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至圣》 第1章 都是苦命人 大车在雪地中滚滚而行。木轮撵过厚厚的积雪,发出了咯吱咯吱声音,在山谷间不断的回响。 简陋的车板上,躺着一个 身穿锦袍的半大孩子。 可笑的是他的一身锦袍,虽然是锦缎面料做成的,可却破败不堪。 徒有其型,却无其实! 大车上,御者扬鞭抽打着驾车的老马。 在御者身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面白无须,一身宫中太监服饰。 大车后面,懒懒散散的跟着几个兵丁。 “真是霉差啊!”太监坐在车上,哈了一口气,立刻就凝聚成了白色的雾气。 这一群人之中,除了车上不知死活的半大孩子,就属这太监身份最高。 太监自言自语几句,自觉无聊,转头看着后面跟着的兵丁,指着其中一人道:“你是伍长?” 懒散的士兵一抱拳说:“小的陈甲,是个伍长。” 太监拍了拍大车的板儿,说:“上来吧。哥几个轮着坐一会儿。今儿就能到京州。” 陈甲再次抱拳谢过,这才招呼着剩下的四个兵丁,一起上了大车。 幸好拉车的马有两匹,虽是瘦马,却也能拉动他们。 “你们也不易,这些年就在北荒,可是苦差事。”太监搓着手,嘶嘶哈哈的说到。 “没法子,哎!”伍长陈甲看着车上已经没了活儿气儿的半大孩子,微微摇头。 “若是上面早点儿接殿下回京,或不至死。”陈甲表情有些苦涩。 毕竟他在北荒之地赔了这半大孩子和他母亲许多年,主仆之情还是有一些的。 “这话也就和咱家说说,到了京里可不能瞎说。”太监好心的提点着陈甲。 “这个自然,多谢公公提醒。”陈甲再次拱手。 太监一摆手说:“别老是客气啦!这冰天雪地的,咱们也算共患过难的不是?” “多谢公公抬爱。”陈甲是大头兵不假,人确是通透的,立刻拱手答谢。 太监叹息一声说:“也就在这荒郊野外,你还拿咱家当回事儿。哎!” 陈甲原想恭维几句。可一想到这公公能被孤身一人派到北荒接这样一个落魄的小皇子,在京城,怕也是最被排挤的一个。到了嘴边的安慰话,也就咽了回去。 “哎,当年,咱家奉皇命,伺候了宁夫人几天。宁夫人和小殿下被发到了北荒之后,咱家在宫里的日子那就是……每况愈下啊!”太监摇头说道。 当年的内情,陈甲等人是不知道的,这时候听太监自言自语,也都插不上话。 太监回头看了一眼车上的半大孩子,摇了摇头,叹息说:“死在路上,或许倒是好事儿。这人世间苦多乐少,若有轮回,莫在做人……” 太监正在自言自语的嘟囔,边上的御者忽然用力的拉车马车的缰绳,嘴里得儿驾的乱喊起来。 原是前方的雪地路面上忽然显现一个大坑。 眼看马车是无法绕过大坑。 “哎哎……”太监手足无措的尖叫起来。 御者企图在马车压上大坑之前,把车偏离主路。 可是北地风雪即大,路面滑,车马惯性大,根本就无法快速变道。 倒是行伍出身的人身体素质好,反应也快。 在马车压上大坑之前,一个纵身,落在了雪地上。 地面太滑,陈甲也是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砰—————” 马车的木轮在大坑之中狠狠地撞击一下,再颠簸起来。 太监尖叫着从车上摔下来。 好在他摔在了大车的一侧,没有被车轮碾压到。 御者紧紧拉着缰绳,屁股在车上颠簸起老高,终于还是落在了大车上。 厚厚的棉裤也阻挡不了剧烈撞击产生的疼痛。 马车上一身烂袍子的半大小子,在这一下猛烈颠簸中,直接摔了出去,整个人落在了雪里,原本直挺挺的身体,因为巨大的外力弯折起来。 “咳咳……” 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从半大孩子的嘴里传了出来。 “活啦,活啦!”太监顾不得自己摔得浑身散架一样的疼,指着半大孩子喊着。 或许是因为激动,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比呼啸的冷风更刺激。 陈甲也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一把扶住少年,嘴里哆哆嗦嗦的挤出了一句:“我的哥儿啊……” 就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大难不死啊,大难不死。这是天意,天意!”太监一边叨咕,一边跑到车上,从挂在车边的褡裢里摸索半天,脸上露出喜色。 随即拿出一个小坛子,边上红纸贴字,竟然是一坛酒。 “快给小皇子喝一口,暖暖身子。”太监一边说,一边把酒递过来。 御者控制住了马车,也凑过来,不住的摇头,啧啧称奇:“明明是死透了的,竟然又活了!莫非真的有神明?” “别废话,稳住车子,让小皇子缓缓再喝酒。”陈甲一边抱起小皇子,一边吩咐。 太监虽然是几人之中说了算的,可他们这种人最为迷信。看到死而复生的小皇子,心里早就乱七八糟的。 这时候陈甲说啥,他立刻就让御者照做就是。 “你们几个,别傻愣着,都上车,把小皇子围在中间,大家挤在一起,挡挡风寒,也正好暖暖身子。”陈甲说完,第一个坐在了小皇子的身边。 几个兵丁不再犹豫,立刻上了车。就连老太监也跟着挤了上来,脸朝着小皇子,眼神之中,又是惊喜又是惶惑。 报团取暖的确有效。 小皇子的脸从青色渐渐变得雪白起来。 太监从褡裢之中,摸出一块干巴饼子,用干枯的手指撕扯一点儿,送到小皇子嘴边,说道:“小殿下,吃一口吧,肚子里有食儿就冻不死啦!” 小皇子浑浑噩噩的看了一眼太监,还是张开了嘴。 “吃了就好,再来一口酒,这东西暖身子……”太监之前虽然是怨天尤人,这一刻看到少年活了,一颗原本良善的心活络起来。 此刻少年的头疼的厉害,脑子里混乱一片,前世今生的事儿,飞快闪过。似乎什么都明白,似乎又什么都不明白。 “我这是在哪儿?”少年好似失忆的问,紧接着又说,“你们是谁?” 太监把一块饼子放进少年嘴里,苦笑道:“这冰天雪地的,到哪儿了也说不清楚。小皇子没事儿就好。” “小皇子?”少年头疼的厉害,却也忍着环视一圈儿,问道,“我到底是谁,你们又是谁?” 他本就是患了风寒感冒,这个时代也算是死人的大病。 如今刚醒过来,还很虚弱,说了两句话,已经耗费了一身的精力。 不等太监回答,他便再次昏睡过去。 “围好,挤在一起暖和些,不能让小皇子再冻着。”陈甲招呼着,众人又靠了靠。 太监摇了摇头,看着几个兵丁,想着自己的遭遇,叹息着说道:“我的小皇子啊,咱们都是苦命人啊!” 第2章 回京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小天睁开了眼睛。 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睁开眼睛是冰天雪地的马车上。 这第二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在一铺大炕上。 温暖从身下传来。 “殿下醒啦。”声音传来,跟着一碗水送到了齐小天的面前。 顺着碗往上,是一双有些干枯的手,手连着胳膊,胳膊带着肩膀,肩膀上,扛着太监的脑袋。 “你是……”齐小天刚要转动脑筋,头就疼的乱七八糟。 “殿下,咱们已经到了京城外的通州驿。明儿一早儿,让殿下进城的旨意铁定到。”太监脸上堆着笑说道。 “我是,殿下?!”齐小天头还是很疼,大脑之中乱七八糟的,信息太多,一时间也理不清。 太监看着齐小天茫然的眼,脑中突然一道闪电划过,不禁暗叹一声:“坏了,这殿下莫不是脑子冻坏了!!!” 眨了眨眼,太监还是决定试探一下,俯下身子,小声说道:“殿下,可还记得宁夫人?” “宁夫人……”齐小天眼中的迷茫一闪。 太监看他神色,脸上就是一黯,心知自己多半是猜对了。 嘬了嘬牙花子,皱眉想了一下,说道:“小殿下是冻得失忆了。您是咱们当今圣上的龙种,那真的是金枝玉叶呢!您的母亲是宁夫人,这几年在北荒,你们辛苦啦!” 看着齐小天脸上半明白不明白的意思,太监叹了口气说道:“这一回,圣上五十大寿,吕皇后特意请殿下回来,给圣上拜寿之后,怕是还有封赏呢!” 齐小天闭上眼,脑子里的乱套终于结束,他睁开了眼,眼角一丝狡黠迅速收敛。 “回京封赏?有钱么?”齐小天单刀直入的问。 “啊!”太监一愣。当今圣上齐元泰,虽然只有五十寿数,可身体却是不行。 几个皇子早就看清楚了形式,各有准备。 没想到这小皇子不关心这些,开口就问:“有没有钱。”这着实让太监刘琳有些意外。 不过转念想想这小殿下的生存环境,刘琳也就释然了。 “有封赏,何止是钱啊,还会给殿下专门的府邸。宗正府还要给月例银钱,这是一分都不能少的!”刘琳解释着。 “我也好久没回来了,皇帝不肯额外给点儿?”齐小天眨了眨眼,问到。 “这,这个恐怕会有例外吧。老奴也不好说啊!天心难测不是。” “这样啊!”齐小天脸上写满了失望,翻身躺了过去。 刘琳摇摇头,拿被子盖在齐小天身上,说道:“殿下安睡,明儿一早我们就进城了。” 齐小天扯过被子一角,说道:“谢了啊。” “不敢不敢!”刘琳退了出去。 齐小天哪有什么睡意! 此刻他的脑袋如同开了锅一般,全是一些乱码七糟的信息。 冻毙之后又醒过来,他先记起了自己的身份。 那是大雍朝的皇子啊! 只可惜,自己这个皇子是个庶出。 在这个世道,庶出也不算什么。 既然是皇子,该有的锦衣玉食,社会地位,都不会少一丁点儿。 可齐小天知道自己不一样。因为自己的娘,招惹了吕皇后。所以,他们娘俩老早就被分配到了北荒极冷之地。 “从没见过的皇帝便宜老子,老远巴巴的把我接回来,嘿嘿……”齐小天嘴角露出一丝嘲笑。 近几年,刘琳这个传旨的太监往北荒跑了好几次。 每次都是自己的娘挡驾,用性命威胁,才没让齐小天进京。 没想到自己的娘死了不到一个月,这进京的旨意就来了。 “看来娘说的没错儿,从生下来就没看过我一眼,这几次却巴巴的接我回京,必有原因!”齐小天虽然聪明,但年纪小,久在北荒,对雍朝政事并不太了解。 当初他们母子被逼出京城政治中心,去往北荒,和发配也没什么分别。 甚至吕皇后小心眼儿到只给他们母子派遣了雍朝最小的军队编制,一个伍,作为护卫。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齐小天索性不再多想。 这次进京,肯定不一般就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打定了注意,困意也就上来了。 刚刚生了一场大病的他,本就身体虚弱。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 梦里,梦见了自己的娘。 依旧是温婉美丽,周身散发着无尽的光芒,圣洁而美丽。 齐小天刚想着要和娘亲近一下,却见一团黑气冲天而起,一道尖锐的女声仿佛刺破了空气而来。 “贱人,死你也别想逃出本宫手掌心儿…你不再,还有你儿子不是……”黑气化作一个五官模糊的女人。 这女人一转脸,手掌上的黑色指甲迅速变长,向着齐小天抓下来,风声呼呼,若被抓中,立刻毙命。 “啊!”齐小天大惊坐起。 却是天色大亮,已经睡了一夜。 回手摸摸自己的后背,竟然已经被汗水湿透。 也正是这一身汗睡出的通透,把他身上仅存的病灶也完全带走。 脚步声响起,紧跟着就是刘琳的声音:“小殿下,宫里的懿旨来了,请小殿下出来接旨。” “知道了。”齐小天随口应付着。 刘琳已经推门进来,手上捧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放着一套干净的新衣。 “这是二殿下着人送来的,来人也捎话儿,说等二殿下办完西边的差事,就来探望小殿下。”刘琳说着,把托盘放在屋内的长桌上。 “当……”托盘和桌面接触,发出了不正常的响声。 “掀开看看。”齐小天随口说道。 刘琳伸手拿起衣服,双目瞬间亮了起来。 托盘之中,除了衣物,下面竟然是满满的一盘银子。一排排的整整齐齐。 银子上面,还有一封信。 信封上写有“吾弟亲启”字样。 齐小天微微一笑,任由刘琳伺候着穿上了衣服。 这才走到桌子前,把信封先放一边,饶有兴趣的抚摸着一托盘的银子,笑道:“二哥也太客气。银子来了就好,何必写什么劳什子的书信,没的费眼耳鼻口。” 话虽这么说,还是在数完银子之后,把信封扯开。 打开信,先赞叹一声好字,这才开始看内容。 第3章 无事献殷勤 信的内容并没有大肆渲染文采风流,反而是朴实的家常话感觉。 先是说弟在北荒多年,做哥哥的照顾不周云云,接下来笔锋一转,说今后同在京城,定要多亲多近互相照顾云云。 最后则说:“兄料弟匆忙南下,手上定无金银等俗物解俗忧。特送金银俗物,打点宫中府中之人。” 署名是“兄槿”。 齐小天看完了这封信,再看看托盘上整齐摆放的银锭,脸上露出了夸张的笑容。 心中却对这素未谋面的二哥齐槿有了第一印象。 “二公子急公好义,那在京城是除了名儿的。没想到小殿下一进京,二公子就送来了重礼,可见这个做哥哥的真是心疼弟弟呢。”刘琳在一边凑趣说道。 齐小天不置可否,反倒纠正说道:“二殿下可不是什么地主家的二公子。” 刘琳脸上堆砌着笑意说道:“小殿下有所不知,二殿下因向往古代战国四大公子,因此吩咐咱们下人都称呼他为槿公子。只是咱们做奴才的怎么敢直呼主人大名?可又不能违背主人心思不是,久而久之,大家就都喊二殿下为二公子。这在我大雍朝,也是一桩美谈呢!” 齐小天摇摇头,笑道:“啥四大公子?放着殿下不当,当公子,岂不是有病。白花花的银子说送人就送人,岂不是败家?” “这个?”刘琳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一时间倒也接不上话。 “你给本小殿下说说,什么战国四大公子是啥玩意儿?我这便宜二哥为啥要给我送银子?”齐小天一脸认真的问。 “这个,小殿下,这个说来话长。皇后的宣旨官已经到了,这些闲话咱们慢慢再说,先出去接旨可好?” 刘琳知道,这小殿下在北荒,并没有名师教导,恐怕字都认不全,更别说对历史的了解。什么战国四大公子,解释起来,不知道要多久。 此刻吕皇后所派遣过来的宣旨官已经到了,切不可在这掺杂不清。 赶快让这小殿下接旨,进京。 自己回宫,交差了事儿。这趟北荒之行实在是太辛苦,要好好休息才是。 好在,齐小天听了刘琳的话,整理了一下穿好的衣服,直接推门就往左走去。 刘琳忙赶了出去,喊道:“殿下,殿下,应该是往右走。” 齐小天嘻嘻一笑说道:“我知道是往右走。这不左边有茅厕,去撒泡尿。憋了一夜啦!” 刘琳示意齐小天快点儿去,自己则忍不住的想笑。 大雍朝的皇子,从小就受到当世大家的教导,哪有说话这样粗鄙不堪的。 “真不知道,皇后为何突然想要把这小皇子召回京城。当年他们母子可是皇后亲自给撵出去的……” “走吧!”齐小天的手掌突然就拍到了正在胡思乱想的刘琳肩头。 吓得刘琳一哆嗦。 齐小天哈哈大笑道:“想哪个老姘头呢?” “啊!”刘琳何时听过皇子说这样的话? “走吧!”齐小天眨了眨眼,率先向前走去。 看着这个小殿下,想想京城中的几个皇子公主,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感觉。 刘琳不住摇头。 通州驿外面,一个五十来岁的太监正大刺刺的坐在桌边。 驿丞正小心的伺候着,不住的点头哈腰。 “黄总管,您老人家大驾前来,这又是接的什么重要人物儿?”驿丞虽然知道昨夜有人入住,但却不知道来者何人。 “不是啥重要人物。否则咱家也不会自己来宣旨啊!”黄总管嗓音更加奸细。 驿丞往外看看,确实只有一辆大车,并无其他。 正要再说两句话,却见齐小天已经走了过来,后面是刘琳、陈甲等几人。 除了齐小天和刘琳,其他几个人都是衣衫破烂。 刘琳看见黄总管,连忙快走几步,给黄总管请安。 黄总管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倨傲至极。 “这就是小皇子齐棣?”黄总管斜着眼看着齐小天,嘴里却问的是刘琳。 “回总管,正是。”刘琳小心翼翼的。 “好吧,齐棣接旨。”黄总管也懒得和齐小天客套,直接打起官腔。 “哗啦”周围几个人跪倒一片。 只有黄总管和齐小天两个人,站在当场,大眼瞪小眼。 一个一脸惊讶。 一个则不知所谓。 黄总管看着齐小天,惊讶收敛起来,换上薄怒说道:“大胆齐棣,接皇后懿旨,竟不下跪?” 齐小天回头看了看四周,这才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是叫老子么?” “你,你----”黄总管被齐小天气的脸色发青。 莫说这样一个自幼在北荒流落的皇子,就是京城之中的那几个大皇子,甚至皇太子,在他面前也是恭恭敬敬。 没想到这个黄毛小子竟然在自己面前老子长老子短的。 一股老火在黄总管心头升腾,却无处发泄。 他只好按捺住,心想:“不用你小子嚣张,早晚叫你死在匈胡手中。” 不管黄总管怎么想的,齐小天忽然拍着自己的脑袋叫到:“啊哟,你瞧瞧老子这记性。我娘倒是和我说过,我有个大名儿家齐棣。他娘的,总也没人叫,老子都给忘了。” 说着,学着别人的样子,跪在地上。 黄总管翻了翻白眼,这才开口宣读皇后懿旨。 齐小天跪在地上听着骈四骊六的懿旨,心中不禁暗暗骂道:“皇后老婊子的狗屁懿旨倒是不如我那便宜二哥的信来的通俗易懂。只是不知,她会不会送老子一些金银。” 转念一想,自己和娘在北荒所遭之罪,都是来自皇后老婊子,对赏赐金银这事儿,倒也不再多想。 黄总管读的抑扬顿挫,齐小天听的昏昏欲睡。 待听到“特赏赐齐棣”三个字的时候,齐小天才精神一震,心想:老婊子竟然有赏赐! 只听黄总管继续读道:“赏赐齐棣皇城东天街七号府邸一座。铜钱五万贯,侍者……” 听到这里,齐小天眼角微微一缩。 “妈的,我娘说过,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皇后老婊子对我母子仇恨那是极大的。如今又是送府邸又是送钱和人的,定然所图极大。”他心中想的模糊,却不知道皇后真正的用心。 一颗心总是惴惴不安。 然后又想到二哥齐槿也送来了衣服和银子,不由得腹诽道:“他妈的,皇后老婊子献殷勤,她儿子也来献殷勤,这是什么道理?” 却不知道,齐槿并不是皇后所出。 第4章 意思意思随喜随喜 黄总管继续宣读皇后懿旨道:“着令侍刘琳,随身侍奉,供七皇子驱策,钦此。” 黄总管宣读完毕,按理说应该向前走两步,圣旨送到齐小天手里,再亲自把齐小天扶起来,这才是应有之意。 可黄总管并没有动,而是大刺刺的站在原地,脸微微向上仰着,显得极为倨傲。 一双眼睛反而是向下俯视齐小天。 他临行之前,吕皇后特意吩咐过,要给这小皇子一点儿颜色看看。别以为回到京城,就能翻身。 当年的宫中旧怨,齐小天躲不过,必须要替他母亲承担。 本以为齐小天会跪爬过来,接过手中的懿旨。 却哪里知道,齐小天竟然跪在地上,似乎失神。 一边的刘琳此时也如坠冰窖。 别人不知道小皇子齐棣的过去,刘琳那可是一清二楚啊。 在宫中,刘琳和齐小天的生母宁夫人曾经也算的上‘同僚‘。 眼看黄总管皮笑肉不笑的举着圣旨,一边的齐小天却没有接过去的意思。 刘琳干咳一声,赶快爬了过去,先磕头,这才开口说道:“辛苦黄总管,这圣旨,小的代替小殿下接了。” 看着黄总管满脸的阴沉,刘琳连忙小声说道:“久在北荒,不懂事儿,总管见谅。” 黄总管白了齐小天一眼,嘴巴一撇说道:“看出来了,真真儿的和咱京城的几个皇子……啧啧……” 齐小天在地上站起来,看着自己新换的袍子上面沾染了尘土,随手拍打了几下,抬头一呲牙,笑道:“我那皇帝老子倒是大方,送了这许多东西。” 转脸朝着刘琳笑道:“你也是我的了呗?” 刘琳还没等开口回答,一边的黄总管冷哼一声说道:“这许多东西,确切的说,都是皇后娘娘赏赐给你的。要谢啊,你得先谢谢皇后娘娘。皇上日理万机的,哪有功夫管这些芝麻绿豆儿的小事儿。” 齐小天看他阴阳怪气的,从宣读旨意开始,就没一点儿招人稀罕的肉儿。 不由的翻了翻白眼儿。 “这大冷的天儿啊,出来宣旨,可真是个苦差事。”黄总管夸张的吹着自己的手。 其实他是六宫之中,最有权势的总管大太监之一。 来的时候,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儿貂皮袍子,又哪里冷了? 刘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点头哈腰的说:“这天儿确实冷,总管辛苦。这里有点儿银子,虽然不入总管法眼,却也是小殿下的一点儿心意,请总管喝一杯热茶,还是要总管赏脸。” 说着,他从衣袖里拿出两个大大的元宝,足有五十两。 看到两锭银元宝,黄总管阴沉的脸总算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一边伸手一边说道:“都说北荒穷苦,没想到小殿下出手倒是阔绰大方的紧呐。” 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看在齐小天的眼里,说不出的恶心和讨厌。 “哈哈。”齐小天往前一步,一伸手就抓住了刘琳手中的元宝。 “老刘,事儿可不是这么办的啊?这银锭子,是老子的不?”齐小天笑嘻嘻的问道。 “这个,自然是,是殿下的。”刘琳知道黄总管这人贪财,前来宣旨,必然要一些彩头,所以刚刚在齐槿送来的托盘抓了两个银锭。 “既然是老子的银锭,那就给老子存好了。你今后要跟老子混,记住一句话,老子舍命不舍财。”齐小天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带着一种北方的狂野。 这股狂野的气息,让黄总管后背直冒凉风。 他伸出去的手,此刻还没缩回,一张脸仿佛被打了个无形的巴掌,涨得通红。 “好,小殿下好威风,老奴这就回去,原原本本的告诉皇后娘娘,想必皇后和陛下听见小殿下的英武,必然高兴。”黄总管的话,几乎字字都是牙缝里蹦出来的。 “别着急。”齐小天一摆手,之前那股狂野的气息已经消失,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道,“你也说了,你就是一个老奴,作为奴才,主子乔迁新居,你难道不意思意思?” “你……”黄总管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一向仗着皇后的威风,六宫的权利,到处敲竹杠。如今却被这个落魄的小皇子给反敲了一把。 齐小天朝着他,挑了挑眉毛,笑嘻嘻的说道:“不瞒你说,我这人虽然是皇族血脉,从小却穷的要死。真的是穷怕啦,一分钱也舍不得给别人。可是咱讲道理呀,谁要是给老子钱,老子那是要记在心里的,供上牌位的,每天三炷香的伺候着。算来算去,你给我随喜点儿,不亏。” 当众翻脸的本事和胆子,黄总管还是没有的。 既然没有翻脸的底气,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不能不随喜随喜了。 黄总管离开的时候,牙根都咬出血丝。 好在,这次宣旨,吕后只让他一人前来,总算没在众下属跟前丢人现眼。 不过这口气他咽不下。 回去的路上,他就想好了怎样向吕后打小报告。 通州驿中,齐小天抛着手里小小的两锭金元宝,笑嘻嘻的说道:“老刘啊,你他娘的跟了老子,心里老大不愿意了吧?” 刘琳摇了摇头,一脸愁容的说道:“跟了哪个主子,都是自己的命。刘琳不论跟谁,都是忠心耿耿。” “行,这话说的敞亮。”齐小天随手把从黄总管那里随喜来的两个小金元宝抛给刘琳。 “这两个东西先放你那儿。待会儿你带着陈甲他们,拾掇一身像样儿的衣裳。别给我省钱,都花了。” 刘琳都傻了。 这个小殿下前一刻还和黄总管说为了钱啥都可以。可一转眼就把这两个价值不菲的金元宝给了自己。 这样的事儿,是一个爱钱如命的人能做出来的? 刘琳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看不透这个小殿下。 “还他娘的愣着干什么?皇帝老子给的府邸在什么街什么天地几号的,老子可是记不住。得你带路。”齐小天吼道。 刘琳收好元宝,发现陈甲等人已经把大车套好,等在门口。 一行人简单收拾一下,就奔着京城而去。 此时,霜露正浓。 京城所在,也是大雪铺路。 咯吱咯吱的声音,随着木轮子的碾压,远远传开。 齐小天,进京了。 (那啥,忘记和大家求个推荐票了!舔脸求推荐票!有的随手扔两张,随喜随喜!) 第5章 纨绔 京城很大。 齐小天坐在大车上,眼睛真的有些不够用了。 虽然他很有主见,虽然他在北荒不凡。 可回到这出生的京城,帝国最繁华的所在。他还是有些感慨。 那一腔的痞气暂时压住。 “娘,你被人从这里赶走,我会让他们三叩九拜的请你回来。”齐小天的眼中,少有的露出了正色。 这种感慨,也不过是一瞬间在他心头略过。 周围几个人都没注意到这个小皇子一瞬间的变化。 “哥儿啊,咱们这大车太寒酸,依我看,把那两锭金子省了,咱们买一辆好点儿的车吧!”陈甲看着对面过来的一辆马车说道。 齐小天看着对面过来的车,和自己乘坐的板儿车完全两个样子。 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小房子。上面还有窗户,里面趁着好看的棉布。 不断地有热气从车窗里面散出来,证明里面还有取暖设施。 “这车子也一般啊,哪有咱们得板儿车好?天地四方为屏障,真特娘的敞亮。”齐小天笑骂道。 陈甲等人都是久在北荒的汉子,性子里早就沾染了北方的粗犷,跟着齐小天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对面的车子似乎听到了这群汉子粗糙的笑声,一个小丫头掀开了车帘,里面端坐的小姐微微露出了一张好奇的小脸儿,想要看看热闹。 “哟,小娘子颇有几分姿色!” 两个声音,从不同的方向,几乎同时说出了这话。 一个是车上的齐小天。 另一个,则是路边被一群家丁护卫的胖公子。 车上的小姐听到这样轻薄的话,不由得绣眉微微一蹙。 待看清路边的胖公子,脸上更是多了一丝鄙夷。 车里的小丫头更是对着齐小天和胖公子翻了翻白眼。 只是她原本长得可爱,这一翻白眼,更是可爱至极。 两车擦过,齐小天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闻到了车里的香味一般,闭目良久,意犹未尽。 “这位兄台,倒是同道中人啊!”憨憨的声音响起,若是除掉这声音里的憨气,似乎还带着点儿男低音的磁性。 齐小天看着对面站着的胖子,声音正是从胖子嘴里发出的。 这个胖子原本或许是一双正常的眼睛,只是因为太胖,变成了一双小眼睛。 双下巴自然是标配。一身花团锦簇的袍子,显得他胖的更加圆滚滚。 仔细看一眼,这家伙的个头儿倒是不小,就是太胖了,显不出身高。 “咋滴,怎么就同道中人了?”齐小天桀骜的说道。 大有一股你瞅啥的意思,只等对方说一句瞅你咋地就干起来的意思。 “‘行,你行。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大司马卫庄。我人称京城小旋风,一朵梨花压海棠,玉树临风……”胖子还在倒逼。 齐小天也站起来了,就在大车上,插着腰吼道:“跟老子拼爹是吧,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齐元泰。” 胖子话被打断,一股无名的火发自肺腑,从嘴里化作粗话,直接喷了出来:“齐元泰是什么狗东西,敢和我爹比……” 胖子的话还没说完,他身后的家丁立刻冲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把胖子的嘴给堵住。 立刻有人小声的在胖子耳边说道:“公子,公子,刚刚那小子说的名字,是当今圣上的名儿。可骂不得啊。” “啊!真骂不得?”胖子一愣一愣的,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当真骂不得。骂了,抄家丢脑袋啊!”家丁急的直跳脚。 “他娘的,你玩儿我。来人,给我把他们抓起来。”胖子老羞成怒,倒也不是笨人。 只消把这里几个人抓起来,在自家大牢里关上他娘的七八十年,等老皇帝死了,自然就没人提当街骂皇帝的事儿了。 众家丁都是当朝大司马卫庄直接挑选的精明人,就是怕这个到处惹祸的儿子搞出收拾不了的乱摊子。 听到胖子的命令,众人已经知道怎么办这件事儿。 毕竟都是做惯了恶霸的人,谁还没点儿手段眼力见。 “都,都特娘的给我住手。”一道尖利的声音忽然响起。 刘琳也站起来,就在板儿车上。 他手里托着懿旨,高高举起。 胖子再混蛋,也是见过圣旨的人。更是见过宫里的太监,知道太监的声音和车上这个家伙一样。 他立刻一挥手。周围的家丁也停下了冲出来的脚步。 看到众人停下,陈甲腰间已经抽出一寸的长刀俏俏的归了刀鞘。 其他四个人也都悄然的把握在刀柄上的手松开。 “这是宫里的懿旨,接的就是这位小殿下回京。”刘琳义正辞严的说道。 小胖子和众家丁看到那明黄色的懿旨,顿时怂了。 刘琳一弯腰给齐小天施礼说道:“殿下,如何发落?” 在问出这话的时候,刘琳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打鼓。 他真怕眼前这个张口他娘的,闭口老子,的小殿下真的把对面这个小太岁给当街砍了。 好在,齐小天看着怂了的小胖子和家丁,笑嘻嘻的说道:“我叫齐小天,今天乔迁之喜。你要是来我这儿随喜随喜,骂我爹的事儿,一笔勾销。” “啥?”胖子先是一愣,然后就是满脸的欣喜。 原本他以为整个京城,就只有他最混蛋。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一个看上去更混蛋的家伙。 骂了他的皇帝老子,竟然随喜随喜就算完事儿。够朋友啊! 齐小天的身影在胖子的眼中,瞬间高大起来。 “够朋友,你这兄弟,我卫青交定了。”胖子自报家门。 “别和我谈感情论交情,这玩意儿伤钱。你小子是什么大司马卫庄的龟儿子是吧,老子记住了。在家等你啊。”齐小天摆了摆手对刘琳说道,“那啥,老刘啊,把咱家地址告诉他,省的随喜无门,那可就怨不得我了。” “对,对。”卫青连忙让人把齐小天的地址给记下来,心里打定主意要去齐小天的府邸。 一是随喜随喜。 二是这小殿下谈吐之中,不是老子就是骂娘,倒是深得卫青的欢喜。 原本他在京城也有一群纨绔子弟,狐朋狗友。 只可惜,随着他们越闹腾越大。被当朝太子注意到。 结果就是老子在朝廷遭到申饬,他们则是吃了许多竹板炒肉。 一个偌大的恶霸集团就这样在太子的打击下烟消云散。 此后,只有卫青还敢出来胡混。却没有了往日兄弟们一起上街吆五喝六的爽感。 如今看到齐小天谈吐痞气十足,甚是投缘。卫青倒是起了拉他入伙儿的心思。 还有啊,刚刚小殿下闻着那小女子车架走过的空气,迷之陶醉,莫不是嗅到了什么风味儿? 这倒是一项大本事,窃玉偷香,不可不学。 (求推荐票啦!) 第6章 主轻奴重? 京城是大雍朝的帝都。 内有宫城,宫城之外,是皇城。 而皇城外的天地玄黄四街,正是朝中许多大人物居住的所在。 天街七号,听着挺牛逼。可实际上不过是天街最靠角落的一处宅院。 这一处宅院,周围都是焦黑的土地,只有这么一块孤零零的宅子,和其他周围的府邸都不连着。 齐小天看着府邸,嘴角微微上翘,心中暗想:“就知道皇后那老婊子给我的地方肯定有古怪。“” 转头看着刘琳。 刘琳混迹宫中,在夹缝中求生存多年,何等精明。 在齐小天看过来的一瞬间,已经明白,立刻往前半步,说道:“小殿下,这里,原是一群道士和学子搞的什么火药厂。结果却发生了爆炸,把道士和学子都炸没了。从此这里就成了不详之地,这个,这个……” 刘琳还在支吾,齐小天已经明白过来。 火药,在前朝就已经用来做炮仗。 很多人都认为这种东西能用于军阵战争。 只可惜,研究火药的人,往往死于非命。 渐渐地,火药被认为是不详之物。官方之人,多以研究火药为不耻。 只有民间还有冒险做火药的商家,做些炮仗烟花,赚些钱财。 “走吧,进去看看。”不让刘琳为难,齐小天先开口,往台阶上走去。 虽然地方偏僻,但府邸还是不错的。 在齐小天迈步的同时,朱红的大门忽然打开。 里面鱼贯而出十几个男男女女。 一个领头的三十多岁的宫女带着这群人,一起施礼。 “恭迎殿下回家。”声音整齐,显然是排练过的。 看到这些人,齐小天微微点头。 领头的宫女说道:“殿下,我等是奉命伺候殿下的,今后就是殿下府中的下人。殿下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院子已经洒扫妥当,请殿下查验。” “查验这事儿,老子做不来。老刘,这些人今后就归你管。走,咱进去看看。他娘的,这么大的屋子老子还是头一遭见过。” 他久在北荒,那里的房屋以御寒实用为主。 京城已经地处中原,虽然也有冬季,但并不漫长。房屋建筑更是融合了南方园林的建筑风格,实用大气美观结合,当然不是北荒所能比拟。 府中的宫女侍者都是吕皇后让黄总管挑选的,说是耳目也不为过。 原本他们就知道这小皇子的来历和地位。此刻看到齐小天短见的样子,无不心中好笑。 无奈,齐小天明面上是他们的主子,不敢公然发笑,只能暗地里憋着。 陈甲也不等齐小天吩咐,就直接让跟着他的四个当兵的当了门房。 这府中有前后两个门儿。四个当兵的两个在前门,两个在后门。 陈甲则跟在齐小天身后,寸步不离。 一个看上去精明的中年汉子,立刻凑上来,说道:“小的刘二,是皇后派给殿下的管家。小的带殿下熟悉一下这府邸。” 齐小天看着刘二,眉毛一挑,招呼着身后的刘琳道:“老刘,你过来。” 刘琳立刻走了过来。 齐小天拍着刘琳的肩头,对刘二说道:“那啥,你俩都姓刘,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谁当管家都一样,老刘,这小子今后就归你拾掇啦。” 说着,看着刘二道:“他是我的管家,你没意见吧?” 刘二原本想拍个马屁,混个好印象。 没想到一出来就被撸了管家的职位。 虽然他脸上笑着,嘴上答应着齐小天的话,可心中却老大不愿意:管家这事儿,可是皇后吩咐的。以后这府邸的一切都要向皇后报告。丢了这职位,不知道如何和皇后娘娘交差啊。 刘二转着眼珠儿,想着对策。 三进三出的府邸,房间就有十多个。 每个屋子里都准备了碳火盆。火盆上都有这明显的“槿”字样。 齐小天略一思索,就知道这是那个便宜二哥齐槿送来的。 在这大冬天里,也算是雪中送炭。 可见,皇后那老婊子连取暖的东西都没给老子准备,是想冻死老子。齐小天深吸一口气,脸上不动声色。 国家的事儿,他也不是一点儿不知道。 这次皇帝皇后把他这个从小被遗弃的庶子大老远的调回来,中间定有问题。 齐小天心中也有几个猜测,却拿捏不准。 主人到了,整个府邸就都动起来了。 原本没有生气的天街七号府邸,终于有了一丝人气儿。 老刘那边儿让人上街,准备吃的。 皇帝赏赐的钱和齐槿送来的银子都存放在库房里。 烟火气儿一起来,也就算过上了日子。 一切都拾掇的差不多,刘琳才过来和齐小天一件一件的汇报。 他手上还拿着个清淡,都是今天各项支出开销。 齐小天接过来,皱眉看了半天,忽然噗嗤笑道:“老刘,这些个字儿,他们跟老子熟悉,老子和他们却不熟。” 说着把单子扔给刘琳。 周围的侍者丫鬟纷纷低头掩嘴窃笑起来。 众人均想,原来这个小皇子是个不大识字的。 看看京城的诸位皇子,那个不是文武双全。 可面前这个小皇子,不识字,看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武功似乎也大会。怪不得皇帝皇后都不待见他。 开始,众人在齐小天面前,还不敢喘大气。此刻见他样样不行,便都放松下来。 忽然,门外传来喧嚣声音,紧跟着就安静下来。 门房两个兵丁跑过来一个,向着齐小天一拱手说道:“哥儿,外面来了个太监,说是圣旨到。” 齐小天还没答应,一边的刘二就跳了起来,指着进来的兵丁吼道:“哥儿也是你叫的。这里是京城,不是北荒。到了京城就得按照京城的规矩来,要叫殿下。似你这般随便乱叫,那是要拔舌头的。” 刘二一见面就被齐小天撸了管家职位,一股火气憋到现在。 眼看着齐小天不识字,人又吊儿郎当的,心中先瞧不起他几分。 如今借着机会就发作出来。 在黄总管面前,刘二也算得上是个心腹。 自己思量着,给黄总管办事儿,就是给皇后娘娘办事儿。嚣张一点儿,想也不至于如何如之何。 果然,齐小天脸上没有半分波动的朝着兵丁摆了摆手,说道:“先接旨。” 这一下,众人都看明白了。这个小殿下原来是个草包。 刘二这一番咋呼,倒是给众人投石问路。 所有人,对齐小天这个小皇子,更加轻视。 (求推荐票,谢谢啦。另外补充,已经收到签约短信,欢迎投资!) 第7章 嬉笑怒骂 圣旨是大雍皇帝齐元泰的。 来的太监也没有皇后过来的太监那么倨傲,中规中矩的传旨办事儿。 齐元泰也是一样赏了齐小天五千贯钱。 加上皇后给的五千贯,齐小天就算是有万贯家财的人了。 圣旨的内容除了封赏,就是叙述父子之情。依旧是骈四骊六的华丽文章。 文采倒是极好的,不论放到哪里,那都是登的上大雅之堂。再加上句句用典,真叫个花团锦簇。 只可惜,亲情这东西,不是骈四骊六的华丽,不是花团锦簇的文章。 齐小天微微有些失望。 他忽然有些怀念北荒。 北荒虽然冷,但是人心暖。 刘琳还是代替齐小天接了圣旨。 传旨的老太监满脸堆欢的说道:“小殿下归来,老皇爷心里真儿真儿的高兴。他老人家身子微恙,还说过几天好了要亲自召见小殿下呢!” 齐小天点点头,对于自己这个皇帝老子,倒是一点儿印象没有。 老太监脸上的皱纹也不少了,如同刀刻一般。笑容也仿佛刻在脸上多少年一样,不走样。 “老皇爷还说,小殿下的恩典,还会再有。依着老奴看,小殿下近几天,还会收到恩旨。老奴这里有点儿体己银子,放在小殿下这儿,请小殿下勿要推辞,就当老奴跟着小殿下沾沾喜气儿啦!”说着,老太监往后一招手,立刻有侍奉的小太监快步走上来,手中托着一小盘银子。 看数量,虽然比不上齐槿送来的多,却也少不了多少。更何况其中还有两锭明晃晃的金锭。 齐小天乐了,心道:“这个老官儿倒是乖觉,不像之前黄总管那样下作嘴脸。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倒是不能慢待了这个老太监。” 想到这,他一伸手把小太监托盘上的两锭金子抓了起来,一把拉住老太监的手,笑呵呵的说道:“那个,大太监。老子虽然贪财,但也不是不懂礼数。银子咱收了,金子你得留着。一把老骨头啦,有钱傍身才是依靠不是。” 他这不伦不类的一番说辞,听的在他身后的刘琳不住的皱眉。 刘二等人见他这样和大太监说话,一个个心里头幸灾乐祸,憋着想笑又不敢笑。 老太监被齐小天硬塞了两锭金子,还被他说什么一把老骨头,不但脸上没有变色,甚至一成不变的笑容更真挚一些。 他拱手道:“如此,老奴斗胆,谢过小殿下赏赐。” “你这老官儿就太客气啦。来,喝杯水再走。”齐小天招呼道。 “水就不喝啦。过两天有加封的恩旨到了,老太监怕是要讨一口酒吃,小殿下别吝啬就行。”老太监笑道。 “屁话。就冲你今天来了,今后咱这饭桌总有你一双碗筷。”齐小天拍着胸脯,啪啪作响。 “殿下的话,老奴记下了。今儿还得回去交旨,老奴先告退。”老太监一拱手,转身离开。 齐小天也拱手,笑道:“慢走不送。” 老太监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身子,转身又走回齐小天身边,凑近了他的耳边,小声说道:“殿下,老奴送殿下银子,殿下心里知道就好。至于把老奴的名字写在牌位上,每天上香的供着,那是不必了的……” 齐小天哈哈大笑,拍着老太监的肩膀说道:“老官儿放心,您做好事儿不留名,那咱就心里有,至于其他的,就去他娘的吧。” 老太监脸上皱纹排列组合成一个笑容,对着齐小天一竖大拇指,笑道:“殿下胸襟,老奴仅见。” “老官儿再见。”齐小天朝着老太监摆摆手。 老太监这回终于是走了。 齐小天转身骂道:“黄总管这个长舌,这才多大一会儿,就把老子的规矩宣扬出去。” 刘琳没听到大太监刚刚偷偷和齐小天说的话,不知道齐小天骂的是什么。 不过齐小天刚刚和老太监嬉笑怒骂,倒是给他吓的出了一身冷汗。 “我的殿下呀,你知不知道,刚刚来传旨的那位,那可是当今皇帝身边最亲信的大太监秦园啊!就是太子殿下和其他的几个公主殿下,见了都是大气儿不敢喘一声呢。就是皇后也忌惮他三分,不敢招惹……”刘琳的声音压的很低。 “啥,皇后那老……老也不敢惹?”关键时刻,齐小天把到了嘴边的‘老婊子‘三个字收了回去。 “您是不知道,秦园本不是太监,那是当今老皇爷的龙潜之时的朋友,从龙多年,上过战场,走过江湖。一身功夫出神入化,据说已经少有敌手。”刘琳战战兢兢的说道,“最重要的是……” “看不出,这老头儿这么厉害。早知道他这么厉害,就不给他两锭金子了。浪费了不是。”齐小天摇头叹息着。 “小殿下,你听我说啊。”刘琳撵着。 齐小天摆了摆手说道:“知道啦,算你忠心护主,不会卖了你行吧。” 刘琳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小殿下所说的都是什么。 ****** 宫城,祥安宫之中。 黄总管正跪在地上,苦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皇后,小殿下是主子,他羞辱奴才,那也是该当。可奴才毕竟是替皇后娘娘办差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您说是不?” 皇后一身便装侧卧在温暖的火炕上,身边一个年轻的宫女轻轻的给她揉着肩头。 黄总管的哭诉,她已经听明白了,到这里忽然嗤笑一声说道:“起来吧,别装了。” 黄总管被皇后说破,脸上不红不白,站起来陪笑道:“老奴这越老心越矫情,不过所说的可没有半句假话。” “这小子又算得上什么主子?他和他的娘都一样,天生的贱胚子。今天这事儿,你且记着。总有一天,让你找回来还不行吗?”皇后对黄总管那真是看作最宠爱的狗儿一样。 黄总管揉了揉眉毛,恨不得自己长个尾巴,能立刻摇一摇,惭惭的说道:“老奴也知道召他回来的原由。原本也是顺不下这口气儿,被皇后娘娘这样一说,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哼,你安排的人手,盯紧了他。别让他在京城乱窜,生出乱子。哀家听说齐槿已经把手伸过去了。”皇后慵懒的说。 “娘娘放心,送过去的人,都是老奴培养多年的心腹。七皇子府上,莫说是人,就是苍蝇也都要登记了报告上来。”黄总管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就好。伺候着吧。一会儿吕安要来,让尚膳监给弄些合口味的送过来。” “着!” (求推荐票,另外能投资的大大可以投资一下,签约已经过审了,小赚点儿币,合作共赢。) 第8章 送礼的笑脸人 宫城正中,偌大的壮丽宏伟。 宫殿的匾额上端端正正的三个字:抚苍殿。 里面,金碧辉煌。虽然是白天,但依旧有着一盏盏宫灯点燃照明。 抚苍殿两侧,分布着龟鹤熏香炉。袅袅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闻到之人,都会精神微微振奋。 秦园刚刚传旨回来,沿着殿外的台阶,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殿前的带刀侍卫和宫女太监,见了秦园都是躬身施礼。 老头儿脸上的皱纹宛若刀刻,聚成笑脸的纹路。 只是对着众人微微点头,就好似对着所有人微笑一样。 走到抚苍殿门口,守在门口的卫士也不通报,直接打开了门。 沉重的殿门缓缓打开,没有一丝声响。 金銮殿的龙椅上,当今大雍朝天子,齐元泰身子微微倾斜着。 在他面前,如山的奏折堆积。 边上,有几个识文断字的太学生正在给齐元泰分类归纳奏章。 按照轻重缓急的顺序,分别把奏章放在了不同的位置。方便皇帝查阅。 秦园进到抚苍殿之中,眉毛就微微一挑。 他一伸手,招呼着殿中侍奉的宫女。 那宫女脚步轻缓的走了过来,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把熏香撤了。这些香闻多了,对圣人身体不好。”秦园低声吩咐。 “可圣人说要提提神。”宫女面露难色。 “这事儿听我的。”秦园低声,果断的说道。 “算啦,听老秦的,撤了吧!你也别为难这孩子啦!”金銮殿上的圣人忽然开口说话。 宫女听了这话,朝着秦园微微施礼,面带笑容的招呼侍奉的人撤掉香炉。 秦园看着那些香炉,一边往金銮殿上走,一边说道:“龟鹤香炉,寓意倒是好的。可圣人若想延寿,就不能再靠这些熏香提神。奏章,是批不完的。” 他语速缓慢,仿佛是跟着老友说话一般。 齐元泰脸上露出苦笑,抬抬手。 大殿上侍奉的,帮助阅读奏折的人,纷纷起身,缓缓退了出去。 “你回来了,朕就歇歇。”齐元泰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缓缓站起身。 他看上去不过六十岁左右,可站起来腰身却微微弯曲,龙冠之下,露出了丝丝白发。 缓缓走了几步,来到了金銮殿的台阶上,缓缓的坐了下去。 秦园也走了过来。 齐元泰拍了拍身边的台阶,笑道:“坐。” 秦园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齐元泰身边。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齐元泰先开了口,说道:“小宁的孩子,好么?” 秦园转头,看了看齐元泰,笑道:“难道不是圣人的孩子?” 齐元泰发出了苍老的笑声,指着秦园骂道:“你他娘的,说啥呢?不是朕的,是你的?” “唉,只可惜当年我已经去势,坐了太监。否则还真说不定。”秦园也笑起来。 两个老头儿,开着荤玩笑。好似两个孩子。 “他,怎么样?有问起朕么?”齐元泰眼里带着一点儿希望。 “他?”秦园咂摸了半晌,说道,“长得,像小宁。开口老子闭口他娘的,倒是和你年轻时候一个样子。依着我看,这性格也是像你。” 齐元泰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长得像小宁,那是最好。”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秦园笑道。 齐元泰作色说道:“朕年轻的时候,也是美男子。” 旋即说道:“性格像我,倒是不错。” “只是好骂人这点儿像。”秦园毫不畏惧的泼冷水。 “你他娘的……”齐元泰沉默一会儿,又问道,“他,问朕了么?” “没问。依我看这小子虽然嬉笑怒骂,心里还是有数的。”秦园眼里似乎看到了齐小天的身影。 齐元泰沉默了许久,眼中的柔情散去,换成了一个帝王该有的果决。 “明天再传个旨意,给他一个王爷的封赏。大事来临之前,让他做个喜乐王爷,享受一下人间浮华。至于小宁……”齐元泰手微微握住,终于还是松开。 秦园看在眼里,说道:“为了大事,吕后能让陛下召回小殿下。封赏小宁,怕是过不了吕家的这一关。” “吕家!”齐元泰松开的手再次握紧。 “吕后无所出。不过对太子殿下倒是真的好。想来还不至于……”秦园说道。 “朕知道的。她的手段,霸道的很。”齐元泰有些无奈。 “圣人为太平主,给大雍也算打下了基础。等太子殿下龙起,只需要和北方缓和几年,掌稳了朝廷,一切都不是问题。” “只可惜,这几个皇子,都不似朕。”齐元泰说到这,眼睛一亮,想起了齐棣齐小天,说道,“你说他和朕很像?” “那又如何?”秦园反问。 “是啊,那又如何?”齐元泰身子往后,靠在了金銮殿的柱石上。 ****** 天街七号,大雍七皇子,齐棣齐小天的府邸。 门口儿,正有一个胖子从大车上爬了下来。 地上早就跪了一个家仆,给胖子当人形活动台阶。 只可惜,胖子真的是太胖了。家仆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才接住胖子的脚。 “完蛋。”胖子感觉到脚下的家奴颤抖的身体,憨憨的骂了一声。 一只脚刚落地,另一只脚就把那家仆踹了出去。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被踹的家仆连忙跪地谢罪。 这一切,都被门口儿站着的齐小天看在眼里。 胖子的车到门口的时候,齐小天就得到门房的报告。 他也好奇,就出来看看到底是谁第一个来自己家串门。 当看到穿的花团锦簇的胖子之时,齐小天就想起来了,大司马卫庄的龟儿子,卫青来了。 “那个,小殿下,嘿嘿,咱卫青,说话算话,给小殿下庆贺乔迁之喜来啦。” 卫青是纨绔,是恶少,但不是没脑子。 他早就让手下人查清了齐小天的身份。 没想到齐小天真的是皇子,还是小皇子。 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头老太命根子。 小皇子进京,必然得到皇帝青睐呀! 这个小皇子一副混蛋口气,简直再投缘不过。 确认了身份,卫青就紧赶慢赶的准备了贺礼过来。 “哈哈,你小子来的倒是快。来,后面的车上,是啥呀?”齐小天看见后面的车上有几个箱子。 “我也不知道是啥,总之是好东西吧?一会儿进去咱俩一起瞧瞧不就知道了么?”卫青自来熟的说道。 “行,看在礼物的份上,让你一回,进来吧!”齐小天转身走了前面。 卫青大喜,乐颠颠的跟了进去。 后面的礼物,自然有刘琳带人收了。 第9章 卫青的鬼点子 两个人胡扯几句,外面刘琳已经开始查点卫青送过来的礼物。 这礼物不查不要紧,一查起来,倒是给刘琳吓一跳。 齐小天和卫青刚刚坐下,屁股还没有坐热乎,刘琳就一脸惊恐的进到厅堂之中,趴在齐小天耳边小声说道:“殿下,这礼物可不一般,一箱子都是各种珠宝翡翠,怕是没个几万两银子,那是下不来的啊。” 齐小天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示意刘琳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转脸,笑着看卫青。 卫青还在那里叙说自己的光辉过往。 齐小天心想:这家伙看起来憨憨的,其实并不是个傻子。纨绔倒是真的。他干什么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奶奶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只是这个家伙献不献殷勤,都不算个好东西。 收这个纨绔和他那不干净老子的钱,好歹也算是替天行道。 想明白这点,齐小天便的心便坦然许多。 齐小天粗犷,却也不是一味索取。 如果不是黄总管非要敲他竹杠,他也不会让人随喜随喜。 眼看面前这个纨绔卫青,倒是有一说一,虽然满嘴跑火车,倒不似什么黄总管,还有自己那没见面的二哥一样心思花哨。 “殿下哥哥啊,老卫冤枉呀,他们都说咱是纨绔,强抢民女啥的。都是他妈的造谣啊!就凭咱这身家,咱这长相,随便一个文会,往那儿一站,都有女孩儿往上扑你信不信……”卫青吐槽着。 齐小天笑嘻嘻的听着,连连点头。 他这可不是敷衍卫青。 世道人心就是这样。 在北荒,他是亲眼见过,有的女人,为了给自己和孩子弄到一口吃的,让几个男人随便折腾一小天儿的。 当然,北荒的这种情况,不能完全套用到京城的女孩儿身上。 但人性的本质是不变的。 齐小天相信卫青说的话,只要不是有变态爱好的纨绔,根本不需要上街强抢民女。 这世界上,有着各种各样的女子,等着纨绔来调戏呢。 说白了,权势和金钱积累到一定程度,大多数庸俗里子的女人,还是会毫无怨言的成为附属品的。 这里面涉及到的伦理道德大节小节,齐小天搞不懂,也不想搞懂。 看到齐小天点头表示赞同,卫青心中大有一种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齐棣的感觉。 “殿下,您若是不嫌弃卫青高攀,咱俩今天义结金兰,咋样?”卫青说到激动处,站起来,就要磕头拜把子。 “啊!”齐小天倒是很意外。 他不过随口应付了卫青几句,没想到对方就要磕头拜把子。 只听卫青说道:“想当初,咱们也是想有所作为的。只是咱们小时候贪玩儿,被挂上了纨绔的标签。索性就纨绔啦,也挺好。哈哈!” “太子殿下身边,二公子殿下身边,都是一些舞文弄墨,指点江山的高手。就连其他的几个皇子,也是各有所长。周围也都跟着一群马屁精。他奶奶的,我一生气就纠结了一帮家伙,专门和他们对着干。”卫青有些沾沾自喜。 齐小天看着卫青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叹了一口气,齐小天说道:“看在你送了这许多银子的份上,老子教你个乖。在街上胡作非为的都是小事儿,和几个皇子作对,可是不想活了?” 卫青嘿嘿笑道:“说是和他们作对,也就是风月场上搅局一下,正事儿那是不敢作对的。谁知道哪个就是未来的圣人呢。” “你这话说的就该死,当今的太子就是未来的圣人。你这样说,小心被人听见,告发出去,说你阴怀异志。”齐小天提醒道。 卫青翻着白眼看了一眼身边的随从,狠狠地说道:“他们敢嚼舌头,老子叫牙行的人都给他们卖到胡人那做奴隶去。” 齐小天哈哈笑道:“人牙子最喜欢做的是孩童的勾当,这些家伙都是成年人,谁愿意要他们?” “嘿,你是不知道,胡人就喜欢咱们南朝人细皮嫩肉的。听说有的人卖过去还被胡人贵妇保养,嘿嘿……” 看到卫青笑的猥琐,齐小天就知道个大概。 “你倒是挺熟悉操作手段啊!”齐小天若有所思的说道。 卫青一挺胸,瞪了一眼身边的随从,这才说道:“奶奶的,还不是被他们逼的。” “也忘了是哪一年了。我爹在我身边安插了个眼线,专门负责告我黑状。每次在外面惹是生非,回家我爹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然后就是一顿毒打。那可真叫个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啊。” 齐小天踢了他一脚,笑骂道:“被你祸害的人才惨好不好?你他娘的好好的活到现在,卖什么惨?” 嘴上虽然骂着卫青,心里却暗暗想到:卖惨这招儿,倒是要学会了。卫青这家伙,倒也不是草包。 卫青的仆人看到齐小天踹卫青,个个吓得脸色大变。 哪知道卫青只是憨憨的笑了一下,说道:“小殿下明鉴,被我欺负的人,的确比我惨。可就是这样,我也不能白白的被我爹打啊。” “当时我就知道身边肯定有鬼。然后就想了个办法儿,那内鬼查了出来。殿下猜猜,我是怎么处理他的?” 齐小天撇了撇嘴,说道:“当然是卖给人牙子了。咱们不就说这个呢么?” 卫青哈哈一笑,拍着自己脑袋说道:“你看看,我这给忘了。” 接着说道:“他奶奶的,我一生气,就把身边那个内鬼卖给了牙行。让人牙子连夜把他弄出了京城,送到了胡人所在的地方。我爹派人追都没追回来。” “打那儿以后,我身边的人再也没有敢找我爹打小报告的。老子的屁股再也没挨过打。”卫青得意的说着。 “高,实在是高。”齐小天竖起大拇指,凑近卫青身边,小声说道,“咱俩投缘,今天就在这儿喝酒吃肉,不准走。那啥,待会儿把人牙子的地址告诉我的亲兵。” “殿下也要卖人?”卫青眨着眼睛,小声的问道。 “唉,以备不时之需吗!”齐小天拍了拍卫青的肩膀。 “这都不是事儿,小殿下,要不要考虑一下结拜的事儿”卫青死皮赖脸的追问。 (新书求推荐,求支持。) 第10章 进宫 和卫青吃饭喝酒扯淡到半夜。他才醉醺醺的离开。 卫青临走的时候,醉醺醺的说道:“小殿下乃是我人生至交,今天真他娘的高兴。明天,明天我还来,给殿下带来三两个好哥们儿。咱们抱成一团,称霸京城,哈哈……” 齐小天一路微笑,他其实也喝的上头上脑。只是常人越是喝酒语言越多。 齐小天正好相反,越是喝酒,头脑越清晰冷静,话也变得少了许多。 卫青的车马远远的离开了之后,齐小天才折返回到院子之中。 陈甲一直跟在他身后,小声的说道:“哥儿,牙行的地址问清楚了,帮卫青公子贩卖奴隶的人牙子也找到了,诨名王三儿。” 齐小天点了点头,说道:“先记住了。这两天可能要用。” 陈甲不动声色的记下了。 房间中,桌上残羹已冷。 饭菜,早已经不是齐小天准备的。 已经是卫青从京城之中定下的最好酒肉饭菜。 “老刘,让人再定一桌这样的菜肴。你带着陈甲他们,吃一口。”齐小天指着桌上丰盛的菜品说道。 “殿下,还是算了吧!这一桌儿要许多银子呢!”刘琳躬身说道。 “收了那么多银子,不花出去,准备下崽儿么?”齐小天瞄了刘琳一眼。 “哥儿,不是老刘不给买,现在这个时辰,怕是所有的店家都关门了吧。”陈甲在一边说道。 “是啊,殿下。已经夜禁了。”刘琳连忙解释。 众人一通好说歹说,才算是把齐小天劝的回房睡觉。 房间里,烧的还算暖合。门口有丫鬟侍奉。 齐小天不习惯,直接让那两个丫鬟回去睡觉。 丫鬟们都是黄总管亲自安排的,见惯了皇亲贵胄,眼见齐小天宛如土包子。不由得心中轻视,也乐的轻松。 一层套院之中,刘二恨得咬牙切齿。 原本他才是这个宅子的管家。 今天眼睁睁的看着卫青送来的大量金银珠宝,不能染指,已经是心痒痒。 再想到齐小天没来由的就针对自己,直接撸了管家的职位,更是气儿不顺。 他辗转睡不着,忽然想起,白日里齐小天对前来传旨的大太监秦园满口胡柴。铁定是得罪了秦园。 圣人也早就在朝堂说过,卫青乃是第一纨绔,让大司马卫庄严加管理,不准任何皇族人和卫青这等人有关联。 没想到这个小殿下竟然和卫青张口兄弟闭口拜把子。传到圣人耳朵之中,定然也是一桩大罪。 想到这些,刘二悄悄的起身,走到昏暗的灯光下,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铺在桌上。 拿了一块用来划写的彩块儿,在纸上把七皇子府今天发生的事儿,添油加醋的写了下来。 这本就是黄总管吩咐刘二必须做的功课。 七皇子府邸,每日大事小情,都要记录。 记录完了放在皇城二号府邸东侧围墙北走七步,三横十二纵的活动方砖后面。 对付齐小天,原本用不到这么复杂的手段。 只是刘二原来就是帮助黄总管刺探秘闻的探子,习惯和熟悉了这种传递信息的方式。这次监视齐小天,也就这么做了。 写好了字条,刘二吹灭了灯火。 侧耳往外倾听,万籁俱寂。 他这才悄悄的推开门,走到院子之中。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发现门房都已经睡了。 刘二这才悄悄的往厢房后面绕过去。 从厢房后面背景的墙头,一翻身就出了宅子。 齐小天的睡房,他双眼锃亮的盯着棚顶。 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轻轻的声音。 “喵儿……” 一声似有若无的猫叫。 “陈甲大哥!”从小在北地长大的齐小天,对陈甲学猫叫的声音太熟悉。 齐小天一翻身就坐了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门口,把门轻轻的拉开一个缝隙。 陈甲一闪身进了屋子,低声说道:“哥儿,果真有人出去。你料想的一点儿没错。” “就知道会是这样儿。”齐小天嬉笑着,一点儿也不意外。 “谁跟上去了?” “我让丁丁去了。”陈甲说道:“白乙,萧丙,黄戊三个虽然厉害,但是追踪轻身功夫不如丁丁。” “行,等消息吧。拿了证据之后不要声张。一切等明晚再说。” “听哥儿的。依我看,这京城不是好地方,还是咱们的北荒好。穷是穷了点儿,安心啊!”陈甲颇有些感慨。 “回不去了。”齐小天眼中带着果决。 两个人沉默一会儿,齐小天打破沉默说道:“陈甲大哥你盯着吧,我睡一觉。明天可能要进宫一趟。有的忙呢!” “不会有危险吧!”陈甲问。 “不会,怎么说他也是我爹。更何况还要利用我。”齐小天眼中都是自信。 “小心皇后。” “知道,睡吧。” 后半夜的一觉睡得很踏实。 一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厨子老早就做了早饭,热了一遍又一遍,齐小天也没起来。 七皇子府外面来了一队队御前卫。 在大队的御前卫中间,是一辆只有皇族才能使用的金顶车辇。 一个年轻的太监骑马在最前方,手上高高的托着一个明黄色的锦盒。 皇城街这条路上的老百姓都见怪不怪了。 都知道,那是皇宫之中传出来的圣旨。 “圣旨到。”太监嗓子极具穿透力。 一句话,就让七皇子府上的众人忙碌起来。 那些丫鬟和侍从纷纷跑出来,跪在院子之中。 刘琳更是连忙开了正门,摆设了香案。 传旨太监站在众人面前,尖声说道:“七皇子齐棣接旨。” 说完,眼睛就在人群之中寻找正主儿。 可跪了一地的人,却没有一个敢抬头的。 传旨太监正咂摸呢,就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他娘的,还能不能让老子睡个好觉?大早晨的是谁在鬼叫?给老子打出去。” 随着声音,齐小天半披着袍子的身影从后堂转了出来。 “哎呦我的乖乖,七皇子,您这是说什么呐?这可是圣旨来啦。”传旨太监给他的话吓得声音更尖。 “圣旨?”齐小天一愣,嘟囔了一句:“圣旨天天有。” 这才慢悠悠的走到香案前,跪了下来。 传旨太监早就在宫里听黄总管那边传来的话,这个小皇子极不是人。 他资历可不如黄总管,不敢多生事端。 乖乖的把圣旨读了一遍,这才让刘琳接过圣旨,供奉在香案上。 洋洋洒洒的圣旨对于齐小天来说,就只要两个字就能说明白:进宫。 (新书幼苗,顺手给个推荐!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1章 父子会(上) 门口儿的金顶车辇,就是给七皇子齐棣准备的。 原本是要传旨之后,立刻带齐小天进宫。 传旨太监眼瞅着齐小天衣衫不整的样子,只好低声说道:“七殿下,圣人说多年不见,甚是想念。还请殿下体谅圣人爱子心切,您稍稍快些进宫。” 对于这种态度谦卑的人,齐小天向来不为难。 转身进屋,不到一刻钟。一个穿戴整齐干净的华美公子出现在大家面前。 陈甲、白乙、萧丙、丁丁、黄戊等人算是看着齐小天长大的,却没想到自家的哥儿打扮起来,竟然英姿飒爽。 只是可惜,齐小天的端庄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他脸上就露出了坏笑,得意的说道:“走啦。” 传旨太监就等着这一句话呢。 立刻有人跪在地上,变成一个人形台阶。 齐小天走到金顶车辇之前,并没有踩着那人的后背上车。 而是一纵身,轻巧的跳到了车上,嘴里却说道:“上个车子还要人踮脚,城里的公子哥儿们都肾虚么?” 下跪的人本是御前卫,眼看着小殿下没有踩着自己,还扔下了这样一句话。 不禁对这个自食其力的小殿下有些好感。 别人不知道,这些御前卫之中,大多数人都是隐隐听闻七皇子过往的。 逆境生存,不靠天地。这样的人,御前卫中的大多数都还是佩服的。 陈甲等人要跟着,齐小天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们原地定住。 穿过层层皇城,金顶车辇直接进入了宫城。 那些随从护卫的御前卫,在宫城之外就停住了脚步。 紧紧跟着齐小天车架的,则是几个太监和内卫。 齐小天在上车的同时,就闭上了眼睛。 直到金顶车辇停在了宫城之中凤仪宫前的甬道,他才睁开眼。 在齐小天的心中,从自己的府邸,到宫城的路线,已经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之中。 中间经过多少盘问,多少禁卫门岗,一切都是明明白白。比眼睛看到的还要清楚。 “七皇子觐见。”传旨太监的声音响起。 “下来吧!”熟悉的声音传来。 车架前,秦园稳稳的站着,脸上是一成不变的笑容。 “老官儿,又见面啦,缘分啊!”齐小天招了招手。 不论是内卫还是太监,都被齐小天的举动吓了一跳。 要知道,秦园可不是一个大太监这么简单。 可只见平时严苛的秦园对齐小天态度极为和蔼。 “小殿下,跟着老奴过去吧,圣人等了许久。”秦园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齐小天看着前面的甬道,迈步走了进去。 秦园朝后面的人摇了摇手,紧紧跟着齐小天,穿过甬道。 “小殿下,一会儿见了圣人,什么骂娘的话可不能再说。”秦园低声提醒。 “知道了。”齐小天随意的答应。 两个人一路无话。 穿过甬道,是一个大大的园子,里面一座宫殿,不是很辉煌巍峨,却显得很别致。 “圣人在里面等着,殿下自行进去吧!”秦园说道。 齐小天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回头说道:“嘴里不骂娘,心里想可不可以?” 秦园一愣,说道:“凤仪宫中,是殿下的父皇。殿下……看着办吧!” “老官儿,有趣儿。”齐小天朝着秦园竖起了大拇指。 凤仪宫中,安静的很。 所有的宫女,太监,卫士,都被事先秉退。 大雍朝的皇帝,被万众称为圣人的齐元泰,半卧在龙床之上。 齐小天开门,阳光从门口照射进来。 凤仪宫里烧的暖暖的,合着冬日的阳光,有一种反差美。 “来啦!”齐元泰看着宫门,阳光之中,那一道影子,笔挺的宛如御前卫的长枪。 因为背着日光,齐元泰看不清少年的脸。 但那阳光勾勒出的线条,让齐元泰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齐小天没有回答,而是关上了宫门。 “就你自己?”齐小天话音里没有一丝敬畏,甚至带着一丝戏谑。 齐元泰坐直了身子,看着眼前这个孩子。 因为刚刚关上门,少了阳光,他一时看不清对面少年的脸。 “朕只想单独和你聊聊。”齐元泰适应了半晌,才看清齐小天的脸。 那,真是年轻时候的自己。依稀还有自己喜欢的那张脸的痕迹。 齐小天没有太靠近齐元泰,而是站在了几步之外,看着这个身为皇帝老子的便宜老爹。 “你……”齐元泰刚开口。 齐小天就打断了他,声音冰冷的说道:“你自己见我,不怕我杀了你?” 齐元泰目光微微收缩,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问道:“你们娘俩在北荒怎么过的?” 齐小天冷冷的说道:“你知道我不会杀你。我娘不让。” 各说各的之后就是,沉默…… “让我回来,总要给我一个身份吧?我要不大受限制的。”齐小天打破沉默。 齐元泰失神了一下,终于坐直了身子,身上的帝王气度渐渐回归。 这位大雍王朝的圣人淡淡的说道:“你不该恨朕,朕对你母子也算……” “对我们算好的了。没有你的暗中默许或者支持,北荒那么狂放的地方,我怎么可能站住脚?”齐小天依旧波澜不惊的叙述。 “你娘告诉你的?”齐元泰问道。 “不是,我娘懒得提你。是我自己,几次经历生死都是有惊无险,就想到你了。”齐小天摊了摊手。 “呵呵,还算你聪明。”齐元泰有些欣慰。 “不弄明白这些,到京城也不敢这么嚣张。”齐小天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我不会感激你。” “到了京城就顶了黄安,还把老秦也怼了。昨晚上还和京城第一混蛋纨绔把酒言欢。你的日子,就打算这么混下去么?”齐元泰眼神灼灼的看着齐小天。 齐小天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说道:“就算我想混下去,你也不会答应吧?毕竟,我得尽快显得举足轻重起来才对。” “哼,老秦说的对。你很厉害,像朕年轻时候。”齐元泰似乎没这么舒心过。 “秦园么?他说错了,我比你厉害。”齐小天一点都不会谦虚,尤其是面对齐元泰。 都说帝王面前,生死一瞬。 可齐小天已经看淡生死。 “那就给朕厉害一个看看。封你为王的意思已经在早朝时候表示过了。想来明天那帮臣子就能拿出结果。”齐元泰盯着齐小天。 (新书,求推荐票,跪求!) 第12章 父子会(下) “王爷,这个封的有点儿大了,从没想过。”齐小天哂笑一下。 “你应该得的。朕活着,你就能做王爷。”齐元泰点了点头。 “是啊,你死了我就快要启程了。”齐小天耸耸肩。 “你,那么盼朕死?”齐元泰眼皮撩了一下。 “说实话,我对你没啥印象,你死活,我还真不在意。倒是我娘,一直和我说你的好。她身上的破貂袍子毛儿都要掉光了,也舍不得换一件,说是你送的。我猜,你要是死了,她会伤心。”提到娘,齐小天有些哽咽。 继续说道:“可现在,你死活娘都不会在意了。因为她……” 齐小天的泪水在眼中转悠,终于淌了下来。 齐元泰沉默,半晌才说道:“朕本来打算追封你娘,可你知道,朝廷之中,掣肘很多。” “知道,大局为重么!一个女子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还有吕家,我们也惹不起不是?”齐小天的话说的轻松。 可齐元泰却从这轻松之中,听出了一丝冰冷。 帝王之心,鬼蜮莫测。 “朕愧对你们母子。”齐元泰叹息一声,仿佛慈父一般拍着床沿说道,“这凤仪宫,自从你母亲离开之后,就再也没人进来过。这里,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 “这许多年过去了,朕也只有你们几个孩子,而你是最小的一个,你可知道为何?” “因为朕自从你母亲带着你离开皇宫去北荒之后,就开始疏远女色。除了你娘,朕不想碰别人,也不想再和别人生孩子。” “朕心里苦,你可明白?”齐元泰宛若失去帝王尊严一般问道。 齐小天微微一愣,第一次在这个老头儿面前真的想哭。 “当年让你苦的人,现如今活的很好。可你口口声声说爱的人,又如何了?”齐小天声音有些嘶哑。 齐元泰果断说道:“当年之事儿,极难分说。” “也没什么难分说的。你的皇位是靠着吕家人得来的,就算做交易,也是划算。又有什么好解释。”齐小天平复了刚刚的激动。 “你,你都知道?”齐元泰似乎有些慌乱。 “事先和你说一声,我在京城,少不得招惹吕家。如果有机会,灭了他一门也是会的。你,不怕?”齐小天斩钉截铁的说。 “若是他们犯了王法,自然要按律治罪。若只是你们之间的小纷争,朕会偏袒一点儿你的,”齐元泰说。 “有你这话就好。”齐小天握了握拳头。 “到什么时候,记住一件事儿,朕是你的父皇。这大雍朝,姓齐。” “朕不管你大哥做皇帝,还是你二哥更厉害一些。朕只要这天下姓齐就好?” “所以,棣儿,你也要努力。朕觉得,你就是年轻时候的朕。做的好了,北方可以不去,这大雍朝或许归你……” “打住!”齐小天立刻打断了齐元泰的话,直接说道,“刚刚我来的时候,你问我,我们在北荒是怎么过的。” “现在我告诉你,北荒很好。夏天耕种渔猎,冬日大家都歇下来,躲在家里猫冬。” “在我看来,只有傻子才会喜欢什么皇帝,称什么圣人。” “每天面对看不过来的奏章,难道很有意思么?南方发大水,要督导河道衙门疏导赈灾。” “北方闹胡人,会担心一夜之间,胡掳兵临城下,夜不能寐。” “这样的日子,是人过的么?”齐小天看着齐元泰问道。 齐元泰在位几十年,自然知道眼前这小儿子说的都是真的。 外人只看到了九五之尊的荣耀尊崇,可谁知道他的苦? 齐小天继续说道:“我想吃街边小吃,直接去买。想看漂亮姑娘,直接去青楼。可做皇帝行么?” “所以,别以为人人斗爱做皇帝。那是世间最苦的差事,没有之一。” “话就说这些,明天等你消息。还有,圣旨写简单点儿,骈四骊六的,我也不大听。估计别人也不爱听。” 说完这些,齐小天挥了挥手,转身离开凤仪宫。 并没有平常父子见面那种温情。 在走出凤仪宫,告别秦园,重新登上金顶车辇的时候,齐小天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帝王心术,到了最后还在试探自己对皇位的兴趣!好无聊啊! 凤仪宫中,秦园缓缓的走进来。 “你怎么看这孩子?”齐元泰重新侧卧,向秦园问道。 “有戾气,合所用。”秦园脸上的皱纹永远在笑。 “朕是不是太心狠些了?不应该让他一个孩子承担起这样的重担。”齐元泰似乎深有悔意。 “朝廷,打多久就是死水一潭。需要这么个太岁搅拌一下。有些势力,该动动了。这样,将来太子接手,也好办一些。”秦园说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齐元泰嘴上这么说。 其实,一整套的策划都已经在他自己的脑袋里。 “朕刚刚试探了他一下。”齐元泰接着说道。 “结果呢?”秦园除了说话,脸上皱纹一丝不动。 “看上去对皇位没什么兴趣。朕只是担心,太子也算是皇后养子……”齐元泰欲言又止。 “圣人怕他们兄弟掐架。”秦园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祸起萧墙。朕最不愿意看到。” “圣人有七个皇子,个个都是正当年。除了这小皇子刚回京,其他的几个皇子都是各有所长,如今都能为国家分忧。圣人担心什么?” “朕倒是希望他们只有一个优秀就好。其他的都和卫庄家的龟儿子一样,倒也不见得是坏事。”齐元泰说到最后已经笑了起来。 看见圣人笑了,秦园也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的陪伴,秦园知道,一旦齐元泰笑的这么开心,那就是没什么大事儿。 许多年来,齐元泰就仿佛一个高超的棋手,仔细的盯着棋盘的每一个棋子,一切,都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中。 大雍,在齐元泰统治的数十年之中,虽然偶有边患,却没有影响帝国前进的方向。 秦园很佩服齐元泰。因为这个皇帝的性格更勇于开拓进取。不喜欢守成。 可就是这样一个雄主资质,硬是按捺着性子,守成发展了一辈子。 大雍,蛰伏太久了。 (求推荐票,如有加入投资团,那就更好啦!拜谢!) 第13章 饮酒 从金顶车辇探出头来,陈甲等人都站在门口等待。 在金顶车辇旁边,也停着一辆雕镂精致的马车。马车周围的仆从正是卫青那一帮手下。 齐小天扫了一眼,门口等候自己的人中并没看见丁丁。 想是丁丁一直在看着刘二那狗贼。 “殿下,您回来啦。”刘琳很乖觉的凑上来,想要搀扶齐小天。 “娘的,我又不是那些肾虚的公子哥儿,用不着搀扶。”说着,轻轻的一跳就落到地上。 边上的大车,胖乎乎的卫青刚刚从大车上探出头来。 一个家仆立刻跪在地上,摆成人形台阶。 卫青一瞪眼睛,骂道:“滚开滚开,本少爷又不肾虚,快些滚开。” 七皇子府中的众人听到卫青的话,纷纷憋笑。 跪下的仆人吓得连滚带爬的躲到一边。 卫青这才扑通一声,从车上跳了下来。 刚下车,他就跑到齐小天跟前,笑眯眯的说道:“殿下,咱可真的不肾虚。” 齐小天看了看这个缠住自己的胖子,白了他一眼说道:“太胖,不虚也短。” 说完,他自顾自的往府里走去。 堂堂大司马的小儿子,京城纨绔之首,竟然就被晾在那儿。 所有的仆人都是看着,憋着,谁也不敢笑出声,也不敢说话。 齐小天和卫青之间的事儿,就是两个庞然大物在搏斗。 仆人们都不是傻子,知道若是瞎参合,死无葬身之地。 眼看着齐小天往自己的府中走去,并没有邀请自己。 卫青咳嗽一下,厚了脸皮跟上来。 “今天还来送礼么?”齐小天一边走,一边对身后气喘吁吁跟上来的卫青说。 “那个,我就想告诉你一件事儿,我,不短。”卫青紧走几步,因为太胖已经出了汗。 齐小天头也不回的说着:“时间短。” “不短。”卫青一边反驳,一边跟着他进了皇子府。 “那啥,小殿下,昨天我说的事儿,你考虑一下。咱俩拜把子,老卫是真心的。”卫青一边紧紧跟着齐小天穿过套院,一边说道。 “明天再说,一会儿老子还有事儿……” “明天来不及了,明天你封王的旨意下来,老卫可就高攀不起啦。所以今天必须拿下。”卫青自以为是的说着。 他这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仆从都愣住了。 封王的事儿,还没有传开。只是齐元泰在朝会上让大臣走个议政的形式。 所以周围的仆人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我都要封王了,干嘛还要和你结拜?”齐小天一边笑,一边走进了后跨院。 回头对陈甲说道:“让老刘跟进来,白乙也进来。萧丙、黄戊,守好前后门。其他人等,不准进入。” “都听哥儿的。”陈甲一抱拳,伸手就要拦住卫青。 卫青这时候倒是灵巧起来,肥胖的身子如同球一样,一滚就挤过去。 陈甲手里的长刀带着刀鞘直接压到了卫青的脖子上。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气息,直接让卫青吓得不敢动。 哆哆嗦嗦的说道:“老子……我,我爹是大司马,你要干啥?” 齐小天看着他,忽然心思一动,说道:“让他来吧。” 陈甲长刀一收,放卫青进了后院儿。 至此,除了刘琳和卫青以外,这院子之中的人就都是齐小天从北荒带来的。 陈甲和白乙站在院中。 齐小天随手拽过来一把椅子,想了想,往卫青那边一推说道:“客人先坐。” 刚刚被陈甲的杀气吓得有些腿软,卫青也没拒绝,直接坐下。 白乙早已经拿了另外一把椅子,让齐小天坐下。 “昨天,刘二的信息传出去了没有?”齐小天看着陈甲。 陈甲笑道:“他那点儿道行,怎么是丁丁的对手。刚到接头地点就给拿下了。” 卫青在一边长大了嘴,说道:“出内鬼啦!” 齐小天点点头,笑嘻嘻的说道:“我爹怕我像你一样纨绔,也整几个人来看着。” “嗯嗯。”卫青只是懒得动脑子,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他也看出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是跟着点头应付,却不敢再多说半句。 隐隐约约的,卫青觉得自己好像卷入了什么大事儿之中一样。 “卫兄弟,看来需要像你学习一下啦。”齐小天眨了眨眼,笑道。 “啊!” 卫青这才想到,自己昨天和眼前的小殿下说过,把在身边做内鬼的仆人给卖到匈奴的事儿。 一想到这茬,刚刚那一丝不安顿时散去。心道:“原来小殿下不过是要把做内鬼的仆人卖到北方去。刚刚的阵势可吓死我啦!还以为什么大事儿。” 自觉想明白的卫青顿时来了精神,这种事儿他是最愿意参合的,立刻搬着自己的椅子凑到齐小天身边,说道:“这事儿别人办不好,还得王三儿才顺手。” “我看也是。”齐小天抬头看着刘琳,说道,“老刘,咱们府中,上上下下的仆人,共有多少。” 刘琳低头算计一下,说道:“算上我们,一共二十人。” 齐小天点点头,说道:“陈甲他们和你不算,还有十四人。没错儿吧?” “没错儿。”刘琳照实回答。 “准备十五只酒杯,老子请他们喝酒。” “喝酒?”卫青猜测齐小天是要把所有人集中起来,拾掇内鬼之后再请剩下的人喝一杯酒,也算是一边敲打一边赏赐。 刘琳连忙去准备,不一会儿酒水都准备齐全。 “让所有的仆从都到后院儿来。”随着齐小天的吩咐,不过片刻,所有皇后赏赐过来的仆人都到了后跨院。 众人仆人,包括厨子马夫都看着齐小天,还有几个宫里送来的丫鬟,仗着有几分姿色,更是媚眼如丝的想要勾引主家。 齐小天站起来,手里拿着满满的一杯酒说道:“老子长在北荒,从小不懂什么礼法。却知道一件事儿,升官儿大家爽。” “昨天你们来服侍老子,明天老子就要封王。可见这福气也是你们带来的。来,老子敬你们一杯。”齐小天举起酒杯。 陈甲立刻把酒杯送到十四个仆人的手中,白乙负责倒酒。 众人之中,有不善饮酒的。可是主子敬酒,就算他们心中瞧不起这个土包子,哪个又敢当面反驳? “干!”齐小天一饮而尽。 十四个仆人虽然一头雾水,却也都把杯中酒都喝了下去。 “哈哈,爽。”齐小天显得特别开心,把酒杯往地上扔,冷眼看着面前这些仆从。 一阵风吹来,十四个仆从有先有后,纷纷栽倒。 “我靠,都药死了。殿下够狠。”卫青虽然不是善类,可这种一杯酒下去,十几个人栽倒的情况,却也是第一次见到。 (小幼苗,希望大家呵护,扔点推荐票。谢啦!) 第14章 一起上 “带刘二。”齐小天断喝一声。 一个身影顿时被抛进院中,摔在地上,瞬间就把脸上的皮肉摔得裂开,有血迹沾染。 正是昨夜出去的刘二。 身穿粗糙衣服的汉子在他后面走了过来,朝齐小天一抱拳,就站在一边。 “丁四哥,你这下手也太狠了。”齐小天一边很敷衍的说,一边走过去,蹲在刘二面前,打量着他。 “殿下,刘二不知自己犯了何罪,竟然遭到殿下如此殴打。”事到临头,刘二竟然不怂。 齐小天看着他,撇嘴,冷笑,一伸手,丁丁已经把一张纸送过来。 齐小天抖开纸张,把上面的字一个一个的念了出来。 内容,都是记录昨日府邸的事情,不分巨细。 “你,你识字?”刘二从昨天见到齐小天开始,就认为他不识字。 “哼,老子看上去就那么像文盲?”齐小天白了刘二一眼。 听到齐小天读:七皇子与大司马卫庄之纨绔子饮酒胡闹…… 卫青蹭的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一脚踢到了刘二的头上,骂道:“什么叫大司马卫庄之纨绔子?你给老子解释清楚。” 他一脚下去,刘二的额头已经肿起鹅蛋大的一个包。 此时此刻,刘二哪里还敢招惹卫青。 “殿下,这纸条是我写的,那是皇后娘娘担心殿下在京城结交不良。让我等时时上报,说起来,也是一番美意。”刘二看着满地的侍女仆从,不知死活,此刻只有先保住性命再说。 “不良是吧……”卫青又是一脚。 “你倒是会说。也就是说,你承认这是你写的呗?”齐小天笑着拦住卫青。 “是,殿下,小的招惹殿下生气,请殿下把小的赶回皇后娘娘处发落。是死是活,小的绝无怨言。”刘二一副慷慨模样。 事实上刘二不过是黄总管手下的一条狗,根本就没进过宫门,更没见过皇后。 他口口声声的把皇后挂在嘴上,不过是觉得把自己的来头说大,能保住一条命而已。 “给你个机会,说说这些人中,谁是你的同伙儿。”齐小天指着地上躺着的众人问道。 刘二一愣,看着那些地上的人。 他前来服侍齐小天,是黄总管安排的。倒是真没有同伙儿。 “回殿下,小人并没有同伙。”刘二忍痛回答。 “行,知道了。”齐小天站了起来,朝丁丁挥挥手说道,“灌酒。” 丁丁拿了一杯酒,送到刘二面前。 刘二哪里肯喝? 大声喊道:“我是黄……” “碰碰”两下重击,丁丁就打脱了他的下巴,一杯酒不由分说的给灌了下去。 “叫那个人牙子过来。”齐小天说完这话一把搂住卫青,笑道,“卫兄弟,咱们今天再当一次人贩子。” “人牙子不要死人。”卫青看着一地的人,直皱眉。 大雍律法,身为奴婢者,生杀大全全在主子手中。 可一般人家,就算奴仆有错,也不过是惩罚一两个,啥时候见过这样十几个十几个的拾掇的。 “死人就不值钱了。老子新来京城,正是缺钱的时候,怎么会办这种糊涂事儿。”齐小天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 不一会儿,一个精瘦的汉子跟在陈甲身后走了进来,眼睛四处的乱转一圈儿,发现地上躺满了人之后,瘦子吓得脸都变了颜色。 “王三儿?”齐小天看着对面的精瘦汉子问道。 “嘿嘿,贱名儿不足挂齿,见过公子。”王三儿不愧是老江湖,一瞬间就恢复了常态。 眼睛一转,已经看到了卫青,又是一拱手笑道:“卫少爷好。” “十两银子一个,一共十四个,贩售给胡人,今天就要让他们离开京城。办不成,杀你头。”齐小天懒得和这样的人废话,直接说自己的要求。 王三儿不知道齐小天的来历,还想说几句。 一边的陈甲直接晃了晃手里的刀子说道:“给钱,走人。活儿要利索。” “懂,懂!”王三儿不敢再多说,拿了一张一百五十两的银票,笑着说道,“公子敞亮,咱们常来常往。十两银子算是孝敬公子的,不用找了。” “老刘,拿着银票,给老子置办一个书房,什么经史子集,都给老子整全了。省的别人拿老子当文盲。” “是。”刘琳一边答应着,一边暗想:这小殿下张口骂娘,闭口老子,还真像个,像个文盲……不过文盲这个词儿倒是新鲜。 齐小天不再管王三儿怎么把这些人都带走。转身进了房中。 卫青紧紧跟随,到现在他还羡慕齐小天的大手笔。 没想到这个小皇子学以致用,活学活用,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为啥都卖了?”卫青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都不干净。”齐小天。 “大哥,好手段啊!”卫青仿佛看到了新大陆一般,自言自语的说道,“当初我为了揪出告密的,那可是想尽了办法,挨了几次揍,才确定的。您这倒是简单。一勺烩。” “你当初用的什么法子?”齐小天有些好奇。 “我,别说啦,笨死啦。”卫青说道,“我是把仆从分成两半,然后带着他们干不同的事儿。我爹晚上质问我的时候,说的是哪件事儿,我就确定了那个内鬼在拿一半儿之中。” “然后再把有嫌疑的这一半儿拆分开,一点儿点儿排除的。这法子笨死了,可不比殿下的办法省事儿。”卫青摇头说道。 “这法子谁教你的?”齐小天看着卫青。 “自己想的啊!要是别人教我这样笨的法子,老子非把他打个半死。”卫青被齐小天的操作刷新了三观,完全否定了自己的办法。 只是齐小天却知道,卫青这个法子高明的很。 “殿下,您这手段,老卫佩服。您要是看得起老卫,咱们也别说什么拜把子的事儿。您就收老卫做个小弟。老卫喊你一声大哥,如何?”卫青认准了一件事儿,倒是不死不休。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齐小天也不能再说别的。 他点了点头,说道:“今后我就是你大哥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骂道:“你他娘的看着比老子还大上许多,却反过来喊老子大哥。给人当小弟,很快活么?” “噗通” 卫青竟然直接跪下,一脸真诚的说道:“小弟见过大哥,今后同生同福,有难小弟先上。” 齐小天原本是和他开玩笑,见他突然跪下,态度认真。不由得被其打动,便也跪下,说道:“什么有难你先上?不是他妈的一起上么?” 卫青大喜,说道:“对,一起上。” (例行求推荐,求包养!) 第15章 大雍安王 人牙子王三儿不愧是老手儿,直接在府门后面备了大车。 十几个人,捆的和死猪一样,不分男女,往车上一扔,直接拉出了京城,直奔胡人所在地。 王三儿不认识齐小天,却知道齐小天身边的卫青。 眼见卫青这样的京城第一纨绔都跟在齐小天身后,自然不敢怠慢这位太岁爷的差事。 齐小天背着手站在自己的庭院之中。 脸上有些落寞。 “哥儿,不舒服么?”陈甲带着萧丙、黄戊陪在他身边。 至于白乙和丁丁,分别守着前后门。 刘琳还在自己的房中躺着。今天齐小天贩卖人口这一手着实吓坏他,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齐小天叹息一声,说道:“今天,心软了。” 陈甲咬牙说道:“哥儿就是心善。这些背主的,要说就该直接杀了。卖给胡人当奴隶,倒是便宜他们了。” 齐小天微微愕然,笑道:“我说的不是这事儿,今天卫青跪下,一句‘有难他先上‘感动我啦。妈的,稀里糊涂的和他做了兄弟。” “磕了头,那就没法子了,得认。”陈甲面上露出难色。 齐小天摆了摆手说道:“不妨事,这小子虽然混蛋了些,还是个聪明人。对了,我今天去见了皇帝。封王的旨意明天应该就下来。明天的应酬少不了。去京城最有名的酒楼,明天包场。京城这些人虽然势力,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去的,明天,人不会少。” “封王的事儿,是真的?”陈甲脸上露出喜色。 齐小天点了点头。 “那以后在京城,咱们算是立主脚了?”黄戊最年轻,一说话就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 “五哥可别搞错了。咱们现在在京城,最大的靠山,是我那皇帝老子。京城的水,死了。把我整回来,也是看看各方动态。”齐小天捏了捏鼻子,感冒还没好,有些不通气。 “行了,散了吧。老刘好了的时候,让他给我张罗个书房。北荒啥都好,就是特娘的书少。对了,再整个祠堂,弄些牌位。”齐小天骂着娘,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坐在自己的炕上,陷入沉思,到这个世界已经很多年,凭着硬性认知上的优势,在北荒算是站住脚。 自从跟着师傅学了简单的吐纳之法后,就很少生病。 可这一次来京之前,一切布置的妥妥当当,却半路发病,险些病死。 醒来之后,对过往的一些事儿,似乎记忆更深刻,有些怨念,更强。这些年,伴随着身体的成长,人也算算融入了这个社会。有些事儿,就更无法释然。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祥安宫外间的廊檐下,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祥安宫的总管大太监黄公公急匆匆的走到宫殿门口。 到了门口他才收住脚步,轻轻的咳嗽一声。 宫门轻轻的裂开一个缝隙,一个白净的宫女探出头,低声说道:“娘娘醒了,请公公进去。” 黄总管点了点头,跟着宫女进入祥安宫,先给皇后轻了安。 火炕之上,幔帐低垂。 皇后的声音传来:“什么事儿?” 黄公公看了看身边的宫女,这才说道:“回娘娘,七皇子府那边,情况不对。” “什么?”原本还躺在火炕上,享受着余温的皇后猛然坐起,身上轻薄的睡裙松松垮垮的脱落了一半。 “娘娘莫急。听老奴慢慢说。”黄公公连忙躬身施礼。 “嗯。”皇后点了点头,起的急促,让她有些头晕。 黄公公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老奴安排在七皇子府的人,每天都是要把皇子府的情况事无巨细的写下传回来的。” “可这都过去两天了。他竟然一张纸儿,一个字儿都没传回来。” “这人也是老奴调教出来的,算不上出类拔萃,可也算得上心腹。按理说不应该。”黄公公皱眉说道。 皇后揉了揉蹙起的眉头,说道:“下人懒散,也是有的。听说今天封王的旨意就要下去了。怕是有许多臣子要给皇帝个面子,去捧捧场。今晚,你那探子定然有信。在等一晚看看。” 黄公公陪笑说道:“娘娘说的对,老奴多虑了。” 他话虽然这么说,可心里总是隐隐的觉得不对。 刘二办事儿,一向稳妥,不应该啊! 同样疑惑的,不只是祥安宫的这对儿主仆。 抚苍殿上,齐元泰和秦园已经得到了最新的消息。 两个人相顾愕然,旋即相视大笑起来。 秦园把纸条放在灯火上烧了,这才笑呵呵的说道:“卖了,竟然把那些奴仆都给卖了。据我所知,这批奴仆之中,可是有好几路‘人马‘呢。” 齐元泰笑道:“野惯了。这也是朕让他回来的原因。” “圣人,这步棋走的极为漂亮。宁夫人母子,是吕后和吕家的痛点。这次回来,吕家恐怕不会消停。”秦园说道。 “有朕给小七儿撑腰,没事儿。正好也看看吕家的手段。”齐元泰笃定的说道。 “圣人,七殿下实在是太亏……”秦园刀刻的脸上没有表情。 “生为皇族,就该为天下献身。朕所有的儿子,都是保证齐家江山传下去的棋子。不分嫡庶。”齐元泰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伴君多年,大雍朝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秦园都是和这位圣人一起经历的,自然知道圣人的手段。 “老七的府中,探子都是哪?几路?”齐元泰问道。 “皇后娘娘那是必须有的,还有两路,分别是吕家和二殿下。”秦园想到那些暗探,就忍不住的想笑。 “哈哈……”齐元泰也开怀大笑。 日上三竿之后,朝议结束。 众臣子议论之下,定了七皇子齐棣的封号:安。 安王,取的是国泰民安之意。或许,也有希望这个王爷在京城安静一点儿的想法儿。 圣旨很快就到了七皇子府。 齐元泰还真的听了齐小天的建议,圣旨写的极为简单:封七皇子齐棣为大雍安王。月例同其他几个王爷一样,每月由宗正府发放,钱两千贯。如以皇子身份办差,视办差结果,赏罚不定。 齐小天这回亲自接旨,心想:老子才不去办什么差事。 传旨的太监宣读完旨意,不等齐小天说话,就笑眯眯的奉上白银若干,说是宫中大小太监随喜王爷的。 齐小天自然笑纳。 想是黄公公没少帮自己宣传。 