系在了云松腰间遮住了那大好的春光——这边可还有一个女人在呢。 男人的动作让云松终于记起了自己之前的顾虑,连忙转身回屋连带把两人一起请了进来,才关好门,男人就脸色阴郁的开口,语气充斥着懊恼和愤怒:“他是不是对你下手了?” “这……”自家叔父的问题太过于直接了,这让云松一时间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这种事情当着一个外人的面还是难以启齿的。 “你说呢?”这句带着浓浓挑衅的反问是从厨房端着早餐返回的黄药师说的,在看见自家大厅多了两人其中一人是欧阳锋时并未惊讶,很显然,他在之前就认识了这辈子的欧阳锋了,这样的认知也终于让云松的脑子运作开始恢复正常起来,他记得之前女子说过叔父是黄药师的……小叔叔?! 惊愕的睁眼,视线从自家叔父身上飘到了黄药师身上,再从黄药师身上飘到自家叔父身上,这样来来回回了几次后,云松才把自己心中的惊讶说出了口,他想再次确认一下。 “叔父是你小叔叔?”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现在的确是这样的。”把早餐放在餐桌之上,拉着云松坐下示意他吃,“上官固。”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向了欧阳锋,“上官锋。” “……这世界真奇妙。”瞬间有种角色错乱的感觉有木有!! 柔和了脸色的前·欧阳锋·现·上官锋开口:“和以前一样就好。” “嗯。”重重的点了点头,云松笑着低头开始用餐,他是真的饿了。 也不打扰云松的进餐,黄药师和欧阳锋两人只是旁若无人的开始了对峙,那浓重的火药味让安静的坐在一旁的女子笑的有些干,此刻她倒是开始佩服起那个若无其事的吃着自己早餐的青年了,他究竟怎么做到这般无视这说叔侄更像是仇家的两人的? 如果云松知道女子心中疑惑的话大概只能笑了,无论是谁在看了相同情况数年后都会习惯的,叔父和黄药师之间就是天生的敌人,纵使表面上和平相处了那也只是暂时的,总而言之,观战就好,别趟浑水给自己遭罪了。 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再一次的出卖了云松,就在云松吃完早餐最后喝茶时,就听见自家叔父的一句话,那句话还是对他说的:“克儿,你都愿意跟他鬼混了,不会不愿和我在一起吧?” “噗——”一口茶就这样喷了出来,在地板上落下点点淡褐色的痕迹,云松咳了两声后抬头,看向自家叔父的目光就跟看凹凸曼一般惊悚,“叔父,你刚刚说了什么?”其实是他听错了了吧?绝对是这样的! 欧阳锋挑眉,养了自家儿子那么多年他还会不了解自家儿子是个怎样的人吗?若不趁着现在说清楚,估计克儿会一直装糊涂下去,他可不想这辈子依旧留下遗憾。“我说,你连他这种都接受了,不会拒绝我了吧?” “……是我耳朵出问题了还是我理解出问题了?叔父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便是这样。”说着,欧阳锋突的倾身堵住了云松的口,不是亲子活动的贴一下就离开的那种,而是真正的吻,热情而激烈的吻,吻的云松有些懵了,却也明白了很多事情。原来他的叔父对他的情感早就在他还懵懂的时候就变质了,只是为何呢?他养儿子出了错,现在被当儿子养还是出错了?要不要这样打击他啊。 或许是经历的惊吓太多已经开始习惯,云松虽然被打击到了但明面上看着依旧很淡定,反倒是一旁旁观的女子被吓到了,呆呆的视线从三人身上看来看去许久回不了神,直到面前热吻的两人被迫分开,女子才慢慢恢复了些神志,只是眸中依旧懵懂。 “你们……阿固,上官小叔,你们和他?我是说你们怎么都……”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够清楚的把自己内心的震惊完整表达出来,女子甚至用上了肢体语言比划着但最终还是没问完整,不过现场的三人倒是都听明白了。不过其中两个认识女子的当事人没空为她解惑,反倒是连女子名字都不知道的云松,朝着女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试图掩。 “你好,我是黎云松,请问你是?” “啊,你好。”尽管还处于震惊之中,但女子还是连忙收起了脸上的惊讶很礼貌的回应了云松,“我叫冯衡,你可以和阿固他们一样叫我阿衡就好。” 冯衡?! 云松此刻的心情几乎可以称得上震惊了,这不是黄药师上辈子无缘的娃娃亲吗?这难道又是一个轮回“熟人”?要不要这么巧啊。 没发现云松的震惊,女子话语微顿后又追加上了解释:“是两点水一个马字冯,永恒的恒。” 同音吗?不过还是太巧了,不知道她是否也记得上辈子的事情。 云松的这个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冯恒或许上辈子真的是冯衡,但却没有身为冯衡的任何记忆,只是这辈子凑巧的冯家和上官家是世交才和他们认识,两家也的确在一开始有意撮合冯恒和黄药师两人。 无奈最终结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黄药师十分张狂的在十五岁那年就对着上官家一家老小宣布了这辈子要么独身要么就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气的上官老爹举起拖把来追杀,无奈实在追不上又拗不过黄药师,于是磨着磨着十多年过去了,上官家也默认了黄药师这个决定。 当然,前面的论点是由他自己推断出来的,后面的事情则是由冯恒告诉他的,这让云松对冯恒的第一印象很不错,不遮掩对黄药师的好感却也不会因此而对他记恨,这种心态平和的人已经很少见了。 “你不会为自己不值吗?喜欢一个心有所属的人感觉可不怎么好。” 云松这话问的很直白,冯恒也没介意,相反的和云松感觉相似她对云松这个“情敌”感觉很好,她喜欢这种直来直往的询问:“喜欢谁是自己决定的,这并没有值得不值得的问题,而且这么多年下来了,当年的感情也早就变质,现在我对阿固更像是对哥哥的感觉吧。” “你心态转变的很好。” 闻言,冯恒抿唇微笑:“我只是觉得太过于纠缠的感情累人累己,这不是我喜欢的生活方式。”与其花费精力去纠缠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她更愿意省下时间去好好享受生活。 “的确,简简单单的生活最舒服了。”长大了找份工作,遇上一个互相喜欢的人结合,生个可爱的孩子,这是他本来一直期望的未来。只是现在一切都被打乱了,对未来的规划已经不能用简单二字来规划了。 似乎瞧出了云松心中的想法,冯恒笑的更加温婉了,她看了一眼争锋相斗之中的两个男人后,回头重新看向了云松:“不要想太多,有些事情看着难解其实很简单的:舍不下的就抓住,若他们放手,就代表着你们缘分已尽不值得留恋、难受;若他们回握,你只要不松开就行了。” “可我只有一双手。”而想抓住的人又太多,该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主动吧。”说着,冯恒停顿了下,再次看向了开启战斗模式的两个男人,笑的意味深长,“我想这并不困难,不是吗?” 顺着冯恒的视线看过去,云松有些怔愣,他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叔父和黄药师为了他而起争执,只是第一次那么深刻的了解到其中的理由,这让他有些烦恼,因为一旦涉及到了所谓的爱情,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是顺其自然了:他们想要,我就给;他们不想离开,我就留下他们;若他们想离开……”话音渐渐低了下去,云松垂眸,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张开的手掌有些无力,“那就离开吧。” 冯恒第一次收起了嘴角边的笑容,秀眉紧蹙,看向云松的目光带着清晰的不赞同:“云松,你别把自己看得太轻了,这样的话在感情之中你太容易失去自我,一旦如此,你会活的很累。你要相信自己,你要相信:他们想要的你完全给得起,你手掌之中紧拽着他们的未来。明白吗?他们的未来在你身上,不是我更不是其他任何人,这些只有你能给也只有你给得起。” “可我对他们的感情并非他们想要的,这也没关系吗?”本就已经不对等了,若连感情都无法给予公平,那他欠下的就真的永无尽头了。 对于云松的问题,冯恒并未回答,只是在皱眉思忖了片刻后突的对准了云松的唇亲了上去,然后,一如所料的听见了两个男人的怒吼声。 ☆、第 105 章 亲吻早就被人隔断,顶着两人冰冷冷的杀人视线,冯恒表示她今天可能穿的太凉快了。不过,纵使如此她还是努力把注意力给了被两人保护起来的云松,尽量无视掉两男人凶狠的眼神开口:“刚刚有什么感觉?” 本因为冯恒行为而呆住的云松因为这个问题开始回神,回忆了下,对着冯恒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只是有一种原来女孩子的唇比起男人的要软一些的感慨。 “那他们亲你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被如此直白的问题弄的有些窘迫,但在冯恒认真的视线中云松还是让自己回忆了下尽量说出自己真实的感受,只是思来想去他发现在男人们吻他的时候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热,很热,整个人就跟烧起来一样。”然后脑子就糊糊的什么都无法清晰思考了,只能任由男人们为所欲为。 耸了耸肩,在两座大山的压力之下冯恒笑的云淡风轻:“这不就是差别了吗?你对他们很显然是不一样的,除此之外,你还需要什么呢?总之,别瞎折腾了,放过自己吧,他们的年龄已经足够他们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了,不需要你为此去烦恼。你啊,好好享受就是了,”顿了顿,冯恒的目光滑过云松脖颈间的痕迹时含着戏谑,“我想单单是享受就应该会把你所有的精力磨光了。” 几乎是秒懂了冯恒话中含义的云松整张脸都窘的烧了起来,果然,人都是两面派,明明看着是温婉淑女一枚,作风和思想偏又如此大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别啊,我家可是开药厂的,要不要我介绍一些滋阴壮阳的给你?”说着,冯恒还笑嘻嘻的特意朝着云松挤眉弄眼了起来,含着几分俏皮,落在云松眼里就是万分可恶了。 “……你该圆润了!” “明白明白,清场的时候到了,我也不打扰你们了。”故作理解的点着头起身往门边走去,再门口又突的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云松,从包里掏出一瓶什么东西扔给了云松,一脸严肃的开口,“我听说男人那里裂开了必须动手术才能好,所以,还是用些润滑剂的好,毕竟小心为上嘛,好了,不用谢了,拜~~” 砰——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86 “冯、恒!!” 大门关闭的声音和云松那恼羞成怒的叫声同一时间响起,溜出门外的冯恒耸肩表示她也是为云松好嘛,毕竟要一个人应付两个人,还是减少些痛苦比较好。更何况,那还是水果味的纯天然精油,没有刺激性气味又美妙,而且还没开封呢量足够了,瞧她想的都周到。 周到?周到才怪!在两个对他心怀不轨的男人面前说这种话不是摆明了挑起男人的欲·望吗?他才从上一场床事之中恢复好不好?肚子里的早餐还没消化掉呢,他可不想就地晨运。 “克儿……” 见自家叔父已经靠上来,云松想都不想直接往后退去,双手伸出挡住叔父的步伐,却在看见自己手中还握着的那瓶精油后连忙缩了回来,“叔父,无论如何你该给我一个缓冲期吧?你知道的,你是我……爹。” 欧阳锋也不是好糊弄的,趁着云松缩回手的时候猛的欺近,一步步将人逼得后退,直到云松跌落沙发后伸手将人困住:“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都喜欢用这个理由作为欺负他的理由?“那也该先好好叙叙旧再谈其他!”而不是一见面就先床上深入了解。 “还有什么方式比这种叙旧更令人心动?”他只想好好的确认他已经等到了这人,而不是每一次才相拥转眸就梦醒成空。当初,一场风暴让他失去了克儿,甚至没有遗体让他去悼念,唯一拥有的只是永无休止的寻找,只要稍稍停下步伐,脑子里的空落就会把他逼疯。现在,音容已改他却依旧可以一眼认出,这是他的克儿,依旧是他最重要的那个彼此,为何不能酣畅淋漓的欢爱一场? “这个、这……”思前想后的想找个所谓的其他更好的方式,可云松却发现什么都找不到。他不能让他们和他谈一谈他死后的发展,那太残忍;他也不想让他们对他说等待的年月里面是怎么想的,那会让自己彻底投降而妥协。