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江湖之远(H)》 分卷阅读1 处江湖之远(H) 作者:咬人糖 分卷阅读1 处江湖之远 作者:咬人糖 文案: 在论坛看到这个梗"躺在你床底下替你喂饱你家所有蚊子求文! 将军攻暗恋他家皇帝,却自知荒唐,满腔爱意压抑在心化作忠君之情, 南征北战为他立下汗马功劳,到头来皇帝赏无可赏,赐他一杯酒"觉得超带感, 本来想跟着写小段子,结果写长了 囧 互攻有、he、短篇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慶祥祀 余庆跪在殿下。 他体挂云青素色锦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恺,足下一双暗沉的看不出原色的粗皮靴,浑身带着隆冬重夜的寒气。 他刚进书房批折子的声音便停了下来,此时侍夜的太监阖上了门,更是静得出奇,只听得灯蕊偶然迸出火花的劈啪声响。 余庆单膝跪地,垂首静待。 他此去数年,终于彻剿西北蕃族和化外胡人,班师回朝,原订明日领胜军归京面圣,他却将万人大军抛在城外小镇休整,只身入宫。一介武官,没有紧急军情而夤夜进宫,实在引人忌惮,离闯宫只差那么一线了,他比谁都明白。 可实在是再也忍不了想见那人的心思。 他仍记得出征前大军已在城外整兵代发,天子却将他从军前召至朝堂之上;在百官之前步下尊贵龙椅,双手背在身后大步走到他身前。 「子涯。」天子朗声唤他的字,眼仁亮若疾星。「你手持朕赐你的绝世宝剑、身披朕赐的精工盔甲;你乃朕的护国将军,朕命你此去剿灭西乱、给朕带回安平天下。」 天子站的极近,明黄衣摆几乎要触到他的靴尖,余庆能嗅到天子混合了淡薄龙脑熏香的气息,他胸口一阵热血翻涌,重重跪拜而下。「臣遵旨。」 余庆心如明镜,皇上透过他看到的是自此不再战祸纷乱,边戎蠢动的大好盛世;可数年间午夜梦回,飘忽不去的具是那双如利箭般热切注视他一身戎装的双眼和那股隐微的庄重潜香。 书房内墨香沉静,天子的视线却锐利专注,即便深深垂首也能感觉利刃般的目光缓缓扫遍全身。 此次戡乱他一派恣意妄为的作派,又不合规矩的孤身夜半进宫,那人想来正揣度他此来为何。 祥祀登基后余庆只在京内待了一年,之后便统军戍边,先是镇守泗水关,接着讨南戎,这么过了三四年终于赶上个没有战事的年头,他满心想着回京后在离那人近些的地方待上一段时间,全军赶路,终于赶在大年前回了京城。 年初三他和微服的祥祀走在街头,只见满街都是买糖人儿、小零食和简单的小玩意儿的摊贩,大街小巷家门前都贴了新的红纸春联,剪纸贴画,人们都穿着新衣新鞋,一见人满嘴的喜庆词儿就从嘴里往外冒,一派欢腾喜庆的气氛;连正凝视着这番景象的皇帝脸色似乎都比在宫墙内松快许多。 余庆满心安乐。 战鼓雷鸣、血色蔽天的南荒好像梦一样。 「子涯。」在他前方几步,一副富家公子打扮的天子忽然停下脚步。余庆转头,天子的脸孔难得一派坦然之色,他的目光从眼前安乐富庶的景象衍伸出去,彷佛穿破了城墙。「朕想让人的人民都能过上这样的好年。」天子喃喃道。 余庆那时只微微点了点头,跟着说完又迈开大步的皇帝把年货街逛了个遍,第二日早朝便自请远征西胡。 他在殿前深深埋首,只听一阵极长的寂静之后皇帝沉声道。 「准。」 自那之后征西域、平北疆;镇燕王之乱,不知不觉竟也七年过去。他手中握的军权日益沉实,有时简直让他感觉沉的硌手;和军功一并垒高的还有弹劾他的折子。 余庆觉得好笑,他离京数万里都能搅乱京官一潭浑水。 思及此余庆又不禁忧心,这王城内水深不见底,又有多少人是真能为祥祀的左膀右臂的;前些年燕王坐大,又闹得内廷一片混乱,平静安稳的水面下不知多少暗潮汹涌,被革职下放甚且抄斩的官吏也不在少数,可那些不过是手脚罢了。 真正有干系的老臣们跟老鳖似的既贪且耐饿,偏生又最擅长藏头缩尾,都像千年鳖精般潜在极深的水底,活似要和水底藏污纳垢的石头厮守致死。连真面目都见不得。 老鳖们现在正被砍了手脚,正是下饵的大好时候。 他需要一块香甜易得的饵。 于是余庆此去平藩风格大异于往日,手段狠绝。降兵不杀,不降者不论老弱妇孺平民百姓,一律赶尽杀绝,监军持令喝止被他派人软禁。 间有几次恶战过后战事稍平,双方俱需时间修军整兵,每次一和夷人暂定停战约定数日后定有皇令召他回京。 信使直直站在营账里,镇国大将军面无表情大笔一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九个字狂虎般扑满纸柬,余庆向信使方向一扔。 「送信使出营。」 自有小兵上前将纸条塞进信使手中,一左一右挟出军营。 于是十万大军随他一道在离天子目力不及的远疆一年一年待下去。 诸多张狂之举引得朝野震动,一片惶恐,弹劾的书信奏折堆积的速度比秋天成熟的稻谷更快。往重了说护国大将军成了夺国大将军的有之;说余庆此人心思深重,隐忍多年终寻到机会,拥重军串通胡夷藩蛮子的有之;给皇上出主意曰:「下达皇令命他死攻藩胡鱼死网破。」的有之;暗示应该寻由急召护国将军回京,趁他单兵孤马之时解决了的有之。 往轻了说那罪名更是五花八门目不暇给:构陷贤臣、同贪官污吏沆瀣一气、受财枉法、欺男霸女、逼良为娼、踢小猫打小狗抢路边小乞儿的馒头……。 唉、岂止是老乌龟精;小乌龟大乌龟小小乌龟大鱼小鱼虾兵蟹将……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来了。 一群跳梁小丑。 而后京中友人送来短笺。 圣上尽否之。 那时还远在边戍的余庆抚着信鸽送来的纸柬上短短五个字,倘想那人冷眼注视朝野这一潭深水翻江涛浪,待群臣花招尽出后,大显君威,尽镇群臣的手腕姿态,不禁神往微笑。 其实急甚么呢,他军功显赫又大权在握,于情于理都是留不得的;只此时他还有用处,暂容他多活些时日罢了。 窗外敲响了丑时的更鼓,余庆一震,从自己的思虑中惊醒过来,数年来第一次如此接近这人,他一下思虑重了,实则进了书房不过半炷香时间。 「爱卿平身。」待鼓声歇止,祥祀终于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处江湖之远(H) 作者:咬人糖 分卷阅读2 开口,声音不显喜怒。 余庆深深埋首。「谢皇上。」 余庆起身,一抬眼只见祥祀已去了白日层层迭迭的厚重龙袍,只着了件玄黑细棉袍,外披羔皮轻裘,猿臂蜂腰的身量都显了出来,相貌过了四年倒是无差,一对剑眉入鬓,凤目含威,鼻如玉柱,嘴角熟悉的微微下垂着。仍是那个姿颜雄伟的俊美皇帝,唯是君王的威仪更盛了些。 待他行礼起身,祥祀道。「早朝兵部才道金鹏军已到京外一日半路程驿站,次日即可抵京,」语气平淡,一时听不出是责备或宽慰。「未料爱卿现下便到了,倒真是快。」 竟是避过了他子时违例进宫之事;余庆心下微沉,缓缓低下头。 「臣惶恐。」 「哦,大将军有何惶恐?」祥祀推开黑檀椅,从案后踱了下来。 余庆低着头,只听见一步一踏的声响往自己的方向来。 脚步未停,祥祀又平平道。「爱卿屡建奇功,此次更是去了朕大若国土最后一块隐患,作何垂首藏目,莫要让人以为朕欺压了功臣。」 皇帝的声音一如记忆中沉稳如石、喜怒难测。余庆依言抬起头,祥祀正向他大步走来,正似四年前出征前那人在殿前迈下龙椅,直直往他行来的姿态。 毫无征兆的热潮一下自胸口蜂拥而出。 「臣……、」余庆只觉得喉咙发干,张口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低哑,迎面走来的皇帝已大步流星到了面前,听他短促沙哑的喉音扬起了眉。 「爱卿这是受寒了?」 人体的温度挟着熟悉的龙脑潜香袭来,余庆不敢再开口,他浑身的血液在体内沸腾滚动,四年未见此人一面累积的万般思绪忽地化作一口血,咽不下也吐不出。 他忽地思及御史奏的折子,洋洋洒洒数千字都在论他踰矩狂妄,不遵份际,撑着一副忠君爱国的嘴脸,却怀着乱臣贼子的谋反野心。 余庆定定凝视着天子龙颜,他只觉那口血闷在胸口堵的他双眼赤红,像是有人刨开他的胸膛往里头塞了块烧红的炭,火烧一般的痛,他想抓住天子的手按在胸口、又想当即跪倒在这人脚下,可最终余庆只是长矛般的立在原地。 我一直以来怀着的不臣之心,才是真正的大逆。 祥祀恍若不觉余庆脸色僵硬,迎着他的目光笑道:「爱卿毕竟是开国重臣,此次又是立下大功,劳苦功高……可要保重才是。」 那笑容不急不慢,是余庆多次在朝堂上见过的,君王劝慰那些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臣子们的神态。 余庆是个武将,却不是蠢人,话已至此,万万没有听不懂的道理。 内书房一则存放大量绝密书卷,二则邻近御寝,本是机密重地,驻守巡逻的都是大内侍卫,莫说在此接见臣子,连寻常的内廷侍卫都不得接近。 他深夜进宫被近侍领进内书房时已隐隐觉得不对,此时更是去了最后的侥幸想法。 余庆此次剿蕃多般犯忌;先软禁监军,战时又抗旨不归──若说无拥兵自重之嫌,怕是三岁小儿都不信──最后更无视规矩礼制,夜入内廷;他心里明白,自己坐拥兵权,早就功高震主,此次大胜最少能保大若皇朝国土二十年平安,祥祀终于不必再忍。 将他招至内书房,对诸般罪状又不加申斥……;余庆释然,安静地出了口长气,心道:这不是要立威,是要赐死。 想清楚了,余庆反倒冷静下来,面目舒展,向来凌厉的脸上显出几分坦然,道:「臣无碍,皇上费心了。」 祥祀看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你……」他盯着余庆的脸,脸色沉了下来。 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余庆一动不动,迎着祥祀的目光只低声应了:「臣在。」 祥祀面沉似水的看着他,却没再说甚么。 