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亦有道》 心里有点疙瘩 在磨铁也码了差不多13w的字了,最近更加是卖力,基本上是没得任何空闲的时间。 今天本来也是准备三到四更的,写了两章之后,突然感觉心里有点不对头,照理书《神树疑云》这一章到了高潮了,我写起来也是更得劲了。 今天问了下客服,书迷的意思是收藏量,可喜的是这几天书迷还是涨了不少,但我疑惑的是点击量却没涨? 我知道大概是我有点心浮气躁了,但心里老是纠结着这个问题,第三章就码不下去了,我怕状态不好写岔了以后难以收拾,后一想,这两章也还是不要上传了,因为我看了有点别扭。 悬疑文,我把精力都投注在“悬”这个字上,会不会弄巧成拙了? 我最初写悬疑文的时候,有个读者,也不能算是读者吧,对我说了句:悬疑文费脑子,看不懂! 我也不知道该回复他什么! 看我书的朋友就在我书下给我个建议吧?!(单纯的一点小心思,和看我书的朋友分享一下心情!) ps:权当是请假条了! 第一章 出师未捷 地道里的我们四人眼下只有两样照明工具——打火机和半盒火柴! 想到这里我就来气,曹子这穷光蛋,平日里爱装b,关键时候他丫掏出半盒火柴能顶个什么事。不过,眼下也不能嫌弃了,好歹也能在我打火机点的烫手的时候稍微救济一下。 曹子还点了一根烟,依他的话说,他绝对不是烟瘾犯了,他是为了在这漆黑而陌生的地道里防身!我虽然不清楚地道里会出现什么猝不及防的危险,但是烟头能够烫死的,那都敢叫事? 同样反感的还有随行被困的一个女孩,叫天琪,本来地道里就不通风,如今这小子还硬是要走在前面吞云吐雾的,怎么能让人家姑娘不恼火。要不是地道里昏暗看不清脸,不然我估计早就被天琪犀利的眼神万箭穿心了。 “我们这么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说这话的是我们中年纪最长的前辈,也是我大学里的一个老师,姓魏。 我们在这个地道里走了将近两个小时了,不过到目前为止地道里挖得很宽敞,能供两人并行,就是高度里有点小气了。魏老师虽说人不高,但任谁都不敢在这只有打火机照明的地道里直着身子、大摇大摆的昂首阔步。 “魏老师,要不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我看大家都累了。”我提议道,并从队尾挤身来到前头的曹子身边,“曹子,你把火柴给我,你拿着打火机到前面去看看,我陪着魏老师和天琪原地休息一下。” “得,我就只能听你使唤!”曹子嘴上说着不情愿,不过脚倒是迈开了步子。 “小心点!有动静就先跑。”魏老师刚一坐下,就朝着曹子嘱咐道。 “行,到时候你们可别挡着我啊!”曹子这小子就是喜欢嘴上占便宜。 我见曹子手里打火机的光在不远处灭了,想来是烧得烫手了,果然,没过多久稍远处又有了零星的火光。 我摸索着地面坐了下来,大概是这黑暗里待久了吧,即便是我看不见人,我也能从呼吸声中判断魏老师和天琪的位置就在我的对面左右两边。 地道里静悄悄地,谁也不说话,从上一顿从老村长家里吃的饭算起,我们起码有五、六个小时未进米粒了,再加上两个小时连续不断的跋涉,时下的我们身体已经很疲惫了。 不过,这还不是重点,自从进了这个地道,我的内心已经发生了一系列天翻地覆的转变,起初是兴奋,接着是乐观,再转迷茫,进而到现在的烦躁。我料想其他人应该也是这么个心理过程,遂也不说什么鼓舞士气的话了,等着曹子回来,再继续往前走走看了。 “小砚,你手规矩点!”我听见天琪那边身子缩了缩,接着警告了我一句。 我吴小砚堂堂七尺差点的男儿,做事向来是光明磊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如今生死存亡之际,我即便是白日里再垂涎你王天琪的美色,我也犯不着在这黑灯瞎火的地道里耍手段吧! “吴小砚,你别趁人之危哦,等找到我爸,他可饶不了你。”天琪嚷嚷道,听得出声音又向旁边挪了一块地。 我刚想为我自己的清白正声,突然一个猥琐的念头钻进了我脑子里:天琪身边现在就我和魏老师,这我既然没有出手,难道是魏老师要晚节不保? “吴小砚,你够了!你对天琪有意思我也看的出来,开开玩笑也就算了,你……你又摸老夫做甚?”魏老师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去!我听到这里,身上冷汗直冒,天琪和魏老师虽说坐在一边,但刚才天琪一挪再挪早就超过了一只手能够到的距离,可是时下两人都说有人在触碰他们,我没伸手,那又会是谁? 我不自觉地将背贴紧了地道的墙壁,咽了口口水,闭上呼吸,想要感受一下身体周遭是否有异样,但我实在是太紧张了,耳朵里只有自己雷打的心跳声。 于是,我鬼鬼祟祟地从口袋里把曹子留下的火柴拿出来,打开火柴盒,哆哆嗦嗦地拿出火柴,不知是火柴质量太差还是我手太抖,直到第三根才点着。