还真是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 娘的,做坏人倒也不赖! (求推荐,求收藏。) 第16章 才子邀请 一番应酬肯定是少不了的。 京城最有名的琼楼,整个被皇七子包了下来。 钱当然是宗正府出的,从月例里面扣就是。毕竟齐小天现在是个穷王爷。 穿的破破烂烂的来京城,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儿。 至于齐槿和卫青送的金银,旁人是不知道的。 朝中的大员个个都是琼楼的老主顾。 大家或多或少的随喜一番,便一群相熟的凑到一起。 刘琳安排的很好,直接弄了一些清倌人,咿咿呀呀的唱着小曲儿。 古人的娱乐极其单调。摇头晃脑听着小曲儿的朝廷大员还不如后世路边二大爷来的惬意。 好不容易算是应酬完了。齐小天逃一般的回了七皇子府。 现在应该叫安王府。 大门的匾额,原本是空空的。 如今已经挂上了崭新的牌匾,上面朱红的“安王府”三个大字,看着很有气势。 陈甲和白乙一前一后跟着几辆大车。 车上都是各位朝廷官员送的各色礼品。 当然,最主要的,是金银。 刘琳坐在第一辆车上,和御者一边唠嗑,一边指引方向。 到了门口,他第一个跳下车,想喊人帮忙倒腾东西。 可话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家里的奴仆都被王爷给卖了。 没办法,只好叫了陈甲和白乙,带着众御者,一起倒腾。 第二天,齐小天才知道,昨晚上这些朝中官员的随喜也是不少。 加在一起,竟然有白银千两之多。 一早晨的,他刚醒,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 “我大哥封王了,这个府邸太小。这地儿也不好,周围都特娘的是废墟,谁在这儿住?搬家,必须搬家。”卫青憨憨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在他身后,和卫青并排的,一左一右有两个人。 左边一个,身穿花团锦簇的袍子。猛然看去,有一种床单成精的既视感。 另外一边的,则是一个身姿笔挺的公子。一身白色的棉袍,腰间扎着整齐的玉带。 往脸上看去,更是干净之中透着一股正气。 齐小天走到门口,刚要开骂,就被这个公子吸引了目光。 看到齐小天出来,那公子就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赵阔,见过安王殿下。” 齐小天看的赏心悦目。这赵阔就是抱拳拱手,都是进退有度,有棱有角。 “公子世无双,说的就是你吧?”齐小天赞叹道。 “安王殿下过奖了。”赵阔身姿笔挺,微微颔首。 卫青不耐烦的白了赵阔一眼,这才拉着身边花团锦簇的瘦子说道:“大哥,别理他。” 说着,一推那瘦子说道:“还不见过大哥。” 花团锦簇的瘦子长得倒也周正,只是人太瘦,看着总不那么结实。 他直接一躬身,说道:“司马震,见过大哥。” “司马震?”齐小天想起昨日宴会上,老英国公就是姓司马的。 “莫非是英国公家的?”齐小天试着问道。 “我就说大哥厉害,这小子就是英国公的孙子,司马震。我俩拜过把子,既然我认殿下做哥哥,他也得认。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卫青很是开心的说道。 光看司马震的打扮都不用多想,这就又是一个纨绔。 一边的赵阔自报家门之后,就冷眼旁观,不再多说一句话。 卫青说道:“大哥,你都封王了,这小院子太小。得换个地方。兄弟给你找了一处宅子,你过去看看,中不中意。” “这儿挺好,不换。”齐小天立刻摇头拒绝。 “哥哥,这儿周围爆炸过,死过人,都没有姑娘敢住在这里,嘻嘻。”司马震笑嘻嘻的一句话,就暴露了他喜好美色的本性。 “就是,风水不好。”卫青也嘟囔着。 不过齐小天已经明确表示不换地方,他也没辙。 “风水好不好,要看住的人。所谓三十年风水轮转。其实不是风水转了,而是住的人换了。”齐小天淡淡的说。 “王爷这话说的极是。”一边,笔挺的赵阔抱拳开口,姿态依旧有棱有角。 “哥哥说可以,那就是可以。不过太小了,非得扩建不行。”卫青自顾的说着。 几个人正在天井聊着,外面突然有人高声说道:“小人是替周大才子过来送请柬的,烦请通报一下,多谢。” 这人声高,根本不需要通报,后院几人就已经听到声音。 卫青立刻说道:“看,我就说这宅子太小吧,门口儿说句话咱们都听得到。” 他话刚落,白乙已经走了进来,朝齐小天一拱手,说道:“王爷,请柬留下了,人打发走了。” 说着,把手中牛皮纸的请柬递过来。 齐小天接过请柬,翻开来看,只见上面写到: 安王殿下敬启: 欲十五日,夜间具饭,泼墨会文,敢幸不辞,与有荣焉。 ———京城草莽子周韵札子。 “操!”齐小天忍不住骂了出来。 齐元泰统治大雍几十年,休养生息。 大雍朝元气恢复,日渐富庶。 齐元泰注重文教,除了齐小天之外,几个皇子每年都会以学子身份,和京城的才子们来几场文会。 一是展示帝王之家平易近人接地气儿的作风。 二是让世间文人墨客也看看皇家帝子的文采飞扬。 当然,这幕后少不了几个皇子身后的幕僚文客辛苦辛苦。 毕竟每个文会都有个名目,提前备下几篇花团锦簇的诗文,倒也不是难事儿。 这种事情,已经持续十几年,积攒下来,倒是让大雍文风鼎盛,才子横行。 但凡能写点儿文章,泼墨风骚者,都冠个才子之名。 从帝京往江南,盛行各种文会。也捧红了各色才子。真个是一派繁荣景象。 当朝的宰辅李卫,据说就是当年江南第一才子,诗词歌赋,无一不精。 卫青立刻把那请柬拿过来,看了几眼,笑嘻嘻的说道:“好事儿啊,司马老弟,你的机会又来啦!” 司马震也凑过来,看了一遍请帖,眼睛不由得放光,笑道:“一会儿就回去,好好琢磨几个诗文。” 说着,双手连连揉搓,仿佛猴急一样。 “什么狗屁诗文?你就到场,一报上英国公的家门。那些个娘们儿还有个不上赶着的?”卫青笑骂道。 齐小天这才明白,原来这哥俩儿把文人墨客们展示才情的文会,当成了泡妞儿的欢场。 一边的赵阔也微微皱眉,正色说道:“周韵乃是京城有名的才子,据说已经依附了襄王吕产。这次文会,不简单。” 赵阔的眼睛不经意的扫过齐小天,却发现这个王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顿了一下说道:“其他几位殿下,每年都参加几场文会,彰显帝王家的风范。安王殿下若是不去,恐怕惹人非议。” “不去。”齐小天斩钉截铁。 (求收藏,求推荐。欢迎投资。) 第17章 整个书房和祠堂 “等等……”齐小天果断拒绝之后,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儿。 这个赵阔刚刚说了,周韵依附了吕产。 来京城之前,齐小天已经把京城的达官贵人调查的明白。 吕产,是吕后的亲侄子。办了几趟闲差,打了几次山匪。吕后就说这个侄子居功甚伟,硬是给吕产要来个异姓王。 如今吕产的走狗文人搞什么文会,还要请自己前往。 这明显是要接机搞事情啊! 也罢,早晚都要短兵相接,见一见也好。 想到这里,齐小天嘴角带着冷笑说道:“十五月夜的文会,咱去。” “老大,周韵那小子,仗着有几分才气,背后还有襄王吕产撑腰。很是倨傲。我这就回家,让那些幕僚文客连夜搞出一些诗文,就不信压不住场子。”卫青立刻起身。 “我也回家,我家的文客也不少。咱两家凑凑,总还能拿出几篇像样儿的文章。”司马震也跃跃欲试。 赵阔冷然说道:“若是大司马的幕僚或者英国公的文客,集思广益或许能做出和周韵比肩的诗文。你们俩的,就算了吧!” “不是二哥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司马震翻着白眼,看着赵阔。 “我怎么会带他。还不是我爹和我姑母说我胡闹的紧。结果我姑母就把这个榆木脑袋派过来看着我。”卫青也很无奈啊。 齐小天看着赵阔,突然想起一个人,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你是大雍战神赵奢的公子?” 赵阔拱手,白净的俊脸上带着阳光般的微笑,刚要开口。 边上的司马震没好气的说道:“这个变态和我那姨夫一样变态。” 齐小天愕然的看着三个人。 赵阔的母亲,是卫青的姑母,是司马震的姨姨。也就是说,卫青的爹,是司马震的舅舅。 感情这几个家伙是组亲情团儿过来的。 也怪不得卫青和司马震敢在京城横行霸道。 英国公、大司马、大雍战神,三家简直就是无坚不摧的铁三角。 一般人还真惹不起。 “王爷不要误会。赵阔,和他们二人,虽是亲戚,但非同路。”赵阔身姿笔挺,双手负在身后,依旧是有棱有角,颇为醒目。 齐小天看着赵阔,摇了摇头,咂咂嘴说道:“可我们仨,是同路啊。” “王爷不是。”赵阔笃定的看着齐小天,不卑不亢。 “行行行,你们仨先走。我也要准备一下文会不是。别到时候都他娘的让什么狗屁京城大才子周韵给压住,那可就丢人了。”齐小天摆手下了逐客令。 卫青和司马震两个人根本不介意自己这个老大说话的语气。 赵阔是跟着来的,自然跟着走,也无所谓。 三个人走了,老刘却在外面回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一辆大车。 车上,满满的都是书籍。 “王爷,文思阁的藏书,全是精编线装的。拿来装点书房,那是最好不过。”刘琳笑呵呵的呈上书单。 齐小天看了一眼书单,四书五经六艺、正史野史、大家杂家、官文小说,一应俱全。 “老刘,这事儿办的漂亮。”齐小天拍了拍刘琳的肩膀夸奖道。 “那是,老奴去买书之前,先去了英国公府上、战神赵奢家中,还有几位将军家,和他们的管家了解一下。问清楚了这些没文化行伍出身的将军都拿什么装点书房,这才去的文思阁。” 齐小天听完刘琳说的这些话之后,特别有一种踹死他的冲动。 “娘的,感情这老东西认为自己和那些骑马打仗的文盲是一路货色。”齐小天有些郁闷。 好歹自己也是一个文学青年好吧?不过是北荒日子过久了,经常和**一起操练,养成了骂娘的习惯。 没想到竟然被误会成文盲。 恐怕再和卫青、司马震这样的纨绔混几天,在京城的名声也要烂大街。 半车的书被刘琳指挥着放到了书房之中。 车上还剩下一堆东西,竟然是放在祠堂之中的牌位。 看到这些牌位,齐小天眼睛一亮,说道:“老刘,立刻让人把这些牌位送到西跨院儿,那里已经腾出一个厢房。都给老子摆上。” 刘琳也不敢多问,只好偷着塞给搬书的小哥十几枚铜钱,让他把牌位帮着送到西跨院的厢房里。 每到这个时候,刘琳都会后悔没有阻止齐小天卖了那些侍从。 现在倒好,家里人少,搬点东西都是陈甲他们几个帮着自己这个有名无实的管家。 刘琳有时候就想啊,自己这个管家就是一个光杆儿的架子。 眼看着陈甲、白乙、萧丙、丁丁、黄戊,那都是王爷亲信。除了王爷,那是谁也使唤不动。 “哎……”除了一声长叹,刘琳别无选择。 距离齐小天卖了刘二等全部侍从,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祥安宫中,吕后脸色阴沉。 黄总管在一边低着头,小心的侍奉着。 “你安插的人,一点儿消息也没留下?就那么消失了?”吕皇后语气中都是不信。 “真的不见了,奴才的已经找到线索,据说,据说……”黄总管有些结巴。 “说。”吕皇后语气中带着愠怒。 “着,据说皇后娘娘赐给的仆从,都被安王给卖了……卖了……”黄总管一边说,一边偷眼看着吕皇后。 “啪”吕皇后手里的青花细瓷碗带着一碗参汤直接摔在地上。 “娘娘息怒,要说这安王殿下也太,太那个胆大包天,不把娘娘放在眼里。这事儿,奴才觉得,还是让圣人来管教敲打一下的好。”黄公公说道。 “哼!他过午就要进宫谢恩,到时候自有分说。”吕皇后气的手抖。 她想过自己安插的探子被发现。想着这个新来的七皇子畏惧自己这一块,怎么也要把人给遣返回来,不会太过为难。 哪里知道,这家伙竟然一不做二不休的把人卖给了人贩子。 以人贩子的手段,就算现在人还在大雍境内,恐怕也是无法找到。 皇后思索着,过午之后,安王进宫谢恩的时候,怎么在齐元泰跟前好好的给这个新晋的安王殿下做做醋。 正思虑间,忽然有宫女来报:“襄王吕产前来给姑母请安。” 一听到吕产来了,吕皇后脸色稍稍好了起来。 说道:“让襄王进来吧。又不是外人,还通报什么。” 宫女出去片刻,沉重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中等身高,不胖不瘦的青年走了进来。 锦袍方脸,长相中上,被称为京城贤王的吕产迈步进殿。 “吕产特来拜见姑母。” (求推荐,求收藏。欢迎投资。) 第18章 扩建王府 “起来吧。”吕后无所出,对这个质子吕产异常喜欢。 吕产直接坐下,有宫女早把名贵的御茶端上来。 两个人唠几句家常,吕产话锋一转说道:“姑姑,齐棣那边,我安插了两个眼线。可这小子竟然把人都给卖了。不知道是胡闹,还是真的发现了蛛丝马迹。” “你怎么看?”吕后问道。 “说是胡闹,也解释的通。听传言他和卫青走的很近。卫青这纨绔曾经就贩卖过自己的奴仆。” “不过侄儿总觉得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所以我让周韵安排了一个文会。专门给他下了请柬。” “到时候,文会上,正好试试他的斤两。就怕这小子不敢去参加。”吕产皱眉说道。 吕后笑了,说道:“所以你就进宫来找哀家是么?” 吕产嘿嘿一笑说道:“姑姑是知道的,圣人最喜欢几个殿下和文人打成一片。彰显帝王家的风范。这七皇子刚进京城,第一场文会很重要。圣人若说上只言片语,他必然不敢不参加。” “行,就你鬼点子多。待会儿哀家和圣人说说。”吕皇后语气里满是宠溺。 “侄儿也是为姑姑分忧。这新晋的安王殿下,和咱吕家,怕不是太友好。”吕产小声说道。 “哼,何止是不友好,怕是不死不休。不过也没办法,圣人非要他回来。还不是要和北方胡人做交易。”吕皇后也有些无奈。 “手心手背都是肉,圣人也只能舍弃他。幸好也是要舍弃他的,不用咱亲自出手。”想到齐小天,吕产有些鄙夷。 “哀家看圣人对他怕也舍不得,回来就封王。有什么功劳?”吕皇后偶尔爆发一点儿小妇人的怨气儿,她也就是一个小妇人。 话说到这,吕产不由得微微攥拳。是啊,自己这个王爷是办了几件漂亮的差事,姑母好歹给求来的。 可这个小子一直在北荒,凭什么一回来就封王?要知道皇子之中也只有齐槿封了王。 “姑姑也别太上心,一个空头王而已,连封地都没有。”吕产只能这样安慰皇后,同时也算是安慰自己。 午时过了。 齐小天简单准备一下,就在刘琳的陪同下,进宫谢恩。 皇帝皇后是在安泰殿见的齐小天。 皇后在见到齐小天之前,狠狠地诉苦一番,说自己一片慈母之心,给七殿下送去了好些侍从,却被他卖了云云。 齐元泰只说一定要问清楚原由,狠狠申饬一番。 结果,见到齐小天,不说这事儿还好。一说这事儿,齐小天立刻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开始哭诉自己多穷,多需要钱。 还说卫青告诉他,可以把身边的仆从卖了换钱。 皇后原本不信这些说辞,可一想到吕产也说过齐小天和卫青走的近。 两个混蛋纨绔还真能鼓捣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儿来。 齐元泰自然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懦弱的儿子可不是表现的这样。 不过他病没揭穿,而是装作被齐小天打动的样子,说道:“朕的儿子,竟然缺钱。这样,通知宗正府,安王的月例银子,再加一些。” 边上的吕后气的脸都绿了。 看着齐小天的脸,更是有几分宁夫人当年的样子,不由得更是讨厌。 一切流程走完,齐小天拜谢告退。 临走的时候,齐元泰开口说道:“听皇后娘娘说,本月十五有一文会。我大雍重文,你要去参加一下,就算没有好的诗篇。涨涨见识也是好的。” “那周韵可是京城一大才子。你去了可要虚心学习。要知道,得天下靠武,守天下治天下,还是靠文人的。” 齐小天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 一肚子粗话憋在心中,没有说出来,也算是人生第一遭。 看着齐元泰边上,一脸不舒服还要装出慈母样子的皇后,齐小天心中反复骂了无数遍老婊子。 “对了,你二哥这几天就要回京。等他回来,你们兄弟几个聚一下,都是我大雍的根骨,得多亲多近。”齐元泰又加了一句。 有些事情,原本是没有确定的。 就比如周韵的文会,到底是一个书呆子自行发起的,还是吕家作为推手在幕后作怪。 这一趟皇宫之行,也就确认了吕家的确开始动作了。 文风鼎盛的大雍,文会被看的极重。 就连卫青那样的纨绔,都被他老爹强制的要求去文会上沾沾文气儿。 有些事儿,齐小天只要一想就明白了。 进城第一天,把黄总管骂娘,敲竹杠。这事儿一定传到了吕家人那边。 圣人齐元泰的七个儿子,有六个都是文武各有所长,在朝中举足轻重。 轮到老七,恐怕是要大打折扣。 不过是想借着文会,踩我一脚。让我在文会上出丑,然后造个纨绔子弟的舆论给老子扣上。 齐小天眼神闪烁着阴冷。 吕家出手,完全是按照传统套路来的:先毁名声,之后再找机会落井下石。 这套手段,对一般人或许有奇效。 可对齐小天,似乎不那么灵光。 回到安王府,刚下车,就看到周围那片废墟上,有人很多人在平整那些炸过的烧黑的土地。 卫青和司马震亲自站在边上指挥。赵阔笔直的站在他俩身后,依旧显得棱角分明。 “什么情况?”齐小天问道。 陈甲早就跑过来,说道:“哥儿啊,你这两个兄弟非说安王府太小,不够局势。这不,就招了人手,开始圈地,说是给哥儿你扩建王府。” 陈甲等人,在有外人的时候就喊齐小天王爷,没人的时候还是习惯喊他哥儿。 卫青和司马震也看到了齐小天。 他俩吩咐工头几句,就跑过来和齐小天见面。 “老大,这快地,我以我爹的名义找有司衙门要了下来。今后这片儿都是安王府的地方啦。”卫青显得很兴奋。 这是意外之喜。这个情齐小天也不能不领。 “刘琳,摆酒。今天我们几个不醉不归。”齐小天吩咐道。 “打住,今天酒可以喝,但是不能多喝。明天就是十五文会。喝多了缓不过来身子。”司马震一边说,一边抖动着精瘦的身体。 三个人猥琐的笑起来。 赵阔在后面面无表情,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们。 自从把厨子都卖了之后,酒肉都是刘琳出去定。 现如今也只能这样解决温饱问题。 等刘琳等人都出去了,司马震和卫青这才从身上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递给齐小天。 (推荐收藏投资团,走起。) 第19章 打油诗 齐小天几张皱巴巴的纸儿,上面写的竟然都是诗词。 齐小天于诗词来讲,说一窍不通,那是夸张。毕竟前世读书上学时候也背过许多。 但若说自己对这诗词一道见解多深,倒也不然。 翻开司马震递过来的几页,读了两首,感觉不过尔尔。 在把卫青的翻看看了两页,也觉得没有什么振聋发聩的诗句。顿时有些意兴阑珊。 忽然司马震眼睛一直,盯着卫青拿来的最后一页,连连摇头说道:“这个好,这个好,最后一句甚妙,甚妙!” 齐小天拿起纸张看过去,只见上面写着: 慕天恩 帝德乾坤广,皇恩雨露深。 乾元春浩荡,文治日光华。 仔细品读一下,也没觉得这诗写的有多妙。只是觉得这诗的名字有些下作,叫什么‘慕天恩‘。 只是这‘慕天恩‘三个,就是大大的马屁。 不论这诗词做的水平如何,若是放到文会上,恐怕都不会有人敢说一句半句不好。 毕竟,这诗的每一句都是在吹捧大雍皇帝。 什么帝德什么皇恩,又是乾坤大,又是雨露深的。 只是不知司马震为何看好这首诗。 就连一直在一边笔挺的赵阔也忍不住凑过来看了一眼。 赵阔为人正直,开口刚想说这诗不押韵不对仗,顶多也就是顺口溜。 可是话到嘴边,忽然憋住。实在是这诗的每一句都是给皇帝大拍马屁的。不容置喙。 把个耿直赵阔的脸给憋的通红,却终于是憋住了。 司马震却兴奋的指着最后一句说道:“就这句,这“日“字用的巧妙至极。” 卫青仔细看了看,倒也没咂摸出这一句“文治日光华”的巧妙之处,只是狐疑的看着司马震,等着他解释。 卫青打定主意,若这诗做的当真妙极,回去便要赏赐做这首诗的文客。 司马震似乎品评了半晌,脸上带着猥琐的表情说道:“这‘日‘字承上启下,只是不知‘文治‘和‘光华‘到底是何人?” 他这话说出来,齐小天已经笑出声。 严肃的赵阔也是反应过来,白了司马震一眼,脸上却也都是憋不住的笑意。 只有卫青挠着头,不知道两个人再笑什么。 看着司马震一脸认真的样子,卫青真的没搞懂 齐小天把那首诗直接抽出来,递给司马震,笑道:“这首诗,就送给司马老弟。明日你这首诗拿出来,定然没有人敢说半句不好。” 司马震知道几个人在说笑他,不过他生性好色,尤其喜欢大龄女青年。 对这些玩笑,也不以为意。反倒是欣然的收起了这首诗。 赵阔在一边,心中觉得三个人说的话实在是有违圣道。有心劝阻,却又觉得当真好笑。 齐小天和这哥俩儿胡扯到高兴的地方,拉着两个人的手笑道:“哥哥有个好去处,带你们去看看。” 卫青和司马震知道眼前这个安王也是个有趣的人,他说好玩儿的地方,一定不赖。 立刻就跟了上去。 赵阔负手,笔挺的跟在后面。一步不离。 西跨院儿,一间厢房之中,桌子上摆着层层的牌位。 在牌位前,摆放着香炉。两旁点燃着长明灯。 里面,新上的香,正散发着袅袅的香烟,云雾缭绕。 “祠堂?”卫青疑问。 “这祠堂有什么有趣儿的?”司马震也是意兴阑珊。 齐小天笑呵呵的说道:“咱这个,是生祠,老子早就说过,谁要是给老子随喜上礼,老子那是要记在心里的,供上牌位的,每天三炷香的伺候着。” 他这话说完,卫青和司马震立刻看着上面的牌位。 不看不知道,上面几十个牌位,竟然都有名字。 司马震在上面发现了英国公的牌位。 卫青也发现了大司马卫庄的牌位,甚至在卫庄的牌位边上,还有一个小牌位,上面写的赫然是自己的名字。 赵阔也找到了自己父亲赵奢的牌位。顿时一脸的黑线。 “小小礼金,何足挂齿?老大,我和我爹的牌位,你就不要这样放在上面了吧。”卫青真是哭笑不得。 司马震也说着同样的话,看着英国公的牌位,总有一种天人永诀的错觉。 司马震是爷爷养大的,对老英国公,那是极其亲近。 赵阔在后面,嘴唇蠕动几下,还是开口说道:“我爹的牌位,不能摆。” 齐小天拍了拍身边两个人的肩膀笑道:“自家兄弟,做老大的就不和你们客气啦。至于别人呢,送了钱,咱也无以为报。只能早晚三炷香的供着,是不是。” 三个人忙上前把写着自家人的牌位给拿了下来。 至于别人的,那就不管了。 赵阔拿到牌位之后,忽然说道:“安王殿下为了赚钱,不怕众人记恨么?” 齐小天深深的看了赵阔一眼,玩世不恭的笑道:“记恨?你是没穷过,穷过之后就知道,什么记恨都是浮云。” 卫青和司马震也终于明白。这供着牌位的事儿传出去。那些被供上的人,肯定会拿钱过来求齐小天把牌位撤了。 毕竟,谁也不想让人天天生祭司不是? 卫青摇摇头说道:“这办法虽然好。可人家求你把牌位撤了之后,也就不会再给你金钱,甚至连来往都没有。似乎不妥。” 司马震也跟着点头。 赵阔只是静静地看着齐小天。 “那还不简单,我想谁了就把谁供上,反反复复,无穷匮也。”齐小天毫无节操的说道。 这种神一般的操作,直接把几个人的三观都震碎了。 卫青,司马震,赵阔,这样在京城政治高层长大的人,深知圈子的重要性。 他们绝对不敢像齐小天一样的得罪整个京城高层。 偶尔纨绔一把,欺负欺负老百姓,对那些高层老爷来说,无伤大雅。 齐小天也知道他们不理解自己。 从踏上进京路的那一刻,他就没打算和齐元泰和解,没打算和这朝堂的任何人搞好关系。 自己不过是大雍的一个缓兵棋子。 趁着齐元泰还愿意利用自己,愿意给自己当靠山。那就使劲儿折腾,把水搅动起来。 至于走到哪一步,听天由命。 (小修改了一下,影响阅读体验还请见谅!谢谢编辑大大认真的态度。知道你们是在帮我,谢谢!顺带求推荐票!!!) 第20章 严蕊 襄王府邸。 吕产坐在主位上,正和首位一男子微笑聊天。 首位上男子讲到激动处,站起身来,有些兴奋的说道:“年前,泰王办的小年关文会,得到了圣人的赞誉。石霖更是被冠以京城第一才子的名声。咱们这场文会,需得好好办一办,务要找回场子才是。” 吕产点头说道:“诗词文会一道,又哪有什么第一第二。上次文会,也没有什么传唱天下的名句出来。总得来说,我还是看好志远你的。京城第一才子可不是谁都叫得的。” 志远,是周韵的表字。 这周韵看上去文质彬彬,一张略显修长的脸配上他修长的身材,也算是相得益彰。 听吕产这样夸赞,他报以羞涩的一笑,说道:“王爷谬赞。不过这次,还真是来了几个厉害的人物。江东的柳三,河阳姜和尚,那都是名动一方的才子。轮诗文,和周某也是不相上下的。” 吕产微微点头说道:“柳三和姜和尚的名头本王听见过。听说秦淮河两人相会,一人一首艳词,就把名不见经传的卞赛生生的捧成了秦淮八艳之一。” 周韵有些神往的说道:“舞文弄墨江湖中,一阙成名美人倾。那是多少落魄文人的幻想。乡野小说中多是这样的故事。想是那卞赛也是美貌女子,适逢其会,才能声名鹊起。” “江南学子的文气,秦淮八艳的名声,隐隐的在我京城风流之上。志远这场文会,若能让京城文风一震,也算是功德一件。” 周韵笑道:“文风自有我辈来争。只是红楼的花魁骆玉珠,还要烦请王爷出面请一下。” “志远随便一首诗词,什么花魁请不到?”吕产笑道。 “实不相瞒,听说石霖已经为骆玉珠筹备了赎身的钱。若是能在骆玉珠赎身之前,把她请出来抛头露面,也算是对石霖的一种羞辱,石霖是泰王一系的……”周韵笑着眨了眨眼。 “哈哈,那倒是要踩一踩。”吕产和泰王齐槿本就互相别扭,有这种踩贬泰王那边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他慷慨的说道:“志远放心,明日,红楼花魁骆玉珠非去不可。” 沉吟了一下,吕产说道:“文会上,一定要好好的踩一下新晋的安王。圣人七子,唯有他久居北荒,文学定是一塌糊涂。先坏了他的文声,再坏了他的名声,顺势而为,就可把他踩到痛不欲生。” 周韵微微一笑说道:“娘娘和当年那位宁夫人的事儿,志远也听老人说过。这次,必然要顺着襄王殿下的意思,羞他一番。只是对手太弱,却没了趣味儿。” “哈哈,说来也是。以志远的文采,用来对付一个北荒野小子,倒是大材小用。”吕产得意的说道。 “安王那边儿的几个人,都打听过了,五个随从都是行伍军汉,粗鄙之人而已。至于刘琳,王爷比我熟悉才对。算来算去,也就是卫青和司马震身边那几个幕僚能写几篇词句,恐怕也是文不答意。倒是赵阔最近跟在他们身边,不知道此人的功底如何。”周韵颇为自信的说道。 “赵阔,战神赵奢的儿子。听说功夫不错,至于舞文弄墨?哼哼,他老爹是就是个粗人,他又能如何?”吕产冷笑道。 “总之,这一次,咱们要把泰王和安王,明里暗里的踩贬一番。”周韵有些开怀。 “嗯,你好好安排,需要银子就去找管家要,直接说我让的就好。”吕产对周韵,一向大方。 两人又闲聊两句,周韵退了出去。 “王爷,这种文人,除了夸夸其谈,写写诗文泡泡妞,还有什么用处?一天天的就知道花钱。”一直侍奉在吕产身边的一个贴心随从说道。 “小毛子,你别看不起这些酸书生。朝中许多大员都是这种酸书生出身。刀笔刀笔,那可不是瞎说的。厉害的书生,一篇文章就能安天下,也能挑动天下反。这中间的门道,岂是你能了解?”吕产虽然也看不起这些书生没事儿搞什么劳什子的文会,但却不敢小看天下文人。 他现在最期待的是文会上,看到众文士儒生当众羞辱齐小天。 那种情况,想想都是好开心。 京城,红楼。 骆玉珠妆容精致的坐在铜镜前。 铜镜之中,是一张任何人看了都要心动的脸。 只是,这脸上有一丝幽怨,一丝无奈。 这种种情绪,都是因为她面前的一张请柬。 “玉珠姐姐,不过是寻常应酬,又有什么不开心了?”边上的丫鬟一边仔细的帮骆玉珠梳理青丝,一边小心问道。 “十五文会,名义上是大才子周韵主张。背后的,却是襄王。我这下贱的身子倒是不在意一场半场的应酬,可公子不行啊。”骆玉珠叹了一口气。 多年的职业生涯,让她敏锐的抓到了事情的关键。 “石霖公子么?”小丫鬟掩嘴偷笑道,“公子肯给你赎身,定然是不在意的。” “傻丫头,这次文会,哪有那么简单?我可是听说,京城里亲近襄王的学人,都要在文会上羞辱为难一下那个新晋的安王呢。”骆玉珠说到这,脸上倒是露出笑容,继续说道,“也幸好如此,石郎才不会首当其冲。” 小丫鬟饭了翻白眼说道:“那个周韵也是见过几次的。诗词做的也是可以。可要说他来为难石公子,怕不是要自取其辱吧。” “周韵背后是襄王。石公子是泰王的坐上卿。这中间的事儿,又哪有那么简单?”骆玉珠知道和丫鬟解释不清,也就懒得说了。 只是想到泰王齐槿对皇家兄弟都是照顾有佳。比太子还像个大哥哥。 文会上,若真是那些文人书生欺辱安王。自己的心上人要不要帮忙压压场子呢? 帮忙,就得罪了襄王一帮人。不帮忙,恐怕泰王齐槿也不会高兴。 小女人心思,一时间倒是为自己的心上人操心起来。 “玉珠姐姐,严蕊姑娘过来了。”外面有丫鬟声音传来。 骆玉珠立刻起身,迎了出去,说道:“妹妹来的倒是早。” “妈妈说。让我早点儿过来,跟姐姐聊聊天,学习学习,只是妹妹愚笨,怕是要让姐姐贻笑大方。”声音婉转清脆,听在人耳中说不出的享受。 (感谢推荐票支持的书友,继续求票。感激不尽。) 第21章 造势 祥安宫之中。 吕皇后正听着黄公公给她报告关于人牙子的行踪。 毕竟,皇后派出去的人被卖出去了,这事儿不能明着报复,也要让人牙子付出点儿代价。 目前,已经确定贩售这批人的就是王三儿。 吕皇后只等他再次回京,就把王三儿捉拿,凌迟。 说完王三儿的事儿,吕皇后才慢悠悠的问道:“文会的声势,造出来了么?” 黄公公一脸堆笑的说道:“按照娘娘的指示,一切都弄的风声水起。甚至有人说这文会就是专门给七皇子安王殿下安排的。” “娘娘您是不知道啊,现如今坊间已经传言,这安王殿下,是当今的大才子,诗文那是天下第一。嘻嘻~~”黄总管有些得意起来。 “好,给他造势。越是把他抬的高,等到他跌下来的时候,摔得就会更惨。”吕皇后冷笑着说道。 “娘娘放心,这个安王,真的就只会骂娘,张口老子闭口老子的,粗人一个。”黄公公说道。 “哼,他在北荒,又能学到什么?”皇后冷笑。 “继续给他制造声势,最好能在两天内给他弄到最高峰。等文会的时候,让他一下跌落万丈。百姓的唾沫都能淹死他。到时候看圣人还怎么用他。”皇后小声吩咐。 黄公公自然是唯命是从的去满大街抬高齐小天声势。 在文会前一天,安王齐小天的声名忽然就被抄起来。 有的说这个安王殿下文笔惊天,乃是七位皇子之中最厉害的。就连以文墨著称的二皇子都甘拜下风云云。 有的则说安王齐棣乃是当今京城第一大才子。什么石霖、周韵,就连公认的第一才子苏河东都甘拜下风。 红楼、禅楼、怜花楼,所有的姑娘遇到文人墨客就要说一番安王殿下的风采。 齐小天并不知道,他这个开口老子,闭口骂娘的人物,竟然在一夜之间,成为京城文坛风云人物。 不知就里的人,以讹传讹的说着那些虚假的传闻。 背后的推手,在冷眼旁观,等着文会那天,看笑话。 一些文人从最初的期待文会,变成了期待安王齐棣。 一些原本自负,不准备参加文会的人,也改变了注意,准备到场看一看。 黄昏的日光照在抚苍殿的金顶纸上,反射出万道光芒。 圣人齐元泰和秦园一起坐在金殿下的台阶上,如同两个老哥们儿一般,聊家常。 “老秦啊,朕想给安王选个王妃,你觉得安国公的孙女怎么样?”齐元泰掰着手指说道。 秦园先看看齐元泰的手指,说道:“你这老是掰也不行,不能总是坐在那儿看折子……安国公家的那个丫鬟不错,就是听说不爱琴棋书画,反而喜欢舞刀弄枪的。看上去和安王殿下倒是一对儿。” “安王、安国公……朕也觉得是一对儿呢!过几天和安国公通气一下,如果没啥意见,就定下来吧!”齐元泰轻描淡写的说着。 君臣二人闲谈间,就定下了安国公唯一的孙女和齐小天的婚事。 “圣人啊,今日坊间突然冒出一种有趣的言论。”秦园说道。 齐元泰批改了一天的各地奏折,此时微微有些乏累,懒洋洋的说道:“什么有趣言论?” “坊间传言,安王殿下是当今京城第一才子,声势竟然已经超过了苏河东。您说有趣不?”秦园摇头,显然是不信传言。 齐元泰也嘿嘿笑了几声,这才说道:“这事儿若不是他自己散播出去的。那背后的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是啊,依着我看,安王殿下恐怕是没有什么文采。如今被抬的这么高……”秦园闭嘴。 齐元泰冷笑一声说道:“抬的越高,摔得越狠。” “朕册封安王,是对外表示出朝廷对安王的重视。而这推高安王名声的人,所做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败坏安王的名声,进而影响到他的地位。这是在跟朕作对啊!” “圣人欲用安王质于胡人。这样朝中五王辅政的局面就不会动摇。如今,是有人想要破坏圣人计划?还是单纯的想要踩一下安王?这值得商榷。”秦园皱眉说道。 齐元泰冷然说道:“朕扶持安王上位。位高权重,质于胡人,才能换来数年和平。几年时间,足够太子楷撑稳局面喽。那些人看明白了,想要动手?” “且看再说,还翻不了天,还不都在圣人手掌心之中。”秦园笑道。 “嗯,看看再说。正好朕也看看安王的手段。”齐元泰倒是颇有些期待。 “说实话,老奴也期待的紧呢!”秦园也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莫要期望太高,北荒的孩子,聪明是够的,文采么,怕是要打个折扣喽……”齐元泰根本不抱希望。 北荒那种环境生长出来的,能识字都算是文豪。还指望有文采?笑话。 一辆雕镂精致的马车行走京城的街道上。 长个团脸的可爱小丫鬟把车帘掀开,探出头好奇的往外看。 车内,一个少女的笑声传来:“没记性,还往外看。小心再被说“小娘子颇有几分姿色。” 丫鬟撅起嘴说道:“卫青那小子满嘴胡说八道。真是烦死人了。” “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卫青好像真的来说过,要纳你做小呢。”少女的声音带点儿调皮的语调。 “不得,我就和小姐在一起,若是嫁了他,我宁可死了。”小丫鬟当真了,眼圈一红,眼泪都淌下来。 真个我见犹怜。 女子俏皮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行啦!行啦。他上酒醉来胡说八道,已经被爹打出去了。听说还闹到了他家。大司马卫庄并不护短,也是给他一顿胖揍呢!” 丫鬟听了,破涕为笑,说道:“真的?” “真的。”少女沉吟一下说道,“那天还有个说轻薄话的家伙,不知道是谁家的。” “找到了一定要狠狠地揍一顿。”丫鬟咬牙切齿的样子,倒是显得更可爱。 “你这性子,越来越暴躁。”女子笑道。 “还不是被小姐你带的。” “死丫头,天天就会顶嘴。对了,我听说明天晚上有文会。据说京城第一大才子苏河东都被安王的文名打动,也要参加文会。”少女说道。 “怎么?小姐是仰慕那个安王还是相见苏河东大才子呢?”小丫鬟打趣道。 车中少女并未生气,反而骄傲的说道:“那些文人墨客,就会耍耍嘴皮子,谁稀罕?我纳兰芷的男人,那是要,那是要……总归是个大大的英雄好汉。” 她形容词匮乏,到最后也没想出何时的词儿。 倒是惹得小丫鬟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 (求推荐票,欢迎投资。) 第22章 女扮男装 十五日,天刚刚亮,齐小天就消失在安王府之中。 陈甲等人也不着急。 齐小天已经和大家约好,晚上陈甲和白乙直接去举办文会的魁星楼和他汇合。 进京这几日,齐小天都想在京城到处走走。 其实这个朝代的京城,和后世简直没法儿比。 皇宫看似巍峨,也不过和后世的五六层楼高差不多。 至于皇城之外的街道,临街的二三层的酒楼那就是豪华会所。 京城之中,行人如织。 更多的是拉货物的驴车。至于马车,那都是富贵之家才能乘坐的。 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整个京城的大街上,驴车马车很多,所遗留的驴马粪便也是可观。 齐小天撇撇嘴,他所在的北荒,比京城要干净的多。 那里的人在他的带领下,喝水都要煮沸过的。而且,洗手洗脸是每天必须得功课。 至于洗澡,齐小天硬性要求,北荒和自己混的人,最少七天洗一次澡。 算一算,自己来到北荒,已经好些年。 这些年缓慢的改变北荒的生活习惯,思想习惯。 北荒,在京城人心目中,还是那个寒冷肮脏的北荒。 却不知,如今这驴马粪便堆积的京城,才是齐小天眼中最为肮脏的地方。 北荒虽然破,但干净。包括人心。 京城虽然建筑高大,但却肮脏深邃。 当然,京城也有拾粪人。只是这些拾粪人工作的随机性很大。导致有的街道干净,有的街道就肮脏一些。 魁星楼在皇城外的地街一号。 一座罕见的四层楼阁,古色古香。 层檐飞角,雕梁画栋。宽厚的建筑解构使得整个魁星楼显得很有气势。 尤其是那龙飞凤舞的魁星楼三个大字,更是把文人的飞扬意气表现得淋漓尽致。 齐小天在魁星楼绕了一圈儿,并没有进去的想法儿,而是到对面的茶馆儿安静的坐了下来。 茶馆儿之中,一个说书先生正在唾沫星子横飞。 “……且说那安王殿下大笔一挥,泼墨成画。周围众人纷纷叫好,一些喜欢安王殿下的姑娘纷纷晕倒,那是激动的呀!” “好!”茶馆中听书的人和打了鸡血一样,纷纷叫好。 齐小天要了一壶茶,独自坐在桌边,看着说书先生满嘴胡柴,倒也颇有乐趣。 可听着听着,就发现了这事情的不一般。 因为说书先生口中的安王殿下,似乎就是自己。 齐小天微微皱眉。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顿。 边上忽然有声音传来:“兄台莫非也觉得这说书先生说的太离谱?” 齐小天头也没抬的说道:“什么离谱,简直是放屁。” “妙极妙极。”边上的人一边笑一边说。 齐小天这才回头看看搭话的人。 只见一个白净漂亮的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坐在了自己这张桌子上。 在公子身后,一个团脸的俊俏小厮正侍奉着。 看了公子的打扮,齐小天不由得笑的喷了一口茶。 那公子故作粗声粗气的说道:“兄台笑甚?” “笑腰子。”齐小天随口说道。 那白净的公子根本不知道齐小天说这话的笑点。 齐小天仿佛看着傻子一样看他。 那公子见他无理,不由得两条眉毛微微拧起。 这样薄怒起来,更显得俊俏娇艳。 “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齐小天拱了拱手。 “说。”公子朝齐小天翻了翻白眼。 “我大雍并不限制女子抛头露面。不知姑娘为何藏头露尾,女扮男装?还有,你身后的那个小娘子,颇有几分姿色,竟然也扮作男装,简直是暴殄天物。”齐小天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 两个姑娘在他说出“小娘子,颇有几分姿色”的同时,差点儿暴跳起来。 “是他,那天的两个混蛋一个是卫青,另一个就是他。”纳兰芷和丫鬟小柴对视一眼,就已经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嘻嘻,你看出来啦?”扮作男装的纳兰芷咧嘴笑起来,丝毫不在乎自己是个女子的身份被揭穿。 “不瞎,都看得出来吧!”齐小天揉了揉鼻子。 其实纳兰芷和小柴装扮的颇为用心。一般人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破绽。 怪只怪他们遇到了齐小天。 “气死了我了。”纳兰芷一把抓住齐小天手中的茶壶,往自己的茶杯里倒了满满的一下茶却没喝。 她本就美丽的不可方物。如今虽然做男装,可气鼓鼓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由心动。 就是齐小天这个两世为人的老油条,看到她也不由得赞叹。 “那啥,我看错了还不行么?公子请。”齐小天拿起茶杯,向纳兰芷微微示意,一饮而尽。 “回见。”齐小天放下茶杯转身就走。 不知道为什么,齐小天觉得这主仆两个都跟有病似的看自己。 这种感觉不自在。 说书先生莫名其妙的在说自己无中生有的光辉事迹,也是极不正常。 这些事情,他刚刚已经想了个七七八八。 以他现在的性格,也不会把这些阴谋阳谋太当回事儿。 顺着大街漫无目的的行走,就听到街角转弯处,传来了热闹的声音。 “眼儿上眼儿上。” “大大大……” “庄家通吃……” 齐小天眼睛一亮。 在北荒,闲来无事总是看到陈甲他们玩骰子,推牌九。 刚穿越来的时候,总觉得无聊。小小年纪就开始和陈甲他们练习赌博。 只是从他开始慢慢的尝试修改北荒的生活方式之后,就开始控制赌博这些事儿。 可古人娱乐方式实在是太单一。齐小天变通一下,和陈甲他们之间由掷骰子赌钱改成赌酒。 如今听到这阔别多年的声音,不禁有些技痒。 脚步加快,一转弯就看到了街角的那家赌坊。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来两把再说。 这个赌坊只有骰子和牌九两种玩儿法。 里面的地方不大,倒是挤满了人。 齐小天挤在众人周围,看那庄家掷骰子,猜大小。 看了几局,发现坐庄的手法娴熟,却也没有作弊。 一时间来了兴致,就跟着压了几把。 庄家不玩赖,齐小天也就没有刻意的去听骰子。 随意玩上几把,有输有赢,倒也感觉颇为有趣儿。 玩儿一会儿,周围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 压下去的铜钱越来越多,甚至有人扔上去了碎银子。 庄家掷骰子的手法也开始变了。 每次总是吃多赔少。 齐小天看庄家开始出千,自然也不客气。 北荒练会的赌技也发挥起来,每次都跟着庄家压钱。 不一会儿,倒也赢了不少铜钱,甚至还有一块儿碎银子。 庄家看他年纪轻轻,也没多想,只是以为少年人运气好。 如此一来二去,齐小天的钱越来越多,感觉身边的味道也越来越好,竟然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转脸看的时候,竟然发现纳兰芷和她的丫鬟正在自己左右,依旧是男装扮相,也跟着不断下注。 (求推荐,欢迎投资。) 第23章 赌局 只是这两个主仆根本不懂赌场的猫腻。 输的时候多,赢的时候少。 齐小天玩了几把,把嘴凑到纳兰芷的耳边,吹气儿说道:“小娘子,看你长得美,带带你,跟着我押,稳赢。” 纳兰芷微微躲了一下,白了齐小天一眼,也有样学样的朝着齐小天的耳朵吹气儿说道:“占便宜是吧。就跟你一注,赢了还好,输了的话老娘打死你。” 齐小天缩了缩脖子,没想到这美女不禁不矜持,还有一股凶巴巴的感觉。 他苦笑一下,早就知道庄家这把掷骰子出来的是小,就把一枚铜钱扔到小上。 庄家已经连续出了三次小,周围的人都猜这把是要出大。 大把的铜钱和碎银子都押在了大上。 倒是只有齐小天、纳兰芷和小柴压在了小上。 两个姑娘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没有赌性,不敢多押。跟着齐小天一样,押了一枚铜币。 庄家看他们押的少,也不在意。 这一把自然无惊无险的赢了一场。 接下来几把,齐小天带着两个姑娘连连赢钱。 到后来,周围的赌客也都看明白了情况。纷纷跟着齐小天下注。 这时候,庄家的男子才发现这年轻人根本不是运气好,而是能通过听声分辨骰子点数大笑。 他朝周围看场子的人使了个颜色。 看场子的泼皮无赖都是练过些拳脚的,自然把齐小天三人记在心中。 齐小天带着一众赌徒再赢几场之后,庄家的脸色变得更差。 他和身边的人低语几声,那人离去。 过不一会儿,来了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 “小公子,好手段。咱俩单独来上几场如何?”凶神恶煞的大汉身上气势很足。 赌博这东西,完全凭着一股气势,气势被压住了,定输无疑。 齐小天抬头看看大汉,撇了撇嘴,笑道:“怎么个赌法儿?” “对赌,我出多少钱,你赔多少。同样,你出多少钱,我赔多少。就摇骰子,比大小。如何?”大汉眼中闪烁凶光,一般人看了都会害怕。 聚在周围的赌徒此刻已经悄悄散去大半。 只有纳兰芷和小柴还不知死活一般的撺掇齐小天跟大汉对赌。 “我给你出钱,赢了咱们一人一半,输了算我的。”纳兰芷第一次玩儿这么刺激的游戏,很是上瘾。 一边的小柴也是小脸儿兴奋的通红,眼神带着期待的看着齐小天。 两个女孩儿,最初还因为齐小天的那句“小娘子颇有几分姿色”而耿耿于怀。 如今大家赌场上同仇敌忾,早已经化干戈为玉帛。 此刻只希望齐小天能够有条件要赢,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赢。 “行啊!看在两位美女的份儿上,赌啦。”齐小天玩世不恭的把自己身上的铜钱一股脑的都扔在桌上。 大汉鄙夷的一笑,直接往桌上拍了两锭银子。随手拿起骰钟说道:“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齐小天嘿嘿笑道:“弱者优先,你来。” 大汉被齐小天怼的一滞,身上那股气势也弱了下去。 他掂量了一下,手上的骰钟一下旋转起来,从左手翻滚到右手。 右手微微一弹,骰钟竟然飞起,直接落在桌上。 围观众人光是看到这样炫的赌技,就已经甘拜下风。 大汉撇着嘴掀开骰钟。 里面两粒骰子分别是四点和五点。加在一起是九点,已经是极大的牌面。 齐小天脸上微笑不变,朝大汉眨了眨眼睛,伸手拿起骰子掂量一下,就知道这骰子是做了弊的,里面灌了水银。 他在北荒遇到过老赌鬼,就是普通骰子也是想要什么点数就要什么点数。 若是遇到这种带水银的骰子,那简直就是神仙拿着法宝一般,有赢无输。 把骰钟一扣,一翻就已经放在桌上。 “完了?”周围人都愣住了。 壮汉也愣了,看齐小天的手法,他都怀疑齐小天之前赢的真是运气。 “开。”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齐小天开了骰钟。 两粒骰子,都是五点,加在一起刚好十点,比壮汉的九点多上一点。 险胜。 “不对!”壮汉觉齐小天刚刚那一下,根本来不及作弊。还以为对方真的只是运气好。 他把钱赔给齐小天,又嗡声说道:“敢不敢再来?” “再来再来。”不等齐小天回答,边上的纳兰芷已经撺掇起来。 小柴却看出大汉面色不善,轻轻的拉了一下纳兰芷的衣角,想要离开。 只是齐小天和纳兰芷都在兴头上,哪有离开的道理。 “赢了就跑是孙子。”齐小天嘿嘿笑着,把本钱和刚赢的钱都放在了桌上。 “算我一个。”纳兰芷也按捺不住,直接往桌上抛出了自己的赌注。 众人看时,纷纷睁大了眼睛。 那赌注竟然是两锭黄橙橙的金锭。 这一下,就连凶狠的壮汉都微微咽了一口唾沫。 两锭金子,都已经够普通人家活二十年的。 “赌啊,不敢赌了么?”壮汉犹豫间,周围的人开始起哄。 “好,赌了。”面对这样大的赌注,壮汉也很为难。 这赌场是他开的不假,不过他也是穷人一个。两锭金子,赢了还好,若真的输了,赔得起也要伤筋动骨。 “不赌算啦。”齐小天也不想赶尽杀绝。毕竟什么行业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他可不是圣母婊,吃饱了没事儿去谴责吃喝嫖赌。 “赌金落地。不能撤。”壮汉被贪婪激发了赌性,打断齐小天的话。 “好!”周围赌徒哄然喝彩。 壮汉抓起骰钟,狠命的摇了半天,猛然落下。 啪,骰钟在桌上发出撞击声。里面的骰子滚动声音渐渐停止。 “开开开……”众人吼声中,壮汉掀开骰钟。 两粒骰子,一个五点,一个六点。 看到这个点数,壮汉已经露出了笑容。 周围的赌徒有的喝彩有的为齐小天叹息。 显然众人都认为齐小天赢的可能性很小。 就在大家还沉浸在壮汉摇出来的点数之时。 齐小天已经拿起骰钟,依旧是一翻就放下。 整个赌场都安静下来。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齐小天会输。可大家都还是屏住呼吸,看着齐小天。 就连不懂赌局的纳兰芷和小柴都看出来,齐小天赢的概率很小。 “开吧!”壮汉盯着齐小天。他不相信这小子随手一翻就能翻出来两个六点。 可这个世界上你越是不相信的事儿就越会发生。 齐小天的骰子,正是两粒六点。 “你他妈出老千,玩赖!”凶狠壮汉终于发飙。 随着他一声断喝,那些赌徒都吓得跑了出去。 之前就做好准备的赌场打手瞬间把齐小天,纳兰芷,小柴围在中间。 (求推荐,求包养,欢迎投资。) 第24章 丢石灰 那些泼皮手中都拿着棍棒刀子,一个个目露凶光。 在这一瞬间,本来就应该保护主子的丫鬟小柴一反常态的,直接躲到了纳兰芷的身后。 赌场上,纳兰芷一直被齐小天罩着,赢了不少钱。早就把齐小天当成了自己人。 眼见危机来临,纳兰芷一把拉住齐小天,说道:“躲后边,这事儿我来。” 不由分说,纳兰芷就把齐小天扯到了身后。 “好大的劲儿。”齐小天被她一拉之下,顺势躲到了后面。 “咋?还想反抗?”凶狠的壮汉瞪起了眼睛,吼道,“乖乖的把钱留下,老子一开心砍你一根半根手指,算是你们三个小子走运。否则今天谁也走不出这个屋子。” “京城重地,尔等竟敢目无王法,难道……”齐小天觉得这种局面完全可以靠谈判来解决。 “呼”“砰” 一前一后两道声音。 第一道声音,是纳兰芷冲出去的声音。 第二道声音,则是纳兰芷娟秀的拳头狠狠地印在了距离最近的泼皮脸上。 齐小天眼看着那泼皮的嘴被瞬间轰开,里面两颗焦黄的板牙直接翻滚出来,还带着血丝。 泼皮的手中拿着一根短棍。 只一个照面就被纳兰芷夺了去。 “砰!” 第二个中招的泼皮直接是短棍招呼在脑袋上。 连声音都没发出,晃了一下,就栽倒在地上。 两个泼皮被瞬间撂倒,周围的那些看场子的才反应过来。 “一起上,弄死他们。” 凶狠的壮汉也怒了,挥舞着手中的短刀,就带头冲了过来。 齐小天拉着小柴躲到了一边,顺带着还说了一嘴:“你家小姐挺厉害。” 小柴点了点头,从宽大的袖子之中摸索出来两包白白的东西。 “这是啥?”齐小天觉得那白白的东西眼熟。 “暗器。”一脸天真呆萌的小柴认真的回了齐小天一句。 然后,就那么拿着两包白色的东西,站在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团。 “石灰?” 齐小天终于看清楚了小柴手中两包东西。 那是两包白布包裹的石灰。 “那啥,姑娘,你们没事儿随身带着石灰干啥?”齐小天的三观有些崩溃。 难道京城的姑娘都这么豪放了么? 小柴一脸认真的盯着战局,嘴里依旧呆萌的回道:“小姐说,有备无患。” 齐小天简直要跪了,这是什么小姐?这是什么丫鬟? 转瞬间,纳兰芷已经把近身的几个看场子的全都放倒。 每个人都是头上挨了一闷棍。 剩下三个拿刀的嗷嗷大叫,和纳兰芷周旋起来。 相貌凶恶的大汉更是不断地使眼色,让两个同伴先上。 可是纳兰芷的棍子实在是稳准狠,每一棍都敲在脑袋上。 两个同伴根本不敢前进半步。 壮汉眼看看场子的两个家伙靠不住,怒吼一声,先冲了上去。 在他的带动下,两个看场子的也不得不冲上来。 “着。” “砰!” 一个白色的布团如同闪电一般的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壮汉的额头。 那白布团应该是做过手脚,撞上额头之后竟瞬间爆裂。 白灰化作万千粉尘,直接落入了壮汉的眼中。 就连后面紧紧跟着的两个同伙儿也都被白灰眯了双目,啊啊大叫。 纳兰芷的短棍连续两下敲在了后面两个人的头上。然后一回手,短棍从下往上。 “砰”一声沉闷的响。 女子这一棍竟是打在了壮汉的两腿之间。 “哎呀!”壮汉倒吸一口气,直接双腿紧紧的靠拢,跪在了地上。 整个人疼的匍匐在那儿,屁股高高翘起,竟然是跪着晕倒了。 “小柴,谁让你放暗器的。”纳兰芷把手中的棍子扔在地上,不开心的看着小柴。 小柴依旧是一脸无辜的看着纳兰芷,说道:“最近这几次打架,都没用上石灰。小柴也是一时技痒么。” 齐小天今天算是开了眼。 两女孩儿,小姐就是现在看上去也是美貌倾城。若是换回女装不知道美成什么样子。 可就这样一个小姐,面对一群泼皮,竟然说动手就动手。 叫小柴的丫鬟,怎么看怎么呆萌可爱,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可就这样一个小丫头,竟然随身带着两包石灰。 看她那两个大袖之中,显得沉甸甸的,一点儿都不飘逸,明显是还有东西没拿出来。 “哎,吓着你了吧!”纳兰芷走过来,大方的拍着齐小天的肩膀说道。 齐小天推开她的手,说道:“小姐和这位小柴姑娘的手段,在下佩服。” “此话当真?”纳兰芷语气竟然有些兴奋。 齐小天认真的点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当然,还有不可取的地方。” 听到齐小天这样说,纳兰芷抱起了双臂,一副不耐烦的口气说道:“不该用石灰是么?” 齐小天从她俩身边绕开,走到那几个晕倒的家伙身边,一边摸索一边说道:“该用啊。” “只是有石灰这宝贝,你俩为啥不早点儿拿出来。先甩他们一脸,然后再乒乒啪啪的干倒,那多过瘾!” “啊!”纳兰芷一愣说道,“可以前我俩用石灰,被一个正人君子说我们不够光明正大,手段下作。” “狗屁正人君子。打架目的是赢,不是光明正大。能不费力的赢,石灰绊脚石都可以用。什么狗屁光明正大?难道光明正大的打输了就光明正大的给人家砍脑袋么?”齐小天说这些的时候手上的活儿却没有停下。 纳兰芷听到这种说法儿,顿时如同听到仙乐一般,眉开眼笑道:“哎,你说的我超爱听,也有道理。你叫啥名儿,咱们做个朋友。” “小天儿,齐小天儿。”齐小天笑着站起身,手上不知道啥时候多了个大钱袋。 这时候已经装的鼓鼓胀胀的。 “钱,是这些人身上的。你的金子你拿走,这些钱咱们见者有份。”说着,把手中的钱袋抛了抛。 “小天儿,嘻嘻,名字倒是挺有意思。我的钱我拿走,剩下的都给你了。”纳兰芷很开心的说道。 “那可多谢了。咱们回见。”能随手拿出两锭金子的女孩儿不会在乎这点儿小钱儿,齐小天自然不会客气。 “哎,这就走了啊!”纳兰芷喊住要走的齐小天。 “不走干啥?等着官人来拿么?”齐小天眨了眨眼,笑道。 “你还没问我的名字呢!”说了这话,纳兰芷脸上竟然微微有些发红。 “不好吧!……” “我叫纳兰芷。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纳兰芷的声音还在回荡,却拉着小柴先跑了出去。 齐小天摇摇头,嘟囔道:“纳兰芷,名字倒是好听。性子吗……老子也好喜欢,哈哈!” (求推荐啦。欢迎投资。) 第25章 文名“鹊起” 赌博的时间过得很快。 齐小天都没想到离开赌场的时间已经是过午。 他直接往魁星楼方向走去。 脑海中却不时的闪过纳兰芷的身影。 女孩儿,齐小天见过的也不少。 北荒对他有意思的姑娘也很多,性格狂放的,内敛的,美丽的,一般的,都有。 可没有一个如纳兰芷这样让他感觉意外和反差的。 还有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小柴啊,那明明是个人畜无害的呆萌啊,竟然会扔石灰,神特么技能? 信步而行,走的是魁星楼的方向。 越是靠近魁星楼,就越是发现往那个方向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齐小天看了一下,都是些读书人的样子,言语中谈论的也都是文会的事儿。 “听说大才子周韵请来了江南的柳三和姜和尚。” “何止啊?听说这一次石霖会陪着红楼花魁骆玉珠前来。” “花魁啊,也只有石霖这样的才子,才能夺得美人芳心啊!”说话的人摇头感叹,口水都咽了下去。 “才子佳人么。希夷兄若是在今晚能够写出一首经典诗词,也能俘获美人心的。”另一人笑道。 “我这水平,还是算了吧。现如今京城能和石霖并称的,也就是大才子苏河东啦。” “苏河东那是真有学问,听说还会剑术。可真个是文武双全啦。听说他也会来参加文会。” “苏河东也来?莫不是冲着安王齐棣来的?” “这几天,安王的口碑呼声,已经在京城圈子里传开。都说安王才华横溢,隐隐的已经有了京城文魁之势。苏河东一向被誉为第一才子,怕是要来和安王对上一番呢。” “今晚这热闹可不能错过啊?” “那是,先去占个位子。晚了怕是门都挤不进去。” “……” 一路上,如此说话的人不在少数。 遇到的,有七八成都在说安王,说齐棣。 齐小天跟着人流,悠哉悠哉的走到了文魁楼的门口。 “捧的高,摔得狠。京城知道我开口骂娘的人,就那么几个。排除了皇帝老子,卫青等人。能这样造势的,也就是皇后老婊子。”齐小天看着文魁楼的牌匾,嘴角带出一丝冷笑。 一群迂腐酸臭的文人而已。想要和老子比什么诗词?奶奶的,幸好老子还记得那么一首半首的。 齐小天腹诽着,迈步走进魁星楼。 “这位公子,您里边儿请。今儿是大才子们的文会日子,没有请柬的只能坐在一楼。您见谅。”小二点头哈腰,态度良好。 齐小天点点头,笑道:“找个边角旮旯的地儿,四凉四热的菜品你约摸着上。酒要好酒。” 说着,把从赌场摸来的碎银子扔在小二手中,说道:“剩下的……找给我。” 小二以为遇到阔气的少爷,打赏小费。感谢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硬是被齐小天后面三个字给赌了回去。 魁星楼一层,此刻虽然已经来了许多人,可还是闲着一些桌椅。 小二偏偏不让齐小天坐,反而把他引到最角落里面。 齐小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也不和小二计较。 角落里很安静,齐小天就坐在角落里,一边品着京城并不烈性的小酒儿,一边尝着色味俱全的小菜。一边听着那些褒贬不一的话。 襄王府。 吕产换下了代表身份的华服,换上了一身月白的儒生装束,倒也显得有些文气。 “周韵都准备妥当了。这几天的造势,安王文名怕是京城人尽皆知。今天,是水落石出看笑话的时候啦!”吕产一脸的惬意。 跟在他身后的小厮一边帮他整理衣角,一边小声说道:“若是那安王真有学问呢。” “怎么会。”吕产不以为意的笑道,“黄总管阅人无数,是不会看错他的。” “那是,那是。”小厮连连点头。 “走,看乐子去。”大冬天的,吕产还顺手拿了折扇,装作文化人。 祥安宫,宫女正在给吕后轻轻的捶打肩膀。 吕后轻轻开口,说道:“魁星楼那边,派个人过去,哀家真想亲眼看到宁贱人的孩子被众人唾弃的样子。” “娘娘放心,人已经派去了,每一个细节都会尽快穿回宫中。”黄总管眉开眼笑。 这一次暗中抬高安王的文名,他出力最多。文会之后,想必赏赐也最多。 抚苍殿。 齐元泰从如山的奏折之中抬起头来。 秦园已经把一碗热汤放在他的面前。 齐元泰轻轻的抿了一口汤,说道:“魁星楼那边,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安王久居北荒,如今被他们造势这么高,若是出丑,怕会下不来台。朕,朕还要用他。他的名声,不能太坏。” 秦园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让人在魁星楼了,那里的情况,会第一时间连续不断的传回宫中。” 顿了一下,秦园抱拳说道:“圣人若是非要我去,我现在就出宫。” 齐元泰摆了摆手,说道:“多少年了,你办事儿朕信得过。在这儿陪陪朕吧!” 红楼门口,骆玉珠和严蕊携手而出。 一辆崭新的马车停在红楼门口。 “石公子怎么还没来呢?”红楼的赵妈妈手里拿着一个大红的丝巾,夸张的扬了扬。 “石郎,有他自己的安排。”骆玉珠轻声,但却无比坚定的说。 赵妈妈白了骆玉珠一眼,说道:“玉珠啊,什么诗啊词啊的,都不如真金白银来的实在。诚意伯的公子出的钱可是石公子两倍呢!” “妈妈,你要喜欢,你嫁去。”骆玉珠娇嗔一句,直接上车。 严蕊在边上偷笑,跟着也上了车。 赵妈妈对着严蕊说道:“你可别和她学的傻了。银子我又不要一分,还不是都给你做体己。没良心的丫头,果真是女儿大了不中留。” 赵妈妈嘴里叨叨着,眼看马车走了,才骂道:“什么狗屁石大才子,这个时候也不去帮玉珠撑场子……” 此刻,石霖正站在自己新修葺的屋檐下,一身浆洗的干干净净的淡蓝色长衫,把他的脸衬托的棱角分明。 在他的手中,正有一封泰王齐槿送过来的一封六百里加急文书。 石霖看着那封文书,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若是安王真有才学,何须我帮。若是他无才学,我又怎帮?” 犹豫了许久,直到太阳西沉,他才猛然想起,骆玉珠也是要去魁星楼。 “啪”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石霖立刻迈步朝着魁星楼的方向,急匆匆的走去。 (感“书友160711142934216”慷慨打赏,无以为报,只能多码字。顺带求推荐,欢迎各位投资新书。) 第26章 纳兰芷的失望和厌恶 暮色西沉。 魁星楼渐渐地热闹起来。 魁星楼的文会,是在京兆尹报备了的。 为了维持京城的秩序,在魁星楼的周围街区,都有京城卫戍军巡逻。 齐小天的桌子边上,此刻已经多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和齐小天一点儿都不客气。 他桌子上的肉,菜,吃起来就和自己要的一样。 齐小天抱着酒壶,看着两人眼里藏着笑意,脸上却装作心疼不舍的样子,说道:“你二人怕不是一直跟踪我吧?” “我家小……公子,原本就是要来魁星楼看文会的。遇到你不过是巧合。公子不能乱说。”丫头小柴手里正拿着一条鸡腿,圆圆的脸蛋上沾着油腻,显得更加呆萌。 齐小天翻了翻白眼,心道:“看你人畜无害的样子,我差点儿就信了。” 纳兰芷一伸手,抓住齐小天的酒壶。 齐小天想要抗拒一下,却被她大力夺过,直接对着酒壶就是一口酒。 “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才是江湖汉子。对了……”纳兰芷一瞪眼,看着齐小天说道,“你也别忒小气,不就是吃你点肉,喝你口酒吗?小柴,拿银子给他。” 小柴嗯了一声,把手中的鸡腿放下,就去拿银子。 齐小天脸上露出了笑意。有美女陪吃陪喝还给钱,这简直是……是……吃软饭…… “等等。”纳兰芷忽然拉住小柴的手,说道,“都是朋友,谈钱伤感情。算啦。” 小柴立刻眉开眼笑的点头,拿起鸡腿继续啃了起来。 “这就算啦?”齐小天看着眼前女扮男装的两个家伙,欲哭无泪。 “哎,你跑到魁星楼干啥?难不成也是学那些酸儒,舞文弄墨?”纳兰芷表情有些嚣张的看着齐小天。 “当今圣人喜欢文士儒生,咱们年轻人,自然要心向往之呀!”齐小天胡说道。 “哼,我最讨厌这些书生,没事儿就喜欢作诗写词儿的。真打起架来,手无缚鸡之力。真是不知道,这样的书生有什么用。一个个的,还什么第一才子,第二才子,好稀罕么?”她喝了一口酒,脸上红红的,齐小天看她带着一丝幽怨如是说,手中的酒杯已经送到嘴边,胡乱的抿了一口,竟是得看的痴了。 “要我说,这些什么第一才子啊,第二才子啊,还不如你有趣儿,是不是啊,小天儿?”纳兰芷朝齐小天眨了一下眼睛。 齐小天正觉她美艳不可方物,忽然被她眨眼挑逗,一口酒猛的呛到了口中。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纳兰芷看他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边上的小柴认真的啃着鸡腿,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个人,大眼睛里全是无辜。 就在这个时候,魁星楼门口忽然热闹起来。 “久仰久仰。” “有请有请。” “三位大才子光临,魁星楼蓬荜生辉啊!” 寒暄声,客套话,周围人嘈杂的议论声…… 引起这一切的,是三个昂首而进的书生。 中间的身材修长,配上一张修长的脸,显得也倒是协调的,正是周韵。 在周韵左边,一个绿色长衫,相貌平平的青年,正是来自江南,号称江南圣手的柳三。 周韵的右边,则是一个秃头。 这人秃头,却没有戒疤,显然不是和尚。正是来自江南的另一位才子,姜和尚。 “如今京城,除了石霖、苏河东,当属这三位的文风最上啊!”边儿上有人赞叹。 “狗屁,别忘了还有这两天名头正起的安王。更别说那正在赶回京城的泰王。”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安王到底如何,还难说。倒是泰王,那可是文会上实打实拼出来的文名。令人佩服。” “泰王厉害,安王想来也不会太差。” “那可未必。我可是听说了,安王和泰王可是不一样。安王不过是圣人酒后失误的庶出,生下来就被发配到了北荒。文名,恐怕真的没有吧。” “你听谁说的?” “你没听说过。哎呀!这事儿可牵扯到一个极大的秘密,你凑过来听我给你细细说……” 那三个惺惺作态的才子,齐小天根本懒得多看半眼。 倒是两个人的说话,吸引了齐小天的注意力。 “散布消息的人,倒是个高手。不光帮我吹牛,还在满篇高大上的吹嘘之中,悄悄的埋下一点儿黑料。今天文会,一旦我诗文不成,这些闪烁其词的黑料必然就变成压死我的实锤。奶奶的,真黑呀。”齐小天寻思着。 纳兰芷却看着那三个才子,被众人簇拥着上了楼。她的眼中都是厌恶。 “小……公子,咱们回吧。老爷说今天有事儿呢!”小柴说道。 纳兰芷看了三个才子,脸上都是失望厌恶之色,性趣寥寥的应了一句,眼睛却落在齐小天身上。 “小天儿,我走啦。这等地方不适合你,要不要一起走。”纳兰芷说道。 “你先请,我再待会儿。”齐小天心道,“今天这儿就是老子的场子,走是不成的。” “那我先走了。”纳兰芷走了几步,转身又回来说道,“小天儿,皇城之外,有个大赌场。据说是吕家开的。吕家,那可是有钱人家。明日午时,在哪儿试试手气啊?” 她脸上的失望厌恶之色,还没消失,此刻又带上俏皮的样子,看的齐小天莫名的心疼一下。 “好,明天见。”齐小天故作轻松,把那一丝心疼藏了起来。心中却骂道,“齐小天呀齐小天,你他娘的两世为人,今天是怎么啦!丢人。” “死约会,不见不算。”纳兰芷见他答应,立刻伸出修长洁白的手。 齐小天嘴上说道:“你幼不幼稚。” 还是伸手和纳兰芷击掌三下。 “嘻嘻~~”纳兰芷笑的开心起来,说道,“这些酸才子,舞文弄墨的,算不得真本事。不比你玩儿骰子高明的多少,早些回去吧。” 说完这话,她拉着小柴转身就走。 小柴被拉着走了几步,还回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了一下齐小天。 “红楼的骆姑娘到啦!”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那些附庸风雅的文士顿时蜂拥起来。 人一乱,顿时把纳兰芷和小柴的身影淹没。 齐小天眼中失去了二人的身影,中重新落回了桌上。 外面,骆玉珠和严蕊从车上下来的一刻,人潮达到了汹涌的最巅峰。 红楼来的,以骆玉珠为首,严蕊为辅,还有十余各色名伶紧随其后。 大多数文人,能做诗词的是少数。来看姑娘倒是真的。 所以,这一波欢迎的声势也远远超过了之前周韵、柳三、姜和尚的境况。 “玉珠,等等我。” 在围前围后的人从之中,一个身穿淡蓝色长衫的书生被人挤的根本靠近不了骆玉珠。 只能随波逐流。 (例行求推荐,欢迎各位投资团走起。) 第27章 出场 那人自然是才子石霖。 只是红楼的姑娘们妖娆多姿,有的妩媚有的清纯。 在场的酸儒腐文士虽然众口难调,可十几个姑娘风情万种,总有一款适合的。 一时间,谁还认识名满京城的才子石霖?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姑娘们迷人的身段上。 有几个距离近的酸儒虽然认出了石霖,也知道他和骆玉珠的才子佳人故事。 眼看骆玉珠风姿绰约,美貌逼人。一个个口水长流之余,对石霖更是羡慕嫉妒恨。 在人群中,几个人偷偷使坏,故意推推搡搡。 几次石霖都要挤过人从,来到骆玉珠身旁。却偏偏被他们几个拉衣角,拽胳膊的给重新带回人群。 几个人奸计得逞,偷偷的挤眉弄眼。 正在这时,忽然感觉身后传来极大的力道,身体不由得往边上退开。 正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理论几分。却感觉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一般。 顿时被身后两个汉子身上冰冷的气息吓得噤若寒蝉。 “公子可是要穿过去?”陈甲虽然没拿长刀,可人就和刀子一样锋利。 石霖站稳了脚步,感激的点头,说道:“正是。” “可随我等过去。”白乙也开口。 这两个人走在前面,人群虽然拥堵,可是撞上他们就如同水撞上船一般,自动的分开两边。 石霖就这样跟着陈甲和白乙,穿过人群。 他朝陈甲和白乙抱拳施礼连连说道:“多谢多谢。” 陈甲和白乙不客气的摆摆手,转身朝另外一边人群挤了过去。 石霖这才朝骆玉珠走去。 骆玉珠热情的招呼石霖,两个人携手上楼。 石霖在上楼的同时,回头看刚刚帮忙的两个汉子。 就见他们挤过人群,朝坐在角落的一个少年人走过去。 只是石霖的目光刚看清少年人,外面就再次喧闹起来。 一个高大的青年缓步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厮。 别的书生不认识来人,可门口儿的魁星楼掌柜却是眼睛一亮,整个人直接就矮了一半,迎了出去。 “襄王殿下大驾光临,魁星楼可真是蓬荜生辉。”掌柜的老何点头哈腰。 这些朝中的大人物他见得不少。越是见得多,越是知道,这些人翻云覆雨之间,能量极大。一个也不敢怠慢。 吕产点点头,说道:“今天文会,没有襄王,只有一个书生吕产。” “王爷……吕公子,请。”老何在吕产故作不悦的眼神下,立刻改口。 吕产这才笑着往楼上走去。 一楼的好多腐儒都是多次参加文会的,有曾遥遥见过吕产的,纷纷起身抱拳拱手,攀交情。 吕产也没有一个王爷的架子,随和的和每一个人打招呼。 一时间,众人对襄王那是赞不绝口。 不经意的也有人说道:“泰王和襄王,那是我京城量大文生王爷。不知道那安王相比,又差几何啊!” “安王这样谦卑下士,连泰王都不如。我看,安王也不一定能行啊……” 齐小天看着襄王吕产惺惺作态的样子,深觉恶心。不由得呸了一口。 边上一个文生刚巧看到他的神色,嘴角微微一撇说道:“这位兄台,莫不是羡慕嫉妒襄王殿下?” 齐小天白了他一眼,说道:“就他,也配?还特娘的殿下,不过是仗着裙带关系混的名声罢了。” “你这酸儒,竟然如此说襄王殿下,襄王可是真有文名的。还有军功呢!”文生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反驳。 周围立刻有几个文士儒生被他们的对话吸引。 纷纷凑过来问个究竟。等到弄清楚了原委,便纷纷过来谴责齐小天。 “你一个小小文生,竟然敢瞧不起襄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小兄弟啊,我看你年纪不大,学问应该也是一般,还是乖乖的回家和先生多学几年,再出来献丑。” 齐小天白了这人一眼,说道:“学问大小和年纪大小有关系么?若是真他娘的有关系,那还整着狗屁不同的文会作甚?大家凑在一起,直接拿出生辰贴,比较一下年纪,谁他娘的年纪大,学问就大。” “你这人怎么说话如此无礼?文生当守礼。养不教,父之过。再敢如此无礼,小心我们牵扯你到京城学官处,到时候恐怕你爹都要受到牵连。”一人威胁道。 “学官管不着我。”齐小天撇了撇嘴,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几个酸儒你一言我一语的,之乎者也,开始乱起来。 齐小天懒得和他们嚼舌头,直接问陈甲:“请柬拿了么?” “带着呢,这就上去么?”陈甲微微皱眉,北方的粗犷汉子,看到这群沸腾一样的儒生,有些不适应。 若不是京城不能随便杀人,恐怕这几个和齐小天聒噪的文生早都横尸了。 “也该上去了。”齐小天起身,朝陈甲和白乙眨了眨眼说道,“看看这文会,领略一下盛京风采。” “不过是一群闲的没事儿的文人互相捧臭脚罢了。放到北荒,看他们还有没有这样的心情。”白乙抱着肩膀,一脸的不屑。 “这种假把式,到北荒活不过一个月。”陈甲冷笑。 齐小天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笑道:“咱们哥仨儿上去看看,总不会比北荒的境况更糟。” 陈甲白乙两个人嘿然一笑,一左一右的分开了挡在前边的人从,给齐小天挤出一条路来。 “谁啊,干什么推我?” “你们好没道理……” 被推搡的人感到不满,纷纷嘟囔着回头。 可这些酸儒一看到陈甲和白乙,瞬间就被他们身上的阴冷气息吓得闭了嘴。 眼看一青年公子在两个汉子的护送下,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众人议论纷纷。 那几个被刚刚和齐小天斗嘴的文生立刻指着齐小天说他如何如何狂娟,没教养,话里话外还牵扯了齐小天的老爹。 眼看齐小天王二楼楼梯走去,立刻有人过来索要请柬。 要知道,二楼是今天文会的主会场。 能上二楼的,或者是在京城文坛上有一号的人物。或者是位高权重之人。 可这个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一脸的痞气,和文会丝毫不搭边儿。 在场的酸儒文士们还在议论,就听门口有人大声说话:“老何,今儿文会,咱们哥们儿就不要请柬了吧!” 齐小天没回头,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来人肯定是卫青。 转过身来,果真看到了卫青。 在卫青身边自然是司马震。 他二人身后,雷打不动的跟着负手而立的赵阔。 魁星楼的老何看见卫青和司马震,立刻就怂的和孙子一样,比见到襄王吕产表现的还要恭敬。 “两位公子爷大驾光临,真是蓬荜……”老何满脸堆笑。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卫青一把推开。 老何就看到卫青这个京城最霸道的纨绔直接朝着楼梯口的一个少年人招手,还满脸堆着笑意,一溜小跑的到了那青年的面前。 “老大,你来的倒是早。我和司马震还去王府找你了呢。”卫青嗓门儿大,声音憨憨的传的很远。 “什么,这少年竟然和京城一霸是一伙儿的?还是这家伙的老大?”众文士多半都认识卫青,还有许多被卫青欺负过的。 此刻看齐小天的眼神都带着警惕和审视。 (更新晚了,还是要求推荐。欢迎投资。感谢这些天一直投票的书友,谢谢你们。) 第28章 文会开始 “‘这两位公子,您的请柬。”守在楼梯口的伙计认得卫青,认得司马震。却不认识齐小天和赵阔。 “你瞎是不是?”卫青抬起脚就要踹过去。 齐小天一把按住卫青,往后一伸手,陈甲早就把请柬递过来。 伙计刚要伸手接,何掌柜的一把接过请柬,一边给卫青赔笑脸,一边让伙计上一边儿去。 卫青横了几眼伙计,终于是没有做声。 下面的儒生文士看到卫青和司马震的瞬间,就议论纷纷。 在京城,别的纨绔斗鸡走狗,祸乱京城。 而卫青和司马震不同于这些纨绔的地方就是喜欢混迹各种文会。 这两个货在文会上挥金如土,经常把一些参加文会上的姑娘给勾搭走。 两个家伙现在虽然没有正妻,可几个妾室都是这么勾搭上的。 大司马卫庄和英国公家里都是行伍出身,一直希望家里下一代能有文化,不用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 所以这两个家伙每次带回去有文化的姑娘,多数都能得到两家的妥善安置。 现在的文会,竟然有好多女孩儿会主动打听卫青和司马震参不参加。如果他俩参加,许多女孩儿那是趋之若鹜。 这就让那些想在文会上凭诗文泡妞的下等文人郁闷了。 辛辛苦苦憋出来一篇满意的诗词,满以为能在文会上俘获个把妹子的芳心。 可这特么?两个人一出现,靠着身份和金钱就把那些妹子给划拉走一大半。 剩下那些不为金钱和地位所动的都算的上半个才女,一般诗文还真不入眼。 现如今,卫青和司马震在那些文士眼中简直就是毒药一般的存在。 众文生看到他俩围在齐小天身边,顿时也把齐小天划归到他们俩的范畴之中。 就见何掌柜的拿到请柬,先是仔细的看了一遍,脸上瞬间堆起笑容,整个人一下矮了大半截。 “安王殿下驾到。魁星楼无比荣幸。” “安王?” “安王!” “他是,是安王?” “希夷,刚才我没记错的话,你还要扭送他去学官那里,还说子不教,父之过。希夷呀!……” 之前和齐小天因为襄王拌嘴的几个儒生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此刻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更多不明真相的儒生则在下面指指点点。不过没人敢大声说话而已。 直到齐小天先上了二楼,卫青和司马震等人在后面跟着,消失了身影,一楼的酸儒们才议论起来。 “这几日名动京城的安王竟然和卫青,司马震那种人很亲近。我怎么不相信他这样的人会是个才子?” “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依我看,这安王恐怕大大的名不副实。”一个老儒生摇头晃脑的。 几乎在一瞬间,安王齐棣的名声在众文人的心中跌落神坛。 “也不能这么说。”一个中年文士反驳道,“才名不是德名,或许这安王真有文才也说不定。” “你开玩笑。卫青和司马震两个人认识的字加在一起都不够一箩筐。和他们在一起称兄道弟的,会是才子?才子这名头也忒不值钱了吧!” 众文生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几乎都是唱衰安王的话。 偶有几个给安王说话的,也被他们的声音淹没。 二楼,此刻正是热闹时候。 何掌柜引着齐小天到了二楼,就有一大票人迎了上来。 周韵先迎了上来,一抱拳说道:“安王大驾,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整没用的。答应你来,老子说话算数,就一定来。”齐小天很随意,虽然是和周韵说话,眼睛还是落在了吕产身上。 吕产一副贤王的模样,朝齐小天一拱手说道:“这几日被皇弟的名声灌满了耳朵,如今得见,三生有幸。待会儿皇弟定然要不吝笔墨,写出几段好词句。” 齐小天心道:“你这龟孙子样儿见了老子自然是三生有幸,五生有幸,狗生有幸。这么客气,难不成要我做你老子么?” 嘴上却说道:“什么狗屁的名声,什么好词句,老子可不擅长。若不是皇帝老子让来见识一下京城文名。老子才不来。” 吕产看他说话粗俗,更是心中大喜。 倒是周韵有些下不来台,脸憋的通红。 石霖,柳三,姜和尚等才子纷纷皱眉。心道:“这个安王名声突然被炒作起来,莫非中间有什么隐情?” 还是吕产老道,哈哈!一笑说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安王不要过谦虚谦。待会儿定要写几首大作,我们正好也可以学习一下。” 他这话说出来,周韵立刻附和,众人从尴尬中解脱出来,纷纷陪笑。 只是心里不免有些瞧不起这个满嘴胡柴的安王殿下。 一旁准备演舞的骆玉珠和严蕊倒是觉得这个安王很有趣,不似那些文人一般道貌岸然。 这种文会为了活跃气氛,都不会限制女子参与。 所以二楼上,倒是有几个新的老的才女在场。 有几个才女已经把目光落到了卫青和司马震身上。 对于她们来说,司马震,卫青这种人就是猎物。她们顶着才女的名字,为的就是结交上层人物,改变自己命运阶层。 众人寒暄落座,一个类似于主持人的家伙走了出来,说道:“红楼的花魁,骆玉珠,严蕊带着红楼众美,给各位才子带来了一段舞乐。以助众才子的文思。” 他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边的骆玉珠大方的站了起来,一手拉着严蕊,走到了中央,先看了一眼石霖,这才给大家见礼。 骆玉珠说话得体大方,引得众人纷纷赞许点头,边上的严蕊十分佩服,暗暗记住骆玉珠说话的技巧。 “今日玉珠一是代表红楼献舞,一是带着我红楼小妹妹严蕊见见众才子的文采风流。各位若是能做出让我严蕊小妹赞叹的诗句,说不定……”骆玉珠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严蕊立刻恰到好处的脸红低头,一副清纯小女儿模样。 她本就美貌,这一做态,顿时引起无数怜爱。 有些京城名士立刻开始在肚子里酝酿构思。 骆玉珠成功的把红楼下一代花魁的备选人推了出来,立刻就让严蕊献舞献歌一首。 众人纷纷喝彩,有的文士似乎文思如同尿崩一般,一副憋不住的样子,开始让人速文房四宝,要当场泼墨。 文会刚刚开始,热闹的气氛就已经显现出来。 (求推荐,跪求!欢迎投资。) 第29章 渐入佳境 不一会儿,就有人负责跑腿的小生乐颠颠的拿着几张写好诗词的纸张,悬挂起来。 几首新出炉的词顿时得到了众人的围观。 其中一首词做的还算好,言语对仗工整,词藻倒也华丽。通篇下来,词句虽然优美,却总是少了一股子神韵。 然而这在几首诗词里面算是好的。 最终大家七嘴八舌的算是定了这个叫姜文山写的词为几首之中的最佳。 那叫姜文山的是个大个子书生,听说自己的诗词竟是最佳,顿时满面春风,站起来和在座的众人抱拳拱手说道:“在下这算是抛砖引玉,抛砖引玉……” 一个红楼的姑娘朝着姜文山盈盈一笑,说道:“姜公子可否赏脸,给小月儿写一首词。” 这个叫小月儿的姑娘长得也算是明眸皓齿。 一番话说出来,姜文山顿时喜上眉梢,答应下来之后,立刻去想新的词句。 如他这般年纪的文人,早就娶妻生子。参加这种文会,要的就是得到哪个红楼女子青眼,或许可以免费做一夜郎君。 其实多数文人都是这个样子,本身有家室,没有太多钱。借着文会的机会,忽悠忽悠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或者各种楼子里面的姑娘。 为的,也不过是爽一爽。 文人骚客么,重点在一个……字。 楼上的诗词也会有文书立刻抄写一份送到楼下。 同时,楼下那些不能参与进来的文人,也会写诗词文章送到楼上。 一旦有文章被楼上的文会主脑看中,就算没有请柬的,也会被请上来。 也算是一种圈子的突破。 从普通烂大街的文生,进入了高端一点的圈子,下次文会或许就有请柬送来。 例如今天这样的文会,一旦上楼,就可能认识襄王、安王这样的权贵。 认识周韵、柳三、姜和尚这样名满京城的大才子。 最不济的,也能认识几个文学圈子里的姑娘。 所以,当楼上的诗词传下去的同时,楼下的文人书生们也都开始酝酿起来。 红楼的姑娘们在众人积攒文思,努力写出新诗句的间歇,开始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场场表演。 红楼的赵妈妈现如今要力捧的是严蕊,早就安排人给周韵这边打点好。 让今晚务要给严蕊写几首好词。 这种才子佳人的事儿,襄王吕产是不会太参与的。 只要最终的目的是让安王齐棣下不来台,那就算是够了。 当然,现在文会才刚刚开始,吕产还是陪坐在齐小天边上,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 吕产所说的自然是新写出来的那些诗词。 话里话外的试探齐小天的功底。 齐小天虽然读书识字,但久在北荒,后来更是和陈甲这样的行伍老兵厮混,早就没了什么文学气质。 一口话之中夹杂着好多粗口私货,有时候倒也不是故意的。 如此一来,吕产更是心中欢喜。 对这个安王殿下心中更是小瞧。 这些人总觉得喜欢骂娘说粗话的人没水平,却忘了当今宰辅王康就是投笔从戎又出将入相的。 据说王康刚当上宰辅的时候,经常脱口而出一些骂人话。 还是后来齐元泰跟他正式的谈了几次,才不在朝堂上骂人的。不过私下里仍然避免不了说话时候夹带一些私货。 因此王康也被有一个特别响亮的绰号流传出来:痞宰。 吕产显然没把齐小天当做王康那样的人物。 两个人对话之中,只觉得齐小天最是倨傲,到现在为止,那些诗词他都是不入眼。 甚至有几句吕产觉得还行的,他也觉得一般般。 往往评价那些诗词,嘴上更是犀利,什么屎尿屁的都会加上去。 两个人的说话声音不算小。 身边有的人听到齐小天牙尖嘴利的品评那些诗词,也有不满。 在有心人的暗中推动和传话下,齐小天的一些带着脏字的评论瞬间传遍了整个二楼,进而从二楼扩散到了一楼。 顿时,这个之前人人看好的安王,声势瞬间开始跌落。 于是有更多的人开始拧眉苦思。 人就是这样,多数人都希望别人认可,都在不经意间活成了别人希望的样子。 此刻魁星楼的大多数文士都走进了这个误区。 他们绞尽脑汁想要写出一首名震天下,让那黄口小儿的安王挑剔不出的词句。 只可惜,面对齐小天的刁钻评价,所有呈上去的诗词,都体无完肤。 有些诗词原本写的还可以入眼,一些姑娘也看那些诗词好的很。 可齐小天几句评价,加上一些适当的粗话,顿时就破坏了那诗词的原本意境。 进而,就破坏了才子佳人的故事发展路线。 一场文会,到最后演变成了众人纷纷写词,齐小天毒舌评价。 吕产在边上看的倒是热闹。虽然嘴上不住的劝说齐小天,但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吕产是做梦也没想到,这小子不但能骂人,还没脑子。在这种文会之中,把所有人的诗词说的一无是处。 这种拉仇恨的功能,简直是逆天了好吧! 祥安宫之中,不断的有人把文会的情况汇报进来。 文会上的每一首诗词,也都落到了吕后手中。 甚至还有对齐小天情况的汇报。 吕后听了,脸上露出微笑。 她希望齐元泰扶不起来这个所谓的安王。 齐小天的表现越是不堪,她越是高兴。 抚苍殿之中也是灯火通明。 齐元泰一边批改奏折,一边听着秦园给自己说文会上传回来的事儿。 听到齐小天对整个文会的诗词都是一顿辣评。 两个老头儿就忍不住的想笑。 “你觉不觉得安王的词锋和王康的很像?”齐元泰忽然说道。 “刚刚我就想,安王的口气很熟悉。可就是没想出来。圣人这么一说,倒是真的提醒了我,就是宰辅。安王的口气和宰辅的口气,很像。”秦园说道。 “怕也只是像啦。王康那是大儒世家出身。后来投笔从戎,才沾染了一身的**气息。现在出将入相,听说也不怎么骂人啦。这一点,安王是比不了的。”齐元泰说道。 “咋不骂人。”秦园笑道,“前几日他孙子出去和几个人去红楼写词听曲儿,还被他臭骂一顿。” 齐元泰笑了,知道王康治家很严。 “且看今天安王如何收场吧。让你的人保护好安王。”齐元泰说道。 “保护怕是不用,安王身边的人,足矣。老奴倒也是很期待安王如何收场呢?”秦园笑道。 第30章 周韵动笔 魁星楼之中,众人都处于沸腾状态。 楼上楼下凡是写了诗词的书生文人,几乎都听到了齐小天对自己的评论。 到最后已经成了文人们写一首诗词,就直接让齐小天点评的局面。 吕产觉得自己已经摸透了齐小天的脾气,在一边一脸真诚的小声劝说齐小天口下留情。 果真,他一劝说,齐小天似乎更加毒舌。 把几个新呈上来的诗词说的一无是处。 自古以来,就有文无第一的说法儿。做文章的,互相切磋的时候嘴上都客气的说:“欢迎斧正,若有败笔,但说无妨。” 实际上心里希望的只是得到对方的认可和鼓励。 若真的有人给点儿差评,脸上固然是微笑接受,心里肯定是要骂娘的。行动上更是,对不起,绝交。 如今,齐小天就是在干这天下文人最忌讳的事儿。 凭着前世阅读理解的训练,加上一嘴的**糙话。把魁星楼中众人的诗作挑剔的有理有据有节。 只是众人被齐小天的语气和个别粗糙词语给激怒,暂时忽略了他的辣评。 众人闹哄哄的,不知道楼下哪一个大嗓门儿喊道:“安王殿下点评的头头是道,就是不知道自己写一首会是什么样儿?” 这一声终于提醒了周围的儒生文士。 “对呀,安王别总是点评别人。您写一首,让我等见识一下王家文风。” “王家文风已经在泰王殿下哪里见识过。泰王学高德厚,是我辈楷模。只怕嘿嘿……”有人冷笑一声。 反正是人多嘴杂,说一些稍稍过分的话,也不怕被人发现。 众人纷纷扰扰的。 一时间把矛头都指向了齐小天这里。 卫青一瞪眼睛,就要发火儿。 他和司马震只是把这里看作一个泡妞的场子,充其量比青楼妓馆高档一些。对什么文会,那是一点儿敬畏感都没有。 齐小天一个眼神就制止了他俩。 这种声音从楼下传来的呼声最大。 楼上的文人士子,都顾及齐小天的身份,不好当面怒怼。 此时听到楼下让齐小天自己写一首的呼声越来越高,每个人都是心花怒放。 看齐小天刚刚品评诗词的话,十句有七八句要带上一点儿粗话,想来文笔也就一般般。 想到这个高高在上的安王,一会儿写不出来词句的样子,定会被众人奚落。简直是大块人心。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齐小天身上。 齐小天一翻白眼说道:“老子吃菜能品出香不香,能评论一下厨子的手艺好坏,难道还非得自己当厨子去烧一道菜才有资格评价不成?” “都特么滚蛋,你行你上这一套,在老子这儿行不通。” 他这一不讲道理,顿时把楼上的文士儒生都震住了。 在这些文人心中,文会上写个诗词文章那是天经地义。 哪曾想到,这几天已经被京城文人吹上天的安王竟然粗口拒绝。 有些心思灵动的人已经想到安王声名鹊起的背后或许有什么阴谋。 看看安王,再看看边上一脸关心眼底却闪烁光芒的襄王。聪明的人忽然嗅到了那一丝味道的源头…… 眼看齐小天翻着双眼,谁的面子也不给。 众书生群情激奋,似乎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毕竟是一场文会,就算安王是皇子身份,也不可能拿身份压服众人。 更何况当今大雍圣人对读书人好的厉害。真的闹起来,说不定到底是什么情况。 卫青和司马震虽是纨绔,但却不傻。 两个人对视一眼,司马震哈哈一笑站起身说道:“既然诸位都不愿意来上一两下子,就咱来。笔墨纸砚伺候。” 众儒生的目光大半都被司马震吸引过去。 从前有什么文会,卫青、司马震两个兄弟也会参加,只是从来没写过什么诗文。 如今看到司马震要笔墨纸砚,顿时都打起精神。 有人存着看热闹的态度,有的人则认为司马震是偷偷下了功夫的。 文房四宝早就是准备好的。 小厮把纸张铺平了,司马震上前,一手拿笔,一手提着袖子。 他生平很少写字。此刻拿着笔竟然比拿着家传的钢枪还要沉重。 咬牙切齿,横眉怒目之中,总算是把一首诗写完。 放下毛笔,司马震竟然觉得汗透衣背。 立刻有人上来,用扇子轻轻的把墨迹风干,这才把司马震的大作挂上了楼头。 正是那首“慕天恩”。 帝德乾坤广,皇恩雨露深。 乾元春浩荡,文治日光华。 这诗做的原本一般,只是句句歌颂皇朝天恩浩荡,乾坤雨露深重。 一时间,倒是谁也不敢指摘半句。 众文士儒生,看着这首诗,脸上都露出了喜色,把目光落在了齐小天身上。 众人都是一个想法儿,这种歌功颂德的诗句,安王若是再挑毛病,那就是大逆不道。 可这诗对仗平仄都是乱七八糟,若是无所指摘,却也有失颜面。 吕产现在也露出笑脸,看着齐小天,说道:“这首诗,可是大大的好诗。歌颂我大雍朝的,那是极好极好。” 之前他每次夸一首诗词的时候,齐小天都会立刻指摘其中哪句是败笔。 可这次他话音刚落,齐小天立刻开口说道:“这诗是极好的。只是有件事儿请司马老弟赐教?” “安王请讲。”司马震一脸正经的拱手。 “文治,是哪位老兄?”齐小天眨眨眼。 “噗嗤”一边的卫青直接笑了出来。 他做梦也没想到,齐小天竟然敢在文会上直接问出这话。 周围的人反应过来,有的跟着嬉笑,有的则暗暗摇头。 倒是有些姑娘弄明白了齐小天的说的意思之后,满脸绯红的笑了起来。 有的偷看自己欣赏的文士,有的偷看司马震,更多的则是看着齐小天。 眼看一场气氛严谨的文会就要走上下作路线。 周韵不得不站出来,说道:“少国公的诗那真是大大的好。读了小国公的诗句,周某突然有了文思。