内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祥祀虽然面无表情,可目光峥嵘,余庆实在不明白皇帝忽然的怒气从何而来,他想了想,跪了下去。 「皇上,微臣滥杀域外妇孺、禁囚监军、驳皇令、拥兵自重,种种罪行,不一而足……」 话未说完,祥祀便冷冷地打断了他。 「不必再说。」 祥祀垂着眼看跪在足前的将军,安静了会儿,又缓缓开口,语气已经恢复了令人听不出深浅的平稳:「爱卿多年南征北讨,汗马功劳朕都看在眼里,此次更是去了我大若最后一块危患,功绩甚伟;可封王封地爱卿不要,宝剑铠甲骏马强弓又俱是赏过的,朕可不知道该赏你甚么好了。」 余庆心道:来了啊……。虽已想通,但思及和祥祀相处的时间就要到头,仍然难免伤心;看着他的时间少得一刻是一刻,既已到这般田地余庆也再无顾忌,忍不住抬头定定望着皇帝俯视着的脸孔。 祥祀也不在意,看着他的双眼继续道:「正好爱卿寒夜赶路,朕就敬爱卿一杯温酒给爱卿暖暖身子。」 说罢,略扬了扬声朝外面唤。「依山,取八云阁那壶酒和一套烫酒的器具。」 依山的手脚伶俐,很快就回转了来,取了一只白瓷壶、盛着炭的青铜小炉和一只青花小碗、一把小钳;刚把东西放上休憩用的檀木小桌,祥祀摇了摇手:「下去吧,让守书房和寝宫的侍卫退开十丈。」 真是小心谨慎到了极致。 依山依言退了下去,片刻外头便传来细碎的移动声响,祥祀向小桌走去,一边道:「过来吧,朕给你温酒。」 余庆起身到桌旁,他看祥祀在钳着那只白瓷壶子在炭炉中摆弄着,浓烈熏人的酒香渐渐在内书房里漫开来,不禁想起祥祀和他都还年轻时候的事。 祥祀是外族和亲女子所生,在兄弟间排行第八,怎么排皇位也轮不到他头上,祥祀十二岁时他的长兄──也就是当时的太子祥钰上位,祥祀则北去驻关,余庆和祥祀同大,那时只是个祥祀手下一个小小杂兵。六年边疆的戎马生涯和北地利刃般的风雪把祥祀锻造成了令北国胡夷闻风丧胆的少年战将,在军中以令行禁止,昔才善战闻名;余庆也从小小杂兵成了祥祀手下首席大将。 和他们俩成长淬炼的方向相反,若国从祥钰称帝后便以迅速到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衰败下去。祥钰性格残暴又好奢华铺张,上位的初誎便将赋税的次数增加到一年四次,春秋各选一次秀女,更征发重役,在各地广建离宫供他游玩;登帝位单单一月,便当庭杖责刚直感言的重臣右相,时年七十有六的老臣撑了十五杖便深死当场,王余怒未消,下令右相府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处江湖之远(H) 作者:咬人糖 分卷阅读3 株连九族,于是右相一脉百余人,一夜绝户。;其余等等,罄竹难书。 到第六年,若国已几乎到了王朝倾灭的程度,祥祀抓住机会,挥军南下,包围京师。 拜祥钰昏庸残暴之赐,原本会被后书记载违逆臣贼子的祥祀反倒成了乘载着万民祈愿直上万里的鹏鸟。 正因在如此复杂的时候,以这般难以明言的方式上位,祥祀初掌王权的几年国家动荡,余庆又刚刚领军,难以服众,那些年祥祀经常御驾亲征,他跟在祥祀左右,金戈铁马,杀伐疆场。 恶战过后的休战期间,祥祀偶而会在夜深召他入账,取来粗泥火炉和粗粮酿的浊酒,像现下这般烫一壶酒与他对饮。 那时余庆经常想着他助祥祀清平四海,终有战事长歇,祥祀得以安心管理朝政,而他终得卸甲下马的一日。待到那时,他便长居京城,到死之前都年年找那么一个最冷的冬夜,进宫烫酒和祥祀对饮。 转眼间四海升平,他和祥祀都才二十八、九,他已经等着喝最后一杯祥祀烫的酒。 「爱卿?」 余庆想得入神,君王已倒了满满一小碗的酒,他接过碗晃了晃,酒香逼人。 祥祀直视着他。「这十数年来爱卿鞠躬尽瘁,为朕成就太平天下,朕实在是赏无可赏,只能回赠一碗薄酒。」 余庆洒然一笑,将碗举到唇边,他的手稳若盘石。 原先还想着揆别四年,许能多看这人几日,却不道祥祀一日也不想多等。余庆想,隐隐有些不舍,转念一想却又觉得痛快。 他自己干了那些事,不死实在收不了局。此次清剿胡蛮做得彻底,四海已平,那帮老鳖精也俱被勾出老巢,祥祀已无后顾之忧;他寒夜急行,先大军一步回到京城只是为了能单独见上这人一面。 此时人也见了,又能在无人打扰之下在这人面前了结这条命,正是死得其所。 他一条命能换来将这人胸怀的大好山河,值了。 余庆仰头,一口饮尽,也不知是酒性本就极烈,或是药效出喉那刻便开始发作,那酒经过之处都如同一道火线烧过,烫的他眼前一晃。 将碗放回桌上,余庆的气息已经粗重起来。烧灼感往四肢百骸扩散出去,彷佛身体里烧了把火。 毒性发作的倒快,余庆想着,也不运内力压制,执着的撑着开始不稳的视线注视着他从未后悔追随的帝君。 再一眼、再多一眼、再多一句话── 余庆目光专注,宛如在看一朵珍逾性命的花,他拚着最后一口气轻声道:「──祥祀、愿你鸿图大展,久世长安。」 说罢两眼一黑,软倒在皇帝脚下。 将军高大的身体倒在云石铺的地上,喘着粗气,双眼迷茫,高热几乎焚毁五脏六腑。 一片高热的混沌里,翻来覆去只剩下一句话。 永别、祥祀。 余庆忽然觉得难受,自制在药力下变的软弱,他浑身发烫,脑子一团糨糊似的,心里疼得像要裂开来。 他死死咬着牙,最后终于忍不住口齿不清的喃喃道:「祥祀……祥祀……」已经噤口多年,直到最后的辞别才容许自己唤上一声的名字穿过他全力压抑的口舌迸落出来,脸上渐渐变得湿凉,他无知无觉,只迷迷糊糊地哑声重复着。「祥祀……」 声音带着一种早已放弃的、释怀的绝望,还有几许在清醒时分绝对不会显露的忧伤。 祥祀单机膝跪在他身旁。 记忆中第一次见这人流泪。 他用手掌抹了抹余庆的脸颊,看那双睁开时精光四射的眼睛死死的闭着,颠来倒去的念他的名字,泪水就这样安静的不停漫出来,彷佛强撑着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殚精竭虑为国为君,最后却落得一杯鸩酒,大概终究觉得委屈。 余庆坦然赴死的神情浮现在眼前,祥祀抽紧下颔屏住气息片刻缓缓呼出,才像是忍不住般低声道:「子涯,你真就就这般不信我……」 他搀起浑身无力的将军,转身就往寝宫走去。 一路上碰见不少内侍和宫女,好在能在书房和寝阁服侍的无不是精乖的人儿,皇帝几个眼神,便全退了下去。 御寝中已点上烛火,祥祀把肩上的人扛上龙榻,随手扯掉靴子,自己甩了皮裘,屈膝在床边坐下,俯身去解余庆身上的铠甲。 祥祀一边伸手去脱肩铠和护腿,一边低头贴近将军的腰腹,咬住了腰间勒甲的牛皮系带,也不管余庆似是意识模糊的挣动,猛地一甩头便将整个腰甲扯了下来。他咬着腰间的片甲直起身,将半解半扯除下来的肩铠和护腿往旁边一扔,侧头松开牙,零散的护甲和围腰一起响亮的落在地上。 余庆恍惚间只觉身下柔软如云,有人粗鲁的摆弄自己的手脚,他挣了挣,久经战事的身体反射性出手格挡。祥祀抓住那只无力的手,顺势将他拉向自己的方向,一手去摸身侧固定甲衣的牛筋。 余庆撞在祥祀肩头,脑中倒是一点点清明起来。 他还记得自己被人撑起来半扛在肩上,那人搀着他,步履稳健不知要去何处;他只道祥祀唤来侍卫要将自己拖去皇宫中哪个旮旯角落埋了。 思及此余庆忽地觉出不对来。 他身下柔软如云,贴在脸旁的温热肌肤散发着熟悉的气息,余庆疑惑睁眼,却是一愣。 饶是思虑迟钝,他仍认得出寝房的布置。 亦认得一手环着自己的腰,一手正捻断甲衣束带的人。 「皇上……、」为何? 为何未死?为何在此? 祥祀只低低道:「我道迷药下的不重,你也该醒了。」手下使劲,一阵霹啪声响,甲衣分作两半被一把扔下床去。祥祀顺手扯掉腰间束带,一边把余庆按倒下去。 余庆仰面倒在床上,怔怔的看着祥祀胡乱脱去外袍甩在一边,随后抬腿跨骑到他身上。 祥祀里衣大开,大片胸膛敞在外头,膝分置在余庆的臀部两侧;余庆看到横过锁骨那道已多年未见的狭长伤疤才忽地有了实感,他极慢极慢的抬头,又是惊诧又是不解,只能怔怔看向皇帝。 祥祀的眼里宛如燃烧着暴烈的火焰。 怒气、情欲、以及余庆不慎明白的东西,翻搅在一块,如同强弓射出的箭将他钉在原地,余庆对着那双眼动弹不得,气息却粗重起来。 祥祀看着双眼赤红的余庆,眸色深沉,他的目光没有片刻稍离开余庆的脸,一手沾了早预备在床角的油膏往自己股间探去。 余庆只觉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处江湖之远(H) 作者:咬人糖 分卷阅读4 得自己在比想象过最亵渎不敬的梦境更加疯狂的虚妄之中,他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渴望了一辈子的人立着身跨在他的上方,袴带已经松了开来成了随便套在膝盖上的两块布,他能看到祥祀的腿部因为用力而绷紧鼓起,腰侧的肌肉随着伸向后方的手一跳一跳的抽动,烛光在祥祀的肌肤上映着汗水,几乎像蜜色的海。 瞬间血液上冲,眼前一黑,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祥祀同样气息粗重,看着余庆情动的脸,将手指探进体内,随意润滑片刻便加入了第二根手指,他毫不留情的拓开从未张开过的内壁,伸出另一手抚摸余庆的胸口。 余庆的身体由于这样的接触弹动了一下,挣扎着伸手覆上了皇帝的手,却无力阻止。 「……、」祥祀粗哑的吐气,他适应着手指撑开抽动的感觉,汗水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滑下落在余庆的胸口上。 「子涯…我也不委屈你……」祥祀哑声道,再加入一只手指挤开穴口,神情像回到战场上般的逼人。「只是你既连性命和名声都能给了朕、再向你要一样东西,……你给是不给。」他一边说,一边抚过余庆的锁骨。手掌下发烫汗湿的肌肤感觉极好,祥祀的手辗过掌下胸膛褐色的乳首。余庆浑身一僵,高热烧的脑子糊成一片,原先松松的覆在祥祀手上的手掌鬼使神差地缓缓收紧,扣进指间。 