这样,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结结巴巴的找不到理由去拒绝了。 “好好感受……”渐渐低下去的声音最终在相触的唇间消失,期待了许久的梦境得以实现。 那一刹那,那份柔软几乎让欧阳锋疯狂,只是他依旧小心翼翼的压制着自己,控制好自己以确定不会伤到这人,直到感觉到怀中的身体蓦的放软,这种无声的放任终于将欧阳锋的理智逼走…… * 褐色的长毛地毯上的青年蓦的睁开了眼,只是眼中的光芒有些涣散,呆呆的盯着天花板片刻后才逐渐的清晰起来,缓缓地,那双眼中聚集起了微妙的纠结,他稍稍撇过了头,看到的是还在睡着的男人,再转向另一边,依旧是睡着的男人,另一个男人。 哦…… 无声的哀嚎着,云松现在真的很想伸手遮住脸来表达他那无颜见人的羞愧。他怎么就会就此妥协呢?无论如何都该拒绝这种事情的,可他倒好,轻而易举的就被这两男人弄的昏昏沉沉的任由其摆布了,直到现在,不需要看他都知道三人间的姿势有多么的丧失。 轻轻的叹出一口气,云松眨了眨眼继续盯着天花板没有动,他觉得他该去思考一些事情了,比如说为何这些男人会都带着记忆轮回并且都轮回到这一个世界,比如说世界如此之大为何男人可以如此巧的遇见他,再比如说,是否在他记忆之中牢牢记住的人都会从此一一出现?还是……只会出现将他当作执念花去一辈子时间都不愿走出魔障的人? 伸手握住了挂在胸口的碎玉,云松无声开口:是你吗?护着我让我在那场车祸之中幸存,又让我一世世尝尽失去的滋味,现在却来个大团圆,这会是我的结局吗?若是可以,就让这大团圆成为我的结局吧,虽然会因此而纠结。 碎玉在无人注视之下闪过幽幽的光芒,自从那次之后它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一如之前数千年,只是安静的呆着看尽世界起起落落,或许连它都说不清楚为何会帮主云松,或许,只是一种心血来潮吧。 云松也没想过得到碎玉的回答,他只是如此期待着而已,虽然他觉得和复数形式的男人鬼混会很杯具,但他甘之如饴。……当然,如果男人们可以稍微降低一下他们的欲·望程度就更好了,感觉到身上游移着的那只手,云松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低低的声音带着丝丝哀求,若小动物呜咽着。 “别再继续了,好吗?”他身体都快散架了,尤其那处,到现在还火辣辣的,身体更是黏腻着狼藉一片。 “可是克儿的身体好像不是这样说的……”因为欲·望而沙哑的嗓音听上去性感极了,欧阳锋的手缓缓往下移动着,直至股间后毫不客气的伸指插了进去,让云松恨的咬牙切齿。 “如果你记得完事之后从那里出来现在绝不会这样!”两个男人都是疯子,就好像从没有得到过玩具的小孩终于得到了期待许久的玩具一般疯狂的玩耍着,极尽所能的折腾着他,不玩个尽兴决不罢休,所幸这两人还知道分寸没有弄伤他。 “啊——” 视线突然提高,云松禁不住惊呼一声,身体就被人打横抱着往某个房间走去,没有丝毫阻隔的体温从接触的地方传来,暖暖的一直蔓延到全身。是黄药师,他干什么? 似乎瞧出了云松的疑惑,男人低首笑了笑打开了其中一间房直接进入了洗簌间:“清洗一下。” 清洗……相似的情景让云松忍不住想到了某些个不堪回首的场面,在被放入已经放了一半水的浴池之后,云松十分坚定的拒绝二人的帮忙:“你们出去,我自己来!还有,洗完澡我要回去了。”见两人似乎还有话说,云松斩钉截铁的先一步开口,“这件事你们没有拒绝的选项。” 都鬼混三天该回去了,再不回去云柏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打定了主意,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套上了依旧过大的不属于自己的衣物后,云松被两个拗不过他坚持的男人送了回去,只是不等男人下车就被云松以最坚定的态度赶走了,他可不想在云柏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给自家弟弟带来那么大的“惊喜”。 只是,云松才走进自家大厅就发现气氛不怎么对劲了,太过于安静了,明明他问过的管家也说云柏在家的还是在客厅的,可怎么没半点动静?纵使只有云柏一人呆着也不该如此安静啊。 带着这样的疑惑走进客厅,却发现云柏竟然有客人,是个男人,由于男人是背对着他的所以长什么样子他看不清,他只能看见云柏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拘谨和敬惧,很显然,这个男人对云柏而言意义非常,是谁? 也就在这个时候,云松的脚步声让云柏和那个男人一起回头,还不等云松看清楚男人的长相,就被那一声称呼弄的震在原地,他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依旧用他记忆中的调子叫着他。 “小保成,终于回来了?” ……… …… “皇阿玛?!!” ☆、第 106 章 因为太过于震惊而使得语调完全变了样,云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可是入目的那张容颜除了比记忆之中的年轻点外什么都没变,这的确是康熙。可是,无论是黄药师还是元英或者叔父出现他都可以理解,为何康熙也会出现并且还记得他?这简直不科学! 无论科学不科学,相比于云松的惊大于喜,很显然康熙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久别重逢,保成不给我一个拥抱吗?” 望着那个有些呆愣的人,康熙的目光渐渐暗沉了下去。不知道从何时起,等待和寻找就成了他生活的全部,本以为的执着直到失去之后才知道原来比自己认知的要来的更深刻,得不到这人,纵使转生他都无法安宁。 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在突然想起了某件事而猛的看向了一旁的云柏,他担心自己的反常和康熙对他的称呼会带给云柏很多疑惑,但显然的,此刻云柏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疑惑和不解还不如说是敬怕和参杂了一些其他情感的微妙表情。 “云柏?”云柏认识康熙?他知道这男人是……康熙?不不不,不可能的。——马上云松就推翻了自己的假设,穿越在他身上虽然已经不值钱了但并非人人和他一样倒霉的,认为这是无稽之谈的肯定很多,所以云柏显然不可能知道这就是康熙的,但这骨子惧怕……是康熙现今身份带来的? 看出了云松的疑惑——康熙总能看穿这些,他笑了,带着几许期待的戏谑:“保成不明白为什么你弟弟在听见你我对话后不惊讶?” 康熙的话成功让云松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因为他的确很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你知道?” “我自是知道的,只是,保成不觉得比起这些你更该做的是对我到来表示欢迎吗?” “……”他可以说他看见康熙第一眼脑子里闪过的唯一一句话是好走不送吗?对康熙,他说不上是讨厌,甚至可以说康熙留给他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只是和其他人不同,他对康熙的感情因为有前胤礽的存在而变得十分之微妙,用狗血通俗点的词来形容就是爱恨交加,当然,更精确一点其实不是恨,而是戒备,但具体戒备什么,到了如今地步他却似乎想不起了。 好吧,看着呆呆的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青年,康熙自觉的站起来走到云松面前,伸手将人死死的拥抱入怀。——山不转水转,保成羞涩不愿主动那他就主动一些。 “呃……”突如其然的温暖让云松回神,他抬起头,直到现在才渐渐的有了真实感,康熙的确出现了,还是知道他就是胤礽的康熙,而且这个康熙……怎么说呢?比起以前要更加的肆无忌惮,也更加的直白而具有行动力,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皇……我该叫你什么?” “我不介意你叫我爸爸。”他觉得这样称呼的话在以后某些时候会增添一些‘情趣’。 “……大门就在前面,请出门右拐再见不送!”他又不是没爸爸的小孩,纵使上辈子的确是他爹但这辈子他是云松,“我只是云松,黎云松。” “这样啊,”拥抱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康熙只是很惬意的轻叹了一声,“那就叫我玄烨吧。”父与子,这个身份只是初始点罢了,而现如今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更多的血缘联系来维持羁绊,甚至可以说没有父子这层关系,他更容易将这人锁住。 ……饶了他吧,叫这人玄烨会让他想死的!还有,这是什么意思?别告诉他…… “现在不习惯没事,以后会让你习惯的。”俯首,在云松还来不及给出反应之时就凑了过去给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一触即离,却带着明晰可辨的暧昧,“云松,搬去和我同居吧。” 当然,让他搬过来也行,只要某个碍眼的存在不住一起就好。 “……卧槽你究竟是谁?!”憋了半天最终也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云松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给出什么反应才像是个正常人了。你说他好不容易硬下了心肠做出了选择,可偏偏上天又将他舍弃的、亏欠的又带到了他的面前逼得他不得不重新做出选择,好,这次他认命了顺从自己心底的欲·望选择大团圆,可尼玛要不要让喜剧片变成惊悚片?这个康熙绝对不是原装货啊混蛋! 不是原装货?面对云松的惊悚,康熙仅仅只是笑而不语,因为他是皇帝,所以他束缚住了自己控制住所有不该存在的感情,小心翼翼的让那些都不露痕迹。可最终得到的是什么呢?他至今还记得那个少年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呼吸浅的让他都不敢眨眼,明明太医说并无大碍但他依旧不安着,尽管他不知道他究竟在不安什么。 直到那个少年睁眼他才知道,原来让他焦躁不安的是失去,少年睁开了眼醒来了,却不再是他的保成,他失去了他的保成,这样的事实差点让他彻底崩溃,只是心底那微弱的希望支撑着他走下去,可是直到他走完余生都没等到奇迹的出现。 那一生他看着那个少年,尽管和保成完全不一样但不能说不优秀,只是他找不到那种对保成时想赠予江山的心情。所有人都说他对太子变得喜怒无常,二立二废,可没人知道他看着那张面孔时心情的复杂,他曾经想过就这样看着那张脸过一生,反正纵使是原来的那人他也只能一辈子望着罢了。可是不是就是不是,就算那人故意模仿着这人来博取他的欢心都没办法让他有瞬间的错觉。 他开始觉悟,知道自己心底的偏执是无论如何都已经放不开了,他开始等待,可直到他死他都没有再见到这人。他不相信来生,但事实上他连奈何桥都没过就迎来了第二生,他不知道其他人的下辈子是怎样的,但是他知道他的这个下辈子肯定异于常人,因为他记得上辈子的每一件事,他记得这人。 然后,他成了另一个玄烨,不再是大清的皇帝不再是保成的皇阿玛,再次从婴孩成长,身边的环境全然陌生,可却莫名的知道他的保成就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等待着他去寻找。他这辈子的父母都以为这只是他的臆想以为他疯了,毕竟没有谁会花费所有精力去找一个没有名字没有长相没有年龄的人。的确,他是疯了,可已经疯了一辈子了,再疯一辈子又何妨呢?他继续找着,从他有能力开始找了整整十六年,现在,终于找到。 “你先放手,云柏的事情你还没说清楚。是不是你对云柏说了什么?”至于那个轻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打击太多次了以至于他已经习惯这种打击,所以除了一开始短暂的震惊之外也唯有一种‘啊,果然如此。’的微妙感叹了,或许,他潜意识之中早已经察觉出一些异常了吧,只是一直的让自己不去发现。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恶劣?” 不是那么恶劣而是非常之恶劣!其实凭良心讲,云松知道康熙对他真的已经很好很好了,但就像是谣言总是三人成虎一样,他被那个胤礽感染了情绪,久了自然而然的情绪就成了真实,让他甚至连其中的原因都不想去分析个清清楚楚就一直这样用看恶爹爹的目光看康熙,这似乎已经成了他设定好的一个程序,换句话可以说,这也是他的一个习惯。 “不恶劣你会这样对我?”