这里还真要多谢少国公呢。” 司马震对周韵倒也没有恶感,笑嘻嘻拱拱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中间还和齐小天、卫青眨了眨眼睛。 “周大才子要写诗词,定然是名动京城的佳句。”立刻有人拍马屁。 吕产也睁大了眼睛看着周韵,毕竟那是他的门客。 一边的柳三笑道:“周兄想要写什么,可否透露一二?” 周韵微笑道:“说起来,这要写的,还和柳兄,姜兄有关系。且慢言,让我先写了。” 柳三和姜和尚纷纷点头。 众人都知道么,文思如同天上的流行,一闪而过,抓住了,写出来,那就是妙手偶得的佳句。 错过时机,就再难有感。 (求推荐,跪求。欢迎投资!) 第31章 震慑群儒(求推荐) 整个二楼在周韵动笔的同时,都屏息凝神,看着他挥毫泼墨。 柳三和姜和尚与周韵颇为交好,此刻为了先睹为快,已经凑到了跟前。 石霖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却也见猎心喜,往前凑了凑。 周韵是名满京城的才子,他的诗词,每成一首,都会在京城传唱一年半载。 此时在场的虽然以红楼姑娘为主,但其他青楼之中也都派人前来。 这些个姑娘无不期待周大才子的这一首词是写给自己的。 “啊哈,这词所感,我知道啦!”姜和尚忽然抚掌微笑。 柳三看了,也连连点头。 石霖此时看到这词,也是眼睛放光。 只见周韵把笔往下一放,看着刚刚写出来的词,似乎也是极满意,脸上微微露出笑容。 立刻有人上前,用小扇轻轻的风干墨迹。 那人一边扇,一边就忍不住读了出来:“静山观雨 青嶂度云气,幽壑舞回风。山神助我奇观,唤起碧霄龙。电掣金蛇千丈,雷震灵龟万叠,汹汹欲崩空。尽泻银潢水,倾入宝莲宫。 坐中客,凌积翠,看奔洪。人间应失匕箸,此地独从容。洗了从来尘垢,润及无边焦槁,造物不言功。天宇忽开霁,日在五云东。” 读的人,抑扬顿挫。 在座诸人,听了这词,顿时不作声,细细品味。 “公子这词写的华丽至极。不知奴家可否试唱?”严蕊先打破了沉默,巧笑倩兮的看着周韵。 “拙作能入姑娘的眼,再从姑娘的口中传唱出来,那是荣幸之至。”周韵心中虽然得意,脸上确谦恭的紧。 那边,严蕊调琴,试着唱了几句,余音绕梁的感觉已经出现。 众文人纷纷跟着摇头晃脑,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 柳三和姜和尚笑道:“这是年前,我兄弟三人在静山闲游,被大雨所阻的旧事。没想到经过志远兄笔下写出,竟是别有一番豪情。” 他二人这样一说,众人更是热捧起来。 吕产在齐小天耳边小声说道:“这首词,写的真很好,周韵不愧是大才子。” 齐小天撇撇嘴,没有说话。 有的时候,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请安王殿下品评一下周才子这首静山观雨。” 这声音起的突兀,二楼人也多,都在夸奖周韵。 更有许多人跟着严蕊的小调,一起哼唱着这首词。 所以竟然没人注意声音的来源。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齐小天的身上。 更有几个人刚刚写了诗文,被齐小天评的一文不值的家伙更是带着挑衅的意味儿看过来。 周韵也微笑的看着齐小天,脸上虽然谦恭,但心中却全是不屑。 “这词么……”齐小天顿了一下。 众人看他开腔,顿时都静了下来。 就连弹唱的严蕊也看过来,想要看看这个特立独行的安王殿下会不会语出惊人。 齐小天很满意的点点头,才说道:“这首词,比之前写的那些狗屁不通的自然是要好一些。不过……” 众人听到这里,已经哗然沸腾。 就是周韵,脸上也微微变色,书生意气再也压不住。 “别闹,大家别闹,听安王说完。”襄王吕产这个时候自然窜出来当和事老。 他已经看出来,齐小天的毒舌是不会放过周韵的。 周韵这词做的的确可以,若是齐小天胡说八道,定然会引起众怒。 到时候皇子舌战群儒,污蔑学人的帽子扣下来,就是皇帝也要忌惮。 齐小天冷笑说道:“这词写的的确是华丽至极,可除了华丽,还有什么可取之处么?” “以景遣怀,怎一个华丽能形容。志远这是胸怀大志。岂是简单的写景而已?”柳三气的手抖。 姜和尚虽然有和尚的名声,但养气功夫却是极差,直接说道:“殿下品评别人,总是如此。可否自己展露一番。也不枉这些日子口耳相传的名声呢!” “就是,有本事自己写。难不成真就会指摘别人不成?” “什么名声,我看多半是虚的。” 到了现在这步田地,众人再也不顾及什么皇子什么安王的身份,纷纷叫嚷起来。 就连楼下的众人也都纷纷挤到楼梯口,有的声讨有的看热闹。 一时间,安王的文生和德行都得到了众人的质疑。 石霖几次想从中调停。 可众人正是气盛的时候,加上人多口杂,根本没人听他说话。 楼上楼下,暗中挑拨的人看到这种情形,纷纷暗笑。 襄王吕产也故作愁容的说道:“老弟啊,你今天算是把这些文生得罪苦了。想要压下去,怕只能在才情上胜过他们。” “襄王说的不错,我等不敢要求安王诗词大作超过周才子。只要求你作出一首比肩的,就算是我等有眼无珠。”有人带头喊道。 齐小天毒舌品评,每句话都带着粗糙脏字。 众人料定这安王是个十足的草包,肚子里没有半分文采。 “老大,要不咱们走吧。我那几个能打的跟班都在外面。招呼一声就能把这些狗书生震住。”卫青闹腾过不少文会,却还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陈甲和白乙不自觉的靠近了齐小天的身边,防止有书生出手伤人。 此刻,数十上百的儒生,都针对一人。 而被针对的人,此刻只是脸上带着无尽的鄙视,在看着他们闹腾。 一动一静,方显大气。 “胸有大志,是吗?”齐小天的声音陡然而起,说道,“多大的志向?造反谋逆?” “……” 只一句话,众如儒生便立刻安静下来。 “造反谋逆”四个字一出来,就连吕产的心都一震。 周韵更是直接晃了一下身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众儒生更是三缄其口,不敢再说半句多余的废话。 帝王家,最忌讳的,最怕的,就是四个字。 把这四个字往谁的头上一按,那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名。 周韵不过是个读书人,文会诗词那是意气风发。可论起胆量,真个是半点都没有。 看着变色的众儒生文士,齐小天脸上鄙视之色更浓。 他站起来说道:“学以致用,这才是根本。你们一群文人没事儿整什么狗屁文会,写几首酸溜溜的诗词,慨叹一下怀才不遇或胸怀大志,就指点江山,自封才子。真是可笑至极。” “本王不过随口说一句造反谋逆,尔等就吓得和灰孙子一般。当真可悲。” “就这般胆色,大雍若是指望尔等,恐怕灭国不远。所谓书生误国,不外如是。” 齐小天突然冷冽起来,身上带着一股野兽般的气息。 众儒生生在平安的京城,哪里见过这样的凶神恶煞。都噤若寒蝉。 “本王这几天声名鹊起。原非本愿。只是今天这样,若不留下一首两首名句,恐怕尔等心中不服。” “来呀,笔墨纸砚伺候。”齐小天嚣张的吼道。 (欢迎投资。) 第32章 寂寞沙洲冷(求推荐,欢迎投资) 安王要动笔写诗文。 楼上楼下,顿时轰动起来。 有的人翘首以待。有的则认为齐小天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 而那些没有被齐小天品评过的文士儒生则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 甚至有些人还觉得这个安王殿下挺有意思。反正骂的不是自己,乐的消遣。 小厮早就把文房四宝给摆的端端正正。 齐小天走到方桌之前,扫了一下周围那群伸长脖子的儒生,冷笑一下,便抓起了毛笔。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一年两年,毛笔字自然也是会写的。 齐小天微微凝思,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提笔落纸。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方桌之前的宣纸上。 眼见齐小天刷刷点点写完一首诗。 负责拿着小扇风干的侍者立刻走上来,一边轻轻的扇风,一边读了出来: “叽叽喳喳几只鸦。 满嘴喷粪叫呱呱。 今日暂时寻开心。 明早个个烂嘴丫。?” 众文士儒生听到侍者读完,纷纷摇头,立刻有人说道:“这算得上诗么?简直就是泼妇骂街。” “就是就是,没有意境,没有文采。简直是,简直是粗鄙至极啊,粗鄙至极。”一个年纪略大的文士扯着自己的胡子,如丧考妣的嚷嚷道。 众人议论纷纷声中,侍者忍着笑问道:“安王殿下,这诗,可有题目?” 齐小天嚣张的看着周围乱糟糟的文士儒生,脸上笑意更古怪,更不屑。 他开口说道:“这首诗的题目就是……骂……文……士。” “骂文士”三个字一出口,周围乱糟糟的议论声顿时消失。 众文士儒生,谁也没想到,这个安王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写出这样的诗句来骂天下的文人。 “哈哈,安王殿下,你虽然贵为王爷,金枝玉叶。可依着老夫看,你就是不学无术。在文会这汇聚京城英才的地方,竟公然羞辱我等。我郑子公就算不要了这条命,也要抗争到底。”之前那个如丧考妣的文士已经气的吹胡子大叫起来。 “对,就算是当今圣人,也重视读书人,不曾有半点藐视。而今,京城英才,聚集于此。你竟然用这等泼妇骂街的诗句,来羞辱我等。士可杀,不可辱。我等不服。”另一个文士跟着郑子公喊道。 顿时,二楼群情激奋。 很快,这首骂文士就传到了楼下。 楼下的读书人也纷纷躁动起来。 有人喊道:“你若好好写一首诗文,倒也罢了。如今竟然这样,真是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依着我看,这安王根本就写不出什么好的诗文。否则何至于此?” “对,他既然瞧不起文人,又怎会学习我等,写做诗文。恐怕字都不识得几个吧。” 一时间,声讨齐小天的声音此起彼伏。 齐小天冷眼看着众人,满脸都是不屑。 卫青和司马震看到齐小天写的这首诗,倒是觉得很对脾气。两个人在众文人起哄的时候,第一时间站出来,挡在齐小天身边。 “你们,呱呱够了么?”齐小天的声音不大,却直接让众人都闭上了嘴。 因为在他身后,陈甲和白乙手中已经抽出了明晃晃的短刀。 齐小天看了看二人手中的刀,再看看那些闭嘴的文士,冷笑一声说道:“我大雍战神赵奢,抵御西夷,八宗措一战,打的西夷诸族岁币纳贡,这是我朝精英。是也不是?” 赵阔听他第一句话说的竟然是自己的父亲,不由得对这个安王大有好感。 齐小天大声问完,继续说道:“英国公,当年凭着一杆铁槊,横扫西北,西北胡族,闻风胆寒。是大大的英雄好汉,说是我朝精英,是也不是。” 司马震听了,双目放光,向着齐小天微微拱手。 “大司马卫庄,总领三军,对抗北方胡人,战匈奴,御东胡。纵横捭阖,英姿无双。为我朝太平,鞠躬尽瘁,算不算我朝精英?” “痞宰王康,出将入相,文能安乾坤,武能定江山。这才是我心中的大雍精英。还有安国公,瑞国公等等等等,那才是我朝精英。” 齐小天一改满口脏话粗话,一番话说的义正辞严。 “尔等,在京城狎妓饮酒,吟诗作对。偶尔整出几句不伦不类的诗文,竟然也敢自称精英?我呸!” “在老子看来,那些血洒疆场的,尔等口中的**,都特娘的比尔等更像我大雍精英。” “是,老子写了骂文士,尔等不服。老子说诗词乃小道,尔等也不服。放心,你家安王殿下今天一定让尔等心服口服。” “不就是诗词么?老子是真不愿意写。因为,我若动笔……” “……便没有尔等再写的空间。”齐小天现在完全狂娟起来,完全嚣张起来。 “笔墨纸砚。”他一边说,一边抓起毛笔。 侍者立刻乖乖的磨墨。 只见齐小天泼墨挥毫,一句句的诗文出现在宣纸上。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侍者看到上阙,便忍不住读了出来。 “好!”一边的石霖在听到这上阙时,忍不住说了一个好字。 在场的周韵、柳三、姜和尚,都算的上诗词的行家,自然知道这上阙写的极好。 一时间只盼着看到下阕,竟然没有一人打扰齐小天,怕断了他的文思。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齐小天一口气把这首词写了出来。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好词。这最后一句,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真个写尽了我辈心声。”石霖暗自感叹。 正如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不一样的哈姆雷特一般。 每个人看到“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都会有不同的感触。 侍者也反复的读着这首词,竟然忘了问齐小天这首词的题目。 琴音起。 竟是红楼花魁骆玉珠和准花魁严蕊一起定调。 古琴声响,婉转几次,便听得一声轻叹,紧接着歌声起: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红楼花魁,歌声深沉透彻,直击心灵。 当最后一句唱罢,琴声悠久不绝。 有心事之人听得如痴如醉,待听到“拣尽寒枝不肯栖”无不悲怆。 等到“寂寞沙洲冷”的尾音结束,已经有许多人泪流满面。 “抄的,绝对是抄的。” 一道忽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众人沉浸于这首词所带来的意境。 第33章 我是说在座的诸位都是垃圾 众人看过去,说话的是那个年纪最大的儒生,郑子公。 “抄的?” 几乎所有人都在脑海中回荡着这两个字。 周韵、柳三、姜和尚等人属于诗词之中的行家。 刚刚齐小天这首《寂寞沙洲冷》所达到的境界,莫说是他们,就是石霖也不能比肩。 恐怕就是京城第一大才子苏河东,也不能写出如此词令。 郑子公此时说出齐小天的诗词抄袭,但凡有点儿常识的人,那是绝对不信的。 若是能有这般文采,写的出寂寞沙洲冷这样的好词,也不会到什么王府去当幕僚。 在场的人,大都明白。 只是,齐小天之前把他们贬损的太狠。 这些文人在郑子公喊出抄袭的同时,几乎不约而同的达成了默契。 只有石霖站出来,斥责道:“抄袭?何人能写出这样的词?写出这样词的人,会允许别人抄袭?” 他这话的道理,在场的人都懂。 只是谁也不愿意承认。 骆玉珠悄然的站在了石霖身边,轻声说道:“石郎,你还看不清局势么?” 石霖脸色有些沉寂,眼看襄王悄悄的给周韵使眼色。 显然是让周韵带头把抄袭的事儿坐实了。 柳三和姜和尚更是和周韵一起,自己就算想要和众人抗争,也是徒劳。 想到这里,石霖没来由的觉得一震恶寒。 想到刚刚齐小天骂文士的话,言犹在耳。这些人若是京城英才,恐怕大雍真的没有前途了。 石霖摇了摇头,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参加的文会,写的诗词,简直是幼稚可笑至极。 自以为文章盖世,指点天下。 可眼前这些文人,儒士,竟然都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样的文人,只知道争名逐利,这等浑身铜臭的文人,连腐儒都不如。 想到这些,不禁心灰意冷,越众而出。 骆玉珠想要拉住石霖。 可石霖性子倔强,哪是她能拉住? 众人闹哄哄,七嘴八舌的议论齐小天抄袭。 就见石霖直接朝齐小天抱拳,拱手,施礼。 “石某自以为文采无双。今观安王一首骂文士,听王爷一席话,茅塞顿开。多谢!” 说完,他甩袖离开。走的潇洒漂亮。 齐小天看着石霖离开的背影,心道:“这小子倒可以结交一番。” “安王若不是抄袭,那就再写一首词来。也不要超过这首。只需要和这首比肩,那郑子公就给安王磕头赔罪。”郑子公厉声说道。 刚刚的那首《寂寞沙洲冷》,于词一道,已经达到了经典的高度。 就是当世第一才子,恐怕也不能短时间写出两首传世经典的诗词。 郑子公这种说法,简直就是无赖到家。 在场的文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却没有人说话。 周韵在安王的示意下,咳嗽一声说道:“安王殿下,既然诸位都认为这不是您所写的。依着在下愚见,不如王爷再来一首,以平不服。” 柳三和姜和尚纷纷点头。 众人也都跟着叫好。 齐小天冷笑看着他们,说道:“老子早就说,诗词乃小道。真正的文人那是一种‘投笔从戎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的精神。尔等,污了文人这个词儿。” “不瞒尔等,这首词,老子的确是抄的。在这儿抄的。”齐小天指着自己的脑袋。 “本王若是拿皇家身份压你们,那是本王垃圾。本王就让尔等长长见识。这诗词一道,本王可以不谦虚的说一句,在座的诸位,都是垃圾。” “柳三是吧?听说你擅长豪迈的词风?送你一首豪迈的,回去揣摩,写不出可以比肩的,就不要再出来卖弄了。” 齐小天说完,拿起毛笔,几乎不用思索的落笔成文。 “渔家傲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柳三自称词狂,以写词豪迈大气著称。 此刻听齐小天指名点姓的说自己,自然第一时间看着齐小天写出来的词。 当齐小天一首《渔家傲》写完的同时,他也读完了。 一时间,只觉得这首词写的大气磅礴。仓促间,想憋出两句能和这首词抗衡的诗句,竟是不能。 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宣纸,看着宣纸上的《渔家傲》竟旁若无人的呆立半晌。 临了,叹了一口气,朝着齐小天一拱手,恭敬的施礼道:“王爷赐教,柳三,服了。” 说完,一拱手,转身离去。除了敷衍的和襄王拱拱手,他竟然不再看姜和尚和周韵一眼。 “文远兄,你……”姜和尚想要叫住柳三,对方却已经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一首渔家傲传送出去,楼上楼下再次轰动起来。 郑子公更是面如土色,双手哆嗦。看向齐小天的眼睛已经布满血丝。 “罢罢罢,郑子公给安王磕头赔罪。”郑子公说着就要跪下。 “别,我这是抄的。”齐小天一伸手,拦住郑子公。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照着这里抄的。” 众人只道他是羞辱郑子公,纷纷把目光落在郑子公身上。有嘲讽,有怜悯,有鄙夷…… 齐小天转脸看着姜和尚,冷冷的说道:“姜和尚,最自负的是韵律格调。咱做人向来公平,今儿也送你一首。回去好好学,少出来嘚瑟。” 说着,再次拿起笔来,刷刷点点。 “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咋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近有谁堪摘? 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姜和尚也如柳三一般,最初看到第一句的时候,只觉得连用叠字,倒也平常的紧。 可再往下跟读,韵律便渐渐显现。 他浸淫词道已久,最讲究的就是语言精炼,词入韵律。 只觉得这首词言辞固然精炼,难得的是以平常的言语入了韵律,简直是钝剑无锋,大巧不工。 愣了许久,姜和尚才朝着齐小天一拱手,默默地退到了一旁。和周韵之间,也隔了一个人的位置。 齐小天看着周围众儒生,说道:“尔等人多,老子就不一首一首的送了。今天给尔等留下一首诗,期间意味,自行体悟。” 说着,在提起毛笔。 到了此刻,众文人哪还敢小看安王殿下? 哪个还敢认为连续三首堪称经典的诗词是抄袭来的! 单是这三首词,今夜的文会就要成为一段佳话。魁星楼就要成为文风聚集之地。 眼见安王提笔,众人不由得拥堵上前,都想先睹为快。 (忙了一天,才写完一章就发了上来,有错别字明天再改。太累了。例行求推荐票,欢迎各位投资。下周开始两更。) 第34章 功与名 齐小天笔墨淋漓,写完之后把笔往下一放,抬腿就走。 不等侍者读出来,周围的文士儒生早就挤过来,想看看这嬉笑怒骂之间,就写出传世经典好词的安王殿下,到底又写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诗篇。 只听一人抑扬顿挫的读道: “鸡叫一声撅一撅,” “鸡叫两声撅两撅。” “三叫日出满天红,” “驱散残星与晓月。” 众文人看后,不禁面面相觑。 这首诗,前两句简直就是小儿胡闹过家家一般。 可后两句,意境和胸襟如同出生的日光一般,汹涌而出。到了最后一句更是王者风范尽现。 众儒生简直看的痴了。 安王,齐小天。 整个文会上,把别人的诗词贬斥的一文不值。 以一首骂文士开头,连续三首堪称传世经典的词吊打了所有在场的文人才子。 最后以一首亦庄亦谐的诗收场,飘然离去。 只留下五味杂陈的各位文士儒生。 “诗词小道。直到现在,我才相信安王说的话。在他这种大才子面前,诗词,或许真的是小道。”姜和尚喃喃。 他一直默不作声,在研究那一首声声慢。 越是研究,越是心惊。也越是自叹不如。 “安王作诗,信手拈来。这等举重若轻的手法,得是多大才子才能做到?”之前诗词被齐小天恶评,一直不服气的姜文山也感叹起来。 “重要的,是安王志不在此。他说读书人不应该沉溺于各种文会扬名,而应该如同宰辅王康、大司马卫庄等人一般,为国努力。这才是大胸襟。我辈,汗颜啊!” “……” 魁星楼所有的文人儒生,都在谈论齐小天,谈论安王。 红楼的姑娘们已经开始丝竹奏乐,把齐小天新写的三首赋上曲调,莺莺燕燕的弹唱起来。 就连两首打油诗,也都有人争相传颂。 齐小天连续爆出三首堪称经典的词,打的襄王吕产有些迅雷不及掩耳。 他呆呆的坐着,看着一旁有些失神的周韵。 恰好周韵此刻也看向吕产这边。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吕产觉得聊无趣味。 起身告辞。 文会,没有因为两个王爷的离开而散场。 大多数的文人墨客还是留下来,倾听红楼的姑娘们把齐小天所写的诗词弹唱出来。 卫青和司马震原本担心齐小天被众人为难。 却不成想,自己这个整天满嘴脏话的老大,不但能出口成脏,还能出口成章。 当真是由衷的佩服。 不过佩服归佩服,文会上的姑娘还是要勾搭的。 两个家伙没羞没臊的留了下来。 安王的名声,在这几天发酵到了最高峰。 文会的时候,因为齐小天恶评众人,骂他们都是垃圾,跌倒了低谷。 可连续三首词作一出,便把他的文声推到了最高峰。 可以预见,安王齐棣的大名,将在今夜之后,响彻京城文人圈。 魁星楼的老板何掌柜笑的脸都成了一朵儿花儿。 但凡能写出传世经典文章诗词的地方,会被文人墨客们认为文气汇聚之地。 所以,一旦哪一场文会上出了有名的诗词,所举办文会的酒楼便会跟着大火起来。 魁星楼在京城四大名楼之中,排名垫底。 如今安王三首经典诗词一出,恐怕生意要直追排名第三的金风细雨楼。 金风细雨楼就是因为泰王在那里举办了一场文会,才名满京城的。 据何掌柜所知,那一场文会让泰王的名声在文人之中疯传。 如今看酒楼中那群儒生文士如痴如醉的读着什么寂寞沙洲冷,什么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何掌柜就算是个粗人,也知道这是出了名句。 这个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刚刚送齐小天出门的时候,何掌柜的就点头哈腰,围前围后的想要巴结安王。 襄王府,吕产有些丧气。 不过他生性倒也豁达,自己安坐片刻,就把一肚子气化去大半。 “哎,原本想借着文会踩他一脚。没想到倒是为他人做嫁衣。”吕产摇头,想到说安王齐棣没文化的黄总管,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 “老黄那是宫里头的老人儿,该不会看走眼的。莫非这家伙和安王暗中……”吕产陷入了沉思。 祥安宫。 “啪!” 一件精雕玉壶被吕后直接砸在了地上。 周围的宫女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 跪在地上的黄公公更是连躲都不敢躲,任凭碎裂的玉壶嘣在他的手上,尽管鲜血淋漓,也不敢抬头。 “你,你给哀家解释……”吕后把手中抄写着诗词的五张纸摔在黄总管面前。 黄总管哪里敢捡起来,只能重重的磕头说道:“老奴也没想到,这安王竟然和宰辅王康一般,虽然满嘴粗话,却,却又有这般文采。老奴该死……” 吕后白了黄总管一眼,眼见他手上被划伤,都是血迹。额头也因为和地上的碎片碰触,出了几个口子。 一想到这个老家伙是从小儿就跟着伺候自己的,一腔怒火暂时压下,骂道:“滚起来。” 黄总管如蒙大赦,磕了三个头,才起身。 吕后倒是没有喝吕产一样怀疑黄总管。 她把一腔恨意都放在了齐小天的身上,咬牙切齿的暗道:“这贱种倒是藏的很深。” 抚苍殿。 齐元泰和秦园的笑声传开。 “老七那三首词写的固然句句经典,可这两首诗,却也有意思的紧啊!”齐元泰看着面前抄送回来的几张纸,很有一种老怀甚慰的姿态。 秦园脸上刀刻的笑容此刻显得格外绽放,说道:“老奴也没想到,安王殿下平日里粗口不断,竟然能写出这样风格不同的诗词。看来真的如他所说,诗词,于他,乃是小道。真个是信手拈来,皆是文章啊。” “依着朕看,他文会上关于大雍英才的那一番说辞,倒是比这几首诗词,更有意思。”齐元泰抬起头,眼神深邃的说道,“朕,登基一来,的确对文人太好啦!” “武可安邦,文可定国。这是老皇爷传下来的话。圣人这样做,也没错。”秦园笑道。 “错是没错。只是文章妙手,不经过历练,终究应付不了邦国的巨细事物。朕看,今年再开恩科吧!”齐元泰斟酌着说道。 “对了,让文书院按照朕的意思,拟一封求婚书。替七皇子齐棣给安国公送过去。咱虽然是皇家,却也不能强买强卖。还是走俗世的流程好一些。”齐元泰说道。 “都听圣人的。”秦园躬身说道。 (求推荐,欢迎投资。今天起,应该是两更。) 第35章 苏河东(求推荐,欢迎投资) 京城西北角,一座小院落。 夜色之中,英姿笔挺的青年背负长剑,迎风而立。 在他身后,一个老者侍立。 “公子,魁星楼那边传来了消息。”老者语气里带着一丝异样。 青年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丝异样,微微转过来,露出一张俊郎非凡的脸。 “安王,文会夺魁了。”青年声音平淡,脸上古井无波。 “安王的名声,真不是吹出来的。我们,估计错了。”老者脸上有一丝遗憾。 “错就错了,没什么大不了。诗词不过小道,写的好坏,也就是文会上撑个场子。”青年一脸傲然。 手中的长剑倒转,剑锋划过空气,发出咻的一声。 瞬间,长剑带起的寒气就扩散到周围,冷森森的。 夜色之中,看不到剑光,但却想想得出,青年的剑势该是如浪潮一般,汹涌澎湃。 “苏叔,麻烦你念一下安王的诗词。”青年剑势不减,说话声音却平稳如初。 老者嘿然一笑,说道:“这第一首倒也有意思。” 他一边说,一边把齐小天写的那首骂文士背诵出来。 “哈,这安王倒是一个妙人。”青年一声长啸,整个人腾空而起,长剑斜斜刺出,宛如蛟龙腾空。 老者继续往下背诵,顺序和齐小天写出来的差不多。 当他背到“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这句的时候,青年的剑微微一顿,竟然停了下来。 “这词……这意……”青年收剑,重新负手而立。 他整个人往那儿一站,就如同一柄出鞘利剑一般。 老者闭嘴,不再背诵齐小天的词。 青年闭目,良久。 他身上的剑意渐渐散去,终于轻叹一声说道:“苏叔,我一时想不出可以比肩的词句。” 苏叔叹了一口气说道:“传话人说了,安王在文会上对着所有人说了一句话,他说在座的诸位都是垃圾。这是何等狂傲?” “文会上,文声可以和你比肩的石霖,据说被他一席话劝退。” “柳三以豪放体见长,安王就写了一首豪放体送给他揣摩。姜和尚以韵律见长,安王送给姜和尚的就是平淡入韵的一首《声声慢》,啧啧,真是绝了。” “还有两首?”青年终于脸色微变。 苏叔清了清嗓子,也不等青年要求,直接开始背诵起来。 一首渔家傲,一首声声慢。 最后还把鸡叫一声撅一撅也给背了一遍。 青年听完,已经是痴了。 过了良久,他才说道:“苏叔,诗词上,我是超不过这安王。不过我所擅长的,又岂止是诗词小道?” 青年本被齐小天连续的经典诗词弄得有些消沉。 可他说出这话,就重新站直了身体,宛如一柄出鞘利剑。 苏叔点点头说道:“这安王的某些论调,倒是和河东你很像。他也说这诗词乃是小道呢!” “是么?”青年苏河东,一直都是古井无波的心态终于从根基上有些波动。 “可那又如何?他不过是一个注定了命运的弃子而已。我可不一样。我要成为大雍的守护,真正的大雍圣人。”苏河东眼神深邃的看着夜空。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却在心中怒吼。 好久,他的心才平静下来。 苏叔说道:“明天还要去安王府见见纳兰姑娘,别练太晚了,早些歇着吧。” 苏河东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书屋走去。 练剑之后读书,是他多年的习惯。 看着苏河东的背影,苏叔低声说道:“王爷,河东似乎终于遇到一个让他稍稍放在心上的人了呢。不知道这个安王能陪河东走上几个回合呢?” 齐小天往回走的时候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活动一下胳膊骂道:“他娘的,文会上嘚瑟欢了,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背后骂老子。” “哥儿,那些酸儒后来看你的眼神又是敬畏又是羡慕,怕是没人敢骂你。”陈甲笑道。 白乙也凑趣说道:“可是没想到,哥儿你竟然还会吟诗作对。” “哈哈,凑巧了。”齐小天笑道。 “这也能凑巧?”白乙摇了摇头,却被齐小天逗笑了。 三个人都在大车之中。 车是陈甲早就雇佣好的,就等文会结束回安王府用的。 “可不就是这么巧。”齐小天一边说话,一边眨眼。 他的双手不断地动作,宛如特种作战的战术手语。 陈甲和白乙脸上微微变色,说话语气却不变,一边说笑一边抽出了随身的短刀。 两个人在车中就把齐小天周围的各个方位都掩护起来。 整套动作,仿佛训练过多少遍一样。 “砰!” 马嘶鸣声忽然响起。 马车,就在刚刚已经拐入一条昏暗狭窄的胡同之中。 齐小天习惯于默记地图。 马车转弯的时候,他就发现不对。 刚刚进入胡同几十米,一条大石横空飞来。 直接撞在了马头上。 马在瞬间发出一声哀鸣,倒地而死。 马车被带的撞向胡同一侧的墙壁。 车上的御者一个纵身,已经跳起来想要往外逃窜。 只是陈甲更快。 在马嘶鸣的同时,他就冲出车子,直接抓住御者脖子后面的穴道,让御者失去了抵抗力。 白乙则带着齐小天,从马车之中,一个翻滚跳了出去。 逼仄的胡同,暗藏的杀机。 “哧哧” 黑夜中响起破空声。 白乙和陈甲几乎一起挥动短刀。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十余只弓箭被打落在地上。 之后,胡同陷入沉寂。 陈甲骂了一声,把手中控制的御者扔在了地上。 一直长箭穿过御者的左眼,贯入他的脑髓。 “没有活口,人撤了。”陈甲说道。 整个过程,齐小天安静的站在白乙身后,面不改色。 “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很专业。”齐小天脑子里转过很多嫌疑人,最终都被他否决。 不远处,京城的卫戍军已经听到了动静,开始叫嚷着往胡同这边集合。 “哥儿,走还是留在这儿?”陈甲问道。 齐小天蹲下,抓起几只落在地上的弓箭,再看了看死在地上的御者。 那人被贯穿脑髓,帽子也已经掉落,露出靠后的发际线。 “髡发!”齐小天眼睛微微眯了眯。 “把他的头割了带走。” “好。” 陈甲答应着,一刀切下了御者的脑袋。 三个人顺着漆黑的胡同,三绕两绕的,往王府的方向而去。 第36章 送礼上门 日上三竿。 齐小天没心没肺的睡了整整一夜。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陈甲已经站在门外。 “哥儿,新来了一批家仆,我和老白挑的。一会儿您看看合眼不。”陈甲说道。 齐小天一翻身,爬了起来,说道:“应该早点儿叫我的……” 一边说,一边穿衣服。 那边儿,门却开了,一个粗枝大叶的婆子一手拿着个实木的矮凳子,一手就那么平端着几乎满了的一盆温水,走进了房中。 “咣”婆子的手重,直接把凳子放在了地中间。 再把水盆放在了矮凳上,说道:“哥儿,洗脸了。” 齐小天朝婆子眨了眨眼,笑道:“怎么称呼?” “叫刘婶儿就行。”婆子看上去很壮实,说话也敞快。 “行了刘婶儿,你去歇着吧。没事儿多出去逛逛。我这儿暂时不用你伺候。”齐小天说道。 “那可不行。溜达啥时候都能溜达,不着急。”刘婶儿咧嘴笑道。 齐小天就着温水,把脸洗的干干净净。刘婶儿在一边看着他洗完,这才拿起水和矮凳,走了出去。 外面,很快传来了脚步声。 嘈杂的声音迅速靠近,然后再齐小天的屋外,安静下来。 齐小天推门出去,就看到门口的台阶下,站着几十个伙计。 有男有女。 他深吸一口气,把脸先往天上仰起来,眼中亮晶晶的东西被风吹散。 管家刘琳站在台阶下面,拱手说道:“王爷,这都是陈甲找来的仆人。一个个粗枝大叶的,且得练一阵子才能懂规矩。” 齐小天扫了一眼下面站着的众人,点了点头,说道:“该干的活儿干好了就行,规矩要守。但不用死守。老刘,你就好好的带他们,都是苦寒之人,不得作践。” 刘琳很少看到齐小天这样正经,连忙点头答应。 “这些人,交给你了。该干什么,你自行安排。”齐小天说完这话,又说道,“那啥,别人家什么样咱们不管。咱家,一日三餐,早饭一定要吃的。一会儿把早饭给我送到书房。” “听王爷的。” 在书房里一边看书,一边把早饭吃了。 一些关于大雍之前的历史,齐小天或多或少的的也知道一点儿。 只是北荒偏远寒冷,偶有几个读书人,也是众文盲之中的异类。 好在齐小天的生母宁夫人识文断字,自幼教他许多。 对齐小天这个开挂者来说,只要认识这个年代的繁体字,剩下的也就是自主学习。 “王爷,大司马卫庄拍人送了些礼物过来。来人很谦恭,送了礼物就走了。”刘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齐小天放下手里的书,走到门口,就看到刘琳手里拿着一个红红的礼帖。 他打开礼帖,只见里面写的都是一些日用杂物。到最后一行,才看到封金五十两。 至于送礼的理由,倒是没写。 齐小天摇了摇头,笑道:“这大司马倒是客气。恐怕一会儿安国公、英国公、战神赵奢、宰辅王康,都要送礼物吧。” 刘琳吐了吐舌头,笑道:“安王殿下,您叨咕的这几个人物,那个不是朝廷上的重臣啊!他们,他们怎么会给咱们送礼?” “别高兴太早,不过是划清界限而已。”齐小天笑了笑。 自己于文会上大大的夸奖了几个人一番,把他们说成大英雄,大豪杰。 这几个人为了向圣人表明和安王绝无瓜葛,这才要大张旗鼓的送礼,以划清界限。 一切,都是做给老皇帝看的。 想明白了这点,齐小天倒是笑纳了这些礼物。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又来报告,说安国公、英国公、赵家都有人送来了不菲的礼金和物品。 “老刘啊,你这管家当的还滋润吧?”齐小天眨眨眼,笑道。 老刘也嘿嘿笑起来,说道:“不瞒王爷,我在宫中可是未曾见过如此多的金银钱财。” “好好干,钱会越来越多的。”齐小天一脸自傲。 “报,安王殿下,外面有个自称是魁星楼的何掌柜,死皮赖脸的不肯走,嚷嚷着要求见王爷,说是给王爷送礼来的。”新来的看门小厮,就叫小四,个子不高,却很壮实。跑起来快的几乎能追上丁丁。 “魁星楼的掌柜?不见,咱们王爷怎么会见他这种人。士农工商,他不过是个开酒楼的,就是在商中也是下等。”刘琳说道。 “哎,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还送礼了。我这脸又不是多金贵的。让他进来。到书房来。”别人认为士农工商,商为最末。 齐小天恰恰相反。 他深深的知道,后世的大商世家,翻云覆雨之间,光靠金融战争,就能倾覆一个国家。 很快,小四带着一脸笑容的何掌柜来到了书房。 刘琳已经退下,书房之中只有齐小天和何掌柜。 何掌柜笑道:“王爷平日就在书房办公,当真是书香门第。怪不得王爷写的词格调高雅,远非凡夫俗子能比。” “行啦,少拍马屁。坐下,有一说一。大家都挺忙的,别浪费时间。”齐小天脸上带着笑说道。 “哎呦王爷您这话说的……”何掌柜憋了一下才伸出大拇指说道,“敞亮。” “王爷,这是小的给您孝敬的礼金。也没啥别的意思,只希望王爷今后开文会选地方,能多考虑一下魁星楼。”何掌柜笑呵呵的把红色礼帖呈上来。 齐小天斜眼看了一眼何掌柜,半晌才说道:“这样未免便宜了你。” 说着把礼帖给何掌柜推了回去,说道:“这些钱给你,算是我入股的钱。如果不够,你再到老刘,就是刘管家哪儿去取。你的魁星楼,我要一部分股份。今后有钱大家赚。如何?” “啥是股份?”何掌柜一脸懵逼。 “这个啊,你听我给你说……”齐小天不厌其烦的给何掌柜讲起了关于股份的事儿。 何掌柜原本就是做生意的,脑子倒也灵活。齐小天只说一遍,他就明白个七七八八。 “怎么样,你若答应,你那里我保你。至于文会什么的,那都是小钱儿。今后,你做个吃喝嫖赌抽一条龙的大掌柜,那才威风。”齐小天开始给何掌柜的画饼。 何掌柜虽然脸上堆笑,连连点头,可心中却是不愿意。 他和京城官场原本熟悉,也听说过一些言语,知道这个安王在朝中的地位尴尬。 如今过来只是想沾沾安王文气的光儿,可不想和他合伙儿做什么生意。 如果非要找个靠山,何掌柜觉得无论是襄王、还是泰王都是好选择。 只可惜,那两个王爷不差钱儿,不会和他这样的人合作罢了。 (求推荐,欢迎加入投资团。感谢一直给投票的诸位书友,谢谢你们!) 第37章 再见纳兰芷 “这个……”何掌柜没想到,自己就是想简单的巴结一下,没想到却有一种被套牢的感觉。 他面露难色。 如果是在前世,齐小天自然不会为难。毕竟商业谈判,大家都是平起平坐。 可这不是前世啊? 这是万恶的旧社会,自己是旧社会之中的王爷。 只要不要脸,一般的事儿都能干成。 齐小天打算不要脸一次。 他脸一沉,还没等开口,就听见前院儿传来车马的声音。 紧跟着书房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王爷,圣旨来了。” 刘琳小心翼翼的说道。 “靠!”齐小天暗暗骂了一声,心道,“这两天都接了圣旨懿旨多少了?皇帝你就那么闲么?没事儿就往我这儿操心。” 想归想,流程还是得走,谁让咱是万恶的旧社会中的一员呢? “走吧,老何,带你见见场面。我刚说的事儿,就这么定了。”齐小天不由分说的拉着何掌柜往外就走。 何掌柜心中叫苦连天,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却也不敢和这个安王较真儿。只好跟着他先过去,然后再慢慢计议。 就这几天,陈甲等人早就熟悉了接旨的流程。 先把香案摆好,一大院子的人,都看着陈甲白乙萧丙和黄戊忙活,偶尔有搭把手的,也是帮倒忙的居多。 秦园双手托着圣旨站在院子之中,看着安王府中突然多出来的一大帮粗糙仆役,眉头微微锁起来。 很快齐小天就走出来,看到秦园热情的招呼道:“老官儿好。” 秦园也微笑道:“安王殿下好。” “今儿什么事儿?”齐小天一边说,一边就要跪下。 秦园摆了摆手说道:“今天的算是私事儿,不用跪了。算不得正式的旨意。王爷自己看看吧!” 说着,把手中的圣旨递给了齐小天。 齐小天展开看了半晌,才一脸愁容的说道:“老官儿啊,圣人是我爹不?” 秦园被他问的一愣,说道:“这个,一般来说,别的皇子都喊圣人为父皇。” “那是一个意思。”齐小天一摆手说道,“他是我爹,要给我找媳妇。那就叫我过去商量就好啦。干嘛还要整个圣旨写来写去的。多麻烦?走,咱俩这就去找我爹,研究一下什么安国公的闺女。” “他娘的,我听说皇子结婚都是强买强卖。怎么这个安国公的闺女就这么金贵,还要我们去比什么文武功夫。真是胡扯。”齐小天早忘了今天还接了安国公送来的谢礼,张口就冒粗话。 “这个?”秦园沉吟一下。 “走啊!”齐小天招呼秦园。 “那就,走吧。”秦园脸上含着笑意,陪着齐小天上了车。 何掌柜不知道秦园的名字,但却在几场高端聚会上,遥遥的看过这个老头。 当朝许多大员都对他恭恭敬敬。就是泰王在这老头儿面前也是以晚辈自居。 却没想到,安王对这老头儿直接呼来喝去。 他的心思忽然松动起来。看这意思安王在圣人面前得宠啊! 合伙儿做买卖的事儿,似乎也不是不能考虑呢! 只是安王一下要一半的收成,太多了。他咋不去抢劫呢! 何掌柜心中暗叹,可转念一想,这和抢劫又有什么区别么? 齐小天进宫,就是不想和安王家定亲。 古人都是十四五就定亲娶妻。 可他骨子里根本就不是古人。 不趁着年轻浪起来,难道真要过早沉浸到家务之中去? 抚苍殿,和齐元泰一番唇枪舌剑,直接待到午间,混了口午饭才回来。 回来之后,齐小天就一脸的生无可恋。 “王爷,娶安国公的孙女,您不亏。”刘琳跟在后面,婆婆嘴一样劝说。 “不亏?不亏你娶啊!”齐小天没好气的说道。 刘琳看了看自己的下面,笑嘻嘻的说道:“别说老奴没那个胆子,就是有,也没那个东西啊!” 齐小天看了他一眼,笑骂道:“你他娘的都学坏了。以后少跟着陈甲他们混。” 刘琳看他笑了,这才说道:“王爷,您看今晚去安国公府赴宴,要不要打扮一下。” “滚,你当本王是娘炮儿么?”齐小天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娘炮儿?”刘琳捏着兰花指,愣在当场。 齐小天一个人,换了一身方便跑跳的短衣襟,从王府后门跑了出去。 一是想起和纳兰芷约好了去吕家开的大赌场。 赌场人多嘴杂,正好办他的第二件事儿。 昨晚要杀他的,该是东胡或者北匈之人。 髡发,纹身,都是北匈和东胡人的特征。 只有在赌场妓院这种地方,才能遇到更多的东胡、北匈之人。 这些人一般都是行商。有的是来大雍做生意的,有的则没那么单纯的目的。 齐小天按照和纳兰芷约好的路线,出了府门沿着街走了一段路,穿过两条街道,拐了个弯,就到了约定的地方。 墙角,两个女扮男装的家伙正蹲在地上。 小柴傻乎乎的样子,手里抓着一把蜜饯果子,正在细嚼慢咽。 纳兰芷则双手支着腮帮子,一脸的不开心。 “喵……” 齐小天逗她俩,学了一声猫叫。 小柴吓一跳,差点儿没被蜜饯果子噎着。 她看到齐小天,翻着白眼说道:“你来晚了,还吓人……” “学个猫叫而已。”齐小天朝着小柴做个鬼脸,就凑到纳兰芷身边,学着她的样子蹲下,双手支着下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看见啥了?”齐小天看了半天,问道。 “忧伤。”纳兰芷就不是那种感时伤春的姑娘,这话说出来特别不搭调。 “我有一种治愈忧伤的法子。要不要试试?”齐小天说道。 “干嘛?赌博么?没兴趣了。”纳兰芷一副懒洋洋的口气。 “赌博多没意思。咱们装纨绔,砸场子去好不好。”齐小天看她兴致不高,故意说道。 “小天儿,你说,咱俩一起逃到北方怎么样?我给你生孩子,你给我打猎,养活我,这京城太憋屈了。”纳兰芷忽然扯着齐小天的耳朵说。 “松开,疼疼疼……”齐小天夸张的喊道。 “不答应我就不松开。” “答应答应。” 纳兰芷松开了手,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 纳兰芷轻笑一声说道:“你答应就好。” 接着,她轻叹道:“要是真的多好!” (感谢各位的推荐票,看到了很有动力!继续求票,欢迎投资。) 第38章 吕家赌场 齐小天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咋就这么深沉起来了?这不是你性格啊。” “小姐被逼婚,生无可恋。”小柴在一边慢悠悠的说着。 纳兰芷白了小柴一眼,说道:“为什么女子就非要嫁人?我不想嫁人,我要做大事儿。我想和男儿一样,顶天立地。我不想成为男人的附庸。” “你看昨天文会上那些女子,被那些所谓的才子迷的神魂颠倒。为了能得到才子青睐,不惜卖笑。我不想做那样的女子。” 齐小天咳嗽一声,打断纳兰芷说道:“你说的也不都对,嫁人又不是取悦别人,你也不至于和青楼女子一样卖笑啊。” 纳兰芷摇摇头,说道:“你不懂,姑娘嫁人还不如那些青楼女子。至少青楼女子想给谁卖笑就可以卖笑,不想卖笑就不用卖笑。可一旦嫁了人,你无论喜不喜欢,都要相夫教子。太悲哀了。” 齐小天摇了摇头说道:“你把青楼想的太简单了。那些姑娘愿不愿意,都要卖笑。” 纳兰芷愣了一下,脸上一红说道:“这世上,女子只能成为男子的附庸么?” 齐小天愣怔了一下,男权社会传承千年,就算是他穿越之前的时代,虽然天天都喊着男女平等的口号,可实际上掌握大多数金钱权利的男人还是可以成为女性的附庸。 齐小天一度认为,只要还有三八节这个概念存在,就远没有达到男女平等。 “我倒是知道一个男女还算平等的地方……”齐小天把自己的时代简单的说了一些。 纳兰芷听的心向往之。 说道:“小天儿,咱俩一起去你说的地方。” 齐小天摇摇头说道:“月是故乡明。我觉得,哪里都不如家好。” “我觉得大雍算是开放的过国度。夜禁很少,允许女子外出。甚至还专门和外族人进行交流,建立了邦院。就是对那些外邦来的家伙有点儿太好了!”齐小天一想到那些来到大雍学习的各色人等,每月竟然不用出学费,还要领大雍的月例,就有些牙根疼。 纳兰芷生在大雍,长在大雍,也没觉得大雍哪里宽松。一脸的不以为然。 齐小天看出她的想法儿,一时顽皮心起,想要吓吓她,便说道:“你知道吗?在男女严格分层的地方,女人一切都是以男人为主的。男人喜欢女人胖,女人就要增肥,男人喜欢女人脚小,女人就要从小把脚缠上,变成小脚……” 纳兰芷听的睁大了眼睛,想要说不信,可齐小天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纳兰芷虽然看出齐小天不是那种规矩的人,但却相信他说的话。 “脚缠上,不会疼么?”她问道。 “会疼,骨头都被勒的变形了。但也要忍着。为了取悦男人么!”齐小天淡然说道。 “她们可真悲哀。”纳兰芷微微皱眉,显得更好看。 “所以呢,你听了她们的故事,现在有没有好受点儿?”齐小天笑道。 “好很多。”纳兰芷很诚实。 两个人对视了半晌,哈哈大笑起来。 “这不就结了。不就是逼婚吗?不喜欢也有办法解决。我教你个法子。”齐小天调皮的说道。 “什么法子?”纳兰芷听到可以避免相亲这事儿,立刻来了精神。 “先说说你的相亲流程。”齐小天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我爷爷安排了一场宴会,说是要把那些有意思的人都给请来。然后让我和大家见一下,愿意留下来的人,比拼诗文武功,最终还是让我选。”纳兰芷说道。 “我滴个乖乖,你这选择权很宽泛啊。那你还着急上火干啥?”齐小天感叹。 “可是我谁都不想选。我不喜欢那些人。没趣儿。”纳兰芷有些小矫情的说道。 “那我教你个乖,等你出场的时候,你就装傻。妆容呢,能多夸张有多夸张。最好在肚子里赛个枕头,装成大胖子。那要是看上你,可真是重口味啦!哈哈!”齐小天贼忒嘻嘻的笑道。 “小天儿你就能瞎出主意,我家小姐怎能那样?”小柴在一边听得虽然有趣儿,却还是忍不住辩解了一句。 “你懂什么,这叫兵不厌诈。”齐小天伸出中指,狠狠地戳了小柴额头一下。 小柴被他怼的皱眉躲开。 纳兰芷却笑了起来,说道:“你这办法好。真是太妙了。到时候我就按照你说的办。如果还有人死不悔改,非要相亲的话,小柴,咱俩就石灰辣椒水伺候,打跑他们。” 小柴往嘴里塞了个蜜饯果子,说道:“石灰和水,是能烧伤人的。小姐,我只撒石灰。水还是你自己来浇。” 齐小天的三观再次于小柴身上崩溃。 这么一个可爱,人畜无害的小姑娘,说话也羞答答慢悠悠的。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问题解决了。走,咱们去吕家开的赌场。听说挺有意思。”纳兰芷终于开心起来。 “纳兰姑娘,你爷爷给你准备了相亲宴,那么多人前来,你家很有钱吧?” “不告诉你。” “那你家很有权势?” “不告诉你。” “小柴,你家小姐坏,你告诉小天哥哥?” “小姐不告诉你。”小柴自顾的吃着蜜饯果子。 齐小天算是服了这对儿。 吕家,自从吕后上位,荣宠不衰。 三合楼是吕家在京城一处赌场之一。 此刻正是晚冬过午,最为闲暇的时刻。 就是那些平日不爱赌钱的人,也有没事儿进赌场瞧热闹的。 毕竟,古人的娱乐项目实在是太少。 听曲写诗,那是高端局的玩儿法儿。 可劳苦大众毕竟还是脱离不了所谓低级趣味儿的。 似乎赌场比文会对老百姓更有吸引力。 赌场里,吆五喝六的声音很大,很嘈杂。 齐小天带着纳兰芷和小柴进门,就有人迎上来,麻溜的躬身说道:“三位爷。里边儿请。” 齐小天摆了摆手说道:“边儿去,爷也是老手儿,不用你跟着。” “那爷您尽兴。”门迎乖巧的退了回去。 齐小天扫了一圈儿,忽然发现所有的人都围在一桌儿。 赌场之中的几个镇场子的,也围在那边,脸上有愤愤之色。 “走,去那边儿看看。”齐小天就是来找事儿的,自然要过去看看。 (感谢诸位投票支持,继续不要……停……不要停……求票。欢迎投资。) 第39章 棕色番邦男 三个人试图靠近这伙儿赌局。却被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在外面。 只听见里面一个人操着生涩的大雍话说道:“通吃。” 赌场里坐庄的庄家嚷嚷道:“怎么又是你通吃?” “……我大的,我通吃……”生涩的大雍话,发音极其不标准。 “妈的,这就是邦院里那帮子番邦学生?” “有的是番学生,有的则是偷着跑到咱大雍来的,听说路引都没得呢!” “在大雍的地盘,他还这么嚣张。这赌场不是吕家的产业,奈何不了一个番邦学生?” “哎,番邦过来交流的,都说是王子、酋长的,咱们也惹不起啊!” “狗屁,拿着我大雍的钱,吃着我大雍的饭,还特么在我大雍地界上耍流氓,奶奶的。” “你说的这样厉害,你上啊。你带头儿,我肯定跟着。” “别闹,家有八十老母,三岁幼子,我可不想进天牢。” “……” 齐小天和纳兰芷还有小柴站在后面听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 看着里面的赌局就是一个摇骰子猜大小的场子。 这是最普遍也是最容易的赌局。不论会不会玩儿,都能压上两手。 在赌场当中,最火爆的场子,就是这种压大小的。 “老哥,咋滴了?”齐小天拉住一个一直摇头,义愤填膺的老者问道。 “妈的,本来玩儿的好好的。结果来了个不知哪个番邦的混蛋,到这儿搅局。”老头儿一边骂一边说解释道,“这孙子下场的第一局,他押的小,出的也是小,他赢了。” “这没什么。可是第二把,出的是大,他押的还是小。庄家正要收钱,他一把按住庄家的手,说着不伦不类的大雍话。” “咱们仔细听了一遍,才知道这孙子说的是在他们家乡,这种玩儿法儿和咱们这儿正好相反。所以按照他们家的规矩,他还是赢了。” “庄家和他一再确定,按照他家的玩儿法儿来玩儿。这孙子也答应了。结果玩儿的时候又特么打赖。说这局按照大雍玩儿算。我去年买了个表的……”老头儿到了最后已经破口大骂。 “按照他这个玩儿法儿,那是赢定了的。”齐小天笑道。 “可不是。原本以为吕家的赌场没人敢耍赖。没想到啊……”老者摇头。 “看场子的为啥不出手?”齐小天问道。 “为啥?这群来大雍的孙子,不是这个酋长的龟儿子,就那那个王八犊子的王子,谁特么惹得起?”老头儿呸了一声,转身离开。 一边,纳兰芷早就跃跃欲试。 齐小天拉住纳兰芷的衣角说道:“对付番邦的龟儿子,还得大雍的男人出场。靠后。” 纳兰芷虽然武力爆表,可此时被齐小天挡在身后,顿时觉得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倒是安全感十足。 “这局,我,硬了。你们,大雍的人,输了……”人群之中,一个身材高高壮壮,皮肤呈现棕红色的番邦男子操着蹩脚的大雍语。 看到男子宛如夜叉的长相儿,齐小天吐了吐舌头,回头说道:“你看这狗日的大嘴唇子,好像两个大香肠。” “香肠?”纳兰芷根本不曾听说过香肠这个词儿。一脸蒙圈。 “嘻嘻,总之就是很难看的意思。”齐小天说完,就想挤过去。 可那群赌徒都在看番邦小子欺负赌场的庄家。 他们经常赌博,都被赌场庄家拾掇过,现在看到番邦人欺负庄家,哪有帮忙的道理! 齐小天试着温柔一点挤过去,硬是没挤动。 纳兰芷伸手拍了拍齐小天的肩膀说道:“边儿去,看我的。” 也不等齐小天答应,她就绕过齐小天,双手往两个赌徒的肩头一搭,用力分开。 两个赌徒陡然间仿佛被大力击中,向两旁分开。 两个人张嘴刚要说脏话,却被纳兰芷带着杀气的眼睛给怼了回去。 所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纳兰芷现在的感觉,就是个不要命的。 有纳兰芷开路,三个人很快就进入了赌局中心。 齐小天发现,小柴的手已经缩到了袖子之中。估计手掌中现在有两个石灰球吧! 分开人群,齐小天才发现,这个棕色番邦的家伙还真特么的高大。 更令人意外的是,在他的身边,竟然还站着两个身穿罗裙的姑娘。 那家伙此刻正和对面的庄家用蹩脚的大雍话争辩,手还不闲着,放在两个姑娘身上。 众赌徒本来也不是什么君子,看到这种现象不但没人制止,还有看热闹的。 两个大雍姑娘宛如白痴一般看着高大的棕色番邦男,眼里都是笑意,一句话也不说。 “卧槽!” 齐小天没想到自己穿越了前年的异世界,还能遇到这种奇葩。 一般时候,他不愿意动手。 可眼见那个棕色番邦男还在那里磕磕巴巴的说着:“总之,按照我们的玩法我硬,就按照我们的来,按照你们的玩法,我硬,就按照你们的来,全都是,我硬……” 他把赢说成硬,倒也没毛病。 赌博这东西,还真是谁硬谁就赢。 “md……” 突然一个暴躁的声音响起。 横空,一盏茶杯飞了过来,直接就摔在了棕色番邦男的脸上。 “啊!” 两个白痴的女子在这个时刻终于爆发了他们的台词。 尖叫声配合着茶杯碎裂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茶杯摔过来的力道极大。 碎片直接就劈开了棕色番邦男的脸。 血浆合着茶水直接飞溅开来。 那个棕色番邦男直接向后栽倒。 围观的赌徒一哄而散,任凭他摔在地上。 对面的人群散开一条通路。 一个身穿白衣,一脸冷峻的青年,手里拿着一个紫砂茶壶,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青花的小杯子,缓缓走来。 “我,我父亲是酋长,我拥有一个部落……”棕色番邦男挣扎着,想要起来。 “呼。” 白衣冷峻青年出手干净利落,青花小茶杯直接摔在了棕色番邦男的脸上。 茶杯碎裂,番邦男的脸已经血肉模糊。 白衣冷峻青年瞪了两个已经吓呆了的姑娘一眼,沉声骂道:“滚,忘了祖宗八辈儿的狗东西。” 两个头脑简单的女孩儿早就懵逼了,听到这话立刻夹着尾巴滚蛋。 “接下来,该算算咱们得帐儿了。”白衣青年蹲下来,眼神带着寒意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棕色番邦男。 (求推荐票,在看的请投票。欢迎投资。) 第40章 敲竹杠(求推荐,欢迎投资) “吕简。” 有人在后面小声的说出了白衣冷峻男的名字。 吕简长得很帅,至少齐小天认为这家伙和自己一样帅。 “……乌拉乌拉……”厚嘴唇子棕皮男眼底终于露出了害怕的神色,用他们自己国家的语言乌拉起来。 “曹尼玛的!”吕简可不是省油的灯,手里的紫砂壶一把就砸了下去,在番邦男的头上开了花儿。 “说人话。否则小爷把你当猪猡处理了。”吕简一屁股直接坐在了番邦男的胸口,把他押的一张棕色的脸都变成了酱紫色。 “我,酋长的儿子,你,不能动我。”番邦男是真贱,还在拿这话忽悠吕简。 “你妈的酋长,你妈的王子……”吕简甩手就是一顿大嘴巴子。 “特么一个小村长的儿子也敢跑来装逼。”看着已经不敢顶嘴的番邦男,吕简揉了揉手说道,“会说人话了不?” “毁了毁了。”番邦男用不标准的语音说道。 吕简笑道:“再不会,你就真毁了。” 说着,在番邦男的脸上,又是一巴掌。 周围的赌棍看了,大声喝彩。 吕简朝着周围的人点了点头,一把抓住番邦男的头发,说道:“你赢的银子,我一分不会欠你,都给你。” 番邦男一听这话,以为这个大雍人终究是害怕自己身份的,血肉模糊的脸上想要勉强做些表情。 只是茶杯茶壶的碎片插了许多,任何表情都会牵动肌肉,太特么疼。 他只是略微点点头,呲牙咧嘴的,好难受的样子。 “来,他赢多少钱,都给他拿来。”吕简一招手。 之前坐庄的下人立刻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些碎银子,说道:“简少爷,就是这些,能有五六十两。” “啪。” 揍了他一巴掌,骂道:“还特么没少赢。都给他。” 捧着银子的下人把钱放在了番邦男的身边。 “你的账,结清了没?”吕简问一个字,拳头在番邦男的肚子上锤一下。 番邦男此刻被他压在胸口,肚子还不断受到拳击,恨不得早点儿逃离这个鬼地方。 想起他的同伴说过,大雍的男人都很娘,大雍的女人都很简单好上。番邦男现在就想骂娘。 “结清了,全都清了。”番邦男翻着白眼珠子哼哼道。 吕简点了点头,说道:“我和你的账,结清了。你和我的账,还得细算算。” “我和你,不要账算……”番邦男也不是傻子,听吕简这么说,就知道不妙。 他想说和吕简没有账,结果一着急,说成了‘不要账算‘ “怎么不算?你看你的脸都坏了。”吕简从他脸上拔下一块儿碎瓷片,上面还带着血迹。 “啊!”番邦男疼的嗷嗷叫,连声求饶道,“打我的事儿就算了。咱俩没账,不秋后算账。” 他大雍话一知半解,不懂得“秋后算账”的意思,胡说一通。 吕简看着手中的瓷片儿,叹了口气说道:“你那小番邦,根本没见过我朝的名贵东西。你可知道,刚刚你用脑袋撞碎的这个茶杯,那是打有来头的啊。” “小爷,小爷爷,茶杯是你打在我脸上的,不是我撞的……”番邦男解释。 吕简把手中的碎瓷片直接插回了他的脸上,直接把番邦男的辩解换成了猪叫声。 “这是秦朝始皇帝嬴政一统六国时候,从齐国皇宫搜出来的茶具,据说是周朝建立的时候,姜太公封神宴上用来宴请诸位神仙的仙家法宝。”吕简说到这,忽然笑出声音,骂道,“娘的,实在是编不下去了,总之很贵。你脑袋撞碎了我的茶具,就要赔钱。” “西周青花细瓷茶杯两个,一个作价五千两。太上老君用的紫砂壶一把,作价一万零五百两。” “你今天赢的钱也就几十两银子。不过小爷心底善良,收了你这几十两银子,就给你摸个零头,四舍五入,两万零五百两的银子,给你个优惠,给两万一千两就算了。” 吕简说一句,在那个番邦男的身上锤一下。 番邦男被他弄得几欲断气,却不敢反抗。 在大雍横行半年,遇到的大雍人都是唯唯诺诺,不敢招惹他。 他就以为大雍人都怕他。番邦的人本就有着欺软怕硬的习惯,不懂大雍乃是礼仪之邦。所以,给他都惯坏了。 如今遇到凶神恶煞,比他还不讲理的吕简,这番邦男竟然不敢有半点质疑。 任凭吕简漫天要价,他是一句也不敢坐地还钱。 吕简看他和孙子一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刚要放番邦男起来。 身边忽然一个人影窜出来。 “砰砰砰!”连续三拳打在了番邦男的身上。 “哎呦,我的手。”出拳的齐小天捂着手坐在地上,愁眉苦脸的看着地上的番邦男,说道,“你看,你挡在这儿,撞了我的手,你得赔钱。” 番邦男一脸懵逼,看着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心中已经是一片空白。 “抢生意的?”吕简饶有兴趣的看着齐小天。 齐小天嘿嘿一笑,说道:“市场摆在这儿,各做各的买卖。互不影响。” 吕简认真的想了一下,认真的点了点头,果真躲到一边,就那么看着齐小天如何操作。 “小子,你躺在这儿,阻挡了老子的手,把老子手都撞坏了。你说得陪多少钱?”齐小天看着番邦男问道。 番邦男害怕吕简,是因为被吕简打怕了。 眼见齐小天打自己三拳就说手坏了,显然是个弱者,心中熄灭的小火苗儿再次燃烧起来,说道:“你打我,应该你赔我钱……” “啊!”他话还没说完,就发出惨叫。 齐小天把扎在他脸上的碎瓷片拔下一枚,说道:“西周的古董,虽然碎了,拿回到簋市上也能换点儿银子不是。” 说话间,已经拔下了三四块儿碎瓷片。 番邦男疼的嗷嗷叫,只觉得眼前这个看上去笑嘻嘻的少年更不好惹。 连忙说道:“不要,不要。” 齐小天一愣,恍然大悟的说道:“啊,是了。这是西周的碎瓷片,你想拿回去卖钱是吧?也对,君子不夺人所好。” 齐小天说着,竟然学着吕简,直接把手上的几块儿碎瓷片拍在了番邦男的脸上。 换来的,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叫声。 第41章 相亲那点儿事儿(求推荐,欢迎投资)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被吕简和齐小天的操作给惊呆了。 一时间,都没有鼓掌叫好的。整个赌场除了番邦男的嚎叫生,其余人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既然你要留着这些瓷片儿,我也不为难你。”齐小天看着自己的手掌,说道,“你撞了上了我的手,你知道我这手多金贵么?” “手,就是手,谁都有,那又有什么金贵的?”番邦男心里想着,嘴上却不敢乱接话,怕齐小天又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齐小天无比珍惜的看着自己的手说道:“你可知道,我家二十八代单传。从有历史记载一来,我们一族,经历了无数战乱,见到过无数的种姓被灭族消失。” “可唯有我们这一脉,二十八代单传啊,我的血脉,我肉我的骨,那都是独一无二的,传承千年的。二十八代,但凡有一代不负责任,那就没我了啊!诸位,你们给评评理,我这手金贵不?” 众人听他如此说,纷纷叫道:“金贵的紧。” “兄台的手,比我那周朝姜太公用过的青花瓷还要贵上几分呢!”吕简过来,仔细认真的看着齐小天的手。 抛开和吕家的一些旧账,齐小天很喜欢吕产的风格儿。 “老子也不要你多赔。两万两银子,不能再少了。”齐小天伸出两个手指头。 番邦男差点儿晕过去。 这还是那个与人为善的大雍么?这还是那个礼仪之邦么?这两个人怎么感觉比强盗还要狠? “赔不赔?”齐小天伸手抓住他脸上插着的碎瓷片,摇晃一下。 “赔赔赔……”番邦男已经不敢作任何否认。 “空口无凭,立字为据。”齐小天朝吕简说道,“借贵宝地一张纸儿,写个欠条。” 吕简拍了拍脑袋,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写个欠条呢? 很快有人送来纸笔,番邦男颤颤巍巍的拿起毛笔,手哆嗦个不停。 齐小天笑骂道:“你们也真每个眼力见,没看咱们番邦老兄手都不好使,怎么还能用毛笔写字?” 说着,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刀,嗖的一下割开了番邦男的手指,说道:“写吧,这个天生的,写起来顺手些。” 番邦男不敢有任何忤逆,乖乖的写了两张欠条,只想早点儿逃离这个人间地狱,再也不见这两个催命阎王。 齐小天拿起来,看番邦男些的欠条,倒是一应俱全。 署名那写着“乌八得斯尔滋”。 齐小天笑道:“这番邦家伙的名字倒是有趣,叫王八的四儿子,哈哈……不知道他老爹一共有几个儿子”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有的说道:“感情他老爹竟然叫王八……” “两位公子,我是三十六代单传,若是他撞了我,是不是也要赔钱啊?”围观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哈哈,老子是十七代单传,也算是金贵的狠了,不知道被他撞了要赔多少钱?” 一时间,众人似乎发现了一条发财的捷径。 王八的四儿子知道周围的人都在打他的注意,顾不得脸上的血迹,交了欠条,匆匆忙忙的往外就跑。 众人哄笑声中,随手给他几拳,几脚,也是有的。 只是大雍民风淳朴,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找他要钱。算是便宜了这个王八的四儿子。 后来王八的四儿子在大雍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回到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儿,继承了家业之后也曾把他的儿子送到大雍来学习。 只是临行前,他严厉告诫自己的儿子,到了大雍,要遵纪守法,入乡随俗。 这也算是齐小天和吕简的一番功绩。 王八的四儿子一走,赌场重新开始吆五喝六。 吕简和齐小天之间,因为一起敲诈过王八的四儿子,也算是有了一点儿战友情。 在吕产的邀请下,齐小天带着纳兰芷和小柴上了二楼的茶室。 早有仆人送来了一套茶具,和之前那一套姜太公用来封神宴的茶具,几乎一模一样。 齐小天笑道:“姜太公封神的茶具,老兄还有几套?” 吕简也哈哈大笑,说道:“当年姜太公大封群神,一套茶具怎么够?自然是多多益善。” 齐小天和吕简两个人心知肚明,哈哈大笑。 纳兰芷和小柴出来闲逛最喜欢的是惹是生非,直接动手打架。 却都一次看到可以这样坑人,都觉得新鲜。 几个人互相通了姓名,有闲聊了一阵。 齐小天打听起有没有东胡或者北匈的人来赌场。得知并没有太多的东胡和北匈人出没。 他细细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个办法堪比大海捞针,不好查找。 想到对方一击没有得手,恐怕还有下次。 总有机会抓住对方的蛛丝马迹。 齐小天本来就是个乐天派,几个三观相同的人在一起聊天,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互道告辞的时候,吕简极力的邀请三人没事儿常来。 那个热情劲儿倒是有点儿像红楼的老鸨子。 想到回家,纳兰芷脸上的愁容再起。 齐小天问明原因,原来却是今晚就是她的相亲宴。 纳兰芷虽然决定按照齐小天说的办法,扮丑。可一想到扮丑之后就要面对爷爷的质问,依旧是不能释怀。 齐小天和她胡侃半天,总算是把纳兰芷逗笑,这才告辞离开。 看着离开的齐小天,纳兰芷微微失神。 小柴在边上,萌萌的说道:“小姐怕是爱上这个齐小天了呢!” 纳兰芷罕见的脸色微红,半天才正色说道:“我是欣赏他这样的男人。不似那些书生,天天喊着守卫大雍,实际上却都是绣花枕头不中用。” 小柴也点头说道:“按照今天这种情况,齐小天和吕简到真的很爷们儿。” “哎!我听说爷爷整的相亲宴上,都是一些文人才子。想起他们的名字,老娘就头疼。”纳兰芷咬牙切齿的说着。 小柴在后面偷笑。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往回走去。 齐小天倒是没着急回家,而是在街上晃悠到了天色渐晚,这才往回走去。 刚走到自己的王府门口儿,就看到陈甲在门口儿焦急的来回行走。 在看到齐小天的一瞬间,他脸上的焦躁稍微收敛一点儿,快步迎了上来,说道:“我的哥儿,你可算回来了。这一天都干啥去了?” “溜达溜达,咋了?”齐小天问道。 “哥儿,你忘了今晚要去安王府相亲的事儿?”陈甲拍着自己的脑门儿说道。 “啊……”这回轮到齐小天傻眼。 第42章 相亲那点儿事儿(2) 到这个时候,齐小天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场相亲。 帮纳兰芷出了一天的主意,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却要面临相亲这个问题。 “那啥,安国公是吧。安国公的孙女儿是吧,我这老爹就给我找事儿,娶个媳妇儿还要相亲,这皇家也算是公道……对了安国公叫什么来着?”齐小天一边碎碎念,一边问道。 陈甲一愣,他们从北荒出发,来到这儿之前,把吕家和吕家相关的势力调查的差不多。 安国公和吕家没有什么瓜葛,也就没怎么调查。 至于齐小天在文会上吹嘘什么安国公多厉害,堪称大雍英才,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却对安国公是谁都不太知道。 好在,有刘琳这个老太监。 他拿着两件儿新衣裳,一边往齐小天身上比划,一边说道:“这两件儿哪个好看……安国公纳兰雄,也是我大雍一号英雄呢……我觉得这件绣花的好看……” “不能穿绣花的,太娘。”陈甲掩嘴笑道。 他们在北荒和齐小天混的不是一年半载,知道齐小天最讨厌娘化的东西。 齐小天点点头,显然陈甲说的话正是他心里想的。 “衣裳就不换了,还是这身儿……你等等,安国公叫什么?”齐小天忽然间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纳兰雄啊!”刘琳说道,“在封安国公之前,纳兰雄才是大雍第一战神。后来他封了安国公,大家就都喊他安国公,大雍第一战神的名头,就给了年轻一点儿的赵奢,要说这赵奢啊,也很厉害,不过比纳兰雄当年的,似乎还差那么……” 齐小天已经没心思听刘琳下面的话了。 “纳兰雄……纳兰芷……这世界上有没有这么巧的事儿?”齐小天一时间竟然有些矛盾起来。 原本打算在相亲宴上装傻充愣,混过去拉到。 可一想到纳兰芷,这姑娘的脾气和秉性,都很对自己的口味儿。 最重要的是颜值啊! 颜值真是很高好不好,齐小天突然觉得这趟相亲有意思起来。 京城,有能力举办相亲宴,还都姓纳兰的,该不会又第二家了吧? “那啥,老刘啊,你看看本王现在可还精神?”齐小天拉住刘琳,忽然想好好捯饬捯饬自己。 “王爷,您长得就精神,底子好。几个皇子,老奴都是见过的,就数王爷您最精神。”刘琳笑嘻嘻的说。 放在平时,齐小天肯定一脚踢在刘琳屁股上,骂他拍马屁。 可现在他只是笑嘻嘻的,点头不语。 “对了王爷,要登门参加宴会,总要准备一些礼品。好歹咱们也是王爷的名头,礼品是不是准备的丰厚一些,不能寒酸。”刘琳提醒着。 齐小天是最心疼钱的,听到老刘说要准备礼品,叹了一口气,心道:“为了我家纳兰芷,这点儿小钱儿,花了。” “老刘,礼品从丰。”齐小天说道。 “好嘞。”老刘乐颠颠的跑去安排。 齐小天忽然觉得让老刘这么个喜欢花钱的家伙当管家是不是有些不妥。 “陈甲啊,你看咱们新来的这些家人中,有没有当管家的料儿?”齐小天问道。 “哥儿啊,你看他们哪个是当管家的料儿?”陈甲也问了回来。 齐小天叹了一口气,到啥时候,最金贵的都是人才啊! 同一时刻。 纳兰芷坐在自己的闺阁之中,所有的丫鬟都被她赶了出去,只有小柴站在她身后。 铜镜之中,纳兰芷盯着自己,眼神之中有些疲惫。 “小柴,我不想相亲。真的不想去。齐小天这个坏蛋,好死不死的让我扮丑。我若是扮丑,将来真的嫁不出去怎么办?”纳兰芷有些矫情的说道。 小柴的糖果蜜饯好像吃不完一样。 她不慌不忙的往嘴里放了一块儿蜜饯果子,瞪着可爱无辜的大眼睛说道:“小姐,嫁不出去不正是你的愿望么?” 纳兰芷撅起嘴,看着小柴,实在是无语。 小柴大眼睛弯了起来,笑道:“小姐,开玩笑的。你若是嫁不出去,那就找齐小天负责。赖上他一辈子。” 纳兰芷从镜子里看着小柴,脸上带了一丝笑意,说道:“这个办法好。” 小柴嗫嚅道:“我看你就等着我这句话呢!” “小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纳兰芷虽然算得上半个江湖儿女,可这点儿脸还是要的。 小柴缩了缩脖子,一脸人畜无害的说道:“喜欢就是喜欢,遮遮掩掩的,会错过很多的……” 纳兰芷瞪着眼睛,仿佛要把小柴用眼睛看死一般。 小柴也盯着纳兰芷,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狠,丝毫不在乎纳兰芷眼中的那股子劲儿。 “嘻,小柴啊,你是不是也喜欢齐小天儿啊?”纳兰芷突然问道。 看上去腼腆,一脸无辜相的小柴竟然没有否认,而是大方的点了点头,说道:“喜欢啊,他的出身应该不是太高,而我是小姐你的丫鬟,这些年蒙小姐恩赐,攒了不少的钱,如果他愿意,我想过日子是没有问题的……” “小柴……”纳兰芷尖叫道,“你是不是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小柴认真的想了一下说道:“这个倒是没想,孩子总要多生几个。小天儿哥看上去也不像有学问的人,到时候勉强叫个齐大,齐二,也不错,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小姐以为呢?” “可我也喜欢齐小天。”纳兰芷终于被小柴打败,说出了心里话。 小柴嘻嘻一笑说道:“小姐啊,你喜欢小天儿哥,可咱家国公爷不会允许。毕竟大雍讲究个门当户对。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敢喜欢小天哥的,否则小柴怎么会和小姐争。” “从现在开始,你做纳兰芷,我是小柴。咱俩换换。”纳兰芷知道小柴说的不错,自己的身份和齐小天那种街头混混,是绝对不可能的。 小柴吃吃笑道:“小姐啊,你别不知足了,听说今晚京城第一才子苏河东也来提亲。” “最讨厌这群沽名钓誉的文人,什么狗屁第一才子,挡得住老娘一拳再说。”纳兰芷挥了一下拳头。 “苏河东小姐若是不中意,听说还有一个安王齐棣,是当今圣人的小儿子。前天晚上更是在文会上连续做了许多上好的诗句,听说苏河东都自认不能呢。”小柴说道。 “狗屁的齐棣,一个皇子不研究国家大事儿,学他二哥搞什么文会笼络人心,简直恶心死了。”纳兰芷的毒舌一点儿不比齐小天差。 “阿嚏!”正要蹬车赶往安王府的齐小天忽然打个喷嚏。 (极度渴求推荐票。跪求翻跟头打滚儿撒泼求……) 第43章 相亲的那些事儿(3) 安王府门口,两个巨大的石狮子蹲在两侧,显得威风凛凛,一派武将风范。 朱红的大门上,挂着红色灯笼,显得极为喜庆。 在侧门,站了两排家丁,一个个都是面带笑容。 看着很隆重,可他们要迎接的也不过是几个指定的年轻人而已。 “也就咱家小姐能有资格挑选夫婿。这种待遇,连公主都不曾有过呢。” “你要是和老国公一样,为大雍开疆拓土,震慑敌酋,也一样能有这个待遇。” “没机会喽。自从圣人掌政,我大雍就没有争端。偶尔有点儿小摩擦,也是花钱摆平。武人,没机会,还是文人吃香。” “看把你酸的,说话可小心点儿,今天来的可都是文人中的翘楚。” “武安邦,文定国。自古如此。没什么好酸的。” “……” 安国公的家丁,多数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后人,管理宽松,说话随意。 几个人议论一会儿,就研究晚上宴会之后吃点啥喝点啥。 直到远处出现了第一辆马车,他们才安静下来。 车辆缓缓而来,停在了安王府门口。 马车上,除了御者之外,还有一个腰身不是很直的老者。 车停稳,老者轻巧的跳下马车,说道:“公子,到了。” 唰。 车帘挑开,一股冷意从车里散发出来,好似一道剑气。 苏河东微微弹了弹衣服上的褶皱,一尘不染的走下了马车。 “苏河东,前来拜见安国公。” 苏河东抱拳,施礼,一丝不苟。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清冷,却又有着无穷的魅力一般。 台阶上的几个家丁都被他的风范所折服,一时间都愣在那儿。 苏河东也不以为意,毕竟第一次见他就失神的人,数不胜数。 他,已经习惯了。 “欢迎苏公子。”领头的家丁终于反应过来,一抱拳,坐了个里面请的姿势。 苏河东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也不用在等了。我已经在街口留了人。其他人,知道我来,怕是不敢再来。” 这话,若是换做他人说出,必然会让人觉得倨傲狂娟。 可偏偏这个苏河东说出来,自有一股气场,几个家丁竟然真感觉,有这样的人物,别人来了也是陪衬。 苏河东负手王台阶上走去。 他的脚刚刚落在第一个台阶上,就听见街口处,有人说话。 “什么狗屁苏河东,还特娘的不让老子进来。狗屁,我呸!” 齐小天一边骂着,一边走过来,陈甲在后面跟着。 满满的一车,都是礼品。 一个御者驾车,缓缓的跟在两个人的后面。 长这么大,苏河东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样说自己。 只是他眼高于顶,丝毫没把过来的人放在眼里,几声辱骂,于他来说,和犬吠无疑。 齐小天先朝着门口的家丁随意的一抱拳说道:“安王齐棣,拜见安国公来了,后面的是见礼。麻烦收一下。” 众家丁虽然不是文人,但也听说魁星楼的文会上,安王齐棣名声大噪,声势已经和苏河东差不多。 没想到这个王爷开口说粗话,骂娘。 众家丁虽然很意外,但大家都是粗人,听着齐小天的话,倒是倍感亲切。 一时间,苏河东带给他们的压力气势,被齐小天直接给破坏掉。 “好嘞,两位爷,里面请。”家丁一边引路。 另一边早有人过去清点齐小天带来的礼品。 齐小天看着站在台阶上的苏河东笑道:“兄弟也是从那边过来的?没遇到一个叫苏河东家的狗吗?” “那小子太能装逼,还特娘的不让旁人来,说来了也没希望,你说好笑不好笑……” “我叫苏河东。”苏河东淡然开口,没有任何情绪的说道。 齐小天招了招手,任他脸皮再厚,也是有些尴尬。 “哈,你是,哈,苏河东,你这操作,老子佩服。”齐小天扬了扬手,迈步走过苏河东身边。 苏河东面无表情的等他走过,这才迈步,拾阶而上。 他所落脚之地,却没有踏足齐小天踩过的地方半步。 竟是故意错开了两个人的步伐。 真个是同途,不同路。 齐小天走在前面,想到苏河东的样子,不由得在心中腹诽:“你装,什么第一才子,装腔作势的。待会儿让老国公看到你的样子,肯定判死刑。” 宴请的地方,在安国公后院儿的暖阁之中。 大厅正中间,是主位,桌上摆满了酒肉。 往下两侧,总共放着四张桌椅,上面也是酒肉十足。 安国公纳兰雄身材魁梧,一张方脸之上,铁丝一般的胡须长满了下巴,显得很硬朗。 “老国公,你好。”齐小天递上名刺,笑着抱拳。 纳兰雄看了齐小天的名刺,一拱手说道:“安王大名,这几天倒是如雷贯耳。请上座。” 齐小天和安王客套几句,也就坐了上首的位置。 他看着后面进来的苏河东,心里想着苏河东该如何在老国公面前装逼,最后被老国公看不上。 眼见苏河东笔挺的走进暖阁,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走到安国公面前。 齐小天心中美啊,就想看着苏河东的大型翻车现场。 “噗通。” 苏河东跪了,他竟然跪了。 齐小天看到这一幕,恨不得跳起来骂娘。 你特娘的那股子高傲劲儿呢?你不是很牛逼么? 怎么进来就跪了,不应该啊! 在齐小天一脸懵逼之中,苏河东恭恭敬敬的给安国公磕了三个头,这才开口说道:“荆南苏护之子,苏河东,拜见纳兰伯伯。” “哈哈,乖孩子,快点儿起来,你老爹可还好。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安国公双手扶着苏河东的肩膀,左看右看,满眼都是喜爱。 “卧槽!”齐小天真的有跪感了。 眼看在外面还是一脸高傲的苏河东,此刻在安国公面前,温文儒雅,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再想想安国公,接待自己的时候,只是表面客套一番,口中的称呼也是安王殿下。 再看看眼前,这老头儿拉着苏河东的手,一会儿贤侄,一会儿乖孩子…… 最可气的是苏河东,完全做出一副乖和贤的模样,人畜无害。 牙根痒啊,有木有。 (推荐票啊兄弟们,求推荐,给点儿动力有木有!) 第44章 相亲的那些事儿(4) 齐小天决定,如果相亲出来的是纳兰芷,他会全力争取。 如果不是纳兰芷,他立刻撤退,让苏河东独领风骚。 安国公纳兰雄显然对苏河东更中意。 在齐小天的眼中,苏河东一切作为,都是作秀。 眼见苏河东一番作秀完毕之后,向着纳兰雄拱手说道:“纳兰伯父,小侄作了一件大胆的事儿。” “何事?”纳兰雄眉毛一挑问道。 苏河东咧嘴一笑,说道:“小侄斗胆,让家人在安国公府门外的必经之路拦截来相亲的人。” 说着,他看了齐小天一眼,笑道:“恐怕除了这位安王殿下,在没有第二个人能走进国公府了。” “哈哈,你这招儿,倒是妙。也算是第一道考题。”纳兰雄一生征战,勇往直前。 苏河东私自拦截来相亲宴的其他人,他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是认为这算得上第一道考题。 “想娶我纳兰家的姑娘,却连一道门都进不来,那资格自然就没有了。”纳兰雄说着这话,朝着齐小天点了点头。 显然,齐小天能从苏河东的拦截之中走进国公府,也是要有两下子的。 靖南王苏护也是个狠人,他的长子苏河东更是文武双全,手下又岂是易于之辈? “如此,不会再有第二人前来,倒也省心。”纳兰雄摇头说道,“其实我是逼不得已,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我这孙女,从小娇惯坏了,已经过了定亲年龄。却谁都看不上。被我逼急了,就胡说八道要我召集京城英才,举办什么相亲宴会。” “她的心思我知道,以为提出这样的条件,老夫会觉得太过招摇而丢脸。” “哈哈,她却没想到,如果她到了适婚之龄,还未定亲,我才更丢脸啊!” “老夫顺水推舟,就答应了她的条件。没想到她又反悔,这可由不得她。” “老夫把话放在这,今天你们二人谁若是能夺得老夫孙女儿的芳心,纳兰家,将会成为你们最坚强的后盾。” 纳兰雄这话说的掷地有声。 齐小天和苏河东都听得明白。 两个人也是才知道,安国公相亲宴的举办原因。 “你们两个小子,不都是文坛才子么?今天就把全身的劲儿都使出来,务必要拿下,懂么?”纳兰雄双手握拳,给齐小天和苏河东加油。 齐小天忽然觉得纳兰雄此刻仿佛一个传销的精英。 一直高冷的苏河东此刻也有些懵逼。 苏河东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但是一想到父亲苏护让他一定要争取到京城大家族的支持,也只好把那一丝怀疑放置脑后。 心道:“不知道纳兰姑娘喜欢诗词还是文赋,亦或是喜欢枪棒刀剑功夫。这些样儿,我比对面的安王齐棣似乎厉害的多。” 苏河东了齐小天一眼,忽然想起他在文会上谈笑间写的两首诗和三首词。 暗道:“诗词似乎不是他的对手,按照诗词推演下去,文赋也未必能胜过这个安王。不过我自幼习武,师傅是天南第一剑叶吹雪。眼前这个安王看上去瘦弱轻巧,武功定是不敌我的。” 齐小天看着身姿笔挺的苏河东,只觉得对方风姿俊朗,身上气势凌厉,不由得撇撇嘴,心道:“看样子不是个绣花枕头。不过老子也不需要害怕,比文的,老子有的是诗词来抄袭。比武的,老子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北荒的师傅喝醉了酒,就喜欢吹牛,说天下许多高手都是他的徒弟,据说最不成器的都在天南闯出了第一剑的名头。” “如果老头儿没有吹牛,那么自己这个关门弟子可是得了真传的。怕也不是那么怂包。” 齐小天心里想着,不过他可不敢全信北荒的那个酒鬼师傅。 在来京的路上,他就因为一口气练差了,差点儿冻死在大车上。 若不是事先和陈甲他们说过,练功时候,不准碰他。恐怕他现在已经被埋了。 “什么龟息功,差点儿害得老子归西!”齐小天摇摇头。 纳兰雄倒是很高兴,连续和两个人对饮几杯,高兴的说道:“良辰美景,不耽误事。老夫是武将出身,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你们两个年轻的小子,看着老夫也未必有什么兴致。不如这就让老夫的孙女出来,你两个小家伙,要努力。” 纳兰雄越来越像搞传销洗脑的。 齐小天和苏河东两个人之前的对立态势被他这么一搅和,倒是有些减弱。 “叫小姐出来。”纳兰雄朝后面喊了一嗓子。 武将嗓门儿,大的狠。还没等后面的下人传话。 丝竹声已经响起。 随着奏乐的声音,暖阁屏风后面的珠帘轻轻挑起。 苏河东微微皱眉,觉得这个出场的方式倒像极了堂子里的头牌。 他经常参加文会,其中的许多调调自然是熟悉的。 纳兰雄武将出身,粗人一个,年轻时候龙精虎猛,经常出没风月场所,觉得这一套倒也有些韵味儿,就这么安排到了相亲宴上。 倒是齐小天,久在北荒,没体验过封建社会的奢靡生活,看到这一套,觉得新鲜又有趣,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丝竹声中,珠帘卷起。 一道窈窕的身影从珠帘后面走出。 苏河东眼睛顿时直了,盯住那窈窕的身影,一双眼睛再也离不开。 纳兰雄看到苏河东的状态,眉毛却微微一皱。 齐小天也看向走出来的窈窕身影。 这姑娘一张显得有些圆润的侨联,配上一双大大的眼睛,小小的樱桃嘴。 看上去萌萌的,一脸的人畜无害。 不是小柴又是谁? 只是小柴穿的珠光宝气,有着喧宾夺主的意思。苏河东错把小柴当做纳兰芷。纳兰雄自然眉头皱的成了一个疙瘩。 在小柴身后,紧跟着一个肥胖的身影。 发髻凌乱,一张胖脸上擦的粉随着她走路的步伐,唰唰的往下掉。 就如同北荒的大雪一样,丝丝络络。 宽大的袍子被肥胖的身体撑的满满的,走动起来,极为笨拙。 齐小天若不是看到引路的是小柴姑娘,断然不敢认面前的人就是纳兰芷。 “爷爷……”虎声虎气的嗓音响起,把端坐在主位上的纳兰雄吓得一哆嗦。 当他回头看到自己的孙女之时,更是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去。 “你是何方妖孽……”纳兰雄脱口而出。 走在前方的小柴一脸无辜的说道:“国公爷爷,小姐近几日为了相亲的事儿,早出晚归,锻炼身体,如今看上去清减了许多。也难怪你认不出。” 纳兰雄三观碎了一地。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孙女为了躲避婚约,竟然能够如此作践自己。 苏河东都傻眼了。 他本以为一身珠光宝气的小柴才是纳兰雄的孙女。 却没想到后面这个母猪一样的女子才是相亲的主角。 苏河东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短路。 他闭上眼,沉了一口气,这才缓慢睁开,仔细看了看后面肥猪一样的女子,嘴角这才挂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倒是齐小天,看到纳兰芷后,直接笑出了声儿。 纳兰芷此刻还故作娇羞的低头,不时的把粗粗的手指头伸进鼻孔里挖挖,恶心前来相亲的人。 小柴却是抬头的,当他寻着笑声,看到齐小天之后,一双眼睛顿时瞪的圆圆的。 手更是在纳兰芷身上碰了几下。 只可惜,纳兰芷肥大的衣衫之中,塞了太多的填充物,根本感受不到小柴在偷偷的碰他,依旧低头恶搞。 纳兰雄被两个丫头气的吹胡子瞪眼,却又舍不得当众呵斥自己的孙女。 纳兰雄忙于征战,戎马一生,只有一个儿子纳兰迦。 纳兰迦走的也是武将路线,此刻正在北方云中郡镇守边关,防御北匈。 纳兰迦也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女儿,留在京城跟着告老的纳兰雄。 所谓隔代亲,纳兰雄根本舍不得呵斥纳兰芷半句。 自幼就是什么都依着这个孙女儿来。 如今才搞成这个局面。 “那啥,你们两个小子,我孙女儿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纳兰雄一时间,也忘记了贤侄、安王殿下这些客套的称呼,直接喊两个小子。 苏河东心道:“那漂亮的小丫头说小姐清减了许多,看来所言非虚。就连我这纳兰伯父都吃惊的狠。” 忽然又想到自己的爹和纳兰芷的爷爷是八拜兄弟,自己倒是和纳兰芷的爹算是平辈论交。 这辈分,乱了…… 在看看臃肿的纳兰芷,苏河东已经萌生退意。 小柴的眼睛,从看到齐小天之后,就没有离开过。 她不断地咳嗽,提示纳兰芷抬头。 纳兰芷也感觉到小柴的异样。 她故意做了个齐小天教给她的丑态:抬脸挖鼻孔,学着如花的样子,恶心人。 只是当她抬头,看到首位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之后,整个人都石化。 这个人,她刚刚见过两次,却一起玩儿了两天。 可就是这两天,纳兰芷就知道,那个少年就是和她最契合的人。 原本以为过了相亲宴,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那个市井少年。 却没想到,现在那张不正经的脸就那样笑嘻嘻的摆在那里,看着自己用他出的主意,故作恶心。 “齐……小……天……”纳兰芷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带着杀气的字儿。 (忙了一天,才写一章。今天更新一章,三千字。求推荐票,求推荐票,求推荐票!!!) 第45章 合同 纳兰芷,看到齐小天的瞬间,心中原本是惊喜的。 那种惊喜,远非语言能够形容。可是下一刻,她心中莫名的恼怒起来,朝着齐小天就吼了出来。 “芷儿不可无礼,这是我大雍七皇子,安王殿下。”纳兰雄一边阻止要冲上去海扁齐小天一顿的纳兰芷,一边介绍道。 “安王,齐棣?”纳兰芷做梦也没想到,齐小天就是安王齐棣。 可一想想,这京城之中,姓齐的多数都算是皇亲国戚。 齐小天若是普通人,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那个番邦男? “你,真的是安王齐棣?”纳兰芷试探着问道。 “嗯。”齐小天仔细的看着她的脸,正在研究她脸为啥变得又圆又胖。 “你为啥骗我说你叫齐小天?”纳兰芷语气有些凶狠。 “我就是叫齐小天啊,那啥,你脸咋整的?”齐小天还真么?没研究明白纳兰芷的脸是怎么变胖的。 另一边,苏河东咳嗽一声。 在京城,但凡有他苏河东在的局,都是以他为中心。 虽然他对纳兰芷的身材容颜都没有半分性趣,可场子不能丢。 “在下,苏河东,久仰……”苏河东准备介绍一下自己,再说一些客套话。 “你闭嘴。”纳兰芷看都没看英俊笔挺的苏河东一眼,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 苏河东从进屋之后,一直带着淡笑的脸终于僵了一下。 “我是苏河东啊,所有人见到我,都要毕恭毕敬。我是京城第一才子。就算是和整个大雍的读书人相比,我也应该是第一才子才对。而且,我文武双全……这尼玛不符合逻辑啊!” 苏河东内心戏十足,脸上却木然的看着齐小天和纳兰芷斗嘴。 两个人怎么看都像是老相识一般。 苏河东不是书呆子,知道男女之间,一旦都熟悉到斗嘴的地步,那么下一步也就是成为情侣了。 