「子涯…我也不委屈你……」祥祀哑声道,再加入一只手指挤开穴口,神情像回到战场上般的逼人。「只是你既连性命和名声都能给了朕、再向你要一样东西,……你给是不给。」他一边说,一边抚过余庆的锁骨。手掌下发烫汗湿的肌肤感觉极好,祥祀的手辗过掌下胸膛褐色的乳首。余庆浑身一僵,高热烧的脑子糊成一片,原先松松的覆在祥祀手上的手掌鬼使神差地缓缓收紧,扣进指间。 「……我便当这是许了。」祥祀抽出手指,握住余庆烫热充血的东西抵在臀间,沉下腰。 「呃……啊…」 「皇……上…」 两人同时呻吟出声。 「皇上……别…」会伤的。余庆咬着牙嘶声道,拚死压抑着挺腰突进的冲动。 祥祀的响应是更吐着气将余庆更往里挤了点,接着缓缓晃动腰身。 余庆根本经不起这种刺激,眼前好像爆出一片红光,情欲和药性终于烧没了最后的意识,他本能地摸索着掐住祥祀紧绷的支在身侧的腿,狠狠挺腰顶了进去。 粗大的器官摩擦着肉壁挤开肠道一下推进深处,祥祀呼吸顿了顿,从未开拓过的地方被忽然扩张,里头又烫又疼。「…很好……」他屏着气适应了一会儿,伸手套弄自己的性器。 那儿竟没有萎下去,内壁酸痛不已,但……祥祀眯眼看着余庆眼神迷茫,肌肉都绷紧鼓起的样子;思及这人一盏茶前才死水一般坦然地站在他面前,立的如同长枪般笔直的样子,祥祀就想把他撕碎了,一口口配着滚烫鲜活的血咽下去。 这般不知餍足的表情……,从未见过的,难以自制的神情、肢体交迭、汗水湿滑黏腻、无一不好。祥祀看着那张意乱情迷的脸一边撸弄前方,嘶声道。「……子涯、活着,才能这样……」 「唔…祥……祥祀…祥祀……」余庆没有回应的余裕,先被药力撩拨到极限,又见到想要的人张开腿自己拓开后穴的景象,早已让他的性器膨胀充血到几近紫红,青筋都浮了出来,此刻埋入祥祀体内,被紧致的皱褶颤抖的包裹住;他脑中一片迷茫,只能咬着牙连连低吼,反复在令人疯狂的肉壁中翻弄抽送。 祥祀低哼着配合余庆抽插的速度上下晃动腰,每次随着上顶的势道重重沉腰,发出响亮的肉体拍击声时,余庆都会咬牙低吼呻吟,仰头浑身紧绷着闭上眼,见他那般神情祥祀的性器又硬了几分,他喘着气,上下的动作几近粗暴。 体内的性器胀得更大,祥祀腰侧的肌肉抽了抽,又上下动了一回;余庆神情半是清明半是迷茫,本能地随之挺腰喘息。 见他反应,祥祀又是焦躁又是兴奋,他俯身去亲余庆紧闭的眼睛,也不管余庆是否听得见,一边道:「子涯,好好睁眼看着,……都这么干了,你再敢往死路上送,便换我除了你的盔甲刀剑,剥了你忠君爱国的将军皮子……锁在这儿没日没夜的临幸…叫你再没心思想其它的事。」 余庆睁开眼,视线迷茫,他眼前红黄光影模糊跳动,只近在眼前的天子目光灼灼的样子出奇的清晰。 清晰和模糊的对比简直不似人间,余庆隐隐觉着自己在干件万死不足惜的事,可昏沉的意识不容多想,他感觉熟悉的气息喷吐在眼帘上,忽然一阵无来由想要流泪的冲动。终于忍不住按住祥祀的后颈,扬头便衔住了近在咫尺的唇,身下毫无保留的动作起来。 「……嗯…呼……」祥祀同他野兽般地亲吻,性器随着狂乱的抽送晃动夹在两人身体间磨蹭,前方已经湿透,感觉身体里对方的性器也胀大抽搐,祥祀按住余庆的胸口直起身。 「祥…祀…?」 「子涯、你听着……」祥祀的手缓缓往前滑到胸颈交界处,几乎像是要扼住余庆的脖子。「我不要你以命输诚……」他的声音沉重凌厉;他看着余庆的双眼,一字一字道。「给我好好活着……伴我左右,至死。」 说罢,手重重压在余庆胸口,大幅度的上下动起来。 余庆只觉得心脏都要爆裂开来,他原就将近顶点,此时更是把持不住,连根抽出又顶入到底这般十几下,他一手猛地握住祥祀压在胸前那支手,用几乎能将他嵌入自己的骨血里那样的力道,十指相依的紧紧扣住,另一手环住祥祀的腰狠狠往下压,在肠道深处射出大量精水。 「嗯──呃-」祥祀喉头颤抖,挺起颈子,散开的长发在空中飞甩出无数道弧线。手掌从手背被紧紧扣住,同自己一样属于男子,粗糙有力,能从容舞动百斤大刀的手指攀进他的指间,随着在体内一阵阵的喷发颤抖着收紧。 祥祀深深喘气,性器抽动几下,喷射而出,些许的精水沾在他的下颔和胸前,其余的大都落在余庆胸腹间。 高潮来的过于猛烈,两人出精后皆身体一软,祥祀身体晃了晃,脑中一片空白。 肌肤相亲,竟如此叫人痴狂。 祥祀缓了缓,隐隐感觉身体里余庆阳根缩小了些,却还没全软下去;他低头去看余庆的脸。也不知是否因为药力下的猛了,只见余庆后脑用力抵着床,仍闭着眼喘气,从脸上额上到袒露的厚实胸腹都沁着汗珠,喉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处江湖之远(H) 作者:咬人糖 分卷阅读5 头随着喘息微微滚动。 比视死如归的样子好上千百倍不只。 祥祀眸色转深,下腹又隐隐热起来,他曲起一脚平踩在褥上立起身,将仍半硬的肉根拔出后压上前去。 余庆粗嘎的低喘了声,睁眼看向靠上前来的祥祀,他眼中仍含着情欲的热度,但显然发泄后已清醒过来,他下颔绷紧,浑身僵直的贴在床上,几乎像是害怕碰到皇帝的肌肤。「……皇-、」他开口,尚未成词喉关忽然被一口咬住,余庆呃的一声,感觉祥祀的牙微微陷入喉头,舌头抵在喉间凸起下方,像要隔着皮肉去尝喉珠的味道般用力向上舔舐。 「祥祀、」祥祀衔着要害处的柔软部分简短道,随后松开牙毫不留情地往下一路啃咬,几乎要把人舔吻出血。 余庆闷哼,浑身绷紧,臂上血管都冒了出来,他手掌在丝被上抓握,褥子发出细微的丝帛破裂声。「皇上、不可──」 祥祀抓住那只手,十指交扣,歪着头沿着余庆腰侧怵目惊心的旧伤吮上去,在胸口重重咬了一口。「祥祀!」他重复,这次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随即重重的舔上被咬出血来的齿痕,又沉声道。「你方才喊的顺口,此时竟便出不了口了么?」 乳首被舌头擦过,余庆浑身颤抖,只觉血冲上脑门,脑子又要迷糊起来,他咬牙断断续续道:「臣──有罪、彼时、意识不清…轻慢了圣上……」。 哪儿能再如此;余庆仍模糊记得方才的疯狂,以及身体抛弃自制本能嘶吼挺腰那般几乎要将他淹没的饥渴和欲求;不能再……这般下去。 余庆幼时被父母弃于京郊,自个儿在街道江湖打滚的自制能忍;其后进了军营军规严明,更是把这性格敲进了骨子里。老兵将他带到伍长前露面时是这么说的:此子余庆,幼年遭弃,造就一番年少自制,善隐忍的性子。 那些日子里他没有多余心思放在情爱之事上,后来初次遗精便是为了梦中北方无际荒芜的草原上,祥祀顶着漫天银辉一面解衣卸甲一面向他来走来……。 那时余庆已和祥祀相熟,清楚祥祀身分,更明白祥祀隐而不言的吞天之志;遗精当夜正是祥祀守夜,他惊醒过来,掀开毛毡帐门向营外看去。 篝火跃动,火光明灭照亮祥祀沉眉肃目,正远望遥在天边京城的脸孔。 那时候的祥祀面色如冰,而目光如炬,隐约能窥见强大的意志疵伏在里头,余庆看着那样的他许久,终于像是几乎承受不住祥祀目光中的强烈情绪般垂下眼。 那刻余庆明白,这人终有一日会得天下,成为不世帝王。 幸喜、他幼年遭弃,性自制,善隐忍;余庆对自己道,覆又抬眼望去。 因此,他能在祥祀身旁待下去。 此后数年,余庆亦曾寥寥几次和战友共访烟花之地,那些女子身段柔软,温柔讨好,但也仅止于此,余庆虽无恶感,也并无特别喜爱,只道世人云云欢情如酒叫人醉也不过如此;余庆一直以为自己虽并非寡情,但确实是欲念淡薄之人。 滚他的欲念淡薄。 方才狂乱放肆的记忆愈发清晰,余庆尚记得祥祀同平日不同,急躁热切的气息、粗暴的律动中身体的重量、汗湿的手指、烧了火般的眼睛;情欲如潮,灭顶而来。 被唤醒的欢情的热潮在体内盘旋,余庆几乎呻吟出声,像是被利刃忽地刺入要害似的一阵哆嗦。 为何要叫他知道这般……直叫人死过一回的欲望。 余庆只觉自己要疯了,眼周滚烫酸涩,几乎要流下泪来。他举起自由的那只手臂死死的掩在脸上。 一旦知道情爱滋味,怎能不变的贪婪。 祥祀感觉原先僵的木头似的身体一阵颤抖,抬头一看余庆右手死死压在面上,手臂遮去大半脸孔,起身一把扯手肘。 余庆虽未挣扎,露出来的脸孔却是神情扭曲,眼睛内暗潮汹涌,隐隐透着被逼到绝路的决绝。 当年余庆单枪匹马杀入敌阵,提刀便将那呼提懋单于斩杀马下,他们趁敌军大乱抢上前去,将人拖回来时只见他从腰侧到胸口被劈了道足有臂长的口子,肠子险些都要被拖了出来。 可即便那时,祥祀也未见余庆露出此般痛苦的表情。 他看着余庆的脸,眼睛一点点的暗了下去,有片刻他只沉默的看着余庆的眼睛,然后终于道:「子涯、你可还记得我方才所言?」 他声音里满是疲倦,余庆唇角抽动,过了一会才道。「记得。」 「说。」 「皇上让臣莫再找死。」 听他称谓未改,祥祀脸色一僵。「不只如此。」 「……皇上让臣伴君左右,至死方休。」 祥祀目光深沉:「子涯、莫与我说你不懂。」 「臣……明白。」余庆顿了顿,神情苦楚更甚,他眼里明明仍含着掩都掩不住的热度,祥祀却觉得他声音都要渗出血来,只听余庆又道:「恕臣、无法从命。」 「为何?子涯,你若有家有室,我便也就这么算了。可你长年不喜女色,直至今日也未见有相好的女子──」祥祀步步紧逼。「适才你也十分痛快,子涯,你若在床第之间不愿屈于人下,我也不会逼迫你,与我相伴……竟这般难受么?」 余庆定定望着他,最终垂眼避开了祥祀犀利而沉重的目光,仍是一句:「……恕臣、无法从命。」 祥祀松开双手,将自己和余庆手指交缠的左手缓缓解了开来,立起身,他的神情异常冷静。 「是么。」他轻声道,直挺挺立着的脊梁宛如巍峨如峰的山棱,他泥雕木塑般的定了一会,姿态一如多年前名闻北地的血刃战神般勇悍凌厉。眼睛如不反光的黑色石头,暗且沉的看着余庆。 「知道了。」然后他道,声音好似无底山渊之下隐约传来的沉沉回响。 说罢祥祀便起身离了余庆身上,坐到了床边,余庆未及坐起,又见祥祀回过头扫了他一眼,平平道:「是了、此处药性未消会废的,还是处理了吧。」一边说一边往里挪了些,侧身便握住了他身下的器官,重重撸动起来。 