眼睛一睨,云松的视线落在了紧紧箍着他身体的那双手上:没有哪家爹会这样对儿子的,虽然他家爹和儿子似乎都被他给养歪了的样子。 笑了笑,康熙得寸进尺的将人搂的更紧了,贴的密切的身体透过衣衫传递着两人的体温:“若真恶劣,我就不会等到现在才让你明白了。”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87 “永远不让我明白更好。”究竟为何事情会走到现在地步?一个人歪掉还可以说意外,但次次歪掉……他是不是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了?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啊,就算当爹他是新手上路无意间做错什么而不知道的话,当儿子总不可能了吧?这可不是新手上路了!而且看看青不就没歪掉吗?不过说起青书,倒是他这个爹没尽责啊,因为自己的‘绯闻’被人弄死,那时青书才几岁啊,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阴影。 见自己怀中之人又不知道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康熙有些无奈的再次加重了力道,努力和怀中之人的思维做斗争将人给拉回现实:“云松,你若再对着我神游的话,我不介意做一些让你无法神游的事情。” “!!”精神一凛,云松立马目光炯炯的盯着康熙以示清白,他那十几年的儿子可不是白当的,自然了解康熙说话算话的程度,他可不想稀里糊涂就又‘’了,所以,转移话题为上,“你到底说不上云柏的事情?还有,松点,你弄疼我了。” 这次玄烨还是很听话的松开了些力道,视线也轻飘飘的落在了云柏的身上,凉凉的,没有看向云松时的温度,这让云柏顿时紧绷了身体,他目光幽幽的看了看被男人拥抱着的青年,咬了咬苍白的唇,眸中的挣扎一目了然,但最终他还是在男人开口前一步毅然开口。 “云松,我是胤禔。” 云松:“……=口=” ☆、107·圣诞无厘头番外 半遮着的窗户洁净透明,金色的阳光一直穿过了玻璃洒落房内地面的毛毯之上,缓缓的,随着日头渐高,金黄色延伸至柔软而洁白的床铺之上,也成功的让熟睡中的人皱了皱眉抬手挡住了光线。 “嗯……”有些模糊的低吟,床上的青年艰难的眨了眨眼,试了几次才在刺目的光线之中成功睁开了眼。一开始目光还有些呆滞,就这样愣愣的望着窗口,片刻,懊恼爬满了那张年轻的脸庞。 还不等青年懊恼结束,早就候着的男人就已经站在床头边上挡住了阳光,俯身给了青年一个吻:“早。” “早。”拉长着调子,青年的语调中还带着鼻音,这导致了他的调子听上去软绵绵的就跟撒娇似得,又惹来男人一个亲吻。 “没刷牙呢还亲个没完没了的,不嫌脏么。”终于完全清醒,青年没好气的将男人推开从床上坐起,光滑的薄被随着青年的动作往下滑落,那纵横交错着斑驳痕迹的身体就这样暴露在阳光之下,青青紫紫看上去有些触目心惊。“自从和你们在一起后我就没早起过,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堕落的。” 男人闻言低笑一声,望着青年赤·裸的身体的眼虽然有些灼热但还是取了衣服给青年穿上:“不好吗?你不是说你胸无大志,做一辈子的米虫最幸福吗?” “幸福是幸福啊,可是我怀疑再这样过下去我会直接退化成婴儿了。”顿了顿,任由男人帮着自己穿上衣服,青年一脸“瞧,就是这样。”的表情,“看看,真正的衣来伸手啊,我都觉得自己最近胖了好多。” “胖了?”男人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尔后在青年腰间摸了摸,满意的点点头,“的确有些肉了,不错,继续保持。” “保持个头啊!”朝着男人呲牙,青年真的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两口以解心头之恨,“都已经胖了一圈了,穿衣服看不出来,但是穿裤子从腰间尺寸可以判断,都需要重新买了。” 青年的话让男人沉默了,他盯着青年的腰看了半晌,越看眉头皱的就越紧,“等下我去叫老赵过来帮你看看。” “老赵?不需要吧,只是胖了而已。”老赵是个医生,他们的家庭医生,也是个很不错的医生,只是再不错他也只是胖了又不是病了,干嘛要轻医生过来? “就算长肉也不该集中在一个时间段,还是叫老赵来看看图个安心。” “好吧。”看看就看看,反正不会多块肉,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生病了,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 * “小松,你这是……”五十多岁的老医生面色凝重的看着青年,这个他当作自己孙子来疼的孩子,言辞间有点闪烁和迟疑。 “不会真生了什么重病吧?”被老医生的神情吓着了,青年屏住了呼吸追问着,几个男人更是或站或坐的都把目光盯住了老医生,其中的紧张让整个氛围都紧绷了起来。 在这种气氛中,老医生摇了摇头,一双眼紧紧的盯着青年,一字一句说的慎重而认真,“小松,你怀孕了。” ……… …… “赵爷爷,你刚有说什么吗?” 不顾青年一脸惊吓的表情,老赵喜笑颜开的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不会错的,你这是怀孕了,恭喜啊。” ……有喜才怪!他是男的啊男的,哪来的怀孕哪里的孩子?!老赵你不要一脸平常的开这种玩笑好不好?今天不是愚人节啊混蛋! 老赵表示他可没开玩笑,不信?“我可以现在就带你去医院做血检。” “……不用了。”老赵的医术和为人他都相信的,既然老赵都这样信誓旦旦了他又还如何去怀疑?只是,“为什么会这样?” “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男人之一笑的双眼几乎成了一条缝隙,可见他的心情之好,“云松,这段时间可要好好休息,再过几个月我们就会有个像我们的孩子了。” 别说的这么稀疏平常好不好!!到底有没有人想过我是男人却怀孕这个问题?还有,为什么你们会那么高兴?不是以前还说过纵使他是女的都不想要小孩吗?现在这幅准爸爸模样是为哪般?而且这几个人竟然这么和谐,难道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是争论这是谁的孩子吗? 只是无论云松怎样抓狂,心底有多少疑惑,男人们都已经进入了状态开始小心翼翼的比以前更加护着他,就连床上运动也因为老赵的嘱咐而停了几个月,直到老赵说胎儿已经着床稳固可以进行适当运动后,男人们才开始恢复夜间运动,只是比起之前的猛浪要温柔太多,每次进入都那般小心翼翼的,过程缓慢的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 “云松,加油,再努力一下,我们的孩子就快出来了!” 孩子?什么孩子?他们的孩子?可是不是才四个多月吗?有些恍惚的看着俯视着自己的男人,云松呆呆的顺着自己的身体看过去,发现本还平坦的腹部不知道何时竟已经胀的跟个球一样,圆鼓鼓的,还一阵阵抽疼,疼的让他浑身都痉挛起来,尤其是后方,比男人们两个一起进入时还要撑,真正的像是被撕裂一样的疼,就像是那里被一个成年男人握着拳头将整个手臂都插进去,还在用力一样,连肠子都绞着疼了起来,疼的他整个人都开始发晕。 就在云松迷迷糊糊要昏过去时,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响起:“不行,男人产子本就比女人艰难许多,尤其黎先生后方甬道太窄,孩子出不来,若是再拖延下去大人小孩都很危险。” 危险?他的孩子会有危险?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之前对孩子一事还难以接受,此时云松却在得知孩子危险时心口弥漫了浓浓的不舍和担心,他撑着沉重的眼皮,出口的话虚弱的就跟临危病人。 “医生,救救孩子,无论做什么都可以,救救我的孩子吧……” “黎先生,为今之计只有用器械将通道拓宽,只是那毕竟不是正常产道口,想要拓宽到让孩子成功出来的程度的话会让你很痛苦,你的先生们并不同意,你看?” “我同意,就这样做,医生,拜托你了。” “既然如此,那黎先生你待会儿忍忍。” 医生的话才说完,云松就觉得自己后方似乎被塞入了什么金属,冷冰冰的冻的他几乎打颤。他睁开了眼,竟在他躺着的手术台对面有一面大大的落地镜,在镜子里他可以清晰的看见医生正用那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指触摸了那处,顺着那手指进去的是金属做的什么器具,银白色的寒光让他忍不住收缩起来。 “别收缩!”刚刚还温和有礼的医生突然语气严厉而冰冷起来,就像是不近人情的魔鬼教练,冷冷的呵斥着云松,手中的动作也更加用力起来。 “唔……”觉得难受的想要挣扎,只是两条腿被分的很开的绑在了两边,云松只能咬着唇尽量让自己不喊出来,双眼紧紧的盯着那面镜子,他发现那东西就像是个通道扩张器,里面鸭嘴式,外面是可以调整的圆形,此刻正被医生越调越大,那处更是被撑成了一个弧度,那程度让云松惊恐起来。 “不要,医生,快停下来,会裂开的,医生……” 那医生恍若未闻,依旧将那东西越调越大,直到云松以为自己那里会跟纸片一样被撕碎时候医生终于停了下来,云松看见那医生竟将手握成了拳头在入口比划了几下,然后在他恐惧的目光中直接插了进去。 “啊——” 终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云松只觉得心口一紧,整个人就再无意识了。 * “云松,醒醒。” 他是被人叫醒的,睁开眼,云松望着面前的男人几乎忍不住是谁,精神恍恍惚惚的目光呆滞,直到许久才回忆起了一切,他只觉得羞愤和委屈,那个医生的所作所为让他难以接受,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几个男人明明就在旁边却没阻止,就这样看着那个医生对他做了一切。 咬着唇扭过头不再看向男人,云松此时什么都不想思考,他突然觉得前路茫茫,他什么都看不见。 “生气了?”男人的声音依旧那样温柔,甚至里面还听得出笑意,“别气,医生也是为你好,你看,那器具现在还在里面呢,医生说撑的过了如果一下子取走反而不利于恢复。” 男人的话让云松才发觉那处的确还是很冰冷,按理说放了那么久温度早就该和体温一样了,但云松却只觉得冷,冷的整个人都快冻僵了,他再也受不了了,几乎像个疯妇一般竭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拿出来,给我拿出来——” “别动,云松别动,会受伤的。来,先看看孩子好不好?” 孩子这两个字让挣扎激烈的云松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木愣愣的抬头看向男人,发现刚刚还空着手的男人此时怀中抱了个东西,小小的,外面裹着襁褓,他看不清楚,只是在男人把孩子递过来时本能的接了过来。 这是他的孩子啊。 想到这里,云松突然觉得心暖和起来,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了浅浅的弧度,缓缓低首……“这是什么?我的孩子呢?告诉我我的孩子呢?!” “云松你在说什么啊?”男人皱眉,看着云松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疯子那样的无法理解,“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啊,看看,多可爱啊。” “胡说,我们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一个蛋!”云松几乎无法接受,他抱着的那个他以为是自己孩子的襁褓之内竟然是一颗和婴儿一般大小的蛋,这不是真的,还是说这个世界的人都已经疯了?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88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缓缓走进来一个男人,那熟悉的清冷让云松几乎瞬间就记起了这人:“是你!你不是在碎玉中吗?怎么可能……”来者正是那个玉魄,这让云松猛的把事情全部串联了起来。 “是你对不对?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是不是?为什么?” 男人承认的很是爽快,他甚至还一反常态的笑了起来,带着几乎冰冷的恶劣,薄薄的唇开合,几个字音清晰的落在云松的耳里。 “祝你生蛋快乐!” ============================= 作者有话要说:千万别较真,这只是一片无厘头番外,认真你就输了→_→ ☆、第 108 章 作者有话要说:请衔接106章,番外章节别较真哦,再次祝大家圣诞快乐\(^^)/~~~ “唉……” 轻悠悠的一声叹息出口,青年双手支撑着下巴换个方向继续叹气。 “哎……” 一声升调一声降调的叹气把青年身旁的人逼得抓狂,所有的忍耐系数被瓦解,他终于没忍住开口:“我说阿松,我们也是好久没见的老朋友了,自从你醒过来后就被你弟弟带走,现在好不容易聚聚你怎么老叹气啊。” 别怪他这个朋友不够仗义啊,要知道这人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然后就一直唉声叹气到现在了,无论换个谁都会受不了的吧? “小何,我是实在没地方跑了。”可怜兮兮的瞅着自家好友,云松只差没有上去揪衣角晃荡了,看的何砂只能乖乖缴械投降,重重叹了口气重新在云松面前坐下,嘴里嘀咕了句幸好今天是周末假期后开口。 “说吧,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你那位弟弟对你不好?”说到这个何砂就好像看见自家好友到了新家被虐待的情节开始义愤填膺起来,他就说那个小子肯定心眼不好,当初他去医院看阿松就老是被那小子挡住。 “云……”想叫云柏的,可这又让他想起了那些闹心事情,所以最后又一声叹息,索性略过了名字,“他对我很好。”好到不能再好了,上辈子为他挡刀而死,这辈子还一直照顾他,只是,想起自家前大哥现弟弟看向自己的眼神就让他纠结,那种眼神他最近几天看过很多次了,就算想装傻都装不下去了。 “那你唉声叹气个什么尽?虽然你父母的事情很不幸,但人总要往前看的,起码你还有个弟弟,而且我听说你弟弟很有钱啊,衣食无忧的,弟弟对你又好,你还跑来装什么忧郁青年啊。” “就是太好了,太多人对我太好有点吃不消。”来者不拒就是这点不好,欠下的人太多了,来者也就太多了。一个两个还行,三个四个勉强,超过了他就分·身乏术了有木有?难不成还要他来个三班倒安排时间吗?!! 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手指敲上了云松的额头,何砂内心那是挠心的抓狂:“别人求这些还求不来你却跑来跟我说太多人对你好你吃不消?小心哪天来到雷电劈死你这个不懂感恩的!” 被敲的泪眼汪汪的,云松鼓着腮瞅着何砂不声响,那受了委屈的小模样硬生生的把何砂内心的愧疚给勾搭了过来,弄的何砂不得不放软语气说话:“你啊,多点人对你好不好吗?叔叔阿姨走了,总要有人补上他们的位置的。” “不是不好,只是……什么事情都有一个度,超过了会让我觉得惶恐。”一直都在得到和失去中间徘徊,现在一下子只剩下得到,这样的生活美好到失真,让他恐惧会不会哪一天骤然失去,这样的打击对他而言就不再是可以撑过去的程度了,那样他敢肯定他会彻底崩溃的。 抿了抿唇,何砂望着自家好友的那双眼,迷茫而脆弱的跟个孩子似得,这和他记忆之中的云松有了很大的差别,他记忆之中的那个云松还是个无忧无虑从不知道恐惧是什么滋味的孩子,而现在这个,却多了很多连他都无法理解的东西,或许,是因为那场车祸的关系吧,让云松不敢去接受一个人,因为害怕再失去。 只是啊,“阿松,别想太多,人呐要活在当下,有人对你好你就受着。生活的确有无数意外,接受就是为了延迟意外到来的时间。” “接受……吗?”系数接受不去考虑其他,他可以真的做到吗?算了算了,不想了,还是顺其自然好了。抓了把发,云松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把内心积累的阴郁吐出,决定和自家好友拉会儿家常。 “小何,最近过的怎么样?叔叔阿姨好吗?还有你的终身大事呢?” 见好友恢复了正常,何砂心底也瞧瞧松了口气,说实话他还是喜欢好友没有忧虑的样子:“爸妈还好,就是一直念着你,什么时候你和我回去一块儿吃顿饭吧。至于终身大事还是必须先缓缓了,最近公司据说换了老板要来次大整顿,也不知道是凶是吉。” “怕什么?有一技之长还愁没工作吗?我相信你!”说着,还十分哥们的在何砂肩膀上敲了记,惹的何砂笑了起来。“还真谢谢你看得起我了,我自己自己都没这信心啊,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好工作更加难找了,指不定什么时候穷困潦倒了就跑来投靠你,到时候你可别把我拒之门外。” “说什么投靠呢,比起你我可差远了,至今都没工作过。” “什么?”有些惊讶的看向云松,何砂对云松的话很是意外,“难道你回去重读了?”想想也有可能,当初车祸导致云松并未把学业完全完成,现在醒了大概会去读完,毕竟现在没文凭难找工作啊。 “不是,是云、云柏。”微微的停顿了下才顺利叫出口,云松皱起了眉,“他说什么让我先把身体恢复好了再来谈这事,然后一修养就修养到现在。” “你弟弟说的也对,健康的身体才是一切的资本,什么事情都等身体恢复完全了再说吧。”何砂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四肢后开口,“阿松,需要什么自己拿,就当自个儿家里就好,我还要去做一些报表,等周一要上交给新老板,争取留个好印象保住饭碗吧。” “我又不是小孩了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去忙你的吧。” 闻言,何砂只是笑了笑就回房间做事去了,他对阿松还是比较放心的,他们相识七八年,他都没见阿松有过太任性的时候,只是不知道阿松那位弟弟会什么时候追来,听阿松讲的那位云柏对阿松好像挺紧张。 只是这次何砂注定要失望了,直到周一别说出现了,就是连个电话都没打过来,这让何砂内心里对云柏这个好友弟弟的印象下落了不止一个层次,却是不知道这次云松离家出走留下了份“追来就绝交”的书信,本就因为拆穿身份而惶恐不安的云柏怎还敢追来?至于其他人,也是了解云松的个性知道适当放松才更有利他们之前的感情发展才没有追过来的。 周一的早晨,何砂已经早早去了公司只留下云松一人在鼓捣着自己的早餐,才吃了一半呢就接到何砂十万火急的电话说早上出门太匆忙把报表全落在家里了请云松帮他送去,云松也没二话,问了何砂公司地址就囫囵吞枣把早餐塞嘴里后洗簌换衣带上东西出门拦车去了,到了何砂说的地址后,看着那高楼大厦才发现原来何砂找的饭碗不错,怪不得那么担心丢掉呢。 “阿松阿松,这里——” 闻声云松看过去,就见穿戴整齐而正式的何砂急匆匆的朝着自己奔来,看那样子这次公司换老板的事情真的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啊,相比而言自己这个做米虫都不愁吃喝的人实在是太幸福了。 把手中的档案袋交给何砂,“看看是不是这些?我把你书房和房里的都装袋了。” 打开档案袋细细看了遍,何砂那颗被吊起来的心终于落下来了,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激动的一把抱住了云松恨不得给云松来几个感激之吻:“太感谢了兄弟,要不是你我今天肯定把饭碗给砸了。” “你是太担心了,还是放松些心吧,着急容易出错。” “我明白,可明白不代表做得到啊,这就是打工仔的悲哀不是?”看了看手表,发现时候差不多了,何砂拉着云松进了大门指了个方向,“那边有个咖啡厅,你先去那边坐坐吧,待会儿我请你吃饭好好感谢你一下。” 闻言云松失笑,这家伙还真认真起来了?“不用了,我……” “新老板好像到了,阿松,就这样说定了待会儿我去找你,我……”何砂急匆匆的边说话边打算去门口站进那迎接队伍中去,却被人拉住了手,回头看向云松,尽管很急但并未有任何责备之意,他知道阿松绝对不是这种故意帮你添乱的人,会这个时候拉住他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怎么了?” “那个,”云松的表情有些怔愣,他指了指大厦门口,透过干净的玻璃可以将门口车内出来的人看的清清楚楚,“那就是你们新老板?” 何砂也看了过去,待看清楚云松指的人后有些惊讶:“我只听说新老板是个笑面虎一般厉害的角儿,却没想到会这样年轻啊。” “所以这真的是你们新老板?” “这个时间点出现,应该没错。怎么了?你认识?”反正也错过了迎接队伍,何砂反倒平静了下来,有空关注好友的异常了。 “呃……”云松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最近估计真的是重逢的好日子吧,要不然为什么他跑哪都可以看见旧相识?至于这个旧相识他要不要上去重新认识一下嘛,这个暂时还没决定好。“可能看错了吧,他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 “像?阿籍确定只是长得像吗?” 突然的哗然让何砂惊讶的发现刚刚还在门口的新老板竟已经靠近了他们,那笑意盈盈的模样让他在大白天里硬生生打了个寒颤,明明看似温和的好好先生,为什么他只感觉到一种被什么危险逼近的压力呢?而且看样子,阿松和新老板的确认识啊,只是新老板叫阿松什么?阿籍?阿松什么时候改名了? ☆、第 109 章 “呃……”他能说今天之前他也不知道小何的新老板会是他的老熟人吗?要是这样说了事情就更难解释了,幽幽的叹了口气,云松重新将衣服拉上穿好,“小何,其实不止一个。” “什么?什么东西不止一个?”一下子跟不上云松的思维,何砂有些傻愣愣的反问了一句,他现在还陷在“好友并没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这种失落情绪之中。 “男人,更具体一点的说是我的男人不止一个。” ……… …… “诶?!!”何砂几乎快要从地上找自己的下巴了,他听见了什么?阿松说他有男人还不止一个?是他听错了还是阿松在开玩笑?阿松不是,“你喜欢的不是女孩子吗?”他还记得阿松交过女朋友啊。 “是啊,但显然的我的男人缘比女人缘更好。”略显自嘲的耸耸肩,云松决定为了抚慰自家好友受伤的心灵把事情透露个一半,“别问我原因,因为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我以为只是知己好友的男人到最后都会跑来告诉我其实想当的是情人而不是亲人,而我,难以拒绝。” “为什么难以拒绝?” “如之前我说的,我欠了他们,而欠债的永远都很难拒绝债权人。”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89 “可、可是,”结巴了一下,何砂表示对这件事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啊,“男人,还不止一个,做那事的时候你不会觉得难受吗?不过话说回来男人和男人能做吗?”原谅他知识浅薄,床事这方面他真的只对男女有经验啊。 轰的一下子脸孔烧了起来,云松都不敢和何砂对视了,这人……要不要问的那么直白啊?“这种事情想知道就自己找资料去,别来问我!” 找资料?算了吧,他还是继续保持这个疑惑就好,更何况他现在只关心好友的未来幸福问题。“你确定不会引火烧身吗?你要知道男人都是喜欢独占的生物,要玩可以,但别把自己玩完了,知道吗?” 闻言云松苦笑一声,“若真的只是玩玩那就简单了,我心里也好受一些。”问题是都不是玩啊,这才让事情变得复杂而严肃起来。 说到这里,何砂突然间开始有点明白好友会来他家的原因了,只是,“躲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啊,阿松,你要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想清楚后其他就别去管了。” “真的不用去管?” 阿松这话的意思是……“你已经想清楚了?” 愣了愣,云松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他当初做出的选择连上天都不满意,现在既然上天都给了他机会,他为何不能贪心的全要? “既然知道那就顺心走下去啊,还有什么好疑惑的?” “……总觉得如果顺着我的想法走下去的话,以后的生活会很热闹。”那些个男人尽管都说能接受这件事实但实际上接受了也不代表和平相处,所以争斗什么是难免的,这些他早就知道也接受了,让他为难的是每次争斗到最后遭殃的总是他,“你知道的,有些事情做多了很累。” 秒懂了云松口中的有些事情指的具体是什么事情,何砂脸上也多了几分不自在,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说些荤段子可以很自然,但当这荤段子涉及到的不是男人和女人时就有些尴尬了,何砂表示他的接受能力真的没好友那么强韧啊,之所以没强烈排斥还是因为涉及的当事人是好友这个缘故。 “这种事情你和你男人自己协调好就行了,也不至于离家出走吧?” ============================= 作者有话要说:差点忘了更新,赶上来却看见久违的小黄牌,不想改了就这样让他锁着吧::&_&:: ☆、第 110 章 “事实上我这次离家出走就是因为这事无法协调,而且他们都聚到了一起,那场面……好吧,原谅我太不负责任了,可是我还是觉得逃为上策。”