而在火光出现的一刹那,我的心是真的要倒嗓子眼了。 我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天琪和魏老师此刻竟然昏睡过去了。我暗道不好,凑近了一瞧,两人脖子上都出现了零星的红点。 火光渐微,我又接了一根火柴。看来,这地道里不干净,很有可能是感染了什么病菌。对了,村长说过韩家村曾经发生过瘟疫,难不成时隔这么多年,病菌依旧在这地道里滋生?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只怕我们得加快脚步了,天琪和魏老师已经先后出现了幻觉,看来不出半天他们两个就有生命危险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惊,曹子走出去也好一会了,照理应该回来了,不会支持不住倒在地道里了吧。 “曹子!曹子!”我向着地道的深处扯开了嗓子喊道,声音在地道里回荡,震得我自己的耳朵都痛了。 “干什么……嚷嚷什么啊……”曹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不远处传来,他正朝着我喊话的一面,估计现在脑子都该嗡嗡作响了。 “你快来,天琪和魏老师昏倒了!”我心急忙慌地对曹子说道。 可是,曹子却没有给我回应,取而代之的是一摔倒在地闷哼声。我在地道里训练出来的听声辩位大法告诉我——曹子就倒在离我三、五米远处。 我从火柴盒中拿出一根火柴点上,看到天琪、曹子和魏老师无不横七竖八地倒在我的左右两边,心里顿生绝望,且不说我如何能将他们带出险境,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在下一刻就突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在火柴即将熄灭的那一刻,我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烟点上,猛了吸了一口,我和曹子正好相反,点烟不是用来照明和防御外敌,我是真的害怕了! 靠着墙,我反复回忆为何我和天琪他们会落得如今的下场,思来想去之后我发现,这一切似乎都要从天琪二十五岁生日那天说起。 王天琪是我师父王灵的女儿,聪明知性,在德国留学归来,学的是哲学,很是晦涩,选这个专业的要么是学霸,要么是装x的主。不过,天琪不一样,她完全是受他父亲王灵的影响。 那么,不得不说说师傅的职业了。王灵,天仁基金会董事,平日里除了需要参与基金会的各项事务之外,他还受基金会会长之命在内部建立了一个俱乐部,它的名字叫——刍狗俱乐部。不过,这个俱乐部不是供员工玩乐的,它有着它独特的用途,接收本市三家精神病院中的特殊病例。我们不是医生,所以我们不对他们进行治疗,只是单纯的了解他们的病情,并记录在案。 而我就是这记录员中的一个。我叫吴小砚,是的,从名字看就知道我父母希望我能继承书香门第的传统,能成为学者、作家自然是好,即便不成也至少得是个人民教师。奈何我生来就是个好动的主,末了便在师大混了个社会心理学的文凭,毕业后就阴差阳错地入职了刍狗俱乐部。 王灵是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收我为关门弟子的,我在欣喜之余,满脑袋都是问号。不过,刍狗俱乐部里时常很有意思,可有时却又相当危险,这种危险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层面的。俱乐部里每个月都会召开一次记录员全体大会,说是全体,所到不过寥寥数人,很多人都借故不去,王灵从不怪罪,甚至最初还劝我也不要去参加。 问知为何? 答曰凶险! 第二章 一枚铜钱 我刚开始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是直到后来接触的多了,也就慢慢地懂得了师傅的担忧,用师傅的话说就是我有时候太追根究底了,是做我们这一行的大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世界观,当一个全新的世界观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的时候,我很所要考虑的并不是这个世界观的可靠性,而是它的完整性。换句话说,只要自己能够自圆其说,那就是好的。 