「呃──」祥祀的手掌是武人的手,粗糙有力,余庆猝不及防,挺起脖子低吟出声。 祥祀见他这般忍不住情动。 明知他心不在此处……。 祥祀心下又是火热又是涩苦,阳根却已充血抬头,血管浮起微微跳动,他恍若不知,面无表情地径自揉捏搓弄余庆下身。 倒是余庆攒着拳死死将自己钉在床上喘了片刻,几番挣扎终于哑声开口:「…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处江湖之远(H) 作者:咬人糖 分卷阅读6 …可要臣…」 「嗯?」祥祀未反应过来,手上缓了缓,顺着余庆目光侧头,恍然哼笑,淡淡道:「别撩拨我,子涯,你若换了他人,我此刻早已将人压在身下尽兴,教你话也说不出来。」他转回目光,手上动作又重了几分,声音毫无感情。「泄了你便走吧,我心思虽一直不在男女情爱上,两三个嫔妃还是有的。」 余庆闻言脸色僵硬,祥祀道他不喜被男子想做欢爱对象,心下空洞的难受,面上却不显,只搓弄的动作重了些许;未料下一瞬余庆竟抬腿踩上他肩头。 「何事?」祥祀停了手,他初时以为余庆是要将他推开,可余庆踩上来后便没了动作。 余庆半撑起身,看了祥祀腿间已完全硬起的紫红器官一眼,又抬头望向祥祀,他气息粗重,扭着眉头。那副教人看不下去的神情去了不少,却是一副祥祀熟悉的效死输忠的神情,也不说话,只又曲了另一边的腿平踩在床上。 这姿势使得私密部分毫无掩饰的敞在祥祀眼前,祥祀蓦然明白,怒火同着欲火一起窜了起来,一时只觉心口剧痛,五内具焚。 他神色本就压抑,此刻眼睛更是黑洞洞的、山雨欲来的阴沉。 「好、……很好……」祥祀死死盯着余庆咬牙道,苦涩嘲弄的冷笑在脸上缓缓绽开来像是道血淋淋的伤口。「不枉我和你相识十数载,子涯、……竟这般表示来熄了我的心思。」他抓住挂在肩头的脚踝,侧脸过去用极情色的方式舔了上去,眼神仍斜斜睨着余庆;他声音几近暴戾,一字一句道:「子涯,你可得想好了。你现下掀了我,转身便走……我还能不阻你。现下不走,便只能等着我将你压在床上、侵犯女子般进入此处……」他伸手按了按余庆后处袒露的入口。「在你腹中尽情出精之后,才能走得了了。」 余庆深深看他,踏在祥祀肩头的脚掌微微用力,将他压得更近了些。「无妨、臣适才──也对皇上作了同样的事。」 原来还报恩来了。 祥祀一瞬间露出的神色像是恨极又像是终至绝望的伤心,他拉着肩上那只腿不让它从肩上落下去,弯腿上床将身体卡进余庆两腿间。余庆一腿膝弯搭在祥祀肩上,两腿大开,面上微红,却是一声不吭。 祥祀恨的想此时就让他死在身下便好,让这人再也无法这般折辱他的情意。可看着眼前余庆沉眉垂目,早已习惯万般隐忍的坚毅脸孔,始终作不到拉开腿便强犯这人,最后两指挖了大半盒油膏缓缓推了进去。 手指进入瞬间余庆本能的僵直了下,体内的手指立刻顿住了,随即另一只手松松的握住他的硬物,徐徐套弄起来。余庆腹部抽动,气息粗了几分,他一语不发,默默放松腰臀深处的肌肉。 祥祀察觉,手腕施力,手指随着另一手抚弄前方的节奏缓慢的完全没入,略作停缓,继而徐徐抽动起来。 余庆皱眉喘息,感觉祥祀手指弯曲,在里面四处按压,他前处灼胀不已,丹田彷佛生了把火。祥祀的手指在他体内勾画按压的感觉格外明晰,余庆咬牙按下一声低吟。 「疼?」祥祀停下手指,仔细端详余庆面上神情。 余庆摇头:「不碍事。」他发鬓湿透,吐息间鼻尖汗珠滴落,往常沉郁冷静的眉眼都带着股热意,确实不似疼痛模样,只眉间松松挽着结,却是郁塞难抑,隐隐现了出来。 祥祀忽地彷佛被撞了下的一顿,眼前的脸不其然和回忆中某张脸有几分重合,他旋即忆起那场战事。眼睛冷光顿消。 他低头宽慰似的含住余庆下唇,一面徐徐抚弄余庆纳马眼处已沁出水珠的硬物,一面。 「皇──」余庆张口欲言,一下子被祥祀闯进他牙关的舌头全堵了回去。 祥祀吸吮他的下唇,舌头粗鲁的刷过齿龈、反复舔拭牙齿内侧、用力而稍硬的舌尖刮搔上颚,接着黏滑的纠缠住他的舌头。 他的手指埋入发间扣住余庆的脑袋,转着头去勾余庆的舌根,用舌面贴住了舌下格外软滑敏感的黏膜磨蹭着舔到了舌尖,牙齿接替舌头,衔住了余庆舌尖的软肉。 余庆骨子里漫出来震耳欲聋的欲望,浑身绷的发僵才勉力将自己钉在床上。 他睁开眼。 视线里只有一双眼睛,黑峻峻的,里头满是翻腾不休的暗沉火焰。 祥祀一个人吻了半晌,双眼泛着血丝的松开了余庆的嘴。 余庆面上血气胸涌的一片潮红,眼睛像见了血的狼般烧灼灼的,他盯着祥祀,脸上神情微微扭曲。 祥祀不愿去看他表情,俯身又咬住他的唇,哑声道:「子涯,你显见也得了趣……只今夜……」声音噎在喉头,他竭力含住已探出喉头的那句话,像是在阻拦一只要爬出鬼关的恶鬼,但字句终究撕开唇齿一字一顿落了出来。「只得今夜……子涯、只得今夜……莫叫我记着强行欺辱你的样子。」 余庆闻言心下大痛,终是忍不住闭上眼,伸舌舔过祥祀的上唇,吻了进去。 祥祀得了响应,虽知不过是自己求来的,可这人意识清醒的同自己在床塌上翻滚云雨想来也就这么一夜……。 这么想着祥祀又自觉荒谬;哪里来的云雨之欢,虽说是得了余庆应允,可将这明明不愿的雄武男子压在身下还兴奋得无法自抑,他也就和下三等的无耻淫贼差不了几分,还作那一往情深的样子,实在可笑。 这般想着,却怎么也放不开手。 祥祀父亲为王时期后宫佳丽虽不及三千,一两百人少不了;他兄弟众多,出生堪称低微,幼时便多遭为难嘲讽,母亲仅享了极短时日的宠爱便被抛到了脑后。幼时的祥祀看多了母亲在宫阁里清冷的过着日子的样子、和那些镇日无事,只能在宫墙内夜夜盼着君王注目的嫔妃们;厌极了造成此般情景的皇帝。 道是多情、最是无情。 他自知生性执着张狂,伴在身边的,一人足矣。 若是他人,强求也好示好也罢,他贵为帝王,百般手段也不愁得不了对方欢心。 可偏是子涯、偏偏是那个子涯。 伴他走过年少、共御北地寒风、站在他身边一路踏过狼烟四起、血色入地的疮痍焦土;同迎繁华盛世的子涯。 子涯伴他十数载,肯为他遗臭万年、抛头颅洒热血无一句怨言。而他终于等到子牙用十数年来对他道:「臣在。」那样沉稳安静的声音对他道:「恕臣无法从命。」 他能用权谋铁血横扫千军夺天下,却见不得子涯屈了铮铮铁骨的样子。 求不得、求不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处江湖之远(H) 作者:咬人糖 分卷阅读7 得、 口中余庆应和的舌,宛如初春抽芽的幼嫩枝条,软软搭在他心上。 ──只余一晌贪欢。 眼周深处泛起隐密的刺痛,祥祀不愿流泪,闭上了眼;他抛了百般思绪,手下又动起来,口里极尽缱绻地和余庆吻在一起。 余庆正吻的气息不稳,祥祀手指弯曲,手指指节擦过某处,猛地一阵酸麻贯过背脊直冲脑门。他腰腹弹动,喉间闷闷呃了声,马眼处一股无色液体流了出来。 祥祀在他口中低低笑了,两只手指回到了那个地方反复揉弄。 余庆未曾接触过男风韵事,以前只道单论身体的快活,男子间的性事只占有一方享受的份,从未想过接受的一方会被如此摆弄;现下只觉那诡异的酸麻感觉一波波汹涌而来。 正是快意难耐,祥祀又往那处重重一按。 「……呃、」喉头滚动,余庆像被一鞭子抽在背上。他发出近似窒息的嘶哑呜咽,腰背猛的弓成了紧绷绷的弧形。 祥祀趁他腰臀浮空,手指略略退出来些,第三只手指抵在穴口推了进去。 余庆一哆嗦,他整个人像张满弦硬弓,在那绷得最紧的顶处反折成月牙状的腰一抽一抽的弹动了几下,才摇晃着倒回床榻上。他眼前迸发出一片火光,只模糊感觉三只手指徐徐抽出体外,带了更多油滑的液体再度缓慢地推进深处,随后反复推送抽动,他皱眉喘息,抬眼看向半撑着身体俯在上方的祥祀。 皇帝额前的发都湿成了绺,汗水沿着额角滚落胸前,肩膀的肌理形状随着他在余庆股间的动作伸展收缩;眼里满是一触即发的欲望。 沉甸甸的欲望正贴在近腿根内侧处,胀到了极致,余庆动了动腿,神情犹豫的张了张口,最后终于哑声道:「皇上,臣非柔弱女子,不必如此。」 「不必如何?不需小心?不需柔情?可是得趣了,子涯?」祥祀反问,三指缓缓抽出又一面转动一面插入,手下不住刺激余庆的敏感处。「快活便好、你性子坚忍,刨心碎骨的痛你忍过便算了。……可这般情事,是第一次吧?」他抬头,目光闪动,声音执着。「子涯,我今夜便要疼你、珍惜你,叫你这一身钢筋铁骨化做春水软泥。你好好记住──」他拉了余庆右手按在胸口。「记住我,子涯,忘了若朝、忘了朕,记住我。」 余庆怔怔回望,却是不答。他双腿架在祥祀身侧两边,近胯的腿部内侧筋肉绷紧鼓起,随着手指出入一跳一跳的抽动,精悍坚毅的脸上湿漉漉的全是汗水,鼻息粗重;祥祀见他这样,思及这狂乱模样只自己见过,心口又是一阵酸软疼痛。 他不再说话,手指执拗的抵入内部,又是揉弄又是扩开的进出了一盏茶时间,直到那处从入口的一圈肌肉到内部深处都能容得三指摇晃撑开才终于抽出手指,他跪立在榻上,两手掐着余庆结实有力的大腿根部抬了抬,往前挪腰,性器圆钝的柱头抵上穴口。 身体前倾,阳物圆而饱胀的前端压开微微抽动的入口肌群。 「啊……」余庆身体一跳,随即长长吐着气放松身体。 祥祀缓慢而确实地进入深处,像是木楔一点点嵌入相应的榫口。 余庆身体绷紧,他未曾如此鲜明的感受到他人的体温,只觉得自己如同下一秒就要崩断了的弓弦,却又彷佛没有极限般地展开,。 祥祀细细感觉缓慢挤开热烫肉壁寸寸没入的感受,捞了余庆膝弯搭在肘弯里,沉腰弯身,整个人压了下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祥祀细细感觉缓慢挤开热烫肉壁寸寸没入的感受,捞了余庆膝弯搭在肘弯里,沉腰弯身,整个人压了下去。 两人气息霎时都沉了几分。 腰胯相贴,余庆臀部和后腰倚着祥祀大腿,两腿几乎反折在胸口两侧,腿根被祥祀腹部压住,祥祀的身体像要吞噬他一般覆在他身上,两手卡着他的膝弯压在两侧,头脸埋在他肩颈边,一口一口,沉沉喘息。 一时皆未动,只闻满室错落的低喘。 余庆怔眼望去。 