那些人的气场可不是他这等凡人能够抵抗的,为了不遭殃他还是趁早逃走为好。 因为云松的话而可疑的沉默了下,何砂表示齐人之福可不是那么容易可以享受的,只是啊,“阿松,逃可不是什么好办法,你该面对的,总要解决的事情都是晚不如早。” “我知道。”道理谁都懂,可真当切身陷入后就不是纸上谈兵那么简单了,“算了,得过且过吧,不想了,我去睡觉。” “……”目送着云松回房,何砂发现好友是真的变了很多,变得随性许多。不是说幼稚,而是一种经历多了之后的放开,有点大彻大悟的感觉。 大彻大悟?若是云松知道了这想法肯定会笑的打跌,他可没那么大的觉悟啊,只是他知道生活之中不可能事事如意的,所以,他只求大的团圆,至于小冲突?嘛,生活哪能没个乐子一成不变的?有些小摩擦啊小烦恼什么的刚好增其颜色,不是吗? “……”隔天,望着据说和赵德芳因同病相怜而成好友的好友君,云松表示世界真的很小,小到纵使不去特意寻找都会碰到一起。 相比云松的沉默,对方可要激动许多,也不管是否是公众场合了,男人直接将人抱了个满怀:“远桥!” 前八贤王望着眼前抱在一起的好友和爱人,觉得或许自己交友太随便以至于现在引狼入室了,天知道所谓的同病相怜真的是同“病”啊,根源都一样。 叹了口气,云松伸手回拥住他真正意义上来讲的第一个男人,他觉得这世界真是奇妙,黄药师和叔父成了叔侄,这两人成了好友,那是不是还有自己的熟人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的存在? 这个想法在云松好不容易在两男人身下脱身回到何砂家却听见何砂说有个黎家表亲来找后得到了证实。当然,起先云松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疑惑,那种一表三千里的亲戚找他干嘛?他可不相信这种需要特意回去翻出族谱往上追溯个好几代才能找到亲缘关系的亲戚会对他们家有什么感情。 “小何你确定是我家亲戚?而不是随随便便哪里跑来的骗子?” 何砂挠了挠头,“虽然我没让他拿出证据,但那人看着着实不像是骗子啊,更像是、像是,怎么说呢?那人给我的感觉和新老板有点类似,笑面虎一只。”总而言之就是气势强大到让人根本无法怀疑是骗子的男人。 的不清不楚的但意思他明白了,可他真不记得有这样一个表亲啊,而且纵使有,他也不明白这种时候这表亲才找来是为什么。 看出了云松的疑惑,何砂为好友解除了其中一个疑惑:“那人说他找你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找到。” 找他很久了?难道他之前想错了那人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他什么时候见过的真亲戚?“他在哪?” “哦,他说想看看你的住处,我就让他去了。”确切一点说是那人非常自觉的去了房间,而他根本没办法开口拒绝,那人看似温和却有一种让他恨不得低头下跪的气场,他都快怀疑自己脑子坏了居然会生出这种奇怪的感觉了。 除了何砂自己,就连云松都奇怪的看了一眼何砂,因为他了解何砂不是那种不经过他同意就让人进他房间的人,所以其中定然有着他不知道的缘由。不过看样子何砂也没办法解释了,想要答案还是去找另一个当事人要更快些。 只是,望着那个和传说中的表亲,云松真的差点朝着上天竖起中指:尼玛还能让他的生活更纠结一点吗?来了一个皇帝还不够现在凑一双吗混蛋!! “阿松?”随后跟来的何砂对云松突然间的僵硬很是疑惑:怎么了?难道又是一个阿松的熟人?可不是说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的表亲吗?应该没见过面吧? “嗯?…啊!”愣了愣才回神过来,云松回头看向何砂差点泪眼汪汪哭着求安慰,“小何……” “怎、怎么了?”从没见过阿松这幅模样,就跟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刺激过大让何砂都结巴了起来。就在何砂对这样子的好友手足无措时,男人终于打量够了似得开了尊口。 “这一次,你总该没了拒绝我的理由了吧?” 这、这个……何砂知道男人话中主角绝对是自家好友,只是这状若平常的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比较大啊。幽幽的转头看向云松,何砂表示究竟从什么时候起阿松开始勾搭起男人了?而且还是一次就勾搭成复数,男人还都是看着就知道不好惹的。 他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勾搭起男人的?要知道他是真的真的从没做过任何和勾引搭边的事情啊。更何况这人……“别开玩笑了!”这是他的君主,更是他的女婿啊有木有!! “爹已经找到你了吧?还有庞统。”已经经过了岁月沉淀,赵祯纵使是有名的仁帝也觉不会失了皇帝该有的一切,自控就是其中一样,还有理性分析的能力,“别告诉我你拒绝了他们。”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若是因为书燕,那庞统比我更没理由,不是吗?”顿了顿,男人往前靠了一步,看着云松因为他的靠近而后退的脚步沉默了片刻,“你当初给我上的第一课第一句话还记得吗?你说:不能顾此失彼,必须一碗水端平。” 呃…… 说实话这么久的事情他已经忘了,没想到这人还能记得这样清晰。只是,能不能不要用他的话来堵他的嘴?他那时是教导他对大臣的态度而不是指自己对待男人问题上的处理方法啊有木有! “我觉得吧什么都该有个度,相好的也不能太多你说是不是?而且你看看你,一看就是事业有成一表人才,何必把心思放在我这种人身上呢对不对?”实在太多了啊混蛋!更别提家里还有一位更不好糊弄的皇帝和一个以前为了他而死的大哥的弟弟了,若真将这群人聚在一起,每天的茶会估计就会精彩过他人的一生了。 “所以,我是被放弃的那个?”微微上扬的尾调甚至染上了几分笑意,上挑起的眉下,双眸定定的看着云松,男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很温和,却硬生生的让何砂打了几个寒颤。 ——阿松你究竟哪里出问题了为什么认识的男人全是这种笑面虎类型啊喂! “qaq不是……”云松差点哭了,真的只是差点,他发现了了一件很可悲的事情:渡过了几辈子,别人都在成长,唯独自己越活越小了。还记得他离开的时候,眼前这个少年皇帝的气势还没那么强盛的,他也从不曾从这人身上感受到所谓的王八之气。可现在呢?自己根本不敌这人气场了。不仅仅是这人,还有其他人也是,越来越有气势了,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自家孩子长歪了的最佳例子?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男人笑的愈发温润儒雅了,他靠近了一些,在云松又忍不住后退时伸手箍住了云松的腰,不由分说的俯身来了个嘴对嘴热吻,看的一旁的何砂目瞪口呆的同时脸孔发烧了起来——太激烈了。 待何砂几乎要受不了的夺门而逃时,男人放开了云松,扶着喘着气浑身虚软的青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笑容斯文的就跟那什么禽兽一样:“自我介绍一下,我和你一样姓黎,黎祯。” 越看越糊涂了,何砂觉得或许自己和社会脱节了,难道这年头开始流行起先恋爱后认识了吗?明明听着就是久别重逢的情人,为何还会存在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这一环节? 当然,何砂的疑惑是没人能够解答了,因为男人早就迫不及待的开始索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只是……“啪——” 忍不住随着那一声清脆的响声倒抽了口冷气,何砂瞅了瞅被打的男人的手,已经红了,可见云松下手不轻。只是,看了看男人不以为意的甩了甩手就继续凑上去的模样,何砂一点都不觉得好友下手重了。 “别乱摸了,我带你去见你爹。”别每次都这样一见面就想拉着他上床啊好不好,难道就不能来个正常一点的程序吗? “情场无父子,我可不相信他找到你后没就地把你正法了。”别看他那位爹衣冠楚楚温文尔雅的,但实际上在面对这人时就是个衣冠禽兽,更何况他们都等的太久了,都急需确切的体温来确定这人是真实存在而并非又一场盛大而荒凉的梦。 “那你去不去?”实在找不到话去反驳这个事实,云松最终只能气恼的瞪了一眼男人开口这么说着,得到的是男人的颔首,“去,自然要去。”见不见爹是小事,惹恼了这人可就麻烦了。 “哼!”冷哼一声扭头,云松看向了有些傻愣的何砂,往上升的语调降低了下来,“小何,要一起去吗?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 “去!”虽然他觉得或许不去才是正确的选择,但与其这样云里雾里的绕还是剥开云雾来的轻松自在一些。只是……一边跟着往外走去,一边压低了声音悄悄询问,“阿松,我可以问问到底有几个男人吗?”怎么冒出一个又一个没完没了的感觉? =======================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请多关照【这种奇怪的赶脚是肿么回事→_→ ☆、第 111 章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90 抿了抿唇,云松觉得口有点干,“不多。”待何砂悄悄松了口气之后继续说了下去,“刚好凑成两桌麻将。” 一口气咽在喉咙不上不下的差点给憋死,何砂双眼睁大了瞪着云松半晌,突的气势渐弱了下去变得有些萎靡不振,“当我没问。” “如果这会让你感觉好点的话。”耸了耸肩,云松也没阻止好友的自欺欺人,毕竟有时候他自己也会这样。否则想想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他就有畏罪潜逃的冲动。 这不是感觉好不好的问题,而是更深层次上面的问题,比如说,“你确定你在床上应付的过来吗,”一晚上一人一次就够受了,而且他没记错的话新老板拉着阿松离开到阿松重新出现的时间可不止做一次的量啊。 “……别提醒我这种事情!”咬着牙低声说着,云松刚想拉开后座车门上车就被男人拉着到了副座,待云松做好后自己才绕着到了驾驶位,从后视镜中瞥了一眼后座的何砂,目露可惜。 凸!“你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男人乐了,凑过去就是一个轻吻,“你果然还是最了解我的人。” “我更希望一点都不了解你们这群人。”翻了个白眼,抽出纸巾在唇上擦了擦,云松其实自己心底也疑惑自己对这些男人的了解程度为何这么深的,哪怕都已经经历了两辈子,性格都有了偏差,可一言一行之中他依旧可以准确的了解男人们的心思,这究竟是为何? 为何?开车的男人勾唇,为何?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就是他和爹他们死也不愿意放手的理由吧,不需要研究的太明白彻底,他们只知道这个人不知不觉间融入了他们的生活侵占了他们的生命成为他们的一部分,然后想抽身离开?休想! 车子很快在某处住宅前停下,云松探出头朝着某个方向挥了挥手,大门开启放行,这让何砂表示惊奇,“为什么大门会放行?” “当然是有人开了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难道不该先询问主人吗?”或者先询问客人是否有约再确认后放行,总之这种地方不该那么轻而易举就随随便便放个人进去吧? 男人嗤笑一声,嘲笑的那么理所当然:“你确定这是你朋友?”会放行自然是主人之前吩咐过的,这种理由还需要想吗? 被嘲笑了被嘲笑了被嘲笑了……一座座大山当头压下,何砂窝在后座身体打上了半边的阴影萎靡不振,只差没蹲墙角画圈圈了。 瞪了男人一眼,云松转头试图安慰自己朋友那颗受伤的小心肝:“小何,别听他的,他一向说话都不懂的委婉的艺术。”当皇帝当惯了说话自然直接不需要掩饰了。 “……qaq”比起男人的阿松你的话才更伤我的心啊混蛋!! “呵。”和何砂愈发萎靡的状态相反,男人心情很好的轻笑了出来,望向云松的目光更是充斥着满满的喜爱,浓烈的让何砂这个旁人都快受不了了,当事人却还是无知无觉的依旧悠哉。 怪不得阿松会招惹上那么多人呢。 悄悄瞥了一眼好友,何砂觉得迟钝的人才是人生最大的淫家,也幸好这些男人对阿松的感情已经深到一定程度,可以说是有点病态了,一见面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就决定了在一起,就好像除了不在一起之外其他事情都是可以容忍接受的,这样的执着,他还真的有点难以想象。 