在我一年多的工作经历中,也不乏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精神病患者,比如:自认为能够控制时间快慢的天行者;把人类当做童话人物的“小王子”;能和;子对话并获知了惊天大秘密的教授;找到方法蜕变成高材生的一个傻小子,共同拥有第二、第三重人格的双胞胎;还有厌恶头发、剃光头的女人…… 王灵非常照顾我,我也常常去他家窜门子蹭饭,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直到天琪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晚上。 那本该是一家人其热融融的家庭生日聚会,可有一人却迟迟没有到场,是的,就是我的师傅王灵。我们打遍了能够联系到他的电话,都没有他的音讯。师母李沁想到了报警,她认为王灵一定出事了,这是天琪回国后的第一个生日,王灵没有任何理由不留一个信儿就消失不见。 失踪不满二十四小时报了警也是不能立案的,我本来也没觉得事情有多严重,但看师母着急得很,就打了电话给曹子,让他帮帮忙。 曹子是个交警,而且眼下还在家坐着冷板凳,不过好歹也和警察沾点边,于是我让他辗转向警察局打听一下,看警局那边有没有王灵的消息。 曹子由于他爷爷和我爷爷的某种关系,一向对我是言听计从,当下也不马虎,立刻紧锣密鼓地联系了他警局的弟兄,不多久就回复我道:外面风平浪静! 这样干坐着等也不是办法,我安慰了一下师母和天琪,打算出去找找,碰碰运气。而事实上,我只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因为我突然想起了师父昨晚给我打的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电话内容其实很简单,大意就是要我自己小心,提防身边的人。 我当时就想,我的身边无外乎就是师父一家人还有曹子了,一来师父对曹子也不是很熟,二来更不可能要我堤防他们一家人吧。我思来想去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本来还想今天当面请教一下他老人家呢,可不曾想这老头却玩起了失踪。 说是失踪,其实也不过是刚开始时我的一个念头,可不曾想竟然成了真。 三天过去了,警局和俱乐部都没有王灵的音讯,师母可算是急岔气了,如今都倒在家里的床上,亏得天琪不是个小家碧玉的千金小姐,照顾师母的同时还能兼顾打探师傅的下落。 我从昨天开始就推掉了俱乐部的所有工作,并在各大网站上广发寻人启事,希望能获取点零星的线索。 这天中午,我刚从外面吃了碗面回来,就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朝我的屋子里探头。 “世道不太平,连小偷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猖獗了。”我心里想着,脚下没停,等慢慢靠近了,抄起我手里的长面包棒对着小偷一顿猛k。 “别……别打了……哎呦,弄了我一身油!”小偷用手护着头,一边往后退,一边嘴里还嚷嚷着,“我是来送快递的!” “还骗我,到我家来取‘快递’的把?”我的原则是路见不平,打了再说。 “我是真的……哎呀……什么东西都掉我脖子里去了……”这小偷趁我面包棒断了的空隙,一下子窜出两米开外,举起手里的一个包裹说道,“你的快递!” 我一看,呀,还真有我的快递,上面还写着我是收件人。 我愣了一下,那小子把包裹放在自己的跟前,也不打算让我签收了,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诶,我是不是有什么字要签啊……” 料想他这份工作应该做不长! 回到家,把半截面包放在冰箱里,想着晚上只能吃个半饱了,心里暗暗有点不爽,不过更加让我不爽的是,这个二十厘米见方的包裹,我已经拆了足足有三层了,却依然没有看到里面的东西。 该不是谁恶作剧吧? 我的性子随我爷爷,拗得不行,凡事都想要追根究底,这不,又拨了一层了。不过,这一层就不是之前的硬板纸包装了,一般来说这层泡沫下面应该就能见到庐山真面目了。 果然,随着泡沫的一声脆响,一枚顺应着天圆地方说的铜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铜钱上好几处已经泛起了绿幽幽的铜锈。 这枚铜钱比一般常见的要大点,差不多有半个手掌大小,我把它放到手心细细端详,发现铜钱上刻了四个字,但我不认识,由于我在古铜钱界连个门外汉都算不上,所以我只能判断这枚铜钱要么是有年头的宝贝,要么就是骗小孩的玩具。 这是我看了铜钱的一面得出的结论,而等我将铜钱翻过来之后,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面的铜钱上画了一只乌龟,但是这乌龟的脖子长得让我很不舒服,或者与其说是脖子,更像是一条蛇,蛇从龟壳中探出身子,绕着乌龟的身子缠了一圈,露出凶恶的眼神和森森的獠牙,而它张开的血盆大口刚好正对着铜钱的方孔。 