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这个女配有点怂》 第001章:客服代表741 【亲亲你好,欢迎进入“恶毒女配”系统,我是客服代表741,从今天起,我只属于你。】 容茶微微皱眉,如蝶翼般的纤长睫毛轻轻颤动,意识还有些混沌。 741…… 气死你? 等等! 刚刚那道声音说什么系统?! 【恶毒女配系统呦。】 一道稍显阴柔的声音在容茶耳边响起,过于客套的语气像极了某宝客服。 她明明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并没有问出口,对方却像能听到她心声似的回答了,实在是有够惊悚。 心里一惊,容茶“倏”地睁开了眼睛,却猛地愣住。 入目,是烟青色的棉细纱帐,帐顶用金银丝线绣着各色花纹,四角坠着香包和璎珞。 容茶看着,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 哪儿?! 她欲撑着身子坐起,却发现手臂软绵无力,只能微微侧过枕上的头,蹙眉打量着自己所在的地方。 窗边有一个矮榻,榻上放着一张梅花朱漆的小几,案面上摆着一套青花茶具,小几两边各铺着烟灰紫色团花软垫,窗下搁着两个秋香色素面锦缎的迎枕。 床榻右侧是一架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角落里立着熏炉,香气清雅,绣帘风细,更显静谧。 正对面是珠串帘幕,光华闪烁,隐约可见外间的雕红漆团花博古架。 这样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显然是容茶这个21世纪的人不常见的。 恶作剧吗? 她记得,自己正在房间里忙着画画呢,忽然就听外面一声惊雷,然后…… 就没有意识了。 想起那个自称“客服”的人,容茶心里“咯噔”一下,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她向来胆子小、脑洞大,碰上这么离奇的事情没被吓尿就不错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并无丝毫变化,帐子还是那个帐子,床榻还是那个床榻,客服也还是那个客服。 【亲亲可算醒啦。】 【系统已经启动咧,预祝亲亲玩的愉快呦。】 耳边听着那道贱兮兮的声音,容茶的眼中盈满了恐惧,眨眼间便蓄起了水汽,似是一汪深潭,楚楚可怜的样子令人心疼。 【亲亲,如您所见,您已经被本系统绑定了,请完成系统指定任务,拼命伤害女主、与女主作对,方法不限,只要能诱使她进行反击,辅助她成功“黑化”,将您彻底反杀,则可解除绑定。】 否则呢? 容茶总觉得这坑爹的客服话里有话。 【如果失败,您将进入下一个位面,直到成功呦。】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她一直没成功,就得一直被困在这个糟心的系统里。 美眸微敛,容茶把大脑放空了几分钟,修剪圆润的指甲狠狠的抠着掌心,发现自己丝毫没有从“噩梦”中醒来的征兆,她刚狠下心准备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不想那道阴恻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生活那么美好,请亲亲爱惜生命,千万不要自残呢。】 容茶:“……” 生活美好吗? 明明是“没好”才对。 尝试了几次“自我唤醒”都失败后,容茶不得不相信自己掉进系统的事实。 辅助女主升级…… 说白了就是作死呗。 可问题是,这事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她从小胆子就小,别说找别人麻烦了,就是接个推销电话她都不好意思直接挂了,非得等人家把话说完才礼貌的拒绝挂断。 就她这个胆子,去找女主的茬儿? 郁闷的琢磨着,容茶想要从榻上起身,却感觉浑身上下都使不出力气,稍微一动就累的不行,急急的喘了两下,她脱力般靠在榻边,惊恐之余又有些疑惑。 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何自己如此体虚? 【忘了告诉亲亲,您的设定是个病美人呢。】 手臂一颤,容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病…… 到什么程度? 【风一吹就倒呢。】 容茶:“……” 我*! 【亲亲要注意文明用语哦,为保持系统内的文明礼貌,本次爆粗自动为您消音,哔——】 “……” 还挺周到。 正在心里吐槽,就听一道女音惊呼道,“呀!呀!侧妃您怎么自己起来了?!” 容茶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快步朝自己走来。穿着嫩粉色的棉质绣花裙,梳着双平髻,挽发的丝带也是嫩粉色,圆乎乎的脸蛋和黑溜溜的杏眼,模样生得倒是不错,只是她肤色略暗,再被这“死亡芭比粉”一显,脸色就更黑了,活像一只漏了陷的芝麻汤圆。 【系统识别中,这个小妞名叫“春花”,是您的陪嫁丫鬟。】 容茶:“……” 还带识别的? 话说…… 春花什么的,这名字也太土了吧。 ------题外话------ * ps:大奇开新文鸟,从没尝试过的穿越文,而且是带系统~不过大奇家的系统文可能和别家不太一样,可以当成正常的穿越文来看,比快穿慢,比慢穿快,反正奏是诞生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o(n_n)o哈哈~大家喜欢奏支持一哈,大奇细细写,你们慢慢看么么哒(づ ̄ 3 ̄)づ撒泼打滚求收藏呦~靴靴大家支持~ 第002章:她是个小哑巴 “您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奴婢把您的药端来了,您趁热喝了吧。”说着,春花端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汁来,还冒着热气。 看着那碗汤药,容茶背脊一阵阵的发寒。 初入系统,她有些草木皆兵。 容茶原想推说等凉些再喝,不妨自己张了张嘴却一个话音都没有发出来。 怎么回事?! 【噗——】 【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想笑,就是一时没忍住。】 【亲亲,您的设定是一个可耐滴小哑巴呦。】 容茶:“……” 我*你大爷! 【亲亲,这边建议您把心态放平呢。】 容茶:“……” 我放平你奶奶个爪儿! 身体不好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个哑巴,就这个身体素质就别去撩骚了,上吊都得拜托别人来踢板凳,消停的能活一天是一天不好吗? 大概是察觉到了容茶的愤怒值居高不下,客服不再说话,直接遁了。 “侧妃、侧妃,这药再不喝就凉了,凉了药效就该散了,奴婢知道您不喜药味,可这俗话说的好啊,良药苦口利于病,您不喝的话,这病怎么能好呢?” 容茶无语,暗道这丫头好生啰嗦。 她垂眸盯着那碗药,目光惊疑不定,迟迟没有伸手接过,连春花递到唇边,她也毫不犹豫的扭头躲开了。 小的时候她爸妈就常告诉她,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 没准儿她眼下这一身的病就是因着这一碗碗的汤药而起,从前这“宿主”单纯也就罢了,容茶自认可是宫斗宅斗文的铁粉,什么样的套路都瞒不过她。 她本身又是个画漫画的,脑洞开的简直不要更大。 想害她,门儿都没有! “奴婢知道您心里苦,那您也不能作践自个儿的身子呀,万一您出点什么事儿,叫奴婢怎么办呀,所以您就听奴婢一句劝,把这药喝了,早日把身子养好。”见容茶不肯喝药,春花就又开始絮叨。 偏偏,她越是说,越是引得容茶疑心。 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战术,容茶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若是让人觉察到自己这会儿变聪明了那就不好了。药,她肯定是不会喝的,但也不能这般强硬的拒绝,得想个主意。 眼珠儿一转,计上心来。 因为说不出来话,容茶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本想让春花把纸笔拿来,可放眼望去,并未瞧见书案之类的。 无奈之下,她只得用手指沾了茶水写给她看。 【药太苦,你帮我取些蜜饯来。】 写完之后期待的看着春花,却见那丫头一动不动的站在榻前,咬着手指端详着她写的字,迟迟没有说话。 见状,容茶心里拉起了警报,心莫名凉了半截儿。 “侧妃、侧妃,您画的这是什么呀?什么呀?” 画…… 她这个词用的让她很茫然啊。 蹙眉看着春花,容茶想好了,她要是敢说她不识字,自己就当场表演自杀。 “您瞪着奴婢做什么?是让奴婢自己猜吗?”春花年纪不大,脑洞倒是不小,“您画的是不是辟邪的符啊?就是像咱们去庙里敬香时求的那种,消灾去难的?” “……” 她现在有点要自闭。 低头将脸埋进双膝间,容茶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十哑九聋”了,因为只能听不能说真的有可能被活活气死。 话说,自己这身病不会就是被这丫头气出来的吧? “侧妃、侧妃……” 朝春花摆了摆手,容茶连头都没抬。 只这一个动作,脑袋不太灵活的小丫鬟如何能明白她的意思,还以为她想拒绝喝药呢,于是话题又绕了回去,“侧妃、侧妃,这药再不喝就真的凉了……” 担心她把车轱辘话再说一遍,容茶无奈的指了指药碗。 她这就喝行了吧…… 颤颤巍巍的端起碗,还没等春花帮忙,容茶手一抖,满满一碗药都洒在了被褥上。 “哎呀!”春花惊呼出声,一边拿帕子帮她擦拭,一边嘀咕着好好的一碗汤药都浪费了。 容茶听着,心虚的垂下了眼眸。 她是故意的…… * 因着药汁洒在了衣裙上,是以春花服侍容茶换了一身衣服。 穿戴完,这罗里吧嗦的“黑丫头”又自顾自的开始帮她挽发,“侧妃、侧妃,您瞧瞧可还喜欢这个发式吗?” 说话间,她捧了一面雕花棱镜来给容茶瞧,后者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随即便猛然愣住。 镜中女子面露病态,脸色苍白,说不出的娇柔风情,道不尽的楚楚可人。 眉如弯黛、眼含桃花。 这样貌虽非倾城绝色,但也算得上是清秀佳人。 她的唇色原本十分艳丽,只是现如今生着病,显得有点淡淡的,却也别有一番动人姿色。尤其是琼鼻一侧有一颗淡淡的痣,既俏皮精致,又有些勾人。 可问题是—— 这张脸怎么是她自己的?! 第003章:女主是谁 从前上学的时候,容茶也看过不少系统文,但大多都是女主寄宿在其他人的身体里,灵魂自由穿梭于各个位面,可到了自己这怎么变样了? 想到什么,她微微撩起袖管,果然看到了手臂上一枚淡红色的胎记。 连身体也是她自己的! 那也就是说…… 【亲亲好聪明呢,如您猜想的那样,您是整个人都掉进了系统里,如果无法成功完成任务,就会在现实世界彻底消失了呦,嘻嘻。】 容茶:“……” 嘻嘻你妹啊!这一点也不好笑好嘛! 【所以亲亲要努力呢,努力的吕孩纸运气都不会太差呦。】 怎么努力,你连女主是谁都没告诉我! 【这个要亲亲自己去判断呢。】 【容茶:what?!】 这难道不该是系统指定的吗? 【是这边指定的位面女主呢,但这边不会告诉亲亲具体指定了谁,嘻嘻,为了保证游戏的趣味性呢。】 容茶:“……” 这种情况下,她极有可能认错人的吧。 【是的呢。】 如果认错了,会怎么样? 【如果亲亲不慎死在了非女主的手中,那就是真的挂了呢,同样也回不去现实世界了呦。】 【一切都是为了游戏的趣味性呢,嘻嘻。】 容茶:“……” 能不能别再“嘻嘻”了! 女主不能透露,男主总能说说了吧。 【这个也要靠亲亲自己去发现呢。】 那我要你这系统有何用? 【监督您啊。】 监督什么? 有什么可监督的? 【免得您作弊啊,万一您投机取巧选择自杀就不好了。】 “……” 就她这个身子骨,起个床都得喘半天,还能自杀?! 不过话说回来了,自杀了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了吗? 【嘻嘻,当然不能了,这边可以帮您安排无限复活呢。】 容茶:“……”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想了想,容茶又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儿。 她作死倒是好说,可将来被女主报复的时候,被打被踹被折磨那还不得都招呼到她身上,那就算不死她也得脱层皮,这是个bug啊。 【亲亲不必担心,在做任务的过程中系统会为您发放福利,有替身、有步步高学习机、有蓝色小药丸等等。】 这都是些啥…… 【就是像您刚刚担忧的那种情况,系统会在紧要关头换上替身,免去您的皮肉之痛呢。】 那我怎么才能得到那个替身? 【基本靠撞大运呢。】 “……” 【亲亲不要太沮丧,这边也有一些鼓励政策呢,比如您连续签到七天就会赢取一次“玩转盘、抽大奖”的机会。签到的时候,请在心里默念“恭请宇宙无敌大帅比”,这边就会立刻上线了呢。】 容茶:“……” 奖品都有啥? 【要亲亲抽中了才能知道呢。】 “……” 都是特么废话。 【亲亲,这边最后还要补充说明一下,福利的最终解释权都归本系统所有。】 容茶无语望天,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邪教组织,这么任性不讲道理。 * 容茶从那个神神叨叨的系统那里了解到,她现在所在的位面是一个叫“东越”的国家。未出阁之前,是安远侯府的嫡女,但因为亲娘死了,所以在府里的地位有些尴尬,最后只嫁与汝阳王陆渊白为妾。 不久之前,安远侯因策划谋反满门被灭,全家上下仅剩下她和春花还活着。也正是因此,她才急火攻心一病不起,一觉醒来连话都说不出了。 容茶听这些的时候,心想我真是好惨一女的,不想那死系统却贱兮兮的来了句,“亲亲不要沮丧,更惨的还在后面呢”,差点没气得她又能重新说出话来。 不过,那个“小贱人”倒也没骗她,的确是还有更惨的。 汝阳王陆渊白…… 是当今皇帝的第七子。 所以,她现在的处境可想而知。 迷迷糊糊的想着,容茶揉了揉渐沉的眼睛,庆幸自己总算有了些睡意。自从掉进这个系统,她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不是战战兢兢的担心有人要害自己,就是惦记在现实生活中的父母如今怎么样。 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也是他们心急如焚、忧心忡忡的模样,看得她心口苦涩。 而且…… 不知是不是她太神经质了,夜里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她悄悄把眼睛眯一条缝儿去观察,却只瞧见拢紧的帐子未见有何异常。她从前上学时看了不少穿越重生的小说,知道古代有一种叫“暗卫”的职业,心里琢磨着是不是陆渊白派来人监视她。 这晚又是,听着屋外缠绵的雨声,她本来都要睡了,却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凉飕飕的,令人背脊发寒。 她大着胆子将帐幔掀开一角,果然见一道黑影闪到了珠帘外面,眨眼就消失不见了,她定睛细看,珠帘纹丝未动,仿佛一切都只是她睡懵了眼花而已。 第004章:你才要死了 心下大为惊骇,容茶放下帐子猛地往榻里退去,肩膀却不小心撞到了床柱,发出了一声闷响。 春花听到动静,赶紧端着烛台快步走进来。 “侧妃、侧妃,您没事儿吧?”说话间,春花将两侧床帐挂好,见容茶抱膝缩在榻里,面色微白,一只手还捂着肩膀,也不知眼中的泪花是吓的还是疼的。 这会儿容茶正害怕呢,见春花来了,赶紧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示意她上来与自己同榻而眠。 见状,春花脱鞋上榻。 从榻里拿过被子的时候,春花的动作明显一顿,肤色微暗的手在被子上摸了摸,她惊疑不定的看向容茶,“侧妃、侧妃,您……您怎么还……” 嗯? 容茶歪头,不懂她要说什么。 “您怎么还尿炕了呀?!”春花抱着被药汁浸湿的被子,神色又是担忧又是惊讶。 “……” 虽然她胆小,但还不至于真的吓尿了。 那锦被之所以湿,是因为这两日她都趁春花不注意把药倒在了上面,但这事显然不能声张。 “您是不是病重了呀?下身没了知觉,开始窝吃窝拉了?”说着,春花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转身就要往外跑去,“奴婢这就去求王爷,求他去宫中请太医来。” 容茶口不能言,只得急急伸手抓住她的衣裙,却险些被这怪力的丫头带的跌下榻去。 不知是容茶阻拦的眼神太过明显还是主仆俩难得有了些默契,春花将放在小几上的热茶递给她,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奴婢不去找王爷了,侧妃您别急。” 低叹着摇了摇头,春花面露懊恼,“此事是奴婢思虑不周了,您尿炕这事儿怎么着也不能让王爷知道啊。” “噗……”刚喝进口的茶水都喷了出来,呛的容茶直咳嗽,“咳咳……咳咳咳……” “侧妃、侧妃,这是怎么了?怎么下面没知觉,上面也有问题了呢?” “……” 求求哪位过路的神仙,给她个痛快吧。 颤颤巍巍的伸手捂住春花的嘴,容茶抿唇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说话了。 彼时春花面对床榻,容茶面朝外间,不经意间抬头的时候,意外看到纱帘另一侧站着一人。一身黑衣融于黑暗当中,衬得他那张脸颊苍白到近乎透明。 轰隆—— 春雷乍起,窗外闪电忽至,恰好映亮了那人惨白的面色。 美眸蓦然瞪大,容茶一脸惊恐的伸手指向他,却偏偏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侧妃、侧妃,您怎么了?”感觉她握住自己的力气变大了几分,春花察觉到不对劲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回眸看去,可是珠帘另一侧哪里还有人在。 场面太过刺激,容茶又被吓晕了过去。 “诶!侧妃!侧妃?!” 陷入昏迷前,容茶听着春花“声嘶力竭”的呼唤声,心里又是惊恐又是庆幸。 恐的是,陆渊白果然派了暗卫盯着她,说不准几时就想悄悄弄死她了;喜的是,春花这丫头倒是忠心的很,虽有些憨憨的,但至少是个一心护主的人。 有个可信的人,她也觉得有底气些,不至于那么胆虚…… * 翌日,容茶起身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手臂有些发麻,酥酥的似有电流流过,鼻息间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清眸未睁,柳眉先微微蹙起。 缓缓睁开眼睛,她在枕上转过头,看见了趴在榻边的春花,自己的手被那小丫头握在手里,压在了她肉呼呼的脸蛋下面。 容茶微怔,晨起尚有些迷蒙的双眼浮现一抹暖色。 手才微微一动,原本还在沉睡的春花就醒了过来,淡淡的黑眼圈、眼底布满了血丝,唇瓣也有些干裂,显然是昨夜没有休息好,“侧妃、侧妃,您醒啦,可还觉得哪里难受吗?” 容茶就着春花的手缓缓从榻上起身,意外发现不像平时那般费力。呼吸没那么急促,四肢也不似以往那般脱力,是以她摇了摇头,示意春花不必担心。 见状,小丫头总算松了口气。 “呼……您没事儿就好……”春花一边说,一边往她身后塞了一个大迎枕,才醒来就开始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太医说您的病都是从忧伤思虑上来的,若是凡百事都不挂心的,这病自会好了。” 敏感的捕捉到她话中的字眼,容茶眸光微动。 太医? 哪儿来的太医?! 对视上容茶探究的目光,春花难得聪明了一回,贴心的回答,“昨夜您忽然昏厥,奴婢以为您要死了……” 容茶:“……” 你才要死了! 不知容茶的腹诽,春花自顾自的说,“奴婢去求见王爷,恰好王妃听到了,她让人去宫中请了太医为您瞧病,还让管家开了库房拿了支人参为您入药。” 王妃…… 出神间,忽闻珠帘脆响,一位身着月白纱衣的女子款步而来,眉黛青颦,莲脸生春,髻上翠翘金凤,腰间环佩玎珰,有倾国倾城之容,西子太真之颜。 容茶看着,目露惊艳。 【系统识别中:这位就是汝阳王妃顾烟微,年龄17岁,三围分别是……】 【容茶:可以了!】 她对这个系统越来越无语了。 这会儿开始识别了,昨晚怎么不在线呢?! 害她差点被那个像鬼魅一样的男人吓死,话说…… 那大兄弟到底是谁啊? 第005章:汝阳王妃 “奴婢参见王妃。” 春花问安的声音唤回了容茶的思绪,她抬眸望去,就见顾烟微缓步行至榻边坐下,亲昵的握住了自己的手,“妹妹觉得身子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容茶凝着她,一时无话。 原来…… 这就是汝阳王妃顾烟微。 该说不说,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这姑娘都担得起“王妃”二字。 而且,不光人美,名字也好听。 落花如梦凄迷,麝烟微,又是夕阳潜下小楼西…… 如此品貌,放在古言里就是妥妥的女主角了吧。 难道,这就是自己将要攻略的位面女主? 心里存了这个猜想,容茶再看顾烟微的眼神那就跟狼见了肉似的,“蹭蹭”放光。 顾烟微不知容茶心里的想法,见她眼神发亮,只当她是吃了千年人参心火太旺,是以便吩咐下人将太医叮嘱熬好的汤药端来,“妹妹将药喝了吧,喝了就舒坦了。” “……” 容茶心想,自从掉进这个鬼系统,她就没舒坦过。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了,总觉得对方心里的潜台词是“喝了就可以安心的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若这碗药果真不对劲儿,若眼前之人果然是位面女主,那她害了自己,岂非意味着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完成任务、摆脱系统了吗? 【前提她得是真正的女主呢,嘻嘻。】 容茶:“……” 你给我闭嘴! 被这死系统吓唬了一通,容茶担心小命不保,喝进口中的药并不敢咽下,含了满满一大口,然后在顾烟微关切的注视下,“哇”地一下一滴不漏的都吐到了她的衣裙上。 她想好了,自己如此做,定会引得对方勃然大怒,若对方真是女主,就此结下梁子倒正好,若对方不是女主…… 无非就是磕个头、认个错、求个饶,对此她看的很淡,心态很平。 迎视上顾烟微微暗的眸光,容茶忍不住在心里暗爽。 憎恨吧,愤怒吧人类! “没瞧见侧妃吐了吗,还不赶快去取清水来!”顾烟微蹙眉,明显不悦,可她明明是在训话却难以令人心生厌恶,容茶第一次见有人发脾气还这么温柔的。 婢女很快端了水回来,顾烟微并未理会自己身上的狼藉,而是先“服侍”容茶漱了口、净了面。 “想来是这药味太过涩口,去告诉吴太医,让他再想想办法。” “是。” 话落,顾烟微见容茶倚在榻边只哆嗦,随即对下人吩咐道,“侧妃畏寒,多加几床棉被。” 顿了顿,樱唇又启,“再加一个炭盆。” 容茶:“……” 加炭盆?bbq啊? 僵硬的勾了勾唇,容茶心想自己怎么着也不能承认,她哆嗦不是因为冷,而是吓得。 这会儿她并没有得到那个系统所谓的什么“福利替身”,也就是说,无论顾烟微要对她做什么她都得亲自上,不害怕才怪。 “妹妹也才起,不若再歇歇,我回去换身衣裳,稍后再过来看你。”说着,顾烟微起身往外走,行至珠帘那里的时候脚步忽顿,回过头情真意切的补充道,“我知妹妹素日喜欢清静,可身边只这一个丫头到底多有不便,还是再添两个为好。” 挥了挥手,顾烟微示意跟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上前,“她们俩是我的陪嫁丫鬟,为人最是稳重老成,有她们服侍照顾妹妹,我和王爷便都可安心了。” 容茶眯眼,心道这是照顾啊,还是监视啊。 “如花、聪花,今后你们就留在荷香苑伺候容侧妃,须要格外细心谨慎才是。” “是,奴婢醒得的。” 容茶:“……” 这主仆三人一唱一和也就罢了,话说这名字是个什么鬼? 如花?葱花? 还不如春花好听呢…… 第006章:蓝色小药丸 顾烟微走后,留下那两个小丫鬟跟门神似的一左一后站在榻边,将容茶的一举一动都控制在了眼皮子底下。 好在…… 她和那系统交流全靠“走心”。 【容茶:恭、恭请宇宙无敌大帅比。】 【亲亲,在的呢,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容茶:昨晚有个人出现,你识别了吗?】 【识别了呢。】 【容茶:谁?!】 【不知道呢。】 “……” 什么情况? 【系统没有识别到那人的任何信息。】 【容茶:为什么?】 【这个问题这边目前也不太清楚呢,从理论上来讲是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的,因为身在系统中,所以即使npc是随机生成的也会有登记的。】 【容茶: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那从实际情况出发呢?】 【从实际情况出发,毫无头绪。】 “……” 我*你大爷! 【亲亲请先不要激动呢,因为您刚刚主动发起了有效攻击,并且女主也做出了反击回应,所以系统决定奖励您一颗蓝色小药丸,外敷内用均有奇效哦。】 愣了好一会儿,容茶才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 顾烟微真的是女主?!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容茶差点就激动哭了。 余光瞥见候在榻边的丫鬟,她又一计谋涌上心头。 按照套路,女主一般都是护内的,自己如今口不能言、身子骨又不好,直接给顾烟微投喂蓝色小药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能就这么浪费时间混日子,不如先朝她两个丫鬟下手。 打定了主意,容茶端起茶盏“哗”地一声泼向了那个名唤“葱花”的绿衣女子。 “侧妃?!”突逢变故,小姑娘整个人都懵了,任由茶水顺着脸颊“滴答”落下。 “……侧妃有何吩咐?”如花战战兢兢的问道。 瞧着两个小姑娘被吓得那个样子,容茶心里也打鼓似的跳个不停,“阿弥陀佛”念了十几遍,手抖的都快拿不稳茶杯了,却还是眼神坚定将杯中之水泼向了如花。 “侧妃息怒。” 两人齐齐跪倒在地,骇得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春花听到动静从外面匆匆赶了进来,见这景象只当是如花和聪花做错了事惹恼了容茶,是以一边数落着一边将她们赶到了外面跪着。 容茶:“……” 没看出来,这丫头还真是宅斗的一把好手。 挥了挥手,容茶示意春花也出去,独自缩坐在榻边,思量着自己不能说话这事有些麻烦。 譬如刚刚,气势不足啊。 而且…… 她留意了一下,发现这个时代用的是类似古篆的字体,横竖撇捺都跟水波纹似的,基本没几个是她认识的。看来在治好自己的哑疾之前,她得先识字。 不经意间抬眸,容茶的呼吸却忽然一滞。 几步之外,站着一人。 一袭暗沉黑衣,衣身全无半点花纹,只腰系一条素布衣带,并着一个墨绿色的络子,丝线拧巴、造型古怪,做工十分粗糙。 往上,是一张过于苍白的面容,无一丝血色。 容茶从前看古言小说,经常能看到作者用“俊美无俦”来形容男主角,那时她就很好奇,不知究竟怎样一张脸才当得起这四个字,这会倒是忽然觉得这四个字变的鲜活了。 这男子的五官自然是极为标致,不过最吸引容茶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他右侧眼睑上一颗淡淡的痣。 抬目则隐,垂眸方现。 容茶想起从前在微博上看过一个小段子,说周瑜年少时,面若冠玉,俊冠江东,惟睑间有一痣。孙策曾戏言曰,“玉无瑕乎?玉有瑕乎?”,周瑜垂睫回说,“见卿则无,不见则有。” 这固然是后人杜撰的,但她没想到,有一天居然真的会遇到一个眼睑带痣的人。 很迷人…… 但除此之外,容茶更深的感受却是恐惧。 这厮不就是昨晚的那人嘛! 他来干嘛? 来了结她性命的? ------题外话------ * ps:“女配”开始连载,每天两更哈~浮梦的文文《妃常风流:太子请束手就擒》已经恢复更新了,小仙女们喜欢古言的阔以去瞅瞅呦~ 第007章:陆渊白 他就站在珠帘附近,定定的将她望着。 四目相对,容茶猛地僵住,手脚的温度在一瞬间褪了干净,背脊滑下一道冷汗。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对峙理念,容茶倨傲的扬起头,微微抬起下颚,想让自己的表情尽量看起来“六亲不认”一些。 下一秒—— 她开始跪在榻上朝那人“哐哐”磕头。 大侠饶命! 担心对方不为所动,她急忙拿起榻头小几上的纸和笔,哆嗦着一双手画了几张简笔画,线条歪歪曲曲跟波浪似的。 第一张,是一个眼睑带痣的男人拿剑指着一个鼻尖带痣的女人。 第二张,是鼻尖带痣的女人声泪俱下地求饶,又是下跪又是装死的求放过。 第三张,是眼睑带痣的男人一脸享受的坐着,剑已入鞘,鼻尖带痣的女人则是一脸谄媚的给他捏肩捶腿,两人相安无事。 三张画,思路清晰、意思明确的表达出了容茶心中的想法。 只要别杀她,她任凭好汉驱驰。 屋子里极静,仔细辨别的话,似乎只有容茶眼泪掉在锦被上发出的“啪嗒”声。那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距离死亡那么近,她胆小又怕疼,连平时和朋友开玩笑说想自杀她都要选安乐死,更别提此刻命悬一线了。 那人迟迟没有回应,却忽然闪至容茶面前。 看着眨眼间靠近自己的人,容茶吓得猛地往后躲去,意外呛了口气,她涨红了脸开始剧烈的咳嗽,一个气息不稳她就这样晕了过去。 彻底没有意识之前,容茶听到房中响起了一道低哑的声音,不符合他长相的嘶哑,像锯木头似的听的人浑身难受。容茶以前常看小说里面形容男主的声音“如大提琴一般优雅悦耳”,她想,如果那些男主角的声音能够让人耳朵怀孕的话,那么他的声音就能让人耳朵流产。 只是…… 声音虽难听,话中的内容却令人欢喜。 他说,“我身无佩剑,也无害你之意。” 容茶心道,你这话但凡早说一秒我也不至于被吓晕过去了…… * 再次醒来,眼眸微开,容茶先听见了几道说话的声音。 起初是一道很温柔的女音,有些熟悉,她仔细想了想,发现是顾烟微。 “这两日的药她都没喝,均悄悄倒进了被褥间,晨起喂她的药也都吐出来了,一滴未进。”话至此处,她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样子。 “王爷,这医术再高明的大夫若是遇了那不听话的病人也是无计可施啊……”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很陌生的音色。 容茶听着,心下一惊。 王爷…… 陆渊白?! 猛地睁开眼睛,便见一锦衣华服的男子站在榻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年约弱冠,丰姿俊妍。 好凉的一双眸子…… 冷冰冰的,全无一丝温度,容茶只是瞧着就觉得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气。 【系统识别中:亲亲,他就是汝阳王陆渊白,您的杀父仇人呢,小哥哥长的还蛮帅气的,是不是?是不是?】 容茶:“……” 是你妹啊! 见她醒了,陆渊白撩袍坐在榻边,却吓得容茶瑟缩了一下,暗戳戳的往榻里挪了挪。 不知道为毛,她有点害怕这厮…… 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陆渊白抬手,太医便将手中的药碗恭敬奉上。 转眸,他凉凉的望着容茶,“喝药。” 容茶像被封住了穴道一般,直挺挺的躺在榻上没敢动。 “张口。” 见她不听话,陆渊白以雷霆之势出手擒住了她的下颚,五根温凉的手指扣在了她的颊边,强迫她张开了嘴,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将药汁灌了进去,手法简直不要更粗暴。 容茶毫无意外被呛到了,刚要趁机吐出来,不妨那厮又说,“你敢吐出来试试?” 喉结微动,她怂的没敢往外吐。 “咽了!” “咕噜”一声,容茶没骨气的把药喝了下去,眼泪也应声而落。 妈妈…… 她要回家! 第008章:这个字念屎 “日后,你最好还是自己乖乖将药喝了,莫要等我亲自动手。” “哐当”一声撂下碗,陆渊白的威胁显而易见。 容茶连连点头,不敢有任何迟疑。 她也是刚刚才想明白…… 若陆渊白果真要毒害她,不知有多少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何苦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亲自动手给她灌药。是以她琢磨着,大抵这药就只是药,而非毒。 如此,便喝得。 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容茶余光瞥见跪在不远处的如花和聪花,心道顾烟微怎地还不同自己算账。 正想着,就闻听那道温柔音色响起,“我原想着如花和聪花这两个丫头蕙质兰心,素日惯会服侍人的,不想竟笨手笨脚的惹得妹妹不悦,如此我今日便带了她们回去,令择好用的人给妹妹送来。” 容茶眼含期待的望着顾烟微,明明心里慌得一批,却又诡异的盼望对方狠虐自己。 只是…… 她望的眼睛都酸了也没等来顾烟微的下话。 这就没了? 把人带走就完啦?! 怎么着也该为她的丫鬟出出气,哪怕是言辞上挤兑自己一番也好啊。 可惜,一直到走顾烟微都没再说什么。 在心底叹了口气,容茶心道我真是好惨一女配,欺负女主都得不到回应,好无聊…… 从榻上坐起身,她本想换身衣服,刚刚被陆渊白灌药她脖领子都湿了,不想动作间忽然见有什么东西从袖管中掉了出来,她定睛看去,发现是一个小香囊。 打开一看,发现里面静静躺着一颗蓝色小药丸。 这把容茶给激动的,要不是因为哑巴,估计她就笑出声了。 要知道…… 古言三要素,暗卫、宴会、春药,这是必不可少的。 眼下有了这小药丸,她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向顾烟微发动攻击了。 * 是夜,月明风细,万籁俱寂,屋内红烛高照,容茶主仆二人各自忙碌。 她捧着本书在向春花习字,后者则一边分神教她,一边捣药。 刻刻刻…… 蓝色的小药丸在药罐中变成了细碎的粉末。 “这个字念‘屎’。”春花肤色微暗的指尖在书上点了点。 容茶迟疑的看着她,显然是有些不敢轻信。 心什么什么屎? 感觉怪怪的…… 容茶指了指第二个和第三个,然后安静等她回答。 收回手指放在齿间咬了两下,春花皱眉,“这两个字……太过复杂,奴婢不认得……” “……” 容茶心想,我就信了你的鬼话。 中间两个字的比划明显比最后一个简单些,没道理后面的她都认识反而不认识前面的。 知道自己漏了怯,春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侧妃、侧妃,这东西是干嘛用的呀?” 容茶没搭理她,见她毛手毛脚的弄洒了一些粉末在外面,便挥手让她退下去,自己亲自上了。小心翼翼的捻起案面上的粉末,容茶心道这玩意得来不易,一丝一毫也不能浪费。 这次有剩余,以后也可以留着用。 奇怪…… 看着自己微微泛蓝的指腹,容茶疑惑这药怎么还掉色啊。 “犀。” 忽然!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哐啷一下,容茶吓得失手打翻了药罐,背脊瞬间僵直。 回眸,她目光惊恐的瞪视着声源处,看到了几次害自己晕倒的罪魁祸首。比起她浑身上下都透着警惕和防备,对方倒是很随意,眨着一双死寂沉沉的眼,又重复了一遍,“犀。” 第009章:吾名,郁璃 容茶蹙眉,不懂他在说什么。 见她不解,那人伸手隔空指了指小几上的书,这次多说了几个字,“此字,念作犀。” 不是屎…… 抬头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书,容茶的动作稍显僵硬。 他在教她习字?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容茶一边瞄着他,一边颤颤巍巍的伸出爪子往书上指了一下。 那黑衣男子扫了一眼,随即好心告知,“心有灵犀。” 闻言,容茶松口气之余又不免在心里把春花骂个半死。 还告诉她这个字念“屎”! 她就说嘛,心什么什么屎,谁会组这么2b的词语啊。 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进来的? 门窗未响、风丝未动,他这哪是轻功啊,分明就是忍术好嘛……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房中静的针落可闻。容茶不说,是因为她说不出来,可那人也不说,她就不知是何缘故了。 他没说什么,却也没走,就在那直勾勾的望着容茶。烛光下,他的脸色不比白日那般苍白,稍微映红了一些,少了些许骇人之气,增了几分清隽动人。 容茶将药罐扶起,状似认真的继续捣药,可实际上,思绪早不知飞了多远了。 她正愁缺个人向顾烟微去通风报信呢,可巧这“傻大个儿”就撞上门儿来了。他既是陆渊白的暗卫,那么保护自家主母就是义不容辞的事情,断然没有眼看着顾烟微受难的道理。 眸光微亮,容茶原想和他套套近乎,奈何自己说不出话来,余光瞥见那几本书,计上心来。 她拿起其中一本书翻开,试探着指向上面的字给那黑衣男子看,意思是问他怎么读。她原本没奢望此举会成功,却没想到他瞧后一一回答,极具耐心。 她指他念,场面诡异的和谐。 容茶弯唇,面露喜色,她虽没有聪明到过目不忘,但幸好这些字很像象形文字,她本来就是学画画的,所以对图形记忆很敏感,约莫过了有半盏茶的工夫,她已暗暗记下了不少字。 蘸了笔,她一边火速翻书,一边照着抄下了其中几个字写在纸上。 【你是谁?】 双眸微抬,她装作尚不知道他的身份。 垂眸,男子眼睑的黑痣立现,令容茶有些闪神。 唉…… 果然色令智昏啊。 薄唇微启,声音依旧那么一言难尽,让容茶不禁郁闷的想,那么漂亮的唇怎么会发出这么灾难的声音呢。 “你大可指给我看。”言外之意就是,不必特意抄录下来。 “……” 什么意思? 嫌她字写的难看?! 容茶心道,要不是因为老子怂,这会儿早把你那俊俏俏的小脸给挠花了。 “郁璃。”