龙床繁复华贵的雕花、床顶的的明黄,全在水波般晃荡的烛光中冲成一片模糊。 唯一清晰的是低下目光后,视线中展开祥祀赤裸背脊。烛光从颈背滚落,细细寒毛沾着汗水一片晶亮,彷若月光下的北漠;肩岬上头包覆着肌理,隆起像新月型的沙丘;腹背处肌肉顺着肋骨生长,当祥祀在他颈边呼气,便随着吐息起伏脉动,而脊柱是一条滚动的河流……。 余庆眼底发热。 他忽地想起与祥祀一起成长的北地。 那里半壁莽原,半壁是大漠,白日烈日如焰,入夜寒冷如冰,那里难觅水源、气候严酷、土地贫瘠荒芜;但那里也有华美的草原,有无边起伏蔓延的金褐色沙漠,那里的天高且远,偶见苍鹰,在残酷死寂的表面下,滋养着无数生灵。 他和祥祀在那片赤裸裸的、生机勃勃的北地度过少年的三载,他俩曾打着赤膊摔跤互搏、在守夜的篝火边上背靠背,头搁在彼此肩膀上仰头看漫天星子、也曾在沙漠中较劲谁能在一时辰内抓到最多蜥蜴蛇虫…… 他们离京万里,背对京城向远方望去,举目无涯,天地无边,劲风如奔马,扫地百草折。 那是个他可以赤着背脊和祥祀一起背着从京城吹来的风,放肆呼号的地方。 余庆眼前一晃,视线里是祥祀背脊上肌理伸展收缩的样子。 这人退了龙袍,恣意纵情的样子,已经不知道几年没见过了。念想一起,余庆身体里忽地刮起了久违的,沸腾的狂风。 他与祥祀少年相知,很久以前便明了祥祀一身傲骨雄心──心里装着天下,骨子撑起一番万世伟业。他曾不解,祥祀不爱财、不爱色、不贪奢糜享受,为何执着皇位,一日脱口问了出来,祥祀只淡淡应:「那位子我自觉坐得,又为何不去坐。」 那时他看着祥祀眉眼肃冷,不知怎么地忽然就明白。只因这人,生来是要立在万人之上的人。 而大若江山,需要皇后。祥祀年近而立而后位空悬,已引得朝中各方势力骚动不安,各有各的算计;祥祀终有一日须定下后位。 帝与后,前者主外,后者主内,生共江山,死共眠。 余庆忽地一口气喘不过来,那个念头彷佛让他的胸口塌陷,变成灰烬。包覆般拥抱他的躯体彷佛变的沉重了些。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处江湖之远(H) 作者:咬人糖 分卷阅读8 余庆的手已悄悄举了起来,悬在祥祀肩旁,就要把祥祀推了开去,他的手在碰触到祥祀前几乎本能的停顿了一下,就在那一瞬间,祥祀的唇贴到了他颈侧浮出来,正一下一下鼓动着的血管上。 没有吸吮,舔咬,祥祀只是极其安静的,将他的唇贴上了他的颈子,轻轻地厮磨着。 余庆往日铁一般的自持,就在那一个动作底下灰飞烟灭。 仅此一夜。他对自己道:仅此一夜。 他闭上眼,抬手拥住了祥祀鲜活赤裸的身体。 祥祀,我们在冰寒似水的草原夜幕之下共饮的烧酒,那么辣,又那么甜。 *** 祥祀微微一震。 他极慢的探进余庆发间,掌心缓缓抚娑着余庆的后脑,「子涯、」他嘶哑唤道,身下抽出些许,再重重顶进去。 热潮在余庆体内爆发开来,他低喘,随之摆腰。 祥祀反复冲刺。「子涯、子涯……」他低沉的呢喃着,几乎有些口齿不清,压抑的语句跟着汗水落下,坠落在余庆脸上。 别哭啊、祥祀。 水点滴在脸上,余庆茫茫然想道,扑天情欲中凝神看去,近在咫尺的五官仍是天子面貌,却是嘴角皱缩,蹙眉敛目,眼角赤红。 贵为天子,也有与贩夫走卒狼狈拼命一般的模样。 祥祀脸上欲念勃发,额上挂着汗珠,没有泪水,余庆却在波浪般蜂拥而至的欲潮中忽地喘不过气。 因为祥祀低垂着的眼睛,很是痛苦。 祥祀和他目光相对,竟然笑了笑,「……抱紧些。」他说,搁在余庆后脑的手扯紧发根,他看着余庆的眼睛,冲撞进余庆身体,低声道:「子涯、莫忘此夜。」说罢再不发一语,按着余庆后脑亲了上去。 明黄被帐下交缠的两人,彷佛一对交颈的兽。 祥祀含着余庆惯常抿阖的上唇,细细啃咬一番后转向下颔。唇齿沿着余庆下巴的轮廓滑向耳际,用鼻子磨蹭着推开盖住了耳朵的乱发,张口衔住耳骨,啃咬平日掩在铁盔下的耳廓,一面不住抽出刺入,每一下都彷佛要顶到最深,左手探进两人身体之间握住的阳物,有一下没一下的套弄着。 「皇-上──」耳朵里一阵阵热沉沉的气息灌进来,余庆一哆嗦,五脏六腑仿似被紧紧捏住,又像是就要爆裂开来;祥祀贴在耳边急促混乱的喘息在身体里回荡,余庆随之喘息,好似他也同祥祀共享一口气。 明明正与祥祀身体相合,肢体交缠,相濡以沫。可余庆只觉得不够,浑身血液彷佛沸滚了,要冲破皮囊融进祥祀体内去。 祥祀正在此时重重挺身,埋进深处便不动了,一股混着汗水湿咸的热气蒙了上来,他拥紧了双臂。 然后余庆听见祥祀的声音,那声音宛如祥祀把心刨了出来,贴在他耳边,用尽全力把里头心血一股脑灌进他心底:「子涯、我一生情系……只能一人了。」 余庆再也忍不住,张口狠狠咬了下去。 「呃──!」祥祀浑身巨震,宛如教人猛地扼住要害,闷声嘶喊。他忽地静止,彷佛火山将要爆发前一瞬间极致的安静,随即比先前更加猛烈的抽送起来,他只想着要冲进余庆身体里深处,与这人合作一体,叫他不能过了这夜便离了他。他咬着牙闷闷的吼叫,耳边是余庆饱含情欲的低喘,一面混乱捋动余庆的性器,狂乱的冲刺了几十下后全身绷紧剧烈颤抖,眼前一阵亮白,猛的喷发在余庆体内。 余庆身体反弓,松开牙喊叫,手指陷入祥祀紧绷如石的肩膀,几乎同时在祥祀手中爆发出来,精水沾的两人胸腹一片湿黏。 祥祀绷着身体撑在余庆上方,目光迷茫,身体阵阵颤抖,半晌才渐渐回过神;他怔然垂头,视线里的脸逐渐清晰起来。 只见余庆略略失神,目光茫然,刀裁的五官轮廊减了锐气,极少的毫无戒备。 祥祀动也不动的看着余庆安静的脸。 十年前子涯自请边疆,他一声不吭,看子涯跪在远远的朝堂下,远的面目不清,低下刚挺颈子,折腰俯了下去。 高挺身驱俯身叩首的样子,无一处不合臣子的规矩。 祥祀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准。」 然后余庆就走了。他只能数月一回的听兵部上报军情。 镇国将军率军大胜、镇国将军暂败、镇国将军立功、镇国将军…… 那些年他听兵部报北境刀光血影,总想子涯终有甘心卸甲下马的一日,届时便赐下房舍爵位,叫他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只要子涯不娶妻,一年两年十年,明日复明日,他想,终有一个明日,能叫子涯站在身边。 可惜他等了十年才醒觉,子涯的明日没有他。 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像是手里握了一把沙,攒紧拳头,指尖都陷入血肉,骨头轧轧欲碎,却还是漏尽了,抓不住,最后只留住一层尘土和零星沙砾。 而他仍握紧手掌。 若是放开手,便真甚么都没了。 祥祀神色不变,他眉眼俱分毫未动,却有股绝望像窗纸挡不住渐趋深蓝的天光般,掩不住的漫了出来。 他想起很久以前子涯说的话。 「皇上,臣愿为你的手足刀剑,自此不离。」 可是子涯、我已留你不住。 窗外夜色仍重,恰恰是三更灯火五更鸡的士子头昏脑沉的时刻,万籁俱寂,远处守更人摸黑着衣下榻,上了谯楼。 夜幕低垂中鼓声长鸣;五更平旦。 鼓响以谯楼上一点灯火为中心,如闷雷般滚滚四散;这头洒入寻常百姓家,那头翻过宫墙,卷入内庭。余音挟着元月寒风从毗了点缝的窗纸边上漏进寝间,在桌上扫了个旋。 皇阁深深,帝王榻旁香烛烧了整夜,已融成一盏红泪 t蕊给风一晃,歪进融了的烛油里,火光闪了闪,噗一声灭了。 浅淡的阴影顿时自床顶扑下,祥祀眼睁睁看着余庆目光在那片阴影里一点点变的清亮,只觉浑身气力都随着烛火一起灭了。 帝王僵直俯在余庆上方的身形像道黯淡的影子,竟然显得凄凉。 寅时打更一缓四急,更夫在高高鼓楼之上不见禁城深处帝王寥落,初响已歇,挥臂击鼓,二响又起。 鼓声既响而沉,传的极远。 祥祀终於垂了眼,他直起身,缓慢的自余庆体内退了出去。 夜长梦醉,所求莫过,金乌慢啼。 然而纵是真龙天子,也不过是地上天子而已。 祥祀在钟声里慢慢坐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处江湖之远(H) 作者:咬人糖 分卷阅读9 到床边,看着余庆逐渐清醒。 余庆的脸孔宛如岩石风刻而成,边角沉肃,而眉若鹰羽,目似点漆,只两片唇肉厚润饱满,即使总是紧抿成一线也像是静静俯着的两只鲜红菱角。 命相学里,这样一张嘴代表着重情重义的性格,看来那些杂谈也不全是迷信胡说,子涯倒真是重情重义。祥祀想。他其实知道余庆为何为他出生入死,甚且甘愿自毁名声,只为助他清平帝王路。 和余庆多年相熟,祥祀能明白余庆自觉一生所负,不过两人。 一是刚入军营时那爱国老将军,那老将一身留的都是忠君爱国的热血;虽严格如鬼,常常把余庆操练到浑身发软,一身是伤,但真是把余庆当自己的孩子疼爱,对余庆照顾非常。 二是自己。 余庆初上战场那时,他曾救余庆一回。代价是胸口一道疤,以及在窗上躺了半月有余。余庆那时还是个十二岁孩子,却竟然不声不响的就记下了。 老将军死後,所有的恩义情债,便全归到了他身上。 他不过在朝堂之上稍受阻碍,余庆就能为烧去那些阻了他脚步的枯藤老根把自己化作引火的一块柴。 思及此,祥祀猛的闭了闭眼。 他不想再见到视死如归的子涯,却又怎麽也舍不下,放不开。 再张开眼时,祥祀看见余庆那双逐渐清明的眼睛,明黑的瞳仁里头映着一点烛焰。 祥祀一下呆了。 此时正是天光将明未明,烛火欲歇的时候,屋内只余了三两只残烛,只映亮了烛脚下一圈,再往外去光便稀淡了,屋外头整个若国也还一片阗暗。 唯有余庆眼中那点烛光,十分明亮。 这双眼睛曾在北疆的荒原上只映着他一人,也曾在京城高墙之上,映入万里江河。;见过最血腥落魄的战场,亦见过最繁华欢腾的盛世,却始终坚定,且一往无悔。今日此事,有一便有二,再将子涯绑在身边,总有一天,他会抬起脚,发现脚下踏的垫脚砖是子涯头颅。 那点焰光在余庆眼中跳动,宛如天地之间第一道曙光先照进了余庆眼里,接着照亮他晦暗的私欲。就在那瞬间,祥祀蓦然醒悟,他已留不住子涯,也不能再留。 忽地一阵窸窣声响,祥祀回过神来。 