在我的眼神与蛇眼接触的一刹那,我便瞬身上下打了个冷颤,好似这蛇龟要从铜钱上顺势跳将出来,随时都有要把我大快朵颐之意。 我吓得立刻把铜钱往桌子上一扔,心里一阵唏嘘,这图画如此逼真,竟能够摄人心魂,当即一阵后怕,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我摇了摇还没完全缓过来的脑子,再在包裹里翻了翻,发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有一行打印的小字——王天琪。 难道是天琪寄给我的? 我随即拿起包裹看了下收发单,上面没有发件人的任何信息。现在再回想那个快递小哥,越发觉得可疑,一般人被我“棒棍”伺候之后早就该发飙了,而且我一开始就觉得他鬼头鬼脑的,不像是个快递员,总所周知第一印象是很准的。 照这样看来,应该不是天琪寄给我的,因为没有人会把发件人写在包裹里面;会不会是有人要我把这枚铜钱转交给天琪呢?想了下,这应该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了,不过,寄件人为什么不直接寄给天琪,反而要我转交呢?莫不是怕被天琪身边的人看到?现在天琪身边就剩下师母一个人了,难不成是不能让师母看到? 这时候,我突然想到,师傅也曾经提醒过我要提防身边的人,该不会真的是师母吧? 难道师傅和师母感情不和,想要通过离家出走等故弄玄虚之法逼得师母主动让步? 可现在被逼得抓狂的人为什么是我啊? 我实在是想不通了,在卫生间洗了一把脸之后,决定还是先不要把铜钱交给天琪了。我给铜钱的正反两面都拍了张照片,然后发邮件给了我大学的一个老师。 傍晚时分,我的这位老师就给我答复。我打开邮件,发现有关这枚铜钱的信息竟然只有一句话:初步估计是秦朝之前的货币。 我当时就不乐意了,这大半天的就得出这么个不疼不痒的结论,于是我立刻拨通了老师的电话。 “喂,魏老师,我,小砚,谢谢您给我的回复。”先礼后兵自古以来都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学生不才,您看您能多指点指点我不?”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按耐不住要给我来电话。”魏老师原来早就撒好了网等我往里跳呢。 “哈哈,老师高见,学生这点小心思怎么能瞒得过您老的法眼。不过,学生这次真的是遇到难处了,还希望老师指点迷津!”恭维也有,诚恳也到了,我就不信魏老师还跟我打马虎眼。 “唉……说实话,这枚铜钱,我之前就见过!” 第三章 四人之行 “在我父亲的工作日志上!”不等我接话,魏老师又接着说道,“我父亲在1934年曾经参加过三星堆遗址的考古挖掘工作,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见到了和这枚差不多的铜钱。” “哦,按老师你的意思,就是说这枚铜钱很有可能就是你父亲当时见到的那枚,也很有可能是三星堆出土的文物。”我顺理成章地推测到。 “那倒也不见得,我父亲的日志中记载的那枚铜钱在考古工作开始之前就出现在了一个农户家里,由于当地离三星堆不远,我父亲就理所当然的联系到了遗址。”魏老师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我父亲有这样的猜测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遗址也曾遭到过非政府破坏性挖掘,那枚铜钱是否出自三星堆也未可知。” 非政府破坏性挖掘,说得真够文雅的! 是下,我当机立断,对魏老师说道:“学生准备远赴四川一探究竟,不知道老师有没有同去的意向?”尽管我采用的是询问的方式,但我知道这个老家伙也是个好奇心极大的主,当年在学校里是这样,如今他父亲日志里的古怪铜钱重现江湖,想来他是完全没有理由会拒绝我的。 “这个……我学校里……那个……”魏老师含糊其辞地说着。 “您不反对,学生就当您答应了,那行,我今晚就订好明天到四川的机票,再联系!”魏老师就差一个台阶下,如今我给足了,自然也就不再推脱了。 挂了电话,我立刻打给了曹子:“曹子,冷板凳要坐到什么时候呢?” 曹子这个不长眼的,前段时间在红绿灯那里拦了个官二代,如今在家“闭门思过”呢! “早呢,局里给我放了大假,我算算,起码下个月。诶,你说……” 我知道曹子又要跟我抱怨了,立马打住他:“我要去趟四川,你跟我去!” “还是兄弟好,带我出去呼吸大自然的新鲜空气,散散心是不?”曹子这家伙在家憋久了,也学会了意淫。 “算……算是吧,你晚上整理一下,明早我打你电话。” 