一直跟着好友进屋,然后,在看见眼熟的人后何砂头顶问号更大了,阿松不是说带这人去找他爹吗?为什么来新老板家?就在何砂这般疑惑的时候,男人对着新老板那一声爹让何砂的下巴咔嚓一声掉了地。 ……… …… “诶?!!” 事情神发展了有木有?!明明男人和新老板相差最多不过五岁怎么新老板就成他爹了呢?难道是干爹?可有哪位会不知道干爹的家还需要他人带路的吗?这样想来也没人会不知道亲爹的家要人带路的吧?所以说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究竟是怎样? “怎样?”听见了何砂的低声询问后,云松笑了笑却不打算深入解释这种无法解释的事情,“你就当你家新老板五岁产子就好了。” ——阿松你不要这么轻而易举的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这种想法更难以置信了啊喂! “总之,我就是带你来认识一下人的。”至于其他事情他还真没解释的打算,“还有其他人,等他们来了再介绍。” “……你有没有考虑换个住处?”这不是赶人,他何砂还没那么小气,只是对于好友的男人他总有一种小庙容不下大菩萨的感觉啊有木有! “换哪?原来的家不彻底打扫肯定住不了人,住这些人之一的家?我没那么傻,羊入虎口这种事情我可做不来。”说着,还瞧了瞧久别重逢的父子两,你一言我一语的正谈的‘热烈’呢。 “那以后你打算住哪呢?”总不可能一辈子住他那小破公寓的吧?总有一天阿松会回去,到时候肯定要选个住处的。“你这种情况也不适合住你弟弟家吧?” “云柏啊……”轻若叹息的一声,云松觉得头又开始疼了,对于胤禔这个大哥他是感激而亲近的,最后那溅入眼睛的血液至今都让他觉得滚烫。他从没想过身为胤礽他的结局不是幽禁而死而是因为这种小意外而死,他更没想到胤禔会为他挡住那一刀,明明才十七八岁的少年,怎么会有这种勇气呢?这份救命之恩,可不是他成为云松就能够当作两清的。 “小何。” “什么?” “你说一个人怎么能够欠下那么多条命呢?” “啊?”何砂有些不明所以,他知道阿松这话说的是他自己,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阿松欠别人命了。 “欠了那么多,还起来可就难了,也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如元英说的,一辈子只能还上几分之一的话,那要好几辈子才能还的清啊。这些人,为何都聚到同一辈子来追债呢? 是碎玉作祟吧? 低首,握住了挂在脖颈上的那块碎玉,云松也不知道现在该感恩还是该埋怨了。碎玉救下了车祸之中的他让他避免了死亡,这是恩;可碎玉又让他死了一次又一次,这其中的恩怨可无法分清了,现在这些男人的出现他可不信和碎玉没关系,不过,算了,碎玉也不过是完成他心底最大的奢望,他最终还是应该感恩的。 “想这些干嘛?”轻轻敲了下云松的额头把云松的思绪唤了回来,何砂暖暖的笑着,“你啊,只要知道这些都是你自己想要的不就好了?至于还债这个问题,你就直接问问你欠下的人不就是了?” “原来你一直在烦恼这些吗?” 温暖的体温将他拥抱,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间让他贪恋,他至今都不懂,在最初的最初明明没有那么舍不得,明明还可以心硬的去远离。可为何到了现在,这些舍得都成了他连拒绝都不能的存在呢?因为曾经失去过所以才能知道其中珍贵吗?因为知道失去之后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所以才在失而复得之后愈发的小心翼翼的珍惜吗?若是这样,他不得不说自己太恶劣。 放松了心情让自己靠在男人胸膛上,云松笑着看向另一个男人:“是啊,你们说说,要到什么时候你们才会觉得满意呢?” 黎祯倾身吻了一下云松,笑意盈盈:“到你再也没时间还我们也没时间收的时候吧。”到他们都不复存在,所有的一切都消失殆尽的时候,他们或许才会得到最终的满足。 闻言,云松皱了皱鼻,状似不满的瞪了一眼黎祯:“怎么觉得这样我反而亏了呢?” “那到时候换成我们还你的债,嗯?”亏欠,有时候是世间最甜蜜的纽带,尤其当这条纽带网住了最舍不下的那人时,亏欠的感觉就更让人痴迷了。 “那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两清啊。” “不能两清就不两清,一直这样有所亏欠我觉得也不错。” “滚!” ……受不了了嗷嗷!这都是什么人啊,也要看看有没有外人在场嘛,当着他这样一个孤家寡人亲亲密密的也不嫌肉麻,阿松也是,嘴上嫌弃的跟什么似得可瞧瞧那样,分明就陷入的很深嘛,那些烦恼也都是自寻烦恼罢了。要他说,阿松还是把自个儿打包了快递到男人们床上算了,反正折腾来折腾去最终结果也不外乎是这样。 再次望了望几乎纠缠在一起的三人,何砂非常自觉的退了出去,他可不想当场观摩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不过,阿松也越来越开放了,竟不介意在客厅就上演激情戏,他可是记得以前阿松交女朋友都只是牵牵手什么的保守的很呐。 才出来关上大门,何砂就遇到了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就伸手要推开门,何砂连忙制止:“等等,先生,主人家现在不方便会客,还是请你稍后再来吧。” 男人只是撇了一眼何砂便头也不回直接推门进去,不等何砂上前拦人大门就当着他的面砰的一声关上了,里面隐隐约约传出的话让何砂开门的动作顿住了,等反应过来后脸孔发红。 什么客人啊,那个男人分明就是阿松的又一位嘛。不过阿松这是视觉系动物吗?怎么找的男人每一个都长得不错,唔,是相当不错,就是那种放在人群依稀都可以看见发出淡淡光芒的闪亮生物。 ☆、第 112 章 等何砂这样边想边慢悠悠的回到公寓,才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就有人登门拜访了,又是一个男人,又是一个闪光生物,又是一个来找阿松的。等他顶着那让他抬不起头的气势指明前路把人送走后,本以为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缓冲一下受到的打击的何砂发现他异想天开了,因为今天显然是个串门的好日子,登门拜访的贵客可不止一两位啊。 再次响起的门铃已经无法激起何砂半点情绪了,他只是轻叹一声打开门,头也不抬就开口了,“找阿松吗,他……”话语在看见对方后渐渐止住了,何砂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后,有点不确定的重新开口,“你是云柏?” “是。”云柏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本以为这辈子他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和保成一生相守,哪怕只是兄弟也不要紧。可是他却始终低估了保成的魅力,不愿放手的何止他一人?皇阿玛也追来了,还有那些男人,那些和保成都有着无法斩断的联系的男人们,最终,一生相守成了笑话,可纵使是笑话他也想坚持到最后,人的一生又会有几个可以让你死到想要坚守的存在呢? 并不知道云柏的想法,何砂只是按照正常人思维那样连忙端正态度:“你好,我是阿松的朋友何砂,你可以和阿松一样叫我小何。” “你好。”勉强笑了笑,云柏并未要求进屋,“哥哥他……” “哦,阿松啊,他在我老板家,我估计还要有一会儿才可能回来,你要不进来坐着等?”那些男人会迫不及待赶去他理解,但云柏是阿松的弟弟应该不会赶着去见人吧? 本来云柏是想拒绝的,但头摇了一半后又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发苍白起来,顿了顿,他点了点头,朝着何砂歉意的开口:“也好,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阿松的弟弟就是我弟弟,你想要什么随便说,千万别客气啊。”侧身让人进来,何砂笑着去厨房给人倒了杯热茶后在云柏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这位阿松的弟弟。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91 何砂发现,阿松的弟弟和阿松只有三四分相似,或许是因为从小分开在不同家庭生活的关系吧,阿松的弟弟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息,大概就是那种富人家养出来的孩子的感觉吧。严格意义上来讲,阿松的弟弟容貌比阿松更加帅气一点,是那种会很受女人欢迎的类型。 而阿松则是不同,和他弟弟可以说是完全相反了,当然,一开始的阿松并不是这样的,从认识阿松开始他就知道阿松长得不错,在学校女人缘也一向不错。但因为前两年的车祸,阿松躺在病床上昏迷了两年,再次醒来后阿松肤色苍白了许多,身体更是消瘦不少,看上去有点病态的弱气。相比起女人喜欢的类型更像是能够勾动母爱的类型,就是那种很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的类型,所以他看见阿松被男人抱着竟也没觉得有多少违合。 只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阿松只是睡了两年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按理说阿松认识了能够交付终身的人的话他应该会知道的,要知道他可还算个合格的朋友,纵使阿松躺在医院都没忘了经常关注阿松。他敢以他人格发誓,要不是云柏这个弟弟出现的话,那么在医院照顾阿松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二话。 “云柏,我想问问阿松他……”说到这里,何砂有些犹豫的停顿了下来,看了一眼异常沉默的云柏后才继续说了下去,“那些男人的事情你知道吗?” 何砂觉得,他这话问出来后云柏的脸色更白了些,那脆弱的样子看着就跟得了重病似得让他担心,就在何砂考虑要不要带云柏去医院瞧瞧时云柏开口说话了。 “我知道。” 云柏说话的声音还算平稳,这让何砂稍稍放心了点,也可以把心思再次放在自己的关注上面:“那你认为那些男人真的可以让阿松托付终身吗?你知道的,阿松这人看着好像什么都没所谓的,但实际上他很难接受身边的人离开,尤其是在他失去了叔叔阿姨之后,若是那些人来了又走,那阿松可受不了这打击。” 云柏垂眸,笼罩在阴影中的脸庞看不清神色:“他们不会走的,等了那么久才得到,怎么可能舍得离开?” “等?”等什么?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等的?这些问题何砂都不知道,云柏也没给他答案。 沉默就这样蔓延开来,这让何砂有点尴尬的选择回房,可他没想到隔日他醒来下楼时,发现云柏依旧保持着昨日的姿势呆呆的望着门口,那模样,竟让他觉得有几分心酸。 “云柏,你去睡一会儿吧。”难道这人整夜都坐在这里等阿松回来吗? 云柏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视线一直落在门口没有收回。其实连他自己都知道这种行为根本是无用之功,但他就是忍不住去等。 劝说无用,何砂也只能叹气希望阿松能够早点回来了,要不然就云柏这劲头,不吃不喝不睡早晚熬出病来。 也幸好,在何砂上班前终于等来了晚归的阿松,就跟看见救星似得,何砂急急的将人拉了进来:“你可算回来了,你弟弟坐在那里等你好久。” “云柏?”眉眼间染着淡淡的倦色,脸色倒是红润的很,云松侧头看向被何砂挡住的沙发,那里,云柏呆呆的看着他不言不语,双眼之中的胆怯让他神色都柔和了下来。“小何,你忙你的去吧,云柏这里我来照顾。” “好,那我先走了。” 送走了何砂,云松顿了顿,随即走到了云柏身旁坐下,接触的地方传递而来的冰冷让云松皱起了眉,伸手摸了摸云柏的身体,发现冰冷的不成样子:“你坐了多久了?” “多久?”云柏的反应有点迟钝,重复了一下还隔了一会儿才能给出回答,却依旧很模糊,“不知道,我就坐着等你。” 抿了抿唇,控制住心口突然涌上来的酸涩,云松伸手抱住了云柏:“你说你傻不傻?想找我就去找啊,呆呆的坐着等就好了吗?什么时候起你变得这么被动了?” 环抱的温暖让云柏潮红了眼眶,他贪婪的汲取着来自云松的体温,连声音都有些哽咽:“我怕你不要我,你说过你不愿意我们再成为兄弟的。”所以他一直不敢告诉这人他就是胤禔。 “那我收回,可以吗?我很高兴我们能够再次遇见。”这个人的生命因为他而来不及成长就戛然而止,他又如何会不喜呢? “真的?” “真的。” “不讨厌我?” “不讨厌。” “喜欢吗?” “喜欢。” “那我可以陪在你身边吗?