面前余庆不知道甚麽时候已盘腿坐了起来,也不出声,不知已看了多久。 祥祀见他不遮不掩,不由得一寸一寸将他看了个遍,余庆腿间一片湿黏,身上全是瘀点齿痕,尤其肩颈处,密密麻麻一片紫青,上头齿痕之繁,直可叫京中最风流的才子脸红。 数目虽多,却都是几天便能复元如初的程度。祥祀有些後悔,……应该咬的深些,留个到子涯死时才一同腐烂的伤痕。 在祥祀细细记忆眼前景色同时,余庆亦在看他。 祥祀浑身赤条条的半坐在床边,向床头位置半侧着身,一脚踩地,另一脚平曲於床上,余庆眼睛一扫,便觑见他腿根白稠的情爱痕迹。他视线又往上走,看到颈侧那个还流着血的深深齿印,眼睛便转不开了,喉头一滚,腿间又半硬起来。 祥祀自没有放过这一变化,心下半是阴郁,半是自得。 药力已退,尚能看着他便起慾念……子涯竟是好男色的,只看来心底之人不是他,即便如此,能引他情慾,也是乐事。 祥祀盯着余庆看了半晌,亦早就兴奋起来,他不去理下腹燥热,自把余庆欢爱完模样竭力拓在脑中。 「……皇上、」余庆忽然道。 「等等。」 余庆依言噤声。 一盏茶後,祥祀方对上余庆目光,他的眼神略有些疲惫,却已经不再挣扎。 「子涯、我知道你今夜原是来送脑袋的。」祥祀也不管余庆原要说甚麽,只自顾自道:「你现下应也明白,我不要你的脑袋。我……」他苦笑几声,声音低了下去。 余庆张了张口,却没出声。 祥祀神情一会阴郁一会扭曲,他没移开目光,怔怔盯着余庆,也不知在想甚麽,沉默良久,忽地脸色一肃,却是笃定了下来:「子涯,活下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祥祀神情一会阴郁一会扭曲,他没移开目光,怔怔盯着余庆,也不知在想甚么,沉默良久,忽地脸色一肃,却是笃定了下来:”子涯,活下去。" 余庆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缓缓伸出手,按到了祥祀膝盖上,用手指摩娑着祥祀皮肉底下骨头的形状,接着安抚似的拍了拍:”……臣若活着,如何向天下群臣交代。"他温声道。祥祀很是熟悉他那种既安静又坚决的声音,不由呼吸一窒。 子涯这是铁了心。 怒意忽地涌上祥祀心头,然而怒火才起便被忽地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惧扑灭了。 祥祀不是胆小之人,倒不是说他不识恐惧,挥军南下,领军大战北胡──面对战场祥祀永远心存敬畏,然而在君王之前,祥祀是兵士,面对千军万马奔驰扬起的漫天沙尘,恐惧的同时,他热血涌动。 古人道:”拿得住枪,口有唾。便是好兵。"这是指老兵恐惧,却不紧张,因此口不干,即便恐惧尚有余力冷静以对,因此手不抖,拿得住枪;祥祀便是这样的好兵。 祥祀却是初次知晓还有这般无力的畏惧之情。 祥祀低头看这不住颤抖的双手,深吸了几口气,还是没止住,他口唇微动,想说些什么,但声音干在喉头。 他最终只摇了摇头;不能是子涯,他不准。祥祀想,他握起拳头压在膝头上,缓缓地挺起背脊。 余庆不由自主笑起来,他见过这样的祥祀,在大战前夕祥祀披上战袍那瞬间、在登基前一刻、在深夜时分接见不速之客的几息之间──他能看见祥祀拉直脊梁,挺胸平肩,眼睛变的冷静,深沉难测。 祥祀,我的兄弟、我的将领,我的君王。 你是合该成一世明君,流芳百世的男人。 然后他忽地听祥祀道:”朕命你活着。" 那声音如同金石,坚硬非常,余庆被那声音震住了,只看祥祀冷着脸一字一字说了下去:”朕已命密侍于内庭备下车马,你自可去无人认得你的地方。待到安全处便将马夫抛了──"言未罢,祥祀声音已经颤抖起来,他猛的咬牙,死死闭住眼,看上去简直像余庆见过忽然犯了心疾的病人。 “祥──皇上!"余庆一惊,伸手就要去抓他手臂,不料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处江湖之远(H) 作者:咬人糖 分卷阅读10 祥祀迅速的避了过去,他闪身下床,立在床尾又低着头站了数息,才抖着声音咬牙说了下去:”你──去的远些,别让我找到你。" 祥祀声色俱厉,近乎狰狞,余庆却是一下懂了。 他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 * * 世人皆道新君圣明,大度爱民,然而满朝百官都知道当初祥祀当初挥军夺嫡,杀进宫墙的姿态有多凌厉狠辣。古今帝王,没有一个不执着的,平日再如何明理宽厚,实则都是一类人,天子天子,这天下之物,都是天子纳在手里的玩意儿。全天下的人都只道弱冠登基的君王性情冷静沉稳,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却少人知道一般七,八岁的孩童想要的不外是小木马小木枪,官贵家庭的娃娃贪心些,撑死了想要白虎白孔雀也就顶天了。 然余庆记得一次恶战霸后深夜后,毛帐外寒风挟着冰屑,帐内祥祀捻着烫热的酒壶子对他说:”子涯,你可知道我八岁就决定这天下总有一天是我掌中之物。"他仰头喝干了酒,眼睛映着火光,明亮灼人。”我会是个好皇帝,定能叫群臣百姓皆打心底视我为真龙天子。" 若是叫当年老臣听见,大约每个人都只会哈哈一笑道:”这娃好大的口气,好大的心。" 余庆那时却只想”何等贪心,常人要的是权势珠宝美女黄金,祥祀你要的却是人心。” 做帝王的人,骨子里都是贪婪的,那般贪婪执着生在他们的骨血之中,凡是想要的,无论怎么都要握在手里了才能安下心来,否则便如一根刺卡在了心头上,怎么也舒坦不了。便是这般性格,才叫他们成就一世霸业。 祥祀骨子里的野心贪婪,只怕是古今帝王之最。 思及此余庆一时只觉百感交集。 他以往只道祥祀对他有兄弟情义不假,然则祥祀生来帝王性格,对帝王而言除了天下又有甚么舍不下?儿女情长兄弟情义也不过过眼烟云罢了,直至此时他才明白到祥祀此时对他确有几分真情,一时心上酸甜苦辣涩,辨不出滋味来。 他心道此时正该谢恩,趁机速速退去──可他喉头发涩,看着祥祀扭曲的神情,两条腿竟像灌了铁水,一步也迈不动。 祥祀看他不动,咬牙低喝了声:”还不快走!莫非真要朕──"声音干厉,竟隐隐有种穷途末路的味道,他低喘了几口气,死死截住后半句,深吸口气,猛的一转身重重捶了下床柱。 从余庆角度能看见祥祀绷得紧紧的肩膀微微垮了下去,抵着床柱的手臂正止不住地颤抖,背脊跟着粗重的吐息声音剧烈起伏着。 连面对血光漫天、遍地残肢都能面不改色的大将军,忽地便被当前天子赤裸而微弯的背影震住了,他转不开眼珠子去,只能怔怔站着。 余庆和祥祀相识的的岁月占了大半辈子,祥祀不是没有脾气的人,然而即便年少张扬的时候他纵使一旦发起怒便如狂风猛虎,叫人胆寒;却也不是随意发怒的性子;待到当了皇帝,更无一次不是怒的有理有俱,怒的恰是时候。现下这般反复狼狈的样子,余庆也是初次见到。 余庆不知道自己在那站了多久,忽地听见祥祀的声音。 “──你走吧,子涯。"祥祀身形未动,不知什么时候平静了下来,只声音深处还有些紧绷,更多的却是破釜沉舟的安静。他绷着肩背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儿,背脊随着安静下来的呼吸声响缓缓地一起一伏,像是湖面上的一叶扁舟。 余庆呆呆看着祥祀背中那道凹陷的脊柱,他想起年少初遇时他常与祥祀共乘一马,那时祥祀御马之术高他不知多少,自然是祥祀掌疆,他则贴于祥祀身后,使尽全力抓住祥祀,只怕一个松懈被颠下马去。 他身量较祥祀矮小许多,紧紧抱住祥祀腰身之后,耳朵正好平贴祥祀后心。 祥祀爱一面溜马一面说话,北疆风大,祥祀大约也未曾想过他真能听见,天南地北甚么都说。时而说幼时母后疼宠,时而说他愿天下无战,百姓安居;时而自言自语近日战况激烈,自省无能……,又道待他领兵,定得身先士卒,保得手下兵士性命。 却不知当他紧攀祥祀后背,在后心那儿附耳上去,声音便格外清晰;塞外宛如咆哮的风吼声全叫祥祀挡在身前,他耳中只有祥祀声音,一字一字,直灌入他脑袋里。 那时余庆心想:”这人的背后,说甚么也要护得周全──" 他是个执拗娃娃,果然前半辈子自无眼刀剑下护得祥祀后背无虞,只管挥刀向前;后半辈子守住祥祀背后道路,叫祥祀后顾无忧。 送上脑袋,卒于内廷,本是最后一步。他这一死,能叫祥祀再无后患,可…… “子涯,你走吧──" 余庆忽然心口剧痛,腿脚忽然失了力气,两个膝盖发软,几乎撑不住身体。 他这一刻才发现自己仍存着私心。 余庆自觉对祥祀怀抱恋之情前便知祥祀心怀天下,亦知祥祀必能成一代霸业,莫说两人皆身为男子,便是女子,一时情爱再如何激狂又是如何,能一直叫祥祀放在心上、放在眼中的,从来都是这大若天下。 因此他一开始便未曾怀抱念想──直到方才,余庆都是这般自认,然方才祥祀怒语相驱宛如当头棒喝,把他敲了个清醒。 他竟是隐隐期盼为祥祀的天下献命。一来他能成就祥祀心中所想的宏图霸业,二来隐隐之中还有一份隐晦心思,连他自己都才明白过来──若是以性命成就祥祀繁华天下,想来祥祀再怎么也不会忘了他,他将成为祥祀始终执着的一部分。 他毕竟,仍存着私心。 其实,若能抛开一切,甚么也不求的伴在这人身边,怎会甘愿死别。 宛如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了去,余庆终于两腿一软,慢慢跪倒下去。 听见身后声响,祥祀神色僵直的转身,见余庆时候跪倒在地,面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他顿了顿,随即迈步过去,伸手按在余庆额上。 祥祀感觉那带着湿意的冰凉发丝埋住手指,他温柔的看着余庆,沉声道:“我意已决,走吧,子涯。你不自己走,我自有办法送你出去。”说罢他停了一停,单膝跪了下来直直看着余庆双眼。 余庆见他脸色难看,眼角赤红,只嘴角微微含着温柔笑意,一时不知该应些甚么好。