他再次开口,语气似乎比方才自然了一些。 嗯? 容茶微微歪头,发髻上簪着的步摇珠玉轻撞,音色清脆。 “吾名,郁璃。” 闻言,容茶这才了然。 敢情这位大兄弟是在作自我介绍呢。 欲离、欲离…… 将欲分离。 这名字有点丧啊。 犹豫了一下,容茶拿毛笔沾了些墨,双手捧着奉到了郁璃面前。他的神色有瞬间的怔愣,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做,静静站着没有动,琉璃般的眸子虽美,却无一丝生气。 第010章:容似云月,品若香茶 他没接,却也没说拒绝的话,这让容茶大着胆子握起他的手把毛笔塞了进去。 指尖触碰到他的肌肤,容茶冷的打了个寒颤,如触寒冰。 好凉! 惊讶于他手上的温度,所以容茶没有注意到郁璃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 他的手很白,手背上清晰可见血管的纹路,淡青色的,有种病态的美感。握着笔,郁璃却目不转睛的看着容茶,眸中带着她看不明、猜不透的情绪。 双手在身前摊起往前虚推了两下,容茶一边做出“请”的姿势,一边谄媚的笑着,催促他写下自己的名字。 深褐色的笔杆衬得他的一只手愈发莹白如玉,几近透明。 落笔,墨迹如画一般晕开。 【郁璃。】 容茶看着,暗笑自己太过悲观,人家名字的寓意本来挺好。 郁璃…… 芳气馥郁,华光若璃。 别说,这么一瞧还真好听。 玉容漾起涟涟笑意,容茶执笔歪歪扭扭的写了两个字。 【好听。】 顿了顿,又补写了三个字。 【也好看。】 这就是前面那八个字她不会写,否则她一定都加上,多少事实证明,多吹彩虹屁对人对己都好。就算是女配也得有个“臭味相投”的同伙不是,她隐约觉得,这位小哥哥就是即将和她“狼狈为奸”的人。 就算不是,向他示好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嘴炮向来厉害,无论是糖衣炮弹还是迫击大炮都不在话下,可惜…… 设定是个哑巴。 写完,她眼睛亮闪闪的将郁璃望着,也不知“好看”两个字是在说他的名字还是在说他这个人。对视上她过于专注的目光,郁璃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红烛高照,映红了他原本苍白的脸颊,像极了害羞脸红的样子。 容茶一瞧忍不住笑了,笑容比方才真实了些许。 呦呵…… 古人还真是封建,这就脸红啦,她撩汉的本事还没都拿出来呢。 清眸流转,容茶又提笔在纸上画了两幅画,一棵榕树,一盏香茶,算是她别样的自我介绍。 细密漆黑的羽睫微微垂下,郁璃盯着画,缓缓启唇,“茶树?” 容茶:“……” 怎么还用上倒装句了! 何况,“树”是什么鬼啊,重点是“榕”好嘛! 好在绘画这方面难不倒容茶,她又在树上勾勒了两笔,画了一朵极具特点的榕树花,这才把话题倒向了正轨。 “榕……茶……” 容茶连连点头,把笔递给他示意他写下来,然后她划掉左边的“木”字旁,重新将纸推到郁璃面前给他看,像是在说,“这才是我的名字,容茶。” 容似云月,品若香茶。 “容茶……” 郁璃低声念着她的名字,也不知是她听习惯了他的声音还是如何,竟然觉得有点好听,就连那种嘶哑的感觉都成了性感的点缀。 容茶搁下书,继续开始捣药大计。 寻常人见了这般景象定要好奇的问上一问,届时她和盘托出,顺理成章,谁知她捣的手都酸了,那人却连个话音都没有。 无奈,她只能不那么突兀的互动提及。 【你知道这是何物吗?】 笔尖方停,她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这话头开的简直不要更“硬”…… 第011章:导航 郁璃也不知道是没感觉生硬还是懒得戳穿她,总之他什么都没说,只微微摇头。 见状,容茶一喜,将这东西的功效以及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她不能说,写起来又有一些字不会,于是便画给他看。 一开始的画风还是正常的,可随着画中主人公服用了那些蓝色粉末,画风就变的带上了“一抹黄”。容茶自己瞧着,心想这就是所谓的“避火图”吧。 怕郁璃不知道自己要害顾烟微,她还特意在其中一个小人的身上注明了“王妃”二字。 果然,郁璃看后不赞同的皱了下眉,“如此……不好……” 容茶心想,我是女配诶大哥,存在的目的就是让女主不好。 “侧妃、侧妃,今夜月明风清,好一派景致呢。”未见春花其人,先闻其声,“近些时日阴雨连绵,夜夜乌云遮空,难得今晚皓月千里,想来明日定会是一个大晴天。” 话音未落,便见春花跑了进来。 容茶下意识看向身侧,却发现郁璃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走了,就像他来时一样。 唉…… 走就走吧,左右想说的都已说完了。 * 翌日晨起,容茶微微掀开帐幔,但见金色的光束盈满纱窗,肉眼可见的尘埃起浮飞舞,一室静谧馨香。 春花听到响动,匆忙步入,服侍她梳洗打扮。 “黑丫头”捣腾着一双小胖手,十分灵活的为她挽着发髻。 用过早膳,容茶示意春花同她一道出门。 说起来,这还是她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出门,想想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可踏出院门她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不认识路啊。 本想用手比划问问春花,谁知道这时候那个贱兮兮的系统居然冒出来了。 【亲亲不认路吗,这边可以为您安排导航呢。】 容茶:“……” 这破玩意总在各种程度上给她惊喜。 【那就导吧,我要到顾烟微院子去。】 【目的地已设定,请直行,前方老槐树处右转上桥。】 容茶依言而行。 行至桥上,她垂首看向水中倒影,脚步微顿。 但见湖中女子亭亭玉立,身着一袭蜜合色的苏缎长裙,广袖飘飘,裙带微荡,清风过处,衣香细生。 望着水中的自己,容茶略微失神。 她竟不知,自己如今是这般模样…… “这就是新进门的那位侧妃啊?” “可不!” 桥下站着两名和春花年纪相当的小丫鬟,手中端着竹制托盘,头深深垂着,却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用余光瞄着容茶。 她的样貌自是生得不错,却远没到风华绝代的程度,最多也就是小家碧玉,这般美人在黎阳城中并不少见,可她妙就妙在鼻尖长了一颗痣,这一点美人痣可是不得了,将她原本的六分美貌衬了十分。 况她如今正在病中,动辄娇弱可怜的将人望着,生生把人的心都要看化了。 莫说那些男子,便是这两个丫头同为女子也受不住,暗想这位侧妃如此可怜见的,怎地从前在娘家时处境会那般艰难呢? 再说容茶因为耳朵尖隐隐听到了“侧妃”二字,猜测她们是在议论自己,不免放缓了脚步,想听听看她们会说什么。 第012章:出手 “长得可真好看呀……我瞧着竟与咱们王妃不相上下,你说是也不是……” “再好看又有何用,偏生是个哑巴。” 后面一句话被容茶自动屏蔽掉了,她只美滋滋的享受着前一句彩虹屁,暗想果然这称赞的话无人不喜。 一路按照导航走,容茶瞧着这满目青翠,心道王府就是王府,景色怡人,非他处可比。 从前她虽然也去首都故宫和江南园林旅游过,但那里到处都是游客,景色虽美,却终究差了点意思。此刻见这里雕栏画栋,青砖红瓦,几步便有身着婢女裙的下人向她问安施礼,这才真的是“身临其境”。 途经花园,遥见亭台六七座,秋千一两架,翠波摇翦,绿畴如画,名花异草,委实华丽。 春花见容茶一直看向花园的方向,不觉问道,“侧妃、侧妃,您要去逛逛吗?” 后者摇头,目标明确的直奔梦竹苑。 站在门口,院中景致尽入眼帘,容茶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 人比人气死人…… 瞧瞧人家住的这院子,院名中嵌了一个“竹”字便在房前屋后遍中翠竹,清风拂过,竹枝轻摇,翠叶微晃,不觉令人心旷神怡。 反观自己,虽说是住个“荷香苑”,可那破院子里莫说是荷花了,便是能长荷花的水泡子都未见一个。 女配什么的,诚不我欺。 春花见容茶一路走走绕绕竟然来了顾烟微的院子,不禁后知后觉的叹道,“哎呀,是奴婢心粗,都忘了提醒您来向王妃道谢了,不过这也没什么,您毕竟还在病中,王妃又向来和善,她定然不会和您一般见识的。” “……” 好想把这丫头嘴巴缝上。 微微提起裙摆,容茶抬脚跨过门槛,心也随之悬起。 近庭轩,花柳争妍。 嗅着这院中淡淡花香,容茶的心却七上八下的,不知自己走这一趟是福是祸。 早在这主仆俩方才叙话的工夫,院中有眼尖的小丫鬟瞧见便忙不迭地进屋去禀报了顾烟微,这会儿未至廊下,便见顾烟微面带微笑的从房中快步走出。 “妹妹身子才好些,怎么亲自过来了,缺什么少什么着丫鬟来与我说一声就是了。” 容茶也状似没心没肺的笑着,跟随顾烟微的脚步往屋里走。 方至门前,她挥手示意春花站在外面等她。 见状,顾烟微眸光微动,同样将另外“两朵花”也留在了廊下。 容茶走进房中,但见室内一应陈设也精致考究,她琢磨着,随便盗走一样玉器摆件都够普通人家活一辈子了。 鼻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果香,很是清新淡雅,不比她的房中,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中药渣子味儿。细闻之下,似乎还隐隐透着一股檀香。 怎么,顾烟微还信佛? “妹妹此来,可是有何事吗?”顾烟微亲自为她斟了茶,态度好的跟客服似的,若非深谙宅斗文中的套路,容茶觉得自己都要真把对方当成姐姐了。 微颔臻首,她无声致谢。 突然! 她一脸惊疑的指向顾烟微身后,似是瞧见了什么恐怖景象,引得后者疑惑的回眸看去,而她瞄准时机,将一早准备好的蓝色粉末一股脑的倒进了顾烟微的茶盏中。 第013章:葱花要烂了 来时的路上容茶就曾想过,要是这破玩意不溶于水她也不怕,相反,她还巴不得顾烟微戳破她的诡计呢。 将计划透露给郁璃知晓只是第一步,亲自动手才是重中之重。 结果…… 那药遇水即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妹妹方才在指什么?”顾烟微回过头来,依旧满目疑惑。 容茶无辜的眨了眨眼,像是在说“我看错了,什么也没有”,乖戾的像个恶作剧的小孩子。 见状,顾烟微的脸上未有丝毫被捉弄的不悦,温柔的笑着,一副大家闺秀做派,甚至给容茶一种错觉,似乎无论自己做了什么事,她都不会着恼于她。 微微摇头,容茶试图驱散自己心里诡异的想法。 指了指摆在两人面前的茶杯,容茶催促她喝茶。 顾烟微不疑有他,笑着端起茶盏递至唇边,未有丝毫迟疑,眼瞧着茶水就要进嘴,却忽闻婢女问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王爷。” 话音方落,便见陆渊白从外而回,面沉似水。 看到他的那一刻,容茶不禁一惊,就跟上课走神的学生碰到要提问题的老师一样,整颗心都吊了起来,恨不得变成透明人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唯恐被注意到。 偏偏…… 怕啥来啥。 “昨日还卧榻不起,今日便能满地溜达了,你这病倒也奇怪。”撩袍坐在桌边,陆渊白一边说话一边接过顾烟微递来的茶,两人默契十足。 “妹妹有遵照医嘱服药,这病自然就好得快。” 顾烟微笑着打圆场,不知有意无意,岔开了这个话题,“不日陛下寿宴,王爷负责宫城防卫一事可忙完了吗?” “说起此事,我尚有些头痛。” 说话之际,陆渊白忽然拿过容茶面前的茶碗,与自己和顾烟微的摆在了一起,大抵觉得不够,他又倒了一杯将它们码成一排,惊出了容茶一身的冷汗。 这哥们儿要干啥?! “宫城四角我具已安排了弓弩手,每半个时辰轮岗一次。”他将四个茶盏各置一角。 容茶目不转睛的盯着刚刚被自己下药的那碗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万万没想到,陆渊白会跟着掺和一脚…… 她不怕顾烟微报复她,但换作陆渊白就不一样了,要知道,死在非女主手里她可就真的挂了! 所以,她得盯紧那碗被下了药的茶。 可随着陆渊白的讲解,他的两只手开始飞快的转换茶杯原本的位置。若他只是顺时针或逆时针移动也就算了,偏他不是,在容茶眼中那就是“瞎特么”转。 几下之后,把她原本的目标彻底转没了。 容茶:“……” 闹呢! “尚有叛党未清,陛下寿宴之日是得如此谨慎才行。”顾烟微若有所思的点头,显然很赞同陆渊白的部署。 “喝茶。” 他将尚且温热的香茶一一递回,却发现容茶看鬼似的盯着那几杯茶,神色诡异。 待要细问,却见聪花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竟连话也说不完整,“启禀王、王爷,王妃……” “急什么,喝口茶慢慢说。”顾烟微将手边茶递给她。 “谢王妃。” 聪花接过,猛灌了几口方才继续说,“方才小厮来报,说是留意到府门前多了几伙乞丐……” 这小丫头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容茶却一句都没听进去,她盯着对方渐渐变蓝的脸,暗道,“葱花”要烂了…… 第014章:一只蓝精灵 容茶一脸懵圈的看着聪花,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再说顾烟微和陆渊白眼见聪花的肤色一点点变蓝,都目露疑惑。 怎么回事?! 见两位主子都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自己,聪花后知后觉的噤了声,心下忐忑难安,“王妃……” “你这脸是怎么了?” “奴婢的脸……”说着,聪花抬手抚向自己的脸,却见两个爪子都蓝哇哇的,活像一只活灵活现的蓝精灵,“呀!我的手怎么变成蓝色的了,这是怎么了?!” 别人都一脸担忧,唯有容茶笑的前仰后合,偏又没有一丝声音,那场面别提有多诡异了。 见顾烟微和陆渊白纷纷转头看向她,她这才收敛几分,微微垂首,宽大的袖管挡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明眸,仍然盈满了笑意。 诚然,聪花此刻的模样是有些好笑,可正常人都不会笑,哪怕是装模作样呢也得表现的担忧一些,这般不遮不掩的笑出来先不说让人觉得她为人凉薄,也必会因此开罪于顾烟微。 偏偏…… 容茶的目的就在此。 这也就是她不会说话,要是会说话,她也学那个贱系统似的“嘻嘻”两声。 可笑着笑着,她翘起的唇角就僵住了。 不对劲儿啊…… 低头看了看自己指腹上染着的蓝色,再瞧瞧聪花裸露在外的肌肤,容茶强忍着掀桌的冲动,“咯吱”、“咯吱”地咬着牙。 摔! 这特么就是蓝色小药丸啊! 原来重点在蓝色,不在小药丸啊! 【当然了,否则亲亲以为是什么呢,这边已经说过这药外敷内用均有奇效了呀。】 【容茶:不是春药吗?】 【亲亲怎么会有这么肮脏龌龊的想法,本系统可是完全响应国家政策号召,彻底贯彻净网行动的呢,别说没有那等腌臜之物,就是闺房之乐都要进行打码,脖子以下不可以出镜呢。】 容茶:“……” 这话应该早说啊,为什么不早说? 无语扶额,容茶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阵的发晕,显然是被气的。 聪花已经先一步晕过去了,是被吓的,以为自己染上了什么不可救治的怪病。 顾烟微着人将她抬了下去,吩咐门房去外面请大夫,因为不放心聪花的安危,她也跟了过去。一时间,房中只剩下了容茶和陆渊白。 四目相对,气氛十分尴尬。 拢在袖管下的手紧紧绞在一起,容茶左边的大腿不可控制的开始神经性抽搐,按都按不住。 “你很开心?”陆渊白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含翠。 眉心一跳,容茶摇头。 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陆渊白微合五指,力气大的容茶蹙眉,“你这手指是怎么回事?” 指腹那里泛着肉眼可见的蓝色,与聪花皮肤上显现的别无二致。 容茶下意识想要攥拳将指尖藏起来,可想到什么她却忽然止住了动作,故作迷茫的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像是也在疑惑这一抹蓝色从何而来。 手腕吃痛,她微蹙着眉,眼泪汪汪的看着陆渊白,无声指控着他的野蛮粗鲁。 表面上看起来,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可实际上容茶的内心已经暴走了。 畜生! 再不松手老娘就踢裆了啊! 第015章:终于要死了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陆渊白甩开她的手,音色微沉。 容茶握住自己微红的手腕轻轻晃动,低眉敛目的样子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可此刻,这个“小媳妇”却在心里琢磨着该用什么手段弄死自家夫君比较好。 等她出了这个破系统,第一件事就是把陆渊白这厮画进她的漫画里,让他当一个苦逼舔狗,苦死他! “王爷!”如花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整张脸都垮了,“启禀王爷,大夫为聪花把脉之后说从未见过这般症状,他一时也说不准是何情况,王妃说想请一位太医来。” “让季枫拿本王的令牌去。” “是。” 容茶本想趁乱溜回自己的院子,不想才“偷渡”到门口就被陆渊白冷声喝住,“下不为例!” 他就这么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但容茶听懂了。 而且…… 陆渊白也知道容茶听懂了。 这要是换了顾烟微在这,容茶不止不会否认,甚至还会挑衅的承认,但对上陆渊白…… 她不敢。 她怕这厮残暴的直接一把掐死她。 那种废话不说、一言不合就拔刀的古言男主她见得还少嘛,未免小命不保,容茶哆嗦着两条腿转过身,努力抿紧了唇,眼神坚定的望着陆渊白,摇头。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渊白定定的看着她,颜色微深的唇忽然勾起,看得容茶心里一惊。 他忽然笑什么,笑的她心里发毛…… 片刻也不敢耽误,容茶回身拔腿就跑。 春花原本在廊下候着,见自家主子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侧妃…… 身子恢复的不错呀。 至于容茶忽然跑什么,春花不知道,她也不敢问,就跟着跑吧。 于是,主仆俩风风火火的跑回了荷香苑,春花跑的发髻都歪了,“呼哧”、“呼哧”喘地让别人都觉得窒息,“侧妃、侧妃……您、您跑这么急做什么呀……” 容茶心想,我急着回来等死。 稍后等太医一到,确定聪花中了毒,加上郁璃将自己的计划告诉顾烟微,后者岂有不恼的道理。 只要她恼了,自己的死期也就要到了,而对于容茶而言,死,就是活。 但容茶没有想到的是,这年头“等死”也这么难…… 她从早上等到晌午,日上三竿时她还眯了一小觉,接着从下午等到暮霭时分,直至入夜顾烟微也没来兴师问罪,梦竹苑那边的人像死了一样,半点动静也没有。 夜里容茶实在是熬不住了,身子一歪就倒在榻上睡着了,连外衣都未换下来。 不想…… 月上中天,她忽然闻到一股“烤肉味”,不过这肉烤过火了,有点焦。 不对呀,这大夜里的谁会烤肉啊?! 心下惊疑,觉意便散了大半。 睁眼,屋外火光冲天,房中烟雾弥漫。 着火了! 旁人要是见了这景象指不定有多怕呢,定要哭着叫着往外跑,偏容茶却不是,她竟笑了。 艾玛…… 终于要死了。 第016章:大火 容茶现在的心情,很矛盾…… 一方面,她欣喜于自己马上就要脱离这个系统回归现实世界;而另一方面,她又不可控制的恐惧着即将被大火吞噬的伤痛。 她没得到那个鬼系统所谓的“替身”,所以她得亲自上。 对于一个平时被油溅到都要乱叫半天的人来讲,眼看着大火烧至脚边,那种恐惧不是用语言能够形容的。 那时容茶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恐惧到了极点,不是浑身发抖,而是像尸体一样僵住,动都动不了。 而且…… 烈火不是明艳的黄色,而是狰狞的红色,像一只披着红绸的魔鬼,张牙舞爪的向她袭来。 浓烟滚滚,呛得她覆在榻边咳嗽。 空气越来越稀薄,她抚着心口咳的流泪,不知是因为难受还是因为害怕。 春花那丫头,不知可有逃出去…… 忽然! 耳边拂过一阵微风,未待她弄清是怎么回事便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咻”地一下从一处未被火势蔓延的纱窗那里飞了出去。她惊疑不定的转头看去,意外看到了郁璃那张苍白的面容。 是他! 耳边掠过疾风,带来阵阵清凉。 眨眼间的工夫郁璃就将她救出了火圈,远远的站在了院外。 被稳稳的放到地上那一刻,容茶猛地推开了他,忽然哭的比方才还要凶,跌跌撞撞的就要往院里冲。 见状,郁璃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别去,我帮你!” 容茶红着眼睛甩开他的手,心想你帮我个毛啊,你这是害我。 “妹妹!妹妹可有受伤吗?!”不远处,顾烟微的声音急急响起,“还不赶快拦住侧妃!” 话音方落,便有两名小丫鬟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了容茶。 眼见火场近在眼前,自己却不能进去“浴火重生”,偏又说不出来话,容茶急的都快咬人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水眸映着冲天的火光,眼底一片血色。 她要死…… 他们能不能别拦着她作死! “可有人受伤?”陆渊白沉眸。 “回王爷的话,未见春花身影。” 有可能,还在房中。 “还不快进去救她,没看到侧妃急成这般模样嘛!”顾烟微错会了容茶的意思,紧紧握住她的手,深怕她一头扎进火场。 “是。” 季枫等人“嗖”、“嗖”几下蹿进院中救人,其他的侍卫不断的运水来救火。 眼见火势转小,容茶更着急了,使劲挣扎着要摆脱顾烟微的禁锢。 可谁知这小女子看着瘦弱,手劲儿却大,也不知是不是平日“举铁”的缘故,容茶竟挣脱不开。 情急之下,她抓起对方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如此行为,再加上此刻发髻微散、衣裙凌乱的样子简直与疯子无意,看得陆渊白彻底沉了脸,一把将她扯了过来,“胡闹!” “妹妹也是救人心切,王爷切勿动怒。” 容茶:“……” 不是这样的。 “妹妹安心,季枫他们定会将春花平安带回来的。” “……” 都说了不是这样的! “妹妹纵是担心春花,也不可只身犯险啊。” “……”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人说话啊,都说了不是这样的! ------题外话------ * ps:文章已修,文风和故事走向没变,就是节奏加快了一丢丢,布吉岛有几个小仙女正在追文,要麻烦小可耐回去重新刷一下了,今天开始恢复更新,还是每天两更~ 第017章:一心求死 眼睁睁的看着大火被扑灭,季枫等人却空手而归,容茶心里一阵阵的发堵,瞬间崩溃。 不仅回家的希望没了,还因为自己的作死而意外害死了无辜的人。 那“黑汤圆”…… 就这么葬身火海,香消玉殒。 容茶睁着一双空洞的大眼望着不远处的灰烬,默默的流着泪,一丝声音也无。身子摇摇欲坠,她眼前一黑瘫坐在地,负罪感如潮水一般从心底涌起,如黑夜般将人吞噬淹没。 “呀!侧妃、侧妃,这是怎么了?您怎么还坐地上了?!”伴随着熟悉的惊呼声响起,春花快步跑到容茶面前,肉肉的脸蛋子果冻似的颤动。 闻声,容茶惊喜的抬眸,眼中带着难以置信。 “你这丫头,跑哪儿去了?”顾烟微蹙眉。 “回王妃的话……我家侧妃未用晚膳,奴婢担心她腹中饥饿夜里会醒来,是以去厨房给她寻些小点心备着……”说话时,春花拢紧了怀中的小布包,一副怕被人抢去的样子。 闻言,容茶先是一怔,而后无声落泪,心里五味杂陈。 “夜已深沉,妹妹今日就先屈就到我的院中住吧,明日我再让下人收拾出一处院落。”说着,顾烟微将她从地上搀起,扶着她欲往梦竹苑去。 经过陆渊白身边的时候,后者与季枫的一番对话吸引了容茶的注意,令她脚步微缓。 “人都抓住了吗?” “启禀王爷,跑了一人,其余人等均已确认过,正是白日扮作乞丐在王府门前徘徊之人。” 闻言,容茶哭得“嗡嗡”作响的脑子渐渐清明。 乞丐…… 见容茶若有所思的僵在原地,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惧色,顾烟微柔声安慰道,“妹妹不必害怕,叛党已被王爷抓获,不会再有危险了。” 转头看向顾烟微,容茶原本失神的眸子有了焦距,这才发现对方发髻已拆,身上披了一件素色斗篷,夜风扬起一角,隐约可见里面的白色中衣,想来是匆忙起身赶来此处,而非早有准备。 默默收回视线,容茶面上平静,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么说来,火不是顾烟微放的?! 垂眸看着顾烟微手腕上清晰的齿痕,容茶心下疑窦丛生。 她为何对自己如此纵容,若说是为了作秀,那这戏是不是有点过了? 出神间,身上一暖,一件过于宽大的披风搭在了她的肩上。 容茶回眸,只看到了陆渊白挺拔孤绝的背影。 她拧眉,忽然搞不懂这夫妻俩想做什么了…… “待会儿我让下人熬些姜汤驱寒,妹妹用后再歇息。”顾烟微握着她仍在哆嗦的手,体贴说道。 容茶心想,我这不是冻的,是心有余悸。 火不是顾烟微放的,自己却险些烧死在里面,这般与死神擦肩而过,她焉能不怕! 幸好郁璃救了她…… 诶? 对了,郁璃人呢? 方才场面太过混乱,容茶一时求死,并未注意到他,这会儿回身去找,只见火把闪动处满是侍卫仆从,唯独未见他的身影。 “妹妹瞧什么呢?” 容茶摇头,暗道自己好生愚蠢。 郁璃…… 怕根本不是陆渊白的暗卫! 第018章:憨憨 若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暗卫,系统不会识别不出来。 何况…… 倘或他听命于陆渊白,那么火起时他救了自己陆渊白和顾烟微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便断然不会是方才那般表现。 那么问题来了,这大哥到底谁呀? 心里琢磨着事,容茶显得有些魂不守舍,连素日避之不及的姜汤都一言不发的饮下,行为十分反常。 想着她方才脱险,此刻定然心有余悸,是以春花也不吵她,难得安静的伺候她梳洗,然后点了些安神香便退到了外间候着。 神色倦怠的躺在榻上,容茶却了无睡意。 在心底叹了口气,她翻身面向榻里,却见郁璃那张面无血色的脸近在咫尺。 卧槽! 眼睛一闭,容茶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郁璃微怔,眼神稍显无措,像个做错事自己理亏的孩子。 容茶恢复意识的时候,觉得自己人中那里有点凉,像放了一块冰。秀眉微蹙,她缓缓的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郁璃手背上交错的青筋,映着苍白的肤色,竟然意外的好看。 见她醒了,他收回手。 容茶坐起身,见这人像到自家似的坐在她的榻上,满心惊疑。 他方才怎么上来的,为何自己半点都没察觉? 郁璃不知她心中想法,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两张纸。一张,是她昨日向他讲解那蓝色小药丸的功效时画的“避火图”,名为“翡翠交”;另一张,也是避火图,名为“鱼比目”,但不是她画的。 颇为僵硬的抬头看向郁璃,容茶一脸懵逼。 他…… 啥意思? 要和自己试试啊? 郁璃指了指她画的那张,启唇,“如此,不好。” 指尖一转,示意她看向另一张,声音四平八稳的响起,“如此,尚好。” 容茶:“……” 心中奔过无数匹草泥马。 合着他昨晚说“不好”不是说她算计顾烟微的行为不好,而是说她画的姿势不好! 这还不算,他还特意画了他觉得好的姿势来与她“切磋”,这大兄弟怕不是脑子瓦特了吧? 忽然想起春花之前说的“心有灵屎”,容茶暗道,那丫头是心里有屎,这人是脑子里有屎…… 郁璃的目的似乎只在此事,和容茶说完之后他便拿回了两张纸,沿着原本的折痕一一叠好,揣进怀里之后他就一扭身消失的无影无踪。 容茶:“……” 还是一个有强迫症的憨憨。 因着郁璃走的太快,容茶未来得及询问他的身份。 虽然有些怕他,但好在对方似乎没有伤她的意思,况容茶如今意不在此,今日作死不成她明日还得继续。 叛党…… 猛然想起白日里陆渊白提到陛下寿宴将至,容茶原本灰扑扑稍显黯淡的眸子豁然亮起。 对了,宫宴! 细数各个宫斗、权谋小说,哪次宫宴上女配不得闹出点幺蛾子给女主添堵。 “前人”如此,后人自当效仿之。 一谋方败,一计又起,容茶美滋滋的躺下身准备歇息,可才闭眼不一会儿便再次睁开。 啧…… 得怎么说服顾烟微让她带自己一起进宫呢? 第019章:太后喜欢她 这个问题容茶想了整整一宿,悲催的是毫无头绪。翌日清晨顶着一张青白的脸外加两个重重的黑眼圈,春花差点以为她大限将至了。 用过早膳,她想着先去顾烟微那探探口风,不想才出屋门就听到两个小丫头在那嚼舌头。 “你说王爷干嘛那么在意容侧妃的死活啊,因着她昨夜险些被烧死,前儿拨到荷香苑去服侍她的新人都被杖责了。” “嗨……还不是顾及着太后,可惜……” “别说了!有人来了!” 容茶正听的认真呢,两个小丫头却在发现她的身影后立即噤声,神色慌张的跪拜在地。 她满心惦记着进宫的事儿,是以并未计较那两个丫蛋子背后歪排她的话。 太后…… 当日向那系统了解情况时她倒是听它提过一句,说太后原先就是从安远侯府出来的,似乎还很喜欢她,她能嫁进王府为妾也是太后做主的,否则按照安远侯夫人原本的意思,是想给她随意配门婚事。 如此说来,自己也不是全无依仗。 思量间,容茶绕过回廊,行至顾烟微房前,被对方热情的迎了进去。 “妹妹起得早,昨夜睡的可好吗?”顾烟微如昨日那般握着她的手,目光温柔,仿佛自己从未下毒把她家“葱花”弄烂了,“我已命人将新的院子收拾出来了,妹妹随时都可以住进去。” 敷衍的笑笑,容茶从春花手里接过纸笔写下自己此行的目的。 【陛下寿宴那日,你是不是要进宫?】 “是。” 【能不能带我一起?】 看着纸上的这行字,顾烟微眸光微动,为她斟茶的手一顿,“……妹妹怎地忽然想入宫?” “谁要入宫?”陆渊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容茶:“……” 怎么次次都能碰到这厮! “是容妹妹,她想在陛下寿宴之日与我们一同入宫。” “你入宫要干嘛?”陆渊白径自走到顾烟微身边坐下,话却是对着容茶说的。 这个问题,容茶早在来时就想好了。 【给太后请安。】 落笔,容茶抬眸眼含期待的望着那夫妻俩,却见他们相视一眼,随即一脸古怪的看着她。 最后,还是陆渊白皱眉开了口,“你又发什么疯!太后两个月前便已殡天了,你进宫是要去给鬼请安嘛!” 容茶:“……” 她怕不是遇到了个假系统,为毛这种重要的信息从来都不提?! 拿起笔、卷好纸,容茶的动作一气呵成,然后…… 再次夺门而逃。 就在容茶以为在宫宴上给顾烟薇使绊子的计划泡汤了时,不想晚膳时分聪花竟顶着一张大蓝脸上门了,说是后日陆渊白会带她一起入宫,让她准备一下。 盯着聪花那张蓝哇哇的脸,容茶心下有愧。 唉…… 好好一根葱,说烂就烂了。 好在,那系统说这颜色再过两日便会消了,否则她心里还真是觉得不安。 聪花走后,春花激动的吱哇乱叫,“侧妃、侧妃,王爷要带您进宫了,您要穿什么衣服才好呢?” 容茶心想我是去送死又不是撩骚,穿啥样也不重要啊,只要别光着就行了。 而此刻的容茶若是知道自己这次入宫会招来怎样的一个大麻烦,怕是宁愿错失这次陷害顾烟微的机会也不会去。 可事到临头,为时已晚…… 第020章:入宫 入宫前一日,容茶特意让春花出去打听了一番,得知顾烟微给东越帝陆逊备的贺礼乃是一方古砚。这东西她不能说十分了解,但最基本的还是知道的,原因无他,皆因她有个考古的老爹以及在大学教历史的老妈。 是以她知道,砚石经磨制后会现出一种天然石纹,圆晕如眼,名为“砚眼”。 清润明朗的叫泪眼,泪眼次于活眼,但比死眼好,而死眼又比没有好。 容茶估摸着,能被顾烟薇当成宝贝进献给东越帝的那必然是砚中极品,纵然不是活眼也定是泪眼,自己先想法子把砚台弄出来,动完手脚之后再悄无声息的给她送回去。 如此,待到明日宫宴上就有热闹瞧了。 心里的算盘敲的“噼里啪啦”直响,容茶的眼中闪动着诡异的兴奋光芒,可不过片刻,却忽然蔫了下来。 无声的叹了口气,她将白皙的下颚轻轻担在书案上,活像一只无精打采的小狗。 唉…… 怎么才能悄无声息的把砚台盗出来呢? 这个困惑,在容茶晚些时候看到郁璃时有了主意。 这般高深莫测的轻功若不用来偷东西岂不浪费! 于是,容茶连写带画,再次将自己的计划向他和盘托出,不带半点隐瞒。作为一名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女配,她坚信自己做事不能太严谨,一定要破绽百出才能让女主有缝可钻。 所以,她只考虑郁璃能不能用,不考虑他可不可靠。 而这位小哥哥呢,竟当真神不知、鬼不觉的盗来了砚台,没有惊动任何人。 容茶拿着那方砚台在灯下细看,心中不觉惊叹。 哇塞,正儿八经的端砚呢…… 这种砚台研墨不滞,发墨又快,研出的墨汁细滑,字迹颜色经久不变。 可惜—— 砚石是好砚石,却无砚眼。 凝神看了一会儿,容姑娘计上心来。 矛盾没有可以自己造,砚眼没有也可以自己画嘛。 届时东越帝发现砚眼是假的,顾烟微便犯了欺君之罪,那时岂有不同自己翻脸的道理! 嘻嘻…… * 翌日,容茶弃了素日轻便素雅的常服,换了华丽繁复的宫装。 马车平稳的向皇宫行驶,她用余光瞄了瞄坐在身侧的陆渊白和顾烟微,暗想自己是否有点多余。 “宫中人多眼杂,妹妹稍后定要跟紧我和王爷才是。”眼见临近宫城,顾烟微细心叮嘱。 容茶状似乖顺的点头。 下车时,顾烟微的脚方才落地,曳地的裙摆还未从车上滑下,她便一脚踩了上去,“刺啦”一声,华服尽毁。 迎视上顾烟微惊愕的目光,容茶一脸无辜的眨眼,像是在说,“是你让我跟紧你们的”。 怎么样…… 够紧吧。 陆渊白瞪着她,面色不虞,眼中还带着几分容茶捉摸不透的情绪。她故作不知,顽劣不堪的移开了视线,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其实是担心自己漏了怯,被对方发现她吓得打颤的唇齿。 等待顾烟微换装的间隙,容茶看到不少王亲贵族携眷入宫,经过汝阳王府的马车时,都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她,弄得她一头雾水。 怎么?她的出现就这么引人注目吗? 第021章:没有痔疮哦 跟随陆渊白和顾烟微缓缓步入宫门,容茶才恍然明白那些人在看到她时为何会露出那般神情。 叛臣之女…… 不悄咪咪的寻个犄角旮旯躲着也就罢了,居然大摇大摆的去皇宫里晃悠,这不明摆着在向皇帝陛下挑衅嘛! 都走到御花园了,容茶才琢磨明白这事。 瞬间,吓得腿都软了。 可怜巴巴的拽了拽顾烟微的袖管,容茶噙泪将她望着,伸手指了指宫门的方向。 【我想回家。】 只是,未等顾烟微说什么,倒是一旁的陆渊白语气不善的开口,暗含讥讽之意,“怎么?这会儿知道害怕了?” 容茶:“……” 这厮绝对就是特么故意答应带她来的! 扯开容茶握着顾烟微衣裙的手,陆渊白的眼底透着一抹愠色,“千秋殿中已为你设了座,你此刻回府岂非犯了大不敬之罪?你既然不甘待在汝阳王府,那今日便自己闯一闯这龙潭虎穴吧!” 话落,他径自揽了顾烟微往前走,将容茶独自丢在了后面。 呸! 容茶伸手朝虚空抓了一把,又是挠又是踢的,神经兮兮的发泄着自己的小脾气,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呵呵……” 不妨,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笑声,透着一股子慵懒散漫的意味。 她猛地回头看去,就见一名身着玄衣,腰系锦带的男子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一个玉质的小酒壶,瓶颈处坠着一条金黄色的璎珞,流苏散在他骨节分明的指上,晃花了容茶的眼。 【系统识别中:此人名叫“顾怀安”,东越帝亲封的镇南王,35岁了无妻无妾,不过亲亲不要误会,他没有痔疮哦。】 容茶:“……” 谁误会了! 忽略了系统那些没有用的废话,容茶对这人有了初步的了解。 顾怀安是东越国唯一的异姓王,也是独一份有自己领地的藩王,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正让容茶在意的是,这“糟老头子”是顾烟微的爹! 想到自己刚刚对着他女儿女婿的背影又是掏又是踹的,容茶的小心脏一顿颤悠。 退了两步,转身就跑。 大抵是吃了千年人参的缘故,容茶发现自己最近火力旺了不少,跑起来“嗖嗖”地,要不是因着这衣裙太重,她估摸自己还能来个大跳。 顾怀安抿了口酒,如夜般的眸凝着那个风一样的女子,颜色略深的唇微微勾起。 有点意思…… * 好容易追上了陆渊白和顾烟微,容茶这次没再起幺蛾子,而是乖乖跟着他们进了千秋殿。 皇帝未至,酒宴未开。 她在陆渊白身侧落座,深深的垂着头,生怕引人注意的样子。 少倾,有小太监略显尖锐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容茶跟着众人起身跪拜,心也随之吊起。 一双明黄色的靴子从眼前经过,步履沉稳,坚定有力,她料想这东越帝必是高大伟岸,身带帝王之气,不怒自威。 “免礼平身。”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更加印证了她心底的猜想。 起身之际,容茶飞快的偷瞄了一眼。 嚯…… 但见帝后二人一个大腹便便,一个虎背熊腰,把她的幻想打了个稀碎。 这体格,走起路来没个不稳。 刚要收回目光,不想东越帝却忽然看了过来,视线相撞,容茶一颗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 第022章:打胎小分队 “这丫头……怎瞧着如此面熟啊……”东越帝笑眯眯的打量着容茶,面上一派喜爱之色。 眉心一跳,容茶赶紧低头,腿又开始没命的抖。 她似乎听到陆渊白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凉音响起,“启禀父皇,此乃儿臣的侧妃。” “侧妃……”东越帝沉吟,似乎在回忆这号人。 “父皇忘了吗,就是安远侯府的嫡女啊。” 在容茶默默期待东越帝别再纠结这个问题之际,有人嘴欠的给他提了个醒儿。