他叹息一声,拱拱手说道:“纳兰伯父,河东,先告辞了。” 纳兰雄也没想到,自己的孙女竟然和安王齐棣认识。 看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样子,应该还是熟识。 “河东啊,这个,有些对不住啊!”纳兰雄再是武将粗人,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苏河东除了觉得被两个奇葩无视有些没面子之外,对纳兰芷真的是一点儿性趣都没有。 甚至之前对小柴的好感也烟消云散。 “两位,河东告辞,今后……”苏河东抱拳。 只是他还没说完,齐小天和纳兰芷几乎同时说道:“慢走不送。” 自始至终,两个人的眼睛都没往苏河东这边瞧上一下。 苏河东哑然,长这么大,他所受的教育都是这个时代最高级的。 他的修养也算是好的。 只是,此刻苏河东真的很想骂人。 憋的慌啊! 苏河东落荒而走。 他再停留一会儿,恐怕就会诶齐小天和纳兰芷给气死。 那个齐小天难道是瞎子吗?一直询问纳兰芷的脸为啥这么胖。 而那个纳兰芷丑态百出,竟然还不以为耻,言语中还带着一丝骄傲的让齐小天猜。 你就是个丑鬼,还需要人猜什么?苏河东心中怒吼。 走出安国公府的大门,苏河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回头看看安国公府门,他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门口,苏叔已经在等候。 看到苏河东脸色有些铁青,不由得微微皱眉问道:“怎么?那安王很厉害?” 苏叔以为苏河东和安王竞争失败,才会脸色不好。 苏河东摇了摇头,说道:“苏叔,回去,我想要休息一会儿,头疼。” “啊!”苏叔显然很吃惊,小声说道,“安王有什么手段?” 苏河东看到苏叔谨慎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他们两个,都是奇葩。安王那边,苏叔不要再关注了,浪费人力。” “啊!”苏叔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来纳兰家的姑娘和安王都是脑子不太灵光。否则自家公子是不会这么说的。 苏叔摇了摇头,心道:“难怪安国公大张旗鼓的招亲,感情自己的孙女儿是个憨货!” 苏家一行人就这么走了。 街口的苏河东亲卫把那些原本应邀来相亲的都给拦住。 如今倒是让纳兰家落个清净。 “……这是面粉糊在脸上的?” 齐小天到最后也没猜中纳兰芷的脸上为啥这样胖。 直到纳兰芷告诉他之后,他才试探着往纳兰芷的脸上抓了一下,竟然真的抓下了一块面团,露出了纳兰芷的半张脸。 一边的纳兰雄到现在也听明白了个大概。 好像纳兰芷扮丑就是安王齐棣教的。 “你的身上一定塞了枕头,是不是?”齐小天围着纳兰芷看了一圈儿,嘿嘿笑道。 “枕头不方便,小姐把所有的冬衣都穿在里面了。”一边的小柴小声说道。 “行啦,你们俩天天胡闹。小心爷爷我哪天真的把你俩腿打折了。”纳兰雄一边说,一边看着齐小天说道,“圣人本来给我按照普通人家的规矩下了婚书。无奈这相亲宴是早就定下的,却也取消不得。” “好在,你俩认识。我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去宫中给圣人一个答复。那个,既然你俩认识,那就聊聊,老夫就不陪你们啦!” 纳兰雄哈哈大笑着离开了暖阁。 剩下齐小天、纳兰芷和小柴。 “还不快把脸洗干净,再把这么多的衣服脱了。想热死不成?” 齐小天看着纳兰芷说道。 纳兰芷双手往前,却因为穿的太多,而够不到衣襟上的扣子。 “小柴,帮帮我。” 小柴在一边掩嘴微笑,走故去帮纳兰芷一件一件的脱了。 在她身上足足脱下十几件衣物,才露出她原本的尊容。 齐小天摇头,嘴里啧啧不挺,说道:“我原来就听过一句话,女人要对自己狠一点儿,现在看来,这话有道理。” “还不是你,怎么你又成了安王齐棣?好了不起的大才子,一场文会出了五首好诗词。还好你不是那种道貌岸然的文人……”纳兰芷翻着白眼,歪着头。 齐小天笑嘻嘻的说道:“我懂什么诗词歌赋?不过都是抄的。” “又骗人,谁若写的出这么好的诗词,拿出来早就大火起来。名声地位都有了,会给你抄?”纳兰芷显然不信。 齐小天也懒得解释,反正自己说的是实话,纳兰芷不信他也没招儿! 两个人胡扯一会儿,齐小天就起身告辞。 纳兰芷欲言又止,眼看齐小天就要走出暖阁,才鼓起勇气说道:“喂,明天圣人会来赐婚的圣旨么?” 齐小天回头看看她,笑道:“你若这般美貌,那圣旨该是一定要来的。若是如刚刚那样猪头一般,圣旨怕是断然不来。” “死齐小天……”纳兰芷的鞋已经扔了出去。 齐小天跑的快,一只鞋撞在了门上,落了下来。 纳兰芷的闺房之中。 小柴一件一件的把衣服叠起来,放到衣柜之中。 纳兰芷脸上带着残留的白面,和小柴一起拾掇着。 “小姐,齐小天,他竟然,竟然是安王齐棣。”小柴有一丝失望。 想到之前说要嫁给齐小天种种话语,小柴微微有些失望。 怎么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男人,他就是小姐的安王呢! 纳兰芷伸手在小柴的腰肢上掐了一下说道:“大雍的哪个男人会只娶一房?你若真是喜欢,到时候让他收了你就是。嘻嘻~~” “小姐你学坏了。” “你家小姐啥时候好过?” “你这样坏,小柴喜欢,嘻嘻~~” 齐小天意气风发的走出安国公府。 陈甲也在等着他。 两个人一路招摇,希望再次有人来行刺。 可一只平安的走到了安王府。 也没见到半个刺客的影子。 到了安王府门口儿,就看到路边停了一辆驴车。 一个人影在安王府门口儿转来转去。 “何人?” 陈甲从马车上跳下来。 从上次遇到刺客之后,陈甲就不再用专门的御者驾车。 “哎呦,陈头儿,您回来了,王爷呢?”人影熟络的走过来,满脸堆着笑。 “谁啊?”齐小天从车上一边探出头,一边问道。 “王爷,是小人,魁星楼的老何啊。” 齐小天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老何么? “啥事儿?”齐小天笑问道。 “那啥,王爷您说合作的事儿,老何愿意和王爷合作,只求王爷没事儿去魁星楼组织个文会啥的。”老何回去思来想去,觉得安王惹不起,还是主动来示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齐小天一听老何这句话,立刻来了精神。 一把拉住老何的手说道:“走,里边儿慢慢说。” 老何从前见到过泰王、甚至襄王,顶多也就是能说上两句话。 如今自己的贱腕被王爷的贵手拉着,一时间都感觉身子轻了许多。 飘飘忽忽的就跟着进了安王府。 “老何,咱们君子协定。想要合作,就要定个合同。我不能欺负你,你也不要欺诈我。懂么……” 齐小天一边说,一边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叠纸张。 老何心道,大雍是你家的天下,只有你欺负我的份儿,我哪敢欺负您呐。 想归想,眼睛还是看了过去,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儿。 “这是啥?”老何战战兢兢的问道。 “合同。”齐小天把一叠手写的合同扔给老何。 (求推荐票儿!谢啦!) 第46章 娱乐综合体 合同是齐小天相好的,让府中专门负责文书撰写的郑文定代写,他最后批改定稿。 一说到合同,齐小天就不得不感谢万恶的封建社会,感谢自己这个大雍第一大地主儿子的身份。 在合同的撰写上,齐小天理所当然的把有利的东西倾向于自己这一边。 当然,他还没黑心到周扒皮、黄世仁那种地步。 给老何和魁星楼留下的利润空间也很多。 按照齐小天的规划,魁星楼将来会被改造成吃喝玩乐一体化的娱乐城。 这一系列的东西,他在北荒无数的日夜之中早有过推演。 中间的过程有没有瑕疵甚至错误,齐小天也不知道。 毕竟他不是专业人士。只是凭借着自己多出来的数千年残破不全的生活经验来做这些事儿。 如今拿魁星楼来做这个事儿,一个是把魁星楼当做试验田。 另一个,也是为自己在京城的经济来源打个底儿。 合同的内容,老何都看了一遍。 作为一个老掌柜,老何自然知道这个合同有些不公平。 可是一想到这几日人人都说魁星楼汇聚了天下文气,加上安王的才华,才一次文会出了三首好词。 那些文人墨客,几乎天天都到魁星楼舞文弄墨。 小规模的文会就没有断过。 京城其他几家酒楼据说已经动了找安王合作的心思。 老何就是听说了这个消息,才半夜等在齐小天的府门。怕的就是其他几家捷足先登。 如今看了合同,自己算了一下,按照这种人气积累,未来的魁星楼,自己还是有赚头,而且比现在赚的多。 利益上的,还是小事情,最重要的还是靠上一个皇子,一个封了王爷的皇子,应该错不了吧! 看着何掌柜毫不犹豫的在合同上签字画押。 齐小天拿出了自己安王的印章,重重的盖在了上面,笑嘻嘻的说道:“老何啊,以后就是一家人啦。你放心,只要你不背叛老子,这辈子的荣华富贵,给你打包票了。” 老何要的就是这句话,脸上立刻堆起了笑,说道:“借王爷的吉言,小的一定尽心尽力的和王爷合作。” “行啦,去吧!派驻到你哪儿的管账师爷我会选个认真干活儿事儿少的。”齐小天说道。 老何点头哈腰的离开了安王府。 齐小天却没有立刻睡觉。 他看上去虽然玩世不恭,但却信封今日事今日毕。 既然和老何开始合作,那就不能只分钱不办事儿。 按照老何的想法儿,就是安王没事儿组织个文会,然后写几首好词,就能把魁星楼炒作起来。 可齐小天觉得这样的做好事好,免不了自己还要大抄诗词,太麻烦。 脑子中那建立一个吃喝嫖赌一条龙的娱乐城想法儿,再次冒出来。 这个时代,不禁嫖和赌。 但是齐小天不想碰触这两样儿东西。 毕竟骨子里是个现代的魂。 “吃喝玩乐,就足够啦!”齐小天感慨一下,开始伏案写计划。 刘琳催促齐小天几次睡觉之后被齐小天赶了出来。 书房的灯整整亮了一夜。 可就是这样,齐小天还是觉得很多地方不完美。 “算啦,剩下的,还是需要再实践中改善。伟人曾经说过,实践出真知。这话不假。”齐小天自言自语。 府中善于筹算的,还能写文书的,也就是郑文定。 齐小天把郑文定叫到书房,方案往郑文定面前一扔,说道:“看看吧,你去魁星楼那边管账,顺便和老何一起改造魁星楼。这事儿我就不出面了,以后一切你都说了算,尽量不要烦我。还有,和老何好好合作,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郑文定看上去能有三十岁的样子,他点头说道:“许多事情,早就和哥儿学会了,请哥儿放心。” 他说完,就沉浸到齐小天写的方案之中去。 纸张上的字有些潦草混乱。齐小天想到哪儿写到哪儿。 郑文定还真是个厉害的人物,硬是用了一个时辰,把齐小天写的东西给理顺了,弄明白了。 齐小天在郑文定看的时候,就安静的看书。 大雍之前的历史,很有意思,有的和自己所在的世界历史几乎一模一样,有的地方则是乱入了一些个朝代。 比如汉朝后面,应该是三国。 可这个世界不是,汉朝后面竟然是被匈奴给灭了一半。 形成了一个叫做南汉的国家。 南汉和匈奴对战了二百多年,出现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诸葛亮。 诸葛亮文武双全,带领南汉大军直接把匈奴打死打残,分裂成无数小部落。 掌握了军政大权的诸葛亮篡了南汉皇帝刘禅的位,建立了蜀政权。 然而诸葛亮死了之后,他所建立的政权又被司马家给篡掉,司马家建立的政权又被曹魏所灭。 原本的三国时代,成了一个朝代更迭极快的时期。 在这个时期,匈奴被打散的部落被一个叫冒顿的单于给统一起来,建立了北匈帝国。 没有被他统一的匈奴人,则向东发展,形成了现在的东胡。 正是这两个帝国,经历了数百年的发展,如今成为了大雍北方的最大威胁。 齐小天正看的有意思,忽然听到郑文定的声音。 只见郑文定拿着他写的方案,手上微微颤抖的说道:“哥儿,这么好的方案,为啥不在北荒实行啊?” 现在安王府所安排的下人仆役,都是从北荒跟过来的。 诏令齐小天回京的消息下达之前,陈甲就按照齐小天的意思,派了一批心腹之人,来到京城周边。 当齐小天把王府原本配备的仆役卖掉之后,陈甲立刻把他们召集过来。 因为这些人都是提前来到京城一年到半年。所以,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郑文定在北荒就是齐小天的心腹,参与了齐小天对北荒的部分改造。 如今看到这个项目,不由有些心动。 齐小天拍了拍郑文定的肩头,说道:“你仔细想想,这个方案适合北荒么?” 郑文定一愣,想了半晌,微微摇头说道:“不适合。” 齐小天叹了一口气说道:“北荒想要发展,必须要搞定北匈和东胡。若不搞定他们,我们发展不起来。” “这就是你在北荒组织大家练兵的原因?”郑文定问道。 “你想多了。我们北荒那点儿人,自保尚且艰难,怎么搞定北匈和东胡?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慢慢来吧。” (感谢“南宫藏马”的打赏和推荐票。感谢一直以来投票的朋友。您的每一票,都是动力。谢谢!) 第47章 出口成章 郑文定下午就入驻到了魁星楼。 有人带着方案过去,剩下的事儿,齐小天就不再多管。 在齐小天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疑团,就是那天从赌场出来遇到袭击的事儿。 行刺的人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却疏忽了髡发的痕迹。 髡发,只有北方的胡族才流行。 大雍人,讲就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死也不愿动头发。 陈甲也在查这件事儿,只是刺杀来的没头没尾,似乎对方是临时起意一般。 齐小天接连几日都没出门。 中间秦园过来传过几次话,说圣人已经和安国公定下了订婚日期,到时候要举行订婚宴。 还说在外办差的几个兄长都派人带回了话,约好了一回京城就要和老七好好相聚一番。 尤其是太子齐楷,更是大车小车的送来许多吃穿用品金银玉器。 其他各位兄长都是各有馈赠。 齐小天瞬间觉得自己陷入了兄友弟恭的大家庭之中。 因为安王府周围曾经是火器场,发生过爆炸死过人。 大片的空地在天气见暖,冰雪稍融的时候裸露出来,都是焦黑。 齐小天看着大片焦黑的空地,不难想象当时爆炸的激烈程度。 期间齐小天只给齐元泰提了一个要求,把周围焦黑的土地划给他安王府。 这块儿地,自从发生爆炸之后,就被冠以京城第一凶地的恶名。 齐元泰也没多想,顺手一个红色的御批,整块地就都算做安王府的了。 吕后也知道这事儿,她倒是相信鬼神之说。听说齐小天要这京城第一凶地,心中竟然说不出的高兴。 齐小天要知道吕后这么想么,恐怕还要再次感谢封建思想的毒瘤。 卫青和司马震虽然把这快地给强行圈起来,但齐小天还是喜欢官样文章。 毕竟,有些事儿不能随着性子来。 胡闹归胡闹,该正事儿正办,一点儿都不能含糊。 地契拿到手,就让刘琳保管起来。 这快地的具体用法,齐小天还没想到,暂时放置。 卫青和司马震没事儿就过来找他扯闲篇。少不了有赵阔跟着。 齐小天也告诉三个人,留意京城里的胡人,把自己遇到刺杀的事儿说了一遍。 气的卫青当时就跳着脚的要到邦院去找北匈过来求学的南院大王的儿子。 齐小天听说北匈南院大王的儿子竟然在邦院求学,顿时来了兴趣。 只是几个人还没出王府的门,就有人来送信,说吕家赌坊那边的吕简请安王殿下一定要过去一趟。 齐小天也是醉了,自己的身份一直都没有对吕简提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能找到自己。 司马震和卫青听说去赌场,自然高兴的跳脚。 只有赵阔微微皱眉,因为他爹赵奢管教很严,不让他去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到了赌场,里面竟然破例的很安静,没有一个赌客,就连看场子的人都不在。 “黄铺子了?”卫青喊道。 “只是歇业一天而已。”吕简的声音先传出来。 紧跟着,一身白衣的吕简就面带笑容的走过来。 他身后的桌子上,纳兰芷正拿着骰钟不断地摇,侧着耳朵倾听。 小柴依旧是一副吃货的模样,手里的蜜饯果子往小嘴儿里填着。 “那啥,老大我家里有事儿,先走啦。”卫青看到纳兰芷的瞬间,转身就走。 “站住……” 纳兰芷歪着头,看着卫青。 “纳兰大姐,纳兰大妈,纳兰奶奶,你就放过我吧,不就是调戏小柴姑娘几句么?实在不行,你们调戏回来,我绝不反抗……”卫青愁眉苦脸的说道。 “我有那么老么?”纳兰芷对卫青喊自己大妈、奶奶显然不满,翻了翻白眼。 下一刻一闪身就来到了众人身边。 卫青吓得一捂脸。 却听到齐小天哎呦一声,耳朵已经被纳兰芷揪住,直接拽到了桌子边上。 “你给我说说,这东西怎么能听出大小来?”纳兰芷研究了一个早晨,也没弄明白听骰子大小的奥妙。 “轻点,疼疼疼……”齐小天夸张的喊着。 纳兰芷轻笑一声,松开了手。 齐小天看到纳兰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应该是纳兰芷告诉吕简的。 果然,吕简走过来说道:“若不是纳兰姑娘告诉殿下的真是身份,吕简现在还蒙在鼓里。” “都是朋友,什么殿下王爷的,投缘就好。”齐小天笑道。 “王爷倒是洒脱,怪不得坊间都说安王大才,看来所言非虚。”吕简抱拳说道。 齐小天在他肩头推了一下说道:“老子还是喜欢你那天打番邦男的样子。这样文绉绉的,太别扭。” 吕简哈哈一笑说道:“我这不是装的么,听了王爷的文名之后,自然要装的文化一点儿。” “狗屁王爷,咱们一起打过老外,那就是兄弟,是战友。别客气。”齐小天笑道。 “就是,以后和我们一起喊一声老大,也就是了。”卫青在边儿上接话。 吕简倒也剔透,直接抱拳说道:“小弟今天就认齐棣当老大了,以后老大多多照应。” “卧槽……”齐小天笑道,“认老大就要老大罩,要不要这么直白?” 几人哄笑一阵,吕简说道:“这事儿还真是要老大帮忙的。” 说着看了看跟来的卫青、司马震和赵阔。 “说吧,都是自家兄弟,没啥。”齐小天说道。 赵阔本来就是跟着看管卫青和司马震的,没想到齐小天也把他当兄弟,倒是很意外。 吕简让大家坐下,亲自把他那姜太公封神用的茶具拿出来一套,给大家一边泡茶一边说道:“老大,我想要建功立业。” 众人一愣。 齐小天笑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洲。有这个想法儿,那是对的啊。” “老大,我膜拜你啊!”卫青忽然怪叫一声。 “一惊一乍的,吓唬人呢!”齐小天白了他一眼。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洲。这句好诗啊!快写出来,又是一篇佳作。”赵阔也在一边慨叹道。 小柴已经是星星眼的看着齐小天。 吕简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安王有这么大的才华,随便说一句就是出口成章。 “说事儿,说事儿,又他娘的不是文会,扯什么诗词。”齐小天从出口成章立刻变成出口成脏。 (继续求推荐票!新书期过了没推荐位,只能靠大家啦!哭求。) 第48章 结盟 “也难怪小吕子要建功立业,可这事儿你和老大说没用。我告诉你,你应该找纳兰芷,他老爹现在是镇北将军,卫戍云中郡。去那里建功立业更容易。”卫青说道。 “北荒再往北,就是北匈和东胡交接的地方。建功立业,说的豪迈大气,实际上,不容易。多少累累白骨,才能堆积出一个将军。”齐小天对吕家虽然没好感,但是对这个吕简印象却不错。 敢于出手收拾不遵守大雍法律法规的老外,至少三观上,齐小天认可。 所以他很认真的告诉吕简关于北方,并不好混。 纳兰芷白了卫青一眼,然后向齐小天说道:“吕简没想去边关,他也去不了。” 齐小天一愣。 吕简有些羞涩的笑了一下说道:“在座的诸位,恐怕只有安王不知道我的身世。” 他看着齐小天,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齐小天,说道:“安王的事儿,吕简却知道。咱俩,算是一样的,庶出。” “庶出,在大雍原本也不算什么低档的事儿。只是你我的母亲,都属于贱籍,奴仆出身,所以我们才备受歧视。” “吕简倒是想到边关奋战,拼的身家性命,给自己谋一个大好前程。” “只是我哥,吕产,已经和各方打好招呼,不准任何军队收我。积累军功这条路,算是堵死了。” 吕简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平静。 “放我到这个赌场来,也是一种手段。顺势就锁死了我科考的可能性。” 吕简说的越是平淡,众人越是能感受到他的哀伤。 除了齐小天,剩下的几个都是锦衣玉食长大,根本没有体会到这种绝望。 可他们也都被吕简那种平静下的哀伤给感染。 吕简继续说道:“我不想辜负少年,老死赌场。如今有个机会,做好了,我就有翻身的可能。但是我自己,怕是完不成。所以想要找人帮忙。” 吕简自嘲的笑了一下说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从小到大,被关在吕家的大院之中,没有半个朋友。” “想干这件大事儿,想来想去,竟只想到有一面之缘的安王殿下。”吕简脸上有些不自然。 齐小天理解他的孤独,伸手在吕简肩头拍了拍说道:“承蒙你喊我一声老大,你的事儿,就是咱们的事儿。” “老大……”吕简的眼圈有些红,白色的眼珠上甚至有了血丝。 “别激动,先跟我说。你和纳兰芷他们早就认识?”齐小天问道。 不等吕简回答,纳兰芷就笑道:“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吕家赌场的?” 齐小天释然,说道:“说正事儿吧,你想怎么建功立业?” 吕简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发现了北匈或是东胡的探子潜伏在京城。如果我能把北匈或者东胡的探子抓到,甚至挖出他们的总部。那就是大功一件。这事儿闹大了,上达天听,吕家就无法再压我。” 齐小天手指敲着桌子,说道:“其实,你现在管着一个赌场,收入不菲,衣食无忧,干嘛非要折腾呢?” 吕简攥紧了拳头,说道:“丈夫立世间,岂能苟活于他人屋檐之下?” “这赌场,是吕家的。他们说给我,就是我的。万一哪天不高兴收了回去,我还有什么?” “更何况,衣食无忧非我所愿。我娘,我要救出我娘……”说到这,吕简清秀的脸上又出现了那股子狠劲儿。 “你娘不是早就死了。”纳兰芷说道。 吕简狠狠地握着拳头,半晌才平复下翻涌的怒气,说道:“我一直以为我娘死了。直到上个月,我的奶娘悄悄的告诉我,我娘还活着,就在吕家的私牢之中。” “啊!” 他说完这话,众人都惊叫一声。 “梦中,我无数次见到我的娘。可我总是看不清她的样子,不知道她的名字。我以为她死了,可她还活着,就在我居住的那个院子的私牢之中。十几年,她就在我身边,我却……” 吕简说不下去了。 “吕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齐小天想到吕后,在看吕简的遭遇,不禁暗自疑问。 同时,齐小天也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在北荒的寒风之中,自己的母亲的美貌容颜已经渐渐沧桑。 “我要建功立业,开府独立。这样我就有资格向吕家要回我的母亲。让我的母亲和我一起享福。”吕简的手指甲已经刺入肉中,有血流出。 “这事儿,咱们干了。”齐小天一拳砸在吕简胸口。 “老大,我们跟你一起干这事儿。”司马震和卫青立刻表态。 “抓胡人的探子,少不了打架。打架怎么少的了我?”纳兰芷捏着骰子,轻轻一弹,那骰子和弹丸一般射了出去。 小柴不知道什么时候抓着两个石灰球,一脸呆萌,人畜无害的说道:“打胡人这些手段不算下三滥了吧?” 众人被她逗笑,吕简阴霾的心情也好了一点儿。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赵阔身上。 赵阔沉吟一下说道:“虽然我是被派来看着卫青和司马震的。不过既然有暗探危害我大雍,赵阔捉拿他们,义不容辞。” “好,咱们就算结盟了。”齐小天伸出手,说道,“咱们就叫大雍锄奸联盟。” 纳兰芷把手放在齐小天的手上说道:“结盟,收拾胡人探子。” “勠力同心。”司马震和卫青也把手伸过来。 吕简默默地把手也放在了上面。 赵阔说道:“暂时结盟,我的主要任务是看着他俩。” 话虽然这样说,他的手也放到了中间,和众人紧紧相握。 只有小柴,站在一边。 “小柴,伸手过来。”纳兰芷招呼道。 小柴小声说道:“你们都是主人,我只是个奴仆,这结盟……” “你可拉到吧。京城但凡了解安国公的谁不知道他把你当第二个孙女看待。赶快的,别墨迹。”卫青说道。 小柴脸色一红,把手也放到了中间。 “今天起,咱们结盟,把潜伏在我大雍的胡人暗探都给挖出来。”吕简说道。 “好。” 众人轰然答应。 一个小型的联盟就这样出现。 (求推荐) 第49章 古月楼 接下来,吕简把自己这两天发现的情况说了一下。 原来这几日有胡人混迹赌场,总是在角落一桌赌钱,不允许别人靠近参与。 大雍的胡人不愿和雍人一起赌钱,倒也是惯例。 开始吕简并未放在心上。 可连续几日,吕简却发现这些胡人虽然看上去吆五喝六,却没有钱财输赢。 于是派了一个伶俐的小厮借着伺候胡人的机会,偷听了一些胡人的谈话。 才知道,这几个人竟然是北方胡人在中原散布的探子。 几人说话很小心谨慎,那小厮虽然伶俐,却也不曾听到半句完整的话。 只听到几句“王子”“刺杀”之类的话,却也再听不到更多。 到后来,胡人警觉起来,不让小厮靠近。再后来,他们离开了赌场,就再也没来过。 吕简说完这些话,小声说道:“我觉得事情不简单。思来想去,这群人肯定是胡人的探子。根据他们的只言片语,我猜想,他们是要刺杀哪一个皇子。” 赵阔在一边点头说道:“极有可能,胡人习惯称皇子为王子。” “刺杀哪个皇子呢?太子?”卫青猜到。 “也有可能是泰王殿下。毕竟泰王的名声仅次于太子,被称为贤王。”纳兰芷说道。 “你们都猜错了,这群狗日的应该是要刺杀我。”齐小天淡定的说道。 “刺杀你?”纳兰芷有些不相信的说道,“你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了,杀你一个空头王爷,有什么意义?” 其他人没有说话,不过沉默的意思就是赞同纳兰芷的说法。 齐小天看着众人的样子,一脸的委屈说道:“在你们哪儿,我就这么不值钱?” “在我们这儿,你还算值钱。可是在胡人眼中,你应该不值几个钱吧!”纳兰芷说道。 齐小天看了看纳兰芷,有一种休妻的冲动。 不过看在她那张祸国殃民的面子上,休妻就算了。等圆房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蹂躏…… “我也想不明白。按理说,我不过写了几首诗词,还不至于引起胡人的注意。”齐小天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的确遇到刺杀了。” “什么?” “何时?” “哪里?”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几个人都震惊了,纷纷询问。 齐小天简单的把魁星楼文会之后遇到的刺杀说了一遍。 最后,他看着吕简说道:“我第一时间怀疑这事儿是吕家做的。可在检查那个御者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他髡发的痕迹。由此料定,这人应该是北方胡人。” “髡发?”几个人心中都冒出了这个词儿。 这个时代,髡发的只有北匈和东胡。从这个细节就可以看出刺杀的人真的是来自北方的胡人。 “实不相瞒,这些日子我也在查这群胡人。但却没有头绪。吕简倒是帮了我一个忙儿。”齐小天朝吕简拱了拱手,很随意。 吕简也不客气,说道:“这都是小事儿。老大所说的刺杀时间和我看到那几个胡人的时间相比,更靠前。” “恐怕,他们是刺杀老大不成功,想要找机会再次下手。需得尽快找到他们。”吕简说道。 “怎么找?”卫青翻着眼睛说道,“京城的胡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难不成都抓起来?真特么难啊!” 众人知道卫青说的是实情。 大雍和北方胡人虽然一直互相防备,但民间的走动却是没有禁止。 齐元泰治下,大雍富庶起来,更是引来了各地的商人来京城走动。 “小弟有个法子,虽然类似大海捞针,但总算是个可行的法子。”吕简说道。 “快说快说。”司马震性子比较急躁。 “小弟记得几个胡人的长相,或许可以多画几个胡人的画像。大家拿着画像,找一些心腹,满京城的认人就好。京城胡人聚集地也就那几个,直接去蹲坑就是了。”吕简笑道。 “也只能这么办了。”众人都没有更好的办法。 吕简立刻让人拿来笔墨,开始画影图形的勾勒起来。 一盏茶的时间,一副画儿已经勾勒出来。 上面分别是三张面孔。其中一人左侧嘴角下,有一颗黑痣,上面长着一撮毛儿,特征明显。 齐小天笑道:“我看这几个人的着落就在这一撮毛儿身上。” 几个人听了,哈哈大笑。 吕简画画倒是好手,众人说笑之间,他又描红了几张,分发给在座的。 “这个办法儿好,咱们拿着这些画,给心腹看看,然后就让他们满街找人就是。找到了不要打草惊蛇。”卫青拿着画一边端详一边说。 “无论是谁,一旦发现这帮家伙,都不要轻举妄动。能潜伏在大雍的探子,身手都不会差。咱们要小心。”齐小天久在北荒,和北匈人东胡人都打过交道。 直到这些人的身体素质比大雍人要稍好一点儿。 但凡练过两下子的,都很生猛。 “放心,咱们必须智取。”卫青笑嘻嘻的说道。 “智取多没意思,我就喜欢打架。”纳兰芷白了卫青一眼。 卫青缩了缩头,他可惹不起这个姑奶奶。 拿了画,卫青和司马震立刻就回了府,赵阔自然也跟着。 卫青和司马震两个纨绔这些年作恶京城,什么坏事儿都干过。现如今突然做点儿好事儿,捉拿胡人密探,竟然觉得有趣的很。 两个人都很上心。 齐小天和纳兰芷走出赌场,纳兰芷问道:“你有心腹么?” “没有,刚来京城,仆人都被我给卖了。哪有心腹。”齐小天摇头说道。 “我也没有,这事儿不能让爷爷知道,不如咱俩组队吧!”纳兰芷期待的看着齐小天。 “好啊。”齐小天本想和纳兰芷暧昧两句,看到她身后的小柴,到嘴边儿的话还是憋了回去。 “那啥,小柴是不是有些……碍事儿了?”小柴瞪着大眼睛。 齐小天刚要夸赞小柴两句,纳兰芷却一把拉住小柴说道:“他才碍事儿呢!” 两个女人当先走了出去。 小柴还回头看了齐小天一眼,呆萌无辜。 “你俩去哪儿?京城这么大,一点儿头绪都没有。”齐小天喊道。 “跟着走,带你到古月楼长长见识。”纳兰芷一副老江湖的口气。 “古月楼?”齐小天没好气的重复一遍。 (求票!) 第50章 蛛丝马迹 纳兰芷前面走着,后面小柴一副千年吃货的样子,紧紧跟着。 纳兰芷在小柴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小柴点了点头,立刻离开。 齐小天也纳闷,按照小柴这个吃法儿,她怎么就不胖呢? 和纳兰芷穿行了京城的两个街区,来到北城区。 一座二层小楼站在街角,上面挂着牌匾,写着:古月楼。 纳兰芷朝古月楼仰了仰脸,说道:“走,进去看看。” 古月楼,外面是典型的大雍建筑模式。画檐飞角,上有望兽。 走进门中,却发现里面完全不同于中原地区的酒馆饭庄。 没有任何装饰,墙上是请画工师傅画的苍茫北方。 无尽的草原延伸到了远方,隐隐的看得到天边的青山。 室内偶有的装饰物要么就是北方的蒿草要么就是一人高的芦苇。 无论是一楼还是二楼,没有隔开的雅间,倒是有几顶帐篷,散落周围,算是雅间。 看到这种景象,齐小天有一种回到北荒的感觉。 他终于明白,这个地方为啥叫古月楼。 古月,合在一起,不就是一个“胡”字。 看来,这是京城胡人聚集的酒楼。类似于后世的老乡会吧! 站在柜台后面的掌柜,一身胡人打扮,抬头却说了一口流利的大雍话。 “来客观啦,安排上。”随着掌柜的一声喊,后堂立刻跑出来店小二,说道,“客观,这儿来。” 纳兰芷摇了摇头,看着周围的食客,说道:“掌柜的今儿生意不错啊!” 她故意抬高声音,周围的食客多数都是身穿胡服的北地人。 看着纳兰芷的眼睛,多数都露出了狂野之色。 实在是纳兰芷漂亮的有些过分。 “掌柜,饭就不吃了,今天来,是要找个人。看看,认识不。”纳兰芷直接把吕简画出来的图拍到了桌子上。 齐小天立刻警觉起来。 之间古月楼的掌柜打开图的一瞬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道:“这人嘴角有一颗痣,我倒是见过,其他几个人记不清了。” 掌柜的说完,狐疑的看着纳兰芷和齐小天,说道:“怎么回事儿?两位看上去也不像官家的人。” 纳兰芷还没等说话,齐小天的手就在她的肩头拍了拍。 同时,一阵胡话从齐小天的嘴里说了出来。 古月楼的掌柜微微一愣,看着齐小天一改之前不冷不热的神态,也叽里咕噜的说起了胡话。 两个人说了半天,掌柜的连比划带指方向。 最后,齐小天笑着给掌柜的一两银子。 掌柜的坚决不要,把银子推给齐小天。 两个人争执一番,古月楼的掌柜才收下银子。 宛如多年老朋友一样,把齐小天和纳兰芷送出了古月楼,却把几个胡人的肖像画留下了。 出了古月楼,纳兰芷才故作惊恐的看着齐小天说道:“你刚刚说的是胡话,你是胡人?” 齐小天撇撇嘴,笑道:“老子是胡人的祖宗。” 说着,拍了拍纳兰芷的肩膀笑道:“行走江湖,多懂几门外语,很重要,知道不?” “切。” 纳兰芷没好气的白了齐小天一眼,说道:“有收获么?” “有,掌柜的说这个人经常给老丁山货行送北方的山货。咱们去老丁山货行吧!”齐小天沿着路往前走。 纳兰芷也没多问,刚刚胡人掌柜的叽里咕噜的边比划边说,应该就是指明老丁山货行的方位。 “小柴干嘛去了?” 齐小天问道。 “我让她回去找人,盯住古月楼的掌柜的。但凡从古月楼出来的人,都要知道来龙去脉。”纳兰芷说道。 “你是不是傻,古月楼现在起码有二十几个食客,你得多少人能盯住他们?”齐小天笑道。 纳兰芷背着手,悠悠的说道:“北荒的原始生活,限制了你得想象。安国公府的家丁,都是跟着爷爷上过战杀过胡人的。不多,百十来号……” 说完,她挑衅的看着齐小天。 齐小天摇摇头,彻底的服了。 安国公召集百十来个有战斗经验的家丁,应该还真不是难事儿。 两个人正说着,小柴已经赶了回来,一张小脸儿因为走的急,已经变成了红色。 “小姐,国公让带了全部的人过来,一部分留在了古月楼周围,一部分让暗中跟着小姐。”小柴说着,脸上带着笑意。 “国公也知道这事儿啦!”齐小天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小柴摇了摇头说道:“这等事儿,怎么能让国公操心。小柴就说小姐要和别人在外面约架群殴。国公听了,怕小姐只亏,直接把最贴心的五十个老部下都给派了出来……” 齐小天看着小柴人畜无害的脸,忽然觉得很有必要重新界定一下自己对小柴的认识。 别人最多玩个扮猪吃虎,这个小丫头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小魔鬼。 最可怕的,是她长得实在太像一个天使…… 再想想老国公为了纳兰芷群殴,竟然不制止,还派人出来帮忙,齐小天就有些头大。 这万一纳兰芷过门儿,偶尔来个家暴,可咋整? 老丁山货行。 门口正有一群人在干活儿。 一个身穿胡服的汉子正在门口指挥着。 一代代的山货,送到了老丁山货行之中。 那些山货都是两个人抬一袋子。 抬着袋子的都是壮实的汉子,却依旧被麻袋压的弯了腰。 纳兰芷还想进去店中询问,却被齐小天拦住。 “不用去了,这个老丁山货行,有问题。让吕简自己想办法查一下老丁山货店。拿到证据就可以上报官家。”齐小天冷冷的看着老丁山货店之中来往的那些大汉。 “你怎么确定?”纳兰芷问道。 齐小天冷笑一下说道:“我在北荒长大,北方的山货,就算装满一个麻袋。年轻力壮的人,一个也就抗起来了。” “你看他们,两个人抬一个麻袋,还累的弯了腰。这不符合规律。” “在北荒,那些专门给别人扛活的人,见到这种麻袋都是扛起来,不会有两个人抬。除非两种情况例外。” “一,是麻袋实在太沉,扛不动。二,麻袋之中有利器,扛着容易伤了自己。” 齐小天眼神灼灼的盯着老丁山货行门口的大车,此时已经剩下最后一个麻袋。 两个壮实的汉子吃力的抬着麻袋,往里面走。 “殿下好厉害。”小柴赞叹道。 “厉不厉害,得有证据再说。对了小柴,我觉得你还是喊我小天儿哥得劲一些。”齐小天笑道。 小柴一愣,脸上立刻堆起笑意,美美的喊道:“小天儿哥……” 第51章 一点儿蒙汗药 纳兰芷偷偷的拧了一下小柴,小声说道:“在嘚瑟把你当通房丫鬟先嫁了。” 小柴呆萌的瞪着大眼睛,说道:“小姐不介意,小柴自不介意。” “死丫头……”纳兰芷骂了一句。 齐小天在老丁山货行对面找了一家茶水铺子,坐了下来。 纳兰芷已经让小柴带来的人去通知吕简。 很快,吕简就到来。 然后是卫青、司马震、赵阔三人也赶了过来。 卫青一见面就给齐小天拍马屁说道:“老大出手,手到擒来。” “少扯淡,就是运气好。没想到这么顺利。”齐小天笑道。 “还得是吕简,要不是他告诉我这边有个胡人喜欢聚集的古月楼,我也想不到。”纳兰芷笑道。 吕简也谦虚的说道:“还得老大是福将,若换成我来,恐怕先给古月楼掌柜的打残了,啥都问不出来。” 他这样说,众人都相信。 那日打番邦男的时候,吕简下手简直是不分轻重的无差别攻击。 “哥儿几个,咱们是直接闯进去,还是想办法儿半夜摸进去。”齐小天问道。 “这个简单,小震,咱俩先进去。”卫青笑嘻嘻的说道。 司马震立刻来了精神,说道:“大哥您瞧好儿。” 两个家伙一溜烟的跑了。 不一会儿,街角一侧乱了起来。 “小娘子,我的小娘子,你跑到儿哪儿去了呢?哥哥想的好心慌,浑身好难受啊……”随着卫青贱贱的声音,他带着司马震和身后的四五个家丁,走了过来。 “厉害!” 齐小天竖起大拇指,卫青不愧是本色出演,一点儿都不含糊。 一群人闹哄哄的就往这边走过来。 路边摆摊的看到他们的样子,纷纷收摊,有的来不及的,直接被他俩身后的家丁一脚踢翻了摊位。 走到丁家山货行边上,卫青一指丁家山货行门面,吼道:“小娘子就喜欢吃各种山货小零食,一定是跑到这家儿,和老板不清不楚去啦。奶奶的,给老子搜。” 一群家丁就往山货行之中冲了过去。 门口刚刚卸完的大车还没走,帮着卸车的力工按理说不应该管这些闲事儿。 可看到卫青带人冲过来,几个力工立刻从大车上跳起来,拦在门口。 山货行里也窜出来一些伙计,手里拿着扁担秤砣等物件,不让卫青他们前进半步。 “怎么着?拦路是吧?知道我是谁么?知道我爹是谁么?”卫青吼道。 他这一声倒是把众人震呼住了。 一个干瘦的掌柜走了出来,一边拱手一边笑嘻嘻的说道:“大司马卫庄的公子卫青,名满京城,哪个不知啊!” “知道还敢拦我,滚开,让我看看我的小娘子在不在,嘻嘻~~”卫青嚣张的往里就走。 掌柜的立刻拦住,笑呵呵的说道:“大公子,大公子,小老儿曾去公子府上给大司马送过山货。看在这份儿上,公子莫要生气,来啊……” 随着掌柜的一声喊,立刻有人从后面走出来,捧着一个大包裹。 “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还望大公子高抬贵手。”精瘦的掌柜说道。 卫青翻了翻白眼,骂道:“特娘的,说不定小娘皮不在这里也是有的,走吧。撤了。” 自然有人接过那包银子。 眼看着卫青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远,一路上的摊贩,鸡飞狗跳。 丁家山货行掌柜的身后,一个小厮打扮的汉子说道:“为何不放他进来,杀了了事。” 掌柜的说道:“不可多事。阿邪殿下的事才是重要的。都给我老实儿的。” “是。” 卫青,司马震绕了一大圈,悄悄回到对面茶铺。 “怎么没闯进去,这不是你们的作风啊!”赵阔问道。 卫青和司马震对视一眼,说道:“别提了,这家人肯定有问题。掌柜的有问题,掌柜身后的人也有问题。老子今天要是进去,估计你们就得收尸喽。” “怎么说呢?” “第一,这个掌柜的说我爹让他送过山货去府里。他却不知道,我爹当年在北方和北匈作战,经历过一个多月的围城。粮食吃光了之后,正好发现了一个商人存山货的库房。我爹说就那一次,他就吃够了山货。现在听到山货两个字儿都反胃,严令府中不得吃任何山货。”卫青得意的一笑说道,“他给我家送山货,那纯属放屁。” “对对,我还看到那掌柜身后的额一个小厮,背后露出一截刀柄。这伙人,绝对不正常。”司马震也说道。 “立刻通知京兆,派兵拿人。这里不是暗探也是贼窝。”赵阔说道。 “不行,人若是京兆拿的,我就没的功劳了。”吕简说道。 “那怎么办?难不成我们几个打进去?”卫青摊了摊手。 功夫他也练过,但是因为太胖,太懒,练的一般般。打普通人或许还可以,打那些一看就凶悍的胡人,他可没啥信心。 众人一时间没办法,都看向齐小天。 “奶奶的,这群家伙想要杀我。必然不能放过。”齐小天咬牙切齿的骂着。 一转脸看见小柴和纳兰芷,忽然说道:“那啥,借国公爷给你派的人,把他们灭了,怎么样?” “可以倒是可以,但杀人怕是不行。”纳兰芷说道。 “不杀人,拿人。”齐小天说道。 “国公爷爷说了,这些人跟着小姐,打架可以,但是不能欺负人,更不能破坏别人家的东西。”小柴在一边说道。 “擦,那你带他们来干啥?”齐小天也是醉了。 “以壮声威……”小柴小声说道。 齐小天盯着小柴,恨不得把这个萌萌的妹子给吃了。 可盯着盯着,他的眼睛忽然温柔下来,说道:“小柴,你带了石灰粉,有没有蒙汗药啥的?” “好像有点儿……”小柴一边说,一边低头去找。 齐小天叹了口气说道:“有点儿不行,要多一点儿才可以……” 接着,他就看到小柴从自己宽大的袖子里捧出了一大包蒙汗药。 “小柴啊,我觉的你对量词有一点儿误解,这特么也能说是一点儿!”齐小天接过一大包蒙汗药。 他忽然觉得小柴的袖子好像哆啦a梦的肚兜儿…… (求……票儿……) 第52章 小贩儿 齐小天带着小柴的蒙汗药,和大家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茶铺。 “老大,干啥去?”卫青问道。 齐小天看了看天色说道:“一会儿见分晓。” 说着,转身走了半步,又停下来,似乎确认的问道:“京城最好的酒坊,是不是如意坊?” “是啊!如意坊的酒那味道叫一个好,尤其是他们家的女儿醉,专供京城达官贵人,一般人就是有钱也喝不到。”卫青说道。 齐小天已经离开了。 众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好坐在茶铺,监视对面的丁家山货行。 “唉,吕简,你的身手怎么样?”卫青问道。 吕简想了一下,摇头笑着说道:“打几个泼皮无赖倒还可以,遇到以搏杀为主的军人恐怕只有逃命的份儿。” 卫青摇了摇头,两手一摊说道:“那你和我俩差不多,都是半吊子。” 他说的我俩,指的是他自己和司马震。 吕简也苦笑说道:“我这两下子,都是偷学来的。吕家好的武师都教嫡系子弟,我这庶出的,呵呵……” 卫青不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转脸看着赵阔和纳兰芷,说道:“这里,也就两位最能打。如果我们冲进去,你们能保证放平那些胡人暗探么?” 纳兰芷虽然喜欢打仗,却也没有试过生死搏杀。她虽然顽皮但并不鲁莽,相反还很聪明。 这个时候自然不会逞强,摇头说道:“我怕是不行。只是打过架,没真正对上过高手,没法衡量。” 赵阔抱着双肩说道:“我也没法儿说。我爹说我现在可以上战场,运气好的话或能自保。具体什么水平,也无法确定。” 卫青双手轻轻搓了几下,说道:“那还说个屁,咱们在这大眼瞪小眼的,难不成能把那群胡人给看的自己出来投降?赶紧报告京兆,让他们来拿人。” “可我的功劳?”吕简有些着急。 “人都拿不住,还谈什么功劳?况且,以后机会有的是。我回家和我爹说说,给你在军中安排个官职,慢慢也能混出头。”卫青说道。 吕简沉默,他不是不相信卫青,而是不相信吕家,甚至吕皇后会让他顺利加入军中。 相对来说,吕家最针对他的,似乎是吕后。 吕简能感觉到,吕家对他的所有态度,都来自于吕后。 吕后那一关过不去,谁都不好使。 这也是他想借助番邦暗探这个梯子,直达天听的原因。 只有越过吕后,直接面见现如今的圣人齐元泰,他才有一线机会,走入仕途。 “还犹豫个鸟啊!”卫青着急的说道。 “再等等吧!”纳兰芷看着为难的吕简,劝卫青道。 “等有啥用?”卫青一摊手。 “安王不是刚出去了么?或许他有办法儿。”纳兰芷虽然这样说,但她也想不出齐小天能有什么好办法儿对付这群胡人。 显然,众人都不信。 齐小天在魁星楼作出了五首诗词,其中三首堪称经典。 最近在京城文人圈子之中,谁提起来都是又恨又敬。 恨的是他的毒舌辣评,敬的是他随手间写出的绝世好词。 三首词,三种文风。已经不是自成一家那么简单。 简直就是涵盖百家…… 这些荣耀,除了能说明他的文采逼人,确实有才华,可又有什么用? 捉拿胡人暗探,可不是你做上几首诗就能拿下的。 唇枪舌剑,口诛笔伐,那都是文人的夸张说法儿,哪个能真的杀死人? 卫青、司马震见到齐小天就拜大哥。一是因为脾气相投,二是因为齐小天还是皇子。 说白了大家都处在同一个圈子之中。 否则京城大街上的混混多了去了,怎么不见卫青去拜别人为大哥? 要说真的心服口服,还真差那么些意思。 赵阔文人的调调也懂的一些。但他更擅长的是武功。对什么文会夺魁,文人指点江山,更多是当个笑话看。对齐小天称呼老大,纯属是跟着凑热闹。 吕简更是和齐小天只有一面之缘,知道他是安王,才找他来主持大局。 一群人之中,说到最后,也只有纳兰芷心里隐隐的对齐小天有一丝期待。 不过也只是一丝而已。 小柴则没有任何看法儿,就那么呆萌的吃着蜜饯果子,瞪着大眼睛,似乎只要大家说怎么干她就怎么干的样子。 “烧酒,上好的烧酒喽……”一阵嘹亮叫卖声从街的一头儿传来。 一个小贩儿,供着腰,后面有个很大的驼背,整个人佝偻着,吃力的推着一辆小车,车上摆着五六个坛子。 每个坛子上,都盖着封泥,外面用红纸贴着一个大大的酒字。 “卖酒喽,上好的烧酒,错过不再有喽……”小贩儿喊一声,顿一下,吃力的推着车子。 “啊哈————”小贩儿忽然咳嗽一声,紧跟着嗓门儿拔高,嗓音嘹亮的吼了起来: “三月三酿新酒出好酒喽,喝了咱的酒,上下通气不咳嗽,喝了咱的酒,滋阴壮阳嘴不臭,喝了咱的酒,一人敢走青刹口,喝了咱的酒,见了皇帝不磕头,一四七三六九,九九归一跟我走,好酒好酒好酒,喝了咱的酒,上下通气不咳嗽……” 小贩距离茶铺不算太远,风从他的方向往这边吹来,显得声音更加嘹亮。 尤其是这新奇豪迈的唱腔,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当小贩第一遍唱的时候,茶铺中的几人就开始跟着哼哼。 当小贩第二遍唱出来的时候,卫青已经能跟着哼哼出来。 “这小贩的歌儿,真好听,比那些咿咿呀呀唱堂会的好听多了。”纳兰芷看着小贩驼背的身影,似乎都觉得是那么的高大。 小贩似乎也唱的嗨了,整个人推着小车,一边唱,脚下的步伐也有节奏的跟着颠儿了起来…… “这家伙的酒,一定卖的很好。”司马震看着小贩,轻声说道。 “依我看,这家伙不用卖酒,就按照这个节奏,卖唱就足以养家糊口。”卫青哈哈笑道。 赵阔抱着肩膀,一身衣衫棱角分明,他冷静的说道:“何止是养家糊口。这唱腔自成一派,恐怕都能成为名震一方的大家呢!” “若他只会这一首,那也难说的紧呢!”吕简笑道。 “此言差矣,兄台难道没听说过,一招鲜,吃遍天么?”卫青嬉笑道。 小贩越唱越嗨,引得周围的人都驻足观看。 就连丁家山货行的人都有几个从屋里走出来,站在那里看小贩表演。 小贩小车颠儿的欢,唱的嗨,却不知道,悲从中来,摆在小车最边上的一坛酒忽然翻滚下来,落在地上,摔个稀碎。 “哈哈……”众人看小贩嘚瑟的欢,却临时翻车砸了一坛子酒,不由得哄堂大笑。 小贩的车,此时正停在丁家杂货铺的门口,一坛子酒就碎在风口处。 酒坛打翻,小贩一愣,紧接着就停下车子,抢到了那一坛碎了的酒跟前,呼天抢地的跪了下来。 “小强你怎么样了小强,小强你不要死啊。我们同甘共苦了那么久,一直对你供书教学,想不到现在白头人送黑头酒。你死了我怎么办啊小强。你醒醒啊,小强……” 声音撕心裂肺,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可他越是这么撕心裂肺,周围的人笑的越是欢畅。 丁家山货行中一人笑道:“这小贩有意思,竟然还给个酒坛子取名儿,哈哈,当真好笑。” 众人听他一说,更觉好笑。 小贩一翻白眼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和小强的感情,小强啊,你前脚走后面就有人嚼舌根啊,你若在天有灵,就把那嚼舌根的一起带走吧……” 众人听他一说,又是哄笑一阵,纷纷骂小贩是疯子。 还是丁家山货行的伙计喊道:“喂,卖酒的,你的酒今天进货今天卖出,能有什么感情,别做戏了。” 小贩揉了揉眼睛,带着哭腔说道:“青楼尚且有人卖艺不卖身,我偏偏卖酒不卖坛,又有什么奇怪?” “卖酒不卖坛?难不成你守着这些坛子过?”那伙计笑道。 小贩一边呜咽,一边说道:“这些坛子,都是我吃饭的家伙,都是老伙计。这个小红,跟了我几年,共沐风雨。这个小刚,曾经为我遮风挡雨。这个小明,算了,为啥滚出去的不是小明而是小强啊……” 小贩说到这儿,又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看他说的头头是道,纷纷一轮起来。 晚风舒卷,一阵阵酒香飘散出来。 人群中立刻有懂酒的人说道:“好酒啊,这似乎是如意坊的。” “小子,你这酒怎么卖?”有人喊道。 “一两银子一坛。”小贩立刻收了哭腔,利落的回到。 众人看他眼泪没干,谈起钱来,更是双目放光,知道他之前哭小强什么的都是做戏,为的也不过是把酒买的贵一点儿。 果然,众人听到这个价钱,纷纷摇头离开。 “不识货。”小贩儿鄙视的看着散开的人群,推起车子,就要走。 “那啥,小哥儿慢走,你这酒留下几坛尝尝。”丁家杂货铺的掌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一两银子一坛,不还价。”小贩儿倔强的说道。 “哈哈,银子不是问题。你再给爷们儿们唱一嗓子刚才的曲儿,多给你五两银子,如何?”掌柜的说道。 “真的?”小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没想到这也能赚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真的。”掌柜的豪爽的说道。 “先给钱。”小贩一伸手。 掌柜的一边掏出一个钱袋扔给小贩,一边笑道:“你倒是不吃亏。” 这边付了钱,那边立刻有人过来抬酒。 小贩儿自然也跟着进到了丁家山货行之中。 不一会儿,小贩儿的歌声就响了起来。 先是“喝了咱的酒”唱着唱着就成了“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 (忙了一天,晚上才回家赶出来的文,例行不要脸的求推荐票儿!) 第53章 恶魔 茶铺之中,几个人隐约听到对面的山货行之中,奇怪却豪迈的唱腔传出来。 “这小贩儿的歌词儿,于文采上虽然稍逊诗词一筹,可是唱法豪迈不羁,真个是自成一派。”赵阔感叹道。 在场的几人,赵阔算是最有学文的。 其他几个人倒是觉得,这歌词儿配上唱腔,简直是绝了。 只可惜,小贩儿在山货行之中,传来的歌声断断续续,不大清楚。 外面的几个人都安安静静的侧耳倾听。 渐渐地,里面的歌声转低,小贩儿的声音停止。 众人正疑惑间,只见对面的丁家山货行大门缓缓的推开。 卖酒的小贩儿供着腰,站在门口,往茶铺这边望过来。 “对面儿的几位,进来叙叙旧啊!”小贩儿这时候用的是自己的声音。 茶铺中的几个人立刻听出来,这说话的人正是齐小天。 “这……”卫青彻底蒙了。 吕简、赵阔、司马震也愣在当场,眼看对面的驼背小贩儿缓缓站直了腰身,在脸上随便的涂抹两下,露出了本来面目。 正是齐小天。 “小天哥,我就说小天哥有办法的。”纳兰芷因为过于兴奋,说话已经不殿下长殿下短的。 小柴重重的点头,显然是附和纳兰芷的说法儿。 卫青和司马震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这个老大有些意思。 尤其是想到刚刚齐小天装成驼背,在大街上一会儿唱歌,一会儿哭小强的样子,真是判若两人。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儿。”齐小天招呼着。 几个人不再犹豫,付了茶钱,直接涌入了丁家山货行。 穿过山货行的售卖大厅,直接到了后堂。 进入后堂,几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呆若木鸡。 后堂正中间,是一张红木大桌子。 桌上,摆满了烧鸡熟肉,一片杯盘狼藉。 屋子里,浓浓的酒香,让不爱喝酒的赵阔、纳兰芷都不禁暗自吞了几口口水。 原本应该围在周围吃饭的丁家山货行掌柜的和十来个伙计,都堆在后堂的角落里。 每个人的裤子都松松垮垮的。 因为他们的裤带都被抽了下来,撕成碎布条,绑住了双手双脚。 几个看上去孔武有力,丝毫不像伙计的壮汉,被捆住的手脚上,都有殷殷血迹渗透出来。 司马震好奇的上前看了一眼,发现几个最健壮的汉子,手筋脚筋都被挑断。 “老大,这是什么情况?”卫青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丁家山货行的伙计们竟然就这么捆了起来。 齐小天从身后使劲儿的掏了掏,把藏在后背的一个包裹掏了出来。 打开包裹,里面赫然是他之前穿的衣服。 他自己也站直了身体,揉了揉腰说道:“扮驼子真是累……” 他这话刚落,卫青和司马震立刻一左一右的开始帮他抓肩膀,揉后背。 如果不知道他俩一个是英国公孙子,一个是大司马的公子,一定会以为这两个人都是小跟班儿。 “老大,你快说说,这是如何办到的。”卫青看着那些被放倒的暗探说道。 “说来话长。先把他们都控制住。司马震,卫青,你俩去把店铺关门上闸板。” “赵阔,纳兰芷,你俩到外面负责警戒。一旦发现可疑人靠近这山货行,想办法拿下。若是不能拿下,就跟上去,摸清对方的落脚点。” “小柴……小柴你就跟着你家小姐。对了,给我留一包石灰,还有,谢谢你的蒙汗药。” 小柴看似不好意思的低头,却麻利的取了一包石灰,送到了齐小天手中。 几个人都不是笨人,知道齐小天肯定在酒中下了蒙汗药,可是他们想不明白齐小天是怎么知道这群探子会买酒的。 看齐小天的样子,显然是现在不想解释。 “吕简,这是你的场子。如你所言,这群家伙,都是胡人暗探。审问处理,你说了算。等你拾掇差不多了,我们再交给京兆,上报朝中。”齐小天没忘记,这群人是吕简仕途的敲门砖。 “老大,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吕简双眼微红,抱拳拱手。 齐小天立刻打断了他的话,笑道:“停停停,无以为报下一句一般都是以身相许,老子可没有龙阳之好。” 吕简一愣,哈哈大笑,也不和齐小天客气,说道:“老大,那我开始了。” 齐小天作了个请的手势,根本不参与。 “蒙汗药,浇水就行了。”齐小天提示道。 吕简点点头,先提了一桶水,每人脑袋上都淋了一大瓢井水。 此时的天气,属于冬末,气温还是冷的可以。 外面刚打回来的井水,里面还飘着冰碴。 一瓢瓢的凉水浇下去,山货行的掌柜和伙计都激灵着睁开眼睛。 反应快的立刻警醒起来,反应慢的竟然还有人说:“好酒……” 几个被挑了手筋脚筋的汉子刚睁开眼,就疼的呻吟起来。 “诸位,酒可好喝?歌可好听?”齐小天笑着问道。 这些人确实是胡人暗探,此刻看到嬉皮笑脸的齐小天,猛然醒悟,是被这个贩酒的小子给阴了。 “你这贼子,竟然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是英雄好汉,你松了我的绑,咱们一对一的来上一阵。你这样使阴招,我不服。”一个看上去凶悍的伙计叫唤道。 “妈卖批的,在老子哪里,喝酒儿听曲儿,有的是要买门票花钱的。有的则是要命的。” 齐小天看着那个暴跳如雷的家伙,摊了摊手说道:“很可惜,我是第二种,唱歌要命那种。” 他说完,慢悠悠的站了起来,缓缓的蹲下身子,从靴子里,一点一点抽出一柄锃亮的匕首。 “今天告诉你们个乖,什么狗屁英雄好汉,什么狗屁一对一。你他娘的当老子是三岁孩子?还特娘的不服?落在老子手里,服不服由得你?” 齐小天说一句,走一步。 这番话说完,他已经走到了那个显得很暴躁的伙计身边。 “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那伙计还想说几句硬话。 齐小天干燥有力的手已经按住了他的嘴。 另一只手上的匕首,从他的胸口,缓缓的怼了进去。 匕首,刺入的很慢,一点点的穿透那人的肌肤,皮肉和骨缝儿,直到插进心脏。 放狠话的伙计嘴被齐小天捂住,双目圆睁,人慢慢的瘫软下来。 齐小天把匕首从他的胸口拔出来,在死者的衣襟上仔细的擦拭干净,从牙缝里挤出一道声音。 “还有谁不服?” “恶魔。”丁家山货行的掌柜愤恨的吼道,“为大汗尽忠。” 说着,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后槽牙。 那些被捆住的胡人暗探,几乎同时狠狠地咬牙。 他们的眼睛,带着绝望的光芒,盯着齐小天,似乎临死前也要用目光杀死这个恶魔。 齐小天看着几个人一脸悲壮,把匕首慢慢的插回靴子,这才抬起头,笑道:“诸位死了么?” 那掌柜的一脸懵逼的看着周围的同伴,眼见没有一个人七孔流血而死。 他还有些不信,再次狠狠地咬了一次后槽牙,这才感觉到,自己的牙缝之中,好像少了一些东西。 齐小天笑嘻嘻的拿出一个纸包儿,说道:“这东西整天放在牙缝里,第一不卫生,第二太危险。万一不小心咬碎了,岂不是万事嗝屁?” “你,你,你……”掌柜的看着齐小天,眼中终于露出了畏惧之色。 齐小天一番手,把一个石灰包递给吕简,说道:“谁不配合你,就给他一刀再撒点儿石灰,那滋味儿,啧啧……” 吕简虽然狠,但自幼长在吕家大院儿,却没见过这么多弯弯绕。 刚刚看齐小天的全程高能直播,真是受益匪浅。 他本聪明,这时候立刻通透起来,一把抓住那个掌柜,说道:“我会问你们一模一样的问题,若是你们说的不一样,我就两个人都杀掉,再问第二组。” “……”胡人的探子实在是无语了。 吕简托着那个掌柜,往侧面的小屋走去。 齐小天看着吕简的操作,点了点头。 隔离审问,各个击破。这群人已经吓破胆,自然不敢不说实话。 吕简审问的很顺利。 果真如齐小天所料想的一样,没人敢在吕简面前说谎话。 甚至有一个人回答吕简的提问比别人慢了一点点,就被吕简插了一刀,撒了石灰。 后面的人得知那人被插一刀的原因之后,各个奋勇争先,唯恐回答问题满上半拍。 一轮审问,竟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完成的差不多。 吕简让他们之中会写字算账的人自己拿笔写供书。 然后让所有的人签上名,按上手印。 “人证有了,供词有了,签字画押。还是要麻烦老大你进宫一趟,直接把这个供词送给秦园。”吕简抱拳说道。 “这都不是事儿。在他们的后院儿还有胡人善于实用的弯刀。可做物证。”齐小天感叹道,“我大雍对番邦的人就是太宽松,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混进来。” 吕简也点头表示认同,说道:“老大,这胡人的暗探只是隶属于他们南院大王二王子。这个二王子,叫做阿邪,倒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 说着,他把胡人暗探的供词递给了齐小天。 齐小天看到那供词,脸色就是微微一变,说道:“吕简啊,这事儿若是真的,你的功劳可就大了。” (求推荐,求收藏。欢迎投资。) 第54章 阿邪的计划 供词中,几个胡人暗探说的很清楚。 他们隶属于北匈南院大王二王子麾下。 二王子阿邪,自幼不受南院大王重视,才华上更是一直被大哥烈必陀压制。 大雍和北匈经历多年边关摩擦,才定下了两国王子皇子轮番互质的规定。 之前是北匈南院大王的王子烈必陀来大雍为质子。 下一轮质子,该是大雍派出皇子质于北匈。 齐小天说道:“烈必陀,是不是今年夏天就回北匈?” 吕简点点头说道:“自从大雍和北匈定立互质盟约开始,就规定了质押王子的归国时间。烈必陀,确实应该在今年的夏天回到北匈。” 齐小天点点头,说道:“北匈南院大王沾木耳的身体不是很好,如果烈必陀回不去,必然是阿邪成为继承人。只是阿邪年轻,没有人望,想要继承南院大王的王位,恐怕难以服众。” 吕简说道:“烈必陀作为质子,于北匈和大雍之间的和平起到了重大的作用。对大雍和北匈来说,他都算是功臣。北匈南院大臣对他自然是更认可。” 齐小天手指轻轻的敲打桌面,说道:“阿邪想要顺利躲得王位,一要杀了烈必陀,二要让北匈南院诸大臣心服口服,那该怎么办?” 吕简脸色阴下来,说道:“他派人刺杀烈必陀,必然会挑起大雍和北匈之间的战火。难道他想趁着战乱,获得支持?” 齐小天赞许的点点头说道:“我看这个阿邪的想法儿就是这样的。” “可战乱,会让两国生灵涂炭。这人,竟然如此很辣?”吕简有些不可置信的摇头。 “为了权利,人的嘴脸可以变得很丑很丑。这不算什么。”史书读的多了,上面记载的都是这种勾心斗角。 齐小天眼睛眯起思索着一些问题,总觉得一切都太过顺利。 吕简说道:“就算是战乱起来,阿邪也不一定能得到南院诸臣的支持啊?” 齐小天笑道:“怎么不能?到时候阿邪带领南院大军,打着为亡兄复仇的旗号,和咱们大雍来上几场胜仗,抢夺一些土地和牛马奴隶分给那些南院的大臣,到时候北匈南院诸臣肯定会念着阿邪的好处,至于死了的烈必陀,还有谁记得?” 吕简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说道:“这阿邪真是厉害,实在是高。” 齐小天冷笑说道:“自古皇家纷争,不外如此。凡事无所不用其极,也算不得多高明的计策。” 吕简忽然又摇头说道:“我大雍边关的守将,也都是狠人。阿邪想法儿虽然是好的,可怎么保证对阵我大雍都能打胜仗?” “他若是吃了败仗,回到北匈,岂不是更会失去南院诸臣的心?到时候么,恐怕整个南院都会动荡,说不定,还是我大雍趁机灭掉北匈南院的机会。”说到这里,吕简的眼睛亮了起来。 齐小天摇了摇头说道:“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北匈南院,素来弱于北院。一旦大雍对南院出手,北匈定然全力以赴。到时候还是两边都不得好处的鏖战。这种情况,恐怕只有东胡才最愿意看到。” “我大雍和北匈有漫长的边界线。我们善于筑城农耕。而北匈人则是游猎为生。他们的骑兵机动性强。如果阿邪不是笨的离谱,随便找一个我大雍防守的空缺,率领骑兵抢一些农奴牛马,不是问题。” “杀百姓,顶军功。我们的人,不也是这么做的么?”齐小天冷笑道。 吕简抿了抿嘴,齐小天所说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传闻。 “那都是传说,不可信的。”吕简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齐小天眼神之中带着寒芒,说道:“狗屁的传闻。我在北荒,都是亲眼见到的。匈奴人先来入侵,我大雍王师未到。那些匈奴人就砍杀了男人,抢走女人和牛马粮食。” “等王师到来,匈奴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为了向上交差。有些没良心的军队就会砍杀几个村子的平民,把他们的头颅当做战利品,上报朝廷。” “呵呵,一将功成万骨枯。有的,是实打实的军功。有的,却是沾着同族献血的馒头呢!” 齐小天说的声音阴冷,吕简听得寒气从脖颈往外冒。 “吕简,你知道么?在北荒,北匈人来了,大家并不害怕。拿起刀子干就是了。大不了男人死了女人和孩子被抢走当奴隶。至少还能留下一个种儿不是。” “北荒的人最怕的是那些烂将军带领的大雍军队。他们杀人,不论男女老幼,一定要杀光的。冒充军功么!人不死绝了,怎能冒充下去?”说这些的时候,齐小天的拳头攥的紧紧的。 和一般的人不同,齐小天是在这身体很小的时候,就魂穿而来的。 所以,他在北荒已经居住许多年,见到了许多事儿。也用自己的能力改变着那一片的生存环境。 北荒的居民喊他小圣人。 那个一直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自居的老怪物,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才愿意收他做关门弟子的。 想到北荒,齐小天有些想念。 “我以为我活的够惨,可是和你说的那些人比起来,我似乎,也不那么惨。”吕简如释重负一般的说道。 “和他们相比,京城就是天堂。”齐小天笑了笑,接着说道,“行啦,别悲秋伤春啦。有能力,我们就改变。没能力,就先活好自己吧。” 说着,把那一纸供词又递给了吕简,说道:“这是你的功劳,供词你抄给我一份儿,我送给秦园。剩下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 吕简珍而重之的收起供词,向齐小天郑重的抱拳施礼。 齐小天摆了摆手,说道:“你喊我一声老大,我呢,腆着脸就答应了。就为这个茬儿,你我就不用客气。” 吕简眼圈有些红。 “行了,这伙人没有其他帮凶,直接隶属于阿邪王子。也用不着赵阔他们守着这里。你掌管赌场,总有几个自己人。让他们来帮你吧。我们就先撤了。”齐小天说道。 众人离开丁家山货行的时候,吕简的人已经进驻。 齐小天把一份儿抄写的供词放在身上,准备交给秦园。 卫青和司马震不吝各种溢美之词的吹嘘齐小天。 就连一向不太合群的赵阔也有些好奇齐小天到底怎么把丁家山货行那些暗探拿下的。 纳兰芷和小柴已经偷偷的问了好多遍,可齐小天就是微笑卖关子。 “我原本想带人冲进去,恶斗一番把人拿住。没想到老大你一个人就解决了。”卫青很得意,仿佛是他把人拿住的。 他现在觉得认齐小天做老大简直是倍儿有面子的事儿。 司马震也很得意。 齐小天仰着脸,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说道:“打打杀杀的,莫说儿童不宜,就是伤了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那种弱智的事儿,老子是不做的。” “有句话说的好,叫做兵不血刃。还有句话,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还没说完,耳朵一紧,就被纳兰芷抓住。 “殿下,打打杀杀,我就觉得好玩儿的紧,可是按照你的意思,我就是弱智了呗?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呗。”纳兰芷吹气如兰,齐小天疼的呲牙咧嘴。 “那啥,大哥,我想起来,家里还有点儿急事儿,你和嫂的事儿,慢慢聊。告辞……”卫青嬉皮笑脸的说完这话,一拉司马震,两个人一溜烟的跑了。 赵阔自然也是跟着他们离开。 纳兰芷听到卫青说“嫂子”两个字的时候,脸都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儿。 她朝着卫青离开的方向吼道:“死卫青,下次见你脸打肿。” 话虽然说的狠,但纳兰芷的眼底却有着弄弄的欢喜。 只可惜,齐小天被揪住耳朵,看不到纳兰芷的表情。 “松手,松手,真的很疼啊!”齐小天抓住纳兰芷揪住自己的手,夸张的哀嚎。 纳兰芷噗嗤一声笑,松开了手说道:“都没用力,哪有那么疼,你可真会装。” 齐小天没有松开纳兰芷的手,就那么拉着纳兰芷往前慢慢散步。 “这不叫装,严格的说,这是演技。有的地方,会为有演技的人颁奖呢!”齐小天笑道。 “你嘴里总是胡说八道。”纳兰芷试探着把手抽出来。却没有齐小天力量大,被他抓的牢牢的。 挣扎了两次,没成功也就放弃了。 小柴跟在他俩后面,看着两人牵手,也是小脸儿红红的。心道:“这个安王真是天马行空,特立独行。” 不由得,有些羡慕纳兰芷,又希望齐小天对纳兰芷好一辈子。她也就对小姐放心了。 “你……”纳兰芷张嘴,刚说了一个字。 齐小天立刻说道:“我花钱买了一个贩酒小子的全部行头,然后到如意坊,以安王的身份买了几坛女儿醉,把小柴给我的蒙汗药放进了酒中。” “到丁家山货行那条街的时候,我算好风向,找好位置,故意摔了一坛女儿醉。” “北方天寒地冻,哪里无论是胡人还是大雍人,冬季都喜欢喝酒取暖。久而久之,养成了嗜酒的习惯。” “我承认摔酒的时候,我有赌一把的想法儿。好在,我赢了。那些暗探买酒不说,还特娘的作死让老子去给他们唱歌儿。” “奶奶的,别的地方听曲儿要钱,老子唱歌,却是要命的。哈哈……” 纳兰芷听着,眼睛落在齐小天的脸上,越来越像个小迷妹儿。 小柴在后面,脸红红的跟着,一会儿看看纳兰芷,一会儿看看齐小天。 看齐小天,好像多一些。 (忙了一天,七点到家就开始写这一章,三千字,总算是对得起投资团的朋友。求推荐票,谢谢经常给投票的朋友,下周要上推荐了,求支持。) 第55章 北匈形势 “小天儿,你刚才唱的曲儿,很不一样。还想听。”大雍男女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三从四德的约束,纳兰芷更是不在乎一些约束,直接凑过来提要求。 “小柴也想听。”呆萌的小柴在后面说道:“可是怕殿下的歌,听了要命。” 纳兰芷和齐小天都笑了起来。 “我家小柴听什么歌,那都是不要钱也不要命的。”齐小天笑道。 “真的?”小柴惊喜的睁大了眼睛。 “今天还有事儿,答应吕简的。先去办了。唱歌的事儿,改天再聊。”齐小天摆了摆手,往皇宫方向走去。 小柴双手握在胸口处,大眼睛盯着齐小天离开的身影。 纳兰芷伸在小柴肩头拍了一下,说道:“咋了?真想当通房丫头啊?” 小柴脸一红,微微低头,神态忸怩的说道:“通房丫头也不是不行……” 声音小的和蚊子一样,几不可闻。 纳兰芷吃吃笑道:“谁当初和我说,不喜欢舞文弄墨的文人来着,如今安王的文名可是很大的呢!就是苏河东都未必比得过他。” 小柴脸上绯红一片,却勇敢的抬头,看着纳兰芷说道:“小姐不也讨厌文人儒生么?可你看安王殿下,和那些儒生一样么?” “一样么?”纳兰芷也问自己。 纳兰芷是和小柴一起长大的。 小柴的爷爷是安国公纳兰雄的贴身心腹。 当年面对北匈的一场大战。纳兰雄以五千步卒牵制北匈三万骑兵。 为赵奢赢得了宝贵的合围时间。 那一战,五千牵制北匈骑兵的步卒全军覆没。若没有小柴的爷爷拼死保护,纳兰雄的一条命也就扔在了边关。 那一战,大雍调动十万人马,完全绞杀了三万北匈骑兵。 那一战之后,赵奢被称为大雍战神。万众敬仰。 战后,纳兰雄被封安国公。赵奢离开军队,赋闲在家,不准任何人喊他大雍战神。 纳兰雄收养了小柴,把她当成第二个孙女。 两个女孩儿,虽然性格不同,但感情极好。 私下里,二人也曾说过,将来永不分开。 大雍属于一夫一妻多妾的制度。 两个少女也曾开过将来共侍一夫的玩笑。 看着小柴,纳兰芷第一次有一丝犹豫。 然而也只是一瞬间的愁绪。她就拉着小柴的手,两个人欢乐的往家走去。 “我也是要干大事儿的人,不能被感情的事儿烦扰。”纳兰芷告诫自己。 金乌西去。 齐小天赶在宫禁之前,来到皇宫。 守卫宫门的卫士已经认识这是新晋的安王殿下。 立刻恭敬的请安,笑道:“安王殿下,这么晚了还进宫,是有召旨么?” “没有,我不进去。麻烦你俩给传个话儿,让秦园秦总管出来一下,就说我有急事儿。”齐小天对两个卫士很客气。 “这个时间,恐怕秦总管正跟圣人在抚苍殿呢。我们试着传话,也不知道秦总管能不能出来。”一人说道。 “无论如何,多谢。”齐小天抱拳拱手。 两个卫士受宠若惊,立刻便往里面传话。 齐小天在宫门外,和负责的卫士闲聊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圣人宣安王殿下抚苍殿觐见。”太监的声音也不都是很尖,这位就挺好听。 有了圣人口谕,卫士立刻请齐小天入宫。 跟在身在中等的太监身后,穿过甬道,在穿过一片殿前广场,就来到了齐元泰办公的抚苍殿。 “儿臣,齐棣,叩见父皇。”齐小天走进抚苍殿,按照心学的大雍规矩,生硬的往下跪。 “起来吧。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你上次说的对,朕是你爹。心里尊重就够了,表面虚礼,免了。”齐元泰摆摆手。 齐小天站在那儿,看着老秦,想要把吕简抄的供词拿出来,可总觉得怪怪的。 给老秦,也无非让老秦当个传话筒,把吕简的功劳传递给圣人。 如今他自己面对着齐元泰,倒不如直接把供词交给齐元泰。 正想着,就听齐元泰再次开口说道:“宫禁都要开始了,这么晚过来找老秦,什么事儿?” 齐小天想了想,干脆把那份供词掏了出来,说道:“父皇既然问了,儿臣就照实回答。今天,我一个朋友拿了一伙儿贼人,想要父皇知道。” 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供词。 秦园立刻接了供词,送到齐元泰桌上。 齐元泰捶了捶后背,说道:“怎么,给你朋友当传话筒来喽?” 一边说,一边就拿起了那一纸供词。 刚开始的时候,齐元泰的嘴角还带着笑意,可渐渐地,他的脸就阴沉起来。 “这个阿邪王子,竟然想要刺杀烈必陀。若真的成功,北匈南院定要谴责大雍没有对质子进行妥善的保护。”齐元泰眼神闪深沉的光芒说道。 “烈必陀乃是北匈南院的继承人,他死在大雍,战火必然烧起来。”齐元泰把抄写的供词扔给秦园。 秦园看完了,也微微摇头,说道:“老奴曾听说过,南院两个王子,烈必陀和阿邪自幼兄友弟恭。这种事儿,怕是不可信。” “若是沾木耳的四儿子下手,朕倒是信。这个阿邪……”齐元泰也有些疑惑。 “烈必陀今年夏天就要回到北匈。南院大王沾木耳身体不好,怕是等烈必陀回去,就会把南院移交。”秦园说道:“沾木耳的四王子和烈必陀、阿邪不是一母所生,听说也垂涎南院大王的王位。” “老奴猜测,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烈必陀早点儿回归北匈所做的戏。怕是沾木耳大限将至,烈必陀不归,恐怕南院大权要落在他们家老四手上。”秦园笃定的说道。 齐元泰点点头,说道:“你这么说,有道理。” 说完这话,齐元泰把脸转向齐小天说道:“安王,你给朕说说,这人,放还是不放?” 齐小天果断摇头说道:“不知道。” “哼,以你的聪明劲儿,怕是早有定论。说出来,朕满意的话,赏你银子,省的贩卖家奴。”齐元泰装出威严的样子。 齐小天偷眼看了看自己的皇帝老爹,笑道:“那儿臣不客气了啊。” “说。”齐元泰道。 “这人,得放。但不是现在放,而是耽搁一段时间。那个阿邪王子能想出刺杀的办法儿,逼我们送烈必陀回去,就说明他已经无法单独和什么狗屁的沾木耳的四儿子对抗。”齐小天说道。 秦园在边上提示:“沾木耳的四儿子,叫窝台。” (新书上推荐,求各位朋友支持一下,点个收藏,投个票,求支持。) 第56章 讲故事(求推荐,求收藏) “就是这个窝台,在北匈一定有了一些力量。若是能耽搁一下烈必陀的行程,就能让窝台再强大一些。到时候让他们三个兄弟在北匈来一场三国演义,咱们大雍就可以作壁上观,看热闹收人头啦。”齐小天把自己的想法儿说出来。 齐元泰和秦园对视一眼,这才沉声说道:“黄口小儿之言,胡说八道。什么叫三国演义?你先去下去吧。银子就没有了,你朋友无非是想走你这条路,入仕。说吧,他叫什么名字?” 齐小天撇撇嘴,心道:“吕简入仕这事儿,和老子的银子比起来哪个更重要还真难说。没想到皇帝老爹也这么扣扣搜搜的。” 心里多不愿意,嘴上也不能说出来啊! 齐小天只好抱拳说道:“破这个案子的人,已经把胡人暗探控制住,老官儿带人去,就清楚了。这事儿我参与不多,不太清楚。” 他之前还自称儿臣,如今眼看皇帝老子出尔反尔,不给银子,便连一句儿臣也省了,直接用“我”自称。 齐元泰没心思和他较真。 等齐小天离开了抚苍殿,齐元泰才正色说道:“老七的这个法子倒是真的不错。朕觉得按照他说的办就是了。” 秦园也笑道:“安王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但还是有些想法儿的。” “北荒野惯了,没规矩。”齐元泰摆了摆手说道,“你带人去看看,顺便看看老七的朋友,若是有才,破格一下吧。” “老奴知道了。”秦园拱了拱手,离开抚苍殿。 剩下的事儿,齐小天真是说到做到,不多问,不再管。 毕竟,这事儿从一开始就是吕简找上门的。 之前还没多想,回到王府,越是细想,越觉得这事儿中间有太多问题。 齐小天来京城,有两件大事儿要办。 一是在京城营造出一个能给北荒源源不断输送货物金钱的商圈。 二是让自己的娘得到应有的名分地位。 至于灭了吕家,杀了吕后之类的想法儿,齐小天也动过这念头。 但他毕竟不是苦大仇深的脾气,这事儿想想就算了。若是能顺手为之,自然是不遗余力。 只可惜,来京城之后,就感受到,吕后大权在握。吕家也算是如日中天。 暂时,都还动不得。 “别惹我就好。”齐小天心中有个底线。 在京城建立基地,给北荒输送一些必备资源,是他计划了许久的。 换了一批仆从,睡觉都安心了很多。 太阳高高挂,齐小天才起床。 刘婶儿一边儿伺候他,一边儿说道:“老陈他们说,京城这边儿环境好,想要把北荒那几个跟你学习的孩子弄过来。” 齐小天点点头,说道:“来不是不可以,只是他们过来,太明显。容我想想。” 刘婶儿笑道:“你是咱北荒的小圣人,什么不是你说了算?要我看,那些娃子也不急一时来京城。” “婶儿,孩子们学习耽误不得。北荒的程先生跟我学了一段儿时间,管的也还算严。就是为人迂腐了些……”齐小天说起程先生就想笑。 胡子一大把,原本也是个教书先生。 自从十岁那年,被自己用现代数学折服之后,就口口声声的自称学生。 逢年过节的就上门磕头。为人是迂腐了点儿,但是教书,是好的。 吃过早饭,齐小天出来转了一圈儿。 才几天的光景,寒意就开始褪去,太阳照在身上,就有了一点儿暖暖的意思。 齐小天慵懒的晒了晒太阳,就有几个家仆凑了过来。 “哥儿,这京城还真是不错。这光景天就暖了。搁北荒,这时候还大雪封山呢!”看门儿的小四笑道。 齐小天看着几个凑过来的年轻人,眼睛翻了翻笑道:“你们几个不好好的跟着老陈历练,没事儿跑我这儿混,那点儿心思昭然若揭。” 小四厚着脸皮笑道:“哥儿,昭然若揭是啥意思?” 齐小天笑骂道:“有空多读书,多学习去。” “哥儿,我们大字不识几个,书是读不了的,就想听你说故事。好听。”一个贼兮兮的家伙说道。 “金昊说的对,想听哥儿讲故事了呢!”小四直接坐在了台阶上。 “滚起来,天刚暖点儿,小心着凉。”齐小天踹了小四屁股一脚。 小四嬉皮笑脸的起来了。 齐小天说道:“走,书房里去,给你们接着讲西游记的故事。” “好嘞。” 几个人兴奋的跟了上去。 书房中,众人安坐。 齐小天酝酿了半天,几个人热切的期待,伸长了脖子等他说故事。 “上回书说道……说到哪儿啦?”齐小天不好意思的看着对面几个人。 “说道唐和尚师徒四人过了火焰山,降服了红孩儿。”金昊大声说道。 齐小天赞许的点点头,说道:“其实我记得,就是考考你们,看你们听得认不认真。” “认真,老认真了。”众人纷纷点头。 小四说道:“哥儿,不瞒你说,你说的故事,我都能讲出来。就火焰山这段儿,我觉得有些问题不太对劲儿。” “咋就不对劲儿了呢?”齐小天问道。 “你看哈,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翻了,把铁扇公主和牛魔王住的地方给点着了。牛魔王受不了,跑了不回家啦!” “铁扇公主咋就不跟着牛魔王一起跑呢?” “还有啊,太上老君为啥给铁扇公主芭蕉扇?还有牛魔王不会三昧真火,可红孩儿却会。” “太上老君也会三昧真火……” “哥儿,我觉的这中间有些问题。牛魔王是不是吃草吃多了,头有些绿?”小四一副认真脸的问道。 齐小天抬起手,就往小四的脑袋上来了两下,骂道:“一天天的就你事儿多。没事儿胡思乱想。有那心思多往正经事儿上用用不好么?你想这么多,编的这么好,要不要你来讲?” 小四皮糙肉厚的,被打了两下,也不在乎。 齐小天骂了小四几句之后,也笑道:“还真他娘的是这个道理。” 众人立刻一副深有同感的样子,纷纷点头。 和几个热扯了一会儿故事,外面陈甲就走了进来。 小四和金昊等人见了陈甲就跟耗子见到猫一般,纷纷跑了出去。 陈甲这才抱拳说道:“哥儿,外面有个叫吕简的求见。” “吕简?”齐小天没想到吕简来的这么快。 “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脸郁郁不得志的吕简就跟在陈甲后面走进了书房。 新书试水推,跪地磕头求收藏求推荐 新书试水推开始了,在这里求朋友们,一定要帮忙,多来几张推荐票,多来几个收藏,新书投资也一定要有啊! 如果这书挺不过试水推,以后就只能单机裸奔跪大街。 喜欢的书友们,别的不求,只求试水推荐期间,诸位用您勤快又高贵的小手,点个推荐,点个收藏,帮助一个还有点儿梦想的小扑街圆梦起点,杀入下一轮。 小扑街,写书多年,说没有奢求是假的。也知道一书封神那是神话般的存在。 可神话不也都是书友们创造的吗? 渴望得到书友们的认可,渴望得到书友们的大力支持。 小扑街希望能有一点儿小小的号召力,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庶子至圣》 如果这书还可以入眼,那就在这试水推的关键一周,不抛弃,不放弃,把推荐票砸过来,狠狠地砸过来 第57章 小心吕家(求推荐,求收藏) 齐小天笑道:“秦园办事儿,应该不会有任何纰漏。你脸色这么难看,莫非是上面给的官职太小?” 吕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没有很小还愁眉苦脸的干嘛?”齐小天说道。 吕简冷笑一声,说道:“根本就没有任何赏赐。申饬倒是有一顿,来自六宫之主的那位。” “什么?”齐小天也站起来,眼神有些冷厉。 吕后当年把自己的母子二人发送到北荒,那是因为母亲夺了她的宠。 后宫争风吃醋,原也不足为怪。 可吕简不一样,吕简是吕家的孩子,如果他能在朝廷有所作为,吕家的势力会更加壮大。 按理说吕后应该撺掇齐元泰重重的奖赏吕简才对。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有酒么?”吕简问道。 “靠!”齐小天骂了一句,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借酒浇愁那是无能的表现。” 吕简摊开双手,说道:“我又能如何?” 齐小天坐下来,冷静了一会儿才问道:“按理说,吕皇后是你姑姑,她带吕产就很好,为何对你如此刻薄?” 吕简冷笑一声说道:“因为我娘。我的娘家,据说得罪了她。所以恨乌及屋吧。” 齐小天点了点头,吕后的确有这种技能。 “看来,你我的遭遇倒是差不多。”齐小天无奈的说道。 “我算是看透了,若吕皇后在一天,我吕简就一天不能出头。只能窝在那个赌场,和一群烂赌鬼厮混在一起。”吕简的手狠狠地握成拳头。 齐小天还是让人上了酒。 他陪着吕简一起喝,一起聊天。 两个人,都是庶出。而且他们的娘,在之前都属于奴籍。 按照大雍法令,奴籍都属于贱籍,正常情况只能是贱籍和贱籍之间互相通婚。 他们俩今天所受到的待遇,根本上来说,还是因为出身。 齐小天是皇子,吕简是吕家之人,按理说都是高贵的血统。 可因为母亲的原因,背负了一半的贱籍。 “贵贱,谁说了算?”吕简心情不佳,微有醉意。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狗屁的贵贱。”齐小天骂了一句。 “安王殿下,我没路了!”吕简词不达意的带着哭腔。 齐小天安慰道:“你看管一个赌场,也好啊。总比一般的人过的要好。凡事,看淡一些。” “看淡,呵呵!”吕简自嘲的一笑说道,“这许多年,我参加过科考。可是卷子失踪,放榜的时候,连名落孙山的资格都没有,榜上无名啊。” “后来才知道,是我那姑姑堵死了我走科考的道路。也想过习武,走武举人的道路。可依旧被封死。” “我思来想去,只有出其不意的建立一点儿小功劳,直接上达天听,或许还有机会。” 吕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后一条,不违法的路。” 齐小天从他的话语之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吕家,想要踩我一辈子,我不会甘心的。”吕简抬起头,虽然有些酒气,但眼里却是一片清明。 “吕简,你别太着急,机会总是有的。毕竟,我们都还年轻。”齐小天很不愿意这样劝人,但还是说了一句。 吕简昂身而起,手中酒壶一顿说道:“不负少年头,不负少年头啊,老大,我可不想行将就木,才功成名就。那有何用?” 说完,吕简转身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忽然驻足,说道:“老大,谢谢你帮我。若没有你帮忙……” 他谢意是真的,只是说到这里,却无法再说下去。 “小心吕家。”吕简用力的一抱拳,果断的离开。 齐小天咀嚼着吕简的最后一句“小心吕家”,忽然想到了那次刺杀。 难道,下手的是吕后? 他的眼闪过一丝凶焰。 这次进京,原本就是齐元泰要包装一下自己,在京城享福一年,就要以质子的身份去北匈。 烈必陀归国,大雍派出质子。 这是盟约中规定的。 齐元泰的其他六个儿子,无论是母亲的背景还是他们本身所处的地位,都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去苦寒穷冷的北匈。 齐元泰是在秦园的提醒下,才想起这个远在北荒的儿子。才想起当年曾有那么一个宁姓美人,曾得到过他的临幸,为他生过一个儿子。 从入宫,第一次见到齐元泰的时候,齐小天就知道,这个久在皇位的大雍圣人对自己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厚爱,都不过是一种权谋。 他赌了一把,在觐见齐元泰的时候,故作粗疏狂娟,甚至话里话外刺激着齐元泰。 可齐元泰没有任何生气,表现的就如同一个慈父一般。还给他封了王。 齐小天想到封王,嘴角自嘲的一笑。 封王的皇子,都是有自己的封地。 吕产封襄王,封地就是襄州。 二皇子齐槿封泰王,封地为泰州。 可自己,这个安王,空有王爷头衔,没有一块儿封地。一切昭然若揭。 齐小天是个穿越者不假。 他是穿在了两岁的小皇子齐棣身上。 从两岁,到长大,都是他的娘宁夫人拉扯大的。 北荒苦寒的地方,母子之间的不容易,让齐小天对自己这一世的母亲早就有了很深的感情。 她所受的罪,齐小天感同身受。 在他六岁的时候,就开始试着对北荒做出一点点的改变。 十年过去,这改变从外面看,不算明显。但北荒的人心已经有了归属感。 当然,这一切齐元泰也是掌握的。 只是,北荒那点儿人,还不足以让一个大雍的圣人重视。 京城这一年,齐小天最重要的想法儿还是悄悄的打通京城到北荒的通道,希望能给物质匮乏的北荒带去一些改善。 剩下的事儿,都要慢慢来。 毕竟只能在京城一年时间,许多事情都只能是铺垫,却来不及展开。 贩卖了那些皇后安插过来的奴仆,换上了来自北荒的亲信们。 这是齐小天目前最大的动作。 早在他来京城半年前,就已经安排好这一步。 那些亲信,是提前到了京城,混迹在各地,等着陈甲召唤的。 在离开北荒的时候,齐小天做了很多事儿。包括让自己的母亲宁夫人假死。 这样才能让吕后在他离开之后,不会动北荒那边儿的心思。 对这些安排,齐小天自觉满意。 目前要做的,就是把魁星楼发展成一个据点,一个为北荒赚钱的据点。 郑文定在那边坐镇,他也放心。 正想着这些事儿,就听到外面又有急匆匆的脚步赶过来。 书房外面,陈甲的声音有些怒意:“哥儿,文定给人打了。” 第58章 不速之客(求收藏,求推荐,跪求) “什么?”齐小天立刻起身,撞开书房的门。 外面,陈甲脸色极其难看,说道:“人在厢房的火炕上,腿和手都给打折……” 齐小天已经往厢房那边儿走去。 推开房门,屋里站着小四、金昊几个人。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表情,而是一副淡定的看着齐小天。 郑文定躺在火炕上,鼻青脸肿,一条腿简单的用两片木板固定住,右手也夹着木板。 看到齐小天进来,他嗓音沙哑的说道:“哥儿,打我的,是胡人,从巷子里冲出来,就是一顿揍,我没打过他们……” “行,别多说话。”齐小天看了看陈甲。 陈甲说道:“已经交了郎中,马上就到。京城最好的。” “那就好。”齐小天把脸转向郑文定,说道,“文定,你先好好躺着休息。别的事儿,等郎中看过了再说。” 郑文定点点头,叹息道:“魁星楼那边的事儿,怕是要耽搁一段日子了。” “那边儿的事儿,让老何自己张罗。有签字画押的合同,他不敢玩儿猫腻。”齐小天宽慰郑文定。 “哥儿,一大伙儿胡人,老郑把长相都和我们说了。我和小四儿出去就行,找到了直接做了,给老郑出口气。”金昊拍了拍腰上挂着的两个铁锤。 这小子竟然把家伙事儿都带上了。 小四也抱着肩膀,倚在墙角,冷笑道:“就算认不准,把相似的胡人都杀了也就是了。” 齐小天白了他俩一眼,说道:“你们俩想滚回北荒,躲清闲是吧?” 两个家伙立刻闭嘴,不再言语。 不一会儿,郎中过来。 齐小天带着一群人出来,只留下了刘婶儿给郎中打下手。 众人在外面等消息。 郎中来的快,去的也快。 出来的时候还和齐小天说道:“王爷,病人手脚上的伤口处理的很好,不需要二次处理。告辞。” 齐小天点点头,这群家伙都是在北荒跟着自己混出来的。 一般的红伤还真难不住他们。 “两次了。”陈甲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嗯,记着呢!”齐小天一边说,一边走进厢房,问问郑文定当时情况。 郑文定被打的突然,自己也是一脸懵逼。 一间雅致的小院儿之中,白衣胜雪的苏河东端坐在蒲团上。 在他面前,一个古色古香的桌案。 桌上横着古琴。 他的左手按压,右手不断地变换指法,一阵阵乐音就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悦耳动听。 只是,弹琴的苏河东却脸色难看,一张帅气的脸,似乎也没那么吸引人了。 “要不,出去走走吧。听说城南顾家有一场文会,今儿早晨还送来了帖子呢!”苏叔在一边儿说道。 “不去,顾家乃是商贾,无非是借着文会的名儿搞商会。铜臭十足。”苏河东一边说话,一边弹琴,两不耽误。 “要不,去红楼?听说新花魁严蕊不光歌儿唱的好,就连诗词也是做的妙呢!”苏叔再次提议。 “红楼女子而已。曲儿唱的好是应该的。至于词写的好,多半是一群裙下客捧起来的。没意思,不去。”苏河东依旧弹琴。 苏叔看着苏河东,半晌才叹息说道:“安国公府上相亲宴回来,你就这样,魂不守舍的。不是说国公家的孙女是个胖子么?难道河东你喜欢胖子?” 