耳中又听祥祀道:“只余一事,自我两相识以来你便为我而活,为若国而活。子涯,……你可有真心所求?” 祥祀说的很慢,好似那话是一边想着一边从他喉咙里溜出来的,且声音极轻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处江湖之远(H) 作者:咬人糖 分卷阅读11 ,彷佛牛毛细雨落到土地里,几不可闻,可里头隐隐含着的希冀一下就让余庆溃不成军。 余庆这辈子也没看过祥祀这么脆弱的样子,至高天子抛兵卸甲的模样狠狠的扎进他的罩门,在他心上撕了个口子。他看着祥祀脸色灰败,一时只觉浑身血液逆行,嘴唇颤抖,还不及思索喉头便震颤起来。 待余庆醒悟,已然听见自己的声音困难道:“臣……”他咬着牙,然而那些字连同他埋藏了数十年的,见不得天日的情爱一个一个从牙缝往外蹦,拦都拦不住。“……我想你得偿所愿,此生无憾。” 一句话说完,余庆浑身汗如雨下。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余庆跪在地下,只见祥祀近在咫尺的凤眼睁大了。 那双善识人的眼睛只怕甚么都看在眼里了。 余庆心头一抽。 数十年来,除去年少便深植心底的情意,他未曾瞒过祥祀一事,只这一件事他藏的极好,全然不着痕迹,未料却在诀别前刻猝不及防全摊了出来。他原想若真有一日心迹败露,场面必定难看的紧,却未曾想过竟是这般情形。 这事藏的久了,忽地摊在天光之下,余庆不免畏怯,然而冷静下来细想,左右要离去,说与不说本也没甚么差别,只是祥祀那头要多费些工夫。” 思及此余庆心思底定,霎时畏怯之情尽去,心下一片坦然。 他自个儿把结果理顺了,祥祀这边方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他右臂,把余庆从地上拖了起来,压到床沿去坐下,他自个停了停,拖了软椅过来坐下,正拦在要往门口去方向,沉声一字一字问道:“方才所言何意?”俨然是不说清楚便不放人的气势。 余庆与他吃人般的目光不避不让对视半晌,最后仍是下臣般垂低目光,平平道:“皇上圣明,何必再问。” 祥祀的声音隐隐带着热意。“你亦欢喜我。” “是。”余庆低眉垂首,声音恭敬。 “你我两情相悦。” “是。” 余庆两次皆应的干脆,祥祀却忽地沉默下来。他开始叫忽如其来的惊喜交加冲昏了脑袋,一会儿没反应过来,两番对答后才觉出不对。 “……既是如此,你又何以……”祥祀喃喃道,目光凝炼,显然不解既是两情相悦,余庆何以不欣然相诺,反倒一心赴死,他似乎并未期望余庆响应,自己接了下去:“我一直以来只想你出生入死为国为君,还恨你一派忠心……”他越说越快,目光扫过余庆胸口寸长浮凸的伤疤、右肋箭伤、侧腹至胸前那道几乎要把他劈成两半的刀痕……余庆一生戎马,身上伤痕不胜枚举,有些他识得,有些他却不识,祥祀不自觉咬紧了牙根。“原来全是为我。” 余庆不答,只执着的低着头。 祥祀目光在余庆身上流连,皱眉又道:“你不愿留下,想来也是我的缘故。”他神情一会儿沉重,一会儿又是茫然,沉吟片刻后忽地面色一凝,显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祥祀多智而善识人心,又对余庆知之甚详,往日是未往这处想过,此刻摸着余庆心中有情这一线头往下想,便觉出许多滋味来。 多年前他一句”我想百姓年年有好年”隔日余庆便自请边疆;他年少时候对余庆畅舒己怀,句句不离称帝之后的广大抱负,子涯微笑听之;他赐下药酒,余庆一口饮尽,唤他:”……祥祀、愿你鸿图大展,久世长安。” 蓦然回首,过往种种无一不是刻骨深情,祥祀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原道子涯仅仅凭着一股忠君报恩之心与他欢爱,却不料竟是怀着满腔自觉无望的爱恋献出身体……。 祥祀不敢去想面前男人是用甚么心情与他肢体交缠,心下又痛又怒,又惊觉手下还握着余庆手臂,便忽地觉得掌下皮肉生出千万小刺来,扎得他一个激凌,猛的将手抽了回来:“子涯,你是想我心中头等大事,左右不出国家大业。” 他声音嘶哑,好似烫坏了的嗓子,余庆一惊之下抬起来头,只见祥祀浑身打颤,面如死灰的看着他:“子涯──我今夜纵情,你是不是想我不过一时兴起想尝尝男人滋味?左右江山已定,刀剑无用,取来玩玩也不费工夫。你──” “非也!”余庆再听不下去,低喊出声。 祥祀叫他打断,垂下了眼,死死瞪着自己躺在膝上的双手。那目光又是憎恶又是惊惧。 余庆本就是一时情急才出声插话,此时看祥祀那副模样,更是不知要说些甚么好。 祥祀垂着头坐在那儿,彷佛整个人都蒙上一层悔恨的阴霾,良久,余庆终于想祥祀大约不会再开口时,祥祀却忽地道:“子涯,我方才很是享受。”余庆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可听着祥祀的声音却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祥祀的声音飘忽忽的,却又像是用了十分力在说话,他目光散乱的瞪着双手,轻声道:“你自觉已是无用良弓走狗……伏于我身下,忍下百般委屈时……我很是享受、很是享受……” 余庆听他魔征般重复喃语,一下怔住了。他原先只道祥祀是为自己将他想得太过薄情寡义,因而发怒,却不料…… 他向来最见不得祥祀困扰痛心,顿时只觉眼角发烫,好似有小虫在啮咬,一颗心一阵烫热,一阵酸软,忍不住伸手去抓祥祀双手。他想说不是如此,方才很好……一切都好。 祥祀却猛然缩手,像被惊起的鸟般急急闪开了去。 余庆心急如焚,又要伸手过去。不料这回才稍有动静,祥祀便猛一顿地,连人带椅往后滑开老远。 他抬头浑浑噩噩的盯着余庆,目光空洞,好半天才开了口:“我……真觉着自个儿恶心。” 说完又垂下头去,面孔扭曲,又是嫌恶又是苦痛,竟是反胃欲呕的反应。 余庆叫他脸上表情震住,早把要离去一事搁到一边,急急地喊:“皇上,没有的事!皇上──皇上!” 他连喊数声,祥祀始终不应,只动也不动的低着头,好似没听见一般。余庆从未想过竟有将祥祀逼到这等境地的一天,此时见祥祀弯着背脊,几乎要退到墙边,整个人都在打颤,一瞬间只把世间一切其它都抛到了脑后去。 他数十年活过来,从来都宁愿自己上刀山下油锅也不愿看祥祀稍有损伤,这等习性早刻进了骨血之中。余庆心知若拦不住口只会更难离去,然而即便是死死闭上眼竭力压抑,满腔真情实意也不过顿了一顿便脱口而出:“祥祀──” 祥祀听他喊出名字来,下意识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处江湖之远(H) 作者:咬人糖 分卷阅读12 抬头看了过来,余庆觑此机会弹身而起,一把按住祥祀双肩,声嘶力竭道:“非是如此,祥祀,你……我怎会委屈!” 祥祀面色不改,只嘴角露出一抹歪曲的苦笑来,沉默地看了他半晌,忽地又喉头滚动,脸色一白,猛然转开脸去。 余庆几乎要落下泪来,他自倾心于祥祀开始便立誓要叫祥祀完成天下大梦,如年少时谈及远大抱负那般笑得意气风发,怎么看得祥祀这般模样。他一会儿只想就这么尽倾真心,一会儿又想祥祀惊天之志又该如何?若留遗憾,又该如何?脑子一片混乱,身体却自跪了下去,赤裸裸俯在祥祀脚下,几不成声道:“我只是想叫你得偿所愿。” 一旦开口,便如破堤洪水,再难自制。 “自相识那日起,你只在深夜对饮,提及你几乎无人知晓的抱负时笑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你说你不只要登上皇位,还要一统天下,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代盛世。”余庆紧紧闭眼,额压在祥祀脚背上,心底有极小的声音在说此举不妥,可他却是止不住口。“我只想你一生无憾,畅怀而笑。” 这番言词情真意切,明明声音喑哑低沉,却每一字都宛如一个小铃铛撞上祥祀心头,叫他一颗心又酸又疼又软,怔怔转过脸来。 余庆说完抬头起来,直直看向祥祀,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只祥祀叫烛光打亮的身影在里头烨烨生晖,哑声道:“原本能并肩共骑已再无所求,今夜得竟夜缠绵,我只有无边欢喜,何来委屈。”余庆极少这样直言吐露情意,虽是趁着满心激狂,说到这里也血气上涌,已是红了脸,他顿了顿,声音又沉了几分,却是没避开目光:“我亦很是享受。” 余庆说罢心怕祥祀不信,还想说些甚么。偏偏他性子内敛少巧,字字句句已是尽抒己心,怎么也想不出更缠绵的情话来。 祥祀一时却有些失神。 他自听闻子涯大捷军情已期盼难安了一月有余。万般心思反复盘算,却不敢想子涯与他一般心思,只反反复覆想待子涯归京,用万般手段也要将子涯留下。 然而今夜乍闻子涯只身请见,他一下便明白子涯打算。那人一心全填进了对国对君的牺牲死忠,竟是对他仍存在的人世无一点眷恋。 这人原来是这么想的。 真是恨的想生啖其肉、喝其血、把子涯一身骨头都嚼碎了吞进肚子,叫他不能再做出那般豁达坦然的态度来。 之后子涯未拒绝男子间情事,他还道有望,却不料子涯仍是一派效死输忠,不违君命的模样。其后又多般转折,叫他心思起起伏伏,一下如飞出九重天外,一下又如坠入万尺冰窟。来回不知几次,终于精疲力尽,心死断念。 却在最后的最后,又叫子涯打心里挖出来的几句话生生吊了回来。 余庆见祥祀迟迟不接话,双目茫然,只感觉一股寒意从手脚升起,不多时便凉透了整个背脊。他打了个寒颤,几次开了口却竟然出不了声,连咽了几口唾沫,才勉强嘶哑着嗓子喊了声:「祥──祥祀」 祥祀应声缓缓低下头来,一双眼睛亮若星子。 他眼睛里头情欲比之云雨之时更胜十倍,又添了几近狂乱的欢喜之意,烧灼灼的只似要烧起来一般。余庆叫祥祀这么一看,脑中轰的一声,好似沸水熔浆醍醐灌顶,窜过四肢百骸,登时半分也动弹不得。 