她循声望去,就见一白衣少年坐在不远处正盯着她看,眉宇间与陆渊白有几分相似,样貌却不及后者那般俊美。 【系统识别中:亲亲,此人名叫陆渊鸿,乃是东越帝第十一子,陆渊白同父异母的兄弟。】 【容茶:第十一子?这胖老头一共多少个儿子?】 【系统:十二个呦,很有实力呢是不是?】 【容茶:……】 有没有实力她不知道,但他后宫比较消停是肯定的,否则像小说里写的那种动辄嫔妃就自发组成了“打胎小分队”,累死他也集不齐这十二个崽子! “原来是容家的那个丫头……”拜陆渊鸿所赐,东越帝成功想起了容茶,语气明显不像方才那般轻松含笑,“你爹至今仍出逃在外,你是容家仅剩的人了,他可有联系过你吗?” “父皇!” “朕在同她说话。”声音蓦然沉下。 雅乐弦歌骤停,殿内针落可闻。 砰、砰、砰—— 容茶仿佛听到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她使劲儿按住哆嗦的双腿,百般思量之下,她忽然朝东越帝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一边笑,她还一边拿起一块糕点来吃,像是根本没听懂对方问了什么。 她在赌…… 赌自己这般装疯卖傻能否蒙混过关,赌陆渊白和顾烟微这对主角的智商能否接下她这出戏。 “父皇,容茶此前生了一场大病,不止口不能言,就连脑子也烧坏了,如今行同痴儿,冒犯之处,还望父皇宽恕。”陆渊白拱手拜道,言辞恳切,不似作伪。 容茶:“……” 你特么才把脑子烧坏了!你! “哦?竟有这种事?”东越帝不知信也没信,状似在自言自语。 “不敢欺瞒父皇。” 东越帝没再应声,目光如利刃一般落到了容茶身上。 容茶心想,特么拼演技的时候到了…… 正感觉自己腮帮子都笑酸了的时候,却见顾烟微忽然起身,双手奉上了一方锦盒,“父皇,臣媳听闻您不久前得了一支妙笔,是以特备了一方砚台进献,还请父皇笑纳。” 若东越帝不接她这个话茬儿,那就定是要治容茶的罪了。 容茶也心知这一点,是以看向顾烟微的眼神很复杂。这东西一旦献上去,就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即使明知道顾烟微是女主,即使明知道她最后一定会转危为安,容茶还是不免悬心。 这样害一个无辜的人,任谁也不能心安…… “呈上来。”东越帝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几人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闻听乐声又起。 ------题外话------ * ps:又到了一年一度猜男主的季节呢o(n_n)o哈哈~ 第023章:小傻子 小太监上前捧走了锦盒。 东越帝会给顾烟微这个面子,容茶并不是很意外。 或者应该说,他不是在给顾烟微这个儿媳妇面子,而是给她身后的镇南王顾怀安面子。要知道,这厮手握重兵,镇守南境,顾烟微是他唯一的女儿,掌上明珠、眸中美玉,自是爱护的紧。 “嗯……是块上好的砚台……”东越帝似是十分满意,又恢复了初见时的笑脸,“渊白和烟微有心了。” “父皇喜欢就好。” “父皇,儿臣瞧这砚台砚眼清明,实属难得,您不若就用这砚台磨出来的墨赏幅字给七弟和弟妹,也好叫儿臣等开开眼界。”大皇子陆渊崇忽然开口,竟在无意间帮了容茶一把。 “好!” 显然,这个主意正中东越帝的心思。 眼见东越帝命人取了纸笔来,容茶下意识伸长了脖子去看,差点就站起来了,却被陆渊白一手搭在肩上狠狠按了回去,“看什么!你给我坐好!” “……” 容茶心想,我看你那娇滴滴的妻马上就要摊上事儿了。 谁知才这么腹诽,就听一道男音慵懒响起,“陛下且慢!” “哦?顾卿何事啊?” “既有如此好砚好笔,岂能用寻常之墨,早前大皇子殿下曾赠与臣一块上好的松墨,不若待臣派人去府里取来,不知陛下意下如何?”顾怀安面上一派恭敬之色,可容茶瞧着,总觉得这人心里浪的很。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好骚啊。 “既如此,那便稍后再写。”东越帝搁下笔,眼锋扫过下首低眉敛目的陆渊崇,随即笑着吩咐歌舞助兴。 容茶现在没心思关注那些,她现在急需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尿意来袭,必须撤离。 皇宫这种地方,打死她都不敢自己瞎溜达,于是越过陆渊白拽了拽顾烟微,想邀请她一起手拉手去个厕所。 “怎么了?”顾烟微垂眸,神色温柔动人。 赶紧移开视线,晚一秒容茶都差自己爱上她。食指沾了些茶水,她在桌案上写下了“出恭”两个字。 陆渊白也瞧见了,从鼻间发出一声低哼,似是在嫌她麻烦。 容茶:“……” 哼你妹呀哼!上厕所你也管! 相比之下,顾烟微就温柔多了,“我陪你去。” 嗯嗯嗯嗯! 容茶忙不迭的点头。 两人相携出了千秋殿,殿外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不同于殿中的乐舞笙歌,外面很安静,静到连风丝拂过耳畔都似乎发出了些微响动。 容茶小解之后归来,就见顾烟微面露难色的看着她,“太妃方才命人来唤,说是有要紧事要立即见我,眼下我须得去一趟未央宫,妹妹自己可还认得回千秋殿的路吗?” 容茶点头。 心说,就算不认得还有导航呢。 顾烟微走后,容茶循着记忆中的路往回走,但见不远处湖山云绕,垂杨风袅,倒是一派好景致。她在千秋殿中待的压抑,又恐自己独自回去又吸引东越帝的注意力,是以便想在外面躲一会儿,等顾烟微回来了再一同进去。 谁知—— 竟意外撞见了十一皇子陆渊鸿。 “呦……这不是七皇兄府上的小傻子嘛……” 明显戏谑的语气,听得容茶心里生厌,暗道你才是傻子呢,你们全家都是傻子! 第024章:咽了 容茶心里妈卖批,脸上笑嘻嘻。 陆渊鸿抬脚朝她走近,眸中笑容更盛,一脸轻浮之态,“蠢是蠢了点,但这模样倒是生的不错……” 容茶继续傻笑。 “从前只注意顾烟微,却忽略了你这朵小野花。”行至容茶身边,陆渊鸿捻了一缕她的发轻嗅,状若痴迷。 “……” 咋着?好吃不如饺子,好看不如嫂子?! 嘴角微抽,容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僵。 唇瓣凑近她的耳侧,陆渊鸿恶作剧似的吹了口气,令她颊边的青丝微微荡起,如她的心一般。 “呕——” 猛地转过身,容茶皱着一张脸干呕了,吓得陆渊鸿往后疾退了几步,唯恐她吐自己身上。 满眼嫌弃的瞪着她,这位皇子殿下显然被她的行为惹怒了。 “大胆!” 容茶鼓着两腮歪了歪头,像是不懂他在“吱哇”乱喊什么,只“咕噜”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又给咽了。 咽……了…… 陆渊鸿一脸惊恐的看着,整张脸都绿了。 “你、你恶不恶心啊!”他一脸的难以置信,指着容茶的手都在抖,说话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喉咙都有点痒,胃里翻江倒海的。 一怒之下,陆渊鸿拂袖而去。 容茶面带傻笑的看着,直到视线里再无对方的身影才无所谓的嗤笑了下。 切! 跟她斗,还嫩点! “本殿就知道……千秋殿的那一幕是你和陆渊白的一场戏……”忽然,一道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容茶眸光微动,回身就又是一记干呕。 只是,未等她故技重施,就听陆渊崇低声笑曰,“你这点小把戏也就能骗骗十一弟,想诓本殿却是不能。” 羽睫微颤,容茶动作一滞。 呦呵…… 看来是碰上硬茬了。 “别装了,你就是呕出胆汁来本殿也不会信的。” 容茶努力保持傻笑。 “你居然还笑的出来?”陆渊崇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侯府上下百余口人皆死于非命,你如今苟活于世不思量着为他们报仇雪恨,竟然认贼为亲,与陆渊白沆瀣一气!” “……” 容茶心想我当然笑的出来了,出事的又不是我亲爹。 走近几步,陆渊崇微微颔首,声音也随之压低,“你应当知晓本殿与陆渊白水火不容,若不借助本殿,凭你一己之力实难对付得了他。” 回应他的,还是傻笑。 这种夺嫡的老戏码容茶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虽说都是作死,但他们俩属于各有各的死法,不能吊死在一根绳子上。 而且…… 偷瞄了陆渊崇一眼,容茶估摸着对方这个路人甲的长相连个男三都排不上号。 根据她以往看小说的经验,那但凡能在朝堂上和男主一较高下的,颜值肯定也旗鼓相当。可瞧瞧这位大皇子殿下,大饼脸、吊梢眼,满脸雀斑不说,脑门上还有痘坑。 硬件太不过关了…… “杀了他,本殿荣登大位,第一件事就是为侯府上下平反昭雪。” 继续傻笑。 人家一板正经的在玩权谋,她只“傻呵呵”的乐,任人再好的脾气也怒了。是以说没几句,陆渊崇便被无视的怒火中烧,猛地扼住了她的脖子,“本殿在同你说话!” 第025章:谁救了她 呼吸一滞,容茶呼救不得,手下意识就摸向了头上的发簪。 可未等她刺下去,便见陆渊崇一脸痛苦的松了手,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砰—— 身子狠狠的撞到了假山上,然后滚落在地。 “咳咳咳……咳咳……”也不知具体伤到了哪里,总之陆渊崇覆在地上咳出了几口血,然后两腿一蹬就晕过去了。 容茶捂着脖子急促的喘着气,心想这货果然是个打酱油的,这么容易就“挂了”。 不过…… 想到什么,她飞快的扫视了一圈四周,目光惊疑。 是谁救了她? “有刺客!快追!” 忽然,有人从假山后快步走出,“大殿下被刺客打伤了,速去禀报皇上,再着人去请太医。” “是。” 纷乱的脚步声响起,像踏在了容茶本就躁动的心上。 顾怀安…… 他几时也来了这?! 难道,方才是他出手救了自己? 乌云遮月,天空忽然洋洋洒洒的下起了小雨,冲刷了假山旁的一滩血迹。 容茶看着顾怀安一步步朝自己走近,她浑身僵硬的瘫坐在地没有动。他俯身半蹲在她身前,微凉的指尖挑起了她的下颚,目露悲悯,“可怜……颜色如花,命如一叶……” 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容茶有些晃神。 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跑出来了,那谁留在里面给东越帝过寿宴啊? “此处风露,不可久停。”他说着,将容茶从地上扶起,“可还能走?” 容茶没反应,微微垂眸。 “你……” 话音方起,忽闻不远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听起来还不止一人。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今日过寿宴的东越帝,身后跟着一大堆儿子以及文武群臣,气势汹汹的奔向某处。 仔细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容茶微疑。 那不是顾烟微去未央宫时走的路吗? 对了…… 顾烟微! 她怎么还未回来?! 顾怀安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随手拽了一个宫人来问,“出什么事了?” “回王爷的话,未央宫宫人来报,说是、说是……” “讲!” 小宫女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说是汝阳王妃下毒谋害太妃,证据确凿,太医救治无效,太妃她、她归天了!” “嗡”地一声,容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海中炸开。 微雨沾裾,凉的却是她的那颗心。 又特么完了…… 费尽心机布的一出儿局,临门一脚居然被搅和了,肺差点没给她气炸了。这会儿那个劳什子的太妃死了,谁还有闲心去关注顾烟微送的砚台是真是假,她算是白折腾这一趟了。 再说顾怀安,一听女儿出了事,脸色骤变,拽着容茶就往未央宫的方向而去,浑身上下都透着寒冽,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容茶被他扯的跌跌撞撞,几次欲将手抽回都不能。 在未央宫门前见到陆渊白时,容茶心里难得起了些恻隐之心。 唉…… 真是好惨一男的。 一个兄弟要杀他,另一个兄弟要绿他,这会儿媳妇又摊上事儿了,也是够糟心的。 第026章:大猪蹄子 容茶和顾怀安前脚刚到,后脚东越帝就下旨将顾烟微押入天牢,着刑部尚书徐文远严查此事。 这个故事走向,看得容茶有点上头。 女主光环呢? 将计就计的绝地反击呢? 就这么被带走了?! 视线落到一旁的陆渊白身上,她眸中疑惑更甚。 说好的宠妻狂魔呢?就这么放任人设崩掉了啊? 眼睁睁的看着顾烟微被刑部的人押走,陆渊白虽然面沉似水,但在初时尝试向东越帝解释遭到训斥后他就没再开过口,负手立在原地,双手渐渐紧握成拳。 奇怪的是,顾怀安居然也一声不吭! 容茶蹙眉,心想男人靠不住也就罢了,怎地连亲爹也如此不靠谱! 果然……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朕今日也累了,你们散了吧。”东越帝挥了挥手,一脸的不耐烦。 “是。” “启禀陛下!”一道男音急切响起,“宫中突现刺客伤了大皇子殿下,卑职带人去追但一无所获,请陛下降罪。” “刺客?!”东越帝音色骤沉。 “不会是那些叛党所为吧?”陆渊鸿状似不经意的来了一句,话锋却显然意有所指。 容茶:“……” 大猪蹄子,毁我青春! 经陆渊鸿这么一提醒,东越帝当即就又把容茶想起来了,一双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容茶吓得埋头发抖,却见一截玄色衣角不着痕迹的挡在了身前。 顾怀安不知有意无意,帮她解了围。 “七皇子办事不利,即日起禁足在府,没有朕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入。”皇城防卫出现问题,东越帝第一个拿来撒气的人就是陆渊白。 “……儿臣遵旨。” “哼!” 不悦的低哼一声,东越帝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有几名皇子簇拥着他一起走了,也有几名留了下来,容茶以为他们是陆渊白这伙人的人,此刻留下是为了安慰或是给他出谋划策的,谁知,他们围着陆渊白好一顿挖苦。 容茶:“……” 别说,这个凉薄的劲儿是皇家没错了。 而且通过这件事,容茶发现从前看的那些权谋小说一点也不可信。书里的那些皇子都拉帮结伙,狼狈为奸,可她瞧东越帝的这些崽子们似乎各自为营,彼此谁也瞧不上谁。 再说长相吧,书里描写的是玉树临风,他们是奇形怪状。 唉…… 这也是,你种下一颗老倭瓜还能指望长出一枝俏桃花嘛! 思及此,容茶心弦一颤,视线在已经走远的东越帝和陆渊白之间游移,莫名觉得前者头上有一抹绿。 不能怪她多想,实在是陆渊白这厮的长相有点“超标”啊…… “回府!” 冷声丢下这两个字,陆渊白只朝顾怀安拱了拱手便抬脚离开,显然心绪不佳。容茶可怜巴巴的一路小跑跟着,走出挺远了还能感觉到顾怀安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不觉奇怪。 自己屁股上沾血了吗,这大哥到底看啥呢? 上了马车,陆渊白板着脸闭目养神,容茶缩坐在角落里掂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做,却忽闻他沉声道,“烟微不会有事,你不必担心。” 容茶:“……” 他想多了。 她是恶毒女配诶,担心女主的安危,她想不开嘛! 第027章:三人行 不过话说回来…… 容茶还真是希望顾烟微能快点出狱,否则的话,她这满肚子的坏水儿便无处发泄了。 回到王府已是夜里,陆渊白难得展现绅士风度将她送到了棠梨院,望着她时有些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微皱着眉转身离开,背影萧索。 容茶似是听到了一声叹息,隐隐约约的散在风中,并不真切。 她蹙眉,一头雾水。 搞什么? 旋身走进院中,春花满脸喜色的迎了上来,身形未至面前声音便已穿透耳膜。 由她服侍着梳洗一番,容茶仰面躺在榻上回想着今儿一天的遭遇,忽觉身侧一凉,转头看去果然发现郁璃又不知几时爬上了她的睡榻。 容茶:“……” 虽说她是个现代人思想没有那般封建,可这一言不合就“上床”的做法是不有点过分了? 急于向郁璃表达自己的不满,容茶起身去寻纸笔未果,心里愈发焦躁。 哑巴什么的,真的是太不方便了! 忽然! 一只苍白的手伸至她面前,掌中放着一个用布条缠绕的东西。 迟疑的接过,容茶嗅到了一丝淡淡的焦味儿。 将那布条拆开一截,她见里面包裹着一条黑黑的小棍儿,小拇指般粗细,约莫有两指那么长,顶端被削尖了一些,很像现代加工而成的炭笔。 惊奇的抬眸,就见郁璃从怀中抽出了一张纸递给她,“写。” 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闪动,容茶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轴来,望着他眼睑那颗淡淡的痣,心念一动,提笔写下了“郁璃”两个字。 “如何?” 他的声音依旧那般刺耳,奇怪的是,今夜容茶却并不觉得难听。 她知道他是在问她这笔好不好用,于是笑着点头,眸中潺潺笑意似是融进了窗外缱绻温柔的夜风。 有了这支笔,日后便不需要她走到哪春花便将笔墨纸砚捧到哪儿了。 【多谢。】 在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得到这样一丝别样的关爱,她很感激。 出神间,指尖划过笔端,白净的指腹便染了一抹黑。 郁璃见了,想也未想便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帮她轻轻擦拭,清雅的月白色,边角处歪歪扭扭的绣了一朵花,手艺堪比他腰间佩戴的络子,都属于丢到地上没人捡的货色。 肌肤相触,传来一股凉意,透骨的寒…… 收回手,容茶又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动作微急。 【你是谁?】 “郁璃。” 她摇头。 【身份。】 他蹙眉,终日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表情,却稍纵即逝,“不知。” 诶?! “侧妃、侧妃,王爷来了!” 春花“嗷唠”一嗓子,吓跑了郁璃,却迎来了一身霜露的陆渊白。 容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想咋着,你媳妇还在狱里关着呢,你就来爬床了? 才这般想,便见陆渊白微微侧身,从他身后走出了一名劲装女子,又飒又美,同顾烟微完全是两种类型。 容茶看着眼睛都直了。 三、三人行啊?! 这…… 玩的有点大了吧。 第028章:她是一条咸鱼 “徐夫人请。” 听到陆渊白对那女子的称呼,容茶才注意到对方梳着妇人髻。 原来…… 这厮喜欢少妇啊! 容茶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陆渊白却好像透过她的表情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颇为无语的收回视线,对身边的女子道,“病人在此,有劳。” “王爷客气了。” 【系统识别中:此人名唤谢瑶,乃是刑部尚书徐文远之妻,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神医。】 容茶微怔。 刑部尚书徐文远…… 不就是白日扣走顾烟微的那人嘛。 “见过容侧妃。”谢瑶行至榻前俯身施礼,恭顺而不卑微,“王爷着臣妇来为侧妃看诊,还望侧妃配合。” 容茶迟疑的点头。 看诊…… 大晚上的穿着夜行衣看诊? 再说,自己也没病啊。 “啊——”谢瑶手持烛台靠近容茶,示意她学自己这般将嘴巴张开。 容茶张嘴,在心里“啊”了一声。 谢瑶借着烛光瞧了瞧,然后神色轻松的说,“侧妃之疾在咽喉,待我施针便可治好她的哑疾。” 闻言,容茶眸光一亮,瞬间坐直了身子,眼中盈满了期待。 她能开口说话了?! 可还没等她高兴完,就见谢瑶从腰间解下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的别着一排银针,烛光下,闪动着骇人的寒光。她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方才的话中有“施针”二字。 她从小就害怕打针。 不对,不是怕,而是恐惧。 一眨不眨的盯着谢瑶指间的银针,容茶双手攥紧了身下的锦被往榻里挪了一下、再挪一下…… 突然,被陆渊白一把摁住。 “会有一点疼,还望侧妃稍加忍耐。” “……” 医生口中的“一点”和理发师口中的“一点”是一样的,那都是骗鬼的话,她不会信的。 察觉到容茶的退缩,陆渊白分别扣住了她两只手的手腕,力气大的让人无法挣动,甚至掐出了一圈红痕,“不要任性。” 末了又抬眸对春花说,“按住她的双腿。” 春花依言上前。 那一刻,容茶觉得自己像极了砧板上的鱼,一条被逼着“奋进”的咸鱼。 银光一闪,细针入喉,她一个打挺差点没蹿上帐顶。 疼! 像小脚趾踢到桌子角那么疼! 偏偏她又喊不出来,张着嘴没有声音,那情景那多惊悚有多惊悚。一开始的时候她还在挣动,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像被压覆住了似的,即使陆渊白和春花接连收回手她都没再推拒。 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任由谢瑶为她施针,甚至还配合的偏过头。 许是痛极了,容茶的眼角一片湿意,有泪有汗。 陆渊白皱眉看着,眼中难得浮现出一丝怜惜,动作轻柔的帮她拭去。 “接下来的几日侧妃饮食须清淡些,按照臣妇留下的药方抓药即可。” “多谢。” “臣妇告退。” 谢瑶走后,陆渊白又在容茶榻边坐了一会儿,他似乎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只是感觉语气很温柔,前所未有的温暖,可她还是觉得冷,就像身上压了一块冰,既寒又重,让她动弹不得…… 第029章:落水 后来…… 寒意几时消的容茶不知道,陆渊白几时走的她也不清楚。 醒来,已是翌日。 颈间的刺痛感已不复存在,倒是手腕有些酸疼,容茶想,应该是昨晚被陆渊白那厮没轻没重捏的。口中略有些苦涩,还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药味,许是她昏迷之际春花喂她喝了什么治嗓子的汤药。 对了!嗓子! 猛地睁开了眼睛,容茶张了张嘴,结果却和昨晚一样,无声的在了心里“啊”了一下。 唉…… 果然这种事急不得啊。 撇了撇嘴,容茶原本晶亮的眸光渐渐暗淡,神色略显怅然。 “侧妃、侧妃,您醒啦。”春花的声音充满惊喜,“您这一觉睡到了晌午,奴婢差点以为您睡过去了呢。” “……” 真是个会说话的小婊贝呢。 素手掀开帐幔,明亮的阳光充盈满室,的确日上三竿了。 容茶想起从前母亲带她一起看古书,里面有一句说,“凡为女子,鸡初鸣,咸盥、漱、栉、笄,问安于父母;日出之后,各供其事”。 要照这个标准,她可能不配当女人。 一边胡思乱想,容茶一边掬了把水洗脸。 “侧妃、侧妃,听说王妃回府了,您不去瞧瞧吗?” 哗啦—— 原本捧在掌中的水洒的满鞋都是。 顾烟微回来啦?! 想到自己要攻略的小可爱回府了,容茶激动的随意抹了把脸就往外跑,急的春花在后面直跺脚,“侧妃、侧妃,您别跑了,您治疗哑疾的汤药还未喝呢,且把药吃了再去探望王妃不迟啊!” 容茶没理会,脚底生风般消失在了院门口。 心想,宝宝这次去作死要是顺利的话就能回家了,还管它什么哑疾不哑疾! 一路奔向梦竹苑,不想在经过花园时意外看到了顾烟微的身影。 薄薄春阴,酿花天气,她穿着一袭月白色的广袖留仙裙立于海棠花畔,回眸一笑,笑眼生花。 掉进这个系统之前,容茶不喜欢“留仙裙”这个样式的裙子,因为小的时候容母给她讲过这裙子的由来。说是汉成帝皇后赵飞燕有一次起舞,时逢风起,她说“仙乎、仙乎,去故而就新”,左右扯住了她的裙子才把她留下,后来时兴的一种有绉褶的裙子就叫做“留仙裙”。 可此刻看顾烟微穿着,容茶就不禁想,果然很仙呢…… 简直美的犯规。 她痴痴望着,脚步渐缓。 人说春色三分,半入池塘、半随尘土,她看却不尽然,此刻瞧着,只觉得这园中春色皆被顾烟微的笑颜比了下去,若说逊色三分倒更贴切。 “容妹妹!”顾烟微也注意到了容茶,笑着朝她招手,移步相迎。 容茶拢于袖下的手紧握成拳,长呼了两口气才朝对方走去,两人于桥上相遇,水中映着两张如花娇颜,一人笑意温婉,一人神色纠结。 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儿,顾烟微蹙眉关切道,“怎么了?” 容茶摇头。 两人并肩走了几步行至桥中央,她忽然抬起头,眼神坚定,泛着幽光。 “妹妹……” 话音未落,顾烟微便感觉自己身子一歪,“砰”地一声坠入湖中。 眼前最后浮现的,是容茶脸上故作狰狞的笑容和眼底闪动的泪光。 ------题外话------ * 【小剧场】 大奇:我手底下就没出过你这么怂的女主!(¬_¬) 茶茶:不好意思,我是个没得感情的恶毒女配_ 大奇:那请问您恶毒了吗? 茶茶:……没有o(╥﹏╥)o 大奇:所以说,我手底下就没出过你这么怂的女配!(¬_¬) 茶茶:╭(╯^╰)╮后妈!毁我青春! 第030章:替身 事发突然,站在后面的如花和聪花谁也没想到容茶居然把顾烟微推下水了,根本来不及伸手拉住她,只震惊的倒吸了口凉气,尖叫着跳到水里去救人。 春花呼哧带喘跑来找容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家侧妃呆呆的立在桥头,桥下,王妃和她的两个陪嫁丫鬟“泡”在水里,脸色微白。 小丫头没敢耽误,拽着自家主子光速逃离了作案现场。 “呼……” 急急的喘了几口气,春花靠着门板歇气,“侧妃、侧妃,好端端的,您推王妃落水干嘛呀?!” 她皱眉,痛心疾首的模样,“退一步讲,纵是您要害王妃您也寻个没人看得见的犄角旮旯,怎可明晃晃的就下手呢!再说了,推完了人您倒是跑啊,竟还傻站在那等人来抓,您是不是没经验?” 容茶:“……” 听起来,她倒是很有经验的亚子。 抱膝坐在矮榻上,容茶心里“砰砰”跳个不停。 其实春花说对了,她的确是没什么经验,这是她第一次害人,手到现在还抖着呢。 【系统:恭喜亲亲成功发起有效攻击,这边奖励您一个替身,将将——】 【容茶:怎么用……】 砰—— 刚刚春花靠过的门板被人从外面一脚踹飞。 一声巨响打断了容茶的思绪,她看着怒气冲冲朝自己杀来的陆渊白瞬间吓得表情失控,站都站不稳了。 来的也太特么快了吧! 【容茶:赶、赶紧!替身给我安排上!快点、快点!】 【系统:亲亲,这边要提醒您,替身是一次性滴呦,用过以后不能……】 【容茶:别bb了!麻溜滴!】 【系统:好嘞。】 陆渊白原本是直奔内间的,可走到珠帘那里的时候忽然停下,双手掐着一根柱子开始怒声呵斥,“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不再胡闹?!烟微差点被你害死你知不知道!” 哆里哆嗦的缩在床榻里,容茶眼中写满了问号。 这厮干啥呢? 【系统:如亲亲所见,替身都是就地取材呢,说白了就是障眼法,此刻他将柱子当成您了呢。】 容茶:“……” 你才是柱子呢! “烟微她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不来针对我?”陆渊白还在掐着柱子狂喷。 容茶心说,我也得敢针对你啊。 大抵是吼的累了,陆渊白无力的垂下手,疲惫的闭上眼睛往后踉跄了两步,说了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容茶,人死不能复生,你纵是心中有气也莫要再为难烟微,冲我来便是。” 话落,他转身离开。 容姑娘黑人问号脸,满心茫然。 他在说啥? 难道他误以为自己和顾烟微作对是为了给侯府的人报仇吗? 卧槽! 这误会大了去了,她还真不是! 颤颤巍巍的从榻上下来,容茶腿软的一下坐到地上,熬过陆渊白的问责让她心里松了口气,接下来就等顾烟微熬过溺水这个坎儿向自己报复了。 莫名的,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 容茶从晌午开始等,等到暮霭时分用完了晚膳,然后直至入夜也没等来顾烟微的反击。 【系统:亲亲,看来这次又死不了了,洗洗睡吧。】 容茶:“……” 她还想再坚持一下,她觉得这事儿可能还有救。 第031章:药不能停 因着心里的这点执念,容茶枯坐到天明。 蜡烛已干,星月消隐。 她顶着两个极重的黑眼圈坐在被褥间,眼底布满了血丝。 春花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进内间时都震惊了,“侧妃、侧妃,您不会一夜没睡吧?!” 还是昨日的那件衣裙,还是昨晚的那个姿势。 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容茶如行尸走肉般下榻、梳洗、换装…… 用早膳的时候,有个小丫头来禀报,说王妃至今昏迷不醒,镇南王顾怀安过府探望,闻听此事的容茶手一松,饭碗“哐啷”一声掉在了桌子上,陀螺般转了几个圈,米粒掉的到处都是。 顾怀安来了! 宝贝女儿被人欺负了,他此来定是找自己算账的,一气之下还不得弄死她! 见她抖的连筷子都拿不住了,春花不禁关切道,“侧妃、侧妃,好好的您哆嗦什么呀?” 心下忐忑,容茶连饭都吃不下了。 替身没有了…… 有任何事都得她自己亲自上! 战战兢兢的在屋子里缩了一整日,容茶连屋子都没敢出,值得庆幸的是顾怀安没来找她麻烦,不知道是顾烟微的情况太过危急让他无暇分身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总之这一日安然度过。 暮霭时分,春花端来了治疗她哑疾的汤药。 瞧着那黑乎乎还冒着热气的药汁,容茶无奈叹气。 以为她是不想吃,春花苦口婆心的劝她,“侧妃、侧妃,有病咱们就得治,药不能停啊。” 容茶:“……” 已经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才好了。 见她接过药碗,春花松了口气,想起蜜饯吃没了,赶忙去厨房那边帮她拿。 容茶垂眸看着药碗中的倒影发呆,回神的时候就见郁璃不知几时杵在了自己旁边,吓得她手一抖,药汁荡漾而出溅到了她的手背上,立刻红了一片。她疼得皱眉,郁璃沉默的拿过药碗,另一只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凉意传来,灼烧感顿消。 “可还疼?” 她摇头。 郁璃将药碗递至她唇边,容茶下意识伸手捧住,发现瓷碗带着一丝凉意,热气都少了很多,温温的,刚好可以喝。 她抿了一口,苦的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这什么药啊,味道跟过期的板蓝根似的…… 看着剩下的那一大碗玩意儿,容茶正发愁呢。 干、干啥呢?! 见容茶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琉璃般的眸中有一闪而逝的困惑,“可还觉得苦?” 容茶:“……” 哈?! 郁璃一脸认真,并无轻浮之态。 之前有一次,他无意间看到顾烟微劝陆渊白喝药,后者推说汤药苦涩不愿饮下,前者便是如此哄他的。 “……” 你这是耍流氓啊大哥! 一把推开郁璃,容茶涨得脸通红,刚想和他好好掰扯一下这个事儿,不妨春花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跑了进来,鞋都丢了一只,“侧妃、侧妃,大事不好了!大皇子殿下薨逝,陛下下旨来捉拿您了!” 第032章:嘤嘤怪 春花这一句话信息量太大,以至于容茶并没有注意到郁璃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她满心关注的都是陆渊崇薨逝的事儿。 死了…… 居然就这么死了! 看来果然是炮灰没错呢,挂的也太快了点。 不过话说回来,他死不死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东越帝怎地把这屎盆子扣她脑袋上了?! 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日的情景,容茶想起陆渊崇受伤的时候只有自己在场,后来顾怀安现身说有刺客出没,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认为是叛党所为,如今陆渊崇好巧不巧的挂了,东越帝自然不会放过自己这个叛臣之女。 砰—— 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陆渊白森寒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容茶眉心一跳,惊的头发差点没一根根立起来。 “徐文远在外面等你。”他启唇,声音比脸色还要冷。 恐惧的心、颤抖的手,她一点也不想走。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容茶的胆怯,在她经过身边的时候陆渊白再次开口,声音虽然依旧冷沉但语气却缓了些许,“去吧。” 容茶:“……” 臣妾做不到啊! 三步一留头、五步一回首,容茶第一次觉得陆渊白没有那么恐怖。 比起外面未知的世界,她宁愿留在王府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可惜…… 陆渊白没有救她。 被侍卫扣上枷锁的时候,容茶急的直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心想这特么是玩真的了,这个年代屈打成招的事并不少,搞不好她这次就死牢里了,关键时刻那个系统也死遁了。 她哭的像大坝决堤了一样,是以也没看到徐文远一脸无奈的神情。 一路被押进天牢,一股浓郁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阴暗、潮湿,压抑的令人无法喘息。 徐文远命人将容茶关进了刑室,那是一个地狱般的存在,四面无窗,有的只是森冷的墙壁。角落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上面染着斑驳的血迹,似乎不久前才有人命丧于此,容茶甚至仿佛听到了濒死的哀嚎声。 “你们退下。”徐文远挥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一个身材瘦小的差役随侍在侧。 随着铁门“吱嘎”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光线的同时,也断了容茶心里最后的念想。 没了旁人,徐文远赶紧上前解下她身上的枷锁,“多有得罪,还望侧妃见谅。” 容茶不知是哭的太过专注还是为何,总之没有任何回应还在无声的“嘤嘤嘤”。 和身边的“差役”对视了一眼,他无奈的开口,将一切和盘托出,“侧妃莫要再哭了,这毕竟是陛下降下的旨意,纵是王爷也不能公然抗旨,不过您无须忧心,王爷已想好了应对之策,牢中有下官在,定会保您安然无恙的。” 闻言,容茶马上止了哭,变脸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她若不当个嘤嘤怪,想来他也不会交代的这般干脆。 原来…… 表面上看起来刚正不阿的刑部尚书,其实已经暗中支持陆渊白夺嫡了,不过容茶不确定,他决定支持陆渊白是在顾烟微入狱之前还是入狱之后。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只要给顾烟微添堵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不重要,她也不想花心思理会,所以她没在意顾烟微一次次的纵容忍耐和陆渊白若即若离的态度背后究竟是何原因。 包括这次顾烟微入狱是意外还是顺水推舟、如今出狱是污名得以洗雪还是徐文远私下包庇她也没细琢磨。 现在看来,果然…… 徐文远是个“鬼”。 不过容茶有些怀疑,自己都差点把顾烟微害死了,陆渊白为何还要救她,仅仅是因为抄了侯府对她心存愧疚? ------题外话------ * 【小剧场】 大奇:你说说你,你除了哭还会干啥(¬_¬) 茶茶:我还可以不说话,好几天好几天都没声的那种。 大奇:……呵呵,这技能是个哑巴都会。 茶茶:那我还会下跪呢,磕头哐哐的,姿势可标准了。 大奇:…… 茶茶,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你真是一点女主光环都没有啊o(╥﹏╥)o 第033章:右边画一道彩虹 “侧妃。” 站在徐文远身后的那名差役忽然上前,“为了制造出您被上过大刑的假象,臣妇得给您捯饬一番。” 闻言,容茶错愕。 臣妇?! 凝神仔细看了看这名胡子拉碴的差役,容茶这才发现她是谢瑶妆扮的。 只见这位尚书夫人从腰侧解下了一个布袋,里面装满了瓶瓶罐罐,搅和一气之后通通摸到了容茶的脸上,“多有得罪,还望侧妃见谅。” “来,左边。”她示意容茶侧过脸。 容茶一愣。 左边儿…… 左边儿跟她一起画个龙,右边儿画一道彩虹? 再在她胸口上比划一个郭富城? 见她呆呆的望着自己并不动,谢瑶也不耽误工夫,直接自己上手,一边抹把一边向她解释,“如今朝中其他几位皇子均想利用侧妃的身份来对付七殿下,是以只得暂且委屈侧妃装作被严刑拷问过的样子。” 容茶点头。 “这几日臣妇都会在牢中,一来可以照应您,二来刚好为您治病。” 近来陛下那边也派人盯上了汝阳王府,谢瑶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偷偷溜进去,倒不如顺势将容茶接出来方便。 容茶虽然没有多聪明,但架不住她脑洞大啊,因此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从徐文远的口中了解到,老太妃之死乃是十一皇子陆渊鸿设计陷害顾烟微的,目的是打击陆渊白,但这事儿其实那小两口早有防备,顺势入狱一是为了说服徐文远归顺,二是想请谢瑶为她治病。 黎阳城中有太多人盯着汝阳王府,陆渊白根本无法瞒住所有人和徐文远接触,幸好有了这次机会。 容茶估摸着,自己这次下狱也是他顺水推舟。 接下来…… 就是让她诈死。 