上网订了明早九点的直飞四川广汉机场的飞机票三张,想了想又补了一张。 “天琪,我这可能有师傅的消息,你先不要告诉师母,我怕消息不可靠她又失望。你准备个两身行头,明早咱就飞去四川,具体明天见了面再说。好嘞,再见!”我之所以后来想带上天琪,是因为我在订票的时候眼神撇到了那张写着天琪名字的纸条,于是乎我改变了主意,料想即便这铜钱和师傅无关,可它一定和天琪脱不了干系。 当晚,我在旅行箱里塞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另外还特意准备了一个随身的挎包,将铜钱和纸条都装了进去。此行的线索全都倚仗这枚铜钱,我已经做好了头可断,铜钱不能丢的准备。 第二天,我们四人在机场碰头。 到了过安检的时候我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妈的,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我身上带着的这枚铜钱一定会被查出来的,到时候安检的人一看,怀疑我是非法走私古文物,那就糟了,这他妈不是要去蹲大牢? 但想到这已经晚了,我的半只脚已然踏进安检的门了。果不其然,安检处的警示灯亮了,当下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乖乖地从挎包中把铜钱取出交到安检人员的手上,心里已经在想着如何为自己开脱了,可没想到那两个安检人员盯着铜钱愣了一个神之后竟把铜钱塞还到了我的手中,并催促着我快走,不要挡着后面排队的人。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显然我没事了,我擦了擦满脑门子的汗,长吁了一口气,领着其他三人快步远离了那两个安检人员,好像他们随时就会想起我来似的。 到达四川广汉机场已经下午四点了,眼看今天是去不成魏老师父亲看到铜钱的那个村庄了,四人商量着先找了个旅馆住了下来。 晚上,我们四人凑在一个房间里,研究了一下魏老师父亲的日志,规划了明天行进的路线。然后,我把有关铜钱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们三个,但是我隐瞒了那张纸条,因为我觉得这份压力不能让天琪一个人来承担。 为了应付明天的旅途,我们在差不多九点的时候就散了各自回房。 我向来没有认床的毛病,回到房间之后倒头就睡着了。可到了下半夜,我莫名地惊醒了,醒来之后就听见房间里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规律。 起初我以为是隔壁电视机的声音,但我后来一想,我住的最边上的一间,隔壁电视机的声音应该出现在我的床头,可是我细细分辨之后,发现声音竟然是来自卫生间。 同一时间我的头皮就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脏在我的胸腔中猛烈地跳动着,比跑了一千米还要快。我大气不敢出,往被子里缩了缩,心道:妈的,该不会是这间房间不干净吧? 我这人蛇虫鼠蚁的啥都不怕,样样敢抓敢惹,因为我觉得那些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即使是它咬了我一口,我也有办法治它。但我对于这些神神鬼鬼,虚无缥缈的东西自觉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光光是现在这一点不协调的声音,我都能联想出各种牛头马面,吓得自己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我把头蒙在被子里,基本是掩耳盗铃,我处理这类事件的原则是:听见的当没听见,看见的当没看见。 不过还好,这声音本来就小,我一躲进被窝里竟然就听不见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闭着眼睛把耳朵探出来,没声了。看来即使是原来有什么,现在也应该不在了。我眼睛睁开一条细缝,想要确认一下,也就是那么一瞬,我赫然看到一条长着惨白人脸的蛇出现在我的眼前,人嘴里吐着血红的蛇杏子,发出“嘶嘶”的声音,顿时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我吓得尖叫了一声,往后一让,从床上摔了下来,醒了。 原来是一场梦。 不过我仍然心有余悸,我把床头电灯的开关全都打开,刹那间,房间里整个都亮堂了。