苏河东弹琴的手忽然失了准头,铮的一声,琴弦断开。 他把手按在琴面上,说道:“不是因为国公孙女。而是那个安王。” “安王?”苏叔轻轻重复。 “魁星楼一场文会,安王名声鹊起,已经隐隐的和我有了并肩之势。” “这次国公府相亲宴,我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可从门口儿相遇那一刻起,安王每个举动都克制着我,让我极不舒服。这口气,有些咽不下……”苏河东说道。 “那就打他一顿。”苏叔笑道,“你师父乃是天南第一剑叶吹雪。年轻一辈,能在功夫上胜过你的,不多。” 苏叔本是一句玩笑话,苏河东却眼睛亮了起来。 他站起身,笑着说道:“我这些日子就想怎么教训他一顿。可君子不能玩儿阴的。苏叔你这一说,我倒是觉得可以。” “咱们这就找上门去,先打他一顿,然后再赔礼道歉。这个安王虽然处处让我不舒服,看面相却不是个坏人,倒是可以结交一番。” “那啥,河东啊,结交就结交,打一顿不行吧!”苏叔想到了齐小天的爹是大雍圣人齐元泰。 “都不是三岁孩子,打一架难不成还要找爹妈出头?”苏河东长身而起。 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又是玉树临风,才气飘飘的京城第一。 苏叔也是摇头苦笑,说道:“河东,你下手轻点儿啊。毕竟,人家也是安王呢!” “放心,不会重的,毕竟,也想做朋友呢!”苏河东顿了一下说道,“更何况,他于我,算是有恩。” “怎么说?”苏叔问道。 “那日,若不是他一起参加相亲宴,恐怕安国公家的胖丑孙女,真就归我了。”苏河东昂起头,一脸严肃的说道。 “……” 把郑文定安顿好,齐小天忽然想到了吕简。 吕简善于丹青,可以根据描述画出人像。 把他找来,画出打郑文定的胡人,就有可能把这几个人揪出来,甚至还能找到刺杀自己的幕后黑手。 齐小天心里隐隐的觉得,刺杀自己和打郑文定的胡人之间,要么是同一伙儿人,要么就是有联系。 正寻思着,小四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帖子。 “谁来了?”陈甲问道。 “一个叫苏恒的文生。”小四一边说一边叹道,“这文生长的可真俊。” 说着把拜贴双手递给了齐小天。 齐小天接过拜贴,先看到一笔好字,下面署名苏恒。 他摇头说道:“苏恒,真没听说过这名字。” “他说是王爷旧识。”小四说道。 “请进来吧。”齐小天点点头。 小四立刻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从外面领领来两个人。 当先一人,白衣胜雪,腰间还配着长剑,整个人笔挺英姿,和长剑倒是相得益彰。 “苏河东?”齐小天看着苏河东,失声说道。 第59章 苏河东崩盘(求推荐,求收藏) “你叫苏恒?”齐小天继续发问,好奇的围着苏河东绕了一圈儿。 苏河东一脸高冷的站在那里。 身上的气势颇为不俗,安王府的家人都看的有些发呆。 毕竟,北荒的人,一生大多数时间都用来思考怎么活下去的问题。 不似中原地带,远离战乱,可以琴棋书画的学一学提升自己的气质。 “这谁家的后生,长得俊,定亲了没呢?要不要婶儿给你介绍一个……”刘婶儿从后面出来,看到这苏河东的气势直接压像齐小天,开口就来了一句破坏氛围的话。 苏河东努力营造的高冷文学青年范儿被刘婶儿一句话打回原形。 周围原本被苏河东气质震慑住的家人们纷纷笑起来。 有的说:“小子却是不错,我看胡家的翠花儿就挺配的。” 有的说道:“翠花儿那是要配给王爷的,这小子也就配东村的二妞……” 苏河东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心中却是无比凌乱。 “这都是什么鬼?之前只感觉这个安王不靠谱,怎么安王府这些家丁仆从看上去都那么不靠谱。” “……那个安王怎么还不客套一句请我进屋,绷不住了,要绷不住了,这里的气氛太诡异……” 苏河东虽然保持着高傲华贵的姿态,可内心已经崩溃。 齐小天围着他看了一圈儿,然后就歪着脑袋站在了苏河东的对面,一眼不发的和他对视起来。 “看什么看啊,难道不是你该先请我进门么?”苏河东看着齐小天,心里想着一会儿要好好捶他一顿。 可齐小天就是歪着脑袋看着他。 “安王不请苏某进去坐么?”苏河东实在是有些泄气。 “进去做?我俩?”齐小天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苏河东。 苏河东细长的眼睛盯着齐小天,微微点了点头,还在努力保持自己的玉树临风的高冷。 “不适合吧!”齐小天脸色古怪。 苏河东叹了一口气说道:“进屋,是为了让你脸面上好过一些。如果你不介意,就在这里也好。” 齐小天咧咧嘴,知道这些读死书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他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河东兄,既然是咱大雍第一才子,那就书房一叙。” 苏河东点了点头,和齐小天并肩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苏河东,这小子在京城名气挺大的,听说是第一才子。” “你要这么说,我觉得他似乎也配得上翠花儿了。” “扯淡,他配翠花儿,东村的二妞咋整?” 众人开始说笑。 刘婶儿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 安王府的家丁看到刘婶儿的脸色,纷纷想要逃走。 “都给老娘站住。”刘婶儿开口,没有一个人敢走。 “看你们一个个那完犊子样儿,看不出来这苏河东是来找茬儿的么?”刘婶儿指着刚刚被苏河东气质吸引住目光的几个家伙骂道。 “不就是长得比王爷好看点儿,穿的比王爷有点儿品味,格子也比王爷高那么一点点儿么?至于这么丢人……” 齐小天隔着院墙就已经听到了刘婶儿的大嗓门儿。 一边的苏河东再也绷不住脸,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卧槽,你竟然会笑。”齐小天直接怼了过去。 穿过跨院儿,别人已经看不到他二人,苏河东立刻放松下来,指着齐小天说道:“一会儿先打你一顿再说。” 齐小天跳着脚骂道:“你特娘的太嚣张,到我家来打我,不想做朋友了是吧?” 苏河东昂着头说道:“不打不成交,打了才是朋友。” “这是你说的?”齐小天指着苏河东。 “我说的。”苏河东梗着脖子,藐视齐小天。 两个人沉默不语,走向书房。 路过西厢房的时候,一阵阵烟火气息飘出来。 苏河东微微一愣说道:“你乃皇子,有皇家祠堂,怎么自家还供了个祠堂。” 齐小天歪头看了看西厢房,说道:“哎,别提了,穷啊。” “这人一穷吧,就重情重义。但凡是谁对我好那么一丢丢,我都把他们供上,每逢初一十五,都给上柱香……” 齐小天没说完,苏河东已经绕开了。 “河东兄,要不要去看看啊?” “不看。”苏河东真是被齐小天的恶趣味搞的没了气质。 原本以为齐小天这样一个顽皮子弟,书房一定是个摆设。 可进去之后才发现,齐小天的书房之中,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甚至在他的书桌上,还有几根羽毛放在本该放毛笔的笔筒之中。 桌上,摆着齐小天正在看的书。 苏河东扫了一眼就知道他看的是史书。 桌上还有许多写了墨迹的纸张。 应该是齐小天练字留下的墨迹。 苏河东是书法大家,看到那些纸张上的毛笔字,直接摇了摇头,心中都开始怀疑齐小天文会上写的诗词是不是抄的。 只怪齐小天的字儿实在是太难看。 再往边上看,一张纸上,竟然有着很细的笔画所写的字样。 这个字儿就比毛笔写的好看多了,和之前的毛笔字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苏河东拿起那细小笔画的字,看了一会儿说道:“这字,是安王你的?” 齐小天点点头,说道:“用不惯毛笔,自己就鼓捣个笔,凑合着写字。” 说着他从笔筒之中抽出了一根羽毛。 却原来是羽毛做的油笔。 拿起笔,随手在纸上写了两个字“苏恒”,这才递给苏河东说道:“试试?” 苏河东学着齐小天的握笔试着写了几下,开始还不太适应,但几个字儿之后,他就得心应手起来。 “这个笔,写字比毛笔好用,写起来快的多啊。”苏河东发自内心的赞叹起来。 如果把他放在现代,那就是一个自己知道学习的学霸。 对别人来说,学习是枯燥无味的。 但是对苏河东这种人来说,学习就和打王者荣耀一样,是一种游戏。 他写了几个字儿之后,来了文思,竟然直接用鹅毛笔在宣纸上写出了一首词。 虽然没有上佳的句子,但却华丽顺畅,合着韵律。 齐小天也不得不赞叹苏河东的才华。 甚至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苏河东用鹅毛笔写出来的字儿就已经超过了齐小天苦练多年的字体。 “真变态。”齐小天小声感叹。 苏河东意犹未尽的放下鹅毛笔,又把里面的几只鹅毛笔都拿出来看了一阵,说道:“这笔,书写流利,实用。” 一转眼,看到了齐小天,才想起,自己是来砸场子的。怎么讨论起笔好不好用了? 勉强把脸往下一沉说道:“齐小天,我真是来打你的……” 第60章 不打不成交(继续厚颜无耻求推荐) “打架不好,我师父告诉过我,要以理服人,以德报怨。打打杀杀的,肝火太重,容易肝郁气滞,很难治的……”齐小天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堆。 苏河东已经把佩剑从身上拿了下来。 “哎哎,老苏,玩笑归玩笑,不带动刀动剑的啊!”齐小天摆手说道。 苏河东冷笑一下,说道:“你放心,打你,不用武器。拳头足矣。” “上次国公府,从偶遇你开始,到相亲宴结束,我一直思绪不通。在家闭门思过好久,最终归结原因,都在于你。” “只要打你一顿出出气,我心气儿畅通,也就舒坦了。” 苏河东一边说,一边把外面的长袍也脱下来。 “不能再脱了,再脱容易出事儿。”齐小天嘴上虽然损,但自己也没闲着。 把自己身上的长袍也都脱了下来。 两个大男人,僻静的跨院儿,安静的书房之中,面对面的脱衣服…… 苏河东长袍之下,是一身松软的短衣襟武士装束,显得干净利落。 这近乎贴身的武士衣服,隐约能看到肩头饱满的肌肉。 齐小天里面就没那么讲究,就是一身没有蹦挂的惯常衣衫。 看到齐小天也脱衣服,苏河东笑了。 “齐小天,你写的那三首词,我的确作不出。从诗词的文采上,苏河东认输。但说道武功,你恐怕就差很多呢。” 齐小天揉了揉肩膀,箭步蹲,拉伸肌肉,整个人在地上蹦蹦跶跶的活动着关节,说道:“也难说的紧。你知道我是从北荒来的。” “在北荒,他们称我为街斗之王。老子也曾徒手杀过入侵的北匈人兵……” “杀过人?吹吧。”苏河东现在根本不相信齐小天的话。 这个人,错,是这整个王府,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刚刚进院儿遇到的大婶儿,开口就要介绍什么姑娘。 那群家丁嘴里不是翠花儿就是二妞,好土的感觉。 严蕊、绿竹这些从名字上就摔了翠花、二妞几条街的美女,自己都看不上,会喜欢那种北荒的柴火妞? 想到这些,苏河东终于又找回了一些刚刚被破坏的气氛。 他要在心理上藐视对手,进而达到在现实中击败对手,让自己的心理建设更加完善。 “来吧,开打。”齐小天终于活动完了,朝着苏河东招了招手。 苏河东摆开架势,气度深宏,倒有了一派宗师的姿态。 “看招。”齐小天大吼一声。 “等等……”苏河东突然往后一退,说道,“不能在书房打架,别弄坏了这几只鹅毛笔。” “卧槽,你规矩真多。”齐小天晃动一下肩膀。 “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是有师尊的,我的师尊,号称天南第一剑。所以,你要做好挨揍的心理准备……”苏河东说道。 “你啰嗦个没完……”齐小天已经冲了上去。 “砰!砰!砰!” 书房瞬间传来了一声声的撞击。 安王府的院子本身就不大,有点儿动静四周都听得到。 书房的打斗声和撞击声,安王府的大多数人都听得到。 可众人都安静的干着自己的事儿,没有人往书房那边靠近。 只有管家刘琳往那边看了几眼,想要过去,却被陈甲拦住。 一盏茶的时间,打斗声结束。 书房,一片凌乱。 齐小天躺在地上,脸上嘴角上都是淤青,更有地方高高肿起。 苏河东和他并排躺在地上,一张脸上到处都是淤青,更是肿的如同猪头一般。再也没有玉树临风的感觉。 “你,你怎么会我的拳法?”苏河东躺在地上,心有不甘。 刚刚一交手,他的拳法就被齐小天识破,尽落下风。 齐小天的拳法和他的拳法似是而非,带着一股子野路子。更带着一股狠劲儿。 所以一场较量下来,还是苏河东受伤重一些。 齐小天一边喘气一边说道:“你师父,绰号……天南……第一剑。你知道我……师父怎么说么?” 他俩打的都是全力以赴,躺在地上都是气喘吁吁。 “就你,也……也有师父……”苏河东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厉害的对手。 齐小天裂开嘴,一边喘气,一边笑道:“说了你……都不信,我师父说,他,最不成器的徒弟,叫天南第一剑。就是不知道,天南有几个第一剑。” 苏河东白了一眼齐小天,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人,说话没边没沿,不靠谱。还想占我便宜是不?” 喘了几口气,他也咧嘴一笑,继续说道:“和你打了一架,心里这口气,终于算是顺当了。唯一的遗憾……” 苏河东长叹一声,沉默下来。 齐小天缓过来一点儿,翻了个身,揉了揉自己的脸,说道:“有啥遗憾的?” 苏河东看着他,苦笑一声,说道:“没打过你。” 两个人相对大笑起来。 “以为你是个腐儒,没想到蛮有意思的。”齐小天笑道。 “腐儒,哈哈,腐儒,最讨厌就是这个词儿,最怕的也就是这个词儿。”苏河东感叹道。 “做个恃才放旷的腐儒也不错,每天玉树临风,高人一等的。”齐小天揶揄道。 “别的文人,或许追求那种感觉。可我不是,我想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为百姓谋福祉。我要成为真正的圣人。”苏河东说完这话转脸看着齐小天。 说道:“你不准笑我,这话,我除了苏叔,谁都没告诉过。苏叔带我,比爹还亲。而你,则是我唯一的朋友。” 齐小天倒是不讨厌苏河东,笑道:“不打不成交,是这样么?”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反正和你打完,痛快的很。”苏河东说道。 “你啊,这样子累不累!”齐小天感叹。 “累啊,所以需要你这样一个不靠谱的朋友,没事儿放松一下。”苏河东笑道。 “齐小天,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苏河东忽然好奇的问道。 “两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儿。”齐小天咧嘴笑着补充道,“最好老婆漂亮点儿,不止一个,哈哈!” “别和我胡扯,别人或许看不透。我却看得出,你胸怀大志。”苏河东说道。 “无岁币、无和亲、不割地、不纳贡、不赔款、不称臣!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齐小天眨了眨眼,说道,“这个说法儿,够大气不?” 苏河东一愣,忽然觉得齐小天说的很具体。 虽然大雍和北匈达成和谈,互质。 但前提是大雍每年要给北匈输送很多物资金银。北匈只是象征性的给大雍一些皮毛。这也算变相的纳贡岁币。 至于平时小打小闹的赔款割地也是有过的。 这几年胡人那边总提亲,看来和亲也不是不会出现。 齐小天这样说,显然胸怀家国。 苏河东对他倒是多了一些佩服。 第61章 泰王邀请(没皮没脸求推荐) 两个人休息的差不多了,才从地上翻身起来。 “苏河东,你师父真的是我师兄,所以呢,按照道理,你应该喊我一声师叔……” 苏河东提起了拳头,感觉手臂有些无力,还是放了下来,说道:“别占便宜。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也是平辈论交。” “对了,你这几只鹅毛笔,我笑纳了。总不能白来挨一顿揍,什么收获都没有。”苏河东自嘲的笑道。 齐小天看他喜爱那些玩意儿,笑道:“以后有新鲜玩意儿,先送给你。” 苏河东点点头,说道:“一言为定。” 起身,也不顾脸上肿的猪头一般,就要走。 “不吃饭?”齐小天问道。 “不吃。”苏河东摇了摇头。 “我家的饭,可好吃的紧呢!”齐小天撇了撇嘴。 “改天吧,今天脸疼,得用冰水敷一下。”苏河东碰了一下自己的脸,生疼。 “那,再见。”齐小天一边揉着自己的脸,一边说道。 苏河东头也不回的走了,走的时候,又恢复了他高冷的样子。 只是,离开的时候,苏河东没有选择走大门。 他是从书房跨院儿直接翻墙出去的。 脸肿的和猪头一样,实在是不好意思见那些安王府的家丁。 现在他的脸么,恐怕连翠花二妞都看不上。 苏叔在外面等着,却发现一个猪头从墙角探出来,朝他招手。 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猪头正是自己家的主人苏河东。 苏叔连忙叫人把马车赶过去。 两个人上了车,他才开口:“怎么这样?难道安王府群殴?” 苏河东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和安王一对一,没打过他。” 这家伙倒是坦荡,丝毫没有给自己找借口。 “那,回家苦练,找机会再打回来?”苏叔说道。 “不必了。和他打的很痛快,我已经顺气了。”苏河东沉默一下,叹息道,“唯一有点儿遗憾,就是那家伙文采武功,竟然都比我好那么一点儿。” 苏叔连忙说道:“河东啊,一点儿差距,稍稍用功就撵上了,不必介怀。” “哈哈,苏叔,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这样的朋友才能激励我奋进。若周围都是不如我的,还有什么趣味儿?”苏河东眼中露出华彩。 齐小天可没苏河东那么豁达,他此时正在整理自己的书房。 当然,有家人帮他整理。 他生性喜欢书籍,看着花钱买来的书被打的满地都是,心里就说不出的心疼。 “哎,冲动了,冲动是魔鬼啊!”齐小天后悔和苏河东动手。 有什么事儿是不能磋商的,为啥非要动手? 师父早就说过,动手是最下乘的,以后要戒骄戒躁,不能乱动手。 “不过那个苏河东的字儿写的真不错。改天买几张好纸,让他给写点儿名句,再属个名。往魁星楼一挂,能招徕许多食客吧!”齐小天盘算着。 两天的时间,齐小天的脸才消肿。 在家整整待了两天,忽然就有门房的小四跑来报告,说外面有人来送请柬。 人请进来之后,一个身材不高,看上去精明伶俐的家伙一边请安一边说道:“小的和珅,奉泰王的命令,特意过来给安王殿下请安,另送请柬。” 说着,麻利的磕头请安之后,把请柬双手送了过来。 齐小天接过请柬,直接翻开,上面的确是二皇子泰王齐槿的字迹。 定于今日晚间,兄弟一聚。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显得干练霸道。 没有问齐小天有没有时间,反正日子定下了,时间也定下了,哥哥请弟弟,来不来? 齐小天笑,把请柬递给小四,看着和珅说道:“回去告诉我二哥,晚上见。” “好嘞。”和珅麻溜的再请安,这才撅着屁股慢慢的退了出去。 “妈的和珅,怎么不叫秦桧呢!”齐小天骂道。 小四嘻嘻一笑说道:“哥儿,秦桧是大内总管秦园认的干儿子,也是京城有名儿的公子呢!” 齐小天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还特么真有秦桧。 中午的时候,陈甲出现在齐小天收拾好的书房里面。 “哥儿,打文定的胡人,查到了。听说人已经在昨天出城了。应该是东胡的商人。”陈甲说道。 “商人?”齐小天冷笑。 “丁丁和白乙已经跟上去了,想要拦截,随时可以。”陈甲眼中带着杀气。 “把人悄悄的拿下,问清楚了。如果真的是商人,说明白有什么误会,就打断了手脚,放了。” “若是不干净的身份,就顺藤摸瓜,看看背后到底是谁。”齐小天说道。 “听哥儿的。”陈甲抱拳离开。 “商人,我看未必啊!”齐小天闭上眼,喃喃自语。 一下午都没事儿,太阳偏西的时候,齐小天让人备车。 陈甲他们忙着正事儿,齐小天就叫上金昊陪着,两个人往泰王府赶去。 京城的暮色,行人如织,倒也如同晚高峰一般。 大多数人都是行色匆匆的往家赶。 泰王府也在皇城根儿附近,和齐小天离得并不远。 横穿两条街,就到了。 泰王府的门口儿,和珅正带着几个家丁,站在门口儿,伸长了脖子等着。 泰王府门前宽敞的地方,停着一辆马车,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装饰雕琢。 和珅远远看见马车,脸上就堆起了笑容,一溜烟的跑过来,请安磕头,一个都不少。 “安王殿下,您到啦!小的在这里等着您呐。”和珅颇为讨喜的说着。 齐小天从车上下来,笑道:“你小子,真个伶俐,要不我和二哥说说,你去我哪儿给我做个马夫吧。” 和珅脸上笑容不变,显得更加热切说道:“能给安王当马夫,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就只怕泰王殿下不肯答应,嘿嘿!”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想:老和在泰王这儿是贴身心腹,到安王哪儿当个马夫,鬼才愿意。 只是多年伺候人,早就喜怒不形于色,根本没有表现出来。 齐小天也就是拿他开玩笑,说了就算了。 在和珅殷勤的引领下,齐小天往泰王府中走去。 第62章 皇子们的生长过程 泰王府的格局气度,看上去就要比他现在居住的安王府大的多。 进了大门,绕过一道玉石屏风,穿过几条回廊,这才到了泰王齐槿的后花园。 和珅一边走,一边贴心的介绍着:“泰王的后花园,是您几位殿下专用的聚会场所,别人是谁也进不来的。” 齐小天倒是一愣,几个殿下专用的聚会场所?难道除了自己,这几个家伙经常聚会。 跟着和珅往里走。 到了后花园门口,和珅止步在外,躬身说道:“安王殿下,这里面,就不是奴才能进去的地方了。您老见谅,还请自便。” 和珅这人,一看就是油滑油滑的,可到了这里,却正色起来,不敢有一丝不恭。 “行啦,你去吧!”齐小天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了后花园的月亮门。 门后依旧是一道屏风。 绕过屏风,就看见一道回廊,上面竟然有个指示牌,简简单单的一个剪头,指明方向。 齐小天顺着箭头,穿过一片长青树围绕的回廊,一个转弯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在重华碧透的中间,一座不大的殿宇突然出现。 在殿前的台阶上,一个看上去二十几岁的男子正笔直的站立,一脸的疲惫之下,掩不住的舒卷气息。 看他身上,依旧是风尘仆仆,似乎刚从外地归来。 这人的容貌和齐元泰有五六分相似。 见齐小天进来,立刻走下台阶,伸出双手,说道:“七弟,是你吗?” 他言语没有过多渲染的热情,可眼中那股子亲切的味道,却让人发自内心的有着暖意。 “你是,二哥?”齐小天心目中,这个在刚进京城就给自己送银子的二哥应该是风流倜傥的。最不济也是卫青那样的纨绔。 可现在看来,一脸的疲惫和风尘,显然和预判不一样。 “正是你二哥。”齐槿拉着齐小天的手,往屋中走去。 推开门,一股热气从门口扑面而来。 原来房中已经升了火盆,暖洋洋的。 殿宇中间,一张圆桌,上面摆放着做好的菜、肉。 还有几壶酒,闻味道应该是如意坊的女儿醉。 齐小天看到女儿醉,就想到蒙汗药,不由得瞟了齐槿一眼。 “……老七啊,二哥上午到的京城附近,就让和珅先赶着进城,邀你过来一叙。还好及时赶回来了,不至让你空等,哈哈!” 看到齐小天,齐槿显得很高兴。 面对齐槿这突然出现的二哥,齐小天倒是没有太多的感觉。 齐槿用手环了一周,说道:“这里,是我们兄弟几个私下聚的地方。哎,现如今,京城只剩下大哥和我,聚的时候也不多了。还好如今你来了,以后或许能多聚聚。” 齐小天不置可否的应付着,毕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哥,他不熟。 桌上有三副碗筷,齐槿和齐小天随便的坐了两个位置。 没有任何等待,齐槿端起饭碗,先盛了一碗饭,说道:“老七,我先吃一口,太饿。你也别闲着,赶紧吃点儿,一会儿大哥到了,喝起酒来,可没人是他对手。” 说着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大哥?太子?”齐小天看着齐槿不可思议的问道。 “是呗。哪个兄弟从外面回来,大哥都要给接风洗尘的。这一回便宜他了,让他一次性请了咱俩。”齐槿边说笑边吃,很快吃完了一碗饭。 “还有这个规矩?”齐小天突然觉得走错片场了。 齐槿不慌不忙的又盛一碗饭,似乎是有一碗饭垫底,这回放慢了吃喝的速度,一边吃一边问道:“意外吧?” 齐小天也拿起饭碗盛了点饭,和他一起吃,一边很认真的点头说道:“很意外。” “历朝历代的史书中都记载着皇家的儿子争权夺位,勾心斗角。为了大位,不惜杀兄弑君。可是,我们兄弟不一样。”齐槿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我们兄弟,是从小一起长大,在大哥的带领下,生存下来的。”齐槿深吸一口气,似乎很怀念当年的日子。 “兄友弟恭!”齐小天感叹。 “算是吧!”齐槿划拉一口饭,接着说道,“老七你生活在北荒,日子过得苦我们哥儿几个都知道。可是你一定想不到,我们过得,也是苦日子。” 齐槿说完这话,脸上有一种满足的意味儿。 “诸位哥哥都在京城,日子怎么说也算是好过一些。”齐小天淡然说道。 “你是不知道,为了让咱们兄弟和睦,将来能互帮互助。父皇花了多大的心思。” “他刻意的给我们兄弟创造了很多一起生活和患难的机会。”齐槿自己抿了一口酒,说道,“开始是大哥带领我们一起闯过层层考验。” “后来,我长大了和大哥一起带着兄弟们,再后来是老三……” 齐槿把他们的经历娓娓道来。 齐小天听着都感觉震撼。 齐元泰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抱成一团,竟然划了一块地方,把整个一个县城里的人都换成戏子演员。 几个皇子还小的时候,就被放到陌生环境中去适应,去历练。 在这个演习区,他们经历了喜怒哀乐的青少年时光,同时兄弟之间也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齐小天听着齐槿的描述,都觉得自己是特么听错了? 齐元泰简直就是用帝国的实力给他们兄弟几个建立了一个类似《楚门的世界》那样的模拟环境。 “齐元泰莫非也是穿越者?”齐小天脑洞大开的想着。 在那种模拟环境中,齐楷和齐槿两个兄长带着其他几个兄弟,一起生存下来,克服生存难题的同时,也建立了深厚的兄弟感情。 如果说其他帝国会产生皇子争位的隐患。 那么齐元泰这一波操作,就把这种隐患几乎降低到了零。 不得不说,在这种时代,齐元泰能想到这个办法,简直就是天马行空。 对齐元泰,齐小天多了一丝佩服。 古代帝王之所以会在驾崩之后引的众皇子互相残杀争夺皇位。 一是皇权吸引人。 还有一种原因,就是各个皇子之间不熟悉,都有各自的娘和奶妈抚养。 这种隔离生长,自然会淡化兄弟情,父子情。 可齐元泰打破了藩篱,另辟蹊径的想出了这个办法,效果似乎还不错。 (求推荐,求收藏。) 第63章 葫芦兄弟 “这个私密的地方,除了我们兄弟,谁都不能进来。用大哥的话说,这里,就是我们兄弟的世外桃源。”齐槿感慨道。 “世外桃源。”齐小天笑了一下说道:“这世上真的有世外桃源么?” 齐槿放下碗说道:“别的地方有没有,我不敢说。但至少这里,是你我兄弟的世外桃源。” 齐小天没有反驳。 他来自北荒,如果说世外桃源,或许北荒更接近一些。虽然那里环境恶劣。 至于京城,他没有归属感。 如果不是为了弥补母亲的遗憾,他甚至不会选择进京。 十岁开始着手改造北荒,跟一群**混在一起。 从被他们瞧不起,到平起平坐,再到发号施令,齐小天的经历,可以写一本书。 原本他也温文尔雅,原本他也豪气冲天。 可在北荒,你想让那些人服你,先要靠拳头说话。 不得不说,有些人,你越是客气他越是觉得你见外。所以,骂娘,说粗话,在那种环境中已经成了习惯。 齐元泰也知道这个儿子在北荒的生长环境,自然不会过多苛责。 毕竟,齐小天在京城也就能享福一年,就要到比北荒环境还要恶劣的北匈去做人质。 齐元泰所安排的楚门的世界之中,没有齐小天的位置。 因为他的位置,早就确定了的。 至于京城的六位皇子。太子坐镇京城,二皇子泰王齐槿负责民生杂事。 三王子齐楦则带兵坐镇西南诸番邦。 四皇子齐檀坐镇东南。 五皇子齐榛在琅琊郡造船,准备开启大雍的海上版图。 六皇齐栒则藏在西昆仑,修道求仙。 除了老六齐栒,其他几个皇子都是坐镇一方,为大雍的安定和平奉献着力量。 表面上,几个皇子都跟太子离心离德,实际上,兄弟几个的关系确好的很。 只有老七齐棣,也就是齐小天,才和他们不熟悉。 “老七,你这次回来,一般人不知道内幕,但我们兄弟几个却是知道的。正常来说,半年后,烈必陀回归北匈,再过半年,你就要代表大雍皇子,质于北匈。” 齐槿说到这儿,向着齐小天拱了拱手,说道:“说起来,你这是替为兄等人扛了一件大事儿。咱们兄弟自从知道在北荒还有一个兄弟,就开始谋算如何把你弄回来。这一次,若不是太子大哥悄悄的和父皇说,你还是回不来的。” “这么说,还要感谢太子殿下呢。”齐小天抱拳。 “自家兄弟,感谢的话一会儿你自己和大哥说。我要说的是,咱们兄弟七个,只有齐心协力,才能让大雍走出四周蛮夷的困扰。所以,今天请你来,也就不绕弯子,目的就是看看你的心性。若可以,咱们兄弟团就算是聚齐了。”齐槿眼神闪着幽光,看着齐小天。 齐小天抿了抿嘴,忽然想到了一个老爷爷种出了七个葫芦娃的故事。 “没回京之前,我已经听说了,你在魁星楼文会中好词频出。文采压过了周韵、柳三、姜和尚。那是很厉害的了。听说你还帮着吕家的那个庶子拿了一批胡人暗探。只可惜,吕家的那小子,是个弃子,吕家势大一天,他就不可能翻身。”齐槿说道。 “二哥人不在京城,却什么都知道,小弟佩服。”齐小天拱手。 “咱们兄弟就别说没用的了。开始我也在你的家丁之中安插了眼线,想暗中观察一下。”齐槿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这事儿。 接下来,他苦笑一下说道:“谁知道老七你手段更狠,直接把这些人都卖了。说实话,我追查过人贩子的下落,甚至把王三儿都抓起啦拷问过。可被你贩卖的那批家丁,一个都没追回来。如果我没猜错,中间你一定倒到你的人手中,然后卖给胡人了吧?” 齐小天微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眼前这个二哥齐槿,手眼通天,人更是精明。 不过对齐槿的坦诚,齐小天还是认可的。 他笑道:“一些小把戏。当时以为都是皇后的手笔。就没客气,没想到把二哥也给连累了。” 齐槿哈哈笑道:“这是怪也得怪我,没得非要往弟弟身边安插什么眼线。卖了也是活该。” 两个人哈哈大笑。 突然一个声音也插了进来,说道:“你倒是活该了。当时非得撺掇我也放一个人在老七身边,结果也是莫名其妙的失踪。这事儿,要怪还得怪你这个二诸葛。” 随着声音,一个穿着蟒袍的青年脚步匆匆的从侧门走了进来。 这青年整体偏瘦,一双眼睛灼灼有神。 他的双手各捧着一个酒坛子,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老七,这是老二家藏了十几年的好酒,今天咱们哥儿三个都给他喝了。” 齐小天一看来人这一身装束,就知道定是自己那个当太子的大哥。 他站起身,齐槿也站起来。 还没等施礼,太子齐楷已经喊道:“这儿是咱们的世外桃源,在这里,只有哥哥弟弟,没有太子君臣。都给我省了那些虚礼。” 齐槿拉着齐小天坐了下来,却看着齐楷说道:“我就这两坛好酒了,你都给抱出来。这是我留着和苏河东文会时候喝的呢!” 齐楷把酒坛放下,指着齐小天说道:“怎么着,老七和我不配喝你一口老酒?” 齐槿笑道:“不是不配,我看老七根本就不爱喝酒,至于你,喝酒如同牛饮,什么酒到你的肚子都是一样。何须好酒?” 齐楷被他这样说,也不在意,没有一丝太子的样子,哈哈笑了几声说道:“你这样说我,总有一天教你来当这太子,咱俩换换,保准你比我还嗜酒。” “你莫害我。”齐槿连连摇头,似乎让他当太子是什么苦差事一般。 齐小天做梦也没想到,这两个兄弟竟然会拿当太子这事儿来当笑话说。 很多历史上,皇子们为了争夺太子之位,都不遗余力。 每一朝皇子之争,都是血雨腥风收场。赢的落个坏名声,输得则身家性命烟消云散。 可从没见过兄弟之间,随口就拿太子之位来开玩笑的。 眼看两个人随意说笑,显然是真的都没放在心上。而且,这种笑话,应该说过很多次。 (求推荐,求收藏。试水推期间,数据并不好,小扑街要努力更新,早日达到一百万,增加点儿曝光量。谢谢支持的兄弟们。) 第 6 4章 奇葩家族 “老七,你想不想当这个太子?”齐楷忽然问齐小天。 齐槿也笑着说道:“老七,你若是有意,不妨和老大研究一下。” 齐小天嘿嘿一笑,撇了撇嘴,说道:“我想干的事儿,很多。但不包括当皇帝这个职业。” “职业?”齐槿和齐楷听到齐小天用这个词儿形容皇帝,不由得笑了起来。 齐楷一把揽住齐小天的肩膀,说道:“老七,就冲你这句话,你就是咱们兄弟中的一员。来,喝一口。” 他单手就把足有几十斤的酒坛提起来,顺手排开封泥,就给齐小天和自己倒了两碗酒。 酒的确是好酒,倒出来,直接挂在碗上。 但却没有多大的香味。和桌上摆着的两壶女儿醉相比,简直就是水一般的存在。 齐槿却笑道:“老大,你别光给老七,给我也来一碗。” 齐楷白了一眼齐槿,还是给他倒了一碗酒。 “来,先喝一口,再说话儿。”齐楷一点儿太子风范也没有,他的做派,倒是和那些战场上的将军差不多。 在齐楷的带领下,齐小天和齐槿一起喝了一口。 这酒闻着没有任何味道,可是喝到口中的一瞬间,立刻爆发出浓郁的酒香。 那种香气浓烈醉人,远远超过女儿醉。 “好酒。”齐小天赞叹道。 “是吧,你二哥家藏着的酒,远不止一瓶。等父皇生辰,咱们兄弟几个聚在一起,非得把他的酒喝干了不可。”齐楷笑道。 三口酒下肚,三人都是面红耳热,说话也渐渐放开了。 齐小天好奇的问道:“大哥不想当太子么?” 齐楷看着齐小天,说道:“我们都不想当太子,不想做皇帝。原因,和你说过的话一样。” “我?”齐小天一愣。 “就是你,你刚回来的时候,觐见父皇,和他说过当皇帝的无趣。就因为你这话,他还把我们兄弟几个也骂了一顿。说一个个的都胸无大志。哈哈,骂完了,父皇还说羡慕咱们兄弟看得开……”齐楷得意的说道。 齐小天想起来,刚进京城第一次见到齐元泰的时候,真的说过这话。 “老七啊,不瞒你说,父皇当初给我们造了一个封闭的小世界。让我兄弟几个在里面尝尽了人间冷暖。也学会了活下来的本事。” “从封闭的地方出来之后,我们就跟着父皇学着处理政务。开始大家也都争着想当太子。王康是我们几个的老师,管的那叫一个严啊。” “大家累的苦不堪言。一个个都想着撂挑子不干。觉得这样的日子都不如当初六个兄弟一起为了活下去拼搏的日子。” “于是我们做了个游戏,输了的人,当太子。结果,你也知道,我输了……”齐楷感叹道。 “为了不当太子,我悄悄的放荡过自己,差点儿没被父皇把屁股打烂。”齐楷说到这,脸都微微抖动,仿佛想起了噩梦般的过往。 齐小天看他不似作伪,再看齐槿也是一脸同情。心道:这几个兄弟倒是有意思,不知道其他几个兄弟是什么情况。 只听齐楷感叹道:“老三老四一直向往征战的将军生涯,为了躲避太子之位,两个家伙一个跑了西南,一个去了东南。这几年长长听说他们打仗的消息。俩小子没事儿就和我炫耀在外面多风光。听说番邦的美女啥都挺大,东南的姑娘更是温润如水,令人羡慕的紧啊。” “老五痴迷木工技法,对造船尤其感兴趣。用他挂在嘴边的话来说,就是我们这些凡人只想着征服陆地,儿他的胸怀是蓝天大海。” “老六才是最狠的。在京城就痴迷炼丹修道,听说西昆仑有仙人,直接跑过去,找了个所谓的仙师,练武修道。听说他现在很厉害,也不知道真假。每次回来都不吃五谷杂粮的。” “这帮小崽子都很聪明,老早的酒跑了出去,到我就惨了。”齐槿在一边插话说道:“等我也想找父皇混个外放的差事时候,父皇直接驳斥了回来,说让我在京城效力。这一年年的,赈灾,疏通河道,安抚乱民,我都快成老妈子了。” “你知足吧。”齐楷直接怼道:“你至少还能出去走走。我呢?每天跟着父皇一起批阅奏章,要把上来的奏报分析一下,还要面对父皇的考核。这几年下来,莫说离开京城。就是皇宫我都很少离开你知道么?” “每天就是皇宫,东宫,两点一线。”齐楷叹息道:“都说皇帝三宫六院之类的,可你有时间卿卿我我么?如山的奏折堆在哪儿,一个国家的大事小情都等着你来解决。” “要我看,这天下最惨的就是父皇,其次就是我。”齐楷说道:“上个月,几个老臣都以年岁大了为由,告老归家。其实他们都还没有父皇年纪大。” “父皇和我说了,他也想告老。可他和谁告去啊?”齐楷喝了一口酒。 齐小天第一次知道,当皇帝,所有儿子都想继位,那是一种痛苦。 所有儿子都不想继位,竟然也是一种痛苦。 “我的梦想是当将军。和北匈,和东胡,和乱我华夏北方数千年的家伙干一架。”齐楷有些嚣张又有些落寞的说道。 齐槿眼神深邃的说道:“现在,我们兄弟几个,都不能太随性。毕竟,大雍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平静。我们兄弟要做的,还很多。” 齐楷点点头,说道:“父皇一生想要开疆拓土,却终究被大雍的现实困了一辈子。老老实实的做了个守成发展之主。做昏君才能随心所欲。做个合格的皇帝,太累了!” 开始,齐小天还有些怀疑两个兄弟在互相试探。 到现在,大家喝酒越来越多,说话越来越无顾忌。 齐小天才真的有些相信,自己这帮兄弟好像都很奇葩! 怪不得大家都姓齐,原来是奇葩家族。 “大雍,毕竟是我齐家的天下。皇权不能旁落。所以,这苦差事,就落到大哥你的身上了。”齐槿拍了拍齐楷的肩膀。 “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齐楷有些苦恼的说道。 “办法总会有的,不过之前,先得解决吕家。”齐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齐小天的。 (求推荐,各位看完了顺手点个推荐!跪求。) 第65章 上帝视角 齐小天看到齐槿的眼神,立刻看了看齐楷。 据他所知,齐楷名义上是吕后的儿子。 大雍以孝传家。 吕后虽然是齐楷名义上的养母,但将来要尽的孝丝毫不能比生母差一丝一毫。 齐楷也和齐小天对视一眼说道:“老七,你和宁夫人的事儿,我也找当年的老人打听过。其实,咱们两个差不多的情况。” “我比你好一点儿的就是我娘不是奴籍。但是吕后为了成为我的养母,呵呵……”齐楷冷笑着,浑身都有些颤抖,拳头紧紧握住。 齐槿看到齐楷激动,便接着齐楷的话说道:“我和大哥接触朝政越多之后,才发现许多秘密。” “在我大雍,看上去掌权的是父皇。可实际上,吕家也控制着大雍的半壁江山。他们的家族势力,几乎深入到大雍的各个领域之中。” “据说当年父皇为了登上大位,才娶了吕家的女人。属于政治联姻。父皇在位多年,大雍发展的同时,吕家也在壮大。朝中许大臣都看吕家脸色行事。但凡不归附吕家的,就会受到他们打压。”齐槿轻轻抿了一口酒,压抑着自己的激动。 齐楷也平复了心情,拍了拍齐小天的肩膀说道:“老七,你不知道吧。你娘当年就是吕家的下人。吕后入主后宫,你娘宁夫人也跟着进了宫中。” “宁夫人多才多艺,人也长得漂亮。父皇自然喜欢的很……这才有了你。” “吕后善妒,尤其不能容忍自己身边的贱籍奴仆竟然勾搭上了皇帝,想要上位。便以吕家威胁,让父皇把你们母子发送到了北荒。我听说,宁夫人还有个双生妹妹,也在吕府为奴,后来不知所终。想来,也是吕后的手段。” “至于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平常宫女,是父皇龙潜之时就伴在身边的。若不是吕后,或许我母才是这后宫的主人。吕后,他来了之后,我母亲就病故。这中间,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联系。”齐楷说到这,狠狠地喝了一口酒。 齐小天是第一次听别人说关于自己和母亲宁夫人的事情。 现在想来,豁然贯通。 在北荒,母亲从不曾说过半句吕家的坏话。没有说过半句皇后的坏话。 一切若隐若现的真相,都是齐小天听北荒那些老兵说的。 如今齐楷这样一说,他就完全明白了。 自己的母亲之所以从不说吕家坏话,是因为她曾是吕家奴仆。能跟着吕后嫁入皇宫,说明她和吕后关系亲密。 母亲温柔善良,受了委屈也不会迁怒他人。 这么多年,齐小天记得,母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他。 除了这些,母亲一直温润如玉。 “往事,不说也罢。”齐槿摆了摆手,打断了齐楷和齐小天的思绪。 “如果不是为了拉老七你入伙儿,咱们是不会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的。”齐槿微笑着说道。 “只是为了让你明白,我们兄弟,才是一条心的。我和吕家和吕后,没那么多的瓜葛。”齐楷说道。 齐小天眨了眨眼,说道:“动吕家,圣人会同意么?” 齐槿和齐楷相视一笑说道:“以我大雍现在的力量,吕家虽然有尾大不掉之势,可生死也就在父皇一念之间。父皇的意思,把吕家留给大哥处理。” 齐小天瞬间醒悟。 帝王权术。 齐元泰在给齐楷做铺垫。 吕家,现在看来风光无两,实际上不过是齐元泰故意培养起来的一头猪。 等齐楷上位,杀了这头猪,在把平日被这头猪欺压收拾的大臣,升迁几个,放出几个。 到时候满朝文武毕竟歌颂新皇帝英明神武。 所有人都会感恩戴德,争先恐后的给新皇帝效命。 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已不少见,很多皇帝都会玩儿这种手段。 如果跳出来看,很容易就能看明白的一个局。 只可笑,那些在局中翻云覆雨的权臣们,自以为一手遮天,却不过是上位者眼中肥一点的年猪罢了。 年关一到,手起刀落。唢呐响起,宴席开餐。留下的,不过是笑柄。 “我们要怎样做呢?”齐小天看着两个哥哥问道。 “老七,动吕家,你是关键。咱们兄弟几个,你和吕家仇怨来自上一代,属于最深的那种。恐怕,需要你在前面,打头阵。”齐槿说道。 齐小天点了点头,说道:“我对吕家,本没有好感。吕后也多次为难。若有机会,自然会给他们添些麻烦。” 齐槿抓住齐小天的手臂,一脸正色的说道:“老七,记住,你不是要给他们添麻烦。而是要把吕家,拉下水,做死。” 齐槿温文尔雅的人,说出这话,让齐小天不禁有些脊背发凉。 只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点头说道:“哥哥放心。到时候也少不了哥哥们的支持。” “我会全力以赴。”齐槿立刻表态,然后笑着看齐楷说道:“至于大哥,明面上可能还要站在你的对立面。” 齐小天明白,齐楷毕竟名义上是吕后的儿子,吕家受到他的骚扰,他必然要表示一下。 “大哥别把我整的太惨就好。”齐小天笑道。 齐楷摇了摇头说道:“我尽量不参合,父皇那里如山的奏折都看不过来,哪有功夫管吕家的事儿?” “老七你刚到京城,别的做哥哥的也帮不上忙。只能先给你一些金钱上的支持。我已经吩咐泰王府的管家,你来取钱,万两以下,不用问我,自提就是。”齐槿慷慨的说道。 “我太子府暂时不能对你这么开放。但是老三老四老五老六他们几个在京城也都有府邸,他们的钱,你不用白不用。就当是自己家一样用就是了。”齐楷笑道。 “是我们兄弟要和吕家全线开战么?”齐小天笑道。 “哈哈,全面开战!差不多吧。”齐楷笑道。 想到齐元泰竟然划了一个郡县,把六个皇子送进去历练。 光是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和做法,就太超常。 在六兄弟生长的过程之中,齐元泰完全是上帝视角在观察他们。 那么朝中的众臣呢?吕家呢?甚至,自己呢? 是不是都处于齐元泰的上帝视角之中? (求推荐,求收藏,求投资,求打赏,求包养,一通求,哈哈。) 第66章 导火索 从泰王府回来,夜已深。 今晚的经历,齐小天感觉信息比较多。多到他有些不相信自己所处的时代。 齐元泰六个皇子,竟然都对大位没有兴趣。 太子之位,在兄弟几个人的眼中,都是烫手的山芋。兄弟几人,纷纷跑路,避之不及。 如果说皇帝的儿子多,有一个两个看破事情,不愿沾染权力的,还说的过去。 可特么这是六个儿子啊,都不想当皇帝。齐小天摇了摇头,感觉玄幻的不真实。 好在,齐槿所存下来的酒是真的好酒,浓郁上头。 他想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 齐小天就起来。他想亲自去魁星楼看看。 这个时代的酒肆饭馆,手艺都很一般。 当然,许多调味品也是不齐全的。 齐小天没准备自己当个厨子,每做出一道菜都能引动什么权倾朝野的人来尝尝。 世界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吃货。 他要改造的,是把魁星楼改造成吃喝嫖赌一体化的综合体。 用现在的的话来说,就是娱乐综合体。 郑文定在推行这件事儿上,已经和老何沟通的差不多。 思想死板的老何终于有所松动。原本第二天就要着手开始装修改造魁星楼。 结果郑文定遭了打。这事儿就耽搁下来。 可还没等齐小天走出安王府,就有皇宫里的卫士骑马赶来。 “紧急事件,圣人宣安王立刻进宫。”马上的卫士拿着明黄色的圣旨,火急火燎。 “何事?只有我一人进宫么?”齐小天看着卫士问道。 卫士在马上拱手抱拳,说道:“也有人去泰王府传旨。太子殿下已经入宫了。” 齐小天点点头,心道,昨晚才刚刚和两个哥哥吃过饭,今天就都被召见入宫,难道老爹齐元泰听说什么了? 顾不得想太多,齐小天直接让陈甲牵来马匹,跟着卫士就往皇宫方向而去。 抚苍殿之中,朝中几个老臣都在。 为首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身朝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肥大。 老者双目之间,闪烁着光芒,这双眼睛丝毫没有老的迹象。 在王康对面,则是一个富态的男子,一脸慈祥笑,仿佛刻出来的一般。正是如今吕家家主,吕宏利。 吕宏利是当朝太师,虽然看上去岁数不大,实际上已经年近七十。正是吕后的亲爹。 齐元泰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看着手头的奏章,似乎和往日朝会没什么不一样。 秦园站在一边,鼻观口口问心。朝会上,他从来不多说半句话。 “如果开战,物资准备的如何?”齐元泰头也不抬的问道。 王康看向吕宏利。 吕宏利沉吟一下,说道:“去岁,东南水灾,黄河警汛。西南和羌人打了几场仗,后勤战备,倒是有些紧张。” “王宰辅,你说说。”齐元泰继续看着奏章,话语权却给了王康。 王康双手拢在袖子之中,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大雍建国以来,就受到北匈东胡不断袭扰。近些年,虽然签订了互质盟约,可北匈袭扰边境,掳掠我大雍百姓牛羊,却不曾减少半次。” “我大雍和北匈东胡,必有一战。但老臣也不认为现在开战,是最好时机。不过必要的后勤准备,还是不能少。” 王康瞟了一眼吕宏利,说道:“西南用兵,正好给我大雍后勤一次实战的训练。把负责西南军务后勤的官员,八百里加急调回来,备战北方。” “和北匈的战争,一旦开启,就是持久战。打的是金钱,是国力,是后勤。” “不战则已,战,就要全力以赴。大雍在圣人的统治下,国力已经远超开国之时。当年,我们打匈奴尚且互有胜负。如今,国力对标,更是不惧。” 王康的话说的掷地有声,有理有据。 齐元泰微微点头。秦园也认真倾听。 只有吕宏利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等王康说完了,他才撇了撇嘴,说道:“王相,有些事儿不是说说就好的。大雍建国初期。全国人口,不过十万户。可如今,我大雍人口已经超过百万户,这还是前几年统计的。现如今,恐怕有千万户也不止。这财富人均下来,其实没有增加多少。开战,还是要慎重。” “太师,人口多了,正是我大雍的生力军。我大雍不缺人,不缺钱,唯一缺的,恐怕就是对阵胡人的雄心呢!”王康冷笑一声。 吕宏利脸上依然堆着笑,可内心已经有一万个草泥马奔跑而过。 这许多年,朝中能和他吕家抗衡的人,不多。 王康就是最硬骨头的一个。 这个痞宰,文生出身,行伍半生,又出将入相。无论是政界还是军界,到处都是门生故吏。 吕宏利几次偷偷使绊子,想扳倒王康,都是吃了暗亏,无疾而终。 两个人就着打还是不打,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来。 看上去,态度都很缓和。 实际上,已经是剑拔弩张,谁都不肯让步。 齐元泰听着两人争论,脸上依旧平静。 他放下奏章,眼睛落在抚苍殿的门口。 “太子殿下觐见。”外面传来通报声音。 太子齐楷亦步亦趋的走了进来,还没等磕头,就被齐元泰制止。 那边王康和吕宏利和太子齐楷打招呼之后,就继续争论。 很快,泰王齐槿也来到了抚苍殿之中。 哥俩就站在那里,听两个人争论的过程之中,已经明白。大雍和北匈,似乎要开战。 这事儿来的很突然,齐槿和齐楷也没听到任何风声。 两个人面面相觑。 “安王齐棣,奉旨觐见。”通报声音再次响起。 齐小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齐元泰看了齐小天一眼,示意他直接在边上听着,不用多礼。 王康和吕宏利见三个皇子都到了,也停止了争论。 吕宏利有意无意的扫了齐小天一眼,便不再看他。 “今天,朕叫你们过来,是有一件突发的事儿。很重大,可能把大雍拖入战火之中。”齐元泰看着三个儿子,语气沉重的说道。 “何事?”齐楷抱拳拱手,恭敬的问道。 王康看了一眼齐元泰,后者点了点头。 于是王康说道:“突发,烈必陀,死了。死于我大雍京城。” (死不要脸的求推荐,求啊) 第67章 布局 沉寂。 抚苍殿之中,众人都沉寂下来。 齐楷皱起眉头。齐槿一向平静的脸也微微变色。 只有齐小天,无所谓的看着沉默的众人。 “烈必陀,是南院的继承人。他死,南院大王沾木耳不会善罢甘休。难道,我大雍要重启战火?”齐槿说道。 “战,我们不想,但也不惧。可以老臣所想,能不战还是不战的好。”吕宏利说道。 齐元泰点点头,说道:“大雍是不想卷入战火,可现如今,不是我们一方说了算的。所以,还是要做好战的准备。” 他把目光落到了齐楷和齐槿身上,说道:“若战争开始,太子齐楷监国,齐槿负责北方战线后勤物资的储备。” 齐元泰此刻,仿佛生机勃发,缓缓站了起来,说道:“朕,在皇宫之中待了一辈子,这次,朕要亲征。” “父皇不可,我大雍将士……” “朕知道,将士用命,大雍不缺人才,不需要御驾亲征。”齐元泰看着抚苍殿之中的几个人,说道:“这皇位,朕坐够了。这次御驾亲征,太子监国,就当是提前熟悉一下皇帝的政务。朕,也想告老了……”齐元泰目中带着向往。 “圣人,你不可这么说啊。”吕宏利脸色微变说道。 王康也连连摇头。 自古皇帝,在位之时最忌讳的就是说禅让之类的话。 可齐元泰竟然在抚苍殿,毫无顾忌的直接表露出来。 齐楷脸上立刻露出苦涩,上前一步说道:“征战劳苦,若真是战端开启,自然是做儿子的首当其冲,断然不能让父皇以身犯险。” 齐元泰摆了摆手说道:“这事儿朕已经定了,太子你就好好掌管国政。” “陛下,如太师所言,战争,未必开启。老臣看,陛下安排的太早。”王康说道。 齐元泰拍了拍手上的奏折说道:“王相,你是不知道烈必陀在沾木耳心中的分量。他一死,沾木耳震怒不说,二王子阿邪为了上位,也必然不遗余力的要建功立业。如今,朕已经派善于谈判的司马乐去给沾木耳报丧。希望司马乐能说服沾木耳,不起兵征。” “不过大雍的希望,不能放在北匈人的想法之上。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齐元泰拿出了态度。 他拍了拍手,秦园转身入了后殿,不一会儿,抱出了两个锦盒。 一个方形,一个长条。 齐元泰拿起方形的锦盒,走下龙案,来到齐楷身边,说道:“这是大雍的传国玉玺。今天就交给你保管。好好引领大雍,越来越强大。” “父皇。”齐楷知道,这个担子,终于是落到了自己身上。 天下间,许多人都想不择手段得到的至高权利,终于落在了自己的手中。 可齐楷是真的不想担负这样的重任。 他看着齐槿,齐槿微微点头,眼中都是鼓励的意思。 再看看自己的七弟齐小天,齐小天看着他的眼神竟然有点儿戏谑。 齐楷纵有天大的胆子,此刻也不敢推脱,直接跪在地上。双目之中泪水横流。 齐元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做太子的几年,一直跟着朕处理国事。朕看得出来,你比朕,更适合当个皇帝。” 齐楷磕头,趴在地上,哭出了声音。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儿臣想当将军,不想当皇帝。” 可这话,他只能憋在心中,唯有哭声,表达了一切。 齐元泰拿起了长条的锦盒,一翻手打开了锦盒。 从里面拿出了一柄金黄剑鞘的宝剑。 “这是大雍的传国之剑。今天,朕把这剑,赐予你暂时使用。调动物资军粮,一应行动,如朕亲临。违令者,先斩后奏,杀无赦。”齐元泰这几句话说的铁血强硬,直接把宝剑放到了齐槿手中。 齐槿立刻跪下,扣头说道:“父皇,儿臣定不辱命。” 此时齐楷看着齐槿,只想和他换换差事。 齐元泰把两件国之重器交给齐楷、齐槿,这才转身,看着王康和吕宏利,说道:“二位是老臣,太子这边,王相要多多帮扶。至于泰王的差事,还要太师辅助。” 王康抱拳说道:“圣人决断明快,王康没得话说,一切都是义不容辞。” 老头儿虽然年岁不小,可痞宰风范扔在。 吕宏利看着齐槿手中的长剑,心道:“我就是不愿意,也不敢明着顶撞啊!” 嘴上却义正辞严的说道:“但凡老臣能帮,必然尽其所能。” 齐元泰点点头,把目光终于落在了齐小天身上。 “老七,原本,朕还舍不得送你去北匈做人质。现如今,情况突发,北匈那边,你可以不用过去了。若开战,你跟着朕,亲征。”齐元泰说道。 “啊!”齐小天没想到自己竟然得了这样一个差事。 “我能行么?”他指着自己的鼻子。 齐元泰看着他,说道:“你在北荒多年,有些事儿,朕是知道一些的。现如今,我大雍对北匈和东胡熟悉的人,恐怕没几个超过你的。” “哎,原本想让你在京城享一年福呢。”齐元泰拍了拍齐小天的肩头。 齐小天笑道:“贱命,没那运气。” 该安排的,都安排了。 齐元泰也终于静下心来开始和王康、吕宏利、齐槿研究战争物资配给路线,怎么行军跟进,怎么保护粮道,一切的一切都开始了规划。 齐楷自行的去翻阅奏折,批改起来。只是他脸上泪痕未干,看上去有些楚楚动人。 恐怕能得大位之人,从古至今,也只有他一个是真的不开心。 齐小天则看着吕宏利,这老家伙在规划之中,处处人为的设置障碍,总是为难齐槿。 “后勤保障,不搞定这个家伙,会有很多掣肘。”齐小天断定吕宏利不会好好的配合。 好不容易,小朝会散了,齐元泰还要安排诸位大臣研究这事儿,还有个大朝会。 只有齐槿陪着齐小天退了出来。 齐楷留下主持政务。 离开抚苍殿,齐槿笑道:“原本还想把你要过来,给我做个助手。没想到却被父皇抢了先。” “我又不懂后勤。原本还想再京城好好折腾一下吕家,看来暂时不能了。要一致对外。”齐小天摇头说道。 “那也说不定。你以为父皇为何当着吕宏利的面儿给我尚方宝剑?”齐槿用鼻子哼了几声说道:“他吕家若是不奉命行事,恐怕我这剑就要染血。” “这剑,震慑还好,真用,也不容易。杀个阿猫阿狗还不错,杀吕家人,不容易。”齐小天看着后宫的方向,说道。 “大哥监国,我掌控物资。老七,你真的以为父皇只是为了战争?吕家,到头了。”齐槿语气冰冷的说道。 “我大雍,这些年虽然看上去重视文人。实际上,那是父皇的计策。让番邦胡人都以为我们玩物丧志。其实我大雍军人虽然不显山露水,但早就准备好和北匈一战。” 齐槿不屑的笑道:“吕家,暗通番邦胡虏,以为天衣无缝,其实早就在父皇掌控之中。这次动兵,吕家老老实实配合就好。若是不老实,宫中那位,自保都难,想要救吕家,哼哼。” 和齐槿分开,齐小天直接回到了安王府。 大雍和北匈若是开战,北荒首当其冲。 多年的经营,北荒的那个小城,已经被齐小天弄的极为安全。 他计算着路程。 烈必陀的死讯,最快也要一个多月才能传到北匈。 就算北匈统治者立刻动员军民,准备开战,最快也要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如果北匈人有头脑,该不会立刻开战。或许会狮子大开口的要大雍给北匈各种赔偿。 然后,等到秋高马肥的时候,对大雍发动进攻。 不过这都是猜测。 当务之急,齐小天要干的就是把消息尽快送回北荒。 无论是北匈立刻开战,还是秋后算账,都早早的有个准备才好。 “烈必陀怎么就死了呢?”齐小天皱眉想着。 自己和吕简等人,为了救烈必陀,抓了许多北匈暗探。 看来还是没完全抓住那群人,还是有漏网之鱼。 齐小天感慨。 回到王府,小四就迎了上来,说道:“哥儿,吕简过来了,在书房等你。我们不让,他也不管,直接进了书房,喝茶看书。” “知道了。”齐小天没有管吕简来的问题,而是直接让小四把陈甲、白乙、萧丙、黄戊、丁丁五个人召集过来。 现在,对他来说,一切都没有北荒的安全重要。 吕简都等了一小下午,也不差那么一会儿。 很快,五个人就过来了。 齐小天把烈必陀死了的事儿简单说了一下,说道:“最坏的情况,就是再有两个月,北匈的骑兵就会出现在北荒的境内。刘婶儿、金昊、小四他们都在,你们也不用留在京城。这就回北荒,帮助大家躲过劫难。” “记住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北匈人交战。”齐小天补充说道。 “我们几个,萧丙武功最好,让他留下护着哥儿。”陈甲说道。 “行。”齐小天也没有推辞。 这五个人,当年都是得了宁夫人大恩的,对自己极为忠心。 齐小天不会和他们客气。 都安排完了,他才往书房走去,看看失意的吕简。 第68章 吕简的狠 书房里,吕简安静的看书,仿佛这书房就是他自己的一般。 齐小天咳嗽一声,他才发现这房间的主人已经回来了。 “老大。”吕简气色好很多,眼底带着一丝喜悦。 齐小天看了看吕简,笑道:“今天气色不错,想开了?” 吕简摇了摇头,冷笑一声:“想开?怎么会。我娘还在吕家的私牢之中,我不掌权,怎么救我娘?” 齐小天叹息一声说道:“或许,你的机会真的要来了。” 如果大雍和北匈真的开战,所有正当年龄的男人,无论出身贵贱,都要上战场。 尤其是那些王宫贵族的子弟。平日里享受着帝国提供给他们的一切生活便利,开战之后就要付出的比别人更多。 他们的祖辈就是军功积攒出来的家底儿。 这些王公贵族的后代,多数都知道这个道理。 一旦消息传开,京城贩售战马铠甲的店铺将会人满为患。 齐小天想提醒吕简先去准备一下,大雍的征兵就要开始。 可还没等他开口,吕简就先开口,说道:“大雍和北匈,要开战了吧?” 齐小天微微一愣,看着吕简的眼神立刻复杂起来。 烈必陀的死讯刚刚传到宫中,王康和吕宏利虽然是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可他们此刻还在皇宫朝会,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把消息传出来。 吕简一下就说中,这其中…… 没有卖关子,吕简站起身,说道:“是我,我做的。” 齐小天看着一脸淡定的吕简。 吕简昂着头,眼睛望着窗棂,带着一股凌厉说道:“老大,其实,一开始我就骗了你们。” 齐小天看着吕简,等着他说下去。 吕简叹了口气,说道:“吕家的人,都高高在上。不容易接触到。只有我,在赌场。反倒是方便了北匈人找上门。” “呵呵,他们也真是笨。竟然不做个调查,以为吕家的后代都和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个阿邪的手下找到我,说他们北匈南院大王沾木耳身体不好,想要早日看到世子烈必陀回归。因此阿邪和我商量做个局。” “就说北匈二王子要杀掉老大烈必陀,继承北匈南院。大雍一旦担心烈必陀在大雍的安全,就会放他北归。” “这件事儿,原本于我来说,既能收到北匈南院送来的好处。又能于大雍立功,顺利入仕。两全其美啊!” 吕简说到这,手微微攥起,冷笑道:“还是吕后,她得知我立功,竟然连夜让圣人改了恩旨。以我的口气,帮我拒绝了圣人的恩赐。哼哼,最毒妇人心啊。” 吕简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尖锐:“这几天,就是这几天,我终于知道,我这么多年的待遇是怎么来的,呵呵……” 说完,他转脸看着齐小天,嘴角带着一抹冷意说道:“老大,原因归结到我们的母亲身上。你娘,姓宁,我娘,也姓宁。” “按理说,我应该喊你一声,表哥。”吕简看着齐小天。 “表哥?”齐小天有些恍然。 他在北荒听母亲说过,母亲有个双生的妹妹。 “你,你是……”齐小天没想到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吕简苦笑一下说道:“没错儿,老大,我娘是你的姨母。我们的遭遇,起因都是吕后。我虽然姓吕,但我恨吕家。恨那个皇后。” “她阻止我入仕,阻止我见我母亲。骂我娘是贱籍,是贱人。这个老贱人……”吕简咬牙切齿。 齐小天走到吕简身边,拍了拍吕简的肩膀说道:“没想到你我兄弟竟然如此相认。这一切,都是皇后那老婊子所作所为。总有一天,会还回来的。” 吕简冷笑道:“她阻止的了圣人对我的赏赐,且看她能否阻止北匈对大雍的用兵。能否阻止全国范围的征兵。” “老大,从我知道咱们娘的身份,听说了她当年怎么对你我娘亲的事儿,我就改变了方向。”吕简冷声说道。 齐小天沉默一下说道:“所以,你杀了烈必陀。” 吕简显然没想到齐小天猜出来,微微一愣,才笑道:“也不算是蓄意谋杀。” “烈必陀这人,嗜酒。经常去如意坊买酒。 昨日他应该是有心事,一边喝酒一边走。本身已经有些微醺,又恰好经过我的赌坊。 我开始也没想杀他,就是鬼使神差的想着要跟上他。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这小子很厉害,若不是有些醉酒,我打不过他。 幸好,他醉了,手上没劲儿,而我的靴子里正好有一把短刀。 那一刻,我忽然想到了阿邪说的,只要战争起来,很多人都有机会。杀了烈必陀,就会引起两国交战。我的机会就来了。” 吕简说到这,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齐小天倒吸一口凉气。 他想过这事儿是北匈内部为了争夺权力,勾心斗角的结果。 王康、吕宏利、齐楷、齐槿,甚至齐元泰和秦园也都往这个方向想的。 可谁也没想到,这可能引起两国战争的导火索,只不过是吕简的一时起意。 蝴蝶在万里之外煽动一下翅膀,就能引起一场风暴,不外如此。 “老大,这世间,你我才是最亲之人。这事儿我告诉你,你,不会害我吧?”吕简看着齐小天。 齐小天笑了一下,说道:“想什么呢?” “只是,你可曾想过,因为你这个临时起意的举动,杀了烈必陀,将会把大雍和北匈两国百姓,带入到战乱当中。” 吕简冷笑一声,说道:“老大,这么多年,我兄弟所受的苦,天下百姓哪个看到了?哪个会可怜我们?”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本就如此。要么掌控棋局,要么沦为棋子。要怪,只能怪那些被迫卷入战争的百姓太平庸,不能掌控局面,只能沦为棋子。 确切的说,他们连棋子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棋盘上的渣子。随波逐流的命运,也就那样吧。” 齐小天没有反驳吕简。 他说的没错儿,这世界上,一部分人掌控棋局,一部分人沦为棋子。 更多的人,连棋子都算不上,只能是随波逐流,命运波动,家破人亡,不会引起任何关注。 “吕简,你有两个月的时间准备。北匈最快两个月会起兵。希望你积累战功,早日封侯,把姨母从吕家私牢之中,解救出来。”齐小天说道。 吕简冷冷的说道:“等我累计战功,封侯那天,我娘早就死在吕家私牢之中。皇后那老婊子,怎么会给我按部就班的机会?” 齐小天眼中闪过一丝火焰,说道:“你打算如何?” 吕简转身,看着齐小天,说道:“我要在两个月内,救出我娘。只有我娘出来了,我才能安心的上战场,杀敌报国。这战争是我引起,我也希望能为这场战争,尽一份力。” “吕家,如日中天。如今要开战,圣人更要依赖他们。别说两个月,就是两年,你也不可能办到。”齐小天摇头。 “如果加上里通外国,谋朝篡位这八个字,你觉得如何?”吕简嘴角露出笑意。 “加上这八个字?”齐小天歪头思索了一会儿,笑道:“那他们死定了。” 吕简朝齐小天拱了拱手,说道:“这事儿成了,吕家或许会诛灭九族。到时候,只希望哥哥在圣人面前,保住小弟性命。” 齐小天点点头,这才是吕简今日来找自己的最终目的。 “吕家联通番邦,谋朝篡位的证据,你有?”齐小天问道。 “证据确凿。”吕简果断坚定的说道。 “好,那你我兄弟,就联手,搞他一下。一旦事成,你首告有功,属于大义灭亲,不但无过,还能论功行赏。根本不用我帮你保命。”齐小天说道。 “好,等我消息。”吕简扔下这话,离开了齐小天的府邸。 齐小天坐在书房,思索着吕简说的话。 没想到,引起这一切的,竟然是吕简这么一个被忽视的人物。 吕家,难道真的里通番邦,谋朝篡位? 齐小天想到在抚苍殿,王康主战,而吕宏利一味的推诿。 当时只是觉得吕家的家主太怂包,却没往多了想。 现在看来,是自己粗心了。这京城的世家都是当年从血雨腥风中存留下来的。 能成为家主的人,怎么会怂? 看来,吕家真的别有想法儿。 齐元泰在抚苍殿,直接把尚方宝剑给了齐槿,恐怕也是在敲打吕宏利。 作为大雍的掌舵者,齐元泰看到的,或许更远,更多。 “吕家,真的要完了么?”齐小天感觉一切很梦幻。 吕简的话,他不知道能相信多少。 在赌场,打番邦男的时候,吕简够狠。 后来想要借助胡人暗探上位,他表现的够聪明。 上位失败之后,他抓住机会,杀了烈必陀,就不是够狠够聪明能够形容的。 这种临时决定果断狠辣,杀人之后,把所有人的思维都引到了北匈的内部矛盾之上。 这种种做派,已经远远超过了同龄人。 对于吕简说的吕家谋反,齐小天也知道不该相信太多。 可在他的心中,还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趁机做掉吕家,趁机做掉吕家……” (求推荐。) 第69章 审胡人 烈必陀死亡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的上层圈子之中先传播开来。 卫青、司马震、赵阔……这些官二代们都要准备上战场。 战场,对普通人来说,是很凶险的。 但是对这些官二代来说,危险性相对要小很多。 他们上战场,都有自己家组织的亲军跟随。 战场上,别人都是各自为战。而官二代们可能被层层亲军保卫,冲锋也不会冲在最前方,毕竟,他们都会有个或大或小的官职。 所以,嗅到战争的味道,官二代们并没有恐慌害怕,反而觉得是扬名立万,封妻荫子的机会。 任何时候,战争先摧毁的,都是下层百姓的生活。然后再摧毁上层皇家的生活。 至于中间的大臣将军。有气节的会殉国。 更多的,不过是换个东家,继续当官,活下去。 这就是现实。 走在京城,看着依旧繁华的街,如织的人潮,齐小天没有任何感慨。 他现在心头只有恨意。 打郑文定的人,找到了。 这群胡人并没有逃走,而是住在京城西郊的一个院子里。 他们没有藏匿,没有隐蔽。甚至还出去吹牛逼说揍了一个大雍废柴。 胡人身体比大雍人的身体壮实,游牧生活的习惯使得他们骨子里凶狠好斗。 在胡人眼中,大雍人,和病夫没有什么两样儿。 打了,也就打了。 一般上,官府都会看在他们是胡人是外国人的身份上,给一点儿回护,最不济也就是遣送出大雍地界,让他们回国。 长久以来,大雍的番邦人早就养成了俯视大雍人的习惯。 丁丁发现的这群胡人落脚之地。 在和陈甲他们反回北荒之前,丁丁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齐小天。 早晨,齐小天匆匆忙忙的吃了一口饭,让郑文定在家里躺着,说有礼物送给他,转身就出去了。 小四和金昊早就潜伏在了西郊那个院子之外。 看到齐小天带着萧丙过来,小四从边上凑过来,说道:“这伙儿胡人一共五个人,每个人都带着刀。看上去是胡商,真正干什么,就难说的了。” “能拿下么?”齐小天问道。 小四嘻嘻一笑说道:“这群孙子昨晚上喝酒喝的不省人事,估计现在还没起来呢。进去,手到擒来。” 齐小天皱眉道:“胡人善饮,都这个时候,怕是早就醒了。小心点儿。” 一边的金昊咧嘴笑道:“哥儿,他们醒不了。昨天晚上小四装作送酒的小厮,给他们送了几坛加了香料的酒,嘻嘻。” 齐小天笑了,小四这小子功夫倒是挺好,但就是喜欢偷懒。打架什么的,总是喜欢投机取巧。 蒙汗药之类的东西,那是随身携带。 这一点,倒是和小柴有一拼。 齐小天也很认可这样的方式。 什么面对面,靠实力取胜?那都是玩笑。 阴人,也是实力的一种好吧。 “那还等什么,拿人。”齐小天笑道。 小四答应一声,往街道的拐角跑去。 金昊双手一番,多了一对儿大铁锤。 萧丙则按着腰刀。 两个人直接进了院子。 齐小天站在外面,没有进去,却已经闻到了顺风飘过来的酒气。 那种浓烈的香味,闻一下就知道是加了料的。 只可笑这些胡人根本不懂这些弯弯绕。 小四的马车很快转出街角,车上是一块很大的破布。 马车停在小院门口。 齐小天这才和小四一起往院子中走去。 金昊和萧丙已经把五个胡人绑的和粽子一般,扔在了地上。 只是小四下的蒙汗药药量太大,这些人被折腾成这样,还迷迷糊糊的。 有两个稍微清醒一点儿的,嘴里稀里糊涂的说着什么,被金昊两个大嘴巴,直接抽的晕了过去。 看那嘴角,碎裂的牙齿已经和着血流了出来。 “把他们扔在马车上,带回府里。我和萧丙看看这院落,一会儿就回去。”齐小天说道。 小四和金昊点头答应,一手提着一个,很快就把几个胡人垃圾一样扔在大车上,用破布一盖。金昊提着两把铁锤直接坐在了几个胡人的身上,小四赶车,两个人唱起北荒小调,往安王府走。 齐小天带着萧丙进了屋子。 屋里很简陋,昨夜杯盘狼藉还没有收好。 齐小天详细的检查一下屋子,把所有的柜子都翻开看了看。 里面有的装着山货,有的装着皮毛。都是北方特有的东西。 看样子的确是一群胡商。 他随手翻开几块上好的皮毛,却忽然看见皮毛的柜子下面,压着一张纸。 拿起纸,齐小天看了看,脸上露出了古怪,把纸小心翼翼的收好。 回头对萧丙说道:“院子锁了,待会儿让咱们的人过来,把这些东西都拾掇一下。都是钱啊,浪费了可惜。” 萧丙笑着答应。 心道:哥儿这个毛病到哪里都改不了。看什么都是好东西,都能换钱的样子。 回了安王府,小四他们早就到了。 大车停在后院,车上的胡人已经扔到了地上。 冬末的日子,天气还是很冷的。 几个胡人身上都泼了水,这时候瑟瑟发抖的挤在一起,嘴里都塞着破布条子,还在拼命的摇头晃脑。 齐小天看都没看几个胡人,转脸问小四:“文定哥看过这几个人没?” “确认过,就是他们。”小四立刻回答。 “把文定抬出来,给他一把刀,这些人,听他发落。”齐小天说着。 “得嘞。”小四答应一声,乐颠颠的跑去张罗人抬郑文定。 不一会儿,郑文定就被抬了出来。 “文定,你再看看,是不是这几个混蛋对你下手的。”齐小天说道。 郑文定看着几个狼狈的胡人,点了点头,说道:“哥儿,你竟然抓住了他们。” “拿一把刀,自己看着办。”齐小天说道。 郑文定看着几个身上结了冰,冻得瑟瑟发抖的胡人,半晌说道:“哥儿,你问问他们,若是吃酒醉了打的我,那就一人打断一条手臂算了。若是别人故意找茬儿,需饶不得。” “你就是善良。”齐小天朝郑文定摆摆手,让他回去休息, 几个胡人也有能听得懂大雍话的,以为咬定是商人,就能躲过一劫,顿时放松起来。 更有几个,呜呜的发出声音,似乎要说什么。 其中一个最壮的汉子,瞪着眼睛,一副凶相,呜呜不挺。 齐小天抬了抬手,金昊早就一巴掌拍在了这个呜呜最狠的家伙脸上。 金昊的大巴掌,加上大力气,直接把那人的门牙带着嘴里塞的破布拍了出来。 “你,有什么话说?”齐小天从靴子里抽出短刀,用刀尖抬起那家伙带血的下巴,问道。 这个胡人开始听郑文定的说法,以为这伙人不敢把他们怎样。 本来憋着一股子嚣张气焰,想要说两句大话,把这院子的大雍人震住。 没想到迎来的就是金昊的一个大嘴巴。 一嘴巴就把胡人的嚣张气焰打的憋了回去。 可就是这样,那胡人还说道:“我们是胡人,是大雍的客人。你们,要尊重我们。否则,我国和大雍开战,抢你们的女人和牛羊。” “md”齐小天骂了一句。 心道:怎么古今的老外都是这个德行?真的当我大雍朝的百姓好欺负? 惯的,都是惯的。从我做起,非要给这群没进化完全的人形泰迪教育到看到大雍人就害怕。 “嗤”短刀毫无征兆的插在了那个壮汉的腿上。 “啊!”壮汉张嘴惨嚎。 “给你个机会,好好说话。”齐小天笑着,看着那个胡人壮汉。 他的笑容,落在壮汉眼中,简直比魔鬼还要可怕。 “当年和议之后,我东胡也算是大雍的上国。你敢这样对我,不怕给你大雍惹祸?”胡人疼的脸都有些扭曲,还是硬挺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再说,你那狗屁的和议,老子不承认。”齐小天笑着把刀子划过了壮汉的大腿。 短刀锋利,直接割开了壮汉的腿动脉。 血,不要钱的往外喷。 “呜呜。”剩下的四个胡人看到齐小天的狠,原本有些发黑的脸都煞白起来。 眼看那个壮汉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活不了。 剩下的四个人才感到害怕。 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一脸笑容的大雍少年,并不是什么善类。 “呜呜。”一个上了年纪的胡人刚刚从蒙汗药的药效之中清醒过来。 看到同伴已经流血快要死掉。立刻一脸老实的示意齐小天,让自己说话。 齐小天点点头,拽出了堵住他嘴的破布。 老胡人立刻说道:“这位小公子,中间怕是有些误会。不知为何拿住我等?” 胡人大雍话说的很溜,一看就是经常行走两国之人。 齐小天笑了,看来这家伙还没搞清楚状况。也不知道小四给他们喝了多少蒙汗药。 眼珠子一转,齐小天冷冷笑道:“误会个屁,你们胡人在我吕简的赌场,也敢出老千。今天不教训一下,怕你们不知天高地厚。” 老年胡人听了这话,狠狠地瞪着边上几个胡人一眼,心道:“早就告诉你们不要和大雍人赌钱。没想到你们还是不听话。” 他的几个手下却互相看着,都猜测对方出去赌钱。 只是嘴被破布塞着,无法对证到底是谁去的赌场。 第70章 幕后 齐小天不过信口说了一句自己是吕简,那个老年胡人立刻放松下来。 说道:“不知小公子和京城吕家可有关系?” 齐小天嚣张的踹了胡人一脚,骂道:“我吕家大名,也是你这脏口说得的。” 老者听了,立刻笑道:“小公子啊,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一家人。我们都是给襄王府跑商的。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齐小天拿着刀尖在他脖子上转了几圈儿,骂道:“狗日的,给我玩儿套路是不是?” “哎呀,小公子,咱们真的是给吕家跑商的。我们住所,有襄王找我们订购货物的手书呢。”老者一脸的老实。 “当真?” “真的,咱们就是老老实实的商人。”老者一脸憨笑。 “你小子不老实,还指望我放了你们?”齐小天冷笑道。 “小人句句说的都是实话啊。”胡人老者态度诚恳。 齐小天撇了他一眼,说道:“家兄就是襄王吕产。他和我说要趁早从东胡那边订购一些牛皮甲和弓弩。一样三百套,也不是小数目,在京城可以组织起来一支精锐了呢。” 老年胡人脸上立刻出现惊骇之色,半天才恢复平静,说道:“襄王连这等秘密都告诉你了?” “你说呢?”齐小天似笑非笑的看着胡人。 老年胡人这才老实下来,说道:“如此,小公子和我们还真是一家人。这铠甲和弓弩正是我们负责联系运进城中的。小公子,这手绑着,有些难受,你给我松绑了吧。” “不忙,我总得防着你顺着我的话说来欺骗我。咱们干着的,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儿。既然和你说了,就要确定你的身份。否则,只好对不住各位胡人老弟了。怕是要借你们的脑袋用用。”齐小天笑道。 “小公子,铠甲和弩箭都已经分批运到了城中。若不是这几日临时有事儿,早就和府上接洽联系了。”胡人老者连忙说道。 “你可是按照我兄长要求安置的这批货物?”齐小天冷着脸说道。 “是,一切都按照襄王的要求,放在西郊货仓之中。只等襄王验收。”老者急切的说道。 “不错,不错。”齐小天有些小得意。 “小公子,襄王是您的兄长,什么都和你说。我自然也不会瞒你。你可派人现在就去查验。但凡我说的一句是假话,你立刻杀了我。”胡人老者说道。 “襄王倒也不是什么都和我说。不过你么放东西太大意,我不过是看到了这个单子罢了。”齐小天,随手甩了甩。 一张纸轻飘飘的落到了老者面前。 上面,襄王府要多少货物,要多少东西。都写的明明白白。 老者呆若木鸡。 半晌,才看着齐小天,说道:“你,到底是谁?” 齐小天看着老头儿,一字一句的说道:“大雍,安王,皇七子,齐小天就是你爷爷我啦。” “……” 除了死掉的那个胡人,剩下的都被齐小天关在了安王府。 他立刻把这个消息先传给了齐槿。 齐槿得到这个消息,一脸震惊。 事实上,不论是齐槿还是齐楷,都想过吕家有僭越的心思。 但却没想到,吕家竟然能够这样毫不犹豫的准备谋反。 而且是里通番邦,吃里扒外。 齐槿把所有的事情都推敲了一遍,觉得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这才决定上报齐楷。 齐楷同样的感到不可思议。 事情一级一级的传到了齐元泰耳朵之中。 抚苍殿,齐元泰有些不愿意相信。 当年,就是吕宏利,自己的老丈人,全力支持,才让自己登上皇位的。 可时过境迁,老岳父竟然要造女婿的反! 齐元泰有些悲伤。 这些年,吕后专断后宫,就算偶尔欺负一些嫔妃,甚至到了严苛的地步。他也都是宠着更多。 毕竟,当年的吕后长相甜美,和自己也算是伉俪情深。 直到她发现自己不能生养之后,性情才越来越乖张跋扈。 可这么多年,对吕家,几乎是百依百顺。看着他们高楼平地起。 虽然齐元泰也给吕家挖了坑,想要把吕家留给齐楷收拾。 却没想过要灭吕家。最多也就是收了家产和权力。然后给一点土地,自力更生。 却没想到,吕家竟然早就准备铠甲武器,要趁乱谋反。 齐元泰立刻让秦园亲自去查。 秦园办事儿很有效率。 西郊库房之中,三百套铠甲,还有弓弩,摆放的整整齐齐。确实是胡人的手工。 大雍地区绝对不出产胡人的东西。 物证算是有了。 齐小天那边关押的几个人,勉强算的上人证。 齐楷就想下令,拿人。 齐元泰还是制止了齐楷,他想再给吕宏利一个机会。 对齐元泰来说,这一切都属于突发事件。 烈必陀的死,吕家谋反的证据,都咋这一两天之中爆发出来。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可却一切都合乎逻辑。 秦园连续差了三天,除了这三百铠甲和弓弩,吕家倒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可就在这三天之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齐槿和吕宏利之间爆发了矛盾。 起因就是调动一波军粮。 这一波粮食原属于吕家管辖范围之内的一个民仓。 齐槿的意思,按照现如今征集军粮的价钱,购买这批粮食,充做军粮。 管辖粮仓的吕家人不认识二皇子齐槿,想着现如今到处都是收粮食的。 就不肯买粮,想要提价。 齐槿怎么会惯着这种毛病?立刻让人强行征收。 管粮仓的人就和齐槿派来的收粮人对峙起来。 齐槿亲自到来,那看粮仓的人也梗着脖子不放粮。 齐槿一怒之下,尚方宝剑轮起,就砍了拦阻之人的脑袋。 这一下,事情闹大。 原来看管这片地的,是吕宏利的小舅子。 齐槿这才知道,为啥这家伙那么死硬,原来是当朝太师的小舅子。 事情传到吕宏利那边,吕宏利一听就炸了毛。 他带着人过来,就和齐槿对峙起来。 这粮,就算是收不成了。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到抚苍殿找齐元泰评理。 吕宏利开口就是哭,说自己本就不赞成用兵。什么大雍富庶,完全可以用钱换来和平发展的机遇。 还说齐槿年轻气盛,做事儿不留余地云云。 就连吕后听说自己的爹被二皇子欺负,都在后宫发起了脾气。 连夜的把二皇子的娘给传到了她的祥安宫,罚跪罚了一夜。 这些事儿,自然都传到了齐槿的耳朵之中。 原本对吕家谋反的事儿,不太上心的齐槿,在听说母亲被吕后罚跪之后,眼睛都红了。 他一面和吕宏利在朝堂上扯皮争论。 一面让人搜集吕宏利破坏后勤准备的证据。 更是开始和齐楷联手调查吕家谋反的事儿。 这边闹得轰轰烈烈的时候,齐小天却在自己的府中安逸的喝茶看书。 对他来说,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等结果就行了。 吕简坐在他的对面,也安静的看书。 “这办法,能灭了吕家么?”吕简问道。 齐小天摇了摇头,说道:“区区三百套来历不明的铠甲和弓箭,想要灭了吕家,不可能。” “那我们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吕简有些疑惑。 齐小天笑道:“你杀了烈必陀,拿了他的王子印信。咱们利用一下他们的人,在京城给吕家造造谣,可以试探一下吕家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经过这一次,就算是弄不死吕家,也算是让圣人和吕家之间产生了裂痕。不信任的种子种下了。等着的,就是收获的季节。” “更何况,这次敲打之后,二哥那边的后勤准备工作,也会好做许多。想来,吕宏利为了避嫌,自然不会再后勤战备中插手过多。这样做,也算是为我大雍将士,解除后顾之忧。” “还是老大想的周到。”吕简笑道。 “周到个屁。”齐小天笑骂了一句说道:“当初你要搞这些事情,先和我商量一下,或许这一次就能把吕家搞死。” “我也是临时想到。想了就干了。”吕简有些歉意。 “别的不说,文定挨打这事儿,我就帮你瞒下来。”齐小天本来还认为文定挨揍是仇人作为。 没想到竟然是吕简安排的,为的就是要让自己牵扯进来。 “老大,我入军中的事儿,有希望么?”吕简问道。 “放心吧。吕家现在忙活的是洗白自己。后宫之中,二哥的娘被吕后罚跪一夜,作为王爷的二哥已经向圣人提出请生母去泰王府养老的请求。这段时间,吕家应该没人有心思理你啦。”齐小天喝了口茶,悠闲的躺在了躺椅上。 “老大,你这椅子不错,卖给京城贵族,能赚不少钱啊。”吕简笑道。 “这些,都是小钱。”齐小天笑道。 其实,无论是魁星楼运作,还是他表现对金钱的追逐,都是一种铺垫。 为的,是证明某种东西。 众人都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时候,这两个兄弟却躲在王府的跨院里,晒太阳,喝茶,看书。 冬天的寒冷已经一丝丝的退却。 初春的日光渐渐变得温顺起来。 “希望北荒,也能挺过来。”齐小天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北荒。 他已经让陈甲向北匈那边了解情况,消息,还没回来。 第71章 北匈的选择 一个月的时间,大雍都在积极备战。 如齐小天料想的一样。吕家造反的事儿,最终查明是子虚乌有。 几个诬陷吕家的胡人被秦园带人押走之后,直接人间蒸发。 朝堂上下,对这闹腾的风风雨雨的事情,仿佛集体失聪一般,没人问津。 战争的阴霾笼罩之下,大雍空前的团结起来。 经过造反这种事情的打击,吕宏利也不再对各种事情推搪。 就连一向嚣张的吕后,也第一次在后宫安静起来。 齐小天知道,吕家就如一张弓一般,已经在缓缓的张满。 当力量积蓄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张弓就会爆发,射出致命的毒箭。 一个月的时间,都在平静中度过。 一个多月,消息终于传到了北匈。 大雍的使者带着烈必陀的棺椁,到了北匈南院沾木耳的账下。 沾木耳有很多儿子,可他最爱的就是烈必陀和阿邪。 当大雍使者,极尽哀婉的表示了对烈必陀死的悲伤之后,沾木耳一言不发。 最意外的,是阿邪。 哥哥烈必陀的死,他意外,也暗暗的高兴。 虽然和大雍那边合作搞过一次假的刺杀,为了让烈必陀早点儿回南院。 可阿邪的心里,希望那一次刺杀是真的。 以兄弟几个在沾木耳心中的地位,只要烈必陀死了,阿邪就必然是南院大王的继承人。 北匈南北两院,如同两个国家一般,虽然都是北匈皇族,可已经脱离了皇族的管辖。 北匈的皇族,现在就如同中国的周朝一般,只是供桌上的牌位。 真正掌权的,是南北两院。 当有一天,南北两院势力不均衡,一方灭掉另一方的时候,也就是北匈皇族被取代的日子。 只有掌握了南院,才有机会和北院一争长短。 阿邪的心,可不止在南院。他的账房之中,挂着的一副巨大的地图,上面所能看到的北院、东胡、大雍、罗刹、羌…… 这些国家,都在他的征服列表上。 现在,烈必陀意外的死了,阿邪倒是省了很多事儿。 原本想在烈必陀回国的路上下手的,倒是省了麻烦。 阿邪心里高兴,可在沾木耳面前,他一脸哀伤愤怒,振臂高呼,要求立刻发兵征讨大雍,为哥哥讨回公道。 沾木耳手下的大臣也都纷纷表态。 “大草原的雄鹰怎么会陨落在鸟雀一般的雍朝?一定是阴谋。我南院诸臣要为烈必陀王子报仇。” 一时间,类似这种呼声,响彻南院。 沾木耳的身体不时很好,躺在毛毡覆盖的床上,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他有太多的儿子。烈必陀不是他最喜爱的。 但烈必陀却是最适合接管南院的儿子。 如今烈必陀死了,几个儿子之中,只有阿邪最有手段。 沾木耳现在考虑的是南院权力的移交问题。 他翻开昏黄的眼,看着账房中义愤填膺的群臣,没有做声。 “草原的雄鹰们,狼主的臣子们,大雍,早晚要打,但不是现在。”一个身穿皮袍的男子站起来,制止众人,说道。 “……” 有些人还想反驳两句,可是看到说话的人,便纷纷住嘴。 说话的,是北匈南院沾木耳座下第一谋士,名叫徐安。 这人来自于南朝大雍,却处处帮着北匈对付大雍。 “此时冬末春初,正是南人将要春耕的季节。我们何不等他们春耕夏种,到秋收之时,再去劫掠?”徐安眼神灼灼的看着账房中的人。 “每年秋季,都是我们打秋围的日子,就是没有大王子的事儿,秋天也要到南人哪儿去打秋围。”有人反驳道。 徐安微微抬起头,说道:“那今年,我们就打一场大秋围。把南人的粮食,都抢过来。” “好,不过现在抢,也不耽误秋围。”有人执拗的说道。 徐安冷笑一声,说道:“如今,大雍的使者就在外面。大王子的尸体也在外面,这尸体虽然经过冰镇,但也有多处腐烂的地方。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大王子死在大雍已经一个多月,一个多月的时间,你认为雍朝不会准备应对战争么?” “我们现在过去,不但不能给大王子报仇,或许还要吃几场败仗。”徐安说完这话,望着沾木耳。 沾木耳微微点头。徐安说的话,才是他想听的。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大王子就这样白死了?”脾气暴躁的将军大声喊道。 “当然不能白死。”徐安冷笑道:“我们要雍朝赔偿。” “赔偿?” “对,要他们赔偿。狮子大开口的索要我南院所需的东西。雍朝为了避免战争,会尽可能的满足我们的要求。”徐安眼神闪烁着冰冷说道:“我们要的越多,雍朝会越放心,越是相信我们不会发动进攻。” “等到秋天的时候,我们大举进攻,雍人一定会得到一个惊喜。”徐安哈哈大笑。 “总要杀他们一个皇子才算是出了这口气。”将军不甘心的说道。 徐安有些鄙视的看着那个将军,淡笑道:“杀他们一个皇子还不容易?” “雍朝我和北匈早就签订了合约。规定是轮流互质。如今我烈必陀王子质押结束。按照约定,年底就是他们的皇子来北匈为人质。到时候,想怎么杀,还不是我北匈说了算?” 他这话说完,那些躁动的北匈将军都安静下来。 沾木耳赞许的点点头。 徐安直接半跪,说道:“大王子归天,臣请大王立阿邪王子为继承人。” 徐安这一手来的漂亮。 那些北匈大臣纷纷偷拍大腿。 一些和烈必陀走的近的,更是立刻跪下,请求沾木耳立阿邪为继承人。 阿邪赞许的看着徐安,脸上却满是悲愤之意。 沾木耳看着阿邪问道:“大家都支持你,你的意思呢?” 阿邪上前一步,说道:“父王,阿邪请求带领秋围大军,先给哥哥报仇,再说其他的事情。” 沾木耳眼中露出欣慰,点点头说道:“明天你就开始练兵,等秋围的时候,让你带兵杀南人。” 阿邪抱拳,说道:“儿子斗胆,请求父王把徐安派给儿子。他了解南人军阵部署,正好可针对练习。” “可。”沾木耳点头。 一切安排结束,沾木耳才让整个南院举丧,安葬烈必陀。 当然,也有南院大臣,开始和大雍的使者谈判,提要求。 明天恢复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w ww.xxbi quge.c0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72章 沙盘 消息一去一回,足足用了两个半月还多的时间。 这两个半月,大雍紧锣密鼓的调兵遣将。 整个大雍,仿佛经历了一场实战演习一般。 所有人都在忙。 太子齐楷处理国家大事。 齐棣齐小天却每天都关在安王府中。 纳兰芷自从和他定了亲之后,反倒感觉不好意思起来。躲在安国公府里,不出来。 “好,那边儿高点儿……对对,就这样,我记的这片地区有一条河,不远处就是一片海子……”齐小天一边说一边比划。 小四和金昊带着一群家人围着一个巨大的方盘桌子,一会儿往这边儿填点儿土,一会儿在那边儿挖个沟。 因为北荒的生活,齐小天对齐元泰心中是不满的。 但是从太子齐楷到泰王齐槿,再到那几个没见过面的兄弟,齐小天对他们的行径,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甚至心底,觉得很对脾气。 这大雍,和他曾经生活的祖国也非常相似,用的也都是同样的方块字。 在片土地上生活了十几年,被宁夫人亲手带大。