从此,这世上再无安远侯府的嫡女容茶,也就再也没人利用她叛臣之女的身份去针对陆渊白。诈死这事儿容茶倒是不怕,可问题是死了以后她就会被送走,就再也见不到顾烟微了,那她还怎么蹦跶作死啊?! 不成功作死,她怎么摆脱系统回家啊! 越想越焦虑,狱卒来送饭给她的时候她也没怎么吃,只随意剜了两口。 谁知,就是这两口出了事。 才咽下去容茶就感觉头昏脑涨,视线渐渐变的模糊,她心想卧槽这什么药啊,药劲儿也太快了吧…… * 醒来的时候,容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古朴典雅的房间,不再是阴森森的牢房。 这是哪儿?! 她猛地从榻上起身,发现房中并无一人,一应摆件陈设精致奢华,可见这宅子的主子非富即贵。 之前谢瑶才说这几日会在牢中照应她,可想而知掳她出狱的人不是陆渊白。 吱呀—— 外间的房门缓缓开启,屋外的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一道高大身影穿光而进,一步步的向内间走来。 待到看清那人的样貌,容茶忽然想表演胸口碎大石。 顾怀安! 怎么会是他?! “醒啦。”他慵懒的笑着,手中依旧拿着初见时的那个酒壶,“睡的跟个猪一样……” “……” 容茶心想我是猪,你让我拱咋滴! 然后她万万没有想到,顾怀安绑她来还真是为了让她拱的。 第034章:她能说话了 见他毫不避讳的坐在了榻边,容茶像个受惊的小鸟似的往榻里缩了缩。 他大费周章的抓自己来,就是为了给顾烟微报仇的吧…… 容茶抖着手从腰间解下了一个荷包,里面装着郁璃送她的“炭笔”和她提前裁好的小纸条。 【你看我跪的姿势还标准不?】 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字条,再见她哆哆嗦嗦的跪在榻上,顾怀安抿唇笑了,他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 容茶猛地僵住,连挣扎都不敢。 “奇怪……”浓眉微皱,他似是被什么疑惑困扰着,“你没有武功?” 容茶连连点头。 心想,我要是有武功还至于被你吓成这样! “这就有意思了。”顾怀安的手顺势握住她的,温热的指腹轻轻划过她的掌心和指尖,温柔又暧昧,但容茶知道,这动作不含半点情愫,他只是在检查她手上是否有练功留下的薄茧而已。 忽然倾身擒住了她的下颚,顾怀安抬起她的脸逼迫她和他对视。 “那日在宫中,是何人在暗中护你?”陆渊崇被打飞的力道可不小,绝不是被人随意推了一下那么简单。 闻言,容茶一脸惊讶。 不是他吗? 墨眸微眯,顾怀安笑的意味深长,“怎么?你自己也不知?” 【不是你?!】 握着字条的手渐渐收紧,莫名的,容茶觉得自己的背脊有点发寒。 那日他就在现场,不是他还会是谁…… 眼睫低垂,顾怀安挡住了眼底的思绪,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安心待在这吧,待风头过了我便带你回封地去。” 容茶:“……” 啥?! 带她回封地? 见顾怀安说完就要走,她赶紧拽住他的袖管,匆忙写了几行字问他。 【顾烟微也去封地吗?】 顾怀安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微微扬眉,“你对烟微……倒是很上心嘛……” 心里“咯噔”一下,容茶低下头不敢再问,很怕这个高深不测的男人下一秒突然掐死自己。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紧紧关上,房中又剩下了她自己一个人,寂静一时蔓延开来,沉沉的压在人心上。容茶打从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力感,比之前刁难顾烟微失败还要难过,因为她极有可能连那样的机会都没有了。 啪嗒、啪嗒—— 眼泪一滴滴的掉在锦被上,大朵大朵的牡丹花颜色愈深。 “何故哭的如此伤心?”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一只微凉的手也随之覆在了她的颊边。 怔怔的抬眸看去,容茶一双眼睛哭的红红的,像被猎户追赶的小兔子,吓得不轻,樱唇微微抖着,“郁、郁璃……” 糯糯的声音,轻的不易察觉。 不过郁璃听到了,容茶自己也听到了。 四目相对,她的眸中满是惊愕,一手捂住嘴巴、一手覆在了耳朵上,明显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自己说话了?! 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容茶嘟嘟囔囔的又说了几句话来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哑了,是以从始至终也没有注意到,从她说出第一句话开始,郁璃脸上就没有同她一样的惊讶和错愕,只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流光溢彩,熠熠生辉,似是噙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第035章:友谊的小船片甲不留 按照谢瑶说的,容茶距离能说话应该还有段时间,否则她也不至于跑到天牢去帮她治疗,可如今不知怎么就能出声了。 容茶心里是存了疑的,只是眼下无暇顾及。 “郁璃,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她紧紧握住郁璃的手,虽然凉,但她却不肯放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郁璃颔首。 “你帮我去汝阳王府传个话,告诉顾烟微或是陆渊白,就说我被顾怀安掳走了。”无论这两口子是好是坏,她都不能离开他们。若他们果然良善,便不会眼睁睁看着顾怀安将自己带去封地;相反,若他们包藏祸心,便不会放任自己逃之夭夭。 闻言,郁璃坐着没动,也没说话。 见状,容茶泫然欲泣,“你帮不了我吗?” 郁璃垂眸,睑间黑痣立现,何等魅惑,“你手书一封,我执此前去他们方才会信。” “……对!对!对!”容茶恍然。 拿着笔“奋笔疾书”,她没看到郁璃眼中一闪而逝的复杂神色。 写完之后交给郁璃,见他一扭身就不见了,容茶目露惊奇,心道要不自己拜他为师吧,这武功要是学会她便可独步天下了,何惧一个小小的顾怀安! 郁璃走后不久顾怀安又来了,给她送了些饭菜,看着她吃下去之后才离开。 直至深夜,郁璃才回来。 “信已送到。”他踏着风露而回,寒凉更甚。 一听这话,容茶立刻就精神了,“腾”地从榻上坐起,“他们说什么了?有说来救我吗?几时会来?” “……我未曾留下详听。” 容茶:“……” 合着“送信”就只是“送信”,多一点事儿都不干是吗? 虽然是这样腹诽,但她心里是感激的,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就是莫名觉得郁璃很真诚,似乎永远也不会欺骗她。或许是他一直以来都呆呆的,又或许是他看向她时眸中才会泛起一道光。 “谢谢你。” 话音方落,便闻听屋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整齐划一,坚定有力。 容茶循声望去,便见外面火光闪闪,廊下人影憧憧。 砰—— 屋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顾怀安含笑的一张脸出现在门口,火光映照下,容茶只觉得那笑容无比诡异,令人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气。 他手里端着一碗什么东西,缓步靠近榻边。 容茶往榻里躲,手下意识伸向旁边却触到虚无的空气,郁璃不知几时又走了。 容茶:“……” 跑的是真快啊。 刚想和他荡起双桨,谁知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并且片甲不留。 “喝了!” “……” 这话有点耳熟,之前陆渊白也和她说过。 怎么这个位面的男人都喜欢逼人喝药吗? “别喝,里面被人下了东西。”忽然,郁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怀安似乎没有听到,依旧含义深深的笑着,将药碗往前送了送,“我耐心有限。” 颤颤巍巍的接过,下一秒将一碗药都扣在了被子上,容茶一脸无辜的抬眸,“烫手。” 顾怀安挑眉,似乎诧异于她竟然能开口说话了,不过他没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转而让婢女又送来了一碗药。大抵是为了避免她再玩花样,这次顾怀安直接把药碗递到了她的唇边。 她一个哆嗦,又打翻了。 迎视上顾怀安喜怒难辨的眸子,容茶心虚的吐出两个字,“……烫嘴。” 第036章:我和她是清白的 “你要我用自己的方法给你喂药吗?”顾怀安微微眯眼,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话音方落,他便喝了一口。 容茶瞪眼瞧着,眼前闪过某些言情剧的画面,赶紧伸手抵住了他,“……不劳您大驾,我自己喝、我自己喝。” 忙不迭的接过药碗猛灌了几口,她生怕顾怀安一言不合就亲上来,差点没喝呛了。 见她对自己这么避之不及的样子,顾怀安面色微沉。 “算你识时务……” 心虚的擦了擦嘴,容茶心想我要是早知道你不会毒死我就不跟你墨迹了。她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这个道理,顾怀安有无数种方法弄死她,即便真的选了毒药这种也没必要用嘴喂给她,像陆渊白那样暴力灌药不是更方便! 是以她估摸着,顾怀安给她下的大抵是迷药之类的…… 不过,她只猜对了一半。 迷药是迷药,只是这东西也分药效强劲与否,顾怀安喂她喝下的这碗药,让她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醒来,外面已经改朝换代了。 东越国的帝王已不再是陆逊,皇七子陆渊白登基为帝,改年号为“延兴”,大赦天下。汝阳王妃顾烟微受封皇后,正位中宫,母仪天下。 听顾怀安说起这些的时候,容茶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神仙剧情啊? 放屁工夫就改朝换代啦?! 这也太随意了点吧,历史上那些“九子夺嫡”、“玄武门之变”不都是阴谋阳谋,刀光剑影的嘛,怎么她经历的这个跟闹着玩似的,就算陆渊白和顾烟微是位面男女主,可也不带这么糊弄npc的。 容茶:歪?妖妖灵吗,这里有人开外挂! “陆逊迁往行宫颐养天年,已不足为患。”抿了口酒,顾怀安又道,“不过之前为保万一,我们已设计让你诈死,如今世上再无‘容茶’此人。” 闻言,容茶微怔。 我们…… 也就是说,他将自己掳走的事陆渊白他们是知情的。 难怪之前郁璃前脚去报信儿,后脚他就带兵围住了屋子,还不放心的给她灌了迷药,许是担心她再闹出什么动静坏了他们的计划。 至于徐文远夫妇,容茶觉得他们大抵也是被蒙在鼓里的。诈死乃是欺君之罪,陆渊白不可能完全信任别人,所以表面上透露计划,暗地里却让顾怀安出其不意抓住自己,让谢瑶夫妇误以为她真的死了。 妈的!好坑啊! “顾、顾烟微呢?”爱谁当皇帝谁当皇帝,她只知道她的女主不能跑,这就叫“流水的皇帝,铁打的女配”。 “现在宫中。” “带我去见她!”一提顾烟微,容茶就忍不住两眼放光。 顾怀安打量着她,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你对烟微……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和她是清白的!” “……” 她在说啥? 顾怀安还欲再言,却忽闻屋外响起一道尖细的嗓音,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皇后娘娘驾到!” 语毕,容茶便见她家那位圣母女主头顶“发光的圈圈”走了进来,明妆俨雅,仙佩飘飖,含笑处朱唇淡抹,软语温柔,“妹妹,我来看你了。” 容茶兴奋的笑着,修剪圆润的指甲“吱吱”地挠着被,心道正好,我来送人头了…… ------题外话------ * 【小剧场】 741:这是我见过的上位最快的男主和最窝囊的女配╮(╯▽╰)╭ 大奇:你也是我见过的最贱的系统! 741:你…… 大奇:来呀!互相伤害呀! 第037章:害死了郁璃 “这几日害妹妹受惊了。”顾烟微握住容茶的手,满脸歉意。 “受惊?”顾怀安嗤笑,“她睡的像死了一样……” “……” 因为有正经事要做,所以容茶没和他逞口舌之快。 当然了,她也不敢。 顾烟微颇为无奈的笑着,不赞同的看了自家父亲一眼,似是在暗示他言辞不要这般无礼,转而又对容茶说,“如今风波已定,妹妹终于不必终日被困在王府,是以我和陛下商量着,你可以就此同爹爹他去……” “我不去!”未等对方把话说完,容茶就激动的拒绝。 “妹妹真的能说话了!” 早前虽然就听顾怀安提到了此事,但没有亲眼看到,顾烟微心里还是有些忧虑的,毕竟谢瑶当日曾说过,还须得服药治疗一些时日。 不想,她恢复的如此突然。 想到什么,顾烟微神色微变,挥退了房中的婢女,甚至连顾怀安也走了。待到房中只剩下她们二人,她方才正色道,“妹妹哑疾已愈,可是有何人帮你治过吗?” “不就是那位尚书夫人吗?” “除了她呢?” 闻言,容茶微微摇头。 除了谢瑶还会有谁,她根本就没和别人接触过。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顾烟微又道,“之前我和陛下收到了妹妹的亲笔书信,瞧着字迹的确是你写的,只是不知是何人在暗中助你。” “郁璃”两个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可容茶转念一想,这位小哥哥的存在还是不暴露的好,他行踪不定,就连陆渊白都没查清他的底细,留他在身边将来也好帮助自己,所以她不能承认这件事。 打定了主意,容茶故作茫然的摇头,否定三连,“不知道,没写过,和我无关。” “这样啊……” 顾烟微不知信也没信,总之是没再追问。 容茶趁机旧话重提,“我可不可以不去封地?” “为何?” “我舍不得你啊。”她回握着顾烟微的手,眨着星星眼将人望着,倒是让人不忍说出拒绝的话。 这本是她顺口胡诌的一个理由,却不想将顾烟微感动的眼泪汪汪,一副要和她厮守终生,绿了陆渊白的模样。 见状,容茶趁热打铁,继续说,“你就让我留下吧,当个丫鬟也行啊,只要别赶我走。” 一边说,她一边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顿时疼得眼中泛泪,泪花儿在眼眶里一圈圈的打转,看起来好生可怜。顾烟微大抵是从未听她说过这种话,是以很是动容,颊边挂着两行清泪,“妹妹……你终于原谅我们了是吗……” 容茶:“……” 嗯? 原谅什么? 这夫妻俩背着她做了啥?! “当日对安远侯府出手实在是迫于形势,即便陛下不主动出击,安远侯也不会安分守己,只是意外害死了郁璃,实非我们本意。”安远侯造反是不假,他早有反心也是真的,但那个时机并不是他看中的,而是她和陆渊白设计逼迫他在那时不得不反。 本想除掉安远侯就好,却没想到牵连了旁人。 郁璃…… 是最无辜的。 ------题外话------ * ps:布吉岛有木有人看出了郁璃小哥哥是个鬼o(n_n)o哈哈~ 所以第一个位面就叫“病弱哑巴侧妃vs内向单纯男鬼”,大奇知道很多系统文标题都是一个位面一个大标题,但为了不泄漏每一个位面男主的身份,所以标题上不会写,大家自己猜o(n_n)o哈哈~借用741的一句话就是“一切都是为了游戏的趣味性呢”嘻嘻(#^.^#) 第038章:给鬼修脚吗 郁璃…… 已经死了?! 那她之前一直见到的人是谁?别人假扮的吗? 还是…… 鬼?! 呼吸猛地一滞,容茶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手脚温度瞬间褪的冰凉。 系统识别不出郁璃的身份,她当时就该有所察觉的。 当真是鬼,很多事情似乎就合理了。 他每次出现,都是在日落之后,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而且行踪莫测,眨眼间的工夫就会消失不见,她原以为是他武功高深,却原来是鬼不是人。那次谢瑶给她施针,她疼得拼命挣扎,后来身上好像压了一块冰似的,又凉又重,当时以为是陆渊白动了手脚,其实是“鬼压床”吧。 包括那日顾怀安要给她喂药,郁璃暗中告诉她药里被下了东西,明明是他们三个人在场,可顾怀安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当时以为郁璃用的是武侠小说里写的“传音入密”的武功,哪知道是她脑洞太大了。 “妹妹,你没事吧?”见容茶脸色不好,顾烟微目露关切,轻轻握着她的手,“怎么这么凉?” “郁、郁璃……” 再次唤出这个名字,容茶吓的牙齿都在打颤,“真的已经死了吗?” 闻言,顾烟微垂眸,神色愧疚,“……原是我们对你不住。” 手指都僵住了,容茶什么都没再说。 有什么不太对劲儿…… 她是整个人掉进了系统里,所以记忆里没有这个位面任何人的存在,但根据顾烟微说的,自己从前应当和郁璃关系很要好,可初见那日,他不像认识自己的样子。她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他第一次也认错了,后来才说对。 若果真相识,怎会如此? 见她眉蹙的紧紧的,顾烟微想着是她心里还放不下,于是柔声安慰,“妹妹,你既是不舍得我和陛下,那我今日便接你进宫,如何?” “……好、好啊。” 她被鬼缠上了,去哪儿都是好的。 走出房间的时候,容茶双腿都在哆嗦,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顾烟微安排她住进了长乐宫,许是担心她心神不宁,她还特意派了春花来伺候她。 “侧妃、侧妃,您已经在御花园转了两圈了,你到底在找什么呀?”这花园虽美,可也架不住这么个逛法啊。 “怎么没有呢……” 转了几圈也没发现一株桃树。 俗话说的好嘛,要的门无鬼,先教园有桃,她想折一枝桃树挂在门口。 郁璃是救过她没错,只是她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像“倩女幽魂”里演的那样,采阴补阳? 她还得留着命回家去找妈妈,不能死在这。 “春花,你去帮我弄个桃木剑来。”小时候看那些恐怖片,无论是僵尸还是鬼都害怕桃木剑,她无意害的郁璃魂飞魄散,只要他别出来吓唬她就行了。 “原来您是要找那个呀,简单!奴婢这就去帮您弄来!” “……嗯。” 见春花答应的那么痛快,容茶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谁知—— 晚些时候这丫头用手指捏着一根小小的桃木剑挂坠屁颠屁颠的跑进殿中,容茶看到差点没气得吐血。 这么小个玩意能干啥?给鬼修脚吗? ------题外话------ * ps:布吉岛大家看的开不开森,喜欢滴话记得给大奇五星好评呦~么么哒~ 第039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心里虽然嫌弃,不过所谓“口嫌体直”说的就是容茶这种人了,嘴上说着不要,却伸手接了过来,诚实的不得了。 勉强捏住那根小桃木剑,容茶哆哆嗦嗦的蜷缩在榻里,床头的小柜子上放了一面铜镜。 “主子、主子……”自从住进长乐宫,春花对容茶就换了称呼,毕竟她如今已经不再是陆渊白的侧妃,而是…… 一个很尴尬的存在。 明明不是后妃,但满宫上下都对她礼遇有加,又好像不知道她曾经的身份,无人提及。 “您摆面镜子干嘛?也是为了驱鬼吗?” “没听过‘人行有影,鬼形怕镜’嘛!” 她心里有点希望,并不想郁璃是鬼,毕竟他是她第一个认定的朋友…… 这一夜,容茶枯坐到天明。 郁璃没出现。 她说不上自己是开心还是失落,总之整个人都蔫蔫的。 不过—— 生命不息,作妖不止。 昨晚她守夜的时候想到了一点,顾烟微屡次纵容自己挑衅她,无非就是因为她觉得对自己有愧,那接下来就算自己再做什么估计她也还是会忍下去。但是她对自己有容忍力不代表对其他人也如此,如今陆渊白登基为帝,少不得要三千粉黛,而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何不利用那些后妃呢! “春花,后宫除了皇后还有哪些妃子啊?” “回主子的话,陛下方才登基,还未纳妃充盈后宫,眼下的妃子就只是从前王府的几位夫人,分别是‘咖妃’、‘适妃’、‘瑟妃’。” “……” 咖啡、是非、色妃…… 这都什么封号啊,认真的吗? “她们三在哪儿?” “在长安宫。” “三个人都在那?”按理说,不是应该一个妃子一个宫苑吗? “对呀。” 春花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壮胆似的喝了口茶,容茶起身便往外走,不忘将那把小巧的桃木剑系在腰封上,“走!去瞧瞧她们!” “……哦。” 主仆二人先后出了长乐宫,一路直奔长安宫而去。 方才行至宫门口,就闻听里面传来一阵癫狂的笑声,容茶觉得有点耳熟,像极了从前自己看综艺时发出的沙雕笑声。 唉…… 辣耳朵。 话说,这个时代的姑娘不是应该笑不露齿,温婉贤淑的吗,就像顾烟微那种。 抱着深深的疑惑踏进长安宫,容茶看到廊下蹲着三个女子,手中拿草棍儿戳着什么,吵吵嚷嚷的叫喊着,言行十分无礼,她估摸着应当是宫女在斗蛐蛐儿。 只是,这宫女的服侍会否太华丽了些? “娘娘,有人来了。” 闻言,容茶一脸懵逼。 娘娘?! 这特么是娘娘? 三位宫装女子丢了手里的草棍儿,迟疑的站起身,看到是容茶站在门口时并没有很惊讶,显然对于她还活着的事早有耳闻。 倒是容茶,瞧着其中一个姑娘黢黑黢黑的,暗想这人定是“咖啡”没跑了,看肤色就能辨认出来。 “那个……” “哎呀!哎呀!今天终于可以凑齐人了!”瑟妃激动的握起拳头,甚至还兴奋的在原地跳了两下,“快、快、快!准备打牌了!” 容茶:“……” 她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第040章:宜男草 容茶是被她们簇拥着强行架到牌桌上的…… 看着眼前竹制的麻将牌,她觉得自己的想象力有点匮乏。 原来不光城里人会玩,古人玩的也挺溜! 容茶尴尬的笑笑,想着怎样开场比较自然,“那个……几位平时消遣会叫上皇后一起吗?” 啊…… 话题开始的好硬。 “姑娘快别说笑话了,皇后娘娘哪有闲工夫和我们玩啊!”瑟妃似是非常扫兴的样子,“她每天除了要料理宫中之事还得陪陛下,不得闲、不得闲。” 闻言,容茶心下一喜,暗道这几位宫妃心里果然有些怨言,正想“引导”一番,不想咖妃继续接茬儿道,“说起来,皇后娘娘也是可怜,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连坐下吃块甜瓜聊聊天的时间都没有。” “诶,你听说没有?”适妃神神秘秘的朝她们挤了挤眼睛,“刘侍卫最近日日晚间和一个宫女鬼混。” “和谁呀?” “就是郭公公的对食,叫大莲那个。” 容茶:“……” 这么乱套呢! 话说,这三位娘娘也太八卦了点吧。 觉得话题跑偏的有点严重,容茶死命往回拽,“那个……陛下最近有宠幸你们吗……” “宠幸是啥?好吃吗?” “……” 她在逗她吗? “你们日后有何打算?”总不能就这么打牌斗蛐蛐儿懈怠到死吧? “打算……” “要知道,你们都不是一个人,身上还肩负着母族的荣耀和辉煌呢。”一个不给皇后添堵的嫔妃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哦。” “以后生个一儿半女的,你不得给孩子某个锦绣前程啊。” “啊。” “可要是没有陛下的宠爱,深宫之中如何生存!天长日久,红颜熬成枯骨,你们岂会甘心?!若待那时再后悔,不若如今放手一搏!”将那三人唬的一懵一懵的,容茶觉得自己要是搞传销绝对能进管理层。 三人相视一眼,同款懵逼,“博什么吗?” “长乐无忧的逍遥生活啊。” “你觉着……我们如今过的还不够逍遥快活吗……”瑟妃说着,扫了眼手中的牌,桌边摆着各种时令水果,瓜果皮屑丢了满地都是,几名宫女立于身侧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又是捏肩又是捶腿。 嘴角微抽,容茶无言以对,“……对不起,我妖言惑众了。” “哎呀!我糊了!”咖妃高兴的一拍手,“哗啦”一声将牌推倒,急着让她们付钱。 一整日,容茶都被“扣”在长安宫陪她们打牌,虽然没能成功说服她们和她统一战线,但也不算白来,至少她知道了哪个宫女和哪个侍卫搞破鞋、哪个太监喜好男风、哪个宫女脚臭不爱洗头之类的…… 最后,她是被春花搀出长安宫的。 坐那么久,痔疮都要犯了…… 好在,该说的她都说了,接下来只要等她们三人去向顾烟微告密就好了。 走没两步,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系统:亲亲,您累积登录已经超过7天了,这边自动帮您安排了玩转盘、抽大奖,恭喜您抽到了一等奖!撒花!】 【容茶:一等奖?!是啥呀?!替身还是药丸之类的?】 【系统:锵锵!一桶大豆油呢!】 【容茶:……】 【系统非转基因食用油,食用油中的战斗油……】 “……” 金龙鱼给你多少钱,我鲁花出双倍。 【系统:嘻嘻,这边和您开了一个小玩笑呢,大豆油只是赠品,真正的奖品其实是一颗神奇小药丸。说起这颗小药丸可不得了,它神奇就神奇在,您想让它有什么功效就有什么功效,可医可毒。】 【容茶:怎么用?】 【系统:用嘴吃。】 【容茶:……】 【系统:吃有难度的话,闻味也行,内服外用均有奇效。】 【容茶:……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系统:上次有效了呀,你想想你洗了多少天才把色洗掉。】 【容茶:……】 还挺骄傲是咋滴! “杵在这干嘛?” 忽然,陆渊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容茶猛地转过身去,衣袂飘飞间她留意到腰间凭空出现了一个小荷包,知道里面一定装着那个所谓的“神奇小药丸”。再瞧瞧莫名出现在眼前的人,想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挑衅顾烟微,她不反击,为难她婢女,她也不在意,既然如此,那干脆动她心尖上的人。 容茶就不信,陆渊白出了事她还能原谅自己。 就是…… 好怕呀。 “啊……那个……”她俯身从地上抓了一把草,胡乱塞进了荷包里,“这玩意叫‘宜男草’,戴在身上就可以生男娃娃。” 话落,陆渊白沉默的看着她,一副“我看起来像白痴吗”的样子。 就在她以为他看破自己的小把戏,准备拆穿她的时候,却见他冷着脸接过,一言不发的系在了锦带上。 “如此?”他扬眉。 “嗯、嗯、嗯、嗯。”容茶连连点头。 只要他戴着,不愁不中招。 目送着陆渊白离开,容茶想笑之余又有点疑惑,“奇怪……” “主子、主子,您说什么?” “他怎么忽然之间这么好说话了?” “陛下一直待您不错呀,怎么说您都是他的表妹,纵是没有夫妻之情也总还有血缘之亲啊。”当年陛下未得势之时,人人皆对他冷眼相待,唯有她家小姐,真心将他当成表兄,处处都帮着他。 想到什么,春花又问,“主子、主子,您刚刚给陛下的小草真的能让人生男娃娃出来吗?” “……能生出来才怪!” 她是从前在一本古书里看到,相传妇人怀孕,佩戴萱草花,就会生男孩子,所以又叫“宜男草”,其实那玩意就是平时吃的黄花菜。 将荷包给陆渊白之前,容茶在心里想的是…… 春药! 待会儿那小药丸起了药效,陆渊白见谁上谁,她再引顾烟微去瞧,就行了。 美滋滋的在御花园绕了一圈儿,容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奔坤宁宫而去,不想才出御花园就顶头碰见了陆渊白。 卧槽! 玩脱了! ------题外话------ * ps:我们家茶茶又要开始作死了~ 第041章:真的是鬼 陆渊白只身一人站在不远处,身后未带侍从和宦官。 他和平时一样冷着张脸,似乎没什么不同,可只有容茶知道他现在处于怎样一种状态。 瞧瞧这小脸蛋红的…… “参见陛……” 春花问安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容茶拽着往旁边跑,“诶!主子?!” “快跑!” “去哪儿呀?”无视陛下可是大罪! “坤宁宫。” 现在除了顾烟微谁也救不了她们俩,虽说小说里都写男主除了女主对别人都没有兴趣,但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万一陆渊白在药效的作用下认错了人误把她们俩谁给扑了,那她干脆撞死在豆腐上算了。 一边跑,容茶还不忘回头偷瞄两眼。 还好…… 陆渊白没有追上来。 一路狂奔到坤宁宫,容茶喘的都要说不出话来了,髻上的步摇还微微晃着。 她紧紧抓着聪花的手说道,“皇、皇后娘娘……见她……” “您要见皇后娘娘?” 容茶点头。 闻言,聪花却为难的看了眼紧闭的殿门,声音忽然压低,“这会儿不行,陛下在殿中呢。” “……哈?!” 主仆二人齐齐变脸。 陆渊白? 他不是应该在御花园吗? 将手覆在容茶耳畔,聪花神神秘秘的继续道,“方才陛下来时,娘娘正准备出门去看您,不想刚走到门口就迎面撞见了陛下,奴婢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他就抱着娘娘回殿里去了。” “……” 小东西动作还挺快! 长长的舒了口气,容茶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 陆渊白那个人精,事后恢复神智不可能猜不到是自己给他下了药,而且荷包里的小药丸就放在那,赃证都已经送到他手里了,这次应该妥了。 应该…… 吧。 * 第三次等死,容茶内心很复杂。 前两次的失败且先不谈,单就这次来讲,她觉得难度升级了。因为她不光要作妖,还得捉鬼。 垂眸看着之前自己胡乱系在腰间的小桃木剑,容茶蹙眉,贝齿微咬着下唇,略有些神色不宁。 不知今晚郁璃会不会来…… “主子、主子,您歇歇吧。”春花掌了灯,见容茶还坐在一堆镜子中间,呆呆的,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 “……嗯。” 容茶在想,会不会是她脑洞太大想多了,其实郁璃根本不是鬼。 她能碰到他,真正的鬼,都是虚无的吧。 她有向系统了解过,侯府之前的确是有一个叫“郁璃”的男子,他是娘亲留在她身边的护卫,但后来她出阁嫁到汝阳王府,他不便相随便留在了侯府。后来陆渊白为了逼安远侯提前起兵造反便采纳了顾烟微的提议,他率人夜探侯府,却意外引起了一场大火。 事后,郁璃消失不见,只有下人院中的几具焦骨。 是以她琢磨着,会不会郁璃根本没死…… 迷迷糊糊的展开自己的脑洞,容茶这一坐就坐到了深夜,困得头一点点的,眼皮仿佛坠了千斤的重物。 良夜迢迢,闲庭寂静,花枝低亚。 窗外云笼月华,室内纸护银蜡,一室暖融。 容茶有些昏昏欲睡,手中的桃木剑掉到了榻上,头一歪,眼见她的额角就要磕到床柱,忽然凭空出现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稳稳托住了她的脸。刺骨的寒意从脸侧传来,冻的容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入目,是郁璃平静无波的眸子。 “啊——” 脱口而出就是一声尖叫,震得人耳膜发疼。 容茶急急的退到榻里面,看向郁璃的目光中满是防备和警惕。 郁璃伸出去的手僵了一瞬,随即一脸无辜的收回去,“你莫……” “主子!主子!出什么事儿了?!”春花一路疾跑进来,就见容茶兀自缩在榻里,目光惊恐的盯着某处,“您怎么了?” “他、他、他……” 手指颤抖的指着郁璃,容茶的嘴像机关枪一样“嗒嗒嗒”着,偏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除了微晃的烛火春花什么也没瞧见。 见状,郁璃无奈道,“她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说话。” 容茶心下大为惊骇。 余光瞥见榻上摆着的镜子,镜中只映出了她和春花两人的身影,未见郁璃。可事实是,他就半跪在她的榻上,和她不过一臂之距。 特么…… 居然真的是鬼! 第042章:单身太久了 容茶是强忍着痛狠掐自己的大腿根才没有晕过去…… “主子!主子!您到底怎么了?!” 见她吓得面色青白,春花忧心的不行,“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要不要奴婢去帮您请太医来?” 说话间,容茶见郁璃转过身似是要走,她一时情急竟也顾不得他是人是鬼,一把扯住了他的袖管,“别走!” 春花只看到她伸手抓了一把空气,以为她是在对自己说话,立刻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不想…… “你走吧。”虽然怕,但有些话,她得单独问郁璃。 “……” 春花懵了,心想我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啊? 最终,在容茶眼神的催促的下,她满心茫然的走出了内间。 待到这一处没了旁人,容茶才后知后觉的收回手,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问郁璃,“你……你真是、是鬼啊?” 他没回答,只是微微垂下眸子。 这就是默认了…… 倒吸了一口凉气,容茶二话不说就开始“哐哐”磕头,该说不说,她这项技能练的是真不错,反应迅速、姿势标准,“你是要采阴补阳还是借尸还魂?你能不能换个人试试,我身体素质不行……” 心理素质就更差了。 郁璃蹙了下眉,很快便又恢复如常,“我不解你是何意,是担心我会加害于你吗?” “……不、不会吗?”容茶可怜兮兮的抬头,眼睫上还悬着一滴泪。 他摇头。 “真的?”她有些不敢相信。 他点头。 “那……那你为何一直跟着我……”之前她在汝阳王府,他便也在王府;后来她被顾怀安掳走,他也紧接着出现;如今她在宫中,他也默默找来了,“你生前便认识我,初见之时你为何装作不知?” 闻言,那双漂亮的眸子似是蒙了一层灰。 “我没有记忆。”薄唇微启,微哑的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一抹苦涩。 除了“郁璃”这个名字之外,自己是几时死的、如何死的,他通通都不知道。 最初,他甚至连自己成了鬼都不清楚,后来发现人人都看不到他、听不到他的声音,他这才恍然。 而她…… 是唯一一个能感觉到他存在的人。 四目相对,容茶仿佛窥到了郁璃眸中那层灰后面的点点光亮。 “那、那日谢瑶为我施针,是不是你施法压住了我?” 郁璃默了一瞬,然后才缓缓点头。 其实,不是他施法压住了她,而是他亲自上阵压住了她。 嗯…… 软软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郁璃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他觉得自己脸颊有点发热,心虚的想伸手摸摸,可随即想起自己如今是个鬼,指尖动了动便作罢。 容茶没想那么多,继续追问,“那日宫宴,陆渊崇气愤之下要掐死我,也是你暗中相助?” “嗯。” “该不会我忽然能说话了也和你有关吧?!” 郁璃没吭声,微微垂首,再一次默认。 容茶:“……” 他这鬼怎么当的跟救苦救难的菩萨似的! 仔细想想,郁璃帮了自己不是一次两次,是以当容茶再次看向那把修脚……呸!小巧的桃木剑时,不禁满心愧疚,“额……那个……你为何没去投胎啊,可是在人世间还有何未了的心愿吗?” 若有,她会帮他实现。 郁璃摇头。 “那我请大师做场法事超度你?”她希望能帮他做点什么,算是报答他几次相助之恩。 不过,一般流连人间的都是心有怨气的厉鬼吧…… 看了看郁璃那张清隽的小脸蛋,容茶摇头驱散了这个想法,长的这么帅气,能有什么糟心事儿啊。 她可能是单身太久了,看个鬼都觉得长得眉清目秀的。 “不必了。”郁璃依旧摇头。 那些都没有用…… 没有鬼差来勾他,他没办法转世。 “你们鬼……”话音微顿,容茶觉得这话怪怪的,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的意思是,人死了之后就会没有生前的记忆吗?” “……我也不清楚。”他也是第一次当鬼,没有经验。 “哦。”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容茶发现自己冷静下来之后似乎没有那么害怕郁璃了。虽说他是鬼,但他毕竟没有害过她,不仅没有,反而还多次施以援手,否则的话,她这会儿都已经过完头七了吧。 大概就是因为自己能看到他、碰到他,所以他一直跟着她,甚至几次相救。 毕竟,她是这世间唯一能证明他存在的人。 寂寞…… 永远是最难消解的。 容茶这个人有两个最大的缺点,一是胆小、二是心软,想到郁璃孤孤单单的处境,她脑子一热就许下了承诺,“你帮过我,我们就是朋友了,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在想到投胎的办法之前,你就先待在这儿吧。” “……多谢。” 她没赶他走,他很感激。 顿了顿,他又一脸认真的向她保证,“我不会害你。” 永远不会…… 世间之大,却只有一个容茶。 * 由于前一晚和一只鬼聊天至深夜,是以翌日容茶毫无意外的起晚了。 明亮灿烂的阳光已透过霞影纱窗照进室内,她这才终于醒来。 “嚯”地一下睁开眼睛,她的表情像极了上课迟到的学生,猛地从榻上起身,她一边胡乱套着衣裳一边下榻。 简单梳洗了一番她就要出门,连早膳都没顾上吃。 春花端着膳食走进殿内,不想容茶越过她径自往外走,匆匆忙忙的也不知要干嘛去,“诶,主子您去哪儿啊……” “我去坤宁宫,你不必跟着了。” 一夜过去,陆渊白的火也该灭了,万一待会儿收拾自己的时候迁怒这丫头就不好了。 话音未落,容茶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宫门口。 行至坤宁宫殿前,只见陆渊白一身明黄龙袍神采奕奕的从殿中走出,唇边甚至还噙着一抹笑。容茶远远笑着,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终日冷着脸如丧考妣,几时见他有过这般良善的模样。 陆渊白也注意到了容茶,笑容猛地敛起。 经过她身边时,容茶下跪的预备姿势都做好了,谁知他竟半是“娇羞”半是玩笑的来了句,“……多事!”