我背靠在床头的靠垫上平复着心跳,这才发现我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疑神疑鬼地向着卫生间听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可疑的声音,这才起身去冲了一个澡。 冲完澡坐在床上,我整个人好似惊弓之鸟,再也不敢睡了,于是便打开电视机来看,终于在天色微亮的时候熬不住又睡死了过去,但没过多久,就被曹子敲门吵醒。 约好的七点集合时间到了! 我稀里糊涂地吃了早饭就跟着他们上了去三星堆遗址附近某个村庄的车,一路上我几乎都在打瞌睡,我只记得我们先是做了大巴,然后转了中巴,再坐了三轮摩的,最后我是从一辆牛车上下来的。 “看来是到了!”魏老师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我靠,什么时候来到了这么个穷山僻壤的地方了。举目望去,除了山还是山,也就是在这群山环绕的一小块平地上,我看到了…… “罗马斗兽场?”天琪先我一步喊了出来。 只见不远处有个村庄,可奇怪的是在这个村庄的后面有一个大概三、四层楼高的环形建筑。由于村庄里其他的房子都是仅一层的平房,这么个高大的建筑矗立在那里显得相当的突兀! 第四章 韩家村长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魏老师提议,要不先进村子问问村民看。 我抬头看了下天,远处天地交界处黑乌乌的,看来是要变天了,按照经验这雨只怕不出半个小时就要下下来。 我当即也就不再拖拉,率先向着村子走去。别看这村子好像就在眼前,可真的走起来才发现,这山路实在难走,左崴右崴着脚脖子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到了村口。 韩家村!村口立了块碑,上面的字被风雨侵蚀地快要看不清了。 “就是这了,我父亲日志里记载的村庄就叫这个名字。”虽然这一路对于魏老师来说颇为吃力,不过总算是苦尽甘来,于是他兴奋地说道。 “我们先进去看看吧。”天琪向村内张望了一下,说道。 我正要迈步,曹子一个箭步跑到了我的前头,回头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跟在他的后面。曹子对于危险的敏锐我是钦佩的五体投地的,多少次我们得益于曹子的这项天赋躲过其他小朋友的“追杀”! 看到眼前一户农家冒着的炊烟,我才意识到原来时间已经到了吃晚饭的点了。农家的们虚掩着,但我们没有贸然地闯进去,而是让曹子叩响了门上的把手。 等了一会,才听到里面有踢踢踏踏地脚步声传来,我见有人来了,便将脸凑上门缝,想着向来人打听一下。这一凑可真是把我吓得不轻,门缝里仅有的一点光照射出一张扭曲的脸,黄不拉几、残缺不全的两排牙曝露在空气中,视觉效果极为震撼,要不是我昨晚已经吓过一次有了点免疫,只怕现在我已经鬼喊鬼叫了。 我微微一怔,向后退开两步,警惕地防备着门里这东西的动作。 “谁啊?”这一句话听着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又好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了这两个字就没有了下文。 “那个……我们有件事想向你打听一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曹子见我有点胆怯,鄙视了我一眼,上前一步说道。 “去找村长吧,村子里的事他都知道!”我们还没来得及问村长是哪一家,他就不理睬我们,自顾自地向漆黑的内屋走去了。 曹子对我一摊手,表示已尽人事了。 “会不会是那一家?”天琪指了指村子里比较大的一户农家说道。 时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四人便向着那户农家走去,心里盘算着即便不是村长家,也可以辗转再问别人。 等我们来到农户门口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是来对了。只见一个约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家坐在自家院门口的石头上抽着烟斗,捋着胡子,衣服是老早就被都市淘汰的青色及脚背的长衫,虽然也打着补丁,但是很干净,在这穷山恶水的小村庄里,还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老人家,打扰了,我们是从外地来了,想向您打听个事!” 我听着魏老师的问话就想笑,老人家,还不知道谁年纪大呢?山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常年吹着山风,顶着烈日,又缺医少药的,相同年纪看起来要比城里人老得多。