永远。” “只要你愿意。” “说定了,以后都不准赶我走!” “我什么时候赶你走过?” “我不管,总之我就这是你给的承诺。” “好,这是我的承诺。”云松笑了笑,他的大哥啊,自从成了他的弟弟后就改变了很多,知道撒娇了,“不过……” 咬了咬牙,从云松身上抬起头,云柏表现出了直白的不喜:“我讨厌不过后面的内容。” 好吧,其实他也挺讨厌转折句的,只是这种事情他不得不先申明:“你知道,我的承诺给了不止你一个。” 抿着唇,云柏定定的看着云松,片刻,颓然的垂下头有些丧气:“我知道,其中还有皇阿玛。”对于皇阿玛,他永远都没办法坦然直面,心底仍旧存在着不受控制的惧怕。所以,一旦云松身边有皇阿玛存在,他的地位就很杯具了。 “你现在是云柏,不需要再怕他了。”他倒是不知道为何他弟弟会那么怕康熙。 苦笑了一声,云柏开口:“我知道。”但是很多事情都是知道了不代表做得到。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不去想了,“我能知道其他人都是什么人吗?” “就是一些江湖人和朝廷中人啊,不外乎就这两种。” “那么,我是说,有和我还有皇阿玛一样的这种吗?”这种即使不应该依旧沦陷的人。 “……有。”说到这个云松才是最郁闷的一个,他完全不懂自己究竟哪一步走错了才导致这种结果,“大部分都是。云柏,你告诉我,从什么时候你发现自己对我感情变质的?” 从什么时候起?云柏从回忆之中寻找,低低的说着他找到的答案:“或许一开始就走错了路,不过真正发现还是那次,我不慎喝下了额娘下了药的汤,你帮我发泄出来。那次回去后我只要回想起你帮我的情景就忍不住起冲·动。” 好吧,都是春·药惹的祸啊。不过就算云柏是这样但其他人都没这种狗血发生啊,怎么也歪了呢?果然是他养成方法出了错吧?以后再也不养成了!算了算了,不去想了,越想越糟心,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他想到了原因也于事无补了,还是继续快乐的生活下去吧。 “走,云柏,回房去休息会,你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不由分说的拉着云柏上楼进了他在何砂家住的房间,把云柏推进了浴室,“洗个热水澡,我去煮点粥,待会儿洗完澡喝点粥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去想了,知道吗?” “嗯。”云柏点了点头,顺从的进了浴室放水准备洗澡。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再也不会去自寻烦恼。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趁着那些男人不在把云松吃下肚,好让事成定局。 完全还处在自家弟弟最单纯状态的云松完全不知道自家弟弟的想法,所以,当他贤惠的端着热粥把自家弟弟喂饱后想让自家弟弟睡觉时被扑倒后的惊讶也是情有可原的,当然,扑倒后的单人睡觉成为双人睡觉也自是情理之中了。 ☆、第 113 章 已经从何砂家回来渡过了一段荒淫无度的生活之后的云松某天从床上爬起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行,分居,一定要分居,,” “嗯,”男人们默契的挑眉发出了一声疑问单音节,落在云松耳朵里就是带着危险意味的恐吓了,这让他的反抗情绪愈发激烈了起来。 “你们太不知节制了,这样下去我会操劳死的。所以你们都不准在这里扎堆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本来他还想着住一起这种大团圆结局最美好了,可是谁知道大团圆的后续太悲催,除了正常生理需求的时间外他就整天被拉着到处滚了。 “爹可是答应过我不会再离开的。”男人之一直截了当就拒绝了云松的话。 “现在是你离开不是我离开,还有,不准叫我爹!”那会让他有一种羞耻感,尤其是这人每次做的凶狠嘴里还喊着爹时,那种羞耻感让他情绪失控。 “我被上官家赶出来了,无处可去。”有了先驱,男人之二决定走可怜路线。 “当我三岁小孩好糊弄对吧?明明是你自己包袱款款出走的!还有,下次再敢在那时候招蛇以后你就别做了。”他不怕蛇,真的,可是尼玛在做的时候有毒蛇在他身上游来游去的谁都会有心理阴影的好不好?要是不小心被咬了哪里或者钻了哪里,那他绝对和这男人绝交! 见男人之二落败,男人之三略微思索了下继续英勇前进了:“如果保成愿意随我回家的话,我自是十分欢喜的。” “你果断还是圆润最好了!下次再叫我保成的话,信不信我扔十个八个女人到你床上去。”这些男人都一路货色,怎么让他羞耻怎么来,明知道这些称呼会让他失控还叫的欢,还美其名曰是闺房乐趣。 “云……” “云泥煤!总而言之一句话:为了我幸福,你们就给我不要大意的杯具去吧。”说完便冷哼一声转身上楼去了,完全一副送客的姿态。 于是,男人之四以及后面的全部都还没开始就被扼杀了,看着怒火中烧的云松,他们觉得或许大概应该他们最近的确做过火了,只是僧多粥少,他们也只能尽量为自己谋取更多福利不是? 男人们一个都没动,也没人说话,他们都在思考着什么,脸色都不算很好,不甘、冷怒、嫉妒、阴郁……但是最终都沉淀成了无奈的妥协。 “云松已经爆发了,我们该想个办法控制好时间。”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只改了姓的江德芳。 接着说话的是云柏,他自然是不担心被赶走的,更甚至这些男人被赶走对他有好处。可是上头一座大山压着这好处他是肯定得不到了,所以也只能一起帮着想解决办法了。 “或许,我们该摒弃一些不该存在的情绪组队刷好感度。”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92 “组队?”眯起眼,上官峰意义不明的重复了次这个词。 “你不会真想同意这小子的提议吧?”上官固的言辞之间表明了他十分不喜欢云柏的这个提议。 “那么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现在的时间就是关键问题,他们一个个的来太霸占云松时间才会导致云松爆发的。 被这话问的一噎,上官固最终只能冷哼一声表达他的不爽了。 视线扫了一圈,发现其他人都有同意的意思后,玄烨果断发话:“江德芳和黎祯,既然你们以前是父子那么你们一组;上官固和上官峰,我和云柏,剩下的两人一组。没意见吧?” 有,有很大的意见!云柏内心咆哮着却在康熙笑意盈盈的视线之中瘪了下去,对于这个皇阿玛他还是没有反抗的力量,他知道自己还是太嫩,若不是云松的关系,皇阿玛肯定早容不下他了,他完全敢肯定现在的皇阿玛依旧有上百种灭了他的方法而且可以毫无痕迹。 “既然都没意见,那么每组一天,剩余三天其中一天让云松好好休息,另两天……”玄烨笑着,视线在男人们脸上逛了一圈后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狂欢。” 其他几个男人一愣,随即一同笑了出来,和玄烨相似的意味深长。 “不错,不错。” 不错个毛线球啊!这种安排和以前有区别吗?没有吧,甚至还比以前更加恶劣了! “恶劣?有吗?这样不是比以前节省一半时间吗?”话语温温柔柔的,腰部的运动却是没有半点温柔,江德芳只觉得憋了一辈子,总该好好放纵了。更何况听起来云松憋的比他还久,放纵一点也是必须的。 云松咬唇阻止差点出口的呻·吟,待那股灭顶的快·感过去后才松口,只是气息依旧很喘:“如果那省下的时间让我自由分配的话我还能接受,可是现在呢?现在那一半时间依旧在做个不停啊混蛋!”所以现在的局面看似好了但实则是以前一人做那么多时间现在两人一起做了以前两人加起来的时间,这种算术题就是小孩子都会算吧?糊弄人也不是这样糊弄的,还有,“什么叫做狂欢?”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从身后拥住云松,黎祯配合着自家爹爹的进出频率同进同出,每次的前后的冲击力导致了进入的更深,这让云松连叫声都破碎起来。 “够、够了你们……”这种强度他身体会受不了的。 倾身吻了吻云松,江德芳笑着安抚着炸毛的青年:“那个男人说他会好好调理好你的身体的。你说过,你对他的医术很是信得过。”所以,别担心身体会受不了。 听出了男人言外之意的云松唯一想做的就是对着上天比中指——fuck!! * 街角的咖啡厅不是很大,也很安静,中午的时候客人尤其的少。这个地方并不是做生意的旺区,但云松偏偏最喜欢来这里坐坐,无论是没事的时候还是有事的时候,他很喜欢这里的安静。 坐在云松对面的并不是男人之一,而是一个年过半百脸上只差没写上我是商界精英字样的男人,这和咖啡厅的整体风格格格不入,从他那嫌弃的眼神之中也可以看出他也不喜欢这咖啡厅。 “直接开个价吧,多少?你才愿意离开他们。” 男人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云松很想笑,他也的确笑了。这是上官仪,上官峰的哥哥上官固的爸爸,今日突然打了电话让他一个人到某个酒店会面,只是被他拒绝了,然后他定下了这个咖啡厅之约。 “你想让我离开他们?”并未有丝毫的怒气,云松只是觉得人各有百态有点好玩。 “阿固和阿峰是注定要娶一个和上官家门当户对的女人为妻的,而不是你这样的人。” 无论是调子还是话语都很刺人,上官仪脸上那种鄙视让人恨不得直接将咖啡泼上去,也差一点,因为云松经常光临而成为朋友的咖啡店老板的女儿来送咖啡时把咖啡杯直接朝男人扔过去。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有钱就了不起啊,有本事你让你那个什么阿锋阿利的自己走啊,来这里糟蹋云松算什么?” 咖啡店老板的女儿今年才十六岁,正是年少冲动的年龄。她在某次意外撞见云松和男人亲吻后知道了这件事,一开始很震惊,但因为她这个年龄段接触的一些杂书比较多接受能力也就强了,震惊过后反而因为这个秘密而和云松成了朋友。现在,她自然见不得恶公公欺负小媳妇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家朋友身上了。 上官仪并未因为少女的话而动怒,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少女,其中的轻视那般明显:“这就是你朋友?”也不过如此。 云松笑了,突兀而浅淡,他拉住了怒气更胜的少女对她摇了摇头,再回头时看着男人笑的温和,如同童话里的王子一般优雅而斯文:“你让我出价?” “没错,无论出多少我上官家都拿得出。” “那么,”笑容愈发的儒雅,淡如雾霭,此刻的云松让少女看的差点入迷,“就用整个上官家来交换吧。” 上官仪闻言,先是愣了下,随即勃然大怒:“你别狮子大开口,小心到时候咽不下去害了自己!” “你让我出价我便出价,至于给不给那是你的事,咽不咽得下那是我的事。” “你——”上官仪的眉头紧皱到了一起,不过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怒气很快就被控制住了,他试图让云松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我听说你身边不止阿固和阿峰还有其他男人?你以为想让你离开会只是我的想法吗?那些男人的家人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一次两次你可以拒绝,三次四次呢?当几家人一起让你离开时你又挡得住多少?黎云松,你也是个聪明人,还是趁现在拿些好处,省的到时候后悔莫及。”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既然他们想留,那么这种事情他们就必须处理好。说实话他反而奇怪叔父他们怎么可能留下上官仪这个问题没解决的,明明之前说过已经没问题了啊。 “你!”砰的一声拍桌而起,惊的被云松拉住的少女也随之跳起,双眼死死瞪着上官仪,手中的托盘呈防备姿态竖在了胸前,“你想干什么?你敢乱来我就叫我爸了。” 上官仪直接无视了少女的威胁,他俯视着云松,脸色阴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黎云松,我调查过你,你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儿,那个云家的男人就算帮着你那依旧还是姓云,而你姓黎,无论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也是有限度的,在法律意义上你们毕竟不是一家人,他帮不了你太多。这样的你确定还要和整个上官家对着干?