就算他是穿越者的身份,也对这里产生了感情。 大雍,可以有各种不完善,甚至说是不好和不对的地方,但怎么闹腾,也是人民内部矛盾。 绝对容不得外族插手半分。 齐小天没想过有一天会来到京城。他以为会久居北荒。 所以,在北荒的这些年,他开始用自己超前的思想一点一点的打基础,改变北荒的人心。 主要的目的之一,也是为将来和北匈叫板。 很多东西,在他心中都是规划好的。 眼前这个高度还原北荒云中郡和北匈边界的沙盘,就是他要给齐元泰的。 和北匈接壤的边地,只有云中郡最为富庶。 如果北匈劫掠而来,必然选择云中郡。 眼看沙盘做完,齐小天拍了拍手。 心中暗暗说道:“皇帝老爹,先帮你这么多吧。” 圣人齐元泰的端和宫之中,每日进进出出的,都是上过战场的将军。 在齐元泰的桌案上,堆积的是兵书战册。 齐元泰的龙袍也换成了甲胄。按照他的说法儿,就是先适应一下这身行头,省的到军中不适。 以赵奢、安国公、英国公为首的一群武将正在一副地图上比比划划。 秦园悄然从外面走进来,轻轻的绕到了齐元泰身后,轻声说道:“安王派人过来,说请圣人和诸位将军移步到安王府。他说要给大家一个惊喜。” “老七?”齐元泰这些日子忙于备战,也没关注齐小天的动静。 “安王殿下说了,他弄了个能让圣人和诸位将军一目了然的东西。太大,拿不过来,只好惊动圣人脚步。”秦园说。 齐元泰摆了摆手,说道:“胡闹。” 秦园点了点头,笑着往后退下去。 齐元泰继续和将军们围着地图,研究战法。 原本定了研究半天的战法,齐元泰只和将军们研究了一个时辰,就说累了。 圣人说累,大家自然知趣的退了出去。 实际上,如安国公、英国公、赵奢,卫庄这些沙场老将,根本就没把皇帝御驾亲征当回事儿。 在他们心中,皇帝不过是想过过战争的瘾,真打起来,还是得看老将。 所以,讨论战法时候虽然也认真,但免不了给齐元泰敷衍一些。 齐元泰虽然让他们退了出去,这些老家伙却都没有回家,而是到了抚苍殿外的西厢房之中,继续铺开地图,商量如何抵御北匈,如何让圣人远离危险地区。 齐元泰等人都走了,这才招呼秦园,两个人也没带任何随从护卫,直接换了便装,从皇宫侧门走了出去。 “朕,好久没出皇宫了。”齐元泰站在宫墙之外,长长的喘了一口气。 仿佛外面的世界多么新鲜一般。 “老秦啊,都说这天下是朕的,可朕何曾看过这天下的万分之一!”齐元泰感慨。 秦园微微笑道:“圣人掌管社稷重器,自然不能轻动。” 齐元泰听了这话,哈哈一笑,说道:“朕想好啦,和北匈这边的战事要持续一年半载,这段时间,太子也历练的差不多。朕想告老,做个太上皇,离开京城,到朕的天下转悠转悠。” 秦园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毕竟圣人在兴头上,有些扫兴的话,是不能说的。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看京城的街景。 战争的阴霾并没有影响京城百姓的正常生活。 秦园特意带着齐元泰穿过了京城最为繁华的集市。 里面,各色物品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买进卖出,时刻都在发生。烟火气息浓厚。 齐元泰看的流连忘返。 穿过集市,绕了一个小圈子,才到了天街七号安王府。 齐元泰笑道:“老秦,你带着朕穿过集市,是让朕散散心么?” 秦园笑道:“集市,乃是升斗小民集散地,最为凡俗。圣人看看,就当出了京城吧。” 齐元泰指着他哈哈大笑。 两个人迈步往安王府走。 守门的小四看到秦园,已经认识,知道是皇宫里的。 老远的就笑道:“秦总管好,好几天不见了,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啦?” 秦园因为公事,来往安王府,和小四倒是熟悉了。 他笑道:“圣风吹来的。”说完,看了看齐元泰。 小四也发现齐元泰走在秦园前面半个身位。 他心思剔透,虽然没猜到来的是圣人齐元泰。却也知道来头不小。 立刻朝齐元泰和秦园拱手,笑道:“两位贵客上门,容我去通报一声。” 说完,轻巧的跑了。 “这小子,有武功吧。”齐元泰转脸问秦园。 秦园点点头,说:“有,还不弱。” 齐元泰点了点头,嘀咕道:“老七不简单呢。” 齐小天听说秦园陪着个老人家到来,再听小四描述,就知道是齐元泰到了。 立刻迎了出去。 齐元泰倒也不墨迹,直接让他带着进屋,要看沙盘。 齐小天立刻带着齐元泰和秦园穿过角门,到了书房所在的跨院。 跨院中间赫然是一个大沙盘。 沙盘上,按照实际地形模拟出了北方边境的情况。 沙盘上,插着一个个小旗。红色代表大雍,蓝色代表北匈和东胡。 第73章 圈地 “这是?”齐元泰是个脑洞很大的皇帝,却也没想到地图还能这么玩儿。 他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大沙盘上就是缩小了的地图。 只不过,地图是平面的,抽象的。 这个大沙盘上的图形却是立体的,形象的。 对于齐元泰这样的聪明人来说,很多问题,根本不用解释。 东西往那里一放,他便一目了然。 已经算是早春时节,天气还是一般的冷,可齐元泰的脸却因为激动红了起来。 他指着沙盘,声音带着颤抖说道:“这,是云中郡?” 齐小天点了点头,指着一块边界地带说道:“这儿是云中郡,这是封狼郡,这儿就是大名鼎鼎的柴河谷,当年霍骠骑就在这儿大破匈奴兵……” 随着齐小天一路介绍,齐元泰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拍着自己的额头说道:“这个法子好,朕怎么就没想到?哈哈,棣儿啊,你这给大雍军队立功了啊。” 齐小天笑道:“这也算不得什么功劳,不过是把地图上的东西,放到了沙盘上,能够更直观的规划战场。” 齐元泰摇摇头,说道:“对能征善战的大将军来说,这些,足够了。” 他抬起头,再次仔细的看着齐小天,带着笑容问道:“棣儿,你在北荒都学会了什么?魁星楼文会上,你连赋三首词,各个惊艳。如今又想出用沙盘表示地图的方法。朕,对你,很好奇。” 齐小天看着齐元泰,微笑道:“北荒环境恶劣,我在北荒,只学会了两个字,生存。” 齐元泰听了微微一愣,脸色渐渐平静下来,叹息一声说道:“你们娘俩,的确辛苦了。” 虽然齐元泰没怎么离开过京城,但从齐小天嘴里说的生存两个字之中,能感受到北荒生活的沉重。 父子俩沉默了一下,齐元泰说道:“这沙盘,能送到宫中去么?” 齐小天点头,说道:“沙盘,本就是儿臣为大雍对阵北匈尽的一份力。只可惜,时间太紧,要不然儿臣或许能想出更多拾掇北匈的方法。” 齐元泰满意的看着齐小天,说道:“棣儿,有你这话,就该封赏。说吧,这回献上沙盘,你想要什么?” 齐小天微微摇摇头,说道:“没想过。做的时候就想着要大雍的将士们胜算更大。父皇这么一问,儿子倒是有些蒙。” 齐元泰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哈哈笑道:“你小子……好好想吧,不能狮子大开口啊。” 齐小天嘿嘿一笑,眨了眨眼说道:“儿子想到了,不知道算不算狮子大开口。” “算不算,说说看。”齐元泰两手拢在袖子中,仰着脸看着齐小天。 齐小天举起手,往外一划拉,说道:“儿臣,想要安王府外面那些地。” 齐元泰微微一愣,回头看了看秦园。 秦园上前一步,说道:“安王殿下说的地,就是之前邱断机他们研究火药爆炸过的土地。” 齐元泰皱了皱眉,看着齐小天,说道:“棣儿,你可想清楚了。当年邱断机在这里研究火药,结果导致爆炸。毁了这一片城区。当时死了很多百姓和官员。” “朕一怒之下,几乎杀了所有参与研究火药的人。这快地,也算是不详之地。有道人算过的……” 齐小天笑道:“父皇,儿臣不怕。而且,儿臣对传说中的火药,也很感兴趣。” “你不是还要在这里研究火药吧?”齐元泰忽然看着齐小天。 齐小天嘿嘿一笑,说道:“火药这种东西,威力太大。不适合在城区研究。如果父皇愿意在城外荒郊之地,给儿子一块儿空间,儿子倒是愿意试试。” 齐元泰看着齐小天,半天才说道:“这片地,先划给你安王府。算是赏赐你沙盘的功劳。” 他顿了一下说道:“朕其实对火药,也很好奇。威力那么大,若是能用在战场上。我大雍不愁开疆拓土。” “只是,有术士和朕说过,火药这种东西,有损天德,为不详之物。朕敬天,所以,不再研究。” 齐小天摇了摇头说道:“父皇,你可见过刀剑?” 齐元泰看着他说道:“有话只说。” 齐小天摇了摇头,苦笑道:“就不爱和你这样的聪明人唠嗑,太没意思。” 齐元泰也乐了,这个小儿子从小就在北荒那片野蛮之地,对他倒是没有其他皇子那么多的尊重。 这倒是让他感受到了一个父亲的乐趣。 “父皇,刀剑在卫士手中,就是保护你的利器。在刽子手手中,就是斩杀罪犯的利器。而在坏人手中,则是违法乱禁的武器。” 齐小天看着齐元泰说道:“火药,和刀剑一样,不过是工具而已。用在好地方,就是为国为民的祥瑞。用在不好的地方,就是恶魔。和祥瑞天德,没有关系吧?” 齐元泰看着齐小天,说道:“敢这么顶撞朕的,你倒是第一个。” 齐小天看着齐元泰,说道:“值得我这样顶撞的,只有我父亲。” 齐元泰一愣,脸色好了起来,笑道:“你小子,油嘴滑舌的。从诗作来看,是个才子。从行径来看,就是个泼皮无赖。” 他说完这话,自己先笑了起来。 齐小天也跟着笑了。 “朕不得不承认,被你说服了。秦园,给安王一个天牢的腰牌。你可以去提一个人,或许他会对你有帮助。这沙盘,朕会派人来取。你也教教军中的人,怎么做沙盘。今后我大雍,打仗之前,必须沙盘推演一下。” 秦园给了齐小天一个腰牌。 暖玉做的,正面是五爪金龙,背面只有一个字:御。 齐元泰和秦园走了,很快就有人来取沙盘。 巨大的沙盘,根本无法从门口儿拿出去。 齐小天索性让人拆了院墙。 沙盘完整的运到了京城之中的校军场。 小四他们找人想要把推倒的院墙重新建起来。 齐小天直接阻止了他们,让那些来的工匠,直接把外面那一片片焦黑的土地给围起来。 之前卫青和司马震搭建的围墙七扭八歪,豆腐渣工程。 齐小天正好利用这些围墙的材料,重新修葺一下。 “这么大一片地,不搞些事情,简直是浪费啊。”齐小天看着那片地,陷入了沉思。 第74章 跑最重要 这快地,齐小天很想长远规划,建造一个学堂之类的东西。 如果真的和北匈打起来,去胡人那边作为质子的事儿,也就取消了。 京城将会成为他长久的居住地。 这快地…… 起齐小天看着焦黑的土地,眼里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战争的阴霾笼罩,纨绔们都老实了很多。 卫青和司马震这哥俩儿已经几天没出现在安王府。 赵阔现在也不再跟着他俩。 倒是吕简没事儿就过来,倒不是来找齐小天的。 他发现金昊的身手不错,就过来和金昊切磋,目的是为了练手,在战场上增加活命的机会。 卫青、司马震那样的纨绔上战场,家里都会配给护卫队。 有家族亲卫陪同下,战场上活下来的概率大大提高。 甚至还能立功封赏。 但吕简不一样。 他若是上战场,吕家不会给他任何亲卫。 在战场上放冷箭弄死他的几率倒是挺大。 所以他发现金昊力量比较大之后,就总是来找金昊切磋。 齐小天严格要求安王府的下人不可以露出功夫。 金昊也就不敢表现的太亮眼,只是装作力气大的样子,和吕简过招。 就是这样,吕简每次也都被他切磋的浑身酸疼。 这天吕简和金昊正切磋,卫青带着司马震上门。 两个人有家里的亲卫队,对打仗也不是很上心。 忙碌准备的日子过去了,两个人就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经过齐元泰二十多年的休养生息,大雍已经算得上富庶。 许多大雍高层都认为,和北匈打仗,有胜无败。 在普遍乐观的情况下,卫青和司马震这样的纨绔也放松了下来。 就连赵阔也跟了过来,依旧是棱角分明的样子。 齐小天正看着吕简和金昊切磋。 金昊一身力气,每次都把吕简放倒。 吕简不服,提议用兵刃。 自然有人拿了木刀过来。两个人斗在一起,金昊有意想让,吕简勉强能跟得上节奏。 这个时候卫青、司马震、赵阔来到安王府。 看到吕简和金昊切磋,卫青笑着说道:“这是干啥呢?练兵?” 齐小天点了点头,说道:“吕简几乎每天都来,开始和金昊打两个照面就被放倒,现在已经能挺过十几个照面了。” “吕简也挺惨的,不像咱们,有亲军跟着,不用自己拼命。”卫青笑嘻嘻的说道。 齐小天翻着眼睛看了看卫青,冷笑一声说道:“我记得大司马卫庄上过战场吧?” 卫青一愣,不知道他为何说这话。 齐小天继续说道:“战场上,把性命托付给亲军,你也是够可笑的。听过那句话么?兵败如山倒。” “大将军统领千军万马尚且马革裹尸。你带百八十个亲军,就敢这么托大?我看你的脑袋不稳当喽。” 齐小天的一番话说完,卫青得意的脸上已经变了色。在他身后的司马震脸也有些发白。 只有赵阔依旧冷静的看着吕简再次被金昊放倒。 “卧槽,不是吧老大。你这样一说,我咋感觉脖颈子冰凉呢?”卫青眨巴着眼睛。 肥胖的脸上已经有汗水渗透出来。 卫庄这些日子忙的脚打后脑勺,只是简单的盯住卫青要在家练武,就忙朝中的事儿去了。 老爹不在家卫青怎么可能练功? 司马震和卫青的情况基本差不多。 两个家伙都学过一些军阵厮杀的法子。 小时候学的还算精细,长大了,除了街头斗殴,几乎没怎么练过。 基本功是有的,可这么多年放纵下来,体能体力都是跟不上。 齐小天看着呆若木鸡的两个人,笑道:“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 “打赢了啊?”司马震说道。 齐小天微微一愣笑道:“是我没说清楚。军阵之中,对单兵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卫青想了一下,抬头说道:“砍人,拿军功。” 他觉得自己这个回答没毛病。 赵阔也点点头,说道:“勇往直前,拿军功。” 吕简那里也停了下来,和金昊凑过来。 齐小天看着众人,说道:“你们说的也有道理。打仗吗,就是要砍人拿军功。” “不过,我还有一点儿不同的看法儿。”齐小天正色说道:“打仗第一要义是要会,跑。” “跑?”卫青眉毛立刻皱了起来。 他虽然纨绔,可毕竟是将门出身。 他老爹卫庄当年打仗就有拼命三郎的称呼。 战场上跑,别说军法不允许。就算他成功跑回来,恐怕也要被他老爹卫庄给砍了脑袋。 司马震也摇头,说道:“咱们虽然没啥正经事儿,但打仗往回跑,那他么是没卵蛋的死太监……” 刘琳这时候正好端了一盘糕点亲自送过来,司马震的话,完全落在了这个老太监的耳朵里。 “那啥,哈哈,我可不是说你啊。”司马震看着刘琳干笑着说道。 刘琳能说什么?刘琳很苦好不好。 “我说的跑,不是逃跑。”齐小天说道:“进攻、追击、转移,都需要跑的快。换句话说,就算是兵败,你也要跑赢了了其他人,活命的机会才更大。” “所以战场上,跑是最重要的。”齐小天说到这,看了看快胖成球儿的卫青,笑道:“卫青,你跑是够呛。再胖点儿,就可以滚起来,怕是一般人都追不上你。” 卫青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想想每晚上宠幸一下小娘皮都喘的上不来气,别说跑步。 “你横截面积这么大,战场上倒是弓箭手的好靶子。”齐小天火上浇油的说道。 这句话把几个人逗的哈哈大笑。 齐小天指着司马震又说道:“你,瘦的跟猴子一样。你看吕简比你壮,遇到金昊也不过两三个照面就被撂倒。你这样的,估计金昊一只手就拾掇了。” 司马震跳着脚的不服,非要和金昊比试比试。 结果还真就被金昊一只手就撂倒,压在地上,翻了半天也没起来。 “金昊遇到过北匈的人,交过手,金昊你说说北匈人的特点。”齐小天看着金昊。 金昊拱了拱手说道:“北匈人身高臂长,彪悍凶狠。如果大雍的普通人和北匈普通人遇上,从力量上来说,一对一多半是要输的。” “听到了吧,先天不足。”齐小天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几人,接着说道:“先天不足没关系,可以后天来弥补。你们要是信得过,今天开始,一起训练,如何?” “好啊,正好在家无聊,大家一起还有点儿乐子。”卫青立刻答应。 司马震和吕简自然是同意,赵阔不置可否。 第75章 跑步 齐小天早就目测过自己圈起来的这片地。 一周跑下来,也有四百米左右。 卫青和司马震把齐小天的训练想的过于简单和轻松。 按照齐小天的要求,每天要绕着他圈起来的地跑二十圈。 二十圈,四百多米下来,也接近十公里的距离。 开始卫青还不以为然,觉得二十圈一跑就下来了。 结果几个人跑了一圈儿之后,就上气不接下气。 倒是司马震这个瘦子没啥太大反应。 卫青看着笑吟吟的齐小天,一脸不服气的说道:“老大,你要求我们跑,你自己也要上战场,也得跑起来啊?” “就是,你要是能跑二十圈,我们几个绝对不说二话。”吕简看着身材和自己差不多的齐小天,气喘吁吁的说道。 赵阔开始并没有参与跑步,看到几个人累的气喘吁吁,倒是来了兴趣。 齐小天微笑着看卫青,说道:“这种小儿科,我早就玩过了。跑步不过是餐前开胃的。还有更重要的训练等着你们呢。” 卫青往地上一躺,放赖说道:“兵法云,上下同欲者胜,我爹说过,要和将士同甘共苦。你这光训我们,你自己不来,谁知道有没有人能跑下来。” “我觉得卫青说的有道理。”吕简立刻符合。 赵阔也在边上说道:“安王若跑,赵阔愿意舍命陪君子。” 齐小天看着几个家伙挑衅的眼神,伸出手指,挨个点过去,边点边说道:“我就喜欢你们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死相。” “先说好了,我怎么跑,你们就得怎么练。”齐小天嘴角带着意思坏笑。 卫青、司马震、吕简对视一眼,纷纷点头。他们认为任何人都不可能跑下来二十圈。 “赵阔,你呢?”齐小天看着赵阔。 赵阔嘴角挂上一丝骄傲的笑意说道:“若安王能跑下来,赵阔愿意天天跟着老大训练。” “我们也是。”司马震、卫青、吕简立刻举手表态。 齐小天点头,说道:“好,一眼为定。我这训练,原本是要收费的。看在你们是兄弟的份儿上,钱就不收了。你们,赚了。” 说着,他示意金昊去取东西。 金昊用悲天悯人的眼神看着卫青几个人,小声说道:“王爷,要不要这么狠啊?” 齐小天笑道:“很久没这么虐人了,爽一下嘛。” 看着齐小天的笑,金昊想到了当年他魔鬼一般训练北荒那群人的样子。 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金昊去取东西的时间,齐小天把身上的长袍脱掉。 然后开始在地上做弓步压腿,活动手腕脚踝等关节。 “诸位,不想明天疼的下不了地,就跟着我做做拉伸。”齐小天一边活动,一边说道。 几个人看齐小天的动作古怪,一个个脸上笑嘻嘻的,倒是没有人跟着做。 司马震笑道:“跑个步而已,我可是很能跑的。老大你别输给我。” 齐小天不怀好意的看着司马震,说道:“一会儿说。” 一会儿的功夫,金昊已经提着一个布袋子走了回来。 “咣”布袋子放在了地上,发出了金属撞击的声音。 齐小天直接拉开布袋,先从里面拿出坎肩,绑腿,护手。 绑腿和护手周围都是方格布袋。 坎肩上前前后后也是十几个布袋。 齐小天穿好这些东西,从地上的袋子之中,拿出了一个铁块儿,插到了坎肩、护手、绑腿之上。 片刻时间,他的身上就挂满了铁块儿。 这些铁块儿加在一起的重量,已经和一个成年人的体重差不多。 “老大,你要穿成这样和我们跑?”卫青脸上精彩起来。 “不穿这个,跑赢了你们也没啥意思。”齐小天一边活动,一边笑。 “老大,你这是鄙视我们。”卫青那被肥肉隐藏起来的自尊,终于翻过层层脂肪,露出来了。 司马震的脸上也露出了正色。 吕简和赵阔纷纷抿了嘴。 他俩都看出来,齐小天这身装备,不是新的,而是不知道用过多少次的。 这说明,齐小天不是第一次穿这样跑步。 虽然这样,可他们也不认为齐小天能这样跑下来二十圈。 “预备,跑。” 金昊一声令下,几个人冲了出去。 司马震、吕简、先冲了出去,紧跟着是卫青。 最后是赵阔。 然后是齐小天。 “二十圈,跑不完的,一圈儿加一百深蹲。”齐小天笑着喊道。 “深蹲?”几个人不知道深蹲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肯定是什么新鲜的折磨人方法儿。 地一圈儿,司马震领先,紧随其后的是吕简,然后就是卫青、赵阔和齐小天。 卫青是跑不快,只能跟在齐小天身边,保证不落后。 赵阔则想到了二十圈很远,要保存体力,均匀的分布到整个过程之中。 结果,第一圈儿下来,司马震和吕简足足甩了齐小天有一百米。 两个人一脸骄傲的开始跑第二圈,还不忘回头挑衅一下。 两圈 三圈 第三圈结束的时候,吕简已经落后司马震二十米,而齐小天距离吕简也不过十米的距离。 赵阔跟在齐小天身边,微微喘气。 卫青已经垫底,在后面如肉球一般,摇摇晃晃的坚持着。 四圈 五圈 当第六圈儿开始的时候,齐小天早已经把吕简甩开,追上了脸通红的司马震。 赵阔喘气声很大,却也跟着齐小天,没有落后。 卫青已经躺在了一边儿,说什么也不肯再跑。 十圈结束,吕简直接跪了,躲在一边儿和卫青研究深蹲是什么东西,一百个难不难做。 司马震勉强跟在齐小天身后二三十米的地方。 赵阔也被齐小天甩开了五六米。 第十三圈儿的时候,齐小天从背后追上了司马震,成功扣圈儿。 赵阔在齐小天身后二三十米的地方。 第十八圈儿的时候,赵阔被齐小天扣圈儿。 司马震已经躺在了卫青和吕简的身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当齐小天跑完最后一圈儿的时候,赵阔终于倒在了第十九圈儿结束的地方。 “老大,你还是人么?”卫青看着跑完二十圈的齐小天,吼道。 齐小天一块块儿的把身上的铁块儿扔在地上,这才开始活动手脚,做拉伸。 “不想明天酸疼的死去活来,就跟着我一起做拉伸。”齐小天一边擦着汗水一边说道。 这回,赵阔一丝不苟的跟着做起来。 司马震赖在地上不起来,说道:“累死了,不想做。” “别忘了,你们几个都没完成,还有深蹲呢。”齐小天一边拉伸,一边坏笑。 第76章 赚了啊 “深蹲?”累趴下的几个人一脸懵逼的看着齐小天。 齐小天嘿嘿一笑,直接在原地做了一个标准的深蹲。 他一边做一边说道:“这些动作,要和呼吸配合。锻炼下肢力量,很有用的。” 卫青是第一个停止跑步的,这时候体力已经恢复过来。 看齐小天蹲的轻松,觉得这个动作也不是多难,大次次的站起来说道:“就这个,一百个轻松。” 说着,学着齐小天的样子,蹲了一个。 “不标准,腰背挺直,屁股后翘。”齐小天踢了他一脚。 卫青撇了撇嘴,继续蹲了下去。 其他几个人看着卫青示范。 齐小天大声的数数,刚刚查过了二十五个,卫青就已经冒汗。 双腿微微发抖的说道:“老大,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齐小天冷笑的踹在卫青的屁股上。 这家伙顺势摔在地上,不肯起来。 众人哈哈大笑。 司马震一脸不解的问道:“老大,为啥练这些东西啊?跑我还能理解,可这个深蹲,感觉没啥用啊。” “没用?”齐小天看着几个人,促狭的一笑说道:“有一句话,叫男人练深蹲,女人受不了,女人练深蹲,男人受不了。男女都练深蹲,床受不了。能理解不?” “啊!” 卫青和司马震两个纨绔表情瞬间精彩起来。 吕简和赵阔则会心的笑出声。 “练,必须练。不是为别的,主要是强身健体。”卫青一拍地,站了起来。 齐小天看着卫青笑道:“刚那话只是开玩笑。深蹲练的是全身的协调能力,坚持下去,效果翻倍。” 几个人被齐小天折腾的筋疲力尽,蹭了晚饭才回家。 齐小天家饭菜的味道,那是一绝。 几个吃货倒是第一次在齐小天家正式蹭饭。 之前虽然也吃过饭,都是刘琳按照大雍的正常规矩安排的。 如今刘婶儿来了之后,安王府的伙食立刻就变了样子。 完全接近了现代的烹饪技术,甩开大雍厨子不知道多少个世纪。 几个人吃完饭告辞的时候,期待的竟然不是明天的训练,而是训练之后的餐饭。 齐小天哭笑不得的看着几个家伙,想着明天他们瘸的样子,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金昊看着他们的背影,在边上是说道:“哥儿,忽然刚想到了再北荒你第一次训我们的时候。” 那时候,所有人都不服齐小天。 结果是齐小天带头跑,跑趴下了所有人。 回想起过去的不容易,现在似乎都变成了美好的回忆。 拍了拍金昊的肩膀,齐小天笑道:“明天,你训练他们。” “我?”金昊指着自己的鼻子。 “怎么?不敢?”齐小天说道。 “怎么会!”金昊挺了挺胸脯。 第二天,一大早,安王府的门口儿就被数百号人给围起来。 领头儿的几个,卫青、司马震、赵阔。 只有吕简形单影只的看着堵在门口儿的散兵。 赵阔、司马震、卫青昨天晚上就商量,要把自己手下的亲军也一起锻炼出来。 结果,一大早晨,亲军们就抬着他们三个来到了安王府门口儿。 昨天跑的实在是太狠,深蹲一组二十五个,不知道做了多少组。 早晨起来,三个家伙都站不起来,腿都拉跨了。 吕简几乎是爬到安王府的,并且决定今晚就在齐小天这儿蹭住了。 这训练太特么酸爽。 小四横眉立目的堵在门口,早有人去报告齐小天。 齐小天没想到几个家伙竟然这么聪明,知道带上亲军训练。 他一边交代让金昊带几个人整顿秩序,一边迎了出去。 外面,卫青、赵阔、司马震带来的亲兵各三百人。 凑在一起,一千来号。 呜呜洋洋的,好像要聚众造反一般。 “让他们先到后面空地集合。”齐小天吩咐着。 金昊立刻带着人组织。 齐小天手底下的人,组织起来,倒是很快。 这群散兵很快就跟在自己的主人后面,列成两列纵队。 到了后院儿的宽敞地带,齐小天才把卫青、赵阔、司马震拽到一边,说道:“你们想害死我么?大早晨在我门口集结一千来号人,要训练。传到圣人耳朵中,还不说我谋反?” 卫青一瞪眼吼道:“谁特么敢?” 司马震也一脸的跋扈。就连赵阔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齐小天知道这几个家伙都是身家背景深厚。 可大雍马上就要面对北匈的战争,不能出乱子。 他放狠话说道:“今天,你们的训练主要由金昊带领。记住,金昊就是你们的教官。在我这个院子里,教官最大。” “违背教官命令的,一切惩罚都是教官说了算。你们三个,同意不?”齐小天看着赵阔、卫青、司马震。 三个人虽然有些不愿意,好在和金昊也算是熟悉,勉强点头。 齐小天交代了一下规矩,训练注意事项之后,就把所有的指挥权交给了金昊。 他自己则立刻带着萧丙往皇宫方向赶去。 安王府集结了一千来号人,这事儿必须得告诉圣人齐元泰。 齐元泰这些日子都是起的比鸡早,睡的比“鸡”晚。 齐小天在抚苍殿把自己家的事儿一一汇报给了齐元泰。 没想到齐元泰没有责备他,反而说道:“这群纨绔,都带着亲军。倒是朕疏忽了。” “老七啊,你到朕的禁卫军中,挑选三百人,也当成亲军训练。算是朕赏赐给你的。” 齐小天笑道:“还是算了,三百张嘴,我可养不活。” 齐元泰看着他,笑道:“少跟你老子动心思。这三百亲军,还是隶属于禁军,在朕这儿领钱,在你那儿当差。” 齐小天笑道:“父皇这样说,儿子就放心了。” 齐元泰知道齐小天对很多事儿都有见地。 顺口问了他一些关于北匈放面的事情。 齐小天照实说了。 齐元泰显然很满意,让他先去禁军挑人。 齐小天也没想到,自己就是到皇宫里来备个案,省的到时候被人说自己聚众谋反。 竟然得到了三百亲卫。 禁军,那是保护圣人的,战斗力在大雍军队之中,数一数二。 赚了啊! 第77章 蒙正 第75章蒙正 禁卫军,直接隶属于大雍圣人齐元泰管辖。没有齐元泰的命令,那是谁也调动不得。就连太子齐楷都不能染指。 禁卫军营地。 此刻正训练的热火朝天。 禁卫军统领是个大胡子将军,站在队伍前头,不断的巡视,观察士兵的训练状态。 出刀,踢腿,喊号子,所有人的动作整齐划一。 寒光闪闪之中,竟然腾起一丝丝杀气,让靠近的人不禁止步。 在营地边上,则有一个年轻的校尉,在不算暖和的天气里,只穿了一身薄布衣衫,昂然肃立。 “蒙正,你看看,这才是练兵。”大胡子将军看着年轻的校尉,断喝一声。 叫蒙正的校尉依旧笔挺站立,不认同,也不反对。一脸的不卑不亢。 “将来,我们上战场,代表的是圣人。作战,自该勇往直前。都和你一样,专门脱了铠甲,练跑腿子,有个屁用?都他娘的当逃兵么?”大胡子统领骂道。 “王奔将军,你这话,蒙正不敢苟同。”蒙正脸上憋得通红,忍不住喊道。 “你不同意?”王奔冷笑一声,说道:“我给你个机会,解释一下。” 蒙正看了王奔一眼,冷声说道:“禁军任务,主要是保护圣人安危。上了战场,胜败其次,圣人安危最重要。关键时刻,还是要靠着两条腿,跑出来。” “啧啧啧”王奔夸张的笑起来,说道:“娘的,老子带兵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战场逃跑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停止训练的士兵们哈哈大笑。 而原本隶属于蒙正手下的士兵,则纷纷低头,有的看着蒙正还带着一丝羞愧。 “你跑的快,难道能跑过北匈人的战马?胡说八道。”王奔冷哼,说道:“我看,你就是在禁军待久了,不敢上战场。时刻想当逃兵。” “你他娘的才是逃兵。”蒙正眉毛一挑,再也压不住火气,回骂道。 王奔是禁军统领,被蒙正当场喝骂,脸上瞬间火辣起来。 他冷眼看着蒙正,半晌才说道:“我是你的主官。你辱骂上官,若是按照朝廷程序,治罪你也不为过。不过咱们军中汉子,战场上是生死相依的兄弟,不背后捅刀子。既然你这么刚,老子给你个机会,咱们放对儿,你赢了。你那几百号人,跟着你随便练。” 王奔和蒙正的爹是好友,自从蒙正的父亲战死之后,王奔在禁卫军中一直都算是暗中照顾蒙正。 只有这一次,看他带兵专门练跑,这才看不下去。 他不希望蒙家一门忠烈,最后出了个战场逃兵,败坏老友门风。 蒙正听到王奔的话,冷笑一声说道:“怕你不是对手。” “废话少说。”王奔随手抛过来一柄开刃的长刀,说道:“去穿上盔甲。” 蒙正接住长刀,冷笑道:“蒙正闻,在大秦时代,最勇猛的士兵,都是不穿甲胄,甚至赤膊上阵。他们的目标只有杀敌,没有自保。” 王奔深深的看了一眼蒙正,冷笑道:“我可没听说大秦士兵练跑腿。” “那是你少见多怪。”蒙正说着,挥刀出击。 两个人都是战阵刀法,没有花哨。 刀光闪过,都是直接了当的奔着要害。 两个身影交错的一瞬间,发出了一声金属撞击声音。 蒙正站在了王奔身后。他身上的薄布衣衫被刀割裂开来,露出了结实的肌肉。 王奔胸前的铠甲则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痕,甚至有的地方,缝线已经断开,甲叶子将要脱落。 两个人竟然是对拼了一刀。 “为何不躲?”王奔问道。 刚刚,他和蒙正对面拼了一刀。蒙正一身薄布衣衫对上他,竟然不躲不闪,直接硬拼。这是不要命的打法儿。 “狭路相逢,勇者胜。”蒙正转身看着王奔,说道:“刚刚,我若是刀往上半尺,你的头就是我的了。” “啪啪啪……” 忽然有掌声传来。 “好一句狭路相逢勇者胜。”说话的人一边走,一边点头。 不是别人,正是齐小天。 在他手里,拿着齐元泰给的信物。 众人看到齐小天手中的信物,纷纷跪倒。山呼万岁。 齐小天拍了拍蒙正的肩头,说道:“我是安王,就是叫齐棣那个。” “蒙父皇宠眷,让我来这儿挑选三百精锐禁军,作为贴身护卫。粮饷呢,还是禁军出,差事呢,就是跟着我。怎么样?老兄愿不愿意到我那儿试试?” 蒙正微微一愣。 齐小天笑道:“我那儿,专门练跑。就怕你到那儿就不愿意跑啦。” 蒙正看了看王奔,再看了看齐小天,点了点头说道:“末将愿意跟随安王。” “行,就这么定了。给我挑三百个跑的快的,这几天办完交接,就到我哪儿去报到。”齐小天笑嘻嘻的和王奔打个招呼,转身就走了。 蒙正和王奔对话的时候,他已经到了。 没让人通报,就想看看禁卫军的状态。 所以,等他们比完之后,齐小天立刻出现,化解了尴尬局面,要了蒙正。 因为是圣人的命令,又是现在京城名声最热的安王亲自来要人,交接的手续自然都是从简从速。这些都不需要齐小天操心。 他离开禁军,并没有立刻回安王府。 据他所知,禁军营和天牢相隔只有两条街。 天牢里,父皇齐元泰说给他准备了个人。齐小天很好奇这个人是谁。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牌,往天牢方向走去。 和军营的肃整不同,天牢则有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关在天牢里的,都是重犯。 当然,也都是官员出身。有的是贪赃枉法,有的是谋财害命。就是没有造反的。 在任何一个时代,造反都是最忌讳的罪行,不早早的杀了,难道还会留着过年? 齐小天见到了天牢的典狱刘德玄。 有玉牌在,又是文名一时的安王齐棣亲自前来,刘德玄就差背着齐棣进入天牢了。 “安王殿下,天牢潮湿,何事还要你亲自前来,只要你捎个口信,什么事儿德玄就给您办了。”刘德玄一边笑一边说。 齐棣早就看惯了他们这一套嘴脸。知道这个刘德玄是个官场老油条。嘴里说的客气,真要是派人来传个口信,他就是另外一套说辞。 这是人情世故,齐棣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大家混口饭吃都不容易。 第78章 爆心道爷 天牢之中,并不像电视剧之中拍出来的那么昏暗潮湿。当然,环境也谈不上多好。 浓重的尿骚味儿弥漫在空气之中。 齐棣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刘德玄。后者仍在亦步亦趋的跟随。 看到安王微微皱着鼻子,刘德玄立刻谄笑道:“那啥,味儿是不大好。赶明儿个我就让人拾掇拾掇。” 齐棣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他可不在乎什么天牢的味道。 随口说出了一个牢房的字号。 刘德玄立刻一溜小跑的走在前面引路。 齐棣随着他七拐八拐的,走进了天牢的最深处。 周围的的牢房,都是那种木质的结构,可最深处这间牢房,却是完全铁质的。 刘德玄走到牢房附近,停下脚步,弓着身子说道:“殿下,里面这位道爷可不好惹。您看要不要把护卫都叫进来。” 齐棣摇了摇头,说道:“你怕,就把钥匙给我,我进去和他谈谈。” 刘德玄面色苍白,低声说道:“里面这位被称为爆心道爷,殿下如果没有要事,最好还是不要沾他的晦气。” 齐棣不再多说,只是伸出了手。 刘德玄拿着手里的钥匙,仿佛狠狠的咬了一下牙,说道:“主辱臣死,主死臣殉。这是气节。” 说完,直接走向那扇铁门,战战兢兢的把钥匙插入到了锁孔之中。 随着哗啦一声,锁开。 刘德玄壮着胆子把门拉开一条缝隙。 就听见里面一个暴躁的声音喊道:“老道哪儿都不去,要么杀了我,要么老道就把牢底坐穿。” “别嚷嚷,安王殿下过来瞧瞧。”刘德玄色厉内荏的说着。 里面的老道邱断机冷笑一声,说道:“没听说过,莫不是吕家的哪位又封王了?” 齐棣摇摇手,让刘德玄退下。 他微微皱了皱鼻子,铁牢门一打开,他就问道了一股子硫磺硝石的味道。 走到门口儿,这味道更大。 往里面看,一个干瘦却笔直的背影端坐在地面的一个破草垫子上。 老道邱断机的头发有些凌乱,可那种乱和其他牢房的罪犯不一样。是一种不修边幅的乱。 有人进来,邱断机并没有转过脸,而是望着墙上的一些文字发呆。 齐棣就站在邱断机后面,跟他一起看着墙上的文字。 上面的字,杂乱无章,隐约能看见硝石、硫磺之类的字样。甚至还有一些大写的一二三之类的数字。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坐着发呆,一个站着看墙上写的东西。 外面等的刘德玄时不时的偷偷趴着门缝看看这二位,心里急的一逼。 过了足有小半个时辰,邱断机似乎才想起身后还有这么一位贵人。 他头也不回的问道:“看得懂?” “还行,黑火药,没什么难的。硝石、木炭、硫磺。木炭和硫磺负责引燃,硝石做氧化剂,发生迅速剧烈的氧化反应,使气流受热,迅速膨胀,产生爆炸力。在别人看来,如魔如鬼,恐怖稀奇。在本王看来,不过是小儿科。不值一哂。”齐棣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邱断机愕然回头,却发现这个年轻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说话的时候,一样是看着墙上的文字,神态倨傲。 “墙上的,你看得懂?”邱断机有些暴躁的声音缓和了许多。 “不懂。写的乱七八糟的。”齐棣摇了摇头。 “不懂你看个什么劲儿?”邱断机嗤了一声,随即恍然道:“不对,不懂你怎么说得出我做的火药配方?” 齐棣坦然自若的说道:“道兄,这东西又不是你自创的。只要懂一点儿化学知识,三岁的孩童都能配置出这种低端的东西。” 他语气中的那种不屑,深深的撞击到了邱断机的神经。 黑火药,是邱断机最得意的研究成果。 他修道多年,炼丹时候无意发现这种配比能够产生巨大的威力。从此在这条路上,一发而不可收拾。 没想到,自己认为最牛逼的发明创造,被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小王爷随口说的一文不值。 他有些生气,好在,多年的修道,养气功夫也还不错。 “如你所说,难道还有比我这火药威力更大的东西?”邱断机也在研究增进黑火药威力的路线。 齐棣点点头,说道:“怎么说呢,你这黑火药,只是我知道最基本的火药。这东西,如果完全开发出来,对人来说,就是魔鬼一般的存在。” “魔鬼!”邱断机冷笑一声,他想到了当初那一场几乎灭绝了所有跟着他研究火药的爆炸。 当时,朝中上下都说他释放了魔鬼。 吕家更是全力打压,通过种种手段,把他关在天牢里。 许多朝中人认为吕家人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向朝廷表表忠心。 只有邱断机知道,吕家这样做,不过是发现了他火药的秘密,想要插手一把。 邱断机也不会告诉别人,当年那一场意外,他是故意的。 因为,给他干活儿的人,已经不单纯,有些,被各大势力收买。 一场爆炸,冠以释放魔鬼的谣言,邱断机就成了魔鬼的代言人。朝廷不敢杀他,也不敢放他。 那些个势力,甚至吕家的人,也只敢把他关在天牢,却不再敢于过多接触。 在天牢的日子,邱断机孤单寂寞。 他的研究超前了这个时代,没人理解。一种某一领域高手的寂寞感油然而生。 “你也认为,这是魔鬼?”邱断机的声音低沉了很多。 齐棣摇了摇头,说道:“火药,工具而已。可杀人,可造福人类。如双刃剑一般,都有两面性。如果我所猜测的没错,魔鬼这个说法儿,是你自己编造的吧?” 这一下,邱断机是完全的楞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他自嘲的笑,掩饰着心底的惊讶。 齐棣走到墙边,摸着墙上的文字说道:“怎么不可能?你掌握着这种利器,哪个势力不想参合一下?可能许多人没想到你这东西的用处。但那些大势力的掌舵者,眼光却都不一般。对你来说,这东西恐怕真的是魔鬼呢。” 邱断机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齐棣说的没错,他无法反驳。 “我倒是很好奇,你在这铁牢之中,怎么会有造火药的原料?”齐棣转身饶有兴味的看着邱断机。 第79章 鼠运 “没有啊!”邱断机立刻否认。 齐棣轻轻的吸了口气,说道:“这味道……” 他还没说完,就被邱断机打断:“老道炼化内丹,监室中的味道,不同别处,那很正常。” 齐棣看着这个胡说八道的老道,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就蹲在他的对面。 老道邱断机看着对面这个年轻的王爷,忽然内心一阵发毛,他有种感觉,以往忽悠别人的那一套说辞,在这个小王爷面前,似乎有些行不通…… 齐棣盯着邱断机的眼睛,看了半晌,直到邱断机的眼神飘忽一下,他才开口说道:“邱断机,老道本王没见过几个,但和本王这样的年轻人,你活了一大把年纪,或许见过不少。” “在这儿呢,本王要提醒你一句,本王和别的年轻人,甚至绝大多数的大雍人,都不太一样。本王不信你那一套说法儿。本王不相信什么狗屁的内丹,也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的说法儿。咱们之间,不妨坦诚一点儿。你说好吗?” 这回,轮到邱断机盯着齐棣的眼睛。 他却发现,对面这个看上去年岁不大的小王爷,眼中那股子坚定,他根本撼动不了。 “你不信神?”邱断机问道。 “需要的时候,就信。不需要的时候,就不信。更多的时候,我喜欢信自己,信朋友,信战友。”齐棣坦诚的说道。 老道摇了摇头,说道:“做老道久了,其实我也有点儿不信神了。” “现对于神来说,有些事儿,我更信一种叫做科学的东西。”齐棣说道。 “科学?那是什么神?”老道抬头。 齐棣有些为难,说道:“科学,就是你研究的东西。比如火药,比如太阳东升西落的原因,比如我们所在的大地并不是天圆地方,而是一个球儿。再比如,你拿到火药材料儿的方法儿。你,真不打算说说?” 老道眉毛微微一皱,问道:“太阳东升西落,这太大了。没法儿研究。还有你说我们生活的地方不是方的,而是个球儿,这就太扯了……” “你的火药,没研究出来的时候也是挺扯的。”齐棣在地上画了一个小圆圈,说道:“这是你所知道的。” 接着他又画了一个大一点儿的圆圈,把之前的小圆圈给圈起来,说道:“这是我所知道的。圈外,是我也不知道的事儿,所以,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的时候,根本无法想象他的存在。” “那神呢?”老道盯着圆圈,忽然反问。 齐棣也是一愣,看着圈儿外的空间,半晌才笑道:“去他娘的,或许也是存在的。” 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外面的刘德玄转悠了好半天,终于听到里面传来了声音,倒是松了一口气。毕竟,里面那位据说是魔鬼的使者,太可怕。 “你这个小王爷稀奇稀奇。”邱断机点头笑道。 “你这个老道士有趣有趣。”齐棣也笑着回道。 “你来,找我干什么?”老道问。 齐棣抬头考虑了一下,说道:“聊聊天,聊开心了,说不定就带你出去呢。” 邱断机一愣,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还能走出天牢。 当初的那一场爆炸,杀死了太多势力的相关者。 虽然在他的忽悠下,所有人都认为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儿,放出了魔鬼。可那些大家族的势力还是不允许他继续出现。 “我还能出去?”邱断机有一瞬间的失神。 齐棣看着他,正色问道:“说说,你造火药的原料是哪里来的?” 邱断机看着角落,说道:“这监牢是铁的不假,可地面缺不是。你看。” 说着,他手指向了地面的一处角落。在那里有蒲团里漏出来的碎草堆积。 “那后面,是一个耗子洞。”邱断机嘴角露出得意的笑,说道:“我训练了老鼠,得到了造火药的原料。” 齐棣知道他会说的很详细,并没有打断。 邱断机继续说道:“我这人,研究东西,就废寝忘食的。硫磺硝石木炭,都是随身携带。被抓的时候,也就带进来了。但是那点儿药量,根本不够。” “你说好不好玩儿,一次我被替身回来,打了个半死。一只小老鼠竟然凑合到我跟前,想要吃我的牢饭。老道也是练过的。伸手就抓了老鼠。本想一把摔死。” 邱断机说到这,似乎回忆了一下,接着说道:“可举起手的时候,就看到它绝望的小眼睛。老道一时恻隐,放了这个老鼠,还给分给它一点儿吃的。” “不得不说,万物有灵。这老鼠吃了我的饭,悄悄的溜走了。可第二天,它竟又钻了出来,站在角落里看着我。我便又把饭分给它一点儿。如此一来二去,老鼠也不就不怕我。我呢,也算是多了一个鼠友。” “有时候,我睡觉,那个老鼠竟然趴在我身边也跟着睡。我瞧它颇有几分灵性,便突发奇想,训练它闻硝石、硫磺和木炭的味道,然后给我带过来。” 邱断机看了一眼齐棣,接着说道:“你是不知道,这家伙看似有些灵智,可真的训练起来,简直是太难。好在老道关在牢里,处了受审挨打,没有别的事情。竟然把它训练的认识了这三样东西。” “直到一年之后,这小家伙第一次给我带来了一块儿硝石。哈哈,那时候,我就知道,成了。”邱断机兴奋的一边说一边比划。 “从那以后,它不光自己给我带这三样物品,还发动了其他老鼠,一起给我工作。”邱断机颇有得色的说道。 “我在狱中,静心研究火药的用处,研究一些具体的应用。倒也逍遥快活。只是,老道不甘心火药术被人们误认为妖魔鬼怪。这是可以为我大雍开疆拓土的东西啊。”邱断机感叹。 “何止是开疆拓土,很多民生工程,都用得上你研究的火药。”齐棣随口说道。 邱断机很敏锐的捕捉到一个新词儿“民生”,立刻发问。 齐棣简单的给他解释了一下,邱断机看着齐棣眼神渐渐的变得有些不一样。 “你是安王,圣人的小儿子。”邱断机确认一下。 齐棣笑道:“当然,没有圣人的腰牌。谁能见到你?现在给你个机会,跟我出去,继续你的研究。如何?” 老道双目透出希望的光芒,转脸看了看角落里那个堆满碎草的鼠洞,说道:“我,可以带着它么?” 第80章 杂事 “带什么都可以。”齐棣看着邱断机。 “多谢。”邱断机这才起身,走到角落里说道:“有件事儿,还望王爷帮着处理一下。” 老道说着,把角落里的浮土用手挖开,里面竟然是一块块儿破布包裹。每个也就拳头大小,足有几十个。 “嘿嘿,老道存的黑火药。”邱断机如同一个孩子一般笑着,埋汰的脸上竟然有一丝阳光的感觉。 齐棣倒吸一口气,心道:“辛亏自己来的早,否则这老道恐怕又要召唤一次魔鬼。” 他看了看外面的刘德玄,突然觉得应该收刘德玄一笔小钱钱。毕竟,自己算是间接救了刘德玄的命。 老道在这里存了这么多黑火药,肯定是存了越狱的心思。 只要让他离开这个铁牢门,在火药的猛烈灼烧下,外面那几个看守的狱卒,惊慌之下,还真的能被老道逃了。 黑火药杀伤力不大,那是和后世的其他火药相比。遇上用冷兵器的人,一瞬间的震慑作用就足矣。 “你这老道,还真是爆心道爷。”齐棣一边笑一边说道:“放心,这些我给你处理。到了我那儿,你就能安心研究了。” 齐棣心里早有打算,到时候把邱断机弄到安静的地方,把化学元素周期表抛给他,让他按照表格慢慢研究,直接能把这个有科研精神的老道,画地为牢一辈子。 想法虽然有点儿龌龊,但在这蛮荒的古代,最难得的是人才啊。这样的人才,不笼络在手中,那是资源浪费。我们的父母小的时候就教导我们,要节俭,不要浪费,浪费是最大的犯罪。 齐棣不会犯罪。 天牢提人,当然没那么简单。 事情也不是他一个王爷一句话就放人那么简单。 该走的流程要走。 当然,怎么能放人放的神不知鬼不觉,不引起其惦记邱断机之人的警觉和注意,那就是刘德玄的事儿了。 这方面,刘德玄是行家里手。 齐棣回去的第二天,蒙正就带着三百人过来报道。 这三百人,和卫青、司马震、赵括所带领的府中亲军完全不同。那是真正的禁军精锐。 当然,从禁军调动三百人到安王府给安王充当亲卫这事儿,也引起了朝野不小的震动。 一些家族大势力,一些知道齐棣出身过往的人,从最初的不看好齐棣,到现在,忽然觉得这个小王爷似乎圣眷不俗。 安王府爷开始有老爷们上门拜访。 既然是拜访,不能没有个由头借口。 齐棣啊,三首词,两首打油诗,已经是名满京城的才子之一。 在那些想巴结的人心中,这样的才子,定然是文墨诗情,独树一帜。怎么也是苏河东那样级别的孤芳自赏。 来拜会的人,自然是以各种文会为由头,哪里有文会,哪个楼的头牌前来,文人墨客,独领风骚这事儿,架不住撺掇啊。 原本以为从文会入手,直接就能撬动齐棣。 却没想到,这个被誉为一时才子的安王殿下,根本不给文人墨客这点儿面子。 想文会,可以啊。问题是你文会举办的地点在哪儿? 什么?听风楼?没听说过。 安王殿下,第一大才子,自然要在京城第一楼,魁星楼啊。 什么?魁星楼啥时候成了京城第一楼了? 啥时候成的?你不看魁星楼隔一段时间,就放出一首安王写的词么? 就凭那十几首能成为千古绝唱的诗词,魁星楼现在风生水起,已经成为京城第一楼。听说啊,魁星楼里面,也有安王点下的红利。 魁星楼的名声,就在齐棣的授意下,一点一点儿的炒作起来。 尤其是他参与魁星楼经营红利的事儿有鼻子有眼儿的传出来之后,魁星楼就多了很多包场的贵族。 你家嫁个闺女,去魁星楼办一场偏席。他家娶媳妇,去魁星楼准备点儿酒宴。 魁星楼的厨子,都是齐棣亲自指点过的。 在这个水煮炖菜为主的时代,稍稍点拨那些厨子一点儿煎炒烹炸的知识,餐饭的味道自然就远远超过其他几家酒楼。 口碑的发酵,名人效应炒作,魁星楼的名声在两个月的时间之中,已经成为京城首屈一指的地方。 但凡有点儿头脸的人物,办个事儿,举行个宴会,不在魁星楼定位子,那就是没脸面。 什么?那些喜欢举行文会的穷书生怎么办? 好办啊,魁星楼初一、十五不包桌,定期举行文会。 齐棣训练之余,偶尔去文会上露个脸,这文会自然就火了。期间齐槿一时技痒,也跑去凑了个热闹,甚至还拉着太子齐楷玩儿了一把微服私访。 这样搞起来,魁星楼真的是想不火都不行。 当然,齐棣把握的很好,他知道名人效应的时效性,所以,魁星楼最重要的力量还是在培养大厨上面。齐棣不是专业的厨子,但超前的饮食文化,让魁星楼的餐饮味道,绝对碾压了同时代的所有酒楼。 甚至,何掌柜的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整点儿小吃,摆在酒楼后面那条街上,整个小吃一条街。 齐棣很赞赏老何这种大胆的想法儿。 但这个时候,整小吃一条街,不太合乎时宜。 普通人民,只有富起来,才会考虑玩乐享受。大雍的百姓面临战争的危机,现阶段都节衣缩食,肯定不会出来各种浪。 听了齐棣的分析,老何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 齐棣这边发展的风生水起,训练的有滋有味儿。 齐槿那边却是苦不堪言。 先是他带着太子忙里偷闲参加了一场文会,被御史台的御史们一通口诛笔伐。 两个人先后上了好几道折子来说明这事儿。 齐元泰也是象征性的申饬几句,就算过去。 原本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御史就是干这活儿的玩意儿,他们的斗鸡眼儿整天就等着鸡蛋挑骨头呢。 可渐渐的,齐槿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在后勤调动准备上,吕家的人明显懒散起来,各种的不配合。 背地里,开始有齐槿公务期间参加文会,不务正业的传闻。 当然,这些传言不是吕家人说的,都是底层劳工们叨咕。 可齐槿敏锐的感觉到有些事情不对。 吕家和齐槿一起负责战备,可现在吕家完全放弃了战备,都交给齐槿。 这段时间,一起调动军务后备,自然少不了各种摩擦。 吕家的偃旗息鼓,让齐槿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第81章 拉练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两个月过去了。 大雍这个农耕国家在战争的恐惧之中,完成了备春耕生产。 老百姓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只要不死,就要种地。虽然大多数的粮食都是地主和国家的,可只要能让善良淳朴的人填饱肚子,大家就都相安无事。 地里的禾苗已经长出来一捺高,满眼新绿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起来。 在愉悦的初春季节,齐棣带着卫青、司马震、赵阔、吕简、蒙正和他们所带领杂牌军部队,开始绕着京城跑步练腿。 齐棣开玩笑的时候,总是说男人要练腿,只有练了腿才能让女人受不了。 可众人嘻嘻哈哈之间,都是知道,这个小王爷看上去嬉笑怒骂,其实是很有原则的人。 在他这当兵,没有更多的军务军法,但是有个奇怪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甚至众人晚上睡觉之后,叠的被子都要求是方方正正的。 刚刚训练两个月时间,很多人都不理解这些古怪的做法儿。 尤其是豆腐块儿一样的被子叠法儿。 “那玩意儿非得叠成方块儿,打仗难道还看谁被子叠的整齐?”有人小声嘀咕。 甚至禁卫军过来的那三百老兵也都开始质疑起来。 “小点声,可别让安王听到。叠不好被子,也是要关禁闭的。太特么狠了!” 现在,这不到一千号的杂兵,不怕深蹲,不怕俯卧撑,也不怕引体向上,甚至五公里十公里负重越野,也是家常便饭。他们就怕关禁闭这三个字。 第一个被关禁闭的,是跟着蒙正过来的禁军,高高壮壮的,名字就叫高大壮。 这人做什么都好,就是叠被子这一项,犯了驴脾气,和齐棣顶着干,就说叠被子是娘们儿做的事儿,他不干。 齐棣脸一沉,想罚他深蹲俯卧撑引体向上,可看到高大壮的块头,想到他平时的训练成绩,顿时改了主意。 这样的兵,不怕肉体上的折磨,不怕你罚他。甚至在兵群之中,这些惩罚都是他炫耀的资本。 关禁闭。 齐棣只轻轻的说了三个字。 蒙正不知道关禁闭是多严重的惩罚,主动站出来,说兵是他带的,没带好,作为主将也有责任,要求一起关禁闭。 齐棣没有任何解释,直接让两个人都进了禁闭室。 三天禁闭。 当门开了的一刹那,高大壮仿佛苍老了三年。 蒙正倒是没什么变化,可回到军中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今后谁犯错关禁闭,只能自己去,他蒙正绝对不会再傻乎乎的陪着。 高大壮更是一头扎进住所,苦练叠被子。 两个人的变化太大,使得众人对关禁闭产生了幽灵一般的恐惧心理。 很多人好奇,关禁闭到底什么样。 但好奇归好奇,却没人敢触犯法令。 这样一支杂牌军,终于有了一点儿雏形。 开春,齐棣就要求他们出城拉练。 围着周围的农田跑,但是不能踩踏一根禾苗。 如果踩踏禾苗,就要军法处置,关禁闭,杖刑。 当这个要求出来的时候,众人终于感受到了这个安王和一般王公贵族的不同。 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开始,众人只当是说笑。 可到现在,开始实践,竟然真的没有人敢碰触一根禾苗。 齐棣很欣赏这些军人。 当他们开始形成铁一般的纪律开始,就是一支铁军的雏形。 回想自己所在的时代,人民子弟兵不都是这样练出来的? “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齐棣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愈发佩服写出这句话的人。 第一天出来拉练,外面的天气还算清爽。 京城之中的所有人都奇奇怪怪的看着这一伙儿杂牌队伍,人们不认为这是一支军队,因为他们穿的并不是制式军服。 那三百禁军也都换上了轻便的衣服,不过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打着四四方方的包裹,看上去,好像每个人都背着一个乌龟壳。 小插曲发生在穿越京城城门的时候。 守门校尉曾经也是禁卫军中的,和蒙正认识,一次酒醉,两个人大打出手,校尉吃了点亏,算是和蒙正结了个小梁子。 如今看到蒙正他们衣衫不整的跑步过来,一个个仿佛乡野村汉一般,校尉顿时开心起来。 蒙正被调出禁军,成为了安王的府军这事儿,在京城军政圈子里也算是出名的。 这种机会,校尉怎么能不奚落几句? “呦呵,这不是年轻有为的蒙正将军么?怎么打扮成这样儿?莫不是要到北匈那边儿做安探?啧啧……” “啪啪啪……”回应这个校尉的,是脚底板打在地上的跑步声。 “哈哈,看来真的成了府军,没了禁军之中的气势。”校尉继续耻笑。 和他一起守门的军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蒙正看了看在队伍边上的齐棣,想了想关禁闭的可怕,再想想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终于是把一口气憋住了。 齐棣瞄了一眼蒙正,看到这个年轻的将军憋得脸通红,却还是耐着性子装作没听到。心里点了点头。 他看着门口的校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知道老子是谁不?” 校尉看他年纪不大,穿的和这些杂兵一样,只是脸上的气质颇不寻常,原本到嘴边的粗话改成了稍稍文雅一点儿的方式说道:“你……是谁?” “安王,齐棣。”齐小天朝他竖起了中指,说道:“再敢嘚瑟,就把你也调到我的府中,给蒙正当下手。” 看门的校尉吓得脸都绿了,立刻闭嘴,直接朝齐棣抱拳说道:“安王殿下,赎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大礼伺候。” 齐棣总觉得这家伙穿一身大褂都能说相声。 看他倒也有趣,便摆了摆手笑道:“开玩笑的,我的府兵,不是那么好当。” 校尉摸了摸额头的汗水,心道好险。 众人正经过城门,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呐喊声:“军报,八百里加急。让开。” 声音和着马蹄声,由远及近。 刚刚还有些散乱的安王府杂兵们,瞬间列队,靠向城门一侧。 这一瞬间,他们身上的气息都有所改变。 而那边,看门的校尉和士兵还没反应过来。 等他们看到安王府的这些杂兵反应的速度,整齐的队列,还有那股子说不出来的隐藏在队伍中的杀气,顿时有一种面对天下最可怕军队的错觉。 第82章 你不也是王子么? 一骑绝尘而历来,马上的骑士风尘仆仆。 “加急,八百里加急!”骑士吼着,虽然看似着急,难掩疲惫的脸上却带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兴奋。 “何事如此?”蒙正站在齐棣身后,轻声问道。 战马冲到城门口,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整个身子人立而起。 马上的骑士差点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掀翻。 “嘶……”战马止步不前,一双眼睛盯着前方衣衫混乱,但却队列整齐的士兵,发出了投降一般的声音。 气势,齐棣带领的这支队伍所产生的气势,竟然让久经战阵的战马感受到了一股杀机。 这群府兵和禁军根本没经过战争的洗礼,身上并没有老兵那种真正的杀气。 只是,经过这段时间严格的训练,他们凝聚的意志力已经能够感染到周围。 马上的骑士,狠狠地甩了两鞭子,战马才再次抬腿奔跑,穿过了城门,消失在街口。 当八百里加急的骑士过去,齐棣才轻声说道:“马上的骑士穿着厚衣,风尘仆仆,从北方而来。应该是北匈有消息了。” 蒙正一愣,说道:“北匈,难道起兵了?” 齐棣看着战马消失的方向,说道:“起兵么?没觉得。” “该拉练拉练,该跑步跑步。这事儿不是咱们能控制的。”齐棣挥了挥手。 众人跟着他,开始了日常训练项目。 拉练和平时在安王府绕圈儿跑感觉上完全是两回事儿。 一个壮硕的青年从后面追上来,有些气喘的问道:“老大,你说刚才的八百里加急,是不是北匈人打过来了?” 高壮的青年脸上带着一点儿英气,面貌上,正是之前的卫青。 两个月的高强度训练,硬是把卫青从一个胖子训练成了高壮的青年。不但颜值提升了许多,甚至连精气神都和以往不一样。 用卫青的话来说,就是家里的那些个小妾,现在见到他都恨不得扑上来。 司马震原本是个瘦子,如今也稍稍壮了一点儿。 齐棣让他没事儿多吃点儿牛羊肉之类的。 结果司马震看着齐棣眼睛差点儿没瞪出眼眶。 这年头儿,牛是主要的劳动力,受国家法令保护。在这个时代,杀一头牛和杀一个大熊猫,前者一定是重罪。 牛肉不能多吃,鸡蛋倒是可以多吃点儿。 司马震两个月吃了几年的鸡蛋,倒也长出来一点儿肌肉。 吕简也结实了许多,赵阔更加棱角分明,也更加喜欢这个团队。 这中间有个有意思的事儿。 司马震和卫青两个纨绔有一天出去调戏姑娘,结果被齐棣罚了一顿鞭子。 触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用齐棣的话说,是要砍头的。 卫青和司马震那是许下了将来在战阵之中,各砍回一个匈奴将领的脑袋,才能免罪的。作为惩罚,一顿鞭子只是暂时的。 当然,让齐棣真的砍了两个家伙的脑袋,他也不能。毕竟身后都有过硬的靠山,不能瞎搞。 好在,两个人算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那些府军和禁军看到两个混世魔王都在齐棣这里挨揍,自然也都安分下来。 所谓杀鸡儆猴,不外如此。 卫青不是笨人,自然看得出刚刚过去的骑士来自北方。 齐棣看着他,说道:“我猜,北方暂时打不起来。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北匈没有发兵,怕是会派来使者,要求我大雍进行各种赔偿。” “赔偿?”卫青想了想,说道:“若是我大雍不赔偿,他们岂不是还要动兵?” 齐棣摇了摇头说道:“北匈人不笨,大雍现在这形势,不可能不赔偿。西南各番邦虽无大战,但是小乱不断。东南海寇频繁,也不安宁。大雍难道会选择四面开战?北匈的单于就是看准了这点,主动权在他们那边儿啊!” “他们想打就打?”卫青有些不悦。 齐棣冷笑一声,说道:“这么些年,哪次不是北匈想出兵就出兵?哪次不是北方狼烟四起,被他们劫掠一空再休养生息,等养好了,北匈铁骑就再次光临!” “北方的人,就像韭菜,一茬一茬的割也割不完。安土重迁,咱们大雍人的传统,遇到游牧民族的流氓打法儿,还真特娘的操蛋。” “草!”卫青憋出了一句脏话。 跑出去已经有一公里,齐棣索性放缓了步伐,和卫青说道:“如果我是北匈单于,我也不会这时候和大雍开战。列必陀死讯,经过一个多月送到北匈。北匈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大雍这边一定做好了战斗准备。这个时候开战,你以为北匈人很蠢么?” 卫青说道:“北匈人彪悍,还会想这些?” “傻啊你?”齐棣轻笑一声说道:“你想想,自从老祖宗和北匈人开战,咱们胜败情况如何?什都是什么情况下获胜的?” 卫青一愣,大雍所经历过的所有对北匈的战争记载,瞬间在脑子里浮现。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好处,就算你是个纨绔,这些家国知识,也是要烂熟于胸的。 “胜仗,好像真的不多。不过你这一说,我倒是真的想明白一件事儿。”卫青眼睛放出了光芒。 “说说看?”齐棣笑道。 “大胜仗,咱们就只有两次,一次是漠北会战。一次是狼山伏击。漠北会战,是北匈和东胡连军同我大雍进行的第一次正面战争。兵对兵将对将,他们输了。可从那之后,他们就不在和我们打阵地战。狼山伏击,那是我们事先知道了北匈的偷袭目标,做的伏击,严格上来说,不应该算是大胜仗。”卫青看着齐棣说道。 “是呗,以堂堂之师,进行决战,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北匈人学乖了。他们总是搞偷袭,奔袭这一套。你想他们会在我们准备几个月之后,和我们开战?”齐棣斜眼看着卫青,嘴角带着一丝笑,显得有些清冷。 卫青不做声。 这是明摆着的事儿,北匈不会和准备好的大雍开战。 这一次,索赔是一定的,大雍损失些财产,赔偿一个北匈王子。 “对我大雍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不算事儿。北匈死个王子,多赔点儿钱,也无所谓。”卫青说道。 “放屁,莫说北匈的王子,就是任何一个国家的王子,和普通百姓比起来就金贵许多么?”齐棣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在老子眼里,一个王子,屁都不是。” 卫青没做声,脸上憋着坏笑看着齐棣,那意思很是明白——你不也是王子么!!! 第83章 不打仗,不训练 拉练回来,所有人都要做拉伸动作。 大家也不明白为啥要做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的动作,可齐棣要求做,大家就都跟着做了。 到中午的时候,消息已经传了出来。 北匈使者已经在来大雍的路上。 列必陀的死,并没有引起两大势力的碰撞。北匈要求很简单,赔偿,高额的赔偿。 许多备战的大雍人都松了一口气。 毕竟不用去战场上送命,这些年大雍的发展很快,国富民强。 虽然周边战事不断,但都是小打小闹,没有危机到国本。 所以,大雍的人民已经习惯了没有战争的日子,在他们的思想之中,就没有花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当然,这种思想最严重的灾区是那些王公贵族。 他们的祖宗靠战争赢得了荣耀,余荫至此,谁不想安享荣华,娇妻美妾! 朝堂上,大多数人听说北匈的使者到来的消息,都喜形于色。这种情况看的齐元泰内心暗叹。 秦园在一边小声宽慰,说道:“圣人,这都是您文治得体的表现。” 齐元泰冷笑一声,说道:“虽然知道你在夸朕,可这话真是比骂还难受啊!” 安王府,齐棣跟着众人一起用的午餐。 一日三餐的习惯,是安王府特有的。 大雍的子民一般都是一日两餐,毕竟落后,生产力没那么发达,粮食也不能说可以肆意挥霍。 可安王府不一样,用齐棣的话说,训练量大起来的时候,餐饭一定也要跟上,才能最大力度的提高训练成果。 这几个月,士兵们被齐棣折腾的死的心都有过,可最终咬牙坚持下来的,都已经觉得这样的日子就是应该的习惯。 两个月,他们训练体能,训练耐力爆发力,训练格斗杀人。 也不知道齐棣从哪里学到的手段。 他所传授的动作,就那么几下,可仔细品味起来,在战阵搏杀之中,却是简单直接。尤其是五个人结成一队之后,有攻有守,简直就是战场上的绞肉机。 “战场上,你只有面前的敌人。而你的后背,则是你的队友负责。” 这话是齐棣说的,也是这么训练他们的。 为了让大家互相信任,齐棣建造了一个高台,让一个人站在台上往下躺,一群人搭成.人墙在下面接。 这种信任度挑战的游戏,很有效的增加了团队的信任感。 凝聚力在一次一次的各种训练中,迅速成型。 现在,蒙正的禁军已经和那些杂七杂八的府军称兄道弟,不分彼此。 甚至有的人在私下给他们这支队伍取了一个名字:天军。 安王齐棣的小名齐小天,天军,就是齐小天专属的军队。 齐棣也听过这个名头,但却没有深究。军队的别名有时候更能激发出他们的战斗力。 午饭过了,卫青就沉着脸过来了。 “老大,家里已经传来消息,北匈使者已经在路上了,仗打不起来。”他看着还在准备下午训练的士兵,脸上带着惆怅。 “打不起来,不是好事儿?”齐棣似笑非笑的说道。 卫青嘴角抽搐了一下,半天才说道:“老大,你不知道,跟你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感觉这样的训练,这样的队伍,才是我想要的。” 齐棣看着卫青。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就是一瞬间大彻大悟的。如水浒传中的鲁智深,如眼前的卫青。 这个纨绔的胖子从最初的叫苦连天,到现在成了一个精壮的青年,不光身材外貌发生了变化,就连思想也变了许多。 这个骚扰街坊邻居的纨绔,竟然很认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竟然从一个纨绔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卫道者。 司马这虽然没有这么明显的转变,可在卫青的要求下,也变得老实儿了许多。 从不对这两个人假以辞色的赵阔,也因为他们的转变,开始和他们接触交往的更多。 一个抱团的核心团队在,正在成型。 卫青担心的,是不打仗,就没有训练,大家就不能在一起。 青春年少,没有那么多的算计和计较,要的就是意气风发,跃马横刀。 “以后,还能这样训练么?”卫青问道。 齐棣笑了一下说道:“不确定。我想继续训练。战争,迟早是要来的。或许就在今秋。” 卫青眼睛一亮,他是及其聪明的人,齐棣只是这样一说,他就已经想明白了大概。 “对,训练不能停。要我说,这赔偿都不能给。”卫青一拍大腿。 齐棣点头说道:“赔偿的事儿,不能咬死了不给,不过可以拖时间。拖到北匈忍不住,发兵为止。” “所以,训练还要继续。”卫青得意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小四从门口跑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大司马卫霍的管家。 管家看到齐棣,先施礼,这才说道:“王爷,大司马说让公子带着府军回去。在家发脾气呢,说都一个多月不见公子的面儿,怕他在外面惹事儿。敢问王爷,我家公子何在?” 边儿上的卫青差点儿没踹死这个管家。 训练一个月以后,他也回家几次,有两次撞见这个管家,老家伙竟然不和他打招呼,如今来找自己,竟然视而不见的胡说八道。 齐棣更是忍不住笑指着边上的卫青说道:“你家公子就在那儿呢,你跟他说。” 老管家转身看到卫青,一脸懵逼的看了卫青半天才惊恐的捂着嘴,发出太监一般的尖叫声喊道:“公子,你是公子,你你,你换头了?不对,你是换身体了?不对,你都换了……” 卫青一腔怒火,在老管家如此浮夸的嘶吼声中,瞬间散去。 他得意的拍着自己的胸脯,笑道:“怎么样?我爹经常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哈哈,今天我让你目瞪口呆。” 老管家伸手在卫青身上摸了摸,还是不敢相信的说道:“公子结实了,显得高了。这脸更是俊俏好多。哎呀,大司马看了,一定高兴的紧,快点儿跟我回家。” 说着,拉着卫青的手就往外走。 “对了,大司马说,跟你来的府军也暂时不用训练了。这仗,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啦!”老管家一边说,一边招呼大司马府的府军。 第84章 割地 同样的事情,不只是发生在卫青身上。 赵阔、司马震也都接到了家里人的通知,停止训练。 热闹的安王府,因为这些人的离开,瞬间显得人少了很多,但是依然热闹。 毕竟,三百禁军还在。 齐元泰并没有传命令,让蒙正带着三百禁军归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三百禁军就算是齐棣的亲军了。 天色渐晚,晚霞笼罩了西北填空,和煦的风轻轻吹起了吕简的长发。 吕简则像一个失恋的小伙子一样,呆呆的坐在安王府为了圈地才建造的围墙上,手里拿着酒壶,时不时的抿一口。 “咋了,失恋了?”齐棣轻轻一窜,就上了墙头,挨着吕简坐了下来。 吕简脸色有些微微发红,带着一丝醉意说道:“不是失恋,是失望。原本以为挑起战争,就能摆脱吕家枷锁,从战场上杀出一条功名之路。可是,你看……呵呵。” 此时的吕简,除了一声呵呵,还能说什么。 他一己之力,临时起意的杀了列必陀,想要挑起争端,却没想到,北匈竟然没有开战,而是索要赔偿,议和。 齐棣拍了拍吕简的肩头,之后拿过他手中的酒壶,说道:“没那么简单。大雍北匈的仗,还是要打的。不过你,或许真的没有机会了。” 吕简转过头,看着齐棣。 齐棣接着说道:“我所说不错的话,今年秋天,北匈必然大举出兵,袭扰我边境。那帮孙子把袭扰我大雍边境成称为什么,你知道么?” “什么?”吕简问道。 “秋闱。”齐棣几乎是咬牙说出的这个词儿。 “秋闱啊,这是根本不拿我大雍人当人看啊。不过是他们的猎物。”齐棣哂笑一下,正色对吕简说道:“而你,这些日子跟着我训练,已经引起吕家的不满了。可能,你会被调离京城。没准是到西凉州去,那里地处偏远,民风彪悍,不好混啊。” “你怎么知道?”吕简说道。 齐棣苦笑一下,说道:“二哥送过来的消息。吕宏利之前不是和二哥一起调动军备么。不开战的消息一传出来,吕宏利就已经在做安排了。这一次,吕家可能要玩儿真的了呢!” 吕简有些失神,半晌才说道:“哥,我真的不想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宁愿死,也不想。” “说啥傻话呢?”齐棣用力捏了捏他的肩头,说道:“好好的,今秋,我们一起杀北匈人。” 吕简看着齐棣,齐棣点点头,淡然道:“相信我。” “我在西凉州,等你消息。”吕简喝一口酒,把酒壶递给齐棣。 “死约会,不见不散。”齐棣也喝了一口。 果不其然,第二天,吕简就接到吕家传来的命令,京城所有赌坊,都交给其他人打理。西凉州盗匪猖狂,抢劫吕家钱粮,骚扰一方百姓,让吕简去坐镇,配合州牧清缴匪患。 给的理由也很奇葩,因为吕简在安王手下训练两个月,定是受益匪浅。 齐棣没想到,吕家竟然把自己这儿也算上了。 吕简走的很急,几乎没有什么准备的。 甚至连让大家送行的时间都没有,就离开了京城。 西凉州,山高水远,自古民风彪悍,盗匪风行。吕简此去,在吕家的眼中,基本上是十死无生的状态。毕竟,那里的州牧马飞是归附于吕家的。 吕宏利早就把信送到了马飞的桌上,言语之中,对吕简是吕家弃子的意味儿及其明确。 马飞自然也心领神会。 西凉州,匪患严重,给吕简五百老弱残兵,让他去收拾那一千来号盗匪,应该是回不来了吧? 就算是打胜仗回来,那功劳也是州牧调度有方。 马飞倒是打的如意算盘。 …… 齐棣,作为京城三个皇子之一,第二天的大朝会,自然也是要参加的。 大朝会,并不是经常举行。 只是在有国家大事要商议的时候,才会召开。平时都是各部衙门,自行运转,倒也效率。 抚苍殿,三公九卿六部大员济济一堂。 平日那些各个小衙门的老大,一把手,如今站在大殿上,也只能是角落里。 作为封王的皇子,自然要站在靠前的位置。 齐槿和齐棣挨着,至于太子齐楷,则是在龙案边上,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桌子。 朝堂上,正在热议的就是北匈前来要求赔偿条款的问题。 “老夫认为,钱可以给。但地,决不能割。割地,有伤国体。”一个胡子头发都白了一半儿的老头儿声音不大,但是很笃定。 齐棣也不认识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只是站在边上听着。 “圣人,北匈所要分割的那些土地,更在北荒以北,都是沼泽水草丰美之地。对他游牧,那是绝佳好地。对我农耕,却并无实际帮助。而且这些年,那块地虽然名义上属于我大雍,但实际控制权,倒是北匈更多一些。就算是答应割地,也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臣以为,无不可。”一个看似年轻的官员一脸老气的说道。 “这小子是谁?”齐棣小声问齐槿。 齐槿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户部侍郎严守礼。虽然名字叫守礼,可据说身边有十几个妾室,对原配夫人倒是一手都不碰了。” 严守礼说完这话,整个大殿倒是有一半的人发出赞同的声音。 毕竟,北匈要求的那块地,真的是北荒之外大雍军队鞭长莫及的地方。 钱财的事儿,齐元泰根本不需要召开大朝会,六部九卿三公就能解决的问题。 可如今涉及到割地,那是祖宗留下的,寸土必争。齐元泰也想慎重的看看朝廷众臣的意见。 此刻,严守礼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就连一向铁杆儿脊梁的痞宰王康也微微眯起眼睛,不做声起来。 好多人都知道,严守礼,那是吕宏利身边的狗,他的意思,就代表了吕家的意思。 吕宏利在这次战争来临的时候才发现,他吕家貌似是控制了大雍的大半财源。可真正面临齐元泰的威压之时,这些都没用。只有掌握政权,掌握军队,才能腰杆更硬。 怂恿严守礼在朝堂上说这番话,就是要通过割地这事儿,让齐家对天下百姓的威信度降低。 “圣人,北匈索要的金钱固然不少,可我大雍凑凑手,还是能拿得出的。这些钱和战争花费比起来,那也是微不足道。原本臣还担心北匈要的钱不多,恐其反复无常。如今看来,他们相中的水草肥美的地块,才是真正意图。如果真的割让了这块与我们来说是鸡肋的地方,说不定,能换来数十年的太平发展。臣认为,可割。”吕宏利在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之后,说出了总结性的话。 一时间,抚苍殿安静下来。 第85章 朝堂怼人 前一段时间的军备调动,吕宏利虽然名义上配合齐槿,但是背后没少使绊子,拖后腿。 很多人都看在眼里,也看出来,泰王齐槿根本拿吕家没办法儿。 无论什么事儿奏报上去,基本上都在吕后插手之后,把关于吕家不利的事儿,都驳回。 所以,许多人心中都已经开始站队。 当今,吕家就算是风向标。 既然吕宏利说割地可以,那这地就一定会割出去。 毕竟,齐元泰身后还有个吕后。更何况,事实也摆在那儿。 北边儿的那块地,水草丰美,但想要改成万亩良田,那是困难至极。对大雍这样的农耕思想主导的国家来说,不能改造成田产的土地,要不要无所谓。 更何况,那块地到处是沼泽,以现在的眼光看来,根本不值钱。 东北的沼泽和西北的沙漠一样,都是没有用的废地,不能建造城池,不能开荒种地。 一向硬骨头的王康心中都觉得这地给北匈倒也算是送了一个顺水人情。如果能避免两国之间的交兵,那是再好不过。 当然,打了半辈子仗,当了半辈子宰相的王康脑子没那么简单。 他一言不发,也只是静观局势。 按照他多年所揣度圣意的经验来说,齐元泰这个皇帝,可以放弃财产,可以放弃娇妻美眷,甚至可以让儿子去北匈为人质。但绝对不会放弃一寸土地。 王康低垂的眼睑偶尔扫视一下那些鼓吹割地求和的人,眼中闪烁着寒芒。 齐元泰的龙案边上,太子齐楷低头,手中的笔不停的在写着什么。 “看来,割地对朕的大雍来说,倒是好事儿。”齐元泰开口,语气淡然,没有丝毫异样。 就连身边的齐槿都微微抬头偷看一下齐元泰。 齐槿可不认为割地是好事儿。 齐棣在边上,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众臣。他本就是个闲散王爷,军国大事儿,他有资格参与,也没必要参与。毕竟发言权和决策权都不在他手中。 索性,齐棣看戏似的看着大臣,也看着自己的皇帝老子,齐元泰。 好巧,齐元泰的龙目在此时也看向了齐棣。 看到自己这个七皇子嘴角那一抹嘲讽的笑意,齐元泰眯了一下眼,开口问道:“安王,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虽然齐元泰问的突然,可齐棣却没有任何惊慌。 他拱了拱手,说道:“圣人,儿子这嘴没把门儿的,朝堂这样正规的地方,我这破嘴还是关的严实点儿,好——” 他尾音拉长,一副纨绔样子。 齐槿在边上碰了碰齐棣,齐棣装作不知道。 姜是老的辣,齐元泰一听就知道齐棣的意思,嘴角微微一抿说道:“你但说无妨,军国大事,就是要讨论起来。今天的话,不做任何追究。所有人都一样,可以畅所欲言。” 齐元泰对所有臣子说道。 齐棣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先对着齐元泰抱拳施礼,说道:“不论是臣子给君上分忧,还是儿子给老子分忧,我都责无旁贷,知无不言。” 他环视一周,最终把目光落在了严守礼的身上。 就是这个户部侍郎,挑起了割地赔款的头儿。 “这位严侍郎。”齐棣拱了拱手。 严守礼连忙还礼,毕竟齐棣还有个安王的身份。 “我听说,您家,有妾室十几房。最小的也不过十六岁。是吧?”齐棣揶揄的笑道。 严守礼一愣,没想到齐棣开口说起了自己的家室,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听齐棣说道:“严侍郎最宠爱的小妾有很多,这个不好调查也不好说明。不过有一件事儿是明摆着的。就是严侍郎的原配夫人膝下无子,如今也算是年老色衰。在我看来,这原配夫人,您严侍郎也用不着,留着倒是累赘,不如把他送到军中当军妓,或者放到京城几个名院子,十文钱一次,你严侍郎好死不死还能赚点儿外快不是?也就是头上有点儿绿油油,不过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只要你不在意,谁也没招儿。” 齐棣说的这些话,和当街骂人的混混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直接骂出下半身器官的名称。 严侍郎一张脸涨到发紫,指着齐棣,手抖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我,我……” 齐棣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什么我?你一个用不着的糟老婆子都舍不得割让出来,给大家乐呵一下,为啥我大雍的大好土地送给北匈就好像是顺水人情一般?” “那不一样,割地是为了换取和平。而你那般说,是侮辱我人格。”严守礼到底不敢当着齐元泰的面儿骂齐棣,还是保持了读书人的冷静。 “换取和平?”齐棣嘴角带着巨大的嘲讽,双眼宛如饿狼一般盯住严守礼,一字一顿的问道:“阁下也是饱读诗书,才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位置。你告诉我,历朝历代,哪一个天下太平不是将士们拼命打出来的?那一次是割让土地换回来的?” 严守礼一时语塞,满朝文武此刻都在想齐棣提出的问题。 是啊,哪朝哪代的和平不是用命拼出来的?历史上的岁币和亲,到最后不是被欺辱就是被人灭国。 “你辱我,辱我……”严守礼实在是无话对答,只能这样说。 齐棣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这样说你老婆,是侮辱你了,是要给你头上戴绿帽子了。可你他娘的让我大雍割地给北匈,难道不是侮辱我大雍,侮辱我大雍王族?难道不是给我大雍子民戴上一顶大大的耻辱帽子?” 他这样一说,一些年轻的官员顿时被煽动的心意难平,有人喊了一句:“不能割地。” 而那些朝堂的老油条们虽然明白齐棣说的道理,有的心里也认同,但却没人附和。他们的耳朵虽然在听齐棣说话,但眼睛完全落在了齐元泰的脸上。 这个地方,谁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人怎么拍板。 也有人看着吕宏利,毕竟吕家也是能撬动朝政的庞然大物。 “按你说的,怎么办?”齐元泰依旧是淡然的语气问道。 齐棣抱了抱拳,说道:“按照儿子的想法儿,不但地不能割,就是北匈所要求的其他赔偿,也都不能给。” 他这话音一落,朝臣中立刻有人炸了。 “你这就是要陷我大雍于战火之中——” 第86章 痞气相投 喊话的人在朝臣之中,齐棣根本没看见是谁。 可他这一句话,立刻如同往平静的湖水之中扔了一块大石头,激起一大片水花。 “是啊,这样做,有违我大雍礼仪之邦的称号。” “引火烧身,安王殿下这是在引火烧身啊。” 齐元泰看着朝臣,再看看一副无所谓样子的齐棣,依旧淡然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这次大朝会,基调是齐元泰定下的。 给北匈赔款那是少不了的,唯一值得商榷的,是北匈提出的割地条款,需要大家议论一番,看是否能接受。 可齐棣这一参与进来,不但因为割地把严守礼给奚落了一番,还给所有同意割地的人扣上了一个大帽子。 齐元泰有些欣赏齐棣,这个小儿子一番说辞,看似刁横粗俗,却说出了他的心声。 听着齐棣骂出口的那些话,齐元泰恨不能这些话是自己骂这些臣子的。 自古以来,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这些读了圣贤书,通过层层科考才爬上来的所谓一时才子,如今竟然没有人明白这个道理。 国家国家,土地乃是一国之本。 如果作为一个皇帝,连自己的土地都保护不了,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真要是到了割地那一天,齐元泰恐怕真的会大开杀戒。所谓主辱臣死,这区安逸惯了的臣子,也该有点儿觉悟了。 这也是他近日非要齐棣来这里听政的原因。 齐元泰早看出这个小儿子虽然表面泼皮无赖,但内心有着坚定不移的大局观和正义感。 这种场合,齐棣一定会发声。 果不其然。 齐棣对那些唱衰自己的人,嗤之以鼻,冷冷的说道:“狗屁的引火烧身。往年秋季,我大雍可杀过北匈一人一马?可他们哪一年不来咱们大雍进行所谓的打秋闱?各位身居高位的贵胄大员们,你们的脑子坏死了么?” 他这话一说,立刻有人大声说道:“安王殿下,这是朝堂,不得乱语。” “我爹说了,什么话但说无妨,现在不追究责任。”齐棣淡淡的怼了回去。 那些聒噪的人立刻闭嘴。 好多人被齐棣激怒,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这个皇子,却忘了,主持大局的,还是那个齐元泰。 顿时,众人安静下来。 齐元泰扫了一眼,这才把目光落在齐棣身上,开口说道:“安王,把你的想法儿说个明白,朕倒是想听听你的高见。” 他最后“高见”两个字咬音很重,另众人不知道是喜是怒。 顿时有的人期待的看着齐棣,也有的人认为圣人在发怒的边缘,便幸灾乐祸的看着齐棣。 齐棣朝着那些和他争辩的朝臣得意的晃了晃头,说道:“按照北匈的情况,他们年年都会在秋季犯我边关,抢我秋粮。今年列必陀死了,他们没有立刻发兵,而是派来使者要求赔款割地。依我看,这就是缓兵之计。” “当然,缓的是他们自己的兵。父皇你想想啊,我们的使者到了北匈之时,列必陀已经死了一个多月。北匈人料定,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战争。他们才不会傻乎乎的真在这个时候来打我大雍。” “要是我作为北匈单于,也会选择派遣使者,前来要钱要地。毕竟咱们杀了人家儿子,给点儿赔偿算是应该的。而且他们要的越多,咱们的人就会觉得越是对头,北匈不会打过来。这样边境军备松懈,内里防务调度缓慢,他们就会趁着秋季,兵发我大雍。” 齐棣一口气说了这些,才环视一圈,最后抱拳朝着齐元泰说道:“所以,我认为,战备应该继续,北匈索要的一切赔偿条款,都不能给。” “哈哈,不得不说,安王殿下想的很美,但毕竟是年纪小,把国家大事儿,当成了小孩子过家家。”吕宏利在边上,一副忠厚长者的样子开口。 齐棣立刻说道:“过家家也不一定是儿戏。” “如安王所说,我们现在拒绝北匈使者,恐怕不到秋收,北匈的兵就压到了云中郡。如何是好?”吕宏利问道。 齐棣一拍脑门儿,无奈的说道:“吕叔儿我以为你是聪明人儿,这么简单的事儿你都想不明白。还能让北匈使者回去?” “不放人?”吕宏利有些吃惊,都忘了齐棣不该喊他吕叔儿这个称呼。 齐棣笑道:“我说的不给他们一分钱,一块儿地,但是没说不答应这事儿啊!” 齐棣摊开手,向着群臣说道:“你看,北匈来了,提出了这么多条款,又是给钱,又是要工匠艺人,又是要割地,加在一起,总也有个二三十条是吧。好多事儿,那是可以摆在桌子上谈判的。” “谈判就得扯皮吧?我们就和北匈使者扯皮,你来我往,估计都谈妥了,也就到秋了。到时候北匈一发兵,这边儿就先咔嚓了北匈的使者,什么赔偿条款,都去他娘的!战备搞好,干就完了。” 他这话说的,满朝文武一愣一愣的。 众大臣,有的心里觉得这事儿似乎可以这么干。毕竟北匈言而无信不是一回两回。 也有人觉得,这个小皇子,安王殿下也太异想天开。这是两国之间的较量,非同儿戏。 吕宏利出奇的闭上了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看到了齐元泰在齐棣说话的时候,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痞宰王康一直微微眯着的眼睛,现在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神落在齐棣身上,第一次重视起这个小皇子。 “呵呵,都说老夫是痞宰。现在看来,老夫这个痞字,今天要摘下来,送给安王殿下您呢!”王康开心的笑着说道。 齐棣拱了拱手,笑着回道:“您老的痞字该留着留着,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事儿,两不耽误。” “好个两不耽误。谈判和备战也两不耽误。”王康拍着大腿说道。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齐元泰一眼,但却在此刻表明了支持齐棣所说的立场。 齐棣再次拱手说道:“不光备战不能耽误,秋收也不能耽误,今年的秋粮,要赶早抢回来。在粮食最丰收的地方,布置大军,伏击北匈。” “好办法。”王康再次附和。 有老宰相王康在,其他人倒也没啥说的。 毕竟,齐元泰在哪儿一声不发,那是默认这一老一少两个“痞”气相投的人了。 第87章 兄弟 大朝会进行了很久。 原本议论的是赔不赔的问题,成功的被齐棣带跑偏了。 接下来讨论的就是如何应付北匈使者,如何瞒天过海的拖延时间。 当然,有很多人是不高兴的。 原本安安静静的给北匈赔钱割地,或许不一定有战争,也就没什么风险。无非是损失点儿钱财土地。 可如今真的要忽悠北匈,那将要面临的,必然是北匈全力以赴的进攻。 战争的阴霾刚刚消散,可那种备战的压力就再次降临。 齐棣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大朝会。 齐槿也说要方便一下,跟着齐棣离开了朝堂。倒是齐楷看到他们兄弟离开的时候,满脸的羡慕,却也只好在边上认真的分析把握。 “老七,你刚刚说的,真是太解气。突然发现,偶尔骂人,还是挺舒服的。”齐槿一手搭在齐棣肩上,一边笑一边说,仿佛他自己亲自骂人一般兴奋。 “二哥,你没骂过人吧?”齐棣笑吟吟的问道。 齐槿翻了翻白眼,说道:“怎么没骂过人!这些年外面跑差事,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就吃骂这一口,你就得骂他们,才出活儿。有的则喜欢舞文弄墨,咱就得装成一个大才子,陪着。看似风光的皇子,其实也不过如此。和闲家百姓相比,也就是生活多了份保障。” 打了个哈哈,齐槿接着说道:“人是骂过,不过可没老七你这样的胆量,敢在大朝会上公然辱骂那些投降派的大臣。这可……实在是太爽了!” 齐棣微微一笑说道:“这些人,原本也是有才能的。毕竟经过大小科考下来,没点儿水平的,早就刷下去了。只是官场混的久了,就油条了。什么家国情怀,都比不上自己的利益相关。我也是没控制住自己。这些事儿,就是扯皮,懒得参合。” 齐槿不无羡慕的看着齐棣,把话题岔到一边儿,说道:“行啦,你这也告假跑出来了。我倒是借着尿遁出来放风,一会儿还要回去。对了,听说你那边儿搞的训练效果不错,把我的府军也放你那儿训训呗?” “你也不用上战场,没必要。”齐棣直接回绝。 他倒不是不想帮齐槿。 只是他这种训练方法,最终训练出来的军队,会完全忠于指挥官,战斗精神及其坚韧,齐槿一旦送过来,想要收回去,就难了。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齐槿就匆匆忙忙的跑回了抚苍殿。 