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容茶:“……” 她怎么嗅到了一丝闷骚的味道? “姑娘来啦,殿内请。”聪花在廊下瞧见了容茶,连跑带颠儿的过来相迎。 容茶神色迟疑,暗道这丫头今日好生热情。 苗头不太对啊…… 第043章:居然想让她当后娘 快步走进殿中,容茶正好瞧见顾烟微坐在桌边把什么东西装进了锦盒里。 是…… 她昨日塞给陆渊白的小荷包,她认得那个穗子。 合上盖子,顾烟微羞怯一笑,余光瞥见容茶站在殿门口立刻敛起神色,和陆渊白的“变脸”如出一辙,“……妹妹来啦。” 她招手,示意聪花将那盒子收起来。 容茶看着,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想一个赃证也值得你这么精心的保存起来吗? 而且她对自己的态度…… “那玩意是我给陆渊白的!”容茶忽然开口,一脸视死如归。 谁知顾烟微听后却羞的满脸通红,神含欲语,眼注微波,“妹妹!” 她大抵是想喝斥她,可委实没什么气势,反倒像在撒娇。 “……你们先退下。” “是。” 左瞧瞧、右看看,眼见宫人都走了,容茶更懵了,心想这是要干啥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得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再说了,她这个害人的都不介意被人听,她这受害的怕个什么劲儿啊? 殿门紧闭,顾烟微激动的握着容茶手,樱唇微启,“妹妹为我和陛下做的,此生不忘。” “……啊。” 容茶蹙眉,想着意思是这个意思,就是语气差了点。 她其实是不是想说“他们记她八辈祖宗”? “感君情重,不觉泪垂。” “……” 哈?! 情重? 谁的情?有多重? “等一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容茶抬手阻止了她,担心顾烟微在错的思路上越走越远,赶紧往回拽,“陆渊白昨日中的春药是我给他下的,我是想……” “启禀皇后娘娘,长安宫的几位娘娘来给您请安了。”如花的大嗓门忽然横插进来,打断了容茶的话。 “让她们进来吧。” 话落,便见那三位“奇形怪状”的妃子先后走进殿中。 许是没想到容茶也在,她们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惊讶神色,随即捅捅咕咕的,心生退意。 她们的小动作自是没有逃过容茶的眼睛,那种心虚的表现她太熟悉了,基本上每天都要来几次。猜到她们有可能是来打小报告的,可把容茶给乐坏了,欢迎起来比顾烟微还像坤宁宫的主人。 “你们来啦,快过来坐、快过来坐。” 她笑的和善,可落到那三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是威胁吧…… 怎么这么巧,她们才想来给皇后娘娘报信儿让她小心点容茶,后者就先她们一步来了坤宁宫,分明是特意堵她们呢。 “可是有何事吗?”顾烟微疑惑。 偷瞄了容茶一眼,三人连连摇头,谁也不敢开口,“……无、无事。” “怎么可能!”容茶急了,失控的拍了下桌子,“你们好生想想,一定有什么话要告诉皇后娘娘的,嗯?” “……” 这话在咖妃三人听来就好像“盒饭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敢通风报信就来领吧,嗯?” 于是,三人齐齐跪倒在地,“姑娘明鉴,当真是一点事儿也没有,我们就是吃饱了撑的来皇后娘娘宫里消消食,这就回去了,告辞。” 语毕,甚至不等顾烟微叫起便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 容茶欲拦都没来得及,“喂!你们别走啊!” “她们三人的性子也是难改……”望着殿门口,顾烟微幽幽叹道,“算了,不说她们了,我还有话要与你说呢。” 握着容茶的手坐回去,她淡声道,“我与陛下的婚事,你心里一直有数……” 容茶:“……” 你想多了,其实我一点逼数也没有。 原来,顾烟微和陆渊白的婚事虽然早就定下了,但婚期原本没有那么早,后来因为陆渊白的生母宜妃病重,先帝为了冲喜才让他们俩提前完婚,谁料婚事未完宜妃便薨逝了,他们要守孝,便一直未曾圆房。 好不容易出了孝期,紧接着太后又薨了,又开始守孝。 方至如今,陆渊白初等帝位有很多事要忙,也想补给顾烟微一个毕生难忘的洞房花烛。而顾烟微这姑娘呢,一是羞于启齿,二是过分体贴,陆渊白不提的事情她绝不会强求,是以圆房这事儿便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偏偏—— 被容茶一手促成了。 感激的望着她,顾烟微的玉容漾起涟涟笑意,“妹妹,陛下不善言辞,但他心里是感动的,难得你们兄妹二人还能有今日。” “……” 容茶心道,我也没想到。 “正巧妹妹来了,我也有件事要同你说。” 顾烟微的眼底喜孜孜的盈满笑意,却笑的容茶心头发毛,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与陛下一直都是有名无实,当日迎你入府不过是权宜之计,一是先帝下旨要为太后冲喜,二也是我和陛下想救你出侯府那个牢坑,免得日后侯府出事波及到你。但如今风波已定,你大可以寻觅自己的姻缘,爹爹他是个痴情的人,你不必挂念我和陛下,便随他去吧。” 容茶:“……” 哈?! 她没有挂念她和陆渊白,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一心想和你当死敌,你居然想让我给你当后娘?! 丧心病狂啊! ------题外话------ * 容茶:来大奇文里当女配吗,还得兼职给人当后妈的那种(微笑脸) 第044章:不是亲生的 见容茶面上有惊无喜,顾烟微唇角微平,笑意渐渐敛起,“怎么?妹妹不愿意?” “……” 容茶心道,抛开我愿意不愿意的问题不提,你居然想给你爹“拉皮条”,你这么孝心你娘知道吗,不怕她半夜来找你叙旧谈心? “那可是你爹……” “你怕乱了辈分或是嫌他年纪大?”显然,顾烟微错会了她的意思,“这并非我自卖自夸,爹爹只是看起来高深莫测,但其实他向来待人宽厚、心地良善……” 忽然,如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启禀娘娘,国丈已在皇宫密道中抓到了陆渊鸿,现已命人割掉了他的舌头丢进了宗人府。” 顾烟微:“……” 容茶:“……” 这就是她所谓的“待人宽厚”、“心地良善”? 她怕不是对这两个词有什么误解就是对她爹有什么误解…… 斜着眼睛望向顾烟微,容茶唇边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像是在说“请开始你的自圆其说”,“待人宽厚、心地良善,然后呢?” “……你看,他都不忍伤了陆渊鸿的性命。” “……” 哇哦! 小姐姐你可真是会瞪着眼睛说瞎话呢,这要是放在现代绝对能进娱乐圈当个公关啥的。 “我之前听爹爹说起,陆渊鸿曾笑话你是个小哑巴,想来他如此做便是为了给你报仇。”否则的话,折磨人的法子那般多,为何偏偏要割掉对方的舌头呢? 容茶:“……” 为了推销你爹,你可真是不予余力啊。 “妹妹莫要以为我这话是在诓骗你,我自幼孤苦伶仃,若非遇到爹爹怕是早就横尸街头了……”提及往事,顾烟微面露哀伤,“都说在面对小孩子和动物的时候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爹爹他亲手将我抚养大,足可见他的善良了,不是吗?” “你、你不是他亲生的?!”容茶大惊,身子忽然前倾,双手“啪”地撑在了桌子上,侧耳流苏微荡。 闻言,顾烟微也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此事黎阳城中人人皆知,你何故如此震惊?” 容茶:“……” 人人皆知,就她不知。 当日那系统告诉她顾怀安无妻无妾没有痔疮,她只当是顾烟微的生母殁了之后他未再续娶,哪成想他是真的三十多岁了还没娶媳妇! 会不会…… 视线落到顾烟微身上,容茶的脑洞缓缓开启。 听说当日顾烟微及笄之后,顾怀安不肯将她轻易许人,于是便在屏风上画了两只孔雀,叫登门提亲的人去射箭,只要射中雀目就应允婚事,结果就是顾烟微一直没嫁出去。直到后来,陆渊白三中雀目,顾怀安才把女儿嫁给了他。 女婿丰神秀异,岳父风流倜傥,这事儿当时还成了一段佳话,黎阳城中人人皆赞他们“妇公冰清,女婿玉润”。 莫名的,容茶嗅到了一丝奸情。 有没有可能顾怀安是在用顾烟微“钓”陆渊白? 卧槽! 这个“瓜”有点大了吧! 就是不知道甜不甜…… “妹妹?” 见容茶眼中闪动着诡异的光芒,顾烟微试探着推了推她的手臂,“你怎么了?” “……脑洞开了合不上了。” “嗯?” “哎呀,扯犊子的话,不懂就算了。”容茶懊恼,暗道自己是来作死的,怎么还吃上瓜了,“我来是想告诉你,其实我给陆渊白下药是……” 话未说完,便闻听“嗖”、“嗖”两道破空之声。 “小心!” 顾烟微眼疾手快的推开她,只见两人原本坐的地方插着两支箭,泛着冰冷的光泽,令人心头发寒。殿外响起了打斗声,刀剑争鸣,剑锋划过坚硬的砖石发出的刺耳声音清晰的传来,令人心生惧意。 容茶鸵鸟似的缩在桌子底下,看着窗外的刀光剑影瑟瑟发抖。 突然! 箭雨袭来,细密如网。 这要是被射中肯定会被扎成筛子的…… 千钧一发之际,容茶想放倒桌子当盾牌,奈何她力气实在不够,关键时刻还是顾烟微单手掀翻了桌子,稳稳立在了两人身前。 容茶:“……” 真不愧是女主,跟吃了大力丸似的,这就是传说中的“举铁少女”吧。 但是—— 两人想象中的惨状并没有发生,那些箭不知为何都停下了,甚至下一瞬还都转了方向射了回去。 这般奇景任谁也没有见过,容茶和顾烟微看得眼睛都直了。 猛然看到眼前闪过一截黑色衣角,容茶微怔。 郁璃! 是他吗? “烟微、烟微!”陆渊白的声音在殿外急急响起,“烟微!容茶!” 满是窟窿的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开来。 陆渊白快步走进殿中,将顾烟微从地上捞起紧紧的抱在了怀中,“烟微,没事了,别怕、别怕啊。” 容茶:“……” 这口狗粮吃的真牙碜。 正腹诽呢,她忽然被人拦腰抱起。 “诶!” “搂着我,否则摔了我可不负责。”顾怀安半真半假的笑道。 他丝毫不介意旁边还有宫人在看,谈笑自如,脸皮厚的堪比锅翘。相比之下,容茶就要脸多了,一个鲤鱼打挺就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不、不用你负责……我自己乐意摔跟头还不行嘛……” “害羞了?” “……” 害羞你妹啊!我是怕你女儿乱点鸳鸯谱! 而且—— 刚刚她看到郁璃把爪子掐在顾怀安脖子上了,她其实是被吓摔的…… 第045章:空间跳跃卡 终究是鬼,说来说去还是要害人的…… 容茶恐郁璃杀的兴起把自己也灭了,吓得连跑带颠儿的回了长乐宫,谁知才走进内间就见郁璃大剌剌的坐在她的榻上。 见她回来,眸中透出了点点光彩。 “好汉饶命!” 稳稳当当的跪在地上,容茶觉得自己膝盖都要起茧子了。 “容茶……” 郁璃颇为无措的看着她,短暂的怔愣一瞬,他随即也跪了下去。 容茶:“……” 怎么还对拜上了! “你、你干嘛?”她往后缩了缩。 “你又是干嘛?”忽然无缘无故的拜他,他又没准备见面礼。 贝齿轻咬下唇,容茶蹙眉,“……向你求饶啊,免得你掐死我。” “我为何要杀害你?” “那你为何要害顾怀安呢?” 听她提起此事,郁璃面色微变,眸光略略转暗,甚至闪过一抹杀意,“……他轻薄你。” 无耻之徒,自然该死。 “就、就为这个?!”她还以为他是有什么阴谋呢,比如杀了顾怀安好附身在他身上。 “嗯。”郁璃一脸认真的点头。 于他而言,这个理由便足够了。 “呼——” 容茶长长的呼了口气,软趴趴的瘫坐在地,“差点被你吓尿了……” 闻言,郁璃下意识看向她的下半身,一脸的难以置信。 容茶:“……” 比起顾怀安,他这才是名副其实的耍流氓吧。 想到那个人,容茶不放心的叮嘱他,“顾怀安虽然言行有些放诞诡僻,但终归不算坏人,你杀了他属于造孽,万一因此不能投胎怎么办。所以你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不能因为自己是鬼就随便害人。” “……嗯。” 她是…… 关心他吗? 郁璃兀自想入非非,容茶没再说什么,她爬上榻仰躺着,琢磨着是什么人这么厉害居然能进到皇宫里行刺。 【亲亲,由于您成功促进了男女主感情,所以奖励您一个“空间跳跃卡”!锵锵!】 【什么卡?】 【空间跳跃卡,比如您觉得这个位面实在难度太大,那您可以选择越过这个位面跳到下个位面。】 【呵呵……】 听起来好像是挺有用的,但实际上连个屁都不如。 这个系统什么有用的信息都不提供,她好不容易弄清楚这个位面的背景和人物了,这时候跳到下一个位面去不是会浪费更多时间!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那她可不可以逆转一下思维,今后不再和顾烟微作对,而是默默帮助她呢? 【不可以呢亲亲。】 【为什么?】 【您的人设重点在恶毒,不在女配,假如您一局之内就被ko了,那您就是“恶毒女炮灰”呢。】 【……】 说来说去,还是不作死就没出路。 将自己从前看过的那些重生小说回忆了一遍,容茶的眸光豁然亮起。 巫蛊之术! 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从榻上一跃而起,容茶赶紧去拿了针线、花布和棉花,笨拙的开始缝娃娃。 郁璃不知几时凑到了她的身边,望着那人偶“粗犷”的样貌和“豪放”的针脚若有所思。他低头看了看腰间坠着的络子,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手帕,淡淡的月白色,边角绣了一朵花。 总觉得…… 这三样东西虽然各有各的丑法,但核心是相同的。 “诶……你能不能别贴我那么近……”数不清是第几次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容茶方才无奈的说道。 郁璃一脸无辜的望着她,颇有些可怜兮兮的意味。 “我不是讨厌你,而是你身上太凉了,我虚……”再这么下去她该着凉了。 说话间,容茶的目光落到他手里的东西上,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哇!这是谁绣的蜘蛛啊,活灵活现的!” “……那是榕树花。” “啊……” 尴尬的笑笑,容茶又瞄了两眼,心道,别说,还真是一点都不像。 “主子、主子!” 忽然,春花一边叫嚷着一边蹦蹦跳跳的跑进殿中。 “怎么了?” 郁璃站在原地没有动,之前是担心被容茶发现自己是鬼,现在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是以他便没有刻意隐去行踪,而春花也果然没有瞧见他,只对着容茶说,“方才奴婢去御膳房给您寻吃的,意外偷听到长安宫的那三个坏女人在背后说您坏话,还说要去皇后娘娘面前揭发您。” “真的?!”容茶急急问道。 若如此,她可乐坏了。 可偏偏春花错会了她的意思,颇为得意的一扬头,笑嘻嘻的说,“不过您别担心,奴婢对她们说,您与皇后娘娘和陛下的情意非比寻常,就算她们去告状皇后也不会信,事后您知道了一定会报复回去的。” “然后呢?” “然后就被吓回了长安宫,说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 这丫头是一点活路也不给她留啊。 她觉得心好累,好疲惫。 “啊!对了!”春花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还有一件事……” “……什么?”容茶觉得自己已经不敢听下去了,梁静茹都无法给她一丝勇气。 “您和皇后娘娘不是遇袭了吗,其实事发的时候,陛下和皇后娘娘她爹也遇到刺客了。” “是谁要害我们?” “你爹。” “……” 同样都是爹,怎么她家这个就跟谢广坤似的,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第046章:虎狼之词 她记得…… 不久前汝阳王府起火也是叛党所为,如今都改朝换代了,不想安远侯容辞还活在世上! 容茶初时眉头微蹙,眉宇间满是郁结之色,可片刻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华色精妙的唇绽放嫣然笑意,渐渐地,笑容越来越大。 “主子、主子,您笑什么呢?” “自然是笑我摊上了个好爹!”有他在外面蹦跶作妖,自己何愁死不了。 “主子……” 春花皱了一张小脸,显然是不大高兴,“咱们去见陛下和皇后娘娘吧,当着他们的面儿和安远侯断绝关系,免得他日后再作死牵连到您。” “不可!” 忽然被容茶喝斥,春花吓得瑟缩了一下,小嘴一撇就要哭,“……主子,你居然吼我!” 容茶:“……”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讨好的捏了捏春花肉嘟嘟的小脸蛋儿,容茶嬉皮笑脸的哄她,“我就是一时着急说话声音大了点,并不是要朝你发脾气。那人就是再王八蛋也是我爹啊,所以日后不可再提断绝关系这种话。” “……哦。” “还有件事……”附耳对春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吩咐了一番,容茶便让她退下了。 待到春花一走,容茶赶紧满脸乞求望着郁璃,“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他点头。 见状,容茶微怔,“你……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忙吗……” 怎么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琉璃般的眸子定定的凝着她,但见面前女子粉脸生春,云鬓堆鸦,不觉眸光转软,“无论何事,我都会帮你。” “谢、谢谢……” 他这样,反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她倒也没客气,典型的口嫌体直。 “我想让你装神弄鬼的去……不对,你不用装,你本来就是鬼……”顿了顿,她方才继续道,“你可不可以悄咪咪的去捉弄顾烟微一下,比如鬼压床啊、拿草棍儿戳她鼻子眼儿啊之类的。” 末了,她又不放心的叮嘱,“不过你别真的伤到她啊。” 郁璃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面露为难,“……男女授受不亲,压床什么的还是算了。” “那你压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男女授受不亲呢?” 一时无言以对,郁璃低着头沉默。 容茶“啧、啧、啧”了两声,掰着手指嘟囔,“以貌取人!瞧顾烟微长得美就当人家是软妹子,到我这就当大老爷们了是吧!” “非也……” “我和你闹着玩的,你那么够意思的帮我忙,就算说我是糟老头子我也乐意啊。” “……” 什么虎狼之词! “啊!”容茶手指点着下颚,猛然想起了什么,“眼下尚是白日,你刚刚跟着我去坤宁宫难道不怕灰飞烟灭吗?” 电视上不是都那么演吗,鬼不能见光。 “不会灰飞烟灭。” 最多就是周身有烈火灼烧之感,如坠岩浆火海。 只是后一句,郁璃没有说出口。 * 容茶向来不会那些缝缝补补的事情,是以仅仅是一个巴掌大的娃娃她竟有缝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好在…… 闭关几日之后总算是初步成形。 她本想尽快实施计划,谁知顾怀安整日缠着她,她又要提防计划不被他发现、又要避免事情传到顾烟微耳中乱撮合他们、还得暗戳戳的看着郁璃免得他掐死顾怀安,是以便耽搁了下来。 后来,她干脆整日缩在房间里,连殿门都不出。 相比之下,郁璃就自由多了,按照当日和容茶约定的去给顾烟微找麻烦。 没过多久,宫中人人皆知皇后娘娘凤体违和,今儿头痛、明儿胳膊痛,总之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太医看过之后却都说无药可医,毕竟这不红不肿的也没流血,实难诊治。 渐渐地,宫中便刮起了一阵邪风,都说皇后娘娘遭到了诅咒。 这日,容茶宝贝似的揣了她的小娃娃去长安宫找咖妃她们三人打牌,刚上桌不一会儿就忽然“哎呀”一声起身要走,“我汤里还炖着锅呢,得赶紧回去!” 她走的匆忙不慎掉落了布偶,虽已及时捡起,但还是被那三位妃子瞧了个满眼。 一个做工十分粗糙的小布人,身上黑黢黢的写了一行字,好像还扎了几根银针…… 离开长安宫,春花吓得不行,“主子、主子,您刚刚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我是故意的。”容茶嘿嘿一乐。 “啊?!” “你这次绝对不可以再去吓唬她们了,知道吗?”她前后浪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来布这出儿局,可不能临门一脚被这丫头搅和了。 “……是。” 蹦蹦跶跶的带着春花回了长乐宫,主仆俩一边啃着西瓜一边闲聊。 第四次等死,容茶很放松。 眼见天色擦黑坤宁宫那边还没有动静,她默默放下了手里的西瓜皮,无奈叹了口气,“唉……” 长安宫那几个草包居然比她怂,被春花这个丫鬟吓唬也能吓住! 幸好她早有准备…… “启动planb!” “是。”春花脆生生的应声,半晌后又懵呵呵的追问,“主子、主子,啥是‘破烂笔’啊?都已经成破烂了,还能启动得了吗?” “……” 好丧啊。 被这丫头这么一说,她怎么觉得自己的planb也要垮掉呢? 不会的、不会的…… 是错觉。 第047章:你要丢下我吗 夜深人静,月朗风清。 容茶双手托腮坐在石阶上,看月明如水,听风弄竹声,遥望着远空的璀璨星河发呆。 杏脸桃腮,乘着月色,娇滴滴显得红白。 “主子、主子,夜深了,进殿休息吧。”春花提了灯笼出来寻她。 “你先睡,我再等会儿。” “等什么?” 容茶心想,等死啊…… 她挥挥手,示意春花先行进殿歇着。 待到春花前脚回了殿内,随后便见郁璃出现在台阶下,一袭黑衣融入夜色,醒目的是他怀里捧着的一个明黄布包。 容茶见了,“腾”地一下从地上蹿起来,眼中充满了喜色,“真的弄来了!多谢!” “不必。” 接过布包,容茶问他,“你有刻意弄出点动静让他们发现吗?” “嗯。”郁璃颔首。 “好!” 这下妥了,这下终于可以死了。 容茶扬唇,盈然笑意若一朵艳丽娇花绽放双颊,郁璃目不转睛的看着,声线低哑,“此物干系重大,你私自盗取若被人发现乃是死罪,你特意让我留下痕迹引别人来此,可是蓄意寻死吗?” “是的呢。” 想到这次计划的万无一失,容茶高兴的合不拢嘴。 不过,郁璃却笑不出来。 她会死…… 掩于袖管下的手微微握紧,郁璃蹙眉,“为何要如此做?” 这世间的大多数人都求活,求活的逍遥自在、求活的富贵荣华,总之无论目的如何,他们皆不舍得死。容茶虽已经家破人亡,但郁璃总觉得她不是那般郁郁寡欢的女子,不可能因此自寻短见。 何况,若她一心求死那悄默默的找根上吊绳就好了,何苦如此大费周章! 是以郁璃估摸着,她是想死在陆渊白夫妇俩手上。 “为何……一定要死……”他不明白。 “顺毛”似的摸着怀里的布包,容茶在听到郁璃的问题时指尖微动。 一直以来,她要么是“嘤嘤嘤”地被吓哭,要么是“哈哈哈”地做白日梦,鲜少有正儿八经的时候,倒是时刻,难得严肃了几分。她敛了笑意,抬眸看向郁璃,一脸认真,“郁璃,与我而言,死就是活。” 恐他不懂,她又道,“我不该出现在这,我得回原本属于我的世界。” “那我呢?!”郁璃忽然急急的握住她的手腕。 “你?!” “你要丢下我吗?” 丢下…… 容茶微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四周静寂无声,夜风微起,云摇月躲,画影人遮。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缠,似乎有什么在默默发酵,莫名地,容茶想起了郁璃之前偷亲她的行为,忽然有些结巴,“额……那个……” 就算她不忍心丢下他孤苦伶仃一人,可她也没办法带他一起出系统啊。再说了,这个位面里的人物和故事应该都是系统虚拟出来的,一旦自己回归到现实世界,他和春花他们便也会随之消失吧。 思及此,容茶嘴角下压。 “我……” 叩叩—— 忽然,宫门被人叩响,打断了容茶的话。 她知道必是陆渊白的人来了,是以拉着郁璃几步跑进殿中,让他拿着黄布包藏好,待会儿再悄悄给陆渊白送回去。 毕竟,盗走玉玺只是为了引他们来搜宫。 “给容姑娘请安。”季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陛下丢了一件东西,命令卑职来此搜查。” “好、好、好,搜、搜、搜!” “……” 第一次遇到这种蹦着高儿让人搜宫的主。 “你们几个进去搜,小心些别碰坏姑娘的东西。”季枫细心吩咐。 “是。” 几名内侍踏进殿中,惊醒了正在打呼噜的春花,“主子、主子,这是怎么了?” “无事,你接着睡吧。” “哦。”话落,春花当真趴在桌子上继续做梦。 “……” 这睡眠质量和心理素质不当宫斗冠军都可惜了。 和春花说话间,那几名内侍已将寝殿转了一圈,大抵是没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各个面色凝重,朝季枫摇了摇头就准备离开。见状,容茶急了,心想我把那小娃娃放的如此显眼儿你们都不拿,是存心和我作对嘛! 趁他们转身之际,她“啪”地一声把那个满身是针的小布偶丢在了他们脚底下,然后又演技浮夸的“慌张”捡起,“哎呀!这不是我的,这一定是有人冤枉我,你们一定不能对陛下和皇后娘娘乱说啊!” “卑职遵命。” “……诶?!”这么听话吗? 这小哥哥就没听过这世上有个词叫“欲盖弥彰”? “夜已深沉,卑职不打扰了,姑娘早些歇息。”季枫略一拱手,随即旋身要走。 容茶情急之下拽了他一把,只听“刺啦”一声扯坏了他的披风,季枫下意识拉起破布遮挡自己,面色微红,“姑、姑娘……这不合适……” 容茶:“……” 满脑子龌龌龊龊的想法! 季枫不按套路出牌,容茶只能强行碰瓷加戏,“这东西不是我的,肯定是有人诬陷我。” “姑娘……” “走、走、走,咱们一起去见陛下和皇后。” 一边说,容茶一边拽着季枫往外走,临出殿门之前还不忘递给郁璃一个眼神儿让他赶紧把玉玺再给陆渊白送回去。玉玺丢了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不抓紧时间还回去的话估计陆渊白也没心思料理自己。 到了坤宁宫,没等顾烟微发问容茶就“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我也懒得再隐瞒了,这东西就是我做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来时的路上容茶仔细想过,依照顾烟微的性子,没准儿她说这玩意不是自己的对方就像季枫那样相信了,所以她这次干脆和盘托出,不玩那些欲盖弥彰的把戏了。 好在,闭关缝娃娃的那段日子她玩了几次转盘,赢了几个东西在手上,其中就有一个“替身”。 顾烟微看着容茶这副准备“慷慨就义”的模样,心下微疑。 她方才说,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 究竟是哪般田地啊? 拾起地上那个扎满银针的布偶娃娃,上面还写着她的生辰八字,顾烟微微蹙柳眉,晶莹的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儿。 第048章:社会主义好女主 容茶偷瞄了顾烟微两眼,见她此刻泫然欲泣,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这次应该成了吧…… “烟微,你怎么了?”陆渊白上前揽住她的肩膀,轻声细语的问她,目光温柔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是妹妹……” 她说着,泪水应声而落。 将手中的布娃娃递给陆渊白,顾烟微眼前一片薄雾,泪水划过精致的脸庞。 见状,容茶紧张的直咽口水,却还是战战兢兢的说,“……没错,是我、是我,就是我。” “知道是你!”陆渊白轻哼。 这么粗糙的针脚别人哪缝得出来! 他记得,从前郁璃手中有一条手帕,上面绣了一朵奇丑无比的榕树花,缝得跟一只活灵活现的蜘蛛似的,那做工就和眼前这个布偶娃娃一样。还有,那时他腰间坠着一条络子,歪歪扭扭的像条奇形怪状的蜈蚣。 容茶瑟缩了一下,心道陆渊白可别在这时候插一脚。 这次,她必须得逼顾烟微亲自出手。 “我……” “你们退下。”陆渊白挥退了季枫等人,搂着顾烟微坐到矮榻上,回身见容茶还跪在地上不禁沉声道,“还跪着做什么!还不起来!” “……诶?!” 起来? 怎么不让她继续跪着了? 满心疑惑的起身,容茶微微俯身揉了揉发麻的小腿,一时摸不清陆渊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妹妹,快过来坐啊。”顾烟微拭了泪水,笑着招呼她过去。 “啊?” 还叫她“妹妹”? “快来。” “哦……”迟疑坐到顾烟微对面,容茶看着银瓶汤注,雪浪浮花,心里却一点也暖不起来,反而手脚冰寒。 顾烟微温柔的笑笑,眸中仍闪动着水光,看起来楚楚动人,“这种东西皆是骗人的把戏,妹妹不可当真……” “这怎么能是骗人的呢,这是真的!”恐顾烟微不信,容茶又继续道,“你一直身体不适,太医们又都束手无策,这些都是事实啊,可见巫蛊之术是真实存在而非世人杜撰,不能不信。” 闻言,顾烟微和陆渊白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妹妹说……什么术?” “巫、巫蛊之术啊!”容茶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她不是怕自己会受罚,而是怕计划再次落空。 茫然的摇了摇头,顾烟微软声道,“妹妹定是又在那些话本子里学的。” “不是……” “巫蛊之术是什么我和陛下不清楚,不过听说民间有个习俗,若有何人患病无药可医便可以用柳木雕一个人像作为替身焚烧殆尽,以求将病气邪祟全部带走,妹妹缝的这个布偶想来也是如此。” 不及容茶回应,她便又言,“这娃娃身上写了我的生辰八字,又扎了几根银针,定是你想以此为我治病,我很感动。” “……” 哇哦,小姐姐你说的我自己都快信了。 拼命的摇着头,容茶急切的辩解,“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承认,从小你便如此,无论待人有多好都不想让人家知道。” “可你的病并没有好啊!”这足以说明她本意不是要帮她了。 “那是因为……” 顾烟微示意她看向布偶,“这上面写的并不是我真正的出生日期,而是爹爹捡我回去的日子。再则,这种治病救人的法子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哪里能真的指望成事呢,是以你日后莫要再这般轻信了,知道吗?” “……” 你可真是社会主义好女主。 仗胆儿似的猛灌了口茶水,容茶直言道,“这东西不是救你的,是用来害你的,你此前身体不适均是因为我用针扎娃娃的缘故。” “扑哧——”顾烟微抬手掩着唇,笑声悦耳,“陛下您瞧,妹妹竟还编的像模像样的。” “我没有编!” 容茶都要急哭了,心道这年头当坏人都没人信了,什么世道啊! 安抚的握住容茶的手,顾烟微柔声道,“好,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所求不过是让我过的不得安生,你我姐妹一场,我就是遂了你的心愿又有何妨?” “……什、什么?!” “你若要我性命,即刻便可拿去,我若口不心齐,寿随香灭。”她说着,竟直接抽出一把匕首递到了容茶面前。 陆渊白就坐在旁边看着,未有阻止之意。 “侬脑子瓦特啦?!”容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微摇臻首,顾烟微蹙眉,“我不懂妹妹是何意。” 她们年幼相识,那时她方才被爹爹捡回将军府,他常年镇守南境行军在外,她一人独居将军府倍感冷寂,黎阳城中贵女千金不计其数,可她们都看不起她这个乡野出身的毛丫头,每次赴宴都遭人冷眼,只有容茶一个人同她姐妹相称,待她情真意切。 甚至,有几次还为了她和别人大打出手,明明她胆子那么小,却能为了她豁出一切。 这份情,她永生难忘。 是以…… 若容茶想要什么,她都会尽力帮她得到,包括她自己的性命。 “我知你如今这般做定有你的理由,不与我和陛下明言也必有你的苦衷,我们皆不会追问,但若你需要我们做什么也无须遮掩,坦言可好?” “……那我说了,你真的会答应?”容茶试探着问道。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那你杀了我吧。” “胡闹!”陆渊白拍案而起。 “这怎么可以!”顾烟微毫不犹豫的拒绝。 容茶:“……” 喂!打脸也太快了点吧! 不是“驷马难追”吗?马呢?脱缰跑丢啦? 第049章:蛤蟆精 事情到了这一步,容茶算是彻底看明白了,无论如何顾烟微都不会对她出手,她再做什么皆是徒劳。 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她悄然离开了坤宁宫。 眼中流泪,心内成灰。 眼下…… 便唯有跳到下个位面这一个办法了。 素手执着灯笼漫步于高高的宫墙下,容茶无声的落着泪,连灯笼几时灭了都没注意到。古语有言,“女子出门,夜行以烛,无烛则止”,看着前方黑洞洞一眼望不到头的宫路,容茶有些却步。 会不会遇到鬼啊? “别怕,有我在。”忽然,郁璃从墙头上飘来了下来。 “……” 容茶心想,就是因为有你在所以才害怕。 说来也奇怪,她能看到郁璃,却从来看不到除了他以外的阿飘,不知是怎么回事。 冰寒的指尖轻轻抚过她湿润的眼角,他的眼中溢满了名为“温柔”的光,“因为计划失败,所以哭?” 容茶吸了吸鼻子,鼻音软软糯糯的,“……嗯。” 她已经黔驴技穷,想不到别的作死的办法了。 不经意间抬眸对视上郁璃的目光,容茶略微一怔,总觉得他的眼神很熟悉,有点像陆渊白看向顾烟微的时候。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容茶隔开了自己和他的距离,神色忽然有点慌乱。 他干嘛那么看着自己? “兰玉自有,不必虑怀。”郁璃的声音还是那么一言难尽,可语气却温柔的动人。 容茶“嘤嘤”了一会,后知后觉的问他,“啥意思啊?” 她读书少,他别欺负她。 拿帕子为她拭去了眼泪,郁璃眸色渐沉,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你当真那么想死吗?” “还得必须死在顾烟微手上才行。”在他面前,容茶彻底卸下了所有心防,将自己的目的吐露干净,“如果死在别人手上那我就真的挂了,可我还得留着命回家去见我爸爸妈妈呢,我必须得活着。” 郁璃不知“爸爸妈妈”是她何人,但从她的语气中他听得出来,是对她很重要的人,至少…… 比他在她心里重要。 摸了摸她的头,郁璃启唇,“我帮你。” “……嗯?” 他没再说什么,径自在她身前蹲下示意她趴上去,“我背你回长乐宫。” “不、不用,我自己走就行了。” “来!” 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郁璃直接揽过她背在了背上。 和那次被顾怀安抱不同,容茶下意识伸手搂住了郁璃的脖子,却被冻的一个哆嗦。她本欲收回手,可目光落到地上见只有自己一人的身影,像只蛤蟆似的飘在半空中,反吓得她将手收的更紧。 对呀! 鬼是没有影子的…… 这样看起来,感觉像是她在飞。 容茶万万没想到,有一日,会有一只鬼带她装逼带她飞,这体验可以说是很新奇了。 将脸埋在郁璃的肩上,丝丝凉气渗入肌肤,舒服的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她刚刚哭的太凶,把眼睛哭的又红又肿都快睁不开了,这会儿“冰敷”一下倒没那么难受了。 原来,和鬼结交还有这种便利。 晃荡了两下双腿,容茶的声音闷闷的响起,“郁璃……谢谢你啊……” 明明是那么冷的一个人…… 不对,是一个鬼。 却能带给她别人给不了的温暖和呵护,所以偶尔想到将来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她会有些不忍。 “……不用谢。”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微月透云,光度碧空。 地上影子虽只有容茶一个,但她知道,她并不是独自前行。 而这一幕,却好巧不巧的被咖妃几人看到了。 三个人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差点都要吓尿了,“喂!你们看到没有,容茶在飞!在飞诶!” “像只小蛤蟆……” “你们说,她会不会是蛤蟆精啊?”之前她能未卜先知去坤宁宫堵她们,这大晚上的又在宫里四处乱飞,就算不是蛤蟆怕也是只蟾蜍,“不行、不行,咱们得赶紧去禀报陛下和皇后娘娘。” “走、走、走!” 三人说着,连跑带颠儿的去了坤宁宫…… * 是夜,容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在纠结,到底该不该就此放弃,因为她很怕下一个位面碰到的女主还像顾烟微这么圣母,那样岂非白忙一场! 至少如今,她已经摸透了背景,还有郁璃这个“贤内助”帮她。 诶…… 她为何要用“贤内助”来形容他呢? 疏帘风细,幽室灯清。 郁璃半倚在榻上,一只胳膊被容茶紧紧搂在怀中,她不知几时已经睡去,这会儿哈喇子流的他满袖子都是。近来天气愈见炎热,他遍体寒凉抱起来很舒爽,是以夜里只要爬上榻便会被她缠住。 半梦半醒间,她很不设防。 翌日清晨,他“功成身退”,容茶毫不知情。 揉了揉微肿的眼睛,她迷迷糊糊的从榻上坐起,心思却难得清明,对某些事也已经做出了决定。 【恭请宇宙无敌大帅……】 仅差最后一个字就喊系统上线了,结果春花那丫头跌跌撞撞的从殿外跑了进来,满脸喜色,“主子、主子!大喜事啊!” “何事啊?” “皇后娘娘她有孕啦!” “……啥?!”这就有孕啦,这剧情是上化肥了嘛,开展的也太快了吧。 摇头晃脑的笑着,春花开心的活像她自己有孩子了似的,“太医方才去过坤宁宫,说皇后娘娘胎像稳固,一切安然。对了,主子您快些起身梳洗,咱们好去向陛下和皇后娘娘道喜。” “得嘞!” 一听顾烟微有孕,容茶瞬间又来了精神。 这不是巧了嘛、这不是巧了嘛,她刚想放弃就来了一个小宝贝,这回可不怕顾烟微忍着不出手了。 俗话说的好,“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上次给陆渊白下药弄巧成拙是一个意外,她就不信这次自己都对她孩子出手了,顾烟微还能忍得住! 