自不量力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云淡风轻的笑着,双手支撑着拖着下巴仰头和上官仪对视,云松眼中并无惧怕之色:“我从不做自不量力的事情,”顿了顿,在上官仪脸色稍霁之后含笑启唇,“所以,我决定的事情从来都不是自不量力。” 眯起眼,上官仪压低的语调中带着浓浓的威胁:“太贪心,可会落的人财两失的结局。” 勾唇笑纹更深,眉眼弯弯,干净的脸上因为这股子淡淡的笑意而愈发令人看了舒服,云松甚至还浅饮了一口咖啡,谈不上美味但颇为享受:“听上去挺糟糕的。”顿了顿,云松继续,“如果,事情会真如你所说的发展的话。”当然,如果没有,那再糟糕的结局也和他无关了。 ☆、第 114 章 “你,”气的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够表达自己心情的万分之一,上官仪只能瞪着那个云淡风轻的青年直喘气,只是就算是这样上官仪还是没走,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黎云松,你图的究竟是什么,我相信你我都知道你开出的价是不可能成交的,以你这种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不理智的要求。所以一开始你就没打算成交,那么,你不想要钱究竟想要什么,和男人在一起的刺激,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是处于下方的吧,被男人做的滋味很好,竟让你如此恋恋不舍。” 上官仪的话终于让云松皱了皱眉,并不是因为其中的侮辱成分,相反的这次上官仪的语气是他们见面以来最好最真诚的一次了,而是这话本身。说实话,被人如此直白的在公共场合提出这种问题,这对于他的男性自尊是种很严重的打击,这让云松感到不快,也让他想尽早结束这次毫无意义的见面。 “这是我的私事,若你真想知道和男人在一起是不是更刺激的话你可以去问你儿子或者弟弟,当然,你若是想亲身感受一下也可以,我绝不阻拦。而现在,上官先生,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 “结束?这是我……” 上官仪的话还没说完,咖啡厅的大门被人推开了,匆匆进来一名女子,在左右扫视了一遍后朝着他们这桌快步走来,云松抬眸看去,竟是熟人——冯恒。 冯恒朝云松歉意的笑笑,就把目光转向了上官仪那边,微微带着无奈和不满的抱怨:“伯父,你怎么还不死心?知不知道你这样不说一声就跑出来很让人担心的。” 很显然上官仪和冯恒感情很好,一见面脸色就柔和了下来,就如同普通的长辈看自己孩子一般慈爱,半点都找不到之前的尖锐和刻薄:“阿恒啊,你知道我的心愿的。” “是是是,我知道。可是你也知道阿固和上官小叔是什么脾气,若是让他们知道你私底下来找云松的话,你就惨了。” 顿时,上官仪像是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一眼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就跟个孩子一样惴惴不安:“不会吧,我可是他爸他哥,总不能这点心愿都不让我完成吧?一辈子可就那么一次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两人对云松的紧张程度,你想想,让他们知道你对云松说了这些话的话他们会做些什么?上官伯伯,你可以盼退休盼了十几年才终于如愿的,可千万别因为图一时之快就自毁了。” 被冯恒的话说的上官仪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瞅了瞅一直沉默着的云松,发现对方根本不理他后转了回去,过会儿又瞅了瞅,这般周而复始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刚刚的刻薄?连咖啡店老板的女儿都忍不住揉眼睛看看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人了,毕竟这位上官先生刚刚可是完全一副恶人嘴脸,而现在?少女表示这简直就是个老小孩嘛。 把上官仪的动作看在眼里,冯恒脸上的无奈愈发深了,她这个伯父啊……轻叹一声,冯恒转头看向了云松饱含歉意:“云松,上官伯伯之前说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那些都做不得数的,只是伯父他……”说到这里,冯恒都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了,因为她这位伯父的心愿太‘伟大’了,“他电视剧看多了,觉得恶婆婆欺负儿媳这种事情很好玩,就执意要过一回棒打鸳鸯的瘾,所以才找上了你,并不是真的不满意你。” …… 有那么一瞬间,冯恒的话让整个咖啡厅都冷了下来,抱着托盘的少女忍不住摩擦了下自己的手臂给自己取暖,她看向上官仪的目光就跟看见小怪兽一样充满着稀奇,她以为世界上的富人都忙着享受穷人都忙着赚钱,可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位竟然忙着上演电视剧,还是那种狗血泡沫剧的必出镜头。 “哈、哈哈。”干干的笑了声,少女决定既然云松没事了那她还是退出这让她难以理解的世界为好,“你们有事慢聊,我去帮你们端杯热咖啡上来。” 少女的离开并未打破云松的沉默,他只是看着上官仪,很安静的看着,甚至连眨眼都没有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盯得上官仪都快坐不住了,“这、儿媳啊……”这一声在云松明显不满的挑眉之中停下,顿了顿,上官仪试探性的开口,“弟媳?” “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见云松终于开了口,上官仪差点感动的老泪横流啊,“小松,我真的只是想过过瘾啊,你也知道阿固和阿峰是什么样的性子,从小到大逗都不能逗,你知道我身为爸爸身为哥哥有多难受吗?所以啊,我只能把心思打到儿媳和弟媳身上,这不正巧儿媳和弟媳是一个人嘛,我就找来了。你能原谅我吗?” 云松依旧看着上官仪,在上官仪期盼的目光之中轻启薄唇:“不能。” 这两个字就跟两座大山一般从天而降压得上官仪痛哭流涕,只差没捶胸顿足:“不能?为什么不能?明明这个时候你该温柔大方的说你根本就没怪过我然后亲亲热热叫我一声爸爸我们手挽手回去合家团圆的啊,你却说不能原谅我,怎么可以这样?” “……你电视剧看多了。”温柔大方?那是什么东西?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曾经认识过? 云松的一句话就好像开启了某个开关,让上官仪开始激动起来,他一把拉着云松的手,语气激烈的开始诉苦:“小松你不知道,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从小孩子他妈去的早,我就把心思全放在了阿固身上,那时候阿峰也就比阿固大了几岁,有两个孩子要照顾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最喜欢小孩子了,想着阿峰软软的叫哥哥,阿固糯糯的叫我爸爸,我就忍不住热血沸腾。” [综]上帝的羔羊_分节阅读_93 “可是、可是他们欺负我,他们都不肯叫我,一个个跩的二五八万似得让人恨得牙痒痒,你说说,你说说我还能怎么样?除了看看电视来消磨我这可怜的老人时光之外还能干什么?小松啊,你千万千万要原谅我,要怪就怪阿峰他俩,好不好?” 被一个中年男人眼巴巴的瞅着这感觉真的很不好,尽管这男人长得还不错但云松表示除了自家几位外他还真的忍受不了其他男人拉着他的手做出这种表情,所以他努力的想把手抽出来,可是别看上官仪自称老头子可力气不小,硬是拽住了让云松没办法抽手。 就在云松无可奈何之际,有人帮着把上官仪的手掰开了,冷冰冰的气压当头压下,当然,这不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某个电视剧看多了喜欢演恶公公的中年老头。 “你太闲了?”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差点让上官仪当场痛哭出来,他瞅着救场的男人目光哀怨无比:“阿锋,我是你哥哥。”所以能不能别拿他退休这件事来威胁他? 别说哥哥了,是他祖宗都不可以跑来找云松,按这人的性子肯定对云松做了很糟糕的事情,若是让云松迁怒他而不让他上床该怎么办?“都有时间来找云松了,应该有时间回公司继续坐镇吧?” “……别,我只是和小松认识一下的,不信你问阿恒!” 他谁都不想问,除了正坐在哪里安静的过分的青年。“云松,他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麻烦?不不,我觉得他说得很对,你们注定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而不是和我这种无权无势的孤儿鬼混。”简单的一句话轻飘飘就把上官仪给卖了,云松笑的很是惬意:温柔大方?抱歉呐,他只认识龇牙必报四个字。 听见云松的话,上官仪就知道不好了,果然,不等他装可怜呢就听见自家弟弟那冷的结冰的声音落了下来:“上官家就拜托哥哥了。” 不、不要啊QAQ,上官仪真的哭了,他好不容易把上官家这个担子卸下才不到半年啊,才不要再去套上呢:“阿峰阿峰,是我错了,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吧!要不,要不你和阿固留下一个也行啊。”只一个就完全有能力撑起整个上官家了,那样也就没自己啥事了。 “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我和他现在必须好好安慰云松,没时间管上官家。” “什么安慰?上官峰你脑子里想的事情给我立即马上清除掉!”一直很淡定的云松终于不淡定起来,要知道现在这些男人安排了什么时间表后他的夜生活那是大大的拉长了,而都这样了这些男人还嫌弃时间不够,老是找名目和借口做,他敢肯定这所谓的安慰绝对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上官峰挑眉,低头也不顾忌直接来了个吻,直把人吻的迷迷糊糊了就牵着打包带走,远去的背影潇洒的让被遗忘的人差点哭瞎——阿峰、弟弟、小弟……我叫你祖宗了行不行?你快回来把成命收回再走啊,我不要再回去当牛做马了TAT~~ 望着萎靡的上官仪,冯恒也只能叹口气说一声自作自受了,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云松,谁不知道云松可是那些男人的逆鳞,上官伯伯这种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啊。 “上官伯伯,你保重。” “阿恒阿恒你先别走,你说如果我现在直接登门拜访的话有没有可能让阿峰改变主意?” “现在?上官伯伯,你保重。”重复了一遍这话冯恒就离开了,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她这位伯伯是丧偶太早忘记夫妻私密生活了吗?看刚刚那情形就知道现在上官小叔肯定正在和云松亲热了,现在去不是嫌死的太晚么。 正如冯恒所想的,一回到家云松就被好好‘安慰’了一番,在被折腾的昏昏入睡之前最后一秒他甚至在庆幸自己不是女人,要不然按照这种情况自己估计就是年头接年尾生孩子的料了。 “睡到自然醒之前谁都不准弄醒我!” 聚集了所有力气警告完这句话后,云松就再也忍不住睡意侵袭沉沉睡过去了,独独留下看不出半丝疲惫的男人安静含笑的看着他。其实云松有一点想错了,纵使他是女人,男人们也没打算让他生孩子,他们的心理早就扭曲成病态,在他们和云松之间容不下其他的存在,就算是亲骨血也一样。若是可以,他们连对方都不想容忍,只是,他们已经承受不住失去。 “云松……” 睡梦中的青年咂了咂嘴,似对这一声低唤给出了回应一样,让男人蓦的柔和了眉眼。 不管如何,这辈子他终于抓住了这人,并且将永远而持续的抓着他不放,他不能独占这人一辈子这种遗憾就让这人用他的永生永世来弥补吧。 他爱他,或许,远远不止是爱。 “云松。” 又是轻轻的一声低唤,本应该还处于熟睡之中的青年勾起了唇角抱住了男人,埋入男人胸口的脸上眉眼弯弯,满足在上面晕染开来。 若这就是所谓的命运的安排,那么他愿意俯首做上帝的羔羊。 ========================================== 作者有话要说:在2013年最后一天本文完结了,谢谢大家一路陪伴,希望下一年大家依旧快快乐乐o(∩_∩)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