祥祀一语不发自椅上滑了下来,瞬间就把余庆紧紧嵌在怀里。 他还未从余庆一番剖白的冲击里回过神来,余庆那几句话好似他在关外断粮时生嚼的风干马肉和草根:白涩露骨,半点称不上软腻香甜,生生透着一股子辛辣厚重,腥生的血肉滋味。他却觉得比全天下所有有情人的甜言蜜语更动听诱人。直如一捧甘泉,叫他一颗心好似逢春枯木,满胀胀的活转过来。 甚幸、甚幸子涯真心欢喜。 甚幸子涯亦……对他万分渴求。 彷佛长久冬日冰寒入骨之后,初翻云开见灼日,天色碧青,日光暖热。祥祀放下心,脸上早已不自觉地笑了开来,凑到余庆耳边叹道:「子涯,你这他娘的榆木脑袋。」他声音里掩不住自骨子里漫出来那股欢喜和暖,却又一字一字说的极慢,十分执着,好似要将这一字一句都烙进余庆脑袋里去。「我早已不是那个初及笄,满心不甘怨怼,要向他人证明自己的少年。我确有志立无涯之国,成万圣之君。然则子涯……」 祥祀说到一半,又想起早些时候余庆种种一往无前,舍己忘生的神态表情,忍不住停了停,恨恨的衔住了余庆贴在嘴边的耳朵。 他下口不轻,牙齿实实在在的陷进了薄薄的皮肉里头,余庆肩头抽动,立刻便感觉到祥祀双臂又加了几分力。 祥祀声音重的一笔一画都要在余庆耳里留下痕迹来:「你给我好好记牢了,朕不是失了女子衬依便无能施为的君王。朕的大若,不需登他人尸首而上;不须女子为靠。」 「朕要的大若,是朕与朕心尖上那人携手共立的大若。」 余庆听的楞神,他一直以来隐忍压抑,把万般的钟情欲念封上重重枷锁,自逐边疆。只为他这一辈子,早已认定了一人,这人比天下所有金银财宝、滔天权势、比他自身意愿性命,都更要紧。他想与那人同江山、共枕眠;想并策马、品佳肴、赏报春、折冬梅;想日出同起、日落缠绵;可到头来,牵丝万绪只融作一念。 他要祥祀心如海天无碍、一世精彩无悔。 而今那重重枷锁叫祥祀一举除去,余庆几乎能听见自己心里头好似一只被困了许久的猛兽,终于得见天日,正发出急不可耐的低鸣与踱步声响。 只待他最后一念,便要破闸而出。 祥祀见他迟迟不答,人往后退了些,额抵着余庆的额,低咆逼道:「你可听清了?」 余庆手指抽动就要抓住祥祀手臂,喘了几口气才止了势头,哑着声音不答反问:「祥祀,你想好了?」 祥祀闻言眼里精光闪烁,欢喜的唇角眉梢都张扬起来,一手按住余庆后脑,猛的压上前去。余庆仰面倒下,还没看清房顶,祥祀已经重重吻了下来。 顿时如星火燎原,一发难止。 余庆几乎同时攀住祥祀后背与后颈,俱竭尽全力把将对方向自己的方向拉得更紧。两人滚作一团,时而祥祀在上,时而余庆在上,翻滚之间只顾漫无章法的啃吸吮咬,唇舌交缠。 情欲勃发,祥祀压在余庆上方,大腿卡进余庆腿间,缓缓摆着胯去磨蹭余庆底在自己小腹的硬物。余庆粗喘着气随之向上挺腰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处江湖之远(H) 作者:咬人糖 分卷阅读13 ,肉根贴在一起挤压磨转的感觉叫两人一面含糊呻吟,一面仍不舍分开,一下下厮磨轻吻。 正汗蒸耳熟、脉胀筋舒,忽地笃笃几声,随后近侍依山声音透门而来:「皇上,卯时将至。」 两人被这一打断,神智略清明了些,可此时那里停得下来。祥祀略微沉吟了下,忽地伸手握住两人性器。 柱头相贴,余庆猝不及防,身体弹动,前端小孔泌出了些许精水。祥祀眸光微沉,拇指指腹按住余庆前端缓缓磨转,激的余庆眼前一白,顿时只知扭转挺腰,嘶声求饶:「啊……啊啊、……祥……祀、唔……太──」 祥祀被他磨的血脉贲张,急喘了几声,终于放过余庆肉根,环着两人性器一下下毫不留情的搓弄起来。他俩真正算来这才是初次性灵相通,每一块肌肤相触在两人脑袋里都宛如一朵烟花轰然乍响,更何况这般直接刺激。只贴在一块磨蹭了数下,便如初尝性事滋味的毛头小子般双双浑身颤抖着出了精。溅了余庆胸腹和身旁白沫点点。 两人又搂了一会儿,祥祀缓过气来,拉着余庆翻身坐起,扫了周遭狼藉一眼。看那龙床上锦被皱在床角、床边衣物胡堆作一团、黄香木的椅子斜倚在离桌老远的窗边,处处皆道出一夜纠葛。 目光转了一圈,忽地瞥见周围青石地砖都星星点点的染着白沫。祥祀正满心餍足喜悦,脑子晕呼呼不着边际的乱想,抬头对余庆笑道:「这可幸亏上回西域进贡那张四合如意文丝毯还没来得及铺上。」 余庆应声回头,他方才目光还在满室巡梭,每见一处混乱便随之忆起当时种种心绪翻腾,应声回头时人还木木的发怔。 祥祀叫他阗暗眼神看得一愣,余庆此时才低头扫看了几眼。祥祀方才所言与他心境大异其趣,他此时又方经情事,脑袋还浑浑沌沌,半晌才反应过来。当下却是不知从何反应,只抬头呆懵的对上祥祀双眼。 两人对视半晌,同时低头去看溅上星点白沫的青石地砖,又抬头四目相对,忽地一并笑了起来。 初时不过牵唇微笑,到后来却是发出朗朗笑声,眉眼俱在笑声中飞扬起来。 两人笑了一阵,只笑的满心沉痾尽去,将一切陈旧破陋之物俱于狂风暴雨之后一扫而净,睁眼所见,俱是一派新新气象,山高天青。又靠在一起坐了会儿,才起身彼此收拾了一番。 祥祀唤人送来清水布巾,两人匆匆擦拭过,又有宫女送来天子朝服。 余庆本欲避开,祥祀止住他:「我不欲你见不得人一般躲躲藏藏,我近身之人皆是与我有渊源或欠我一命的聪敏机灵之人,不会多言,你别忧心。」 余庆难掩意外,宫女对他嘻嘻一笑,退了出去。 「看你神色,莫非原以为日后你我相会皆要如那话本里的偷情男女一般掩人耳目。」祥祀似是想象了下话里景象,一边着衣一面厌烦蹙眉,又道。「我给你备了衣物,那堆衣物便别穿了。」说罢不待余庆接话,扬声唤道:「依山,叫人取那只刻双龙戏珠的红木箱来。」 余庆闻言坐到床边去看祥祀着衣,祥祀宽肩窄腰,平时衣袍加身只显得身长神丰,退去衣物才显出肌肉分明,身躯凛凛。此时扬肩展胸,披衣理袖,肩背肌肉起伏,更是好看。加以晨光之中这人就在身边着衣,别有一番亲密滋味。余庆看得目酣神醉,心跳都快了几分。 祥祀看余庆眼角泛红,气息泛粗,更是刻意舒展臂膀腰身,慢条斯理理平中衣。待到系上衣带,忽地神色一变,宛如食肉猛兽般大步跨到余庆身前,低声笑道:「我往日颇为耻笑无力自制、荒淫不早朝的君王……」余话未尽,却是在喉头化做一阵低鸣。 余庆一动不动,亦不答话,只投去灼灼目光。他此时不敢去碰祥祀,只怕一触之下情难自制,却管不住一双眼睛宛若要将祥祀吞吃入腹般自上往下细细看去。 祥祀叫他看的血液尽沸,缓缓俯下身去…… 笃笃──。 又是两声叩门声响,随后一阵挪移磨擦声响,隐隐还传来依山报更之声:「卯时已至。」 两人被这么一阻,又是气闷,又是庆幸,好歹寻回些神智,祥祀皱眉啧了声,最终仍是猛退两步,咬牙闭眼喘了几口粗气。也不去看余庆,只低头闷声扔下两字:「着衣。」抓了朝服转身往外寝走去。 余庆长出一口气,掐着大腿强自按耐片刻才随后跟上。祥祀已把箱中衣物取出摆了一桌。祥祀立在一边整理朝服,催促道:「穿上。」 桌边椅上又是中衣外袍,又是战甲肩饰,又是种种头顶脚踩腰挂的饰物,箱中还摆了把睚眦吞口银鞘长剑。余庆便是立国吉庆之日也不曾穿得如此繁复张扬,粗粗扫了一眼,摇头道:「这却……太过张扬扎眼了些。」 莫说是现在,便是平日都太显铺张,更别说他又是在外不遵谕令,又是私囚监官,又未报进宫。每一项单拎出来都足叫御史参他三大本,这身衣着只是平添争端。 祥祀扬眉哼了声,抄起中衣兜头朝余庆扔去:「只备了这身,你若不介意赤身裸体上朝去,我自也不在意。」 这分明是不讲道理,偌大皇宫又怎可能一件寻常武袍都拿不出来。余庆未曾见过他这般无赖模样,从头上抓下中衣,瞠目结舌的瞪着祥祀。 祥祀拿出对付顽固老臣的淡定模样,坦荡荡迎着他目光自顾梳冠整袍。 余庆不知见过祥祀在高高朝堂之上以这般手段叫挑事夺权寻衅的百官们锻羽而归几回,往日只觉这人神态自若,挥洒自如,那般王者气势只叫人心悦诚服。 如今才知道那些老臣无奈之情,不同之处只在,那些老臣又或寻事的虾兵蟹将无奈之余,更多的只怕是满心不甘愤怨。 他虽无奈……却仍是,心悦诚服。 祥祀见余庆眼含笑意,虽扫了眼一桌繁复衣饰后神色生硬,仍着手自着中衣,连忙打铁趁热的将剩下衣物一一拣出扔了过去。 待余庆着好衣裤,抬头只看祥祀手捧崭新战甲,就要动手助他上甲。 余庆大吃一惊,猛得退了一步:「怎可──」 祥祀迅捷无比跟前一步,竟是用出封绝敌兵退路的步法来,一手格开余庆正欲推拒的手臂:「别动。」祥祀道,一面单手把战甲套了上去,嘴里还在说:「有何不可,你便当这是往日出战前,我俩在营账里互着战甲。」他系好余庆身侧甲带,抬头看了余庆一眼,淡淡道。「这般动作,我俩已做过无数回了。」 余庆心中一暖。 征战沙场但凡有一丝缺漏,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处江湖之远(H) 作者:咬人糖 分卷阅读14 都可能决定生死,久经沙场的老兵在战前只容最信任之人替自己检查衣甲装束。祥祀此时提及此事,往日种种化作一盆火,烘的余庆心头又胀又软,不惯衣着等事顿时便不算甚么了。 「是。」他低声道。 战甲上身,祥祀又唤人来给他梳冠整装,末了宫女们都退了个干净,祥祀亲手给他披上战袍,挂上配剑。 「极好,我许久之前便想,你穿上这身衣甲定然格外英武。果然不错。」祥祀退了一步打量余庆,脸上发光,显然很是高兴。他看了一阵,又上前捧住余庆脸颊,目光如炬:「子涯,朝堂之争凶险不弱于沙场厮杀,这身战甲是我特为你备的,许久之前我便想你穿上它,却不料它初次上阵不是为你阻挡刀剑。」祥祀说到此处,目光转柔,声音明亮:「我俩已许久未并肩征战,今日我已替你上甲检装,你要穿我为你制的战甲,配我给你铸的剑,好好地战这最后一场。」 祥祀还未说完,余庆双臂一伸,紧紧搂住了他。 祥祀与余庆拥在一起,附在他耳边,神气笑道:「──子涯,你同我去取一大胜。」 「谨遵御令。」 -完结- 分卷阅读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