就是…… 以子相挟,她有点于心不忍。 唉,真怕坏事做多了将来生孩子没**儿。 ------题外话------ * 【小剧场】 季枫:我看过你前几本古言,那里面的暗卫各有特色,你不光给他们加戏还让他们搞对象娶媳妇,同样作为暗卫,你不是针对我啊? 大奇:木有啊…… 季枫:那为啥我戏份这么少?我媳妇呢?给我安排了吗? 大奇:呵呵(¬_¬)我女主都怂成这逼样了,你一个暗卫还要什么戏份! 季枫:…… 好像也对。 第050章:出场方式总是如此别致 因着心情太过激动,容茶竟连早膳也未用便颠哒儿跑去坤宁宫。 不巧的是,她到的时候顾烟微和陆渊白去奉先殿了,她便径自入殿去等她回来。 不知为何,聪花和如花她们瞧见她都有些躲避之态,均深深的低垂着头,只偶尔趁她不注意偷瞄她两眼,见这位主子秀眉新月偃,斜侵入鬓边,檀口点樱桃,粉鼻倚琼瑶,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心中疑惑更浓。 这也不像癞蛤蟆呀…… 还是说,她是个道行高深的癞蛤蟆,障眼法特别厉害? 容茶原本来了个“葛优瘫”赖在矮榻上,顺手从小几上拿了几块糕点来吃,饽饽渣子掉的满榻都是,这会儿留意到聪花她们频频偷看自己便对号入座了,尴尬的从矮榻上爬起来,白净的小爪子一下下的抚着锦垫。 “嘿嘿……我替你家主子试试这糕点有毒无毒……”她颇为心虚的解释。 聪花和如花对视一眼,两人笑的比她还僵硬。 一时无趣,容茶便不再开口,注意力却被一股淡淡的檀香吸引。 从前在王府她第一次去梦竹苑找顾烟微时便曾闻到过她房中的这股香气,当时她还疑惑,想着对方是不是信佛。入宫之后她虽然也往坤宁宫跑过几次,但每次都“惊险刺激、险象环生”,倒是没注意这些细节,现在回想起来,可不一直都有这股檀香味嘛。 这么说…… 顾烟微真的信佛? 循着香气,容茶起身往书案那边走去,绣帘风细,绿窗人静,随着她走近那股气味便愈发浓郁。 “姑娘!” 她已挑起了绣帘的一角,却被聪花慌张阻止,“这里面供奉了娘娘十分敬重的人,素日都不许人进去打扰。” “哪位菩萨?”容茶好奇,“送子观音吗?” “奴婢不知。” “骗我……” 容茶还欲继续追问,不妨顾烟微已经回来了,“妹妹怎么来的这样早?” 收回伸向绣帘的小爪子,容茶一脸无辜的转过身去,仿佛方才要做坏事的人不是她,“我听春花说你有孕了,是以急着赶来探望,太医说你胎像稳固,那你自己觉得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烟微笑着摇头,手轻轻覆在了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那就好……” “妹妹近来觉得如何?” “我?!”容茶微怔,不解她怎么忽然关心起自己来了,“我挺好的呀,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闻言,顾烟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可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 她以前也不信鬼神之说,可昨晚那三人说的言之凿凿,加之容茶最近的行为的确有些诡异。而且,她没和任何人说过,此前王府着火的那晚,她曾亲眼看到容茶一个人站在原地拉扯,很是惊悚。 如今想来,她的反常就是从大病初愈开始的。 可原本太医说,她已病入膏肓,陛下甚至连寿材都备下了,不想她竟然好了,方止如今,活蹦乱跳不见半点病态。 迎视上顾烟微充满探究的眸子,容茶逃避似的低下头,素手扶了扶髻上的步摇,发出泠泠声响,若山涧清泉一般,“奇怪的事……聪花不让我看你供奉的菩萨……这个算吗?” 下意识看向书案的方向,顾烟微眸光微闪,随即垂下排扇般的羽睫,樱唇轻启,“并非有意瞒你,只是诚心供奉,不愿她受人打扰而已,还望妹妹见谅。” “那我要是打扰了会怎么样?会杀了我吗?” “……” 怎么总惦记着让自己杀了她? “我胡咧咧的……你不用往心里去……”嘻嘻哈哈了两句,容茶便借故离开了坤宁宫。 此行,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她本意只想看看顾烟微怀孕后的状态,以此决定用什么手段坑她,毕竟这个糟心的系统太奇葩了,她也不知道这坑爹的剧情到底是“男强女强,甜宠无虐”还是“先甜后虐,女主黑化”,万一真把顾烟微孩子搞掉就不好了。 毕竟,容茶本人不想当孩子的制造者,但也不想当孩子的搬运工。 没想到…… 意外被她发现了顾烟微的秘密。 若是这次算计小宝贝还不成功,她就准备对她的“信仰”下手了。 一边胡思乱想,容茶一边快步回了长乐宫,吩咐春花关上了殿门,她压低声音唤了郁璃几声,就见他神出鬼没的从她头顶上飘了下来。 “你……”怎么出场方式总是如此别致? “朝阳已升,恐晒到你。” 容茶有点小懵,“也就是说……我一路都是顶着你回来的?” “……嗯。” “谢谢啊,不过你以后不用这样,我没那么娇气。”难怪她一路回来都觉得凉凉快快的,额上一滴汗也没有,“对了,你能不能帮我搞点麝香回来,我有急用。” “好。” 和前几次一样,郁璃甚至连原因都不问就直接应下。 容茶感激之余想到他一直和自己形影不离,不禁朝他问道,“方才在坤宁宫,你有瞧见顾烟微供奉的是什么吗?” 提及此事,郁璃面色有些诡异,“……嗯。” “你看到啦!”容茶惊喜道,“是什么?” “一幅画。” “一幅画?”她扬眉,美目中盈满困惑,“画了啥?” “你。” “……” what?! 顾烟微打板把她供起来啦! 第051章:给你烧点纸钱 见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郁璃乖乖眨着眼,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 凉凉的…… “嗯?”容茶懵懵的抬眸。 “画中女子一袭出尘白衣,样貌与你有八分相似,更重要的是,她鼻子上有一颗和你一模一样的痣。”他看到那幅画时心头莫名一震,有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可待他细想时却又空白一片。 不过他总觉得,他好像认识画中之人。 怔怔的抚上自己的鼻子,容茶心中满是疑惑。 听郁璃的描述,那人似乎是自己,却又不像自己…… 期期艾艾的看向郁璃,容茶双手抱拳抵在下颚下面,活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你能把那幅画偷出来给我瞧瞧吗?” “嗯。” “谢谢!谢谢!”容茶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可又觉得自己这么做全是假把式,一点诚意也没有,于是灵机一动道,“我给你烧点纸钱吧!” “……” 他能明白她一番好意,但总觉得怪怪的。 微微摇头,郁璃细密如扇的睫毛垂下,在眼底投下浅浅青影,“我没地方花。” “……哦。” 沉吟了一下,容茶还是不死心,“可我想为你做点啥呀。” 给他烧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再加两小妾? 想到小妾,容茶眼前一亮,“我给你定个ming婚吧!” 郁璃:“……” 她可歇会儿吧。 不知是提起ming婚不好意思了还是如何,郁璃低着头要走,却被容茶一把拽住,“不行、不行,你今天必须得说个心愿出来。” “我说了……你就会答应吗……”他的眸子还是灰扑扑的,可若仔细看却能发现里面隐隐透着一丝期待。 “当然了。” 恐他不信,容茶抬手起誓,“骗人是你孙子!” “……” 牺牲真大。 不光辈分变了,连性别都换了。 沉默了一会儿,郁璃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指了指她的身后,“你……让我在你背上趴会儿……” 僵硬的回头看看,容茶讶然。 这是什么骚操作啊? 同手同脚的走到椅边坐下,容茶把满是手汗的爪子放在大腿上蹭了蹭,暗暗告诉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指不定背了多少鬼呢,何况眼前这只又帅又乖,不用怕、不用怕,把心态放平就好。 郁璃贴上来的时候,她猛地挺直了背脊。 那一刻,她深切体会到了何谓“背后阴风阵阵”…… “那个……鬼都喜欢趴人背上吗……”她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鬼片,那里面说只有小孩子去世了才喜欢被人背。 “……嗯。” 别的鬼喜不喜欢他不知道,但他喜欢。 并且,只喜欢趴她一个人的背。 暖暖的,像抱着一个小火炉儿。 郁璃轮廓完美的下颚轻轻担在容茶的肩上,双臂自然的从后面搂着她的脖子,本就没有一丝血色的双手在她艳丽的唇色映衬下更显苍白。 其实…… 他撒了谎。 他真正的心愿并不是在她背上趴一会儿,而是…… 吓死她,让她和自己一起当鬼,这样他们就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 * 去偷画之前,郁璃先应容茶的要求帮她搞来了麝香,回来时就见她用各色丝线编了一条奇丑无比的手链。 嗯…… 像一条死相扭曲的小蛇。 “此物何用?” “不日便到端午了,这是送给顾烟微的五彩绳。”只不过,编绳的丝线被她用麝香熏制过。 简单解释了一句,容茶就迫不及待接过郁璃手中的画来看。 但见画中女子朱眉弯弯,秀目盈盈,身着一袭月白纱衣,腰间系着金色锦绳,一双玉手,十指尖尖,捻着一朵艳丽的榕树花,娇妍绝世。 四面金光围护,脚踏五彩祥云。 古代的画像毕竟不比现代的照片,是以就像郁璃说的,单就样貌和神态而言,画中女子与容茶有八分相似。可若加上她鼻尖那颗淡淡的痣,那两人除了装束不同并无异样,任谁见了都会认错。 一手摸着画,一手摸着自己的脸,容茶慌了。 “你说……”樱唇微启,她的声音都是抖的。 “嗯?” 郁璃以为她那般严肃的样子是发现了什么,不想她随即冒出一句四六不着的话,“顾烟微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 薄唇微抿,郁璃也颇为正经的回道,“若我是她,大抵会选陆渊白。” 容茶:“……” 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又看了那画一眼,容茶眸色转暗,总觉得有些事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而她—— 就像在宫斗剧里活不过一集的小炮灰,被这个糟心的剧情玩弄于股掌之间。 “先把画给她送回去吧。”她虽有好奇心却不想拿命去赌,只要能顺利逼迫顾烟微出手,哪怕对方画了坨屎在她头顶她都不会理会,“咱俩分头行动,你去还画,我去把这条手链送给她。” “好。” 和郁璃一起出了长乐宫,春花抱着柱子坐在廊下长吁短叹。 她发现,最近主子经常在殿内自言自语,说到开心时还会“嘻嘻哈哈”地笑,十分渗人。 会不会是中邪了啊…… 和皇后娘娘说说,让她请法师回来瞧瞧风水? 容茶不知自家小丫鬟心中所想,只发愁该如何说服顾烟微戴上这个“丑玩意”,她本以为要费好一番唇舌,谁知她才拿出来顾烟微就笑着接了过去,“多谢妹妹,难为你有心,我这就系上。” “诶……好……” “不日端午,我与陛下要去寺中敬香,妹妹闲来无事便与我们同去吧。” “好啊。” 根据她阅文无数的经验来讲,每逢宫宴或是出行女主必出事儿,这种场合怎么能少得了“女配”呢! 就算不是她作的妖,她也要揽到自己身上。 第052章:姻缘镜 不日端午,陆渊白驾幸竹影寺。 容茶是在上了马车之后才知道,原来顾怀安也要同去! 她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不着痕迹的侧过脸扫向趴在自己背上的郁璃,容茶借着拢发的动作按了下他的手,生怕他一个冲动就又去掐顾怀安脖子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见到顾怀安之后郁璃周身的森森寒气更冷了。 “你向来躲着本王,难得今日会露面。”似笑非笑的抿了口酒,顾怀安眸色深深的望着她。 “……啊,难得、难得。” 容茶心道,我若事先知道你也去我依旧不会露面。 “尝尝。”顾怀安将酒瓶递给她。 “不用、不用……我喝茶就行了……”她坏事做多都有心理阴影了,哪还敢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陛下已着钦天监合过你与本王的八字,很般配。” “噗——” 闻言,容茶方才喝下去的茶全喷了出来。 啥玩意儿?! “你如此表现,本王可以理解为太过惊喜吗?”顾怀安勾唇浅笑,似是对容茶的反应十分满意。 “……” 哪有喜?哪有喜?!分明全是惊! 顾怀安抽出绣帕要帮她擦拭,容茶却好似触电般弹开,“别碰我!” 顾怀安稍显懵逼。 他好心为她清理茶水又不是调戏,她何故表现的如此激动? 容茶也心知自己反应过大了,只得硬着头皮暗戳戳的给他提示,“你是王爷嘛……言行自然该多加注意……” “哦?” “这里表面上看起来只有我们两个人……但其实还多一双眼睛……”她的双手搭在了自己肩上,看似按着肩颈实则是按着郁璃的手。 郁璃对顾怀安的敌意向来有增无减。 他是鬼,这世上唯有她才能看到他,是以她对他的意义终归是有些不同的。那份情谊未必是喜欢或是爱,而是一种小孩子的占有欲在作祟,他看出顾怀安对自己有所图,因此才屡次闹情绪。 唉…… 养鬼跟养儿子似的,还得哄。 顾怀安听她如此说,视线在马车里转了几圈,最终落到了容茶的肚子上。 “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小腹,容茶无语。 想啥呢老弟! 她一个黄花闺女还能向天借子是咋滴! 吁—— 容茶刚想回句什么,不想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 季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启禀王爷、姑娘,街市热闹,陛下要带娘娘在此逛一逛,娘娘命卑职来请您与姑娘同去。” “嗯。” “卑职告退。” 晃了晃手里的酒壶,顾怀安笑的慵懒,“走吧。” 轻叹了口气,容茶撑起油纸伞下车。 见状,顾怀安奇怪,“往日并不见你如此娇气,今日是怎么了?” 不等她回答,他便自顾自的往下说,“难道听说婚事在即,担心自己被晒黑不好看?” 容茶:“……” 我可去你的吧。 她是担心她背上的“小宝贝”晒化了。 虽然郁璃没说过他怕太阳晒,但容茶估摸着连她这个人都难敌烈日高照,更何况他是个鬼呢。是以,她如今出门必带一把油纸伞,尽量向后撑着,把整个后背都挡的严严实实的,反倒是脸,遮不遮的似乎全无所谓。 和顾怀安先后下了马车,但见天气清和,艳阳高照,四处房舍店面接连不断,俱是粉壁高墙。 人烟辏集,作买作卖,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这还是容茶掉进这个空间之后第一次逛大街,见黎阳城中百姓耕者让畔,行者让路,无论富贵贫贱,举止言谈,莫不恭而有礼。 看来…… 陆渊白这皇帝当的是真不错。 “姻缘镜!姻缘镜!”忽然,路边传来一道男音,老声老气,竟像破锣一般。 容茶等人闻声望去,就见一上了年纪的道士端坐在桌案后,生得方面大耳,品貌端严,一身素色道袍,手执拂尘,飘然若仙。他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一面灰扑扑的镜子,镜面未见如何光亮,样式十分朴素,看不出丝毫特别之处。 “此姻缘镜可照前世姻,可照后世缘,父老乡亲们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那能不能照出十二指肠和胃溃疡啊?”容茶故意吐槽,似是不感兴趣般往旁边走了几步。其实她心里是好奇的,只是陆渊白龙气太盛,郁璃靠近不得只能远远避开,她为了就着他才如此。 那老道抬眸看向她,捋着花白胡须的手不禁顿住,脸色微变。 这女子…… “敢问道长,若有缘如何?若无缘又如何?”顾烟微莲步上前,似是对这姻缘镜很感兴趣。 “夫人一试便知。” 顾烟微将信将疑的走近去看,就见那镜中映出了自己和陆渊白的面容,而站在他们身后的顾怀安却未在镜中现像。 “竟如此神奇!” “既如此,不若你也与本王试上一试。”话落,顾怀安拽着容茶上前,谁知镜中却只浮现了容茶一人,“……怎么会这样?!” “依贫道愚见,是您与这位姑娘无缘无分……” 那老道士话未说完,那镜子竟“啪”地一声碎裂成片,险些划伤容茶的脸。 “小心!” “怎么碎了?”这镜子邪门的很,众人不禁满心惊疑。 顾怀安扫了兴致,便率先离开回了马车上,容茶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碎片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唉……孽缘啊孽缘……”那老道紧紧皱着眉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容茶,“姑娘不可太过执着前缘,须知这世上六道轮回,凡事不可强求。” “……哦。” 容茶听的懵懵的,挠着头缓步离开。 郁璃与她并肩行于伞下,临上马车前回眸扫了一眼,不经意间瞥见一块还挂在镜框边缘的碎片,里面赫然映着他和容茶的身影! 相依相偎,亲密无间…… 第053章:智能大师 照过那镜子之后,容茶一路上都魂不守舍的,顾怀安打趣她说,“人说那镜子是照姻缘的,怎地竟将你的魂魄一并照去了?” “呵呵。” 假笑着扯了扯唇,容茶没心情理会他。 方才那老道士说什么“六道轮回”、“孽缘啊”之类的,是指她和郁璃吗? 莫名的…… 她想到了“人鬼殊途”四个字。 “启禀王爷、姑娘,到竹影寺了。”侍卫的声音从帘外传来。 “嗯。” 容茶照旧要拿起她的小伞,却闻听郁璃覆在她耳边低语,“此处佛光普照,我靠近不得,便在山脚下等你。” 她微怔,随即不着痕迹的点头。 奇怪…… 方才见那老道士时他为何无事? 心事重重的下了马车,容茶见不远处青翠萦目,红紫迎人,不禁放松的呼出一口浊气,感叹这锦绣乾坤,花花世界当真怡人。竹影寺坐落于山上,要爬过这一眼看不到头的石阶才能得见“真佛”,以诉心愿。 迎面山门,霞光四射,金碧辉煌。 容茶等人一边闲话家常一边往上爬,越朝前进,山景越佳,宛如登了仙界一般。 琉璃殿相近青霄,舍利塔直侵云汉。 那殿约有十余丈高,极其宽大,四面部是亭台楼阁,将其环抱居中。 “哇哦……”容茶仰的脖子都酸了也没看到顶。 她暗想,这就是捡片瓦回去也发了。 “阿弥陀佛。” 闻声,容茶下意识转头看去,就见一慈眉善目的胖和尚站在不远处,笑眯眯的望着他们几人,“几位施主气韵不凡,不知来此何故?” “大师有礼。”顾烟微盈盈回礼,“闻上刹幽雅清爽,一来瞻仰佛像,二来拜谒长老。” 陆渊白适时开口,“不知贵寺方丈可在?” “老衲便是,法号智能。” “噗——”容茶脑洞太大,想着既然有“智能方丈”,那是不是还有“触屏师太”,这才笑了出来,她自己也知道此举很不礼貌,于是双手交叠捂住了嘴巴,“啪”地一声让人听了都替她疼。 “妹妹,你与爹爹先在寺中逛逛吧。” “……” 你听听这辈分,我俩能逛出啥花来! 明白顾烟微是有意支走自己,就算她赖皮赖脸的不离开对方也会找别的理由,是以容茶便乖乖走了。 谁知,她在寺中转了没一会智能大师和顾烟微他们便来寻她了,“老衲见施主与佛有缘……” “你们不会是密谋让我出家吧!”容茶惊了。 “非也。”只见那大师递过来一个菩提手串,“这串珠曾供奉在佛前开光,可保康健、可去疾凶,施主切记勿要离身。”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鬼可虚情,人须实礼,施主不必客气。” “……那就多谢了。” 容茶犹豫着接过,暗想这老和尚是不是意有所指,暗示自己什么呢? 她本来脑洞就大,再加上郁璃身份特殊,她现在听到什么“鬼啊”、“神呀”的都忍不住往他身上联想。 垂眸看向手中的那串菩提珠,眼底不禁闪过一抹忧色…… * 下山的路上,容茶本想找个地儿将这手串丢了,可顾烟薇和陆渊白在前、顾怀安这厮在后,她根本就没有机会。 到了山脚下,她没看到郁璃的身影。 直到马车启程郁璃也没有现身,容茶在车上如坐针毡,左拱一下、右拱一下,成功将那手串塞到了座位下面。她坚信,只要她的动作足够小,顾怀安就发现不了。 心里记挂着郁璃,她时不时就掀开车窗帘往外张望。 顾怀安觉得奇怪,“你看什么呢?” “……没啥。” 她总不能说,是看她家阿飘有没有跟上来吧。 唉…… 也没个手机,要不还能上网查查养的鬼丢了怎么找回来。 砰—— 突然! 马车被什么重物撞到,车身猛地一晃,容茶差点就撞上了车壁,幸好被顾怀安眼疾手快的护在了怀里。 刹那间,外面喊杀声震天。 “发生什么事了?!” “你爹送死来了。”顾怀安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唇边依旧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 你爹才送死来了呢! 安远侯容辞造反后一直在外逃窜,容茶经历的一次火灾、一次刺杀皆与他有关,她没想到皇帝都换人做了,这糟老头子还没落网呢! 瞧着顾怀安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容茶就知道,这必定是他们码的一个局。 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容辞必死! 眨眼之间,容茶心里又萌生了一个作死的想法,心想我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儿。 不多时外面厮杀结束,恢复了风平浪静。 容茶看到侍卫押着一身形伟岸,样貌清隽的中年男子,想也未想便推开顾怀安下了车,“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爹!” 那人一惊,“不敢当、不敢当。” “你还有当街乱认爹的嗜好啊……”顾怀安掀开窗帘说着风凉话。 “不孝女!” 忽然,一旁响起一道浑厚有力的男音。 容茶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满脸横肉、又矮又胖的油腻男人怒目瞪着她。僵硬的转过头去看顾怀安,她的脸上写满了不确定,顾怀安敛眸,微微点头,像是在说“是了,这就是你爹”。 “……” 她很想提醒容辞一句,要不要去查查当年邻居是不是姓“王”。 就他那个模样能生出自己这么漂亮的女儿!他哪有那个基因啊!这剧情还能更不严谨吗?! 然后容茶就发现…… 能! “陛下有旨,速速摆驾回宫!”季枫急急跑了过来。 “怎么了?” “皇后娘娘忽感腹痛,不知是何缘故。” “……” 卧槽! 这是麝香啊还是打胎药啊,效果也太快了吧。 容茶并没有意识到,在她听闻顾烟微腹中胎儿有恙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担忧。 若非无计可施,她也不想这么造孽…… 第054章:保大还是保小 回到皇宫,太医院的御医早已候在了坤宁宫门口。 陆渊白抱着脸色苍白的顾烟微快步进殿,将人放下之后他就被她撵出来了,担心有他在御医会心惊胆战的。 陆渊白和容茶他们一起在殿外等着,脸色沉到了极致。 她悄咪咪的往远离陆渊白的方向挪了挪,时而紧张的看看紧闭的殿门,时而期盼的瞧瞧空空荡荡的宫门。 郁璃还没回来…… 容茶掩于袖管下的手紧紧攥住,心里慌得一批。 忽然,“吱嘎”一声,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聪花面露忧色的走出来,直奔陆渊白而去,“启禀陛下,太医为娘娘诊治完,说……” “说什么?!” “是不是问保大还是保小?!”容茶太过激动,问了一句十分脑抽的话。 话落,殿前所有的人上至皇帝陆渊白、下至宫女“小葱花”全都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看着她。 季枫呆呆的发出了深击灵魂的拷问,“保小……保完了放哪儿……” 种花盆里吗? 懒得搭理他们一个比一个不着调的话,陆渊白瞪了他们一眼便抬脚走进了殿中。 见状,容茶赶紧跟上。 殿内跪了满地的御医,给人一种情况不太乐观的感觉。 “陛下……”顾烟微躺在内间的榻上,声音气若游丝,面色苍白,唇上没有血色。 “皇后情况如何?” “回陛下的话,皇后娘娘近来忧思过虑,心情郁郁寡欢,再加上今日受到了惊吓是以……” “长话短说!” “动了胎气,现下已无大碍。” 容茶:“……” 就这么一句话早说不行嘛! 见陆渊白有意挥退御医,容茶慌张拦下,“诶……别走啊……” “姑娘有何事?” “就只是受到惊吓吗,没有别的原因吗?”容茶挤眉弄眼的疯狂暗示,就差拉着御医检查一下顾烟微手腕上戴的五彩绳了,“你们再仔细瞧瞧,皇后向来康健,怎么会被吓了一下就动了胎气呢?” “额……” “万一是有人蓄意暗害怎么办,在日常的东西上动手脚,比如吃的呀、用的呀、戴的呀、戴的呀、戴的呀……”她暗示的够明显了吧。 陆渊白本想呵斥她别再跟着添乱了,不妨却被顾烟微按住了手。 她扫了眼自己腕上戴的彩色花绳,语气淡淡的,“烦劳御医帮本宫看看这彩绳。” “是。” 闻言,容茶双目微睁,一时也说不上心里是激动多一点还是歉疚多一点。 御医检查手链的时候,容茶只觉得每分每秒都很煎熬,她以为会听到御医说“此物中含有麝香,正是此香气渗入肌肤才令皇后娘娘动了胎气”,谁知对方却说“这彩绳香气清雅,能静心安神,并无不妥。” “what?!”容茶差点掀桌,“这、这里没有麝香吗?” “……有啊。” 御医蹙眉,不解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不是这股麝香的味道害皇后娘娘动了胎气吗?”电视剧里不是都这么演的嘛。 话音方落,便见那几名御医相视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姑娘定是折子戏和话本子瞧多了,若要麝香导致滑胎少说也得日日燃上几斤,就这么一条小彩绳能有什么用,最多也就起个衣袖生香之效。” “几斤……” 她从前怕是看了假的宫斗剧。 见容茶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顾烟微示意御医退下,随后才从榻上起身,倚着陆渊白细声细语的对她说,“之前你便很想知道我供奉的是哪位菩萨,你自己去瞧瞧吧。” 虽然不解她此举何意,虽然自己早已知道所谓的“菩萨”不过是一幅画像,但容茶还是装模作样的去看了一眼,然后十分浮夸惊叹道,“啊?!这不是我吗?” 陆渊白:“……” 顾烟微:“……” 说实话,戏有点过。 不过——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 微微颔首,顾烟微淡淡笑着,“也许是吧……” “嗯?”什么叫也许? 定定的望着容茶,顾烟微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这件事我只与陛下一人说过,如今说与你听,你当我疯了也好、糊涂也罢,总之能让你明白我心意就好,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不会伤害你。” 当年她年幼,被爹娘抛弃之后孤苦无依,备尝世人冷眼。 她本欲寻死,却被一女子救下。 那人自称“凌月仙姬”,样貌…… 与如今的容茶别无二致。 顾烟微不止是被她救了一命那么简单,而是被拯救了整个人生。那女子并未同她讲什么之乎者也的大道理,而是抱着她从悬崖上一跃而下,纵身跳进万丈深渊那一刻顾烟微才明白,原来死亡那么可怕。 那仙姑对她说,“你被家人抛弃觉得自己多余,这有什么关系,至少你的判断是对的,说明你还挺聪明的。” 当时顾烟微觉得这安慰怪怪的,但她少不更事,竟然被说服了。 她将她带到了顾怀安行军的必经之路,说他是她命中的贵人,那时顾烟微就在想,你才是我命中的贵人。 她说,“仙子,您真善良。” 谁知对方回道,“善良顶个屁用啊,你得漂亮。” “……哦。” 后来—— 顾烟微被顾怀安带回了黎阳城,一跃成为将军府的大小姐。 但他常年征战在外,城中贵女并不将她放在眼中,她们嫌弃她是乡巴佬素日不屑与她往来,只有容茶是例外。儿时的情谊,顾烟微铭记至今,而随着容茶渐渐长大,她发现她竟与她记忆中的女子越来越像。 偶尔她甚至会疑惑,容茶会不会就是那仙子转世。 “那仙子救过我的性命,而你救过我的人生。”如此大恩,她可以不报,却不能反过来恩将仇报,“你如今该明白,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容茶:“……” 她怎么觉得,顾烟微说的这件事比自己掉进系统还玄乎呢? “就算我要抢你夫君……”话音未落,容茶留意到陆渊白的死亡凝视,硬生生改了口,“不是……我是说,就算我要伤害你腹中孩儿你也能忍?” “你不会的。” 温柔的笑笑,顾烟微抬手轻轻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若你能狠得下心,便不会在此与我多费唇舌了。” “……” 啊! 被女主吃的死死的,肿么破啊?! ------题外话------ *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明天居然就pk了o(n_n)o哈哈~ 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心里慌得一批,为我祈祷吧~ ps:麝香燃烧几斤什么的,全是大奇胡咧咧的,表深究、表当真~ 第055章:系统升级 自从掉进这个系统之后,容茶很多次作死,又很多次失败,但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绝望。 原来……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居然始终相信这句话。 这次是真的得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种。 对顾烟微唤她的声音充耳不闻,容茶丧魂落魄的走出了寝殿,一路回了长乐宫。 路上。 【系统:锵锵!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我没在的这段日子,亲亲有木有想我呀?】 【容茶:……】 她都没发现它不在。 对呀! 最近遇见陌生人它都没进行系统识别,否则她也不会当街乱认爹。 【容茶:你干啥去了?】 【系统:最近系统升级呢,这边回炉重造了一下。】 【容茶:造出啥花了?】 【系统:嘿嘿,敬请期待。】 【容茶:别废话了,我要使用空间跳跃卡,我要跳到下一个位面去,这个位面我玩不转。】 虽然下个位面也未必玩的转…… 【系统:现在吗?】 闻言,容茶犹豫了。 现在就走…… 可郁璃还没回来呢,她怎么也要和他道个别才行。 还有在长乐宫等她回去的那颗黑汤圆。 【容茶:……等等。】 【系统:理解呢,肯定会有一些身后事要交代,这样才能走的安心。】 【容茶:……】 说的像她要死了一样。 脚步渐缓,容茶微垂着眸,有些心事重重。 【容茶:我离开这个位面之后,他们会怎么样?】 【系统:系统会销毁他们记忆里有关您的一切。】 【容茶:这样啊……】 这样…… 也好。 快到长安宫的时候,容茶远远的就瞧见了坐在大门槛上的春花,她双手托腮发着呆,嘴里念念叨叨的,“唉……主子还不回来,再不回来就把留给她的桂花糕吃掉,一块也不给她留……” 顿了顿,她又说,“算了,给她留一块。” “还是两块吧,她那么能吃。” “……还是等她回来一起吃吧。” 容茶听着,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都想把这丫头叠吧叠吧揣兜里带走了。 刚想冲过去给春花一个熊抱,结果又听她说,“主子那么小心眼儿,回来要是知道我把桂花糕都吃了肯定得给我穿小鞋,下次该不给我吃了。” 容茶:“……” 感动什么的可见鬼去吧。 “呀!主子、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终于可以吃桂花糕了! 春花激动的从地上跳起来,几步飞奔到容茶面前,“您这一路累坏了吧,我帮您准备沐浴,舒舒服服的泡个澡然用膳也进的香些。” “……嗯。” 其实她没什么胃口。 然后—— 觉得自己没什么胃口的容茶造了两大碗饭。 真香啊…… 吃完了饭,容茶在庭院里消食,围着墙根走了一圈又一圈,晚膳都消化完了,她等的人却依旧毫无踪影。 她很想快点回家见爸妈,所以不能一直等着郁璃。 明早。 倘或明日清晨他还没有回来,她也只能离开。 义海恩山,只能做远水遥岑…… * 一整个下午容茶都行坐不宁,如有所失,到了晚上寻思展转,竟夜无眠。 睡不着,她干脆从榻上爬起来拽着春花一起去外面溜达。 深夜。 花阴重叠香风细,庭院深沉淡月明。 花阴满庭,罗袂生寒。 明明已经入夏,可容茶竟感到了一丝凉意…… 从心底升起的凉。 她坐在秋千上轻轻晃着,仰头看向夜空,见玉宇无尘,银河泻影,月色横空,不禁微微勾唇,“春花,你有何心愿吗?” 主仆一场,她想在离开之前为她做点啥。 “嗯……”春花坐在花坛边,乌溜溜的眼珠儿转来转去,冥思苦想的样子,“吃!” “……那我和皇后说说,让她调你去御膳房吧。” “奴婢跟着您,等于拥有一座御膳房啊。” “……” 哦,酱紫。 容茶没再说什么,粉颈低垂,目露深思。 除了这小黑汤圆,其实顾烟微和陆渊白待她也不错,尤其是前者。 连她妈都不会那么惯着她…… 该怎么报答他们呢? 如今四海无虞,皆称臣庶;陆渊白稳坐帝位,行迈羲轩,德过舜禹,圣策神机,仁文义武。朝中宰相贤良,天下庶民富足;万里河清,五谷成熟;户户安居,处处乐土;凤凰来仪,麒麟屡出。 貌似没啥可以让她发挥的。 要不就画幅画送他们小两口吧。 他们都安排完了,那就剩下郁璃了…… 第056章:附身 她能为他做点啥? 她走之后,这世间便再也无人能看到他、感觉到他,他仍是一只孤零零的鬼,不知还要在这世间飘荡多少年。 垂眸看向自己腰间挂着的小荷包,那里还装着之前他送她的“炭笔”。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容茶跳下秋千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拿尖利的一角往树干上刻。 “主子、主子,您干嘛呢?”春花好奇的眨着眼。 “留个记号……” 人的记忆难消,但鬼的不能。 容茶担心自己消失之后郁璃还记着他,若自己来不及向他告别,总也要有个交代才好。倘或写封信留给他,她又不知该托何人给他,毕竟这个空间再无记得她的人,是以她刻在了树上。 倘或郁璃回来,便能看到。 【芳气馥郁,华光若璃。】 之前得知他的名字是“郁璃”两个字,她脑海中便浮现了这句话。 她希望他明白,当日为他取这个名字的人定是望他日后能有一个锦绣人生,璨若琉璃。 划拉了半天,容茶总算是完工了。 她后退两步打量着,暗道别人写的字是“美女簪花”,她写的是“烂菜叶子”。 行吧…… 能认出是啥来就行。 “哈——”春花掩唇打了个哈欠,眼睛闪动着水光,“主子、主子,夜已深了,咱们回寝殿歇息吧。” “你先去吧。” “哦。” 春花揉着眼睛慢吞吞着往殿中走。 容茶丢掉手里的小石头,双手交错着拍了拍,又坐回了秋千上。 她再等等郁璃…… 不过她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一整夜。 翌日。 朝阳明晃晃的从东方徐徐升起,染亮了满院翠绿娇红。 容茶的心却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他到底还是没回来…… 【系统:亲亲,要启程了吗?】 【容茶:嗯……】 “奴婢参见姑娘,姑娘今日起的早啊。”聪花从外面进来,看到坐在秋千上的容茶明显面露惊讶,哪里想得到她是压根没睡,“娘娘请您去坤宁宫共用早膳,她还给您备了一礼物。” “……好。” 容茶心想也不差这一顿饭的工夫,就当去道个别,“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到。” “是,奴婢告退。” 聪花走后,容茶回屋里换了身衣裳,见春花还闭目合眼的睡着也没惊扰她,兀自梳洗一番便直奔坤宁宫而去。 不想,走到半路竟迎面撞到了顾烟微。 “你不是让我去坤宁宫找你吗?!”她怎么还出来了? 身边没带一个宫女,独自一人。 “你……没事儿吧?”是她的错觉吧,怎么觉得今日顾烟微怪怪的? 脸还是那张脸,身段也还是那个身段,但气质好像变了,温婉贤淑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沉郁压抑,目光平静的透着一股死寂,全无往日的生气。 “陆渊白呢?” 顾烟微没回答,定定的望着她,忽然抬脚向她走来。 见状,容茶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害怕…… “容茶。”顾烟微终于启唇,音色还是那般细腻动听,语气却不复从前温柔亲切,倒也不是冷漠,总之就是形容不出的怪,“过来。” 闻言,容茶心里的问号更大了。 平时她不是都唤自己“妹妹”的吗? “来。” 她又说了一遍,甚至还朝她招了招手。 容茶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身为一个怂怂,天生对危险就有一种感知…… 不知是不是猜到了她的打算,顾烟微加快脚步走过来,忽然抬手从髻上摘下一根锋利的银簪。 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你……” 她要干嘛?! “你说过,定要她亲手杀了你,你方能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世界。”一把扣住容茶的手腕,顾烟微将簪子抵在了她的心口,樱唇微启,“容茶,我说过,我会帮你的。” 容茶心里一惊,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她不是顾烟微! 是…… 郁璃?! 第057章:妖孽,看剑 “郁、郁璃……”容茶的唇都在抖。 因为恐惧。 但这是第一次,她不是害怕疼、害怕死,而是因为担心。 她记得他说过会帮她,她以为只是像平时那样帮她跑跑腿、打打下手,没想到他竟然附在顾烟微身上准备亲手了结自己。 那之后呢? 他会如何? “你能不能……”他说着,手中银簪的尖端往前送了几分,容茶顿时疼得蹙眉。 “妖孽!看剑!” 突然! 一道破锣般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因为音色太过特别,容茶觉得有些熟悉,精神有瞬间的恍惚,未及细想便见一柄桃木剑抵在了郁璃的眉间,一团黑气从顾烟微身体里飞出去,来人举起一个葫芦大喝一声,“收!” 黑气消散,顾烟微软软的倒在了刚刚赶来的陆渊白怀里。 容茶捂着心口瘫坐在地上,身如针刺,泪似涌泉。 虽然她不想郁璃魂飞魄散,但并不至于伤心到如此程度,她明明没想哭的这么惨,可眼泪却像有意识似的自己往下掉。 郁璃…… “郁璃呢?!”抹了把眼泪,容茶猛地起身,奶凶奶凶的瞪向那道人。 这一看她却愣住了。 这不是昨日在街上吆喝姻缘镜的老杂毛吗? “施主不必害怕,那恶鬼已被贫道收服了。” “我害怕你奶奶个爪儿啊!你赶紧把他给我放出来!”晚了会不会就像西游记里演的那样化成脓水了? 他话还没说完呢。 他方才想说让自己能不能怎么样? 闻言,长安道长懵了。 还有这种要求? “姑娘有所不知,那恶鬼盘踞人间不散,已跟在您身边多时了。”昨日这女子照姻缘镜时他便发现,镜中现出了一团黑气。 明白她是招惹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是以在他们离开之后他便跟了上去,怎知那恶鬼如此狡猾,一时竟收他不住。他生前许是这女子的情郎,死后自私的想杀了这女子陪自己,故而今日才冒险回来。 眨眼间,长安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师祖金句:没有想象力的道士那不是好的说书人。 “灾祸已消,贫道告辞。”话落,长安转身离开,明明八旬向外的年纪,身体素质却贼好,健步如飞,几步就没了影儿。 师祖金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多管闲事之后能跑多快跑多快,因为收获的有可能是千恩万谢,也有可能遭遇一顿毒打:狗东西!让你狗拿耗子! 因此—— 长安溜了。 “喂!你别走啊!”容茶快气炸了,“把葫芦留下也行啊!” 葫芦里还装着郁璃呢…… 【系统:亲亲,系统升级后自动延伸出支线剧情,现在检测到支线npc,您可以选择进入支线做任务,经验翻倍!福利多多!】 【容茶:然后?】 【系统:支线中也存在位面女主,若您能成功攻略一样可以解除绑定离开空间。为了回馈新老用户,现在开启支线剧情您还可以得到“超值大奖”,自动读取位面信息、各种道具随便使用,还在等什么!赶紧举起小手跳坑吧!】 【容茶:……】 感觉像进了传销窝点。 不过话说回来,能入支线剧情兴许能找到郁璃吧? 何况她本来就打算离开这个位面了,在哪做任务不是做啊…… 略一思忖,容茶咬牙决定,“干!” 【系统:好滴呢,这边帮您登记一下,稍后安排传送。】 稍后…… 那就是说她还有点时间。 转头看向已经醒来的顾烟微,再看看搂着她的陆渊白,容茶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朝他们走去。 “妹妹……” 顾烟微眸中带着很深的疑惑。 这事儿一时无从讲起,何况讲了他们也未必信,信了也未必会明白,是以容茶便岔了过去,“临走也没什么礼物好送你们的,不如给你们孩儿起个名吧。” 伸出白净的食指轻轻戳了戳顾烟微的小腹,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你们俩皆是人中龙凤,生出来的娃娃肯定也差不了,必定怀瑾握瑜、心若芷萱,如此……这孩子便叫‘狗蛋儿’吧……” 顾烟微:“……” 陆渊白:“……” 第058章:各自相安便好 看着他们俩一言难尽的表情,容茶忍不住笑出了声。 反正自己走后他们也不会记得这些话,索性逗逗他们。掉进这个空间以来,她第一次觉得这么轻松,不用战战兢兢的作死和等死。 唉…… 她害顾烟微都害出感情来了。 “对了,求你件事儿。”容茶转向陆渊白,“你能不能将春花调到御膳房去?” “她走了谁伺候你?” “……哎呀,总之你先下旨。” 现在不是春花要走,而是她要走。 担心自己离开之后陆渊白就把这茬儿忘了,容茶催促他降下了口谕,然后才笑着向他道谢,弄得他和顾烟微一头雾水。 【系统:亲亲,准备起航啦!】 “好好对你媳妇啊,别当了皇帝就三宫六院的娶,小心肾……” 话未说完,她便“咻”地一下原地消失。 清风拂过,暗香浮动。 陆渊白搂着顾烟微站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宫墙下,看着面前空空荡荡的青砖路,他有瞬间的晃神儿。 微微收紧手臂,他垂眸低语,语气温柔,“出来也不带个宫人!日后勿要如此了!” “……嗯。” 同陆渊白旋身往坤宁宫走,顾烟微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微疑。 奇怪…… 自己方才是干嘛来了? 回到寝殿,顾烟微净了手,随后上了炷香。 她供奉的是一幅画,画中女子翩然若仙,容色清绝。 “仙子,我如今有孕了。”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笑语,眉目温柔。 莫名地,脑海中似乎有个声音在说,“你们俩皆是人中龙凤,生出来的娃娃肯定也差不了,必定怀瑾握瑜、心若芷萱,如此……这孩子便叫‘狗蛋儿’吧……” “笑什么呢?” “……无事。”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有些恍惚。 用过早膳之后,顾烟微见今日天气清和,便想去御花园逛逛。 陆渊白陪着她,漫步宫中。 经过御膳房的时候,他们看到一个肤色略黑的小宫女坐在门槛上,手中捧着一碟桂花糕,歪着小脑袋发呆,嘴里嘀嘀咕咕地,“唉……这么多一个人也吃不完,糕点还是要和别人抢着吃才觉得香……” 顾烟微见她这样子怪可爱的,便启唇道,“你叫什么名字?” “皇、皇后娘娘!”春花一惊,慌里慌张的跪倒在地,“回娘娘的话,奴婢名叫‘汤圆’。” “你在御书房当差?” “是。” “要不要去坤宁宫服侍本宫?”不知为何,她看到这小丫头觉得有些熟悉。 闻言,汤圆目露惊喜,心道还有这种好事! 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愿意!愿意!” 把装着桂花糕的盘子往怀里一抱,汤圆蹦着高儿就跟顾烟微走了。 一行人经过长安宫的时候,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花香,转眸看去,便见院中的一棵榕树开了花,青红满目,艳丽非常。 “这里几时种了一棵榕树?”顾烟微好奇。 自从他们搬进皇宫之后,这一处宫苑一直空置着,他们倒是鲜少过来这边。 跟随的宫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面面相觑都回答不上。 陆渊白瞧着,眸光微软,“若喜欢,不若移栽到坤宁宫去?” “还是算了……”顾烟微笑着摇头。 花开的美,无须一定要放在跟前。 人亦如此,各自相安便好…… * 史书记载,建兴二年,皇后顾烟微诞下一双儿女,皇子名叫“陆怀瑾”、公主名叫“陆芷萱”,陆渊白下旨册封皇长子为太子,遣散后宫并言在位期间永不选秀纳妃。 建兴二十二年,陆渊白传位于太子,从此带着顾烟微在外游山玩水,恍若神仙般逍遥自在…… 第059章:新的位面 容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洞中。 冰洞。 “阿嚏——”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喷嚏,容茶动作僵硬的从寒玉床上起身。 太冷了…… 望着这满目银白,冰雪琉璃世界,她揉了揉鼻子,一些本不存在于她脑海中的记忆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此地,乃是仙山寒冬,修炼飞升的闭关所在。 一边往外走,容茶一边慢慢消化那过于戏剧性的设定。 经过一汪寒潭的时候,她俯身往里面瞧了瞧,但见潭中倒影一袭月白纱衣,腰系玉带,臂披彩帛,仙气飘飘,容色清绝。这般扮相她一点也不陌生,因为不久前才在顾烟微供奉的画像中见过。 没想到…… 她这次的身份居然是凌月仙姬! 她成仙女啦! 缓了好一会儿容茶那颗激动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这个位面的设定是一个仙侠世界。 世间有三座仙山,一名蓬莱、二名方丈、三名瀛洲。 所谓仙山,自是珍宝极盛,景致奇佳;鸾凤能歌,百兽能舞;四时有不谢之花,八节有长青之草。 瀛洲,便是容茶的地盘儿。 天界仙女众多,但大多都是文职,像她这种武力值爆表的战将仅此一个。而且和一些修炼成仙的人不同,凌月仙姬前身乃是一棵上古榕树,神力与生俱来,后又入六道历劫,最后位列仙班。 从编外人员转正为天庭正式员工。 包吃包住,外加五险一金。 这座瀛洲山就是她受封“凌月仙姬”之后天庭发放的。 后来,她占山为王,招生办学,门下弟子一窝又一窝。 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容茶心里有点飘飘然。 成仙儿了,可以呼风唤雨、点石成金,给女主添堵的话也不会再束手束脚,美滴很、美滴很…… 忽然! 容茶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再次垂首看向水面。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毫无征兆的来了段绕口令。 人家是顾影自怜,她是对影练嘴。 不是她神经质,实在是被这破系统耍怕了,她得看看这身体有啥毛病没。 好在…… 耳不聋、眼不花,手不抖、腿不颤。 俗话说的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上个位面她开场就衰,这才间接导致了后面低开低走。这次不一样,她不仅起点高,而且还有经验,这次她一定不会和女主走太近,免得处出感情来不忍心下手。 她一定要当一个让人恨得牙根痒痒的女配,谁也别想阻止她! 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冰洞门口,容茶本想颇具气势的推开洞门走出去,谁知一掌贴上去整面墙都“砰”地一声化为了齑粉。 容茶:“……” 她不是故意的! 门口蹲着两名仙童,一人脑袋上扎了两个小揪揪,十分俏皮可爱,只要…… 别张嘴说话。 “啊!师祖出关啦!” “快去通知大家呀!” 两道异常粗犷的嗓音在原地“爆炸”,听得容茶皱眉。 这声儿比郁璃的还难听。 两人说完扔了手里的蛐蛐儿、骑上仙鹤就跑了,留下容茶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什么情况?! 她是出关,又不是出殡,怎么一惊一乍的? 第060章:白泽 默默收回手,容茶踏着冰碴儿走出冰洞,下一瞬便见一个庞然大物“哐”地一声落在自己面前,扬起尘烟阵阵。 容茶定睛看去,眸光豁然亮起。 只见一巨兽威风凛凛的蹲在不远处,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其容似狮、其形若犬,头有两角,口下含须,十分漂亮。 白泽! 此乃神兽,据说能透过去,晓未来,明白人言,通万物之情,晓万物状貌。 白泽出,百兽闻之具骇,因此古代有“家有白泽图,妖怪自消除”的说法。 容茶觉得…… 这“小东西”有点像杀生丸。 “嗷——”一声大吼,惊起飞鸟阵阵。 “呦呵!”容茶也被吓了一跳,要不是知道这是自己的坐骑她肯定当时就跪地上了,“乖、乖、乖,小点声哈。” 试探着摸了摸它的头,见它乖乖俯下身趴在地上,她这才壮着胆子爬上了它的背。 继郁璃之后,又一个不是人的玩意儿带她装逼带她飞了。 骑在白泽身上放眼望去,整座瀛洲山尽收眼底。 轻云冉冉,薄雾漫漫,远峰忽隐忽现,疏林旋露旋藏。 远远望过去,只见祥云缭绕,紫雾缤纷,万丈红光,耀人眼目,俱是琼台玉洞、金殿瑶池。地下碧玉为路,两旁翡翠为墙,气象之富、景致之精,迥非人世所有,连那瑶草琪花,也分外披拂有致。 林间鸣鸟宛转,池内游鱼盘旋,香风习习,花气溶溶。 临近大殿,白泽一个俯冲开始下降。 殿外立着一对青鸾,身高六尺,尾长一丈,其形如凤,浑身青翠,鸣的悠扬宛转,如五音齐奏一般。 那两货本来又跳又唱的,骚气的很,这会儿见容茶骑着白泽来了,未等它落地就扑棱着膀子飞走了。 容茶:“……” 还有“清道夫”的功能! 不远处有聚在一起赌骰子的小仙童,听到这边的动静下意识转头看过来,随即又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 1秒、2秒、3秒…… 众仙童疯了。 “是师祖!” “天哪!我没看错吧,真的是师祖!” “……” 真的好像诈尸了一样。 容茶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纠结自己是该开口说点什么呢,还是继续保持沉默让他们惊声尖叫呢。 “徒儿拜见师父。”忽然,背后响起一道清冷女音。 容茶回身望去,就见一紫衣女子眸色清寒的站在她身后。 是她徒弟…… 容茶一共有两个徒弟,其他的都是徒孙,个个彬彬大雅,绰约绝伦。 “啊!二师父回来啦!” “二师父还是那么美!” 容茶:“……” 彬彬大雅这点有待商榷。 “启禀师父,东海妖鱼已诛,徒儿前来复命。”郁菡恭敬道。 “你师兄呢?”她还有一个大徒弟,名叫郁锦。 记忆中,在自己闭关期间是他们是兄妹俩一起去除妖的,两人一个温如玉、一个冷如冰,宛若两极一般。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容茶印象中郁锦的模样和郁璃一模一样,容不得她不多想。 会不会…… 这个位面里郁璃成了她的徒弟? 听容茶提到郁锦,郁菡有短暂的失神,随即才若无其事的回道,“师兄他尚有要事在身,是以未……” “师父!” 郁菡的话还没说完,容茶就听见了一道清朗温和的声音。 来人生得齿白唇红,极其美貌,竟与郁璃别无二致。 只是—— 眼睑那少了一颗痣。 第061章:二丫 不光痣没了,气质也变了。 郁璃身上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静到骨子里那种,眸中不带丝毫光彩,灰扑扑的透着死寂。可面前的男子却不一样,满身朝气,从心底散发出的阳光开朗,感染力十足。 他的眼睛不只没有一颗痣,也没有郁璃眸中的沉郁,满是光芒,熠熠生辉。 容茶看着他,心底的疑问越来越浓。 这便是郁锦…… 他到底是不是郁璃? 见容茶定定的望着自己并不说话,郁锦眼中有一闪而逝的疑惑,“师父?” 恍然回神,容茶装模作样的回道,“你师妹不是说你有要事在身吗?” 怎么前后脚回来了? 郁锦颔首垂眸,神色恭敬的将双手合于身前,“启禀师父,徒儿此去东海除妖不止降服了那条妖鱼,还……” “半路扶老太太啦?” “嗯?!”郁锦抬眸,略有些错愕。 “没事……你继续……” 不知是本身性格太过淡定还是已经习惯了“凌月仙姬”跳脱的思维方式,郁锦没有过多纠结容茶方才四六不着的话,继续道,“那妖鱼抓了不少小孩儿,这丫头便是其中一个。” 闻言,容茶这才注意到郁锦身后站着一个小姑娘。 瘦小枯干,面黄肌瘦。 她深深的低着头,小手紧紧揪着郁锦的衣襟,十分胆怯的样子。 美眸微迷,容茶目露探究。 有妖气! 从前看电视容茶常听孙大圣如此说,那时她就好奇,到底妖气是个什么味儿。如今她自己成了仙人,她可算是解惑了,寻常人身上是没有气味的,郁菡和郁锦身上则带着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而这小丫头身上…… 有一股吃完韭菜馅饺子再来两瓣儿大蒜的味儿。 “她是小孩儿?”容茶的语气有些玩味。 “回师父的话,她是半妖。” 郁锦十分坦诚。 这小姑娘的前身是一把古琴,那妖鱼日日弹奏竟融了一丝妖气进去,是以她才化出了人身。 他此次带她回瀛洲就是想帮她清除体内的妖气,引她回归正途,潜心修炼。 听郁锦说起这小丫头的身世,容茶都快乐出声儿了。 这俨然是女主的出身啊! 因为身负妖气,是以为天界众人所不容,渐渐将她逼至黑化,最后不是成了妖神就是变了堕仙。 眨眼看着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容茶觉得现在只有一句歇后语才能形容她的心情。 窝窝头,一块钱四个——嘿嘿! 她没想到这个位面这么顺利就发现了女主…… 见容茶忽然咧嘴笑了,似是心情不错的样子,郁锦趁热打铁,“徒儿想收她为徒,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不行!”毫不犹豫的回绝。 “……” 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又往郁锦身后缩了缩。 见状,容茶压下不忍之心,努力扮演讨人嫌的坏人,“为师不仅不准你收她为徒,还命你即刻将她赶出瀛洲山,从今往后再不许和她来往,否则就将你逐出师门,听到没有?!” 作死要趁早,和女主的梁子要尽早结下。 瞧着那小姑娘“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容茶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一半了。 按照影视剧里的套路,郁锦肯定是不会同意的,然后自己就惩罚他,这样更容易激起女主心中的怒气。 谁知—— “徒儿遵命。”郁锦拱手,乖的不要不要的。 容茶:“……” 少年你一点血性都没有吗? 郁锦不知是以退为进还是真的听话,竟拎起那小丫头就准备离开,吓得容茶小心脏一颤,“站那!” “师父还有何吩咐?”郁锦回身,态度好的不要不要的。 “你……你不争取一下啊……” 他这样她很难做诶。 郁锦茫然的眨了眨眼,迟疑道,“师父说什么便是什么,徒儿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你、你不帮帮你师兄吗?”容茶寄希望于郁菡。 “师兄说得对。” “你们俩还是不是修道之人!怎么心肠如此冷硬!”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跪一地求情吗? 郁菡神色不变,依旧清清冷冷、慢条斯理的说,“是师父您下令赶她走的。” 容茶:“……” 怼的明明白白。 唉…… 这要是像微信一样有个“撤回”功能就好了。 尴尬的笑了笑,容茶踱着步开始自己给自己砌台阶,“算了、算了,看这小姑娘怪可怜的就留下她吧,既是琴妖所化,那为师索性为她赐个名字,就叫……二丫吧……” 比起稍显无语的师兄妹俩,刚被允许留在山上又得了名字的小琴妖就高兴多了,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二丫多谢师祖。” 郁菡:“……” 郁锦:“……” 毫无一丝仙气儿的名字。 ------题外话------ * ps:猜猜郁锦到底是不是郁璃 第062章:瀛洲修仙技校 容茶会给这小琴妖起一个土的掉渣儿的名字,郁锦和郁菡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放眼整个瀛洲山,所有人名字的画风都十分清奇。 像是—— 狗娃、淑芬、铁柱、根生、铁锤…… 郁锦和郁菡算是另类。 他们也不懂师父为何要给徒孙们起乡土气息如此浓郁的名字,后来有一次她喝醉了道出了原因,这是为了凸显他们俩的“主角光环”,其他人都是打酱油的,并不值得她绞尽脑汁的想名字。 不过时至今日,郁锦和郁菡也不明白什么是“主角光环”。 “逗你们玩的……”容茶挥了挥手,笑的艳丽多姿,“既是你的徒弟,那便你自己赐名吧。” 女主的名字必须得男主给起,这可以加深两人之间的羁绊。 她一个女配不能“呛行”。 见容茶朝令夕改,郁锦和郁菡下意识相视一眼,依旧不感到意外。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徒儿谢师父。”郁锦恭敬拱手。 回眸看了那小琴妖一眼,他略一思忖便道,“你既是琴妖所化,我便赐你名为‘琴窈’,望你日后做一个文静美好的女子,如何?” “好!琴儿定不负师父所望!”小琴妖激动的热泪盈眶。 比起“二丫”,她显然更喜欢“琴窈”这个名字。 容茶表示,没有品位的人儿。 “师父,那徒儿这就带她去住的地方了。” 瀛洲山弟子众多,为了方便管理,他们会按照各个部门的工作安排房屋入住。管理层住一个院、行政部住一个院、后勤部住一个院、人力资源住一个院、基层员工住一个院、新学员住一个院。 这些都是容茶当初提出来的点子。 一开始郁锦和郁菡都不懂那些词是什么意思,后来“瀛洲修仙技校”投入运营,他俩才渐渐体会到师父的睿智。 他们虽然广收门徒,但拜入门下的弟子并不都是为了斩妖除魔、造福百姓,也有一些只是为了长生不老、美容养颜。前者大多是一些多灾多难的普通百姓,若有慧根他们便会免费收下,而后者大多是一些富贵人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于是他们使劲儿坑。 郁锦和郁菡主攻不同的方向,一个从文,教人潜心修炼,静心入定;一个擅武,带队剿灭妖精,降妖除怪。 出去厮杀的那个…… 是郁菡。 近些年,瀛洲山规模渐成,年轻的负责除妖,年老的负责教学,培训费都赚翻了。 两个徒弟太能干,容茶的日子便越过越潇洒。 没事儿闭个关、再不就下山悠悠逛逛。 如今听郁锦说要带琴窈去“员工宿舍”住,容茶无语,心道她这傻徒弟是个钢铁直男啊,这种时候肯定是领回自己窝里……呸!院里啊! “慢着。”她开口阻止。 “师父有何吩咐?” “带琴窈去你的小院住。”他们俩不住一起,自己之后怎么棒打鸳鸯引起小丫头黑化呢! 不想…… 郁锦神色惊愕,“师父勿要玩笑!徒儿与琴窈男女有别,住在一起恐多有不便。” “哎呀,为师这也是为了小丫头着嘛,她本是妖物所化,万一在员工宿舍受到排挤怎么办,日日跟在你身边方才好些。” “那让她跟菡儿同住吧。” “啧……” 容茶皱眉,觉得这徒弟忒不上道。 “你的徒弟跟菡儿住什么住!赶紧领走!”话落,容茶佯做愤怒拂袖而去,没再给郁锦反驳的机会。 可拂袖是拂袖,谁知却硬生生把那三人扇飞了! 郁锦和郁菡有仙气护身尚无大碍,琴窈那个小琴妖竟“噗”地吐出了一口血,当场昏了过去。 容茶:“……” 什么情况?! 【系统:亲亲,这边检测到您的法力正在持续暴走中,请您放轻动作、小心不要损害公物。】 【容茶:怎么回事?!】 【系统:设定就是这样,一切都是为了游戏的趣味性呢。】 一时无语,容茶抬手捶了两下心口。 气死她了! “师父……”郁锦目露关切。 “我没事。”容茶挥手,“赶紧给那丫头喂两粒仙丹。” 这要是不小心被她弄死了就糟了…… 正在说话间,忽见方才在冰洞前的一个小仙童骑着仙鹤直奔容茶而来,“童儿拜见师祖,山下有一道士求见,他自称是二师父手下的实习生,现已捉满百鬼前来交作业,紫金红葫芦在此,请二师父检查。” 容茶脚步一顿,目露惊奇。 紫金红葫芦…… 那不是太上老君的吗? 出于好奇,容茶扫了一眼,莫名觉得这葫芦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呢! 看了一眼又一眼,容茶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那道士长得是何模样?” 难得见师祖对实习生的事儿感兴趣,那小仙童眉飞色舞的答道,“约莫有八九十岁的年纪,生的方面大耳,样貌虽不算出众,但好在气质不错。” 莫名的,容茶想起一人。 “让他上山来见我。” “……是。” “诶……你等会儿小铁锤……”容茶朝他招手,“你这声儿是怎么回事?嗓子坏啦?” 闻言,铁锤娇羞一笑,羞羞答答的样子,“师祖……人家变声期呢……” “哦。”冷漠脸。 其实她差点以为他和郁璃有什么关系了。 幸好…… 她想多了。 ------题外话------ * ps:我和你们说,我脑洞开大了自己都追不上o(n_n)o哈哈~ 第063章:绿豆 长安被带上瀛洲山的时候,激动的差点没哭了。 听说是师祖点名要见他…… 他可是凌月仙姬的头号“迷弟”。 他久闻瀛洲山盛名,削尖了脑袋想上山学艺,恰好前不久意外遇见了凌月仙姬座下二弟子郁菡仙子,他便一蹦八丈高要拜人家为师。郁菡见他道法尚精,便言说若他能在七日之内捉到一百只鬼就收他为徒。 是以,他如今还只是实习生的身份。 满心紧张的跟着那小仙童骑上仙鹤,长安难以压抑内心的兴奋激动瞪大了眼睛往下看。 但见整片瀛洲山红光四射,华彩腾霄。空中盘旋着几只鸟,其状如凤,尾长丈余,毛分五彩;抖擞翎毛,舒翅展尾,上下飞舞,如同一片锦绣;不独金翠萦目,长尾排着许多圆文,陡然或红或黄,变出无穷颜色,宛如锦屏一般。 “不愧是仙山……”长安忍不住感叹。 小仙童铁锤听了,好心提醒他,“几个保安而已何须一惊一乍的,待会儿见了师祖你可别露出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保安?” “就是护卫。” 他们瀛洲山宝物繁多,恐邪魔外道前来盗取,是以师祖安排了海陆空三军警卫人员全方面、12时辰轮班站岗,将瀛洲山保护的如同铁通一般。 听铁锤解释完,长安连忙拿出手札记下。 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铁锤好奇的扫了一眼,发现那上面写的都是他家师祖曾经说过的话。 呦呵! 还是个铁粉儿…… 其实莫说是长安,便是现如今瀛洲山上的众弟子也不全是为了修仙得道,有不少人都是因为好奇“凌月仙姬”这个超神般的存在而误上贼船……呸!误登峰峦! 记好瀛洲山特别的所在,长安收好笔札,见仙鹤徐徐下降,下方景色映入眼帘。 宝殿云开,御炉烟霭,日影金阶。 又闻仙乐和鸣,云停风静。 然而—— “上菜啦!借光儿、借光儿,油啦!油啦!”伴随着一声嘹亮的男音,就见一排排小仙娥手捧托盘鱼贯而出。 长安看着,心里有些纳闷儿。 千秋殿前乃清静之地,怎可视同儿戏,任意喧哗,未免有失敬上之道。 师祖她老人家竟从不管束吗? 再瞧那托盘之上,天庖盛馔、王府仙醪,香气他隔这么远都闻到了。 不对呀…… “敢问师兄,这美味珍馐是做给何人的?”修仙之人最是清心寡欲,哪吃得来这些大鱼大肉! 难不成这山上还住着什么凡人? “师祖和师父们啊。”当然了,他们也吃。 “师祖……不是仙人吗……” 仙人也会饿?!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师祖曾言,吃与饿并不发生关系。”铁锤显然就是被凌月仙姬的毒鸡汤喂大的,对她的观点深信不疑,“要是整天吃风喝烟的那当神仙还有什么乐趣!我们瀛洲山的教育理念就是,山珍海味你随便造,长出一斤肉来学杂费全免!” “……哦。” 说话间,二人来到殿上。 容茶瞧着下面站着的人,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喜色。 果然是那个老杂毛…… 不是! 老道长。 “当真是你……”她意味深长的低叹。 长安耳朵尖的听到了这句话,下意识抬眸接了一句,“您见过长安?!” 视线落到上首那女子的身上,长安目露惊艳,随即赶紧低下头去,唯恐冒犯了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 不过…… 他怎地觉得师祖样貌有些眼熟呢,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闻言,这次换容茶变的惊疑。 他不记得自己了?! 【系统:是的呢,有关上个位面的一切都没人记得了呢。】 【容茶:郁璃呢?】 他也会忘了她? 【系统:那不知道……这边只能检测到正常人类……】 鬼…… 不归他们管。 在心底叹了口气,容茶晃了晃手里的紫金红葫芦,言归正传,“这葫芦里的百鬼你都知其姓名、晓其身世吗?” 眨了眨眼,长安心虚的用袖管擦了擦汗,“本来是知晓的……可前几日长安偶遇一梦妖,不慎被她盗取了一些记忆……” 简而言之就是,他给忘了。 “……好嘞。”经历了这么多事,容茶早就淡定了。 她就知道,事情的发展不会那么顺利。 又晃了两下,容茶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这葫芦能打开吗?” “能。” 好奇心驱使,容茶打开盖子往里面一瞧,发现…… 一堆绿豆。 若她此刻是肉眼凡胎,定会认为长安是在耍她玩,但如今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臭豆腐味,可见这绿豆并非寻常绿豆,而是鬼魂被封印所化。 这里会有郁璃吗? “为何是绿豆?” “回师祖的话,这堆绿豆在葫芦中被关七七四十九天便会变为绿豆汤,若为邪魔外道所得乃会妖力大增,而若在仙家之地加以漱魂,便会成为上好的进修之药。” 略一思忖,容茶从腰间解下一个小荷包,将绿豆一把把的装了进去。 见状,长安懵了,“师祖……您这是……” “葫芦还你,绿豆我自己熬汤就行了。”恐长安不同意,容茶朝铁锤示意一眼,让后者拿出了一把仙草,“这草青花如韭,其叶如松,青翠异常,名‘祝余’,可以疗饥,吃后满口清香,精神陡长,一年总不思食。” “多谢师祖赏赐。” “不谢、不谢。” 一边分神应着,容茶一边装豆子,意外发现有一颗豆子上面有一抹黑点。 奇怪…… 别的都没有,就只有这个有黑点。 容茶瞧着认真,不想铁锤在旁边来了句,“师祖,别看绿豆了,再看您就对眼儿了。” “……” 你才王八呢!你们全家都是王八! 第064章:婆媳 注意到容茶的“死亡凝视”,铁锤这才注意到自己所言有何不妥。 俗话说的好啊,王八瞅绿豆,对眼儿了…… “师祖恕罪!” 挥了挥手,容茶并没有真的往心里去,宝贝似的捧着那颗绿豆去了千秋殿的屋后,拿小锄头挖了点土,又准备了一个花俏的小花盆,她满怀期待的将那颗带着黑点的绿豆种进了土壤里。 不知能长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容茶作为凌月仙姬的记忆力并没有有关魂魄化为绿豆之后该如何令其恢复原本的状态,而知阴阳、晓地理的白泽也毫无头绪,是以她才决定冒然试试。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来年会长出许多个郁璃。 噫…… 来年?! 那时自己早已离开系统了吧。 垂眸看着挖土挖的黢黑的双手,的容茶神色微怔,想着会不会一切都是天意,郁璃就这样离开了也很好,至少不必在自己离开之后饱受孤苦寂寞,自己是不是不该太过执着于找到他? 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她纠结的看着那颗绿豆。 若一无所获,那就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郁锦是郁璃,这颗绿豆里的魂魄并不是郁璃,上面的黑点并非他眼角那颗痣,一切都是巧合;要么,这绿豆就是郁璃之魂所化,只是他已身形俱灭,她种下去除了能长出一颗豆芽之外再无其他。 罢了,土都挖了还是种吧,反正也不一定会长出来。 于是—— 挖坑、刨土、种绿豆。 郁菡透过窗子往外一瞧,目露疑惑,“这是何种上古秘法吗?” 郁锦摇头,“藏书阁中的古书我无一不倒背如流,却并不记得有此一方。” “那师父这是干嘛呢?” “大概……”郁锦摸着下巴沉吟,“是想吃绿豆芽了吧。” “师兄说的对!” 郁菡一手握拳、一手摊掌,两下一合,恍然大悟,“我这就去吩咐厨房,晚膳改成绿豆芽。” “嗯。”郁锦欣慰点头。 容茶浑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两个徒弟误解了,只满意的看着种上了绿豆的小花盆,笑着用手将土压实。 捧着那花盆回了千秋殿,容茶看着方才被自己随意丢在桌上的小荷包,想到里面装满了魂魄所化的绿豆,笑容逐渐猥琐…… 作为一名“资深”恶毒女配,走一步想百步那是必须的。 其实她向长安索要这把豆子并不只是为了郁璃,还为了她的小可爱琴窈。 她要炼化这些豆子,变为妖力注入到琴窈体内。 到时候…… 嘿嘿。 * 暮霭时分,千秋殿传膳。 容茶喜滋滋的坐在主位准备大吃特吃,结果被一桌子豆芽扫了兴致。 清炒绿豆芽、凉拌绿豆芽、酸辣绿豆芽、砂锅绿豆芽……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默默放下了筷子,容茶觉得这种伙食没什么好沉湎的,还是抓紧时间完成任务要紧,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她发愤图强。 郁锦见她吃没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心里不禁觉得奇怪。 这绿豆芽做的不好吃吗? “师父……” “你们吃、你们吃,我减肥。”她说着,趁机起身离开了千秋殿。 骑着白泽去了冰洞,容茶在里面捣鼓了好一阵儿,直至月上中天才从里面出来。 原本的九十九颗绿豆已经变成了浓绿色的水,月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摸了摸白泽的头,容茶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告诉白泽,“待会儿你去引开郁锦,我潜入他的院子将这宝贝东西喂琴窈喝下。” 虽说她法力比郁锦高,搞个结界什么的不在话下,可那小子也不是吃素的,万一勾起他的疑心就不好了,是以还是谨慎为妙。 白泽点头。 “乖。” 一人一兽趁着夜色去了郁锦的小院,白泽化了另一种形态,故意弄出了些动静引走了郁锦,容茶则成功溜进了琴窈的房间。 “师、师祖?!”小姑娘缩在被子里,眨巴着一双大眼将她望着。 “嘿嘿……” 不知是身为半妖让她时刻有防人之心还是容茶此刻的模样实在太过恐怖,琴窈紧紧揪着被子,眼中盈满了恐惧,“你、你别过来!” “你越这样我就越兴奋!” 说完,容茶自己都愣了一下。 感觉…… 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臭流氓。 “师父、师父!救命啊!” “没用的,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容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演上瘾了。 话落,她给琴窈施了定身法,擒住她的下颚将那瓶绿油油的东西灌进了她的嘴里。 “咳咳……”琴窈被呛的直咳嗽,“师、师父……救救琴儿……” 小丫头可怜兮兮的爬在床边,咳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容茶瞧着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努力板起脸,将要帮她顺气的手背到了身后。她在心底告诉自己,不狠这一下对她们俩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琴窈现在的这个节奏非常好,她们都要保持。 “呵!” 戏精本精再次上线,“尔等妖物,岂可入我门下!” “师祖……” “别叫我师祖!”对不起小仙女,我也是被逼无奈,容茶在心里都快给琴窈跪下了,“若非看在郁锦面上,我绝不会留你在瀛洲山,不过你可要记好了,往后的路可一点也不好走。” 说完,容茶转身离开,这次没敢再大动作的“拂袖”,担心把琴窈扇飞了。 离开那小院之前,她见郁锦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是跑去了琴窈的房间看望她,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闷闷的。 不过容茶安慰自己说,这种感觉就好像…… 自己养了多年的猪出去拱白菜了,欣慰之余多少有些失落。 所以她和琴窈之间虽然是敌对关系,但并非情敌,而应该是“婆媳”。 不知道她们俩要是掉水里了,郁锦会先救谁…… 第065章:两个葫芦 未免郁锦发现自己,容茶没敢再继续听墙角。 只要不出意外,琴窈定会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接下来…… 就看她那个乖徒儿是信自己还是信媳妇了。 经历过上个位面后,容茶如今的心态很好,她没有异想天开的期待仅此一次就能激怒琴窈,真要那么容易的话影视剧就不会拍好几十集了。而且,自己地位这么高,武力值又爆表,想也知道肯定是个戏份很重的配角,想在短时间内“自我了断”估计是够呛。 “唉……慢慢熬吧……”悠闲的躺在树杈上,容茶翘着二郎腿,脚丫子左三圈、右三圈的晃着。 白泽趴在树下,铜铃般的兽眼微微眯着,看似散漫实则警惕的护卫着自家主子的安危。 突然! 黑灿灿的眼睛豁然睁开,眼底充满了杀气。 “师、师祖?!”长安不确定的上前两步。 “长安?你怎么在这儿?” 抬起枕在头下的手,容茶撩动轻纱披帛拂过白泽的头,仿若她的手轻轻抚过,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白泽敛了遍身杀气,重新趴了回去,明明看起来霸气凶恶,不想性情倒是意外的温顺听话。 当然了,这是容茶的滤镜视角。 放眼整个瀛洲山,无人不畏惧白泽,即使强大如郁锦和郁菡也不例外。 长安暗戳戳的往远处挪了两步,然后才道,“初到瀛洲山,长安激动的难以入眠,是以趁着月色夜游。” 施了一礼,长安本欲离开,却又好奇问道,“夜深霜露重,师祖怎地还不歇息?”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容茶缓缓坐起身,素手翻掌,便见一晶莹透亮的玉盏出现在掌中,盏中波光盈动,香气四溢。 杯中美酒名为“流霞”,乃是瀛洲山特产的仙酒,饮一杯便不会感到饥渴。盛酒的杯盏也不是寻常之物,而是温凉玉斝,四季温凉的玉盏,里面盛的东西或温或凉尽如人意,是她几年前打牌从南极仙翁那里赢回来的。 长安瞧着,默默摸了摸自己腰间系的葫芦,实名羡慕。 “那长安不打扰师祖雅兴,先行告退。” “嗯。” 容茶懒懒的应了一声,不经意间瞟了一眼,意外瞧见长安腰间系了两个葫芦。 咦…… 是她眼花了吗? “小白,你有注意到长安腰间的葫芦吗?” “吼——” “说人话!” “挂了两个葫芦。”回答的异常迅速,莫名有些萌。 这还是容茶掉进这个位面之后第一次听白泽开口说人话,声音意外的软糯,和它庞大的体积很不符,“两个葫芦乍一看没什么不同,其实一个盖子上有一个小梗,另一个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这也算区别?!” “大抵一个是公的,一个是母的。”白泽一板正经,语气认真。 “……” 感觉它在开车,虽然她没有证据。 奇怪…… 长安怎地会有两个葫芦呢? * 喝了半宿的酒,第二日清晨容茶毫无意外的没有起来,实力演绎什么叫“吃到太阳红、睡到太阳落”。 “师父!师父!” 郁锦的声音突然在殿外响起,吓得容茶“扑通”一声从榻上掉了下去。 “哎呦——”她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 “师父您怎么了?” “大清早儿的你嚷嚷什么?” 扶着容茶坐到榻上,郁锦垂首请罪,“师父明鉴,非是徒儿莽撞,而是情况紧急,定要及时禀报您才行。” “何事?” “昨夜有人夜袭瀛洲山,还伤了琴窈。” 闻言,容茶眉心一跳。 有人? 这是试探她呢? 撩水洗了把脸,容茶装作不经意似的问道,“怎么回事呀?那丫头如何说的?” “昨夜徒儿欲安歇之际忽有妖物来此,待徒儿意识到是调虎离山之计时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琴窈体内摄入了许多妖力,就她所言,昨夜那妖物是化作了师父您的模样,她道行太浅难以分辨那妖物的真面目。” “……” what?! 那小妞是居然这么说的! 接过郁锦递来的帕子,容茶擦了擦脸,“走,去瞧瞧小琴妖。” “是。” 师徒二人直奔郁锦住的小院,远远便瞧见了那处的冲天妖气。 容茶强忍住笑,故作深沉的抿着唇。 及至进入房中,琴窈一见她就吓的直哆嗦,拼命往郁锦身后躲,“师、师父……” “别怕,这是真的师祖。” “……琴儿拜见师祖。”小姑娘还是怯怯的。 “嗯。” 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容茶趁郁锦不注意,又露出了昨晚那副“猥琐”的表情,吓的琴窈一个激灵藏到了郁锦身后。 见状,容茶状似恨铁不成钢的低叹,“唉……如此无用,半点也没有我们瀛洲山弟子的胆量和气魄……” “师父您不是常说,胆量和气魄都是身外之物,保命才是重中之重吗?” “……” 就显你能! 为了方便自己下一步的计划,容茶为琴窈把了把脉,然后故弄玄虚道,“这娃儿体内妖力太盛,若不及早压制恐日后会酿成大祸,这样吧,从今日起便让她跟着为师,待几时她体内妖力尽散再送她回来。” “但凭师父安排。”郁锦并无异议。 相比之下,琴窈的表情就精彩多了。 瞧着她那副欲语还休的小媳妇模样,容茶特别想“嘿嘿”笑着来一句,“小娘子……你就从了大爷我吧……” 拽着琴窈往外走,不想才出院外就撞见了长安。 屁股后面拴了两个葫芦。 “长安拜见师祖、大师父。” “你这葫芦……” 容茶仔细瞧了瞧,发现还真如白泽所言,一个盖子上带着揪揪,一个盖子上光秃秃的啥也没有。 顺着她的视线扭头看向自己的葫芦,长安老老实实道,“回师祖的话,这葫芦是长安家里结的。” “结了两个?” “七个。” “……” 葫芦娃啊! “你家种葫芦的人是不是你爷爷?”身边还有一个神助攻穿山甲。 “您如何知道?!”长安惊讶。 “……” 话说这剧情不算侵权吗? “你这个葫芦也能收鬼降妖吗?” “能啊。”这次没等容茶要求,长安就径自解下双手奉上,“昨日您看到的那只专门装女鬼,这只装的都是男鬼。” “为啥要分开?” “男女有别嘛。” “……” 有这个必要嘛,死都死了。 第066章:小姬 虽说长安这话有些扯淡,但若果然男鬼女鬼分葫芦而居,那是不是说明…… “公葫芦”里会有郁璃的魂魄? 从长安手中接过葫芦,容茶放在耳边摇了摇,毫无意外的听到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不用说,又是绿豆。 不想—— 这次居然是一把黄豆。 “怎么不是绿豆了?”容茶好奇。 闻言,长安转着眼珠儿移开视线,明明头似雪、鬓如霜的一副老成模样,这会儿在容茶面前却像个孩子似的不知所措,“师祖您难道不知……男子性本黄,是以纵使死后化了魂也难掩的其性情……” “那应当是芒果啊。”外面黄,里面也黄。 “芒果?”长安不解,“那是何物?” “……当我没说。” 懒得向他详细解释,容茶拨拉了两下手里的黄豆,意外发现了一颗黑豆。 这是…… 变异啦?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容茶看向长安,想着葫芦是他的,他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长安摇头。 他活这么大岁数还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轰隆—— 远空响起一声惊雷,吓的容茶手一哆嗦,差点将那颗黑豆掉在地上。 原本的万里晴空忽然乌云密布,眨眼间就降下了暴雨。 天意秋初,金风微度,忽来的一场雨让天气凉了下来,容茶仰头看了两眼,眸中盈满了疑惑,心道这雨下的也太突然了,没有一点点防备…… “师祖,这豆子有何稀奇吗?”琴窈目露好奇,偷偷瞄了两眼却并未看出什么名堂。 “天机不可泄露。”容茶神秘一笑。 琴窈懂事的没再追问,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颗黑豆看,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幽光。 容茶看似望着雨幕,实则却将琴窈的神色尽收眼底,书中有言“古之女子,因春感情,遇秋成恨”,果然诚不谬矣。她能感觉到,琴窈这小丫头已经对自己生出了些许敌意和防备,是个好现象。 带着小姑娘回了自己的小院,容茶行至廊下忽然顿住脚步,“去院中跪着!” “诶?!”琴窈愣住。 “跪着。” 根据电视剧里的套路,只要主角长跪不起必定天降暴雨,这会儿雨已经下了,她哪能不顺应天意。 抬脚走进房中,容茶本想研究研究那颗小黑豆,谁知…… 雨停了。 屋外妆点新晴,花染深红,柳拖轻翠。 院中长松矮柏,名葩异卉,潺潺流水,千竿翠竹,浮屠千丈,高接云霓。从容茶这个院子向外望去,可以瞧见瀛洲山的三檐经阁、七层宝塔、百尺钟楼,山中最美的景色尽收眼底,绝佳之地。 可惜…… 她此刻无心欣赏。 好好的,雨怎么就停了呢? 琴窈瑟瑟发抖的跪在院中,可怜巴巴的望着容茶,“师祖……您为何要惩罚琴儿,可是琴儿做错什么了嘛……” 恐容茶是介意自己身为半妖的事情,琴窈继续道,“琴儿诚心随师父修炼,惟愿日后小有所成陪师父一起斩妖除魔,寸心相报,惟天可表,望师祖明察。” “我从未怀疑过你的用心,让你跪着只是单纯看你不顺眼罢了。” “什、什么?!” “你以为我让你跟着我是为了帮你压制体内的妖力吗,你错了。”容茶阴阳怪气的笑着,完全诠释了什么叫恶毒女配,“我是为了折磨你,将你和郁锦分开,免得你个小妖精心存不轨勾引我徒儿。” “神仙是不许动情的,琴儿绝无此心!”琴窈急的眼眶都红了。 “呵呵……” 容茶没再和她多言语,任由她孤零零的跪在院中,兀自研究起了那颗黑豆子。 难道—— 这个也要种下去? 容茶这一研究就研究到了晚上,斜月晶莹,幽辉半床,已是安寝的时候,琴窈却还跪在外面。 容茶收拾收拾都准备睡了,不妨郁锦忽然来了,“启禀师父,南极仙翁求见。” 嗯? 那大脑门儿老头何故深夜来此? “请他正厅相见。” “是。” 郁锦离开经过琴窈身边时竟无视了她求救的目光,目不斜视的离开了。 见小姑娘一脸绝望的默默流泪,容茶挠了挠头,暗道自家徒弟怕不是个钢铁直男…… * 南极仙翁和容茶之前在电视里看到的形象相差无几。 鹤发童颜,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手中拄着一根拐杖,高过头顶。当然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个锃光瓦亮的脑门,夜里不用点蜡烛那种。 见容茶来了,老人家急急起身,“小姬你可来啦!” 容茶:“……” 小鸡…… 咋滴,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啊! “老仙翁来此何干?” “哎呀,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上次打牌之后我可有落下什么东西在你这儿?” “东西……”容茶茫然,“没有啊。” 闻言,南极仙翁难掩失望。 见状,容茶追问,“可是出了何事?” “唉……不瞒小姬你说,的确是出了大事了……”南极仙翁好不郁闷,愁的都要揪头发了,“不日王母娘娘要召开宴会,我本准备了仙枣进献给她,怎知不慎遗落,偏又今日方才发现,是以匆忙来寻。” “那仙枣有何稀奇?” “那枣树长于南海,千年开花、万年结果,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仙人吃了修为大增,妖物得了法力无边。 这东西若是果然落在了容茶这倒还好说,若遗失在了路上被什么妖物捡了去,那可就糟了! 容茶听着,心下微思。 那日郁菡奉命去东海降妖,以她的本事收拾一个妖鱼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儿,谁知她竟降那妖物不得,最后还是郁锦亲自前去方才顺利将其斩杀。如今想来,此事甚是蹊跷啊,而从南海到瀛洲山要途径东海,难道那仙枣被东海妖鱼拾去了? 南极仙翁是个濒临退休的文官,跋山涉水的找仙枣肯定是没那个实力的,是以他忽然拽着容茶的袖管卖起了萌,“小姬……” “……叫我容茶就行了。” “小茶茶。” “……” 你才是小叉叉! 抱着容茶的胳膊,老仙翁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小茶茶,你一定要帮我把仙枣找回来,不然我死定了。” “死就死呗,你不是说活了这把年纪早活够了吗?” “那是我吹牛逼呢,你别当真。” “……” 这神仙当的可是接地气啊。 ------题外话------ * ps:据说原本南极仙翁和寿星老不是一个人,但后来有些影视剧就融成一个人设了,大奇这里也是一个人哈,大家不要深究这个问题~ 第067章:孜然花椒面儿 明白南极仙翁此行的来意,容茶爽快应下,“此事交给我吧,若那妖鱼未曾服食仙枣,我定完璧归赵,可若是他已经吃了,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谢谢小……”南极仙翁下意识要说“小姬”,话到嘴边赶紧改口,“小茶茶。” “说起来,我也有件事要请教您。” “你说、你说。” 从荷包里拿出那颗小黑豆,容茶递给南极仙翁,“这豆子乃是破魂所化,不知仙翁可有办法令其恢复原本的状态,我想送他入轮回,再生为人。” 前提是,这豆子就是郁璃。 南极仙翁一脸震惊的看着她,目光难以置信,“你疯啦!这是犯天条的!” “……嗯?”犯天条? 还有这种操作! “凡被仙家法器收服的妖魔鬼怪皆无再入轮回的可能,你若强行改其命,势必会造成反噬。”南极仙翁捋着胡须,眉头紧锁。 “也就是说,还是有办法的对吧?” “……” 喂,有没有听人家说话啊! “老仙翁……说说、说说……”容茶讨好的给他斟了杯热茶。 架不住她这般表现,南极仙翁无奈道,“你用三昧真火把这颗黑豆烤了,要注意掌握火候,快烤熟的时候……” “撒点孜然花椒面?” “噗——”刚喝下去的茶全喷了出来,“撒什么孜然花椒面儿啊!” “您说、您说。” “快熟的时候一定要熄火,千万不能烤过火了,过火就该糊了。” 容茶:“……” 烤爆米花呢啊? 再三犹豫,容茶还是不确定的问他,“您确定是这么操作吗?” 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确定!”南极仙翁信誓旦旦,“你先去帮我找仙枣,我帮你到太上老君那借点三昧真火,咱们分头行动。” “……好。” 甭管有没有用,她总要试试的。 送走了南极仙翁,容茶回到自己的小院见琴窈还跪在院中央,身子微微颤栗,明显快要支撑不住了。 见状,她心里有些犯疑。 一般这种情况下,男主都应该出来送温暖的吧…… 目光在院中转了几转,容茶倍感无语。 郁锦的情商是钢筋混凝土做的吗? “小琴妖我问你,那妖鱼捉你去东海之后,你可曾见他捡过什么东西、又吃过什么东西吗?”容茶觉得要调查那仙枣的去向,从琴窈身上入手会是个方法,“你仔细想想,想起来便不用跪着了。” “嗯……” 琴窈蹙眉,绞尽脑汁的想着。 容茶也不催她,索性坐在廊下等着,慢悠悠的抿着酒。 半晌之后,琴窈犹豫道,“那妖怪每日都吃小娃娃……” “不是人。” “还有肉。” “也不是。”继续否定。 脸色越来越难看,琴窈最后不抱希望的说,“那妖怪整日大鱼大肉的吃,若那些都不是……倒是有一日他吃了些水果,交之往日不同……” “吃了啥?” “似乎是一颗枣。”形状像枣,就是个头比枣大,像西瓜一样。 一听这话,容茶瞬间就来了精神,“你确定?!” “……不、不太确定。” 话落,琴窈目露期待的望着容茶,一条腿已经悄咪咪的起来了,“师祖……” 她可以起来了吧? 不想—— “跪着吧、跪着吧,我先去睡了。”说完,容茶看也没看琴窈,抬脚就进了房中,余光瞥见那小丫头暗沉的眸光,她心里觉得怪怪的。 这女主情绪来的也太快了…… 按照电视剧的套路,她应该是个玛丽苏啊,应该临近大结局才黑化才对,怎么这么快就对自己抱有恨意了? 摇了摇头,容茶想着自己可能碰上了一个仙侠版的“魏璎珞”,是以便没再多想。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自从她掉进这个位面之后,那个贱兮兮的系统就没在针对位面女主的问题上出现过…… 第068章:不是瀛洲山而是象牙山 容茶虽口中说着要去睡了,其实并没有。 她画了幅画,画的是郁锦。 不过…… 眼睑那里多出了一颗痣,变成了郁璃。 或者应该说,她原本打算画郁锦,可画着画着就变成了郁璃,期间她自己并没有注意到,直到搁下笔细细打量方才发现。 画中男子身着黑衣,腰间系着做工粗糙的络子,淡色的唇紧紧抿着,眸中灰扑扑的没有一丝光彩。容茶瞧着,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像“中毒已深”的追星少女,看谁都像自家神圣不可侵犯的爱豆。 果断揉烂那张画,容茶重新开始。 这次她提醒自己,衣服是白的、脸上是没有痣的、眼中是噙着笑的。 画完之后…… 这个嘴咧到耳丫子的地主家的傻儿子是谁? “啊——”容茶痛苦的抱住头。 郁菡端着夜宵进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她最尊敬的师父一脸苦恼的蹲在书案后,地上还这一团儿、那一蛋儿的丢了很多画废的画。 案上铺陈着一张完好无缺的,画的是她师兄。 放下方才烤好的腰子和羊腿,郁菡走到容茶面前蹲下,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师、师父……”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啦?” “来给您送宵夜。”郁菡指了指桌上还在冒热气的羊腰子。 “……” 她是仙女! 仙女吃羊腰子是不是有点崩人设…… 见她迟疑,郁菡了然的摊开手掌,“大蒜也给您带来了,都剥好了。” 容茶:“……” 几秒钟之后—— 容茶妥协了,席地而坐吃起了羊腰子和烤羊腿。 “师父您喝酒。”郁菡孝顺的为她斟酒。 “嗯。” 瞧她吃的那么欢,估摸着她这会儿心情好多了,于是郁菡便斟酌着对她说,“师父,您一直教导菡儿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喜欢什么就勇敢去追求,其实您自己也应当如此,纵是天界明令禁止仙人恋爱,但您的心意总该让师兄知晓!” “噗——”刚喝进口的酒全喷了出来,“咳咳……咳咳咳……” 容茶被呛的老脸通红,而这落到郁菡眼中便是心虚害羞的证明。 果然! 师父对师兄芳心暗许了! 郁菡平时比较高冷,人狠话不多,开解人这种事更是从来没做过,相比起郁锦,明显后者才更适合做“知心大姐姐”。但想到如今遇到烦难的人是她最敬爱的师父,让她烦难的原因又是她最崇拜的师兄,那她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师父您无须在意那些世俗的条条框框,菡儿帮您的。”师父和师兄是她最亲的人,为他们做什么、放弃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宝贝,你歇会儿。”年轻人,很有想法嘛。 默默放下了手里的腰子,容茶舔了舔嘴角的油渍准备像她解释,“我画这个呀……” “菡儿不会告诉别人的!” 郁菡信誓旦旦的保证,“您不必怕院外的那个知道,菡儿这就去结果了她。” 话落,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见状,容茶被吓到飞起,“你给我站那!” 这姑娘也太虎了…… 她要是把琴窈杀了,自己这个位面不就又歇菜了! 郁菡停下脚步,茫然的回眸,“师父您打算亲自动手?” “……” 动个毛啊! “早点洗洗睡吧。”担心郁菡自作主张,容茶想了想,送她出去的便又道,“方才南极仙翁来找我,说他丢了颗仙枣在东海,你去帮他找找,再找些可靠的人暗地查访,没准儿是被别人捡去了。” “师父……”郁菡目光探究。 “嗯?” “您是要将我支走吗?” “……” 看破不说破嘛。 好不容易哄走了郁菡,容茶瞧着跪在院中直哆嗦的琴窈,她一个不忍心就想化个小仙童的模样给她送两串腰子吃。 再三犹豫,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得让这丫头打从心眼儿里感到绝望,得不到一丝温暖。 嗯…… 要把良心丢出来喂狗! * 琴窈在容茶院中跪了整整一夜,翌日天明的时候她觉得腰部以下的血液都不流通了。 郁锦过来给容茶请安的时候瞧见了她,却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半点表示也没有径自走了过去。 方至廊下,就听房中传来“窟通”一声响,似乎有什么重物掉到了地上。 才这般想,郁锦就听到容茶的哎呦声。 “师父!”他心急的破门而入。 容茶拥着被坐在地上,表情稍显扭曲,“摔着我大胯了……” “徒儿扶您起来。”郁锦有时候觉得,自家“老恩师”接地气儿的不像一个仙人。 “哎呀!”视线扫过枕边,容茶一惊一乍的,“我的小黑呢?!” “什么小黑?” “小黑豆啊。” “那东西很重要吗?”郁锦疑惑。 掀着被单的手一顿,容茶一脸正色的望着他,“为师用一句歇后语回答你,裤衩着火——当然了!” “……” 师父,注意形象啊。 榻里榻外翻了个底朝天,容茶还是没有找到那颗小黑豆,心态瞬间就崩了,“小黑!小黑你去哪儿了?!我跟你相依为命、同甘共苦了这么多时辰,一直把你当亲生骨肉一样养你,想不到今天白发人送黑发人!” 【系统:亲亲,友情提示,《唐伯虎点秋香》经典台词不敢乱抄呢。】 【容茶:……雨女无瓜!】 “师父……” “肯定是她把我的小黑偷走了。”容茶几步冲到院中,怒目瞪着琴窈,“昨夜就只有你待在我的院中,你说,你把小黑藏在哪儿了?” 琴窈都懵了,“没有、没有……师祖明鉴,琴儿不曾擅动过……” “不可顶撞师父!”郁锦沉眸。 “别、别用‘顶撞’这个字眼儿……”她色眼看人黄,思想已经彻底腐烂了。 “琴儿真的没有做过!琴儿整夜都跪在这儿没有动!”琴窈急的眼泪都下来了,连连摆着手,可袖管拂动间却见一粒显眼儿的小黑豆掉了出来,正巧叽里咕噜的滚到了郁锦脚下,抵赖不得。 看见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出现在自己身上,琴窈一时连哭都忘了。 看着她那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容茶默默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人渣! 琴窈当然没偷她的小黑,是她诬陷她的。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接下来就…… “妖性难除!如此顽劣!”容茶板着脸故作不悦,其实心里已经快笑翻了,“便罚你进锁妖塔,几时登顶通关几时再出来。” “师父……” 郁锦欲开口,却被容茶挥手拦下,“为师主意已定,莫要为她求情。” “不是那样的师父,徒儿是想说,您是不是忘了,咱们锁妖塔里就屯了些大白菜。” “……除了白菜呢?” “还有几缸酸菜。” “……” 闹呢! 她是不走错片场了,这不是瀛洲山而是象牙山吧! 第069章:一波操作猛如虎 几堆大白菜和几缸酸菜往锁妖塔屯个毛啊! 再说都这样了就别叫“锁妖塔”了吧,明显改叫“菜窖”更合适。 话说…… “锁妖塔中为何无妖?”容茶搜遍了脑子,也没有发现任何和锁妖塔有关的记忆。 “您不记得了?!”郁锦有些意外,随即将个中因由徐徐道出,“自徒儿拜您为师那日起,锁妖塔中便遍染尘埃,并无一只妖物,徒儿曾问过您原因,您当时说‘反派死于话多、主角死于太作’,要将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当中,与其将那些妖物扣在锁妖塔中给他们日后作妖留机会,不如当即弄死,以绝后患。” 郁锦至今都记得,那时他和郁菡法力不高,纵是勉强降得那些妖物也难以将其彻底斩杀,每每那时师父都会不远万里前来相助,各种大招随机发出,叮咣五四一顿狂轰乱炸,把妖怪打的碎成渣渣。 然后,她让他们用扫把将那些渣渣扫成一堆。 彼时郁锦年幼,以为自家师父是打算给那妖怪立个冢,也算是对对手的一种尊重,哪成想…… 素手一挥,又是一番轰炸,一波操作猛如虎。 最终—— 他和郁菡弄了一身灰,那妖怪变成了一盒灰。 郁锦本以为该结束了,谁知自家师父又哆嗦着来了句,“骨、骨灰给他扬喽!” “是以,咱们瀛洲山的锁妖塔成了摆设。”因为压根没有用武之地。 容茶:“……” 这的确像是她会干的事。 可问题是,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呢? “师父……” “既如此,那便不用去锁妖塔了。”琴窈本以为自己躲过一劫,可还没等高兴呢,就听容茶动人的声音接着响起,“最近可有哪里不太平吗,就是经常闹妖精那种,把她给我派过去剿灭妖怪。” “师祖!”琴窈的心一下蹿到嗓子眼儿。 “启禀师父,近来四方安定,未曾听闻何处有妖邪作祟。” 琴窈的心缓缓下落,不想郁锦话锋忽转,让那颗小心脏“吧唧”摔了个稀碎。 “不过化妖池近来该清理了,不若就派琴窈前去?” 化妖池乃是瀛洲山的“产物”,但并不在瀛洲山内,而是分布于四海之内各据一角,方便瀛洲山的学徒下山历练熔炼妖怪的。有些妖物有自愈功能,他们道行尚浅无法就地打死,便可将那妖怪丢进化妖池,一时三刻便会化为浓水。 那池子被容茶施了法术,一般妖怪进去就是个死,而不一般的妖怪…… 单凭那些学徒压根收服不了。 化妖池每一个月清理一回,因为有些过于顽强的妖怪没死透,他们得去送一程,好给后来的妖怪腾地方,虽说有些危险,但架不住有油水可捞啊。那妖怪临死前掉点什么武器装备啥的都是常有的事儿,捡回来放到漱魂池里拾掇一下就成自己的了,是以这个活是个香饽饽。 but—— 琴窈不想去。 她有一种直觉,此行必然不会太平。 容茶瞧着她那副战战兢兢的小媳妇姿态,恶趣味越来越浓,“嘿嘿嘿……小琴窈,那你就即刻启程吧……” “……是,琴儿遵命。” 千般不想、万般不愿,琴窈还是得动身。 别人是逼上梁山,她是逼下瀛洲。 * 琴窈下山那日,恰好南极仙翁来给容茶送三昧真火。 拿着拿火烤黑豆之时,容茶陷入了深思。 有关锁妖塔的一切她还是没有印象,唯一知道的那些还是郁锦告诉她的。事后她有问过客服741,原以为是系统故障让她没有读取到全部记忆,可其实并不是,而是她的脑海中就是没有相关的记忆。 她想不通…… “小白,那锁妖塔既是无用,我当时为何要建?”直接拆了不是更好吗? 白泽懒洋洋的爬在距离火堆稍远的位置,担心把自己的毛燎着了。 兽眼幽幽的盯着那颗小黑豆,他轻讽道,“你问我?” 自己心里一点数儿都没有吗…… “时隔久远,我一时记不起了。” “我不知道!”沉沉的丢下一句话,白泽“蹭”地一下上了树,一副不愿意搭理她的样子。 “……” 容茶瞧着,心想是不是最近闹春啊,怎么情绪波动这么大呢! 见白泽原本躺的地方有两撮银白的毛发,她瞬间了然。 哦…… 原来是掉毛期啊。 容茶没再多想,专心致志的烤着豆,香气飘出去五六里地。 忽然! 原本在锅里“蹦蹦跳跳”地黑豆升至半空中,飘着就飞走了。容茶看着都震惊了,暗疑难道是这魂魄要被烤出来了? 正想着,就见那小黑豆兀自飘远。 她在后面跟着,不想就跟到了锁妖塔。 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巍峨高塔,容茶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却快的让人来不及捕捉。 白泽在她身后默默跟着,眼底闪动着幽光。 瀛洲山的锁妖塔与旅游景点的那些塔并无不同,定要深究的话,那就是飘出好远的酸菜味。 那酸爽…… 刺激! 同郁锦说的那样,塔中除了几堆大白菜和几缸酸菜之外,就只剩一个石碑了。 无字碑。 那黑豆落在碑上,周围萦绕着一软黑气。 画面是真的诡异,但她的确没闻到妖气,也或许有,但被酸菜味给盖过去了。 容茶始终站在门口的位置,随时准备撤退,可待到那团黑雾散去,她竟见一男子倚在碑旁,一袭朴素黑衣,睑间一点黑痣,不是郁璃又是何人! 第070章:晚节不保 “郁璃!”容茶一脸惊喜,连声音都染了一丝笑。 她有多开心,从她自门口飞到石碑前的速度就可见一斑…… 眨眼之间。 白泽觉得自己不过眼睛一睁、一闭的工夫,她就毫不犹豫的舍弃他奔向那个小浪蹄子了。 容茶没留意到他的小情绪,兀自欢喜的望着郁璃,左捏捏、右掐掐,似是不敢相信他真的是那颗黑豆所化。 郁璃垂眸凝着她,眼神还是和从前那样黯淡无光,苍白的唇微微开启,嗫嚅道,“师父……” “嗯?”他说什么? 声音太小,容茶没有听清。 再次听到她的声音,郁璃仿佛恍然回过神来,上下打量着她,目露探究,“容茶,你今日为何这般打扮?” 素日她惯穿一袭淡紫色纱衣,今日为何换了白色? 素雅清淡,倒也十分好看…… 听他脱口而出唤着自己的名字,容茶眸中笑意更甚,“你还记得我!” “……难道我应当将你忘了?”他宁愿忘记自己也要记得她的。 “不是、不是!” 容茶连连摇头。 她以为他会问自己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他已经被长安道长收走如今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她面前、为何他们如今身处一个黑咕隆咚的塔中而非金碧辉煌的东越皇宫、为何她身边跟着一只骇人的猛兽。 谁知—— 郁璃只字未提。 四目相对,容茶甚至都等的心虚了。 郁璃似乎并不在意那些事,他只是静静的望着她,灰扑扑的眸子一点点的亮起,像极了瀛洲山顶那一片璀璨的星空。 仿佛,只是这样和她待在一起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正是“眉目传情”的时候,忽闻门口传来一道震动山河的怒吼,“嗷——” 突来的声音吓得容茶一个哆嗦,“……小白你给我消停点!” 担心白泽这一嗓子给郁璃吓出个好歹来,她赶紧解释,“别怕、别怕,那小畜生叫春呢。” 白泽:“……” 想弑主夺位怎么办! 郁璃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容茶,此言不妥。” “走、走、走,咱们回去说。”说着,她拉着他欲走,不妨没有拽动,“诶?!” “容茶……” “怎么回事?!” “我……我好像被吸住了……”郁璃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神情,不复以往的沉寂和平静,“地下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拉扯我,脚下仿佛生了根,一步也动弹不得,看来我暂时无法离开这里。” 闻言,容茶顺势低头看去,却见脚下的青石砖地并无异样。 塔内没有异动,她也没有嗅到妖气。 奇怪…… “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话落,容茶飞至门口骑上了白泽,直奔郁锦的小院而去。 路上,她暗戳戳的伸手揪住了白泽的犄角,“小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打从她飞升之后它便待在她身边,没道理郁锦都知道有关锁妖塔的一切他却不知。虽然没什么证据,但容茶根据自己阅遍小说、看遍电视的经验来推断,她失去的那部分记忆白泽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泽“哼哧”、“哼哧”地往前跑,没有回答容茶的问题,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故意不回答。 未及她细问,便已到了郁锦的院中。 一时心急,容茶也未顾着敲门啥的,“砰”地一声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郁锦,为师有事要……” 容茶的声音戛然而止,美眸瞪圆,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 几步之外,美男出浴,香肩半露,美不胜收。 “师父!”郁锦含羞带臊的拢紧浴巾围住自己,难得没了往日的闲适淡然,多了份局促和不安,“师父……您……” “……打扰了。” 容茶准备默默离开,却被郁锦的一番话止住了脚步。 “师父,菡儿临行前那日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徒儿知您心意,可仙家法度森严,严禁情爱之事,你我又是师徒,切不可逾矩。”郁锦的脸上还挂着水珠,清隽的脸上白里透红,有几缕发丝黏在颊边。 “哈?!”容茶嘴角微抽。 “师父,徒儿知您深闺寂寞,但您一定要敌过内心的空虚,以免晚节不保。” “……” 小畜生!信不信我把你嘴撕烂了! 要不是她现在法力暴走担心无意中把他伤了,她一定一巴掌扇在这小帅哥的后脑勺儿上。 “换上衣服跟我走!” “师父,不要啊。”郁锦皱着眉,一副容茶要将他拐走祸祸了的样子。 见状,戏精容茶上线,流里流气的看了他两眼,她“嘿嘿”一笑,“不要不要,不要就是要。” “……师父。”郁锦满脸黑线。 “快点!” 蓦然敛了颊边的笑,容茶瞬间变脸,还附赠一记白眼。 在院中等郁锦之时,她忍不住在想最近发生的事,心头笼罩着团团疑云。郁锦和郁璃除了眼睑的那颗痣之外样貌别无二致,而且不知是巧合还是他们二人之间当真有何关系,竟连姓氏也一模一样。 难道他们是双胞胎兄弟? 吱嘎—— 郁锦换好衣服出来,又恢复了素日的翩翩君子形象,温润如玉,“师父。” “边走边说。” 话落,容茶骑着白泽腾空而起,郁锦驾云伴在身侧。 “师父要说什么?” “郁锦,你家中可有兄弟吗?”她忽然发现,她对郁锦的底细知之甚少,不知是原本如此,还是同锁妖塔的记忆一样消失不见了。 郁锦一愣,仿佛她问了什么本不该问的问题,“郁锦乃是灵石所化,生身父母都没有又何来兄弟呢!” 灵石所化…… 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 “你是孙悟空啊?”这设定也太扯淡了吧,前几天还有葫芦娃乱入。 “师父,孙悟空是谁?” “大抵是你同宗兄弟……”容茶小声嘀咕,“该不会又是女娲补天剩下的一块石头吧?” 郁锦没有听到容茶的话,兀自道,“徒儿本是女娲补天弃而未用的一块顽石,多年来吸日月之精华、集天地之灵气,这才得以化灵,后经南极仙翁引荐拜入您的门下,如今想来,至今已有千年。” “……” 还真是女娲补天剩下的石头啊! 话说这位娘娘当年到底剩下了多少石头没用啊,怎么动工之前都不带预估的吗? 第071章:炭烤秃鹫 临近锁妖塔,郁锦却忽然身形一顿。 “怎么了?” “琴窈那边出事了。”郁锦脸色骤变。 她离开那日,他在她身上设了“一线牵”,要是她有危险他能及时察觉。 向容茶略一拱手,郁锦皱眉道,“师父,徒儿得赶去救她她。” 话落,未等容茶应声便急急忙忙的驾云而走。 容茶:“……” 娶了媳妇忘了娘啊这是! 可她转念一想,琴窈遇危这不正是好事,证明自己的计划成功了,距离琴窈黑化又进了一步。这种时候,她要是不过去多添一把火就太可惜了,心动不如行动,容茶让白泽转了方向,紧随郁锦而去。 * 琴窈如今所在的化妖池是距离瀛洲山最近的一个,池小妖弱,比较好清理。 本来她身为半妖是无法清理化妖池的,莫说清理,便是靠近都会被震出内伤来。但临行之时郁锦给了她一颗“避水丹”,是以她才能像瀛洲山的其他弟子那样自由进入化妖池,身体不会受到损伤。 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可就在她刷完砖缝、打完蜡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从密林深处冲出来一只飞禽,其形似鸦,身黑如墨,两只红足,头上斑斑点点有许多花文。此鸟名为“邪音”,是妖族圣鸟。 其音戚戚,可乱人心、迷人智。 可控万妖、可操傀儡。 邪音边飞边叫,引出密密麻麻的傀儡,双瞳浑白,披头散发,身如硬铁。 犹如千军万马之声,尘土飞空,山摇地动,黑烟乱冒,满山响声不绝,四周烟雾迷漫。 琴窈几时见过这般阵仗,吓得眼睛都直了,她法力微弱抵挡不得,莫说对方群殴她一个,便是不动手单从她身上踩过去也踩死她了。情急之下,她没敢跑,而是一跃跳进了化妖池,想着能躲一时是一时。 容茶和郁锦赶到之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化妖池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跟开锅了一样。 池外围着一圈像丧尸一样的傀儡,容茶的注意力被他们的“白色美瞳”吸引,脑抽的想起了一句广告词:白内障看不清,莎普爱思滴眼睛。 “师父,妖族此次大举入侵不知是为何事,可要传令山中弟子御敌?” “不用、不用。” 万一不小心把这些小宝贝打伤了怎么办,她还指望着日后和他们“狼狈为奸”呢。 再则,女主黑化的时候肯定是要借助各方大佬的势力,什么魔尊啊、妖王啊之类的,她这会儿一铲子把他们都清了将来琴窈怎么办,是以这些“杀马特”不能死。就当她自私吧,为了能够成功死在琴窈手上,这个位面必须得来一次仙侠剧中所谓的“天地浩劫”。 回过神来,容茶故作慈悲道,“将他们赶走就好。” “……是。” 广袖一扫,便见郁锦手中出现了一块长方形的木头,上附琴弦。 此物,名为“瑟”。 这是当日他拜师时容茶所赠。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过,清音流泻而出。 声清韵雅,彩云欲停,似云端飘出的一阵仙乐,令人神爽。 以郁锦的功力以音律与邪音抗衡根本不在话下,容茶从不专业的角度出发,觉得郁锦单从体力方面就能完爆那只变异的“秃鹫”。郁锦毕竟是用手,拿死鸟是用嗓子干嚎,中间不带歇气儿喝水的。 所以,它后来声音渐弱。 容茶估摸着,大抵是它嗓子哑了。 郁锦的瑟音占了上风,那些傀儡便渐渐不受邪音掌控,开始向来的方向撤退。 容茶微拂袖管带起一阵强风,地上的一根稻草顺风而起,快的如离弦之箭,“咻”地一声射中了邪音的一条翅膀。 “嘿嘿,今晚加餐,炭烤秃鹫。” “师父……”郁锦收起法器,面露无奈。 瀛洲山伙食那么好,她干嘛还要吃外食! 一瞧郁锦那副表情容茶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拎鸡崽子似的拎着那只半死不活的邪音,她半真半假的笑说,“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的好啊,家里摆好的饭菜没有外面偷吃的香,就好比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 师父又在妖言惑众了。 拍了拍郁锦的肩膀,容茶语重心长道,“你还年轻,等日后……” 她本想说“等日后你就懂了”,可随即想想他是位面男主,大抵是永远也不会懂渣男思维的。 不懂也好…… “师父!师父!”忽然,琴窈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语气中充满了惊喜,“师父您是来救琴儿的吗?” “嗯。” 连跑带颠儿的奔向他们,及至近前看到容茶时,琴窈瑟缩着藏到了郁锦身后,“琴儿……拜见师祖……” “小琴儿没有受伤吧?”当着郁锦的面儿,容茶假惺惺的关心琴窈。 “……没有。” “没受伤就好,否则师祖可要心疼了。”呕! 说得她自己都想吐…… “师父,妖族此次忽然动作想来必有后招,不若徒儿就此查访一番,也顺便送琴窈去其他的化妖池,免得她路上再遇到什么麻烦。”郁锦言辞恳切,倒是让容茶不好拒绝,当然了,她也没想拒绝。 “也好。” 他们这一去还能增进点感情,回来自己就更有名头棒打鸳鸯了。 “师父保重。” “师祖保重。” 话落,郁锦师徒二人动身上路,容茶远远瞧着,神色纠结。 其实本来想拉郁锦去和郁璃见个面,看看他们二人之间到底有无关系,眼下看来是要等一等了。 不过也没什么,她来这本也不是为了破案的,就像妖族忽然发动傀儡的原因她并不想深究,毕竟她主要目的是完成任务离开系统。 垂眸扫了一眼手里的邪音,容茶暗施法术治好了它的伤,竟直接将其放了。 她本就无意吃它,方才出手伤它也不过是做给郁锦看的,否则一开始她就下手了,何必等到最后关头! 她要放它回去,纵容妖族做大…… 转身欲骑上白泽回瀛洲山,却见它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目光探究,像是在说“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你,就问你怕不怕”。 容茶被它盯的心虚,暗暗擦汗,“你、你瞅啥?” “瞅你像个渣渣。” “你才像渣渣!你们全家都像渣渣!”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你不把人家老巢端了就不错了,这次却按兵不动,显然有鬼。”白泽绕着她一圈圈的转,一边转一边质问,像极了学校的教导主任,“世人只当你降妖除魔是为了天下太平,实际上你就是怕人家把你弄死所以先下手为强,怂到极点反而显得英勇。” “……” 孽畜! 跳上白泽的背,容茶仰面朝天躺下,悠闲的翘起了二郎腿,生硬的转移了话题,“饿了,回家。” 白泽暗暗翻了个白眼,倒是没再继续追问。 待到要走时,却忽然旁边响起一道吸气声。 “嗷——” 其声如雷,目光似电,吓得一人径自跌下云端,“小、小妖拜见白泽大人。” 声音酥软,甜腻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