齐棣慢悠悠的晃悠出了皇宫。 刚刚朝堂上,他成功的把如何赔偿的问题变成了如何不赔。这就算是大功告成。 齐棣也看出来了,痞宰王康在处理政务方面的手段,恐怕要比自己高上不止一个段位。这些具体细操的事儿,让老头儿自己琢磨就是了。 来京城,本就是做个闲散王爷,逍遥一年半载,就到北匈做人质。 若不是吕简临时起意,杀了列必陀,恐怕半年后列必陀回国的时候,就是他入质北匈的日子。 回到家门口,就听见后院儿传来了一阵阵的训练声音。 齐棣还没等问,门房小四就跑了过来,说道:“哥儿,一大早晨您刚走,卫青、司马震、赵阔这哥儿仨就带着人来了。这些家伙,说不训练身体感觉都痒痒,你说是不是贱的?” 小四说着,嘴角带着笑意。 这种训练方式,在北荒,小四他们都是经历过的。 当时训练的时候,痛苦的不得了,恨不得第二天就停止训练才好。 可一旦停下来,就会怀念那种日子。魂牵梦绕。 这里的训练和北荒还不完全一样。在北荒,他们的队伍之中还有一个叫做政委的职位…… 用齐棣的话说,就是军事素质要过硬,思想建设也要跟得上。 虽然北荒的那支队伍平素耕种,闲暇训练,但却从来没有跟北匈打过一次仗。 每次北匈来犯的时候,他们在齐棣和政委的指挥下,扶老携幼的进行所谓的“战略转移”。 许多次,他们请缨出战,都被齐棣和政委给按压下来。 如今,卫青他们抢着过来训练的状态,像极了曾经的北荒众人。 小四嘴里虽然说他们贱,可心里却无限的怀念和羡慕着。 后院儿,金昊已经成了这支队伍的王牌教官。 在金昊的指导下,这群人正在有条不紊的训练。 看到齐棣回来,几个人不约而同的跑了过来。 “你们当我这儿的粮食是大风刮来的么?想来训练就来?最起码一人交点儿钱,办个年卡啥的不算过分吧?”齐棣笑骂道。 卫青脸皮最厚,笑嘻嘻的说道:“都是自家人,说那么多伤感情。” “别谈感情,谈感情伤钱。”齐棣摆着手,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我们来训练,一切都是老规矩办。”赵阔笑吟吟的说道:“只是材料我们带来了,手艺还得是老大家的厨子才够味儿。” 几个人扯了一会儿闲篇,齐棣告诉他们还真要保持练兵状态,战争在秋天打起来的可能性非常大。 这群混蛋听说要打仗,竟然兴奋的嗷嗷叫,都觉得练了这么久,怎么也该上战场实战一下,试巴试巴。 这群纨绔加上府军再加上蒙正所带领的禁军,都是没经历过北方残酷战场的。 他们的印象之中,就是大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战无不胜。 齐棣虽然明确的反对给北匈赔偿,但他也是最不希望战争的那一个人。 比这个时代多出来的那些经验一直在告诉他,战争是最残酷的解决问题方式。人类真正的主体,必然是和平发展。 怎么才能达到和平发展呢? 太特么难! 安王府的训练场地再次人声鼎沸。 而大朝会那边,也接近了尾声。 具体的定论,倒是没有。但众臣都知道,圣人齐元泰是心中有谱了。 大朝会结束的时候,齐元泰留下了大司马卫庄、太师吕宏利、宰相王康。 当然,齐槿和齐楷也必然要参与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实权王爷,一个是当朝太子爷。这样的朝中大政策,不能缺了。 齐槿顺嘴提了一句:“这事儿是老七提出来的,我觉得老七还应该有很多的想法儿,这样的小型会议,还是叫一下老七的好。” 他这说,王康立刻大点其头。 齐元泰自然首肯。 齐槿和齐楷一副奸计得逞的坏笑。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老七啊,你可别怪哥哥们不让你清闲啊! 第88章 与时俱进 能参与到这一场会议当中的人,都可以说是大雍政治圈儿的实权人物。 当然,除了齐棣之外。 皇宫东北角,一个小跨院儿。 里面亭台楼阁都是江南苏州杭州一带的园林设计,显得非常别致。 老太监秦园安安静静的站在院子之中,仿佛一个老管家一般。 齐棣却敏锐的感觉到了在这个小院儿周围,隐隐的有着强大而危险的气息。 他不动声色,却已经暗中判断了几个强大感觉的方位。应该是宫中的护卫。 北荒的师父曾经和他说过,在大雍乃至整个天下,武力也是分等级的。 齐棣曾经问过自己的等级,师父笑而不答,让他忘了等级的存在。说只有忘了来时路,才能一往无前,更进一步。 至此,他倒是好奇这些宫中侍卫的武力等级。 以老爹齐元泰的尿性,身边的护卫不可能是一般人物。 中核心的小会议,虽然参与的人只有几个,可满朝文武数百双眼睛都盯着。 能跻身这个小圈子的人,那是地位的一种上升。 齐元泰的几个儿子虽然都不争皇位,甚至有一种互相推诿的感觉。可臣子们毕竟还是要站队的。 如今齐棣突然的加入这种内阁小圈子,倒是让许多没有队伍的朝臣心中有了波澜。 当然,波澜也只是波澜。 朝中的许多事儿,不是秘密。齐棣之前是准备送到北匈做人质的。 如今虽然和北匈要开战,可两国之间,打打停停的,也不是一两年了。齐棣怕是迟早还是要到北匈做人质的。 虽然如此,一些老油条还是本着投资和投机的心态,准备好好接触一下齐棣。 这一天,最难过的就是齐棣。 馊主意,他偶尔抖个机灵可以。 可真正的内阁会议,研究起国家大事儿,并不是那么随意。 几个人属于核心人员,是要参与定计的。 怎么和北匈扯皮,怎么备战,怎么具体实施细则。 这一切,在场的众人都非常专业。 尤其是痞宰王康,更是谈吐之间,就能把一些大事儿细则剖析的明明白白。引来齐元泰频频点头。 吕广利也表现出自己聪明睿智的一面。 大司马卫庄谈起用兵之道,更是深入浅出,一看就是实战出来的,没有一句空话。 就是二哥齐槿在后勤调度上的经验也非一般人可以比拟。 齐棣全程听着,没有说过一句话。 齐元泰倒也没有问他太多问题。 作为全程参与的小透明,齐棣还是学习了很多东西。但是这些东西细想起来,大而宽泛。每一个有意义的事儿,都代表着王康、吕广利、卫庄等个人的智慧。 齐棣晃了晃脑袋,只是微笑的听着。这些别人的智慧,看一下热闹就好,有些东西,是学不来的。 内侍过来问用餐否,齐元泰让御厨房准备简单午餐。 齐棣借着这个机会,立刻拱手说道:“父皇,诸位大人,两位兄长,军国大事儿,我也参与不上,用餐的事儿,不如交给我。保证口味。” 几个人商议了几个时辰,也是饿了。 听到齐棣这样说,王康倒是先乐了,说道:“老夫早就听说,安王家的口味儿那是极好的。原以为只是安王家的厨子厉害,现在想来,安王也是烹饪一道的高手吧。” 齐棣嘿嘿一笑说道:“高手算不上,会几个小菜。” 这段时间商议的结果,很让齐元泰满意。 他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去指点御厨一二。” 齐棣连忙起身,抱拳退出。 齐槿小声和齐楷说道:“咱们这个老七,从进来开始就心不在焉的听着,看来真的和你我兄弟一样,对权位没啥兴趣呢。” 齐楷有些羡慕的说道:“真是羡慕老七啊!想干什么都敢说,无所谓的样子。” 齐槿闻言,也是跟着点头。 外面自然有内侍带着齐棣往内阁的小厨房走去。 内阁小厨房,是独立于御厨之外的存在。属于皇帝专门为内阁小会议准备的私厨。 几个厨子倒是御厨那边调过来的,都是宫中上好的厨子。 内侍进屋就把齐棣过来的意思说了。 几个御厨互相交换一下眼神,也就明白了齐棣过来的意思。 皇子下厨做饭做菜,无非是想在皇帝和大臣面前讨个好儿,表现一下。换句话说,这种内阁会议非常重要,没有真才实学,根本混不下去。七皇子此时不参与会议讨论反而跑出来做饭做菜,无非是没有才学只好剑走偏锋,做个样子。 几个厨子打定了注意,一定要好好置办几道菜品,给这个七皇子长长脸,也算是结个善缘。 厨房之中,一应菜品倒是不少。 在灶台上,几个灶眼都冒着火光,上面用温水温着一些已经准备好的饭菜。 齐棣摇了摇头,说道:“这种温火膳,还是不要给内阁几个老大人吃了。身体不好,吃这样的温火膳,容易跑肚拉稀。”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点了几个菜,说道:“这个切丁,这个切菱形块儿,这些还有这些,都给我置办出来,今天本王亲自下厨,给老爹和几个大人做点儿好吃的。” 几个厨子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 原以为皇子下厨,不过是个噱头,为了博得大家好感的一种权数。 却没想到,这个安王殿下竟然真的撸胳膊挽袖子的要下厨。 “愣着干什么啊?搭把手儿,动起来。”齐棣一边说,一边把外面的长衫脱掉。 他这样一举动,几个厨子自然也就不敢不动。 按照齐棣说的,开始帮着打下手,备菜。 不得不说,专业的厨子就是不一样。 刀工啥都没的说。 烧菜这事儿,齐棣倒是会一点。 在北荒,他经常按照四季食补的理论,给自己的老娘换着样儿的做不同的饭食。 这年月,不流行炒菜,多数的东西都是煮出来的。 有时候齐棣不得不感叹,封建社会的落后。连吃的都不好好研究一下。 “撕拉——” 油入热锅,爆锅声音响起,香气也瞬间飘散出来。 齐棣抡起铲子,开始御厨生涯。 几个厨子在边上伺候着。 就算是久在后厨工作,也是第一次问道这么香的味道。 “幸亏您是皇子,若是新来的御厨,恐怕咱们都要失业。”一个厨子讨好的说道。 齐棣微微一笑,说道:“这些炒菜技巧,简单。想要不失业也简单,学习啊!与时俱进,懂不?” 第89章 尊享VIP 第89章尊贵vip “嘿嘿,只要殿下愿意教,咱们巴不得拜殿下为师呢。”一个厨子乐呵呵的说着,脸上的肥肉因为笑容挤在一起,看上去很喜感。 齐棣点点头,说道:“安王府大门,随时敞开,欢迎你们。” 他说话间,手上不停,已经翻炒好了一个小菜,准备出锅。 几个厨子为了巴结这个新晋的小王爷,纷纷言不由衷的说着要拜齐棣为师,学习厨艺。 齐棣一边和他们聊,一边翻炒。 有人备菜,有人烧火,有人负责刷锅……反正有人打下手,这活儿就好干。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个热气腾腾的小菜就置办好了。 内阁小会议室那边儿,早有人准备好了桌椅。 更有内侍早早就把安王亲自下厨炒菜的事儿传递过去。 几个内阁重要权臣听说安王殿下竟然真的自己下厨,倒也是相顾莞尔。 齐元泰从小就吃惯了宫中厨子的手艺,从来没吃过别人做的东西,如今倒也有一点儿期待。 内侍请示,齐元泰点头,后厨的人立刻把制备好的饭菜送上来。 菜放桌上,香味飘开。 齐元泰鼻子嗅了嗅,眼中就放出了一丝光芒。 王康也是动了动鼻子,笑道:“圣人,您快点儿动筷子,老夫闻着这个味道,可是有些忍不住。” 他这一说完,除了齐槿和齐楷,几个老臣都礼貌的笑起来。 齐棣也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研究这么久的正事儿,都有点儿火气,所以今天这几个小菜,都是清淡的,我呢也算是借花献佛,请父皇和诸君尝尝手艺。” 秦园拿起桌上的银筷子,就要试吃。 这是宫中规矩,皇帝要吃的饭菜,必须先有试吃的。 齐元泰摆了摆手,说道:“朕的儿子,不用试了。” 秦园微微一愣,手中的银筷子却没放下,笑道:“圣人,老奴也知道殿下的菜那是绝对没问题,只是老奴闻着味道,真是太香。这第一口,恐怕还是要违逆圣意,先尝一下。” 众人都知道,秦园一身绝学,为人谨慎。和齐元泰更是名为主奴,实为兄弟。 眼看着秦园把每一道菜都浅浅的尝了一口。 只见秦园吃过之后,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这才睁开,看着齐元泰,伸出大拇指说道:“好吃。老奴倒是真的想多吃几口儿。” 他这样一说,就证明了这菜没毛病。 众人在齐元泰的带领下,纷纷落座。 齐元泰知道,他不动筷子,没人敢先动筷子。 便也不客气的每道菜都夹上一口,众人这才跟着开吃。 这一吃,便立刻君臣没了分界线。 实在是这个时代,饭菜发展的手段太过单一。煎炒烹炸都欠点儿火候。 以齐棣这个吃货的手段,顿时把在坐的众人征服。 “好吃啊!”王康一边吃一边赞叹。 “哈哈,臣倒是有个大胆的想法儿,今后每次内阁小会议室,都让安王来给炒菜。”吕宏利虽然和齐棣不对付,可这时候也说笑起来。 倒不是说齐棣炒的小菜是天下冠绝,而是众人平日吃的东西太差。属于信息差造成的味觉差。 一顿饭下来,之前讨论问题的压抑似乎都被埋没了。 几个人心情大好,在饭桌上就拍板了几件大事儿。 齐楷和齐槿都偷偷的和齐棣约好,下次兄弟几个再聚会,一定要让齐棣当厨子,给大家烧菜。 秦园也表示,试吃几口,根本不过瘾。 齐棣对秦园印象极好,立刻说改天给秦园单独做一顿。 秦园却表示,内臣不能结交外臣和皇子,但不妨碍他跟着皇帝去蹭饭。 老头儿说完还眨了眨眼。 齐棣越发觉得这个老头儿可亲。 直到王康开口说道:“倒是要感谢北匈给咱们带来压力,才有了这场内阁小会议,有了这会议,才能尝到安王的手艺。下次想吃,不知道何年何月喽。” 饭菜的确味道不一般。 卫庄这样沉静的武人都点头赞叹。吕宏利这样的潜在对头都摇头感叹。 齐棣自然而然的说道:“这个手艺,诸位若是想吃,可以天天尝到。只是苦了父皇,您在深宫之中,若是频繁出入恐怕引起诸臣恐慌。不过只要您喜欢,儿子可以每日送餐。” “怎么就能天天吃到呢?”王康眯起眼睛。 齐棣笑道:“京城,魁星楼,何掌柜的,花了大价钱到我哪儿买了我调.教出来的厨子。现在的魁星楼,手艺比我的手艺还要好。菜品据说也是每月更新。有机会各位可以去尝尝。”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从衣襟之中拿出了几张厚羊皮做的卡片。 王康、卫庄、吕宏利、齐槿、齐楷、秦园,每人赠送一张。然后才走到齐元泰身边,说道:“父皇,这是魁星楼新出的,高级会员卡。持我送您的卡片,可免费用餐五次。五次之后再去,一律八五折优惠。” 说着把最后一张染成金色的卡片双手给了齐元泰。 众人这才发现,除了齐元泰手中的卡,自己手中的卡都是银色的。 上面写着“魁星楼尊贵vip银卡”,在卡的正中,一个大大的圆圈,中间点了几个点,仿佛一盘菜一样。 齐元泰的自然是金卡。 地位高下尊卑,一张卡尽显身份。 众人都是位高权重的人。虽然久在高位,可这卡一到手,立刻就感觉不一样。 “中间这几个是什么?”王康指着vip三个字母问道。 齐棣嘿嘿一笑说道:“这是尊贵会员的简写。”说着又把这几个字母的读法儿说了一遍。 众人被齐棣这个卡片逗的说笑一会儿,才进入正题。 整个内阁小会议室持续了一天。 到最后所有的事情敲定,具体细则则由几个参会的人各自分工督促其他职能部门完成。 大雍开始和北匈下棋。 操盘手就是以齐元泰为首的整个大雍高层。 齐棣自始至终始终是个旁听。到分配任务的时候,他也一点儿任务没要。理由就是自己入京时日太短,许多衙门都不熟悉。自己也不是那块儿从政的料儿。 众人虽然没给他委派任务,却对这个小皇子没有半分小瞧。 能推翻赔偿,准备和北匈翻脸,最初的源头可都是这个七皇子齐棣。 第90章 烽烟起 参加内阁小会议,齐棣不过是做了个饭,混了混日子。 可安王府却在接下来的几天,迎来了会客高峰期。 不得不说,朝中高官显贵们都有狗一样灵敏的政治嗅觉。 很多人被齐棣在朝堂上怼过,不过这些大臣们还是心宽体胖的放下往日嫌隙,趋之若鹜的前来安王家。 朝中皇子们的态度,让众位大臣一头雾水。 有些想要站队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似乎所有的皇子都对皇权不感兴趣。别说结党营私,甚至连一点儿勾心斗角都没有发生在齐元泰的几个皇子身上。 史书上记载的斗争经验,到了齐元泰这几个皇子身上,竟然全都失效。 所以,诸位大臣倒是学了个怪,哪个都不敢得罪。谁也不知将来到底是老几上台。 虽然现在有太子,可史书上记载的,当太子的,多数都不能正常登基。 应付这些大臣,自然有刘琳撑着。 齐棣依旧是在圈下的那块儿地练兵。 按照他的猜想,战争就会发生在秋天,北匈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和北荒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多。在北荒广袤的大地之下,一个个地道正在延伸。这都是齐棣设计,用来躲避北匈袭扰的。 这些纵横的地道,已经经营了多年,只有经过严格训练的北荒人才知道这些地道的存在。 宁夫人坐镇北荒,许多人都心安的很。 当初齐棣离开的时候,北荒的人以为这个小主人不要他们了。 可看到宁夫人的身影之后,所有的人都放下心来。 齐小天,齐棣,不会抛弃自己的娘,既然宁夫人在,那么小天儿哥儿就一定会回来。 “京城的风,没有吹起。我儿,你还好么?”宁夫人柔美的脸庞向着南方京城的方向,露出一丝牵挂。 魁星楼。 这两天可把魁星楼的老何给忙活坏了。 “侍郎大人,您里边儿请。哎呦,这位是公子吧,真是疯风姿俊朗,人中龙凤……”老何一嘴的吉利话儿,把个户部侍郎捧得连连点头。 这几天,魁星楼正可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京城的大小官员,很多人陆陆续续的前来用餐。 “掌柜的,这生意怎么就这么火起来了?”一个小二从老何身边走过,笑嘻嘻的说道。 老何看着一屋子的高人,摇摇头说道:“不清楚,怕是和安王那边儿脱不开关系。安王让我弄一些什么vip贵宾卡,他曾经拿走一些。是了……” 老何终于想起,前几天一个老头儿拿着一张贵宾卡前来用餐。 老头儿虽然只是一人一书童,可那股子气势,当真不是盖的。老何见了腿都有些发软。 从那老头儿来了之后,还有几个拿着贵宾卡的人来过,然后酒楼就莫名其妙的火了起来。 这些日子,银子流水的进来,老何终于体会到了数钱数到手软的感觉。 魁星楼的菜品,在京城已经成为一绝。 老何每天都叫账房上把账算明白,给安王那边儿抄送一份。 齐棣把这些钱财的事儿都交给了管家刘琳,自己倒是无忧无虑的训练,吃饭。 这些日子,齐楷带着一群户部的官员,跟着北匈的使者不断的扯皮。 谈判桌上,齐楷找到了一种大将军挥斥方遒的感觉,和北匈使者斗智斗勇,扯来扯去。 齐槿则暗中开始调动物资。 吕宏利依旧和齐槿搭手。 不过之前的军资调动,两个人合作的并不愉快,这一回也是貌合神离。 齐元泰登基的第三十年夏天,就在众人忙碌之中,平安的过去了。 这个夏天,太子在和北匈使者扯皮。 齐槿和吕宏利貌合神离的调动钱粮,准备秋季很可能降临的战争。 西南边关,和东南方向,两大皇子镇守,倒是安然无恙。 秋季,转眼就到。 草黄鹰飞的季节,北匈那边儿终于起兵。 开始,只是一小股一小股的试探性进攻。 大雍这边儿,当机立断。 在匈奴寇边的同时,直接掀翻了谈判的桌子,把北匈派来的使者咔嚓祭旗。 大才子苏河东更是以民间普通文人的身份,写了一篇慷慨激昂的檄文。 文中,例数了自从大雍建国以来,北匈对大雍做出的种种罪恶行径。极尽能事的渲染了匈奴的恶和大雍的隐忍宽宏。 让人听了,恨不得立刻拿起刀枪,和北匈玩儿命。 苏河东一篇檄文,直接越过科考,成为吏部官员。 全国人民,在苏河东一篇檄文之下,战意高昂,可谓同仇敌忾。 齐元泰不得不感慨,文人的作用终于显漏出来。 大司马卫庄,调动兵马,准备开拔。 齐棣熟悉北方情况,自然要随军出征。 卫青、司马震、赵阔、吕简、蒙正等人,带领训练了大半年的府军,编制成一路军队。 卫庄以他们一直跟着齐棣训练为由,把他们这一支千人小队,算在了齐棣麾下。 当然,另外又给齐棣调动四千军马,一共五千人,划归了齐棣麾下。 五千人马,浩浩荡荡,可是和卫庄调动的十几万人马相比,不过是个小数字。 整个大雍北方,几乎都被调动起来。 各路精锐人马,全部参战。 全国的经济也都在齐槿的调动下,向着北方倾斜。 北方的秋收,比往年提前了很多。有些粮食还没长成,也被强行收割。 在这一点上,大雍的子民拿出了一股宁肯自己不要也不能留给北匈人机会的痞气。 按照事先计划好的,大雍特意留出了几块丰腴土地,上面的粮食没有收割,而是作为诱饵,等着北匈来抢粮食。 卫庄带领大雍的军队,在这几块地之间,巧妙的利用地形,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口袋阵。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北匈的大军前来抢粮,抢人。 大雍的军队将会在这里合围,给北匈主力以致命的打击,然后趁胜追击,直击北匈腹地。 用齐元泰的话来说,就是毕其功于一役。 如果这一仗打好了,困扰大雍百年的北方边境问题,将会迎刃而解。 北匈灭国,东胡也必不长久。 这事儿做成了,所有参与的人,必将名留青史。 一切,都好似按部就班的发展。 所有的契机似乎都是恰到好处,等着北方的狼,进入陷阱。 第91章 干后勤的少爷们 大军浩荡前行。 齐棣所带领的那五千人马,在浩浩荡荡的大军之中,显得只是一小撮。 地图,沙盘推演了无数次,终于要在实际当中,和北匈交兵。 有的人很兴奋,有的人则很沉默。 兴奋的,如吕简、卫青、司马震。 “老大,真恨不得现在就遇到北匈的主力,跟他们干一家伙。”卫青在战马上,摩拳擦掌。 齐棣看着已经瘦下来变得健壮甚至有些英俊的卫青,笑道:“现在这儿,不过是刚刚离开京城的辖区范围,如果在这里遇到北匈的队伍,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从前,只是从爷爷他们口中听说打仗,如今真的要参与其中,怎么有些兴奋呢?”司马震也健壮了许多,虽然还是个瘦子,但至少有了一把子干吧力气。 吕简虽然没说话,但是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一场战争,可以说是吕简一个人惹出来的。战争因他而起,他目标在眼前,自然比别人更兴奋。 “哥,你给我单独一支兵马,我想出奇兵,建功立业。”吕简凑过来,小声说道。 齐棣撇了撇嘴,说道:“现在是大军整体开拔,预定的战场在云中郡。如今大将军大司马还没有分派具体任务,没人有权力调动兵马。” 吕简不死心的说道:“等到了云中郡,我想带一队人马,做前锋。” 齐棣说道:“战争打起来,机会多的是。如果有机会,一定给你一支兵马。不过我们都是第一次上战场,不要鲁莽行事。” 吕简连连点头。 赵阔和蒙正各自带着归属于自己的军队,很沉默。 可他们却不是怕了。而是因为他们真正的经历过战争。 蒙正在入禁卫军之前,就在北方战场上厮杀过。 赵阔更是在十几岁就和他爹赵奢在西南杀过贼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这一点,他和历史上那位纸上谈兵的赵括完全不同。 “报,前方传来将令。大军过了丰源地界,就将进入云门郡。云门,是大军最后的安全补给地,请各位将军调度好自家队伍,严守军纪。” 传令兵一边走一边喊。 这样的传令兵来来回回的跑过了不知道多少个,说的都是同样的话。 每每路过村庄镇集,便有当地的三老豪杰组织起百姓,站在路边锣鼓喧天的给大军壮行。 让齐棣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者,带着一个刚刚总角的小孩儿,跪在路边,摆了两筐的馒头。 “老头子五个儿子,七个孙子,如今一家就剩下我一条老命带着最小的孙子。其他的,都是和北匈作战时候,战死了。今大军北上讨伐胡人,老头儿倾家荡产也要支持。”老人一边说,一边把馒头不由分说的往路过的士兵手中塞。 这样的景象,不在少数,可一老一少,一个刚刚燃起人生的希望,一个风烛残年,给齐棣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 他恨恨的攥了攥拳头,这一场,一定要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随即,又苦笑起来。 自己又不是这支大军的主帅,想的未免有点儿多。 在京城出发的时候,自己这伙儿人就被许多人暗中叮嘱,不能上正面战场,只能混后勤。 说白了,就是后勤粮草保卫工作。 想想也明白,这一行人,有皇子齐棣,有卫青、司马震、赵阔三个国公之后。就是吕简,虽然不受待见,但也是吕家的人。蒙正曾经是皇帝的禁卫军将令。 似乎每个人都是被保护的对象。 卫庄对自己的儿子,似乎看的很明白,以卫青的性子,想要上战场,简直就是扯淡。 所以,他另外派了四千人,和这几个家伙的千人队组成了一个五千人的后勤保卫部队。 虽然说是后勤保卫部队,可具体保卫的职责,也没有交给他们,而是另有安排。 当然,这种安排,几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还不知道。 他们都梦想着上战场,梦想着多砍翻几个北匈的大将军。 卫庄是老将,赵奢是战神。这大军由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统领,行军速度倒是很快。 不过半个月,已经入了云中郡地界。 似乎到了战争区域,空气中的味道都不一样。 四周的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在云中郡的云中城,大军集结。 再往北,就有可能遇到北匈的骑兵队,甚至主力也是有可能遇到的。 大雍预设的几个战场,也在那边儿。 卫庄的军令一道道传下来。 原本集中的大军,由一个个将军,带着几万,不等的队伍,分散开来,宛如消失在大地上一般,给北匈人布下口袋阵。 眼看着大队越来越少,齐棣还没分到战斗任务。 卫青等人就有些着急。 在云中城驻扎三天,整个云中城原本将近二十万的大军,如今剩下不到两万。还都是老弱残兵。 当然,齐棣所率领的军队不是老弱残兵,甚至还算是精锐。 就在卫青和司马震都要闹腾起来的时候,将令终于传来。 “令,齐棣所部,于云中城周围布防,作为军中辎重粮草中专接应的卫队,责任重大,不可轻忽。” 当几个人听到这个命令的瞬间,都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什么狗屁的责任重大?什么中专接应? 但凡是军中辎重粮草,都有专门的部队押送看护。这所谓的中专接应,不过是让他们迎来送往,在战场上最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妈的,当老子是京城红楼的婊*子么?”卫青一巴掌摔了手中的水杯。 齐棣把那行军的铁水壶拿起来,送回卫青的手中。思忖了半晌,说道:“军令大如山,一切按照大司马吩咐办。虽然是中转接应,我们也要当前线对待就是。” 卫青气的七窍生烟,也就只敢在自己的底盘上吼两嗓子。毕竟,发这号令的,是他老爹。 就在云中城外,大军建造了一个巨大的粮食辎重囤积基地。 这里就是用来把内地送来的辎重粮食,转送分配到战争前线去。 这个差事那是战争中最好的差事,打仗不用参与,功劳却是一点儿都不少。 毕竟,谁都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所以,每一场战争中,负责粮草的人,只要不出岔子,都是隐形功臣,功不可没。 第92章 训练继续 几个人怨气归怨气,但该干的事儿还得干。 齐棣把大伙儿召集在一起,说道:“我们虽然属于大后方的中转站,基本上没什么危险。但这是战争时期,一切按照前线一级战备要求来做。该布防布防,该洒出去的暗哨明哨,一个都不能少。所有人,不可掉以轻心。贻误军机,违抗军令者,斩。” 他如今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级,可站在那里,每说一句话,都有自己的气势。 卫青、赵阔、吕简、蒙正、司马震几个,还有那一千多跟着他们训练的府军都已经习惯了齐棣的这种状态,一个个站的笔挺,军纪严明。 另外被委派过来的四千人,带队的是朝中有名的混不吝将军,吴刚。 卫庄让吴刚过来跟着这几个爷,也是有安排的。 别的将军都通晓人情世故,肯定受不了这几个爷的折腾。但是吴刚不一样,这家伙身手好,脸黑嘴黑,谁的面子都不给。 让他来看着,维护几割小太爷的安全,比谁都靠谱。 吴刚也期待着上阵杀敌,如今却被留下在这大后方陪着几个朝中勋贵子弟玩耍,心中颇为不甘。 不过上面的命令,而且只要保护住这几个人的安全,就是大功一件,倒也算是清闲。所以他压下一腔不满,冷着脸看着齐棣分配任务。 他手下的四千军兵,也是带惯了的。 所谓兵随将性。 将军能打,脸黑。当兵的也是一群嗷嗷叫的狼。 看着齐棣在台上指挥调度,除了齐棣他们那一千多人,剩下所属吴刚的四千人中,倒是有一大半认为这些斗不过是一个皇子在玩闹。 眼看齐棣分配调度得当,吴刚倒也对几个人态度上有所改观。 可他心中却想着,这几个人不过是刚开始觉得新鲜,未必能把这种严明的哨探制度贯穿下去。 “也不知道从哪儿的兵书上看来的手段,似模似样。只可惜,遇不到北匈军队,这里做做样子,和纸上谈兵也差不了多少。”吴刚私下里做的评价。 粮草辎重中转大营驻扎好的第二天,齐棣便把千人队分成两部分,自己带着吕简和蒙正率领五百人,和吴刚手下的两千人,组成一支队伍。 另一只队伍,则有卫青作为主将,也是带着两千五百人。 两伙儿人轮番布防,守卫辎重中转站。 这里,说白了,没有啥重要的东西,所谓辎重中转站。无非是粮草来了就走,属于流水账面儿。 所以,按照齐棣的安排,平时的军训一点儿都不能少。 两支人马,一支上午训练,一支下午训练,轮流防护。 每天五公里全副武装越野,和家里不同的是,每个人都背上了三天的军粮。 这种拉练,一开始,吴刚就有些觉得多此一举。 本想提出异议,可看到齐棣、卫青,赵阔、司马震等人,想到他们的老子,就算吴刚再混不吝,也是无话可说,只好听之任之。 用他自我安慰的心里来说,反正也是训练,对军队来说倒是好事儿。 正规军,自然是瞧不起几个公子哥儿带出来的府军。 训练之前,大家虽然看似是一伙儿人马,但实际上,人人都知道。他们之间有一道红线隔着,泾渭分明。 云中城本就不大,城墙也不算高。一圈儿下来,也就五公里多一点儿。 齐棣就把绕云中城一圈儿,当做五公里训练。 第一天跑步,一千不被正规军看好的府军表现出来的气势直接就震慑了那些所谓的正规军。 这群人,在齐棣变态的训练之下跑步的时候,不但队伍整齐,甚至还时不时的喊着一二三四的口号。刀剑武器背在身上,跑起来却像没有任何负重一样。 再看吴刚所率领的正规军,在跑步上,显然是不及这一千府军。刚开始还能保持队形,可到了最后,他们却队形涣散,虽然也都坚持跑下来,但和齐棣的一千府军相比,却显得凌乱不堪,宛如溃兵。 一千府军,无论是上午的五百人,还是下午的五百人,跑完五公里之后,稍作休息就是格斗刺杀训练。 吴刚突然发现,这群人的格斗刺杀训练很简单,很直接。也是最有效。 他们一般五个人为一组,有的负责刺杀,有的负责防守。几乎都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根本不需要瞻前顾后。 信任,是一支队伍在战斗中最为昂贵的品质。 经过连续的几天观察,吴刚发现,这些他曾经看不起的府军,在训练的时候,甚至还会模拟突然战损,五个人变成四个人,四个人变成三个人的攻守队形。 甚至他发现了一件事情,这些府军再战斗时候,传达命令根本不是用嘴,而是做各种手势。有的是照着脖子抹一下,很好理解。 有的是竖起三根手指,向前指。有的是握拳…… 越是看,吴刚这个别人看着混不吝的将军越是觉得这支府军不一般。 当然,也仅仅是觉得不一般。 吴刚对自己的队伍,还是有信心的。 他的队伍跑不过这一千府军,但真正的战争来临之时,顶住压力的,必然是自己这四千正规军。 没有战争的检验,再好看的花架子,也不过是假把式。 当然,这里是大后方,战争的可能性等于零。 所以,这群纨绔的花架子,估计也没人能够检验。吴刚虽然看着新奇,但时间久了,也就习以为常。 有的时候,他看着那几个纨绔一脸认真的训练,跟着士兵同甘共苦的样子,倒也打心眼儿里觉得这几个人和京城传言不一样。 尤其是那个壮壮的卫青,调度军事,得心应手。如果不跟着安王齐棣瞎折腾,将来的成就未必比他老爹卫庄低。 齐棣他们各种训练,吴刚带着四千正规军,虽然跟着,但也不算认同。 当然,齐棣也没有要求他们必须跟府军们一样,严格训练。毕竟,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能训练出来的。 如果没经过这样训练的人,突然过度训练,浑身酸疼,反倒会影响战斗力的发挥。 所以,到了最后,守卫中转站的责任就落到了吴刚的身上。 而齐棣、卫青则带着一千府军,开始了每天的日常训练。 但吴刚却发现,在齐棣、卫青、司马震、赵阔、吕简、蒙正中,每天都有一个人带着一百人离开云中城和中转站范围,消失在地平线上,直到第二天训练才会出现,换另外一队人出去。 第93章 隐忧 不得不说,中转站是个消息集散地。 南边儿来的押送粮草的军队,带来了京城方面的消息。 据说齐槿因为粮草调动的问题,和吕宏利已经吵了几次。甚至有一次两个人直接闹翻了。 之后,齐槿的茶饭之中,被放了毒药。 好在,齐槿素来谨慎,但凡脱离过视线的食物,都不入口。结果毒死了一条官府养的狗儿。 很多人都猜测,是吕家的人下手的。 更多的人认为齐槿会和吕宏利翻脸。 可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众人预料。 齐槿不但没有和吕宏利翻脸,甚至在军物资调动问题上,两个人都少了很多摩擦,仿佛一夜之间,两个人的关系好了一般。 齐棣对齐槿被下药的事儿,铭记于心。 他不在京城,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 北边也有消息传来。 卫庄和赵奢两位将军,带领大军,出云中郡,已经和北匈军队接战几次,都是大胜。 北匈的军队在大雍有准备的反击之中,节节败退。 当然,这些来回传消息的,都是道听途说。很多人都没有到前线,就回来了。 毕竟,粮仓的中转站,不只一个。 确切的说,云中城这个中转站,是最后方的一个中转站。 这也看出卫庄和赵奢的私心,就是不想让他们靠近战场。 齐棣已经想明白,自己虽然名义上随军战争。可皇帝老子一定暗中关照过什么。要不然,以卫庄和赵奢的尿性,两个人不会在乎卫青和赵阔上不上战场。 大将军的后代,上战场,那是天经地义的。 看来,自己这一伙儿人,都是因为自己,才成为最后放中转站的留守之人。 秋天来的急,战争来的也急。 自从和纳兰芷确定了关系之后,姑娘好像倒腼腆起来。几次齐棣想要约纳兰芷出来玩儿,都被对方拒绝。中间传些消息,也都是小柴来回传言。 女孩儿家的心思,齐棣虽然两世为人,却也不甚了解。 从京城走的急,连告别都没来得及,到现在,有时候竟然颇有些想念。 两世为人,按理说心态应该老道一些。可这身体毕竟是青春期勃发的年岁,有些激素分泌荷尔蒙旺盛,都是自然的反应。 当然,一天之中,似乎时时刻刻都没忘记纳兰芷。但是忙起来的时候,就也压在心底。 北方的消息传来的越来越多,但都是小道消息。没有任何直接从战场上传来的有效信息。 这一天,齐棣还是正常拉练。 忽然有放出去的哨探报告,说北方来了一支大雍的兵,看样子是运送伤员的。 云中城往北,大的城镇几乎不复存在。 伤兵们想要好好的修养,只能回到云中城。 齐棣立刻起身,赶往云中城中,他想听听这些前线下来的士兵说说情况。 云中城官员早就把安排伤兵的地方清理好。 大军出战,这种事情自然有个地方的行政长官配合处理。 伤员安顿好,都已经是下午十分。 齐棣作为皇子,有王爷的名头,来伤病营看望一下伤兵,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儿。 云中城的官员想要陪着,被齐棣挥手遣开。 “你们只管忙你们的,我就是随便看看,了解一下前方的情况。”齐棣如是说。 几个官员自然明白,七皇子不愿意让别人跟着,那就不要多事儿。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官场上的铁律。 这是第一批回来的伤兵,大概有几十个人。 这些伤兵看上去伤的并不重,只是身体虚弱,显得有气无力。 他们都不认识齐棣,自然不会因为他的到来而有所举动。 有的人躺在那里,仿佛死了一般,有几个则小声的交谈着。 齐棣看着一个还算精神的中年伤兵,搭讪之后,闲聊两句就问道:“前方战况如何?” 老兵嗤笑一声说道:“北匈的人,油滑的狠。都是骑兵,东游西逛的。我们的顶头上司林栋将军,负责前锋。打了几场胜仗。具体的,倒也不知。就是听上面说,要寻找北匈主力,决一死战。” “其实,这次我们准备的充足。几次接战,都是大胜。听将军的意思,似乎一切都很顺利。就等北匈进入笼中了。”另一个伤兵说道。 “进入什么笼中?”齐棣警觉的问道。 那伤兵微微一愣说道:“具体的不知道,应该是将军们自有计较吧?” 接着,几个人说起了前方战斗如何惨烈。北匈的骑兵多么凶残。 一般骑兵冲锋过来,马刀之下,残肢断臂,人头横飞。 如他们这样受伤回来的,算是幸运。大多数的士兵,如果被斩断了手脚四肢,就算是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听几个伤兵话里话外的说着,似乎那些断了手臂的伤兵,有的就被默默的仍在战场上,自生自灭。 齐棣听的压抑,和他们聊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战争是残酷的,这个时代无论是战备还是军医系统,都没有后世那么发达。 对一些断手断脚,拖累大军行动的伤兵,想要做到人道主义,毕竟不现实。 很多前线战将,都是默认扔掉那些没有行动能力的重伤士兵。只会挑一些能行动的伤兵,到后方养伤,也算是给良心一个交代。 知道这是事实,但齐棣心中还是不舒服。 毕竟,从法制社会过来的人,把生命看得比天都大。 如今就听他们说那么残忍的话,齐棣的心就感觉压抑的如同阴霾的雷雨天一般。 还有,那个伤兵说的上面将军自由计较,等北匈坠入笼中。 这话让齐棣很不舒服。 两军交战,作战计划,部署,应该是极为机密的事儿。 作为最基层的军士,不到最后交战的时候,不应该知道的就不该知道。 可听那伤兵的意思,似乎听说过什么。 把北匈引入预定战场,是在京城就做好的战略部署。 可不知道为何,齐棣在听了那军士的话之后,脊背上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凉风。 前方,那是将近二十万的主力大军。如果出了差错,不光会伤到大雍根本。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一个差错,就会有多少人只能活在亲人的梦里,哭声中。 齐棣长长的呼了一口浊气,看着晴朗的填空,心中那一丝隐忧却没有减弱,似乎还在无限的放大。 第94章 账房先生 接下来的时间,南来北往的运粮大军交错而过。 转眼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的时间,按理说早就该布置好了口袋阵。 可从前方传来的消息依旧是没找到北匈主力部队,决战无法展开。 现在,大雍的整个大军,就如同潜伏在预定阵地的狙击手,在耐心的等待着北匈的主力前来抢粮。 而北匈的军队,则如同狡猾的狼群一般,捉摸不定,忽隐忽现。 卫庄和赵奢已经感觉到事情的诡异,两个人作战经验丰富,自然不会死守规矩,虽然在预定地方依旧做伏击圈,可还在之外做了别的准备。 大方针不变,但微调一下,还是不违背战略计划的。 二十几万大军,光是粮草运输中转就够折腾人的,很快齐棣这边的压力就上来了。 调度分配,一切都要人力配合。 打仗的军官说话也没那么文绉绉的,张口闭口“他娘的”挂在嘴边,倒是挺符合齐棣的胃口。 十几天找不到北匈主力,很多人都觉得很焦躁。 毕竟,这是大雍对北匈的第一次大规模用兵。 齐元泰登基以来,一直属于韬光养晦,如今国力强盛,才开始真正的对北匈动武。 满朝文武,都很看重这第一次用兵。 在很多人心中,这一战,关乎国运,举足轻重。 虽然大雍在西南东南经常和海寇蛮夷打仗,也不乏胜仗。 可那都是小打小闹,规模再大的战争,也都没超过万这个级数。 如今北匈这边儿,除了正规作战的军队是二十万,加上沿途后勤给养保障,总的参与作战人数已经超过了六十万。 这就是战争。 一般人看到的是前线军队作战的战绩,却没人知道,在他们背后,是两倍的后勤在保证各种战略物资的输送配合。 齐棣的中转站,物资堆积越来越多。 吴刚焦头烂额的走到齐棣帐外,一抱拳,粗声粗气的说道:“启禀殿下,末将有事儿求见。” 他虽然是大老粗,混不吝,瞧不起那几个纨绔,却不敢瞧不起齐棣。毕竟人家是皇帝的儿子,虽然人人都说是庶子,可毕竟也算是金枝玉叶。 “进来吧。”齐棣放下手中的史书,整理了一下衣襟。 吴刚挑帘进来,还没等开口,齐棣就笑道:“这一大早晨的,干什么?” 嘬了嘬牙花子,吴刚这才一抱拳说道:“殿下,则分配各路辎重粮草的事儿,末将真的是做不来。前些日子辎重不多,还弄得过来。这些日子积压上来,末将有些那个,焦额烂头的……你看是不是给末将派个管账的。” 齐棣笑道:“那是焦头烂额,哈哈,你那里不是有十几个管账的么?” 吴刚嘿嘿一笑说道:“不瞒你说,他们账整的倒是挺好,只是我特娘的看不懂啊?我需要个总账房,帮我一把。” 齐棣看了看吴刚,嘿嘿笑道:“也真是难为你了,不识字吧?” 吴刚被问到痛处,挠着脑袋笑道:“自己的名字,连在一起写,还算是有些眼熟,要是分开写,那就真特娘的不认识。老子当兵打仗,都是靠砍脑袋积攒的军功,才混到这个位置。我家那个小子,也是喜欢舞刀弄枪,就是不爱读书识字,气跑了几个教书先生……” 齐棣和他唠了几句,立刻把吕简叫过来。 “老大,什么事儿?”吕简和吴刚点头之后问道。 “老吴那边儿忙不开了,你不是管过赌场的账房么?去帮帮他看看各处物资分配的账。得整明白了,不能让人们觉得咱们这帮子纨绔贪了军资。账房不清楚,回头御史台那帮长舌头穷酸,得喷死咱们。”齐棣说道。 吕简嘿嘿一笑说道:“老大,按说你也是咱京城的才子了,怎么就看不惯御史台那些文人呢。” “呸,他们也算是文人?”齐棣翻了翻白眼。 一边的吴刚听见这话,脸上立刻露出知己之色,插话说道:“殿下对御史台的评价,末将大大的佩服。那帮家伙,打仗时候各个做缩头乌龟,当个王八绿球球,仗打完了就出来挑三说四的。” 齐棣笑看吴刚,问道:“老吴也吃过御史台的亏?” 吴刚摇晃一下脑袋,说道:“娘的,当年老子带兵打仗。本来是胜仗,俘虏了好多敌人,老子嫌弃俘虏累赘,一股脑的都砍了。打仗的时候,也不算个事儿。可仗打完,论功行赏时候,御史们跳出来,揪住老子砍俘虏的事儿不放,非说老子影响了我大雍的雍容大度形象。结果功过相抵,没有任何封赏。还是圣人体恤咱们不容易,让秦园偷着赏了点儿钱。娘的御史台……” “哈哈,这倒是御史台的风格。不过你老吴杀俘虏,估计也是闹的太大动静。”齐棣笑道。 吴刚点点头,也笑道:“是特娘的动静挺大。当时有几个俘虏吵吵嚷嚷的说什么大雍是礼仪之邦,说我不拿他们当人看,毁了礼仪之邦的名头。老子一气之下,就当街把他们都砍了。” 一边的吕简听了也笑起来。 这老吴平时黑着脸,倒是个直爽的汉子。 听说吕简是管过赌场的,出了齐棣的帐房,吴刚就和吕简说:“晚上没事儿,正好赌两手。” 吕简摇头说道:“军纪森严,出门在外,不得赌博。” “哪有这样的军纪?”吴刚一番眼珠子。 吕简笑道:“我们天军就是这个规矩,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得时时刻刻记在心头。” “天军?”吴刚瞠目结舌。 吕简点点头,说道:“那一千军士和我们跟着殿下训练了许多时日,自称为天军。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殿下还有一个名儿,齐小天。” “齐小天?天军!”吴刚重复着,不由得摇头笑道:“背着殿下,说句大不敬的话,小孩子搞的玩意,也难得有一千多军士跟着他折腾。” 吕简啪的打在吴刚肩头一拳,笑道:“我们是认真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吴刚穿着牛皮甲,被吕简一拳打在身上,竟然也隐隐生疼,立刻忘了天军这个茬,一把拉住吕简的手说道:“行啊,小老弟,看不出你还有这力道身手,跟哥哥说说,哪儿学的?” 吕简说道:“我这野路子,算不上什么,卫青、赵阔、殿下都比我强的多。” 吴刚笑道:“吹牛,我可不信。我听说卫青就是个泼皮纨绔,若不是卫庄护着他早就被废了。赵阔那小子似乎有两下子,殿下,真看不出来。” “你没看出来的多着呢……”吕简悠然的说道。 第95章 伏击 当然,吕简这样说,吴刚是不信的。 他只是认为吕简谦虚,毕竟在这群纨绔之中,吕简的背景是最差的。 拍了拍吕简的肩膀,吴刚笑道:“理解理解,不过命都是自己拼出来的,战场上,有能耐的人总会有机会。” 吕简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知道他不相信那几个家伙真的有能力。却也没有反驳,毕竟,吴刚也是一片好心。 自从吕简去做账记录,吴刚清闲了,齐棣也能得到更详细的的两次调动部署。 根据粮草调动的多少,他也能大概猜测出大雍军队的部署情况。 大量的兵力都压在云中郡北边儿,这里距离他所生活长大的北荒还有一段距离。 北荒,确切的说在东北方向,更接近于东胡地带。 云中郡,则是在帝国的正北方向,和北匈直接接壤。再往北,就是水草沙漠交错的地带,偶尔也会有连绵的青山,但还是以草原沙漠为主。 前锋林栋,带着五千人马。 他的人,以骑兵为主。 这五千精骑,也算是大雍的精兵。 如今,后方已经做好了口袋,就等林栋的前锋诱敌深入,把北匈的人引导到伏击圈之中。 连日来,林栋虽然急行军,但始终和后方保持着联系。 再往前,就出了云中郡的地界,也就是出了大雍。 林栋抹了抹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光芒。 边上的副将小声说道:“将军,喝一口水吧。” 林栋摆了摆手,说道:“三军将士同甘共苦,喝水吃饭,都有时辰限制,不要多言。” 副将点了点头,不由得佩服林栋的毅力。 林栋指着前方的边界线,向着后面的军士大声喊道:“儿郎们,我大雍建国近百年,可我们的军人却从未进入过北匈地界。连年来,就是他们袭扰我大雍百姓。今天,咱们也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好!”他身后的骑兵,经历了连续的胜仗,这些日子来,气势如虹。 “看见了没?前面有一片松树林。行军图上说,这里叫做小松岗。穿过小松岗,就是北匈地界。今天,本将军就带儿郎们,冲进北匈,杀他娘的。”林栋吼道。 后面的大雍骑兵跟着嗷嗷大叫,杀声震天。 林栋挥了挥手中的斩刀,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五千骑兵,如同下山猛虎一般,跟随主将,在大地上划出一道冲锋箭头,向着小松岗后面的北匈地界冲击过去。 小松岗,虽然名字不大,在远处的山头上看着也不是很宽阔。 可真的冲进去,才发现,里面松林茂盛。 此时秋季,松塔刚成,松针深绿,随着风声,泛起阵阵松香。 林栋带着五千骑兵,穿越小松岗,直接向着小松岗后面的北匈地界冲击过去。 就在对面,小松岗的边缘,就是北匈的地界。 那里水草和沙漠一旮沓一块儿的混杂着,形成了特有的地质地貌。 在这片平坦的水草沙漠交错地上,有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停留。 这云,并非天上的云,而是由数不清的北匈骑兵所组成。 为首的将令,正是北匈南院大王的儿子,阿邪。 年轻的阿邪,骑着一匹乌黑的高头战马,在他的手中横斜这一个足有小腿粗细的狼牙棒。 阿邪的嘴角,带着一丝冷意,冷意中泛着轻蔑的淡笑。 在他战马边上,跪着一个大雍军人,看年岁,也就二十出头。 这人,正是林栋派出去的哨探。 他派出去的哨探之中,恰好有一队是父子组合。 这对儿父子组合,被阿邪擒获。随军的徐安看到这对儿父子组合,就乐了。 当即决定,让父亲去传假情报,引大雍军队过来。儿子自然留下做人质。 若是成功引来大雍军队,则儿子能活命,否则直接斩杀于阵前。 自古,儿孙为长辈死的少,长辈为儿孙拼命的居多。 徐安本是大雍之人,深深的了解大雍人的秉性。这一下被他压对,那做父亲的为了儿子活命,竟然真的把林栋引到了小松岗北匈这边。 用它的话说:“北匈辎重粮草在这里,正好偷袭。儿子在监视,他回来报讯。” 林栋毫不怀疑,立刻带着大军扑了上来。 小松岗之中,松涛阵阵,里面的鸟儿忽然成群飞起。 阿邪看到这种情况,脸上的笑意更浓,他操着生硬的大雍话说道:“你们南人,还真是愚蠢。” 地上跪着的哨探闻言,猛然抬头。 阿邪的狼牙棒已经砸了下来,啪,万朵桃花开。 狼牙棒上,沾着的脑浆血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混入尘埃。 被砸碎脑袋的哨探,跪着趴在地上,永远沉入了黑暗之中。陪着他的,会有很多很多和他共同作战过的袍泽。 徐安在边上,伸出去阻止阿邪的手悬停在半空。 阿邪看着他,笑道:“南人哨探,坑了他们的主将,不杀留着有用?” 徐安叹息一声,说道:“言而无信,下次就没人信咱们了。” 阿邪邪魅一笑说道:“这种小伎俩,用一次有效,两次之后,南人就会防范。大将军打仗,还是要看实力。” 徐安,欲言又止,最终点了点头。 “弓箭!”阿邪一摆手,前方的北匈骑兵立刻弯弓搭箭,对准了对面的小松岗。 “呼!”当林栋一马当先冲出小松岗的瞬间,他就看到了松树后面开阔地上的北匈骑兵。 对面,一排排的弓箭,在太阳下反射着夺命的寒光。 而那领头的北匈将令,横着狼牙棒,远远的虽然看不清,但也能感受到脸上那一丝鄙夷的笑。 “对面,不是辎重,而是我们一直寻找的,北匈主力。”林栋脑海闪烁过这句话之后,就知道不好。 哨探给的情报是假的,那只有一种情况,自己上当了,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这该是个绝境。 “放箭!” 阿邪挥手。 北匈骑兵的弓箭瞬间脱手。 数万人同时放箭,那声音竟然只有嘭嘭几声弓弦响,说明他们放箭动作整齐。 黑云从北匈军阵升腾而起,向着刚刚冲出小松岗,还来不及停下的林栋军,呼啸而至。 “撤,有埋伏。” “后军调转马头,撤。” 任你如何呼喊,冲锋起来的骑兵想要挺住,都是难事儿。更何况,在小松岗之中,调转马头也不如平原方便。 箭雨,落! 第96章 兵败 五千大雍骑士,如今尽数躺在地上。 血,没有成河,而是渗透到身子下面的泥土之中。 林栋倒在最前方,生命的最后,他试图冲过大雍和北匈的边境线。毕竟,至今为止,没有大雍军队越过边境线,他林栋想要做第一人。 他不想死,也不甘心死。 林栋的愿望是带领大雍军队,横扫北匈的王庭,建立如同卫庄和赵奢当年鼎盛时期的战功。 他的双目睁的圆圆的,死死地盯着边境的地方,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淌下来,流进眼中,再顺着眼睛流到了脸上。 好似血泪一般。 林栋距离边境线,只差半步。 这半步的距离,却是他一生也无法跨越的天堑。 一杆标枪贯穿了他的头颅。 标枪从他的顶梁插入,从他的下巴怼出,把林栋直接钉在了地上。 鲜血就是从他顶梁门上流淌出来的。 林栋死也望着前方的边境线,望着对面黑压压的北匈大军。 他的五千前锋营,遭遇了北匈的口袋阵。 小松岗周围早就被北匈人布下口袋阵,就等着这诱敌深入的前锋营钻进口袋,围而歼之。 阿邪带着战马走到林栋的尸体跟前,手中的狼牙棒抡起。 “啪!” 宛如打碎了一个气球一般,直接把林栋的脑袋砸开,连同那双不甘心的眼睛,一起砸成肉酱。 “这人的眼睛,让我不舒服。”阿邪冷笑着,一带战马,那马蹄踩着林栋的脑浆过去。 “打扫战场,不论死活,把脑袋都给割了。” “割脑袋,阿邪王子要在云中郡给他们建一座京观。” “对,就建在云中城,告诉南雍的人,越过京观半步者死。”阿邪嚣张的吼着。 数万北匈大军,跟着疯狂起来。 很快,五千个头颅,一个不少的被割了下来。 “这一仗过去,我要你们每个人的马鞍上,都挂满南人的脑袋。每个人的马尾巴上,都牵着南人的女子,回去尽情享受。”阿邪继续煽动。 那些马鞍上挂了脑袋的北匈士兵挥舞着刀嗷嗷叫,没有挂上脑袋的人则心中发狠,定要多砍几个大雍士兵的脑袋。 阿邪冷笑着,一挥手,边上早有人展开一副羊皮卷。 上面,赫然是大雍的兵力部署图,那图上不只有作战军队,还有后勤辎重所在的集散地。其中最大的一个集散地标注的是云中城,边上还有个备注——七皇子坐镇。 一道道红蓝交错的箭头,已经把大雍的整个作战计划,和盘托出。 阿邪脸上带着狷狂的笑意,指着地图上一个红点儿,笑道:“听说,这里的主帅,是大雍的战神?我们就从这个战神开始杀起。如何?” “战神赵奢,不可轻敌。”徐安在边上提醒着阿邪。 阿邪冷笑:“他叫战神,那是因为没遇到我。” 北匈大军,伏击了林栋,悄然杀了五千前锋营。这样大的消息,至今都没传到大雍军中。 黑压压的北匈士兵,越过小松岗,向着大雍口袋阵的一侧,赵奢所属地方悄然而去。 小松岗后面,五千具没了头颅的尸体上空,一群黑鸦宛如云层一般,盘旋聚散,最终在一只领头的黑鸦一个俯冲之下,全都落了下来…… 云中城外,粮草辎重中转站里,齐棣也拿着和阿邪同样的一张图,只不过他这图是牛皮纸所制,比羊皮卷更轻便一些而已。 “总觉得哪里有问题。”齐棣看着图纸,自言自语。 赵阔指着其中的一个区域说道:“这是我爹的区域,现在我倒是真的有些后悔跟着你。如果是跟着我爹,现在我可能都和北匈对上了。” “我们这儿,同样重要。”齐棣头也不抬的说道。 “押送粮草而已,还是大后方,躺着赚功劳的地方。”赵阔也笑了笑。 齐棣皱着眉说道:“躺赚?真有这样的好事儿?” “咱们的老子都厉害,所以这样的好事儿自然就轮得上咱们喽。”卫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大咧咧的说道。 齐棣和赵阔一起看着他。 在两个人的目光下,卫青终于还是收敛了一点儿,说道:“不过我是严格按照老大的要求,虽然在后方押运粮草,也是一级战备。每天的明哨暗哨长哨短哨,一个都不少。” 齐棣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 五千人的中转站,齐棣的一千府军亲兵每天风声鹤唳的准备,好似时刻都会有北匈人前来一般。 这种状态带动的,吴刚那四千人也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们的工作效率极高。 来来往往送物资和取军粮的将军,本以为这几个纨绔坐镇,整个中转站一定乱的一塌糊涂。 可却没想到,来到这里头头是道,甚至还有一种大军备战的萧杀肃静。 大雍战神赵奢,在接到林栋全军覆没消息同时,也看到了阿邪带来的北匈大军。 若是一般将军,定然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搭乱阵脚。 战神毕竟是战神。 赵奢立刻严阵以待。 阿邪打算突袭的想法儿,遇到了老将赵奢,失算了大半。 不过北匈军容正盛,阿邪依旧是带着数万人和赵奢的军队展开强硬的碰撞。 突入起来的北匈大军,直接打乱了大雍军队的阵脚。 赵奢拼死压阵,帅旗不退,带兵硬顶着北匈的压力。才不至于大军崩溃。 只是,这块预定的阵地暴露,口袋阵也就完不成。整个大雍对北匈的口袋阵伏击计划,也就算告吹。 在赵奢率领亲军拼死抵抗下,他所率领的这只队伍依旧损失了近万人,这才缓缓撤退了十几里。避开了北匈军队的锋芒。 一战,赵奢中箭。 虽然伤的不重,但主帅受伤,对士气的打击还是很大。 另一侧,卫庄得到赵奢暴露的消息,挥军增援。 可在半路上,南院大王的主力更是突然截杀,把卫庄的人牵制住。 这样一来,原本的伏击计划竟然变成了两军对垒。 而且,大雍军队处于被动,气势一落千丈。 若不是卫庄和赵奢带兵有方,恐怕大雍的军队早就崩溃。 北匈的人,并不着急进攻。 他们以骑兵见长,时刻摆出一副骑兵冲锋的状态,令大雍这边儿不得不时刻提防。 也有人建议主动出击。可士气跌落至此,无论是卫庄还是赵奢都明白,此时出击,自取其辱而已。 第97章 北匈出击,吕账房窥天机 云中郡,相对前线来说,算是大后方。 如果大雍的军队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展开,那么云中郡无疑是最安全的所在。 只是,战争,从来都不是按照剧本预演的轨迹发展。 南院大王沾木耳此刻已经和阿邪的军队汇合。 在他的手中,同样的羊皮卷地图正在缓缓合上。 而他左手的拇指,在合上图纸的过程之中,始终按在地图的一个点上。 那个点,标着三个字,云中郡。 “雍国皇帝的小儿子,就在这云中郡坐镇后勤。”沾木耳重重的把羊皮卷地图摔在面前的桌子上。 “大王的意思……”徐安眼神闪烁这看着沾木耳,已经把他的想法猜了大概。 “我北匈的王子,岂能白白死掉?”沾木耳冷着脸,宛如罩了一层寒霜。 “现如今,雍的军队和我们正面对垒,后方一定空虚。谁敢带着敢死队,杀到云中郡,摘了那小皇子的脑袋,本王重重有赏。”沾木耳的拳头,压在那图纸上,仿佛要碾碎了图纸。 “父王,儿子愿意带人去摘了雍人皇子的脑袋……”阿邪已经站了出来。 连日的杀戮,似乎让他身上都有了血腥的气息。 年轻的脸上,都是冷酷残忍。 沾木耳看着自己的第二个儿子,缓缓的点了点头,正要说话。 徐安上前,一共手,说道:“大王,光杀一个皇子,让二王子去,那是大材小用。” 阿邪眼神一冷,盯着徐安吼道:“你,什么意思?” 徐安微微一笑,对着阿邪微微俯身,右手按着左胸施礼说道:“王子您不用动气。且听臣说。” “云中郡,乃是大雍的粮草物资中专仓。二王子此去,若单单杀一个小皇子,那就大大浪费了这张图的价值。也浪费了送来这图纸之人的心思。”徐安笑吟吟的看着阿邪和沾木耳。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 不等沾木耳说话,阿邪直接俯身施礼说道:“父王,儿子明白了。父王给儿子五千轻骑。儿子保管烧了云中郡的粮仓,摘了大雍小皇子的脑袋回来。” 徐安话说一半,沾木耳也就想明白整个行动的大概计划。 他看着阿邪,说道:“五千人,深入敌后。可是危险的很。” 阿邪冷然一笑,说道:“父王,南人不善战。我这五千,入了他们的后方,如同虎入羊群。何惧之有?更何况,大军深入敌后,若是超过万人,目标太大。五千人,足矣。” “好,五千人,给你。你自己到军中,挑选最好的骑手射手战士。记住四个字,活着回来。”沾木耳可不想再失去这个善战的儿子。 阿邪看着父王,目光闪烁一下,微微抱拳,说道:“父王放心,量南人也拦不住儿子。” 说着,一俯身,施礼道:“事不宜迟,儿子这就挑选人马,今晚动身。那边一得手,儿子就带人从他们后方,一路放火烧杀。父亲这边,见机行事就好。” “好,咱们父子,这次必须给大雍的狗皇帝打服了。也让北院那边儿知道,我南院才是大匈的中流砥柱。”沾木耳冷笑道。 “儿臣,这就去了。”阿邪退出大帐。 走到帐外,他长长的吐了口气。 回头看着大帐,心道:“父王最钟爱的,是十八帐小王妃的儿子富锦。想要引起他的重视,这一战,我必须打的漂亮。” 想到自己在前方征战拼命,而富锦就和那些老去的王宫妇幼躲在大草原之中的察哈尔王城,阿邪的心中又是骄傲又是不快。 “这世界,本就不公平。只有靠着实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十八帐的王妃倒是水嫩嫩的,难怪父王喜欢睡她,就是我,也不免心动……” 北匈,不讲究人伦。 老王死了,新王不但继承老王的权力,也可以选择继承老王的后宫。 只要不是生身母亲,都无所谓。 此时的阿邪,想的有点儿多。 云中郡。 齐棣、卫青、赵阔、司马震、蒙正,带着他们训练的一千府军,也就是现在的天军,刚刚进行完日常训练。 吕简被老吴叫去管账,倒是不能参加训练。 这时候听到外面唱着训练归来把营归的歌尔,吕简直接跑了出来。 老远的朝他们招手。 卫青贱兮兮的朝着吕简喊道:“吕账房,好好待在房中,有北匈人来了,老子们保护尔等。” “滚。” 吕简羡慕的看着这群热情洋溢的青年,真心后悔来当这个账房。 一天一天,各种物资进进出出,吕简就被各种账本淹没。 他终于相信老吴说的话,这活儿,一般人干不了。 开始老吴还说找他赌上两把。 可是来了几次,都看到吕简被埋在账本堆里,脸色奇差。 老吴也就识相的悄悄退回去。 毕竟,这差事是自己给吕简找的。 没头没脸的上去,看吕简的架势一定会骂的他狗血喷头。 老吴是军中糙汉子不假,但是不傻。 吕简手上的劲头,不比他差。真急眼撂跤,老吴也没必胜把握。 回去,继续整账。 这批是发往最前线的。 “怎么少了一些?”长期管账的吕简,对数字很敏感。 往赵奢方向的军用物资,有一个微小的调整。 一般的账房,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种小细节。 但是吕简在赌场管钱,有一点出入都会被主家责骂。 所以他对细账极为敏感。 立刻抄起算盘,噼里啪啦的一顿哗啦。 最后,吕简抬起头,轻轻说道:“赵奢方向,军用物资运送,减少五千人左右的用度,难道……” 军报,都是直接送朝廷。 至于他们这样的后勤中转站,想要看到军报,得等着朝廷之中,内阁合议之后,决定发送,他们才有机会看到。 所以,前方战况,云中郡的人只能从伤员口中了解情况。 之前,一直的消息都是小规模战斗。 损伤都在百人以下。 所以,粮草物资的调运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可如今,这一下减少五千物资运送,代表着什么? 吕简立刻起身,拿着自己抄送的物资单,直接做出了账房,往刚刚回来的齐棣那儿赶去。 “少了五千人份的物资,意味着什么?”吕简一边走,脸色一边阴沉下来。 第98章 枕戈待旦,老兵耻笑 吕简脚步匆匆的赶到齐棣这儿。 齐棣刚刚进行了一下训练总结,分派了明暗哨卡。 卫青、赵阔、司马震等人都刚刚散去。 看到吕简一脸心事的样子,齐棣还没等他说话,就开口问道:“出啥事儿了?” 吕简摇了摇头,说道:“事儿倒是没出,不过有点儿发现。” 他一边说,一边把自己抄写的记账单拿出来,放到了齐棣面前。 “你先看看,有什么出入?”吕简指着两张抄写的单据说道:“这个,是前几天赵奢方面的物资单子。这张,是最近两天的物资单据。” 齐棣看着吕简放在自己面前的两张单据。 上面关于粮草物资等,一项一项,标注的很明白。 日期,分类,用量。 两张单子一对比,齐棣就看出门道来。 一张物资需求比另一张少了一些。 看日期,少的,正是这两天的。 他虽然不如吕简那样,能通过不同的单据对出来减员人数,但也明白,这样大量的减少,说明前方的人员,少了。 战争,一线士兵减少,意味着什么? 齐棣抬头,和吕简的目光对在一起。 “前方,减员?” 吕简点点头,伸出五个手指头,说道:“五千人左右。” 齐棣周了一下眉毛。 赵奢率领的是十来万人,少五千人,一般的账房是看不出来的。 只有吕简这样的心细如发之人,才能从无数的单据之中,提取出这样的信息。 皱眉想了一下,齐棣说道:“五千人,难道和北匈主力接仗了?” 吕简点点头,说道:“按理说,这种规模的战争,减员五千人,不算什么。可问题是,只有赵奢那方面减员五千。大司马卫庄那边儿,波动不大。” “单方面减员……”齐棣语音迟疑一下,从边上扯过一张行军图。 在地图上,找到了赵奢军队的位置。 “一旦口袋阵形成,无论赵奢还是卫庄,减员应该相差不多。现在这种情况……莫非……赵奢单方面遇袭。”齐棣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吕简也盯着地图上的赵奢军队。 “这样看来,我大雍引君入瓮的计划,怕是要破灭。几十年了,大雍军队不曾和北匈发生大规模正面战争。北匈人善于骑射奔袭,如果计划破败,对我军不利。我们这大后方,此刻,也未必安全了。”齐棣手指敲着桌子分析道。 吕简也点头,他能发现这个问题,就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云中城里,都是老弱病残。城外,只有我们和吴将军一共五千人。全天戒备的,只有我们这儿的一千人。” 说到这,齐棣一拍桌子,说道:“不成,得让老吴也知道这事儿。我们这个物资中转站,必须严阵以待。” “你是说,北匈人,可能过来?”吕简说道。 齐棣摇了摇头,说道:“北匈人来不来,我不确定。可特娘的这里是物资中转站。如果我是北匈人,随便抓个舌头,都能顺藤摸瓜,找到这里。” “云中城虽然属于后方,可在这边境,面对北匈骑兵,有真正的后方么?”齐棣抿着嘴唇,严肃的说道。 “这样一说,还真有道理。”吕简点点头。 齐棣拍了拍吕简的肩,说道:“一会儿我就让卫青带着人去找你,我们的一千人,加上老吴的四千,现在就要全副武装起来。每个人都要配备战马。” “战马?战马都送前线了。咱们这儿的马场,不过一千多匹。”吕简说道。 齐棣笑了一下,说道:“那就不管老吴了。给咱们的人配上战马。每个人,必须配备长兵器,短兵器,匕首和弓箭。有备无患。从今天起,就要全副武装的过日子。” “真有这么严重?”吕简没想到自己提取的这个消息引起了齐棣这么大的反应。 齐棣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愿是我,多此一举。” 吕简也点点头。 谁都希望这事儿是多此一举。 没上战场前,卫青、司马震都觉得打仗就和过家家一样,很好玩儿。 可这几日,看到前面零星转来伤兵身上那恐怖的伤口,很多人都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在备荒时期,齐棣训练了北荒的人,也和零星的北匈人打过。效果还不错。 可他不敢保证,这些府军能和北荒的人一样悍勇。 毕竟,北荒之人,是属于出生在生死边缘,骨子里就带着挣命的狠劲儿。 而这些府军,多数都是京城周边的弟子,大部分人别说上战场。就是杀人都没怎么看过。 真的面对北匈骑兵,能发挥多少实力,还未可知。 一切,都按照齐棣的安排开始进行。 卫青、赵阔、司马震、蒙正,四个人带着一千天军,到吕简那边儿领新的装备。 “是要打仗么?” “这种长刀,适合马上劈砍,配上军刀和匕首,还有弓箭,我觉得我武装到了牙齿。嘿嘿……” 另一边,老吴却觉得齐棣这样属于小题大做。 吕简把发现赵奢那边减员的事情,给老吴说了一下。 老吴摇了摇头,说道:“战场上,死个千八百人,算个鸟?要我说,是咱们的七殿下,多虑了。” 跟着他的四千人,都属于老兵油子,看着一千天军,就跟看着一群猴儿一般。 搞得卫青他们憋了一肚子气。 只有司马震,没心没肺的,从库房里找到了两套明光铠,自己穿了一套,另一套他拿过来,给卫青。 “哥哥,这铠甲好看,看着也结实,来,你也穿上。”司马震一边说,一边给卫青送过来。 还没等卫青接手,老吴就撇着嘴笑起来,说道:“公子爷,这明光铠,那是打胜了之后才穿的。打仗时候穿的这么显眼,我敢保证,北匈人第一波弓箭,都会射到你身上。” “到时候,你比刺猬还刺儿”老吴说完,哈哈大笑。 司马震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在看了看卫青。 卫青点点头,说道:“我倒是听爹这么说过,你还是换上普通战甲吧。” 司马震的小插曲,让老吴的四千兵油子更看不起这一千所谓的天军。 天天瞎折腾的天,是这个天军么? 老吴的人,多数都是这么想的。 不论如何,齐棣的一千人都已经枕戈待旦。 就是齐棣自己,也穿上了和士兵一样的铠甲。 长杆马刀、步战军刀、近战匕首、弓、箭,一应俱全。 第99章 敌临 不管老兵如何嗤笑,一千天军倒是在齐棣的命令下,开始每天带着战马,全副武装的训练。 中转账的日常工作没有任何减少。 除了齐棣偶尔觉得身后好像有一双眼睛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不过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确实不好。 “或许是自己感觉错了。”齐棣自嘲的笑了一下。 之前,在备荒的日子,虽然也指挥过对北匈小股骚扰散兵的作战。 可这种大规模的战役级别,齐棣也是第一次参与。 他把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归结到了自己的不适应上。一切,似乎和往常没啥不一样。 也就在天军全副武装的第二天,太阳照旧下山。 老吴安排了最后的工作,和几个熟识的偏将副将偷偷跑到一边的军帐之中,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赌钱。 后勤就这点儿好,吃喝不愁。 大雍这几十年的积淀,粮草物资,极为丰富,这种规模的战争,来个几次都不会动摇国本。 老吴他们近水楼台,自己伙食好点儿,倒也没人说什么。 “老规矩,越输越笑是好汉,赢了就跑是混蛋。开……”老吴手里的骰子摇了一下,扔了出去。 “大杀四方。” 众人吆五喝六的赌了起来。 另外一边,卫青和司马震把外面的硬皮甲刚脱下去,里面的软护身却没有褪下。 “我们这样真的有必要么?”司马震问道。 卫青连头都没抬,说道:“老大说让咋整就咋整。” “我不是质疑老大,实在是那群老兵看咱们的眼神太……”司马震笑了一下,有些无奈。 “你看他们眼神活着吧。”卫青撇了撇嘴。 司马震虽然是京城有名的混蛋,可对卫青马首是瞻。 两个人整理了一下,把脱下来的硬甲合着长短兵器,卷在一起,当做枕头,直接就躺了下来。 所有的天军,几乎都是这样的状态。 外面,除了老吴的长短哨探,还有一队队的老兵巡逻。 云中城,城内城外,都安静下来。 可此时。 就在城外的一个小小山坳之中。 五千北匈轻骑兵,人闭嘴,马缠足。 提着狼牙棒的阿邪,眼里闪烁着凶光。 “今夜,要让北方的火,烧透大雍的天。”阿邪说出这话,声音很低,但却带着无边的杀气。 “前方,是云中城。多少年,我北匈的大军,就不曾踏破云中城。今天,本王子带着你们,建功立业,创造奇迹。让父王看看,让北院的人看看。也让我大匈王族看看。”阿邪声音低,但是很有煽动性。 北院的战力,一直强于南院。 南北院,都归属大匈王族,一向互相争功。 如今大匈王族衰落,北匈,实际上已经进入了两院博弈的内耗之中。 没有明面的冲突,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阿邪的话,深深的入了每个北匈骑兵的耳。 没有回答,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把火油,火石,火箭,都准备好。” “我们先放火,再杀人。打胜了,每个人牵着雍的女人,驮着雍的财宝回去。” “输了,就留在这儿,本王子没空给你们收尸。” 说完这些,阿邪竖起了手中的狼牙棒。 在他身后,那群已经因为安静行军压抑的几乎要爆发的士兵,纷纷抽出北匈弯刀。 “先放火,再杀人,最后抢东西,记住了顺序。” “王子放心。” “第一队,悄悄的过去。把他们的明哨暗哨都给摸了。” “定不辱命。” 第100章 火攻 北匈的小队,悄悄的摸了出来。 这些人,先摸暗哨,再拿明哨。 弓弩、匕首,用的叫一个溜。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带队出去的小队长就跑了回来,向阿邪施礼说道:“王子,好了。” 看了看来人手上的鲜血,阿邪微微点头,手中狼牙棒轻轻往前一探。 五千人的轻骑,悄然走出山坳,排开冲锋队形。 一旦阵型摆好,骑兵冲锋,就算中转站之中的五千士兵集合起来,也是不能硬撼。 北匈骑兵,至今为止,天下无敌。 可就在阿邪的骑兵刚刚走出山坳的瞬间。 远处,一颗树上,忽然射出一道响箭。 “吱……” 寂静的夜空,响箭的声音显得极其刺儿。 不只是响箭,随着响箭上升到一定的高度,那响箭在空中,骤然绽放。 “砰” 巨大的爆响,比之前的响箭声音还要震撼。 响箭爆炸,在天空散发出一个个五彩火球,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 阿邪、还有他身后一直静悄悄行动的五千北匈骑兵,在这一瞬间,被照的通透。 “卓格,你他娘的漏点了……” 一瞬间,阿邪怒吼。 就这一支响箭,把他之前所有的部署,全都葬送。 “冲!” 瞬息之间,阿邪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响箭虽然响了,可他的队伍也从山坳里出来了大半。 此刻发起冲锋,不等大雍军队集结,北匈的骑兵就已经从天而降。 至于那个漏点的小队长卓格,这场仗结束之后,如果他还活着,才能收到惩罚。 “杀!” 瞬间,北匈骑兵爆发。 响箭发出的瞬间,齐棣翻身而起。 他身上的甲胄还未褪去,此刻直接冲出帐外。 一千天军,训练多日,行动非常迅速。 不到五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就已经集结过来。 身上的长刀、步战刀、短刀、弓箭,一应俱全。 “东边,司马震、蒙正,带着你们的兵,立刻到东边。卫青,赵阔,你们到西边,防止敌人声东击西。”齐棣一边带人往东边跑,一边安排。 此刻,老吴等人,也冲了出来。 他们彻夜赌博,根本没睡觉。 他手下的人,都是老兵,就算身上没有甲胄,手上也都提着长短兵器。 “敌袭。”老吴大吼:“不要慌,外面有拒鹿马,他们的骑兵冲不进来。老黄你调动水队,预防火起。” “老周,你带人去保护七皇子…别去了,跟我上。”老吴已经看到全副武装的齐棣。 “弓箭手,弓箭手压住他们的骑兵,压住。” 云中城外的中转站,此刻虽然慌,但并不乱。 老吴也算是个老将,带着的兵也都是老兵。 不等他吩咐完,许多人都知道该干啥就干啥了。 弓箭手站在巨鹿马后面,对着冲过来的北匈骑兵,直接就射。 黑夜之中,也分辨不清来人多少。 对面的北匈人,也是先来一波齐射。 双方的弓箭,在空中交错而过。 “啊!” “噗通” 中转站内外,双方的士兵几乎都有中箭。 惨叫声瞬间起伏。 鲜血在黑夜之中飚射到无人看到的角落。 火光,瞬间在北匈骑兵那边燃烧起来。 “抛!” “射!” 随着北匈那边传来的命令,第一波顶着弓箭冲过来的骑兵,抡圆了胳膊把用长绳拴住的油袋往雍军大营之中扔了进去。 随着油袋落到营地,破碎。 北匈的第一波火箭射了进来…… 第101章 天军出击,皇子对王子 火,几乎是瞬间就燃烧起来。 燃烧的火油,点燃的是巨鹿马后面的雍军士兵。 火光也着照亮了大雍的物资中专营盘。 “啊!” 身上着火的士兵们,有的没头苍蝇一样乱跑。 有的则就地打滚,试图熄灭身上的火焰。 还有的,一边咒骂,一边往外射箭。 一瞬间,中转大营仿佛成了一座炼狱。 “救火,老黄你他娘的水队呢……给老子顶住,射他们,往死了射。”老吴一边指挥,一边开弓射箭,话语间夹杂着咒骂。 另一边的老黄早就把粮食物资上燃烧的火苗给扑灭。 已经带着水队过来扑灭巨鹿马后面的火。 木质的巨鹿马上,也燃烧了起来。 似乎是温度变化引起气流波动,竟然起风了。 火借着风的优势,越烧越旺。 阿邪的五千轻骑兵见状,并不着急进攻。 开始唿哨着,在外面游走射箭,不断地把火油和火箭抛射到整片大营的各个角落。 老黄的水队,根本忙不过来。 而且,只等巨鹿马烧毁之后,这里就会成为骑兵的砍杀场。 “不能这样守。”齐棣立刻看清了面前的形势。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他们烧毁巨鹿马,冲进来。”蒙正也发现了这种情况。 “怎么办!”司马震一边射箭,一边躲着弓箭,他的牛皮甲上,已经扎了一根箭矢,只是射穿了甲胄边缘,挂在上面,本人却没受伤。 “冲出去,打散他们的队形。”齐棣果断的说道。 “蒙正愿往。” “你们都得去,跟着我去。”齐棣射了一箭,往后边撤边说。 “你是皇子,不能冒险。”蒙正吼道。 “狗屁皇子,守不住这里,粮道暴露,大军溃败。脑袋都特娘的没了。走。” 齐棣挥手,吼道:“司马震,你通知卫青和赵阔,点齐咱们的一千人马,按照平时训练的冲锋阵型,冲出去,杀散外面的北匈人。” “老吴,仗不能这么打。你守住,我带人出去冲散他们的阵型。”齐棣喊着不远处的老吴。 “你留下,我去。”老吴疯狗一样的拉弓射箭,一边靠过来。 “去你娘的,我的天军你指挥的了?”齐棣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老吴干着急,却知道自己真的没办法。 “奶奶的,豁出去了。”老吴咒骂着,硬着头皮顶住。 天军,那些一看就没上过战场的府军,出去死磕北匈轻骑兵,九死一生。 老吴知道,今天无论是中转站失守,还是七皇子战死,自己的脑袋都保不住了。 “兄弟们,干死北匈的杂碎,射他们。”老吴怒吼,弯弓。 齐棣的天军,是这大营之中,装备最完善的。 长刀、步战刀、短刀、匕首、弓箭,一应俱全。 “上战马,咱们,冲散外面的北匈轻骑兵。只有冲开他们,才能保住这里。”齐棣说道。 “弟兄们,练兵半载,只看今朝。敢不敢杀出去。” “杀。” 一千人,气势如虹。 “记住,你的后背是战友的。我们走侧门出去,给北匈的孙子们来个突然袭击。” 齐棣挥舞着手中的长杆砍刀。 “杀杀杀……” 一千人声势不弱。 “走!” 随着一声令下,齐棣一马当先,从侧门冲出了大营。 卫青、赵阔、司马震、蒙正,各领人马,冲出了本阵大营。 大营的火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齐棣他们这伙人,趁着灯下黑的优势,绕过半个大营,冲了出去。 天军,训练了大半年。 很多人都摩拳擦掌,想要和北匈的军队试一下手段。 他们的装备,都是正规大雍部队所不曾有的。 长短远近的家伙事儿,一应俱全。 阿邪英勇善战,此刻北匈的骑兵属于压着大雍的士兵打。 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大雍破营,是迟早的事儿。 征战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大雍的军队,敢和北匈的骑兵正面冲撞。 “烧,烧了这里,我们打开云中城,抢劫他们的财宝女人……” 北匈的军人一边打,一边吼叫。 人类最低等的欲望也是最好的激素,刺激着这些凶悍的野蛮人。 斜刺里,一军杀来。 领头的小将军,顶盔掼甲,手中的长杆斩马刀抡圆了,带着一千大雍精骑,直接冲撞到了五千北匈骑兵的腰身。 “杀!大雍铁骑驰援。” “天军降临,尔等受死。” “杀啊!” “北匈小人,我大雍万人队已到,还不跪降。” 这伙人,还没到来,就先齐射弩箭,等到了近前,更是收了硬弓,换上长刀,挥舞砍杀。 只是一瞬间,北匈的兵阵就受到了冲击。 阿邪也是一愣。 被这伙人的声势下了一跳。 如果真的是大雍的万人骑兵队,恐怕自己就要吃亏。 “稳住,先搞清楚。”阿邪虽然年轻,但是经验丰富,为人老到。 “卓格,你带着人继续压制射箭,别让里面的人灭火。我带人过去抵挡一阵。就算是大雍的万人队,我们也要烧了他们的粮仓再走。”阿邪挥舞狼牙棒,带着人就往齐棣冲杀的地方迎上去。 “杀!” 两伙骑兵对撞。 天军的长刀优势尽显。 北匈人的弯刀遇到长杆马刀,根本够不着大雍骑兵,就被砍翻在地。 加之晚上天黑,根本看不清对方有多少人,北匈骑兵大乱。 什么彪悍胸猛,什么北地狂徒? 这种时候,也免不了要心惊胆战。 几乎是瞬间,北匈的军队就被撕开一个口子。 “稳住,阿邪王子到啦。” 乱军之中,北匈人听到了阿邪到来的声音。 主将到达,军情瞬间稳定了许多。 只是北匈的轻骑兵,面对着武装到牙齿的天军,多少要吃亏。 没有崩溃,已经是训练有素。 阿邪老远就把形势看了大概。 冲过来这伙人,分为五个小队,都以最前方的青年将军为主。 “尔等压住阵脚,待我杀了那小贼,敌军自乱。” 丢下这话,阿邪打马冲向齐棣。 他身后,属于二王子阿邪的亲兵,紧紧跟随。 战阵之中,只有亲兵才是最稳妥的依靠。 齐棣手中的长刀挥舞,连续砍翻了几个冲到面前的北匈骑兵。 他本就有高深的武功在身,如今用这长刀,如虎入羊群。 他身后的天军小队,也是生龙活虎。 如入无人之境。 “雍人休要猖狂,某家来也!” 一道声音,宛如霹雳。 随着如雷的吼叫,阿邪人未到,狼牙棒先夹杂着气势,砸了过来…… 第102章 又见石灰,小柴纳兰芷突现 狼牙棒,势大力沉。 齐棣没有拿手上的长刀硬碰硬,反而长刀一翻,以更快的速度斩向阿邪的脖颈。 战场上,没有那么多技巧。 要的是一刀致命。 如果做不到一刀致命,可能死的就是自己。 齐棣的刀快的异常,嗖的一下就到了阿邪的耳朵根儿。 “啊!” 阿邪凶悍异常,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快刀吓出了一身冷汗。 手中的狼牙棒直接横扫,想要挡开齐棣的刀。 可这把长刀竟然在关键时刻,微微一沉,划了一个弧形,一刀落在了阿邪的胸口。 “嗤” 裂锦声音响起,接着就是金属的碰撞声音。 齐棣一个照面就斩开了阿邪的外表甲胄,却没想到,他的里面还穿了一层内甲。 这层内甲,救了阿邪的命。 “你在这儿吧……” 阿邪冷笑,左手一伸,用力握住了齐棣的刀背,右手狼牙棒猛然砸落下来。 这一下,兔起鹘落。 齐棣如果不松手,势必被阿邪的狼牙棒砸破头。 可若是松手,长刀丢了,在这乱军之中,九死一生。 这种情况,齐棣早有准备。 所有的天军,长刀、步战刀、短刀、匕首之所以带了一身,就是为了随时更换兵刃,可以杀敌可以自保。 他刚要松手,另外的手已经握住了身后的步战刀。 只等阿邪狼牙棒用老,他就松手,直接从站马上跳到阿邪的战马,给他身上来几个透明窟窿。 可还没等齐棣松手,就听边上有人破音的呐喊。 “着暗器。” 一个亲兵,单手一扬,几个黑乎乎的布球直接朝阿邪的面门飞去。 另外一个亲兵,手中拿着的是一柄看上去极为细长的刺剑。 剑尖儿上,闪耀着血色光芒。 布球来的迅速,直奔阿邪面门。 阿邪还没反应过来,他身边的亲兵早就出手。 弯刀闪烁,布球被直接砍开。 “嘭” 虽然是夜晚,齐棣也看出,布球被斩开之后,爆发出的白色烟尘。 “小柴……” 在看拿刺剑的身影,不正和纳兰芷身材极为相似。 小柴的石灰弹被砍开,她甩手再次扔出去两个。 这回直接撞在了阿邪的额头,把他的头盔都打歪了。 石灰,直接进了阿邪的眼睛。 就连周围的几个护卫,也被烟尘眯了眼。 “不好。” 阿邪眼睛看不见,手中狼牙棒瞬间舞动成一个车轮圈。 齐棣长刀递进,砍翻了五六个阿邪的亲兵。 但最终还是让阿邪趁乱躲到了后方。 “你们几个,把她俩护住。其余的人,跟我杀。”战场上,齐棣没时间问纳兰芷和小柴怎么来的。 他让人保护住两个女孩儿,自己带人向着北匈骑兵腹地冲杀过去。 北匈骑兵,原本并未产生败像,但阿邪眼睛受伤,直接影响了他的判断力。 “撤,立刻撤退。”卓格一边护着阿邪,一边带人整备北匈骑兵,一边打,一边向后有秩序的撤退。 可怎么有秩序,也是撤退。 趁着这个机会,齐棣带人一阵掩杀。 那些负责殿后的北匈骑兵,被他们杀了一批。 大部分的北匈骑兵,却是脱离战场,撤入黑暗之中。 “停止追击,回去救火。”齐棣痛打落水狗一阵,暂时收兵。 他的一千人,损失了一百多,重伤几十人,轻伤二百多号。 北匈的人,则在这一阵冲杀之中,丢下了四五百尸体和数百伤残的士兵,逃之夭夭。 第103章 回马枪 北匈的五千人,突袭而来。 虽然被齐棣率领的天军,于黑夜之中,击退。 可他们的火油火箭射的到处都是,整个中转站陷入一片火光之中。 “派出哨探,盯紧北匈的骑兵。其余的人,跟着我,救火。”齐棣分派人手。 黑暗之中,火光照在他身边已经扮做男装的纳兰芷和小柴的脸上。 小柴圆圆的小脸儿,此刻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兴奋,通红通红的。 纳兰芷手里提着刺剑,倒是有些英姿飒爽。 “你们,啥时候来的……待会儿找你们算账。”齐棣问了一半,还是带着他们赶回中转站。 此刻,正是救火的关键时刻。 云中城的郡守此时,才敢带人赶过来。 刚刚战斗发生的时候,这个文官出身的太守,吓得龟缩在城中,不敢开门助战。 此时,北匈人仓皇撤退,他才敢开了城门,过来帮助灭火。 老吴肩膀上被弓箭叮了一下,鲜血染红了半边的身子。 大多数的雍朝士兵,在救火。 还有一些,在帮助那些受伤的士兵。 中转站之中的士兵,没有和阿邪的北匈骑兵直接交战。 都是弓箭对射。 所以,此刻的大营内外,都是中箭的伤者。 有的没射中要害,龇牙咧嘴的等着别人过来帮忙,救治。 有的,被弓箭射中了要害,却因为箭矢的动能和破坏力都不那么大,一时之间不能死去,躺在地上,身体不住的抽搐。 打扫战场的雍朝士兵,看着那些救不活还在抽搐的人,一个个心疼的不知所措。 “帮帮他们吧。”齐棣看着那些在地上挣命的士兵,冷着脸说道。 “这……”就算是纨绔如卫青,刚刚经历大战,也有些累的虚脱。 “真杀啊?”司马震问道。 齐棣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如果有一天,我在战场上,如他们一样,你们给我补上一刀,我感谢你们八辈祖宗。” “那外面的人呢?外面还有好多重伤没死的北匈人。” 齐棣听着大营内外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音,周了一下眉,说道:“北匈的人,挑出来,集中在一起,烧了。” “不用补刀?”司马震问道。 “不嫌累你就补,反正我是不补。”齐棣甩了甩手。 这边,虽然迎战及时,可粮草物资的损失,还是很多。 好在,齐棣一直按照防火防风的方案,把所有的物资分割成不同的单元组,中间都隔着一块空地。 火,并没有连成一片。 这样的看下来,这个措施倒是帮助减少了一定的损失。 众人奋斗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算是把火势扑灭。 这一战,大雍守军损失的人手不过一千,可粮草烧了三成。 如果不是所有人反应迅速,恐怕整个中转站都会被北匈人连锅端。 已是午夜之后,众人救火忙碌,都有些疲惫。 齐棣总算是稍稍休息一会儿,直接把纳兰芷和小柴叫过来。 这两个丫头,都不用多问,就知道他们一定是背着国公爷跑出来的 看到面沉似水的齐棣,纳兰芷和小柴立刻低下了头。 两个人身上还穿着甲胄,短兵器竟然也还在身上。 因为救火,都弄的灰头土脸的。 偶尔的一块皮肤从灰尘之中露出来,显得白亮刺眼。 “说说吧,怎么就跑到了我这儿?”齐棣抬起手,终究是没舍得在纳兰芷的额头上凿几下。 这些日子,就觉得背后有人。这回总算是找到问题的根源。 原来就是这两个家伙。 “安、安王殿下,不好了,云中城走水,那伙儿北匈人,饶了一圈儿,杀了个回马枪,进了云中城!” 一个亲卫一边跑一边说。 “狗日的。” 齐棣拍案而起。 “你们两个,老实儿的呆在这儿,等我回来。” 说完,他已经冲了出去。 第104章 准备出征 云中城,在城门破开的一瞬间,就被肆虐的北匈轻骑兵突入。 所有人,包括齐棣在内,都没想到,阿邪会在刚刚战败的时候,杀一个回马枪。 不得不说,阿邪这一手,来的是真漂亮。 火光和惨叫声在云中城的北门瞬间蔓延出去。 北匈的轻骑兵,并不掳掠人口。 深入敌后的阿邪知道,这个时候,掳掠再多的人口牲畜,也不一定能够带出大雍。 他们进城只有最简单原始的目标,烧杀。 每一个北匈人,都是刽子手。 他们手上的弯刀,都闪烁着刀光。 城门口的守军和居民死伤无数。 血浆把地上的泥土沁润,变成了血泥浆。 北匈的马蹄践踏着血泥浆,践踏着地上的尸体。 阿邪的狼牙棒,轻松的击飞一个逃跑的平民,再一甩,就把边上一个哭喊的孩子敲碎了头。 北匈的骑兵,从北门进入,在城中绕了一个圈儿,直奔西门杀过去。 他们所过之处,血光火光,交相辉映。 不过进入城中片刻,整个云中城就燃烧起了腾腾的大火。 这一晚,云中内外的雍朝将士,就是救火救火…… 当齐棣他们赶到的时候,阿邪已经带着剩下的四千轻骑兵,从西门杀了出去。 “吕简,你救人救火。” “卫青,蒙正,赵阔,整备部队。” “司马震,你随我带人回营,咱们带上七天的干粮,云中城西门,集合。” 齐棣眼角闪着凶光。 北匈的骑兵,让他凶焰暴涨。 “他们轻骑兵袭扰我们大后方,就这样让他逃走显得我大雍无人。” 中转站之中,火势已经消灭,只有零星火堆,还需要人看守。 老吴分派了一批人,去城中帮忙。 更多的则是留在中转站之中,负责守卫。 谁也不知道,北匈神出鬼没的骑兵,会不会再来个回马枪。 齐棣和司马震带领三百天军,回到中转站。 “司马震,你去找老吴,让这三百人带上一千人的七天的口粮。弓弩刀剑,都补全了。之后我们到西门,和卫青他们汇合。咱们,追杀那伙儿北匈骑兵,不把他们留在大雍,是我等无能。”齐棣铿锵说道。 司马震领命而去。 齐棣看了看自己的军帐,迈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他转身要走。 后面,传来了女子的声音。 “齐小天,你不管我了么?” 回头,就看到灯火阑珊处,纳兰芷依旧穿着盔甲,站在那里。 在他身后,小柴也穿着盔甲。 “你们俩,赶紧回京城。别让家人惦记。”齐棣笑道。 “可是,我惦记你。”纳兰芷很直接。 齐棣走进纳兰芷,轻轻的拉住她的手,说道:“惦记我,就回去,让我安心杀敌。你,在家好好的等我。” 至于纳兰芷在这原因,齐棣想都不用多想。 这丫头和小柴,都是野路子。背着老国公跑出来,也是正常。 “还有,老国公在家,肯定都急疯了。你这样跑出来,属于不孝啊!”齐棣刮了一下纳兰芷的鼻子。 “你看,这里是大后方,经过这次偷袭,军方会更重视这里的防卫。我在这,很安全,你不要惦记了。听话,天亮了,就回去。好不好。” 齐棣哄着纳兰芷。 “好,听你的。”纳兰芷点了点头,显得很乖巧。 “好,那我去云中城救人。你和小柴准备一下,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第105章 追击 既然纳兰芷答应的爽快,齐棣毫不犹豫的立刻安排两个姑娘启程回京。 云中城西门,卫青、蒙正、赵阔、吕简,几乎整个天军能战的人员,全都集结完毕。 在天军之外,还有一些云中城的将士,听说七皇子在城西集结,准备追击北匈人,便自发的组织了一些人,要跟着一起追杀。 齐棣和司马震带人赶来的时候,卫青正在劝说云中城的兵将回去。 追击重要,守城更重要。 “殿下,我等愿意追随,杀北匈人。”为首的兵勇拱手说道。 齐棣在战马上一抱拳,这才说道:“这位将军,我们追出去,也是碰碰运气。能不能遇到北匈骑兵,尚在两说之间。” “北匈如贼,来去如风。很可能再来个回马枪。将军若有杀敌之心,当于守护云中。” “我等,出去碰碰运气而已。” 齐棣委婉的拒绝城中守军跟随的请求。 好说歹说,总算把那群自发集结过来的人,劝了回去。 “令,每人带上七日口粮,咱们,追杀北匈骑兵。”齐棣在战马上挥手。 司马震立刻让所有人把自己的口粮领了。 所谓军粮,就是一张张的饼子。 “检查武器,战马。有伤病,不能出征的,跟随吕简,回到大营。”齐棣说道。 这话说完,还没等别人站出来,吕简第一个跳了出来。 “殿下,不是这么安排的吧?”吕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牛皮甲,身上长刀短刀匕首弓箭,一应俱全。 “刚我出来之时,老吴点名要你回去管账。”齐棣说道。 吕简摆了摆手,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别人不知,殿下你还不知么?我来北荒,只为杀敌。多摘几个北匈脑袋,这才是男儿该做的。” 他这样一说,倒是得到了许多天军的迎合。 “吕简将军说的没错。” “就是,殿下,我等训练刻苦,不就是为了今日。” “让吕简去吧。” 许多人开腔。 吕简又道:“在者,我懂的一些追踪之术。没我,你们找北匈骑兵,少不了绕弯子。” 齐棣本来也没坚持让吕简留下,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理由不让吕简去? 从根本上说列必坨是吕简杀的,这场战争就是吕简一个小动作引起来的。 蝴蝶效应,不外如此。 “少废话,上马,追杀那伙儿人去。” 齐棣摆了摆手。 吕简这才高兴起来,一翻身上了战马。 “你不是善于追踪么,你在前面引路,我们跟着。” 吕简也不客气,直接带着战马,走到最前方。 一边卫青笑嘻嘻的说道:“现在还不用吕简追踪。刚北匈人从西门杀出之时,我已经拍了探事马,跟了上去。” “他们连续两次袭击我大营,定然疲惫。这光景,铁定找个山坳藏起来修整。嘿嘿……” 卫青裂开嘴,发出比哭还难听的冷笑。 这一夜,卫青、吕简、司马震,都是第一次经历真正的战火。 看着城内城外死伤的士兵和平民,他们第一次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之前在京城,卫青是有名的纨绔。 在京城,召集一帮纨绔,搅风搅雨,觉得自己是混世魔王。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简直就是……无知。 “探事马回来之前,都给我下马休整。”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每个人都很累。 好在,这样的夜间集训,天军们都不陌生。 但是训练和实战始终是有差距的,不陌生不代表不疲惫。 八百人,于云中城外,席地休息。 只等探事马的消息。 过了半个时辰,探马流星回报,北匈骑兵迂回向北,并未停歇。 “出发,追上他们。如果这样让他们逃回大草原,简直是对我们的侮辱。”齐棣果断下令。 “另,给大将军卫庄、战神赵奢送加急八百里军情,把我们这的情况火速上报。” “咱们,出发。” 天军,在所有天军创始人的带领下,第一次向着北方,向着大草原,进发…… 第106章 习惯了俯视的狼骑 夜过半。 广阔偶有几个山丘洼地的沃野上,一队骑兵,融合着夜色,向着北方,迅速进发。 这支队伍,来的时候是五千人。 可从云中城两次偷袭离开后,还剩下三千多。 “少狼主,将近两个时辰了,是不是休整一下?”卓格在马上喊道。 阿邪,更喜欢部下称他为少狼主。 狼,是草原上最凶猛的野兽。 草原之上,虎豹见了狼群也要退避三舍。 狼群,是名副其实的草原之王。 阿邪所带来的骑兵,是他训练多年的狼骑兵。 每次被狼骑兵喊做狼主,阿邪都觉得浑身充满了野性的力量。 “是啊,休整一下吧。” 有人回应着。 这群骑兵,不是第一次到大雍的地界,不是第一次烧大雍的粮草,攻陷大雍的城池。 在所谓南人的地界,烧杀抢掠,已经是他们的习惯。 这许多年来,除了北荒的角落,有一小块儿硬骨头没啃动之外,就没有一个地方,敢于跟他们硬撼。 多数的时候,那些南人都只是哭哭啼啼。 他们的守军羸弱。 就算这次是大军出征,也不过是徒有其表。 北匈南院大王,不过出兵数万,就把他们二十万大军牵制在边境,不敢轻举妄动。 “南人,太弱了。” 这几乎是所有北匈狼骑对大雍军队的评价。 “前面,小孤坳,地势低洼,是我一早就想好的隐藏休整地方。”阿邪说道。 “狼主万岁。” 北匈狼骑发出欢呼,向着小孤坳方向冲过去。 每次,听到部下狼性的吼叫,阿邪都会感到无比的自豪和骄傲。 哼,那群南人,不过是给北匈骑兵磨刀的产物。 将来,我要带着狼骑,踏平天下。 可这一次,阿邪莫名其妙的心中沉重。 烧粮之行,不算顺利。 以往,之时龟缩在营盘之中,不敢出来的南雍兵将,竟敢趁着夜色杀出来。 乱军之中,那持着长刀冲过来的少年,总给阿邪一中极度危险的感觉。 “若不是突然飞来的石灰包,应该当场击杀那青年,或许就心境舒畅了。” 阿邪如是安慰自己。 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大雍少年、青年、老年…… 数不清了。 “这一路北归,当血洗数个村镇,以平心魔。”阿邪攥了攥手中的狼牙棒。 小孤坳,仿佛大草原上突然被巨人踩下一脚。 一个平缓凹陷、平缓上升的地方。 夜色之中,就算是隐藏一两万骑兵,从远处看上去,这里也是平整一片。 “今日,巡逻放哨的,增加一倍。” 进入小孤坳,阿邪立刻下令。 “诺。” 负责守卫安排的卓格驾轻就熟的安排着。 一夜之间,两场厮杀,奔袭两个时辰。 就算是精锐的北匈狼骑,也感到了深深的疲倦。 他们的马缰绳尽头,都有一根木刺,随手刺在地上。受过训练的战马就会停在主人身边。 枕戈待旦是必须的。 这样,一旦有大规模骑兵动静,他们就可以老早听到。 卓格似乎感受到了阿邪的紧张,他没有按照阿邪的吩咐,放出去双倍的巡逻兵。 而是放出了……四倍。 只有这样,他才安心。 久经战场的北匈人都能感觉到,今日遇到的南雍兵,似乎比往日强一点儿。 但,也只是强一点儿而已。 游牧抢劫杀人习惯了的北匈骑兵,已经习惯了俯视南雍人。 夜色流逝,近凌晨。 正是夜色最浓,羁旅之人最为劳苦瞌睡的时段。 平静的沃野上,那些巡逻的北匈哨兵也有些放松了警惕。 南雍人,还是那么窝囊。 没人追。 这么久了,要是有追兵,早就到了。 休息一下? 你休息,我守着,有事儿喊你。 好! 第107章 深藏功与名 阿邪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的父王战死。 梦里,他没有悲伤,而是带着狼骑,杀回了北匈的金墩城。 草原尽头是大漠,大漠之中,有一块绿洲。 南院大王的老巢根基,就隐藏在金墩城。 金墩城,南院大王的小老婆生的小儿子,才是对阿邪最大的威胁。 许多人都以为,列必坨才是南院大王的继承人。 只有跟在南院大王身边的阿邪知道,他们都不过是父王手下的战将棋子。 南院大王沾木耳最中意的,是那个小媳妇生的小儿子。 金墩城中的弟弟,才是未来南院的继承人。 父王战死,阿邪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杀了那个小狼崽子。 梦中,阿邪带着狼骑来到了金墩城。 可他还没进城,就看到了金墩城里面狼烟四起。 “谁先到的?”阿邪正问左右。 突然战鼓声从天而降,万箭从城中射出…… “敌袭……” 突然的吼叫声,把阿邪从梦中唤醒。 “嗖嗖嗖……” 弩箭破风的声音,阿邪在熟悉不过。 躺在他身外五尺的一个亲卫刚要翻身站起,就被天上落下的弩箭叮在了喉咙上。 亲卫抽搐着,双手不断地乱抓,试图拔下那弩箭…… 周围,不断地有人哀嚎,也有反应快的,翻身上了战马,一边用弯刀胡乱的拨打弩箭,一边喊着身边的人准备冲锋。 “这不是做梦!” 阿邪挥动狼牙棒,一边砸飞落下的弩箭,一边翻身上了战马。 “卓格,卓格,你的人呢?” 卓格是负责守卫警戒的。 可如今,他已经躺在地上,身上插了几只弩箭。其中一支从左眼灌入脑中。 狼骑就是狼骑,不愧是北匈精锐。 睡梦之中,骤然遇袭,只是醒来的瞬间慌乱一刻。 很快就有各个兵长开始组织人员,冒着箭矢,要往小孤坳外面冲。 众人以阿邪为中心,组织起了战斗队形。 嘈杂的呼喊声中,北匈的骑兵整备完毕。 可所有人突然发现,从天而落的箭雨,停了。 小孤坳外面,响起了马蹄震动的声音。 “准备迎战。” 所有的北匈狼骑,握紧了弯刀,纵马往小孤坳外冲。 可外面的马蹄声却越来越小。 等到北匈的骑兵冲出小孤坳的时候,那群放箭偷袭的人,已经和夜色一起融合在了漆黑的地平线上。 来无影,去无踪。 如果阿邪懂南人文化,一定会想到一句话“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堂堂北匈狼骑,竟然连对手的脸都没看到,就在梦中损失了数百人。 “有种别偷袭,当面来。”有北匈狼骑在战马上挥舞着弯刀,嘶吼着。 可是,他们却忘记了。 这种游走偷袭,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正是他们北匈人擅长的手法。 不宣而战,属于北匈人的专利。 如今,这专利,有人分享了。 阿邪没有贸然追击。 虽然他断定刚刚袭击的人数肯定不多,否则不会一击即退。 可此时正是拂晓之前最为黑暗的时间段。 贸然出击,很可能陷入狡诈南人的圈套之中。 “这里不能留了。打扫战场,咱们立刻撤退。”阿邪下令。 所谓的打扫战场,不过是处理他们的伤亡尸体。 有战斗能力的,就简单包扎一下,上马跟着走。 没有战斗能力的,索性就放任他们,留在小孤坳里,自生自灭。 战场,从来都没有温情脉脉。 冰冷,才是战场一贯拥有的温度。 离开小孤坳,五千狼骑剩下的已经不到三千。 小孤坳之中,留下的重伤骑兵,很多都和走的人沾亲带故,甚至是兄弟。 他们绝望的哀嚎,恳求不要抛弃。 走的人无奈,看着那些重伤等死的同胞,心如刀绞。 原来,骨肉分离的感觉,这么痛! 原来,他们带给南人的痛苦这样强烈。 只可惜,没人会反思。 他们只是更仇恨,更想多杀几个南人,多破几座城池…… 第108章 思想工作下基层 一片林木之中,一群军人席地而坐。 有的靠着树干,有的直接躺在地上。 虽然坐姿随意,但仔细观察,这些军人大都是五六个十来个围城一圈儿,低声的互相沟通。 甚至,每个圈子边上,都有一个人,在默默的记录他们说话内容。 当然,这种记录总结,完全凭着大脑。 也有几个会写字的,拿着形状怪异的鹅毛笔,用吕简从后勤拿出来的纸张,认真的记录着。 战后总结,是齐棣要求的。 此时天刚刚亮。 这就是刚刚偷袭了阿邪狼骑兵的天军队伍。 “凌晨的偷袭,还算成功,接下来我们总结一下整个过程,适当的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才能更好的发展下去。”齐棣一边说,一边从身边拿出了一个自己装订的小本子。 “第一,摸哨兵的时候,没有做到一击致命,差点儿暴露了我们的行踪,这种事儿今后……” “第二,准备还是不周到,如果遇到辎重,火油还是要带上一点儿。方便随时放火……” “第三……” 不光是齐棣再说,其他人想到了的,也会随时按照他说的顺序补上。 吕简行走在林木之间,把所有人的想法和意见都归拢了一下,总结了上来。 这段时间,吕简做账房,倒是更加熟悉文字方面的东西,整理这点儿东西,倒是驾轻就熟。 “这些,是我从下面整理出来的一些有价值的总结……”吕简手里也有一张张纸条。 他挨着个的读。 “……这条有意思,说是要真刀真枪的和北匈人再拼一下。昨夜的偷袭,不尽兴,哈哈。”吕简捡了一条大家反应的读了出来。 齐棣摇头笑道:“就这样阴他们,不好么?什么真刀真枪,只要能打胜仗,减少咱们得损失,方法不限制。” 众人哈哈大笑。 昨夜的偷袭,倒是让第一次出征的天军很兴奋。 主要是,隔空射箭,等到对方集结完毕,他们就战略撤退。 “战略撤退”这个词儿,是齐棣说的。 可很多天军士兵不这么认为。 有些士兵,经历了这两场胜仗,觉得北匈骑兵,也不过如此,甚至产生了硬拼一场的想法儿。 “军中的思想工作,还是要抓起来……”齐棣思索着。 今天的总结经验教训,就是一个遴选基层思想工作人员的好办法。 “行军之余,有必要教教他们识字。统一思想,统一行动,才是王道。”齐棣规划着。 总结之后,立刻就是针对这军队中的不同声音开始思想工作。 所有的思想都是积极的,最让齐棣担忧的,是和北匈骑兵硬拼一把的思想。 召集了刚刚选出来的基层统计员,齐棣清了清嗓子,说道:“刚刚看了大家的总结。颇有感触。” “战争,从来都不只有一种形态。很多人认为应该和对手硬拼一下,彰显实力。也有人觉得这种经验总结,没有意义。” “孙子曾说,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孙子还说过,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将军,这孙子是谁,之乎者也的,说的是啥道理?”有个士兵举手提问。 齐棣点点头,想到了这个世上并没有出现过孙武,也没有孙子兵法,难怪大家听到了孙子这个词儿,就会发笑。 “……这不可不察,说的就是我们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而知己,就是我们现在做的批评和自我批评,总结和自我总结……” “……善战者,不战而屈人之兵,所谓上兵伐谋。面对北匈,我们暂时做不到这些,但能猥琐一把,就猥琐一把,能阴他们就要阴他们,能苟,就要苟到底……” “将军殿下,之乎者也的不懂,倒是你说的阴啊、苟啊、猥琐啊,好好说说,咱们喜欢……” “哈哈,他娘的,就知道你们皮……”齐棣也不绷着了,放开了,胡说八道,旁征博引,偶尔夹杂着几句粗话。 周围的兵将,被这接地气儿的方式吸引,开始认真的听讲…… 思想工作下基层,上下一条心,才是王道。 孙子曰,上下同欲者胜。 孙子曰的有道理! 第109章 秀一下 茫茫草原之上,阿邪有些崩溃。 他带着自己的狼骑兵,几次想要找那些偷袭的南雍士兵决战。 可每次都是捕风捉影。 连续几日的偷袭,阿邪手底下的骑兵,如今只剩下不到两千人。 最初的两次偷袭,狼骑兵们还叫嚣着要找南雍的军队决战。 可这支偷袭的军队,神出鬼没。 不管阿邪用什么招数,总是逃脱不掉他们的追踪。 有几次,阿邪给后面的斥候布下了陷阱。 真的要抓住对方的探马流星。 可对方的人,滑溜的很,总能在关键时刻,让阿邪的部署功亏一篑。 一股火在阿邪的胸中燃烧。 不知为何,云中城外少年将军的脸总在他的脑海中环绕。 第六感,绝对是第六感。 阿邪从马上拿了水袋,想要喝口水。 可却发现水袋空空。 有些气急败坏的扔掉水袋,边上的副将立刻把自己还剩下点儿水的袋子送过来。 阿邪接过水袋,狠狠地喝了几口。 喘了口气,这才说道:“再有两天,我们就能绕过南雍大军所在,回归本阵。那时候,本王子要重整旗鼓,把这跟在后面的恶狗消灭。” “狼主,你一定要带上我。”刚刚提拔起来的副将叫纳多,取代了死去的卓格位置。 纳多的眼圈都是黑的,连日的睡眠不足,让他很疲惫。 几乎所有的狼骑兵,现在都处于深度缺觉状态。 “传令,白天休息,晚上赶路。这群人和草原上的野狗一样,只敢偷偷的袭击大意的雄狮,却不敢正面对抗。我们白天休息,晚上赶路,看他们能奈我何?”阿邪用力捏着狼牙棒,恨不能捏碎了。 北方,沃野千里,偶尔有起伏,也都是大坡度,看上去很敞亮。 就在他们刚要休息的时候,远处的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了斑斑点点的人影。 “南雍的人,就是他们日夜骚扰袭杀我们……” 有狼骑兵看到远处缓坡上出现的人影。 “终于出现了。”阿邪看着远处换坡上,能有三四百的骑兵。 这些日子,阿邪已经估算出对手的实力,应该在三五百人之间。 如果人多,早就围着歼灭了他们。 正是因为对方也不能完全吃掉自己,这才每夜袭扰。 “狼骑,准备。”阿邪手中的狼牙棒挥动,第一个冲了出去。 “杀!” 狼骑兵恨透了这群半夜袭扰他们的南雍军队。 将近两千人,直接向着缓坡上出现的人马冲过去。 缓坡上的南雍军队,似乎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北匈的骑兵。 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慌乱。 甚至有的人把身上重的东西都扔到了地上,转身纵马逃走。 等到阿邪的人冲上缓坡的时候,那三四百人已经跑远了。 散落的东西,倒是扔了一些。 “追,务必杀了他们。”阿邪冲在最前方。 一片松林,战地面积也就方圆一里,在整片大草原上行显得孤零零。 可这片松林里面藏上数百人,倒是轻松。 按理说,遇到这种情况,是不能追的。 可阿邪自信,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从对方多次袭击规模来看,对方应该就是这些人数。 如果还有更多的人,早就跟他们决战了。 这片松林,他们也是刚刚经过,里面除了多年积累的厚厚松针松塔,倒也没什么。 常年向阳生长,使得这里的松树冠都很高,所以下面的视野还算可以。 “想用这小松林,故布疑阵,以为我狼骑不敢进入?”阿邪冷笑。 “冲进去,杀。他们就这三四百人,不会有更多的。”阿邪相信自己判断。 狼骑,相信阿邪。 第110章 三面火起,一面射杀 若是平日,阿邪根本不会带人往小树林里冲。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小树林,他们刚刚通过,多日的袭扰让狼骑对小树林之中做了细致的检查。 还有,连日被这股南雍军队袭扰,死伤了一千多人,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抓到,让整个狼骑兵都很暴躁。 骄兵必败,哀兵必胜。 暴躁的兵,则最易激怒,犯下常识性错误。 阿邪和他的狼骑,此刻就是暴躁之旅。 狼骑兵,疯狂的冲进树林。 透过林木间的空隙,他们看到那群仓皇逃走的南雍军人。 这让阿邪更放心。 他们只是在逃跑,真的只是在逃跑。 “杀,一定要杀光他们。” 狼骑发出怒吼,冲向正在溃逃的南雍士兵。 冲进树林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这树林,面积不算大。 前方的南雍士兵,很快跑出了树林边缘。 阿邪的狼骑兵,也紧紧跟随,很快追到了树林边缘。 “嗖……” 熟悉的声音响起。 弩箭,从林外射进来。 冲在最前方的狼骑兵,人仰马翻。 弓箭的杀伤力毕竟比不了后世的枪弹。 中箭之人,很少立刻毙命。 他们躺在地上,翻滚嚎叫。 有没射中要害的,则咬牙向前冲,想和南雍人决一死战。 树林的边缘,近在眼前。 然而,也只是近在眼前。 阿邪的狼骑,已经不能再向前。 因为树林的边缘突然就燃起了火光。 看那火势,应该是在树上涂抹了火油之类的易燃物质。 一波火箭过来,整个丛林的边缘瞬间腾起了怒火。 四周空气的温度,瞬间飙升。 “不好!撤。” 面对弓箭和大火,阿邪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大意。 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来不及。 剩下的两千来人,在丛林之中,左冲右突。 连续走了几乎地方之后,有人喊道:“少狼主,少狼主,北方没火,快跟我走。” 说话的是纳多,新晋的亲兵队长。 这个接替卓格的人,很聪明,知道阿邪的野心。希望能够跟着阿邪,高歌猛进,成为北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战将。 慌乱中,阿邪被纳多和亲信护卫着,向着北方冲去。 树林的北方,一群人,列阵待命。 齐棣看着三面起火的树林,嘴唇抿的紧紧的。 负责诱敌的三四百人,现在也集中过来。 “弩箭,准备,精准射杀。” 卫青冷静的下令。 如果说第一次偷袭的时候,这群刚上战场的天军还有些紧张,刺激。 那么现在的天军,就显得冷静多了。 卫青、司马震、赵阔、蒙正、吕简,各自按照分工,整备部队,准备对逃出来的狼骑兵,做定点清除。 很快,有狼骑兵从树林之中冲了出来。 狼狈不堪的狼骑兵,冲出来的一瞬间,看到就是对面南雍军队的身影。 那些曾经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的南雍士兵,此刻都冷静站在对面。 弩箭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夺命的寒光。 少年将军挥手之间。对面的弩箭猛然发射。 不知道多少次听到弩箭破空的声音,让狼骑兵产生绝望的感觉。 “杀……” 训练有素的狼骑兵深知,如果不冲破前方的障碍,他们都将葬身火海。 此刻,想要活命,只有冒着弓弩,强冲。 然而,他们的冲锋,不成阵型。 在有准备的天军面前,就是活靶子。 人,如韭菜一样被收割。 阿邪被纳多保护着,从树林之中冲出。 却又被精准射击的弩箭逼会树林。 只是刚刚出去的一刹那,他看到远处,那个指挥的身影,那个几日来萦绕在他脑海之中的青年将军…… 第111章 总结反思是常态 撤退,立刻撤退。 纳多这时候还算是冷静。 他拉着狼狈不堪的阿邪,带着身边数百的亲卫,再次撤回了树林之中。 刚刚冲出来的一瞬间,就被对面大雍的箭雨放倒几十人。 三面大火起,里面的狼骑兵早就失去了理智。 更多的人从树林之中冲了出去,迎着箭雨。 如果让他们选,他们也会选择冲出去,面对箭雨。 毕竟,伸手好的,还可能冲到雍军跟前,争取一线生机。 只可惜,对面的这伙儿雍军和以往的军队完全不同。 所有人,并不是乱射 几乎每一支弩箭,都有固定的目标。 冲出来的狼骑,前赴后继,死伤无数。 另一面,纳多拉着阿邪像东侧冲过去。 “放开我,就算死我也要把对面的雍军将领先杀了再说。”阿邪失去理智的吼着。 连日来,齐棣的面孔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今日见面,把阿邪之前的种种疑惑都解开了。 果真是这个青年,果真是他……在暗算我。 阿邪牙都要咬碎。 “狼主,少狼主,杀人也得先有命才行。”纳多一边拉着他,一边朝那些亲兵喊道:“狼崽子们,护着少狼主,从火海冲出去。只要少狼主在,总会有给咱们报仇的一天。” 狼骑兵,对阿邪忠心耿耿。 这时候,烧红了眼,齐声呼喊。 及时上百人,把阿邪和纳多围在中间,直接向东方火势烧的最狠的地方冲了过去。 东面,的确没有人埋伏。 包括齐棣在内的人都知道,东面的火场,里面涂抹的火油最多。 火油加上松树燃烧产生的松油,几乎不可能有人从那里逃窜出来。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北匈人的狠劲儿。 数百的狼骑兵,围成一团团,把阿邪和纳多困在中间。 “冲啊!” 这些人红着眼,从燃烧的树木之间穿过。 不断地有人落马,浑身起火,在地上打滚哀嚎。 有的,更是连着战马,一起摔倒在地上。 森林大火之中,动物和人往往不是死于火烧,而是死于浓烟。 大量的树木燃烧,产生的有毒烟尘,足以灭掉绝大部分生物。 多年跟随的亲信,在大火之中不断地摔倒,翻滚,哀嚎…… 阿邪捏着狼牙棒的手指微微发抖。 狼牙棒在火海之中,已经微微发烫,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我阿邪,逃出生天,定然要亲手杀了那少年将军。” 阿邪奔逃…… 周围数百抱成团,在火海之中,疯狂冲击。 等他们冲破烟尘,看到天空的时候,只剩下了几十人。 这几十人,浑身上下都冒着烟,绝大多数人身上都有火苗在燃烧。 头发胡子,早就不存在。 每个人都灰头土脸,仿佛刚刚被烤熟了的黑人。 “撤退,迅速撤退。”纳多继续拉着阿邪,向着东北方向逃窜迂回。 惨败,已经把阿邪打的精神涣散。 刚刚火场之中突围而出,眼看着自己的亲信一个个葬身火海,阿邪第一次体会到战争的残酷。 之前,他们总是制造惨剧的人。 看着在他们铁蹄屠刀下哀嚎的南人,看着那些两脚羊,他们心中只有痛快。 直到这时,阿邪才体会到,这种痛彻骨髓的感觉。 “南人,应该通通杀光。” 人就是这样,不会反思自己的作恶。 可别人一旦对他做出出格的事儿,就会一股脑的把怨恨都投放出去。 反思,何其难哉! 然而,松树林一战之后,有一伙儿人却在认真的反思。 “差几十个人,没有全歼。这是重大的失误,我们要深刻反思作战部署的漏洞。” “只有不断地反思总结,我天军才能无往不胜。” 齐棣的声音回荡在松树林火场之外。 之前还对这种总结表示不理解的天军士兵,都认真的点头。 “阴人,果然比正面作战爽。” 第112章 掏他们后门…… 仅仅是几天的时间,天军作战之后,从下到上逐级反思总结,已经形成了习惯。 这种反思总结,效果极其明显。 连日来的作战计划,都是先把下面的想法收集上来,然后由齐棣几人分析,加上自己的作战想法儿,一步一步实现。 每个人都有参与感,都能在战争中找到自己想法闪光的一刻。 真正做到了上下同欲。 “老大,跑的那几十个人,我们继续追击吧。”司马震有些兴奋。 从云中城出来,到现在。 天军连续作战,几乎全歼了来犯的五千狼骑兵。 他们从出城之后,就没有任何损失。 所有人都和司马震一个想法儿。 齐棣摇了摇头,说道:“跑掉的,应该就是他们的二王子阿邪。我们一路追击,此时已经越过了大雍国境线。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北匈了。” “地形不熟悉,贸然追过去,有可能让我们陷入危机境地。” 众人也都点头。 “没想到,我们竟然成为大雍第一支进入北匈地界的军队。”卫青感叹。 “将来,我们会成为大雍第一支贡献北匈王城的军队。”赵阔笑道。 齐棣眼睛一亮。 “北匈王城,有两座。南院王城,北院王城。” “南院王城,也叫金墩城。不如……” “我们来个奇袭金墩城,如何?”齐棣看着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儿。 若这里有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都会提出反对意见。 偏偏,在场的,卫青、司马震、赵阔、蒙正、吕简,都是年轻人。 年轻人的特点就是敢想敢干,行动力超强。 在齐棣说出这个想法儿之后,他们之中,没有人感到害怕。 反而,都跃跃欲试的有些兴奋。 吕简更是直接从自己身上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当他把纸张平铺在桌面上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上面,然后发出了惊叹声音。 “吕简,咱卫青这次真的服了你啦。”卫青看着桌上的纸张,连连赞叹。 司马震更是欢呼一声,笑道:“你小子倒是有一手。” 赵阔和蒙正两个比较稳重的青年,这时候也站了起来,盯着桌上的纸张,朝吕简竖起了大拇指。 吕简笑道:“这个地图呢,是几次偷袭之后,打扫战场时,从北匈伤兵口中问出来的。准确性可能会打些折扣,不过综合情况来看,找到南院王城,金墩城,不难。” 说着,他看了一眼齐棣。 这个图纸,就是齐棣让他悄悄搜集资料,画出来的。 齐棣正色说道:“咱们,既然来了,就玩一把大的。” “多少年,都是北匈人袭扰我大雍城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今天,我们就学一下他们的战法。” “咱们这八百多人,直接袭扰金墩城。目前他们都集中在边境,和大将军卫庄、战神赵奢鏖战。这种时候,正适合奇兵偷袭。” “我们,将如一柄利剑,直接插在北匈的心脏。” 齐棣说着,把手按在了那张极为潦草的图纸上。 而他食指所压,正是金墩城的方位。 “这个计划,未免太刺激,我喜欢。”司马震伸出舌头,仿佛变态一般舔了一圈儿。 在场几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将领,都觉得这个计划既大胆又刺激。 “干!” “干他娘的。” “掏了他们的后腚。” 齐棣摸了摸脑门,掏后腚,让他想到那些善于**的豺狗…… 第113章 兵发金墩城 阿邪没有逃回沾木耳前线。 现如今,北匈和大雍两股军队正在胶着。 如果阿邪带着烧的灰头土脸几十人回归本阵,必然会引起全军动荡。 毕竟,阿邪是北匈人心中的猛将,是很多人心中的少狼主。 五千人出去,五十多人回来,这种打击,简直有些致命。 最终,权衡利弊,阿邪还是选择让一个人潜回军营,直接告诉父王,他先回金墩城。 沾木耳收到阿邪的消息之后,首肯同时,对全军宣布:“阿邪王子偷袭南雍物资中转基地,成功。” “王子为了扩大战果,正在南雍后方袭扰。咱们对面的南雍军队,不久就要崩溃。” 沾木耳的思想动员,也是可以。 北匈军闻言,高呼万岁,士气空前。 阿邪,则沿着小路,向着金墩城方向潜回。 另一边,经过研究,确定。 八百多天军,开始向着从未去过的金墩城出发。 这一回,没有了准确目标。 八百人行军,并不是很快。 齐棣令探马四出,把周边情况实时反馈回来。 行军打仗,不是开玩笑。 但凡有一个小差错,都可能害的跟着自己的兄弟,身首异处。 这些日子,他们不断的战争,不断的总结。 虽然研究的是对付别人的方法。 可很多人都在研究的同时,也想着自己若陷入同样的境界,应该如何应对。 侦骑四出,是目前最好的几种手段之一。 尤其是深入敌后。 天军,一路向北。 这是大雍军队从未到过的地方。 和北匈打了多少年的仗,从未有一个属于大雍的人,走进北匈深处。 就算之前有过和亲,有过岁币。 北匈人都只是在边境和大雍人交接,并不让大雍人进入北境。 导致,大雍朝野,对北匈的了解,仅限于移动的帐篷,游牧的部落。 若不是这次袭扰,从北匈伤兵口中用残忍的手段得到了南院王城的消息。 许多大雍人,甚至不知道,这茫茫草原只之中,竟然还有大漠,大漠之中还有绿洲。 绿洲的边上,竟然还有一座北匈南院王城,金墩城。 “我们,多年被动的原因,就是无法找到北匈人的根本。吕简,你沿途做好标记,画好地图。”齐棣说道。 吕简成了军中的文书,负责画地图,记标记。 刚刚,齐棣率领大雍的八百天军,突袭了一个北匈部落。 在审问结束后,他确定,在往前走不远,就是茫茫大漠。 进入大漠,也是最危险时刻的来临。 对于北境之中的小部落,齐棣没有赶尽杀绝。 在他们放弃抵抗之后,就要求他们,出几个向导。 这几个向导分别由不同的士兵看押,引路,中间不能沟通。 这样,一旦他们所说的路径不一样,就会第一时间被发现。 同时,齐棣让所有善于辨认方向,识别路径的士兵,跟着一起,记住来去的路。 总不能,费劲千辛万苦,找到金墩城之后,却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可就闹了天大的笑话。 简直就是给北匈,送人头。 第114章 一支怪异的军队 有了向导,行军倒是顺畅许多。 五个向导分开的措施非常好。 不能沟通,还知道其他的向导存在,给这几个北匈向导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他们不愿意背叛北匈,却也知道,如果不按照大雍的军队指挥引路,自己的部落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即使再标榜游牧民族的狼性,他们也是人。 对大雍人狠,不等于他们是真的狠人,只是势在哪儿罢了。 整个部落的老幼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时候,几个北匈人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之路。 当然,这其中还有另外的原因。 几个北匈的向导纯粹的认为,那个大雍的年轻将领,带着千八百人深入大漠,寻找金墩城,纯粹就是送死。 几个人甚至天真的人为,把齐棣的天军带到北匈南院王城,不但不是错误,还是一件不小的功劳。 抱着这样一个心态,几个北匈的向导竟然老实的很,甚至告诉齐棣他们许多在沙漠之中行走的捷径。 大漠之中,白日温度升高的严重。 到了夜晚,温度却骤然下降。 这个时节,天气本就渐渐转凉。 夜晚的大漠,更是比大草原要凉许多。 好在,天军这群家伙,都是训练有素,体质都还算过得去。 否则,温度骤升骤降,伤风感冒就得放倒一批人。 几个北匈的人,倒是适应了这种生活。 白天,齐棣命令每个人都要搜集沙漠之中见到的枯木。 好在这片沙漠,不是那种纯粹的沙海。 零散的能看到一小块绿洲,或者一片枯死的灌木丛。 夜晚,这些收集来的枯木,就会变成一堆堆篝火,让大雍天军们围着取暖。 那几个北匈的向导,最初觉得这些大雍士兵,没什么特殊。 可跟了几天,就发现,这支队伍的不同之处。 他们每到夜晚,升起篝火之后,不是向北匈人那样,喝酒吃肉,载歌载舞的狂欢。 而是有一个什长之类的小头领,带着大家一起学习…… 没错,这些以砍人为生的士兵,竟然在学习。 甚至开始有人在大漠平坦的沙洲上,写字。然后一群傻大兵,跟着异口同声的念字。 那个年轻的将领每次教人识字的时候,都会说:“没文化的部队是愚蠢的部队……” 几个北匈人不明白,部队要什么文化?会砍人不就行了? 是了,南雍一直以来,都被周围各个部落国家奉为文坛正宗。 可那有什么用? 我北匈上自亲王下到百姓,没有几个读书识字的,还不是照样把南雍的人打的满地找牙? 需要读书人的时候,直接去南雍抓来一群,不久是了。 都说南雍弱,看他们行军还读书识字的样子,似乎弱就找到根基了。 几个北匈人不能沟通,只能遥遥相望。 可那眼神之中,对大雍军队夜晚识字,颇为鄙视。 齐棣倒是很满足,孙子十三篇,已经讲了一些。 有人天生愚钝,学了和没学差不多。 有的人则是因为没有学习的土壤氛围,有了这个机会,迅速就领悟了新知识。 那许多什长,你负责带队,又负责思想教育。 就是齐棣从军中挑选的佼佼者。 在齐棣的眼中,这些人,都是天军的根基,是未来的希望。 一路上,除了学习,行军,剩下的大多时间,都是和向导了解金墩城的大小,地理位置等等情况。 沙漠有沙漠的好处,他们进行了无数的兵棋推演。 当然,这种推演是不能让几个北匈向导看见的。 (感谢“东坡肉先生“打赏,好久不更新,还有您在看,感谢感动。) 第115章 更高尚的目标 大漠之中,也并不是一片荒芜。 除了小片绿洲之外,偶尔还能遇到残破的城墙和房舍遗迹。 这种遗迹,所在的位置,齐棣让吕简做了详细标记。 现在,齐棣他们手中的北匈地图,在不断的完善。 “这大片的遗迹,在遇到沙尘暴的时候,可以躲在其中。” 一路向北,齐棣所带领的一千多人,经历了大漠之中的种种情况。 也增加了大漠的生存经验。 终于,在翻过最后一片沙丘的时候。 远处,出现了一片绿洲,上面,植被丰满。 这片绿洲,和之前遇到的小块绿洲不同,是很大一片。 因为,上面有一座城池。 金墩城。 “探马流星,刺探。看是不是海市蜃楼。”齐棣吩咐。 早有化妆成北匈人的探马朝着绿洲方向刺探去。 沙漠之中,温度骤高骤低。 空气浓度变化极大,产生海市蜃楼的几率很大。 当然,除了齐棣,所有人在看到海市蜃楼的时候,还会膜拜,打呼神仙显灵。 齐棣没有给他们解释,毕竟,这不重要。 探马去的快,回来的也迅速。 “殿下,前方确实是金墩城。” “好,终于找到金墩城。”齐棣长喘一口气。 连日来,穿越草原大漠,终于到了目的地。 “老大,召开一下作战会议。”卫青也望着远处的金墩城,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兴奋。 像卫青、司马震、赵阔这样世家大族出来的子弟,可能曾经纨绔,但真正的傻子不多。 天军走到大漠,来到了北匈南院王城,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懂。 只要把这座王城给屠了,那就是大功一件。 具体功劳多大,他们没法儿想象。 “吕简,来去的路,你没问题吧?”齐棣问道。 吕简善于追踪辨别方位,这些日子跟着几个北匈向导,学了很多大漠之中寻找方位水源的基本技巧。 对他自身来说,提升很高。 见齐棣问,他点头,说道:“放心吧,走不丢。” 齐棣看了看五个向导,眼中露出了杀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齐棣不能放了这五个北匈向导。 五个人,眼看年轻的主将面色色不善。 有个聪明的顿时跪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说:“大雍年轻的大将军啊,我不仅知道南院王城的位置,我还知道,皇城的位置。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带你们去皇城走一圈儿。” 其他几个人,也立刻跟着跪下。 “皇城?”齐棣心中起了兴趣,脸上却不动声色。 北匈,分为南院北院,两院大王主管。 在两院之上,更有皇族建立的皇城。 只是,几代传下来。 皇族对南北两院掌控的力度越来越弱。 渐渐有了被南北两院架空的趋势。 尤其是北院实力强大,一直在北匈的北方,和罗刹鬼国征战。 如果不是罗刹鬼国牵制,恐怕北院大王早就废了王族,灭了南院,成为新的北匈大单于。 突袭皇城,对齐棣来说,意义不大。 忽然,齐棣眼睛一亮,问道:“北院王城,你知道么?” 那向导微微一愣,忙不迭的点头,说道:“知道,知道,常去,常去。” 另外四个北匈向导也纷纷点头,说北院王城如何如何,女人多,财宝多…… 这群北匈人,发动战争,就为了抢钱抢女人。 就不能有更高尚一点儿的目标? 第116章 阿邪的伏笔 “用绳子,把这几个向导绑起来。等我们偷袭金墩城之后,让他们继续领路。我们去北匈皇城。”不管怎么说,这几个北匈人的说法儿,打动了齐棣。 不得不说,有思想的军队,做事儿很周到。 负责捆绑的士兵,把五个北匈向导绑的和木乃伊差不多,让他们绝对不能逃跑。 每个人的嘴里都给勒了一段绳子,绕到脑后绑住。 这样,既能防止他们互相沟通,又能防止有人嚼舌自尽。 好吧,嚼舌自尽他们是不会的。 否则也不会当向导这么久。 处理完五个北匈向导,齐棣立刻传令,全体休整。 除了放哨的,所有的天军,全都放松下来,躺在漫漫黄沙上休整。 沙丘的另一边,有一片绿洲,绿洲里是金墩城。 北匈南院王城。 养精蓄锐,天黑的时候,就是南院王城真正黑暗降临的时刻。 金墩王城。 南院大王的王宫之中。 阿邪正躺在牙帐之中,一个看上去有四十岁的女子,正在给阿邪擦试着身上的伤口和污渍。 “儿啊,你又何必亲上战场。”女子,是南院大王沾木耳的正室王妃。 “为娘只有你和列必坨,如今列必坨已死,为娘不想看你有三长两短。” “这次南下围猎结束,为娘就和你父王说一下,让你去皇城,做个小王,如何?” 阿邪安静的躺在牙帐之中,没有开口。 他生性桀骜,对任何人都不服从。 唯独对自己的母亲,南院王妃,不忍心违逆。 “去了皇城,就算远离南院中心了。儿子担心你斗不过那妖精。” 阿邪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 南院王妃沉默了一下,说道:“那妖妃,有你父王撑腰,谁也拿他没办法。” “让你去皇城,也是为娘左思右想之后的决定。” “你去了皇城,就表明不在参与南院的一切争斗。妖妃的儿子将来登上南院大王的位置,也不会对你下手。到时候,为娘就请命从子……” “娘,有儿子在,不会让人欺负你。”阿邪微微攥拳头。 “我儿,你还不知道。这次出兵之前,你父王早有密旨传来。此番得胜归来,就是妖妃的儿子沾台登上南院储君位置的册封大典。” “一些从雍人那边儿过来的礼官已经开始准备,按照雍王登基的礼仪庆祝沾台上位。” 阿邪猛然做起,狠狠地说道:“父王身边,有我心腹。这消息,我早就听说。” “本来,带了五千人,想要谎称全军覆没,扮做雍人,杀到金墩城,断了妖妃和沾台的生路。可谁知道,竟然真的全军覆没……” 阿邪脑海之中,再次闪现出齐棣的样子,这身影仿佛魔鬼一般,无法驱散。 “金墩城是大后方,沾台手中也有精兵上千。你如今孤身一人回来,还是老实听话。”王妃叹息。 阿邪冷笑,拉着母亲的手说道:“娘,儿子自有分明。这金墩城之中,儿子早就安排了几百狼骑。他们平日装作小商贩和普通百姓。” “当日安排他们在金墩城,主要是暗中保护娘。如今,倒是正好派上用场……”阿邪眼里闪着凶光。 “儿,你要作甚?”王妃目中带着一丝惊慌。 她是沾木耳的原配,生性又温柔善良,从未有过超越规矩的想法儿。 “娘,今夜你就在王宫之中,安坐。等儿子的消息。” 第117章 八百天军进金墩 金墩城,南院大王的王宫之中,除了王妃,没人知道阿邪已经回来。 至于跟着阿邪回来的五十多人,已经遣散到了城中。 他们负责联系阿邪在城中安排的精锐狼骑兵。 沾木耳最喜欢的小儿子,不满十五岁,却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家人。 因为沾木耳的宠爱,沾台的母亲和他一直在王宫之外的府邸之中生活。 沾木耳也是常年在沾台府邸处理公务。 和王宫相比,沾台的府邸,更像是王宫。 沾木耳也知道,阿邪对沾台不满。 所以在南征出兵的时候,特意给沾台留下了三千精锐,用来自卫。 阿邪归来,立刻召集人手。 甚至,沾台的三千护卫之中,也有阿邪的心腹…… 城外。 在天黑的时候,齐棣等人已经集结完毕。 游牧民族的王城也不如大雍的一般城市热闹。 大雍,以文立国。 每到夜晚,各个酒楼堂子都会举行各种形式的聚会。 要么比拼诗文,制造才子。 要么比拼琴棋书画,制造佳人。 然而,北匈人的夜生活,就只剩下完完全全的造人。 齐棣带着八百多人,潜入金墩城外。 地处荒漠中心,近百年来,从没有南人的军队到过这片大漠。 所以,金墩城几乎处于不设防的状态。 不算太高的城墙上,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几个哨兵。 “神射手,看到城楼上的哨兵没?” “看到。” 被遴选出来的神射手答应着。 “自己研究分组,一会儿发动进攻,射杀城头哨兵。一定要保证攻击一致。一击致命。”齐棣盯着城上不多的哨兵说道。 “殿下瞧好就是。” 天军的神射手,之前就有刻意训练。 经过连续的追击,实战,这些射手更是自信。 “挠钩准备,哨兵射杀之后,你们要在最短的时间登城。把城门悄悄的放下。” “我们进城,目标不是平民。而是沾木耳的王宫。越是隐蔽,越好。” “都听殿下的。” 一切就绪,齐棣轻轻的挥手。 那些准备就绪的神射手,几乎同时射出弓箭。 夜空之中,弓箭的破空声还是显得有些大。 城上的一个哨兵都有三四个射箭好手盯着。 几乎在同一瞬间,那些哨兵的要害就被三四支弓箭射中。 有的甚至脖子上直接插了四支弓箭,连生息都没有,就栽倒下去。 几乎是弓箭手发动攻击的同时,挠钩手的挠钩已经挂在了城头。 所谓的南院王城,不过是平常的土城。 也不算太高。 挠钩手很快就爬上了城头。 有几个中箭暂时没死的哨兵,在地上扭曲着身体。 在齐棣的授意下,几乎所有人都是脖子喉咙中箭,发不出声音。 登上城头的天军第一时间补刀。 按照齐棣的说法儿,打扫战场的时候,一定要把敌人的头割下来,才是安全的。 天军很好的贯彻了这个思想。 城门楼内,还有其他北匈士兵,他们换防完毕,刚刚入睡。 几乎瞬间,登城的天军就多了几十。 城门楼之中的守军,也就几十。 虐杀。 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天军悄悄的占领了城门楼。 金墩城的吊桥,被悄悄的放下。 “破坏吊桥绳索,让他们关不了门,咱们摸进去……” 八百天军进金墩。 (感谢东坡肉先生打赏,兄弟加油!) 第118章 螳螂捕蝉…… 大雍天军,留下一百人,看守城门,另外七百多人,趁着夜色,悄然潜入金墩城。 …… 此刻,金墩城的一处角落,正有六七百人集结。 为首的,是阿邪。 这六七百人,鸦雀无声的集合在大院儿之中。 火把照着阿邪闪着冷光的眼。 “目标,只有一个,踏平沾台的府邸,一个活口不留。”阿邪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决绝。 “沾台虽然有三千守军,可那些守军,不是精锐,无法和我狼骑兵相提并论。” “今夜,狼骑虽然步行作战,也要比那三千人勇猛的多。” “少狼主,您只管放心。城中的狼骑,同少狼主生死与共。” “蒙面,出发。”阿邪下令。 六七百人,熄灭了火把,悄然出了院子。 …… “停。” 前方,齐棣一挥手,身子瞬间矮了下来。 卫青立刻凑了上来。 “老大?” “有情况,你看……”齐棣指着前方几十米处院落。 黑夜之中,隐约能看到里面不断地有人影晃动出来。 “看样子,和咱们的人数量差不多。”卫青小声说道。 齐棣点点头,忽然开心起来:“今夜的金墩城,看来不止我们一伙儿人搞事情。有意思,一会儿先摸了这个大院儿。” “好。” 齐棣遇到的,正是阿邪的狼骑兵。 等阿邪的士兵完全出动,齐棣才带人悄然围住那个大院儿。 赵阔带着几个身手利索的,直接翻墙进入大院儿之中。 整个大院儿,空空如也。 阿邪倾巢出动,一个留守都没有。 大院儿后面有一个仓房。 仓房之中,都是北匈军甲装备。 “老大,除了衣甲,并没有啥。” “衣甲?” 齐棣眼睛一亮,说道:“看看衣甲够不够,让所有人都换上。这样,在金墩城里活动,更方便。” 片刻之后,所有的天军都换上了北匈的装扮。 “抓个舌头,问问,他们的王宫方向,咱们来个连根拔起。”齐棣说道。 金墩城的一个大院,一看就和别的民居不一样。 司马震带人进去,很快就抓出一个北匈老头儿。 在刀剑的威胁下,老头儿给吕简说明了王宫方向。 不一会儿,卫青又抓了一个舌头回来,所说的,和老头儿说的,几乎一抹一样。 齐棣这才放心,让人把两个舌头都绑了,嘴塞上,扔到院落里。 “赚大了,按照他们说的,王宫和王宫周围,住的都是南院大王的直系长辈。”卫青有些兴奋。 “这种打法,真刺激。”少言寡语的蒙正都兴奋起来。 众人整商量,忽然,在王宫位置东南方向,传来喊杀声,片刻之后,起了火光。 “有人比我们先动手?”吕简愕然道。 “不管,他们打他们的,咱们去王宫杀人放火,速战速决。”齐棣冷笑。 没想到,偷袭还有撞车的时候。 此刻,沾台府邸之外,阿邪带人猛攻。 沾台的三千守军,有不到一千人在阿邪心腹的策反下,倒戈。 一时间,兄弟俩倒是旗鼓相当。 北匈的人,在沾台府门口,展开了殊死搏杀。 就在阿邪猛攻的同时,他忽然发现西北的王宫方向,有一抹火光升腾而起…… “沾台,你竟然派人偷袭王宫……”阿邪眼珠子都瞪裂了。 “阿邪,你不光偷袭我府邸,还要杀了王妃么?那可是你亲娘。”沾台虽然年幼,也算是勇悍,此刻并不害怕,针锋相对。 “杀,杀光沾台府,再去救王妃。” 事已至此,阿邪一不做二不休,顾不得王宫中的母妃。 第119章 屠城 “阿邪,你竟然对王宫里的那位也不放过,杀,杀这狼子野心的畜生……”沾台也开始煽动起来。 北匈,老王死,新王继承老王的一切,包括嫔妃。 不讲人伦。 可王宫里是阿邪的母妃,如果连自己亲生母亲都下手,那就太畜生。 一瞬间,沾台手下的护卫士气上升,奋起交战。 阿邪的六七百狼骑兵,本来人数就少,胜在士气和战斗经验。 如今,王宫起火,所有人都心有疑窦,战力顿时打了折扣。 原本已经要攻破的府门,被沾台的部下重新夺回控制权。 双方再次胶着在一起。 看到王宫方向起火,阿邪也是心急如焚。 对面的沾台显然也是利用这一点,故做文章。 …… 王宫。 为了支持儿子,王妃已经把好手都划给了阿邪。 此时的王宫,可以说,没什么防御力。 齐棣带着七百多天军,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杀进王宫之中。 除了沾台和他的母亲开府在外,南院大王沾木耳的所有家小,都在金墩城的王宫之中。 南雍的天军,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客气的? 杀,杀,杀…… 一瞬间,王宫喋血。 “活捉南院王沾木耳的王妃。”这是齐棣的要求。 捉了王妃或者是沾木耳一儿半子,用来威胁沾木耳,就算起不到决定性作用,也可以打击北匈大军的士气。 王宫周围,一些北匈遗老,原本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岁数,这时候也问讯赶来。 齐棣自然是照单全收,砍瓜切菜般的把这些遗老遗少剁了。 这些人中,多是年轻时候,跟着老南院王打过大雍,获得军功提升上来的。 如今,被大雍士兵砍断人头,也算是恶有恶报。 杀人放火,这是北匈人擅长的。 如今,却发生在了金墩城之中。 深宫之中,阿邪的母妃,已经用随身的短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这个倔强的女人到死都以为是沾台的人打赢了。 她不想受辱,干脆自己割了喉咙。 王宫之中,已经没有活人。 齐棣下令,放火…抢金银玉器…撤退…… 这一战,完全是偷袭,完全没有任何损失。 七百多人来,七百多人退。 到了城门口,和守门的一百人汇合,倒是把这一百人吓一跳。 清一色的北匈士兵装扮,如果不看武器,几乎就认不出来齐棣他们。 “袭击成功,撤退,带上外面的向导。”齐棣带着八百多天军,完美撤退。 这一趟,众人收获丰富。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价值不菲的金银玉器。 北匈不出产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在战争中,从南雍抢来的。 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 从金墩城里撤退的时候,顺带了几辆大车。 …… 阿邪胜了,惨胜。 沾台和他三十多岁的母妃,被阿邪活捉。 把人关好之后,阿邪带着人,直奔王宫抢救。 可等他到的时候,王宫已经烧的落了架,只剩夯土墙,残立。 几个躲过一劫的遗老,看到阿邪带人前来,立刻从藏身之地出来。 “阿邪王子,我们看到了偷袭王宫的人……” “他们穿着狼骑兵的装束……” 阿邪捏着挂血的狼牙棒,看着燃烧的王宫,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杀……” 杀红眼的狼骑兵,把那些幸存的遗老遗少,砍瓜切菜。 “说偷袭王宫的人穿着狼骑兵的战服,岂不是要说我阿邪偷袭王宫,这些人,留不得。” 金墩城,在齐棣的天军撤退后,来了一场更彻底的屠杀。 南院遗老,为之一空。 第120章 请罪 金墩城的北匈人,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 杀红眼的阿邪,把南院那些支持父王,支持沾台的遗老勋贵,砍杀精光。 六七百狼骑,屠城。 沾台和他的母亲,也再天亮的时候,被阿邪亲自用绳子勒死。 两个人的尸体,就挂在他们的府邸门口,随风摇摆…… 成王败寇,人间枯骨。 阿邪一个人,坐在王宫的台阶前。 他的母妃,已经和王宫的大火一起,灰飞烟灭。 这一刻,阿邪的心中有悲伤。 可更多的,是一种释放。 多少年来,他唯一在乎的就是母妃。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压制得住他的,就只有母妃一人。 因为母妃,他不和哥哥列必坨争,因为母妃,他的狼性一直压抑…… 阿邪不知道,昨夜看到王宫起火,他是真的抽不出人手来救,还是根本就是故意…… 不能细想,不能细想。 阿邪摇头,把自己的想法从大脑里面排除。 那种极大的罪恶感,第一次在阿邪的心头萦绕。 狼骑兵,六七百人,激战下来,还剩下四百多人。 在狼骑兵之后,是沾台的护卫,如今都已经宣誓效忠阿邪。 统领那些护卫的,是阿邪的心腹。 也正是这些人,亲手把沾台挂上了他的府门,砍杀了沾台的所有家眷,砍杀了整个金墩城的遗老勋贵。 这,也算是给阿邪交个投名状。 这样,阿邪才会放心的把他们留在身边。 交易,这就是赤裸裸的交易…… “少狼主,大王那边儿,怎么交代?”新晋的护卫队长,格朗太开口。之前的队长死于昨夜冲突。 阿邪抬起头,空洞的眼神回复了光彩。 “交代?” 父王,沾木耳,为人狡诈多疑,这里的事情,能瞒过去么? 请罪吧,毕竟,父王的儿子,只剩下自己一个,也没有别的继承人了。 或者,把这里的事情,推说是南雍人干的? 一个个计划在阿邪的脑海闪过。 无论如何,得去见父王。 阿邪站起身,挥了挥手:“走,我们去南方,去找父王。” “少狼主你要作甚?”格朗太扶起阿邪,问道。 “找父王,请罪。”阿邪表情淡漠的说道。 格朗太扶着阿邪的手微微一僵,说道:“少狼主,请罪不得。” “是啊,少狼主,请罪不得。” “若是请罪,我等的脑袋,全都得掉。” “大王可能饶过你,但是不会放过我等。” 除了忠于阿邪的狼骑兵,其他的人,都聒噪起来。 看着那些士兵,阿邪挺直了腰身,说道:“放心,不会陷尔等于险地。所有的事儿,我自己承担,你们,相信你们的少狼主么?” “属下愿追随少狼主,鞍前马后,在所不辞。”狼骑兵异口同声的喊。 那些后来投降的护卫,则不做声。 阿邪点点头,说道:“好,狼骑兵,跟我去见父王。至于你们,留守金墩城。” “昨夜金墩城有人潜入,看行踪,应该是那伙儿南雍人。若事发那天,你们大可,把昨夜的事情,推到南雍人身上。” “狼骑兵,整队,随我去见父王。”阿邪下令。 所有狼骑兵,跟着他,出南门,奔着沾木耳的前军出发。 第121章 噩耗 齐棣的天军,离开金墩城,一路向北。 他的目标是北匈皇城。 凭借八百人,攻克北匈皇城显然不现实。 但,路都走到这了,不去看看,齐棣心里痒痒。 这也算是给大雍朝廷提前摸摸北匈的情况。 阿邪的狼骑兵,出了南门,一路向南。 他的目标,是沾木耳的大军所在。 阿邪不敢保证沾木耳能够原谅他。 可,路已经走到这儿,总要见见父王。 儿子都死光了,父王不至于有别的想法儿。 大雍北境,双方的军队相持,鏖战了许多天。 让赵奢和卫庄头疼的,是沾木耳的所有人马,几乎都是骑兵。 这样大规模的骑兵,机动性竟然丝毫不差。 在和卫庄、赵奢相持的阶段,沾木耳竟然还派出了不少骑兵,出去偷袭周围的城镇。 甚至后方传来消息,云中城遭到袭击。 这让卫庄和赵奢很没面子。 是啊,二十几万大军,愣是找不到和北匈主力决死的机会。 敌人,在对面的大草原之中。 你打,他们就退。 你退,他们就进。 互相之间的距离,保持可见。 然后周围的城镇不断传来噩耗。 赵奢集结了近万精锐骑兵,准备给沾木耳迎头痛击。 可沾木耳狡猾的很,直接带兵后撤。 搞得战神赵奢,各奔不敢贸然进军。 匈奴骑兵,可能从任何角度出现,切断赵奢的退路。 因为地形不熟,和对北匈人的忌惮,就算是战神赵奢,也只能憋气窝火。 任凭雍军如何辱骂,沾木耳就是不动火气。 能当上南院大王,沾木耳怎么会是草包。 两军到现在,都没有一次像样的交战,可雍军却在吃着暗亏。 就在这种状态下,阿邪来到了北匈军阵。 大帐之中,沾木耳得知阿邪去而复返,隐隐的觉得心中不安。 自己的这个儿子,最有狼性。 甚至手下的骑兵,也叫狼骑兵。 他从金墩城到来,还带了六七百狼骑兵…… 不安归不安,儿子毕竟是儿子。 沾木耳让狼骑兵休息,穿阿邪过来。 阿邪吩咐一下格朗太,就带着两个亲兵,来到了沾木耳的军帐之中。 军帐中,除了几个护卫,并无其他将军,就连足智多谋的徐安,也不在。 看着风尘仆仆的阿邪,沾木耳第一次有些心疼起这个儿子。 能征善战,有勇有谋。 “父王……”沾木耳进了大帐,躬身施礼。 “不是回金墩城了么,怎么又来前线?”沾木耳看着阿邪的一身尘埃气,问道。 “父王,金墩城,出事儿了。”沾木耳半跪下来,带了哭腔。 “金墩城能有什么事儿?”沾木耳心中惊涛骇浪,表面上云淡风轻。 阿邪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王,眼泪流下来:“南人穿越沙漠,找到了金墩城,烧了王宫,杀了大臣,就连沾台全府,也没能逃过劫难……” “沾台……全府……” 沾木耳愣了一下,整个身子微微一晃,挺直的腰身瞬间弯了下来,好像衰老了十几岁。 “怎么会?怎么会?”沾木耳在心中反复说着这三个字。 毒辣的目光,渐渐地和眼前的儿子,阿邪重合。 “说说详细情况?”沾木耳勉强镇定下来,让阿邪开口。 第122章 弑父 “……就是这样,南雍的人突入城中,造成了现在的结局。”阿邪把金墩城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大雍这边。 沾木耳听着阿邪说完,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说,雍军千里奔袭,在茫茫大漠之中找到了金墩城?” “是,儿子觉得,这伙人,就是袭击我的那一伙。请父王调拨军马,让儿子剿灭他们。”阿邪说道。 “调拨军马……你觉得,我现在这十来万人,够不够?”沾木耳看着阿邪,眼里都是失望。 “父王……” 沾木耳摆了摆手,身边的护卫弯腰,退出。 沾木耳看着阿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阿邪,你知道我为何让他们退出去么?” “儿子不知。”看到沾木耳的眼神,阿邪有些惶恐。 “我,就剩你一个儿子啦,这王位如今只有你有资格继承。本王想知道真相。子所以让护卫出去,是不想你留下骂名。说吧,说说金墩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儿子说的那样……” “你放屁。”沾木耳忽然暴跳起来,指着阿邪,说道:“你回去,只有五十几人跟随,如今来回来却带了六百多人。这些人,是你早就安插在金墩城的吧?沾台的护卫,也有好几千,若是南雍人攻入,就算不能守城,也足以自保……” 喘了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沾木耳指着阿邪,说道:“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真话……” 阿邪浑身一震,跪在地上,低下头,半晌,说道:“不是我做的。” “孽子,你为了王位,杀沾台,那是你兄弟。好吧,就算兄弟不亲,可你竟然烧了王宫,烧死你的娘?” “不,母妃不是我烧死的,不是我,是雍军……” “这么说,沾台的确是你杀死的?” “……” “你连亲兄弟都能下手,还有什么作不出来的?”沾木耳拍着桌子。 跪在地上的沾台,看到沾木耳气的脸已经通红。 每次沾木耳要杀人之前,都会脸红脖子粗。 现在,他就脸红脖子粗…… “罢了……” 阿邪看着面前的沾木耳,直接磕头,面带悲戚的喊道:“父王,都是儿的错,没保护好金墩城,没保护好王妃和沾台弟弟……” 沾木耳愣了。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阿邪一边呼天抢地,悲声不止,一边迅速起身。 沾木耳怒目圆睁,刚要呵斥,怎奈年老力衰,竟然直接被阿邪扭住手臂,捂住了嘴。 随手扯下沾木耳的勒甲丝绦,随手就把沾木耳的脖子缠住…… “父王,你莫生气,儿子一定要带兵,踏破南雍,为母妃,为沾台,为列必坨哥哥报仇雪恨……” 阿邪手上用力,嘴里悲声不断。 大帐之外的护卫,都听的心中悲哀,觉得阿邪真是个孝顺的好王子。 沾木耳的手,狠狠地抓着阿邪的手臂。 指甲,甚至扣进了阿邪的肌肉之中。 阿邪不敢松手,事已至此,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干到底。 终于,沾木耳的手变得无力,松软下来。 整个挺直的身子也松软了。 带着阿邪,两个人一起瘫在地上。 只是,阿邪还是不敢松手,用丝绦狠狠地绞住沾木耳的脖子…… 第123章 阿邪继位 “父王,父王,你,你怎么了……” 沾木耳的大帐之中,爆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当护卫们进去的时候,阿邪已经处理好了一切。 “王子,大王这是……” 阿邪摆手,眼角带着泪水的看着面前的护卫,还有跟着他来的两个狼骑兵。 “父王听说金墩城里沾台、王妃都被南雍人所杀,一时之间,气血攻心,去了……” 说到这,阿邪再哭了起来。 几个沾木耳的贴身护卫知道,老王一向身体不错。 再看躺在地上的沾木耳,脖子上勒痕明显。 一人想要质疑,却被身边的护卫悄悄拉了一下。 此刻,阿邪的亲信就在他们身后。 若有变故,第一时间被处死的,肯定是他们自己。 一个聪明的内卫立刻跪下,大声说道:“王子,老王归天,固然悲伤。可此时是和雍军对阵,王子之中,只有您还在,请二王子阵前继位,带着大家伙儿找雍人报仇。” 有了一个带头的,其他几人立刻跪下,说着一样的话。 阿邪朝后面的狼骑兵使眼色。 两个狼骑兵立刻退了出去,一刻钟之后,阿邪的六百狼骑兵已经布置在了沾木耳的大帐周围。 阿邪先把忠于自己的将军召唤到大帐之中…… 一切都按部就班。 因为操作得当,阿邪成功的升为新的南院大王。 所差的,也就是北匈皇室的一纸文书。 有几个反对阿邪的人,被直接割了脑袋,剩下的人,自然也就屈服。 老王刚死,新王登基。 阿邪虽然勇猛,也是宣布和南雍停战。 至于南雍方面,一场口袋伏击的计划已经破灭,再想要出其不意的击败北匈,已经成为不可能。 此时罢兵,对南雍朝野来说,都是好事儿。 两国之间,一向是北匈为尊,南雍纳贡。 这次经过谈判之后,也是南雍该当在岁末纳贡。 经过几天的扯皮,在阿邪急于稳定政治的情况下,南雍减少了往年的岁贡,也算是小有收获。 而此刻,齐棣的八百多天军,已经向北穿过了大漠,进入了一片新的天地。 “奶奶的,一直以为北方除了草原就是无尽的大漠。”卫青笑骂道。 他们这一路,带的粮食不多,更多的是以战养战。 劫掠了几个小部落之后,八百骑兵已经有了一千六百多战马。 基本上达到了一人两骑的标准。 齐棣从未连续行军如此之远。 就算再北荒,他做了许多准备,还是有许多东西无法确定。 这几天晚上,他连续行军,每晚都要观察星星。 北方的天际,有人们成为泰斗的定盘星。 齐棣发现,泰斗星,随着他们向北行军,慢慢的似乎也在慢慢的升高。 而原来南方的星星,则渐渐趋近于地平线。 这就让他也确定了,大雍所在的大陆,也是一个球形。 “看来,无论到了哪个界面,球形的星体,还是主流。” 一路上,五个北匈向导,死了三个。 剩下的两个也有些奄奄一息。 他们口中所说的北匈皇城,还没有任何影子。 “拿了金墩城,已经是大功一件,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司马震咧着干裂的嘴说道。 一路行军,每个人都很苦。 所有人都看着齐棣,等他做决断。 第124章 帝京风云 “再咬咬牙,坚持一下。我们已经越过了大漠,北匈皇城,应该就快到了。” 齐棣坚定的说道。 “到了北匈王城,抢的所有财务,都属于个人。”齐棣继续鼓动。 “但是,这一趟我们不能白来,要找机会劫掠一些北匈勋贵,证明我们来过。” “敢不敢跟我再干他们一炮?”齐棣振臂高呼。 “干他一炮。” 在齐棣的教导下,这群天军再次振奋起来。 赵阔凑过来小声说道:“总兵劫掠,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作数了?” 齐棣也压低声音说道:“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对咱们大雍的百姓。至于对待敌人,他们如何待我,我便十倍奉还。” 这一伙儿天军,除了一百多人,其他的身上都穿着北匈的衣帽。 横穿大草原,执着的奔着北匈皇城。 大雍帝京。 抚苍殿,大雍皇帝齐元泰已经接到了边关停战的奏报。 自从战争开始的那一刻起,齐元泰就顶着下面的压力。 除了王康等几个强硬派之外,更多的大臣都在合围北匈,诱敌失败之后,开始担心国运。 他们怕北匈借着机会,直接挥军南下,毁了这难得的太平。 尤其是门阀大族,忧心更甚。 战争,打的是钱粮,是国运。 好在,经过大雍几代皇帝的努力,国家还算富有。 朝野已经出现了这样的声音,北匈要钱粮,咱们大雍有的是,给他们点儿就是;北匈蛮族,欲望浅薄,适当蛮族,当养个宠物…… 如是声音,一道一道传入宫廷,传到齐元泰耳朵之中。 抚苍殿上的齐元泰看着手里的奏折。 台下,站着齐槿。 风姿俊朗的二皇子齐槿,如今已经瘦了一圈儿。 “战争刚一结束,参你得折子就上来了。老二,你怎么看的。”齐元泰把手中的折子放下,看着齐槿。 “儿臣负责后勤辎重,掌管钱粮,难免有小人背后使坏。请父王明查。”齐槿抱拳。 “太子,你怎么看?”齐元泰看着另一侧的齐楷。 “二弟办事勤杂,事必亲临亲问。别的不说,父王你看,跟着二弟的人,有几个瘦成这样儿的?” “就这样办差事,还闹一身不是。谁参的,让他来干是不是就好了?”齐楷有些激动。 “这儿还有一个奏折,老七的。说他保护物资不力,带兵擅自出击……”齐楷把一个刚刚看到的折子送到了齐元泰面前。 “打仗时候,看不到这些言官上场。结束了,一个个都想分一杯羹。依着儿臣看,这幕后,有黑手。” 所谓无欲则刚。 齐元泰的几个儿子,就没有愿意当皇帝的。 太子齐楷也是一样,说起话来,倒也硬气。 “前方说老七至今没有归队。他带走的,只有一千多亲军。朕也担心……” 参齐槿和齐棣的本子,被压下。 离开抚苍殿的时候,是齐楷陪着齐槿的。 “老二,你说老七应该无碍吧,也没个消息。”齐楷面带忧色。 齐槿摇了摇头,说道:“七弟点子多,依我看这次北匈突然停战,原因都在他这儿……大哥,你要注意一下帝京的情况了,一些人看不到我们兄弟阋墙,已经开始自己站队,成一阵营了。好俗啊……” “最大的推手,无非是吕家……” 第125章 意想不到的皇城 北匈的皇城,就在大草原之上。 孤零零的,看上去甚至不如南院大王的王城大。 城墙,是破旧的土墙,上面零零散散的站着几个守城的士兵。 当齐棣兵临城下的时候,正是傍晚。 最搞笑的是,这个皇城,竟然夜不闭户。 破旧的土城门,没有护城河,没有吊桥。 “都说南北两院已经架空了北匈皇族。现在看来,真实情况,更胜传言。”齐棣说道。 “杀进去?”卫青则磨刀霍霍。 “就是,架空了的皇族,也是皇族。捉拿一些北匈皇族勋贵,也是大功一件。”司马震说道。 “已经到这儿了,自然不能空手而回。”赵阔也微笑。 “这皇城,不大。守卫也不多……”蒙正眯着眼,看着城头零散的旗帜。 “我得把周围的地势画下来,将来大军北上,这都是资本。”一路上,吕简不断地完善北方的地图。 大雍的人,止步于北匈南院的领土之外。 对更北方的一切,并不了解。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齐棣他们这次孤军深入,所采集到的地形图样本,才是最重要的战功之一。 “屠城。杀光北匈皇室,则南北两院就会因为争夺皇族权位,战乱。只是,我们要掳走一些北匈皇室勋贵,拿回去做战利品,给大家赚个功劳。” 打仗,攻城,天军不需要研究。 现在,他们研究的是打仗之后的事儿。 怎么能安全的从北匈的大后方迂回出去。 甚至有人提出了更大胆的想法儿,再往北,去北院看看…… 当然,去北院这个说法儿,很快被大家当成了一个笑话。 如今他们孤军深入,一路袭扰,恐怕已经引起了一些部落的注意。 这些零散的部落若是能组织起人马,拦路打劫,对天军是不小的威胁。 所以,不能陷入北匈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 那些散兵游勇的部落,并没有更高的战略眼光。 北匈皇城,北匈皇族,更像是牵绊了南北两院的枢纽。 使得两院暂时平静。 一旦皇城这个枢纽破灭,北匈陷入战乱,不可避免。 攻入皇城,在齐棣的预计之中,会是一番恶战。 甚至,天军战损会很大。 进攻前,齐棣预计的战损应该达到一半以上。 然而,事实总是很魔幻…… 当齐棣他们进入皇城视野的时候,北匈的守城军官,竟然集结所有士兵,集体出来迎接。 “你们南院的人,终于到了。今年的轮值,你们来晚了半个月我们回禀报,下次也要晚来半月……” 嗯? 画风不对? 所有人都感觉不太对劲儿。 “轮值是什么设定?”齐棣心中疑问,却和出来迎接的军官周旋试探。 一番对话下来,总算了解了一个大概…… 原来北匈皇室已经沦落到了没有自己直属军队的境地。 这座皇城,竟然是南北两院轮番派人守护。 历年派来守护皇城的人,都是南北两院之中最草包笨蛋,战斗力最差的队伍。 人数,也就一千左右。 这些北院的轮值士兵,远离故土,军心涣散,只盼着早日回到北院属于自己的家乡。 黄昏之中,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天军队伍之中,还有一百来个穿着雍朝军服的人。 就这样,他们糊里糊涂的把齐棣等人,接进了皇城。 第126章 史上最没落皇族 人世间的事儿,只有想不到,没有遇不到的。 齐棣都觉得自己进入北匈皇城的方式,简直不要太梦幻。 北匈的南北两院,本就有些嫌隙。 齐棣他们既然混入城中,攻城计划就做了改变。 好在北匈北院的人,根本不愿意和南院的人多接触。 那个带兵的将领更是有点儿浑。 他完全是靠着裙带关系走到了将军的位置。根本不具备任何带兵素质。 竟然没有识破齐棣他们是乔装假扮的。 双方进行简单的交接,那个军官直接把城防印信给了齐棣。 然后告诉齐棣:“明日一早,代我入宫交接一下就好。” 其他的北院守军,甚至过来和他们交流两句的愿望都没有。 北院的人,竟然连夜收拾好了东西。 第二天,天色刚刚放亮。 那群北院的人,竟然就出了皇城,回归北院。 齐棣傻了。 从蓝星穿越过来,对两个世界历史的了解,从来没有史书敢这么记载! 之前在大雍,听闻过北匈皇族的没落。 但齐棣没想到,堂堂的皇族,竟然没落到了这个地步。 偌大的皇城,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捧着手中的印信,齐棣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儿…… 卫青等人原本计划屠城,劫掠一些北匈皇族,回去当做战功。 现如今,情况变了,他们只能听齐棣的安排,暂时观望。 “我决定,去北匈皇宫一趟,见见北匈的皇帝。” 会议厅中,齐棣说道。 “不行,太冒险。要我说,趁其不备,杀一家伙就是。”卫青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般。 “以身犯险,主帅不该。”赵阔简单坚定的表明了自己的意见。 “老大,你这样玩儿,有点儿大啊。”司马震也跟着劝解。 “我跟你去,带着响箭。你们不敢进去的,在外面策应。”蒙正沉声说道。 “卧槽,蒙正,你说啥呢?谁不敢去,谁是这个……” 卫青拿手比划了个乌龟的形状。 吕简在一边儿被他逗笑了,随机说道:“要我看,还是大家一起杀进去。” 齐棣摇了摇头,说道:“蒙正说的对,我带着几十个人进去。带着响箭,你们在外面策应。见到响箭,就冲进去,杀。” 昨夜,北院的人不愿意理他们。可齐棣没闲着,找了两个看上去老实的北院士兵,聊了聊天。 了解了一下皇城的情况。 如今的皇城,除了宫城还有几百个忠于皇室的禁卫军,已经算是一座空城。 每年,南北两院都是送来勉强够皇室花销吃住的钱粮。 现在,已经有北匈皇宫的人开始往外偷东西变卖。 有的是皇宫主人允许变卖的,有的,则是偷出来买的。 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听说,根本难以想象。 齐棣实在想不出,这样的皇室,为何南北两院还没有下手篡位。 北匈的皇族,是齐棣听说过的,历史上混的最惨的皇族。 据说现在的皇帝,也是个小皇帝,平日深居简出。 唯一让齐棣觉得有些难办的,是北匈皇宫禁卫军统领。 据说这个人很厉害,在南北两院军中都很有威望。 也是南北两院忌惮的人物。 维系北匈皇室,此人也算有一份功劳。 种种迹象,让齐棣起了好奇心。 难得有凭着印信接近北匈皇室的机会,这个机会,齐棣不想放弃。 第127章 入皇宫 无论是南院王城,还是现在的北匈皇城,和大雍的任何一座大城市相比,简直就是屯子。 可就是这样看上去落后野蛮的民族,一直压制了大雍近百年。 有的时候,高楼广厦,并不决定国力强弱。 虚假的繁荣之下,更重要的人心。 一个国家是否强大,从来都不是表面的物质建设。 从来都是人心的建设,民生的平衡。 北匈落后,但是有狼性。 南雍富庶,很多人已经沉浸在富庶之中,却没想到一句话,忘战必危。 金钱物质,不过是人设计出来,玩弄自己的东西。 而北匈那股最原始的野性,完全没有掉入到这种陷阱之中。 当然,如果让他们脱离游牧生活,稳定下来,安逸几代甚至十几代人之后,依旧会陷入死循环之中。 到时候,就会有另外的一群看似落后野蛮的人,来推翻他们。 这个死结,何解? 站在北匈的皇宫门口儿,齐棣没有立刻进入,而是思考了一会儿。 护卫皇宫的将军,就是传说中的北匈皇室守护者。 雅母茶,身高过丈,虎背熊腰,一张脸却长得很祥和。 齐棣把印信递给雅母茶验证。 雅母茶仔细看了几眼,点头放行。 齐棣迈步往里走,后面跟着的人也要往里去。 “呼!” 雅母茶大手一伸,就拦住了后面的天军。 “外臣进宫,只能一人。”雅母茶淡然说道。 齐棣回头,用眼神制止了那些想要动手的天军。 以他的身手,从这低矮的土皇宫里全身而退,应该不难。 一切通报手续,就结束,里面传话,让南院派来的将军入宫。 齐棣迈步往里走去。 皇宫之内,一个穿着皮袍的宫女,在前面引领齐棣。 “天帝刚刚还说,今年交接的时间,似乎有些迟了。”宫女一边走,一边看似闲聊。 “大王和南雍正在交战,因此耽搁几天。”齐棣淡定的回答。 “那边儿,战事如何?” “我南院狼骑,克敌指日可待。”齐棣说道。 那宫女听了,微微沉默。 似乎克敌制胜的消息,对她来说,并不算是好消息。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了几层宫墙,终于到了北匈皇宫大殿。 这里的大殿和南雍的皇宫大殿完全就是两回事儿。 没有雕梁画栋,没有宫墙巍峨。 只是一个看上去宽敞的夯土房子。 唯一看上去气派的,就是房屋四周粗大的石柱。 石柱上没有雕刻精细的图腾,只有刀砍斧凿的加工痕迹。 粗犷之中,透着北方民族的不羁和豪迈。 “陛下就在大殿,请将军随我来就是。”宫女在前面引路,直接进了大殿。 齐棣就听到她进去之前,声音微微提高:“南院护卫将军,前来拜见陛下。” 两个人在通报声中,进入大殿之中。 外面,阳光明媚,大殿之中,光线猛然一暗。 齐棣适应了一下,才看清,里面羊油灯数十盏。 并没有所谓的金銮殿,而是在正中,有一铺大炕。 炕上兽皮铺就,四周也没有什么明黄色的装饰,所见之物,多是兽皮包裹。 大炕上,有一张桌子,桌子后,一人盘腿端坐。 炕两边,有侍奉的宫女,并不见太监、卫士。 第128章 识破 幽暗黑沉的夯土大殿里面,只是一个寒酸的土炕。 土炕上铺着一张巨大的虎皮,虎皮上是北匈特有的桌子。桌子后面,端坐着北匈的天帝 齐棣抬头,看向炕上的北匈天帝。 与此同时,北匈的天帝的目光也投射过来,落在了齐棣的身上。 “北匈,竟然也有如此男儿!” 在看到北匈天帝的一瞬间,齐棣心中一阵感叹。 土炕上端坐的北匈天帝,看上去也就是十七八岁。一张脸长得那叫一个俊俏。 用齐棣心中的话来衡量,那就是一个小鲜肉中的小鲜肉。甚至,扮成女装大佬,也能碾压众多女星。 因为端坐在炕上的原因,这位北匈天帝挺直了身子,显得上身修长。看样子腿也不短。 周围的侍从看到齐棣直勾勾的盯着天帝看,想要斥责两句,却又不敢。 只能尴尬的低下头,不言不语,装作没看到这个南院来的嚣张将军。 北匈的小天帝沉吟了一下,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和南院的……将军单独聊聊。” 他发话,那些尴尬的侍从婢女如蒙大赦,一个个施礼缓慢倒退出去。 齐棣依旧抬头,看着年轻的天帝。 北匈的天帝也看着齐棣,两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对视了有一刻钟。 “你是怎么来的?” 北匈的天帝沉吟了一下,终于是先开口。 他的声音清脆透亮,说话的时候,眼神之中,闪烁着一股子黑沉沉的光芒,显得极为睿智。 齐棣笑了一下,说道:“臣是换防过来的。” “@#$%^**^$#@@$%%……”北匈的天帝忽然开口,滴里嘟噜说了一大堆话。 这中间,有齐棣听得懂的北匈词儿,但是大多数都和他所熟知的北匈词儿似是而非。 齐棣微微一愣。 北匈的天帝看到齐棣脸上的表情,清秀的脸上漏出一丝笑意,改用普通的北匈话说道:“皇族也是南院出身,属于南院阿首罗部落族人。我阿首罗部,男子清秀,女子美丽。一见将军不似寻常北匈人粗犷,便以为将军也是阿首罗部族人,一时兴起,说起了家乡话,让将军见笑了。” 齐棣看着小天帝诚挚的俊脸,微微点头,说道:“臣原本也是阿首罗人,只是自由离开部落,到时不太懂得家乡土话。让天帝失望了。” 小天帝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儿……将军有多久没回阿首罗了?” “征战在外,故乡早就藏于心中。至于身体,恐怕再也无法回去了。”齐棣有些感慨的说道。 的确,他魂穿于此。这辈子在想回到蓝星,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北匈的小皇帝点了点头,缓缓的在炕上活动了一下腿脚,说道:“南人有句话说的好,故土难离。殊不知,离了故土,却也难归呢!” 齐棣抬头看着北匈的小天帝。 只听他悠悠的说道:“将军被行之时,可曾告别父母妻儿?” “父母自然要告诉,妻儿,臣还没有。”齐棣淡定回答。 北匈天帝看了看齐棣,摇头笑道:“这不应该啊。南人讲究十四五就娶妻生子,将军看上去也该有十八九岁,按理说,就算没有子嗣满堂,怕是一两个也是有的。” “……”齐棣敏锐的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将军,南方,大雍,可好?” 炕上的北匈天帝这八个字,两两一顿,铿锵有力。 随着他的发问,齐棣身后的门猛然被推开。 身材高壮的雅母茶已经提着巨大的弯刀,走了进来。 第129章 女帝 “天帝何出此言?”齐棣并不惊慌,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雅母茶一眼。 土炕之上的北匈小天帝看到齐棣的表现,微微点头。 没有天帝的命令,雅母茶就那样提巨大的刀,站在后面。 一双眼睛,却从没离开过齐棣。 只有北匈天帝一个手势,雅母茶的大刀就会立刻砍过来。 “将军,我北匈,从来就没有什么阿首罗部落,刚刚本帝所说的,只不过是一个小部落的方言。还需要继续解释么?” 土炕上的北匈天帝,似笑非笑的看着齐棣。 “哈哈,你倒是蛮有心机。” 事已至此,齐棣也没必要再演下去。 “环境使然罢了。你若处在本帝的位置,只怕更有心机。” 北匈天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我北匈皇族,如今已经零落。南院北院,两房壮大,北匈皇室,名存实亡。” “连年征战,我不愿再造杀孽。雅母茶,你退下吧。把这个南雍的小将军留下,陪本帝,说说话。” “天帝?”雅母茶看着齐棣,脸上露出了狐疑之色。 显然,他是担心北匈天帝的安全。 “你放心下去吧。这位南雍的小将军,若是想下杀手,恐怕早就动手了。他的人到现在还没攻打进来,应该不会杀我。” 齐棣看着侃侃而谈的北匈天帝,倒是有点儿佩服这个小皇帝。 从见到这个北匈小天帝开始,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淡定从容,没有任何疏漏。 包括对自己的安排推测,也没有任何差错。 雅母茶还有些犹豫。 齐棣看着北匈的君臣二人,眉毛微微上挑,然后忽然闪身。 在雅母茶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他的手里忽然多了一个匕首。 闪烁着寒光的匕首,瞬间掠过雅母茶的脖子,然后是胸口,然后随着齐棣,转到了雅母茶的背后。 尖尖的匕首,已经刺破了雅母茶的牛皮战甲,顶的雅母茶后心有如针扎。 齐棣这下,兔起鹘落,迅疾异常。 雅母茶的大刀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土炕上一直端坐,神色不变的北匈小天帝终于动容。 刚刚齐棣实在是太快,匕首在雅母茶的脖子、胸口和后心掠过。 只见雅母茶下巴上的胡须已经被飞快的匕首瞬间割掉。 左侧胸上的牛皮甲也已经被割裂,露出一巴掌的护心毛,后背更是被匕首顶着。 “啪啪啪。”齐棣拍了拍雅母茶的肩膀,笑着说道:“你下去吧。我只想告诉你,若是我想动手,你来与不来,没啥两样。” 刚刚,若不是齐棣留手,三下攻击中的随便一个落实了,都能要了他的命。 尽管这样,雅母茶还是看了看北匈小天帝,等着他的命令。 “呵……”北匈小天帝的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容。 “雅母茶,你下去吧。”仿佛失去了一些力量,北匈的小天帝有些虚弱的摆了摆手。 “诺。” 雅母茶施礼,缓缓退出去。 就在他退到门口的时候,齐棣忽然叫住他:“麻烦将军告知外面等我的人,就说我在和天帝聊天儿,让他们别着急。” 雅母茶看着齐棣,有看小天帝。 小天帝点了点头。 他才朝着齐棣也点了点头。 “还有啊,对他们态度好点儿。别造成误会。”齐棣朝着雅母茶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雅母茶再次向齐棣点了点头。 在他的心中,对齐棣产生了一种敬畏的感觉。 刚刚这个青年将军的匕首,快如闪电。简直防不胜防。 雅母茶算一下,自己的人不过几百。 此刻还全无防备。 南雍来的人,看样子也有千八百的,各个身上都带了长短刀和弩箭。 真的打起来,恐怕匈奴皇室真就彻底湮灭在历史尘埃之中。 等到雅母茶退出去,小天帝整个人仿佛软了下来。 不再是笔直的端坐在炕上。 “将军若是不嫌弃,可以到炕上坐坐。” 放佛半晌才恢复精力,小天帝拍了拍炕边儿。 齐棣也不客气,直接走过去,盘腿坐在了炕上。 “将军贵姓?” “齐棣,南雍皇帝的第七个儿子,从小在北荒长大,庶出的,不太受待见。你呢?” 齐棣很随意的介绍自己。 仿佛和这个北匈的天帝不是敌对,而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咱们,正好儿相反。我是北匈老天帝唯一的后代。北匈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可自由程度上,咱们确是完全相反。” 北匈小天帝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其实,你不知道,我其实是个女子。”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嗓音都变成了女子的声音。 这倒是让齐棣感觉很意外。 他虽然生性豁达,不拘小节。 可眼看面前的北匈小天帝自己扯开了束缚着一头黑发的缎带,露出了女儿身的真容。 齐棣还是免不了有些局促。 当然,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不论对方是男是女,两人终究是敌对阵营。 这一点,不会因为性别的改变而改变。 “没想到吧?”北匈小天帝,确切的说,是北匈女帝惨然的问道。 “确实没想到。”齐棣冷然说道:“没想到虎狼一般的北匈,他们的天帝竟然是个女子。更没想到,北匈的皇室竟然落魄到如此地步。当然,更没想到的是……” 齐棣看了看北匈的女帝。 乌黑的头发飘散开,竟然不同于一般带着腥膻味道的游牧民族女子,反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一张脸,更是白皙,清秀。肌肤胜雪,吹弹可破。 论颜值,不在纳兰芷之下。 齐棣没有说后面的话,不过女帝的心思机敏,已经捕捉到他的意思。 “其实,我这女帝当的,挺没味道。不想战争。拗不过南北两院大王。对于南北两院来说,皇族的存在,就是个笑话。即使你不来,他们早晚也会动手。” “死在他们手中,还不如死在南雍人的手中。毕竟,史书上会写,北匈末代女帝,死于敌国将军齐棣之手。而不是内乱而死。哈哈,是吧?” 女帝看着齐棣,眼神之中,全是暗淡。显得有些悲凉。 她说的,很在理。 作为皇帝,死于敌国,不可耻。 最可耻的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那才窝囊。 “来吧,是绑了我去南雍。还是就地处决。随意吧。” 北匈女帝伸出雪白的双手,露出一对儿玉腕,闭上了眼睛。 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落在炕上铺的席子上,碎裂成无数。 130 杀还是不杀 看着梨花带雨的北匈女帝。 她的双手,就那么往前伸出,仿佛待宰的羔羊。 齐棣的嘴角向上弯起,下一刻他一闪身,手中的匕首一下就穿过两人之间的距离。 锋利的匕首,直接隔断了北匈女帝的黑发。 北匈女帝紧闭双眼,没有任何躲闪。 匕首,在她的颈动脉边上,停了下来。 齐棣已经鬼魅一般的到了女帝身后。 “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不会对你下杀手,所以才如此作态,想要博得我的同情心,是吧?” 齐棣把嘴凑到女帝的脸边儿,对着她的耳朵轻轻吹气。 打着旋儿的气流,吹进耳朵里的酥麻感觉,让女帝的身体微微发抖。 北匈皇族虽然没落,可从小到大,她也没有被男子如此贴身侵犯过。 一瞬间,女帝又羞又恼。 思维似乎都暂时停顿了一下。 “现在的境遇,将军觉得,我还用博取谁的同情么?” 女帝的声音,绵软无力。 看着已经逃不出手掌心的女帝,齐棣也不得不感叹,女子的有些姿态,的确是我见犹怜。 匕首,稍稍加重了一点儿力道,在女帝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将军要杀就杀,不杀,请放开本帝。这样羞辱,有辱将军身份。”深深吸了一口气,女帝的状态,恢复了很多。 脖子上的血痕的疼痛,似乎让女帝又恢复了该有的状态。 看着她不再是那副娇媚犹怜的状态,齐棣的匕首向后一收,人也闪身离开了女帝的火炕。 恢复了自由的女帝重新坐直了身子,重新恢复了帝王的气势。 刚刚那种娇媚,让人放下戒心的状态,一去不复返。 “将军的确是铁石心肠。”女帝昂起头,一双美目,灼灼的看着齐棣。 “分场合。若是在我大雍青楼之中遇到你,不论多少钱,你的恩客我都做定了。只可惜,现如今是在北匈皇宫,你是女帝,我是入侵者。风花雪月的东西,老子不敢玩儿,怕丢了脑袋。” 齐棣扬了扬手,一柄精致的,素牛皮刀鞘的小弯刀,出现在手中。 这是他刚刚接近女帝的瞬间,在女帝身上搜出来的弯刀。 和一般贵族随身携带的那种装饰着各色珠宝的弯刀不一样。 这把小刀素牛皮的刀鞘,看上去朴实无华。可隔着刀鞘,齐棣都能感觉到刀锋的寒意。 这是极具杀伤力的一把弯刀。 就和对面的女帝一样,如果被它表面的小巧所蒙蔽,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对于齐棣把自己比喻成青楼女子,女帝丝毫没有在意。 她对着齐棣点了点头,说道:“能横穿漠北,来到北匈皇城的大雍将军,的确不简单。” “本帝也不和将军兜圈子。直接问将军一句,有没有兴趣,和本帝合作一场?” 尽管脖子上的血痕已经渗出血珠,可北匈女帝毫不在意。 一双美目盯着面前的齐棣。 “合作,不合作,有什么分别?”齐棣看着女帝。 齐棣之所以想要进宫,就是想看看北匈皇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合作的想法儿,他也动过念头。 想要大雍边关安定,自然是灭了北匈最好。 只是现在的大雍,本身就暗流涌动。自顾不暇,哪有余力征伐北匈? 如果能和北匈皇室达成共识,给大雍北方提供二三十年的安静,那就算是增加了国运。 “先说不合作吧。”北匈女帝缓缓站起身。 齐棣暗暗赞叹,这女帝生的沉鱼落雁不说,就这身材,这腰臀比咧,也是女中极品。 女帝也从炕上走下来,活动一下身子,笑道:“其实,帝王位置,坐久了也腰酸背痛的。” 齐棣点头微笑,表示理解。 “若将军不合作,本帝会带着这座皇城的北匈人,鱼死网破,拼命一博。当然,以将军的准备和势力,我北匈皇族怕是要尽数战死在此地。可就算这样,也比被你掠去大雍,做个亡国奴强。将军说,是吧?” “女帝倒是豪杰。”齐棣点头。 “其实,若不合作,你就算杀了我北匈皇族,也不过得到这落魄皇族的几颗人头。将军或许能换得一点儿功劳,但比起合作,这点儿功劳就微不足道了。” 齐棣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而是等着她自己说下去。 女帝看了看齐棣的表情,颓然一笑说道:“将军简直太有耐心,一点儿都不着急。” “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何须我急?” “哈……好一句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女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在一定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不足挂齿。那本帝就和将军说说合作的事儿。” “洗耳恭听。” “据我所知,南雍七个皇子,都已经成人。加上各外戚的势力参与其中,等南雍老皇帝死后,皇族纷争,恐怕比我北匈更乱。” “将军若是和本帝合作,本帝可以承诺,将军就是北匈未来的南院大王。掌管和南雍接壤的领土,和南雍,是战是和,全在将军一念之间。” “将军在南雍为王,在北匈也是王。到时候,无论南雍北匈,各有将军退路,将军觉得如何?” 齐棣嘿嘿一笑,说道:“如女帝所言,虽南雍北匈都有退路,可也是两面不讨好的结果。这合作结果,打动不了我。” “加上我呢?”北匈女帝看着齐棣。 “加上我,我愿意和将军生个儿子,让他将来成为北匈之王。到时候,北匈就是将军最大后盾。这个条件,如何?” “哈哈,女帝说笑了。以女帝的姿容,齐棣很愿意和你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只是要和你工具人一般的生个孩子,作为合作的筹码,这事儿齐棣想想都不够硬气啊,硬不起来,恕难从命。” 齐棣痞里痞气的说道。 作为北匈女帝,她这样说,相当于出卖自己来求齐棣。 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姿容和地位,应该很容易打动这个大雍的皇子。 却没想到,齐棣完全不吃她这一套。 这样下去,她向南雍借兵牵制南院势力的计划就要落空。 一时间,女帝安静下来。 “合作也不是不行。”原本已经不抱希望的女帝,忽然听到了齐棣开口。 “不过,让我南雍出兵帮你,可能性不大。要合作,只能是你我合作。以我们现在的人手,想要干翻南北两院,显然不现实。不过也不是不能周旋,徐徐图之。就怕时间太长,我耗不起。” 女帝脑子里一转,另外一套计划,已经开始重构起来。 她盈盈一笑,说道:“和将军合作,本帝更是放心。若将军真心合作,咱们就按照你南雍的规矩,歃血为盟,如何?” “你懂得倒是不少。” “深宫无事,本帝还算好学,就把南雍到北匈的书籍,都读上一读,破有收获。”女帝微微一笑。 这女人,年纪不过十八,却可以在各种角色之间无缝切换。 若她真的站稳脚跟,给大雍带来的灾难,恐怕更大。 杀,还是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