但是山里人有一点好,见得阴暗残酷的社会少,自然也要淳朴不少。 这不,老人家就一个劲地让我们进屋里说话,说是这雨就要落下来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家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又多,我一路上磕磕碰碰了好几回才来到了内屋,内屋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电灯,估计这也是家里唯一一样用电器了。内屋有两间,一间是厨房,另一间想来应该是用来吃饭聊天的了。厨房里,老人家的老伴在灶台前忙活着晚饭,见我们进来也没有答话。 坐定之后,老人家给我们泡了不知名的茶叶,我见盛情难却,当先拿起喝了一口,满口清香,但是涩嘴的很,不禁皱起了眉头。老人家最后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茶,这才问起我们此行的来意。 我将挎包中的铜钱拿出来,推到老人家眼前。老人家拿起铜钱左看右看,可能是灯光太暗的缘故吧,他一直在揉眼睛。于是,我示意了天琪,让她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帮忙照亮。 就在闪光灯亮起来的一刹那,我看到老人家满眼的惊恐,脸也唰的白了,一个哆嗦铜钱掉在了桌子上打起了转,稍一会铜钱不动了,那蛇龟骇人的眼睛正盯着我,而此刻我注意到其他人似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于是我变换了看铜钱的角度,发现这枚铜钱真是巧夺天工,不论我怎么变化视角,它的眼睛始终注视着我。 “咳咳!” 我干咳了两声,众人才回过神来。老人家在恢复神智的同时,就招呼了老伴加了菜。我当时有点奇怪,不过,老人家接下来的话让我明白了他如此激动的原因。 他再次拿起铜钱端详着,缓缓地说道:“这枚铜钱曾经在我们韩家村出现过,而且还给我们村子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他见我们都不说话,就接着说,“你们看到村子后面的那个圆形建筑了吗?灾难就关在那里!” “用那三层楼高的泥墙能关得住……灾难?”曹子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如今有点戏谑道。 “你是不知道,1933年,有三个朱姓的弟兄来到了我们村子,他们不经过我们村的允许就在村子后面搭起了房屋,我们村当时的村长决定,只要他们不来村子里闹事,就由着他们。”老人家拿起茶壶想要给自己的茶杯添点茶,奈何手抖得不行,遂放弃了,接着说道,“但是没想到,隔年的有一天,后山突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爆炸声但又听不清楚。村民们纷纷出来观望,这时突然从后山的林子里窜出来一个人,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问了我爹怎么去县城,就走了。当时我还小,骑在我爹的脖子上,这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不是说,这枚铜钱是灾难吗?怎么都没有铜钱什么事?”曹子本就是个急性子,眼下要他听故事他可是坐不住的。 “嗯,也就是在同一天,那朱家三兄弟就疯了,他们疯疯癫癫地闯进了我们村子,三个人争夺着这枚铜钱,打得头破血流的。当下我们村长就率领村民把他们三个五花大绑地扔回了村子后他们的住处。”老人家说道这里,竟忍不住老泪纵横,“没想到,就在这一夜,村子里也有人疯了,哭天喊地的,接下来几天疯的人越来越多。村长觉得这疯病可能会传染,于是忍着悲痛将所有疯了的人都扔进了朱家三兄弟的宅子,然后召集全村人,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修筑了这么个东西。” 我回头,看到窗外不远处的那个斑驳的环形建筑,心道当时是何等的惨烈。 “那铜钱呢?”魏老师的注意力显然没有被当时的惨绝人寰所吸引。 “当时村民们一致认为就是这枚铜钱带来的祸患,于是就将铜钱也扔进了朱家。真没想到……今天它又出现了。”老人家看上去仍然心有余悸。 “老人家,你不用担心,我想这一枚铜钱也不一定就是你说的那枚,我们一路来都带着它,一点事都没有。”为了让老人家放宽心,我连忙解释道。 “有道理……有道理……”老人家不住地点头,不知道是真的相信我的话还是在说服顽固的自己。 之后,我们在老人家家里吃个晚饭,老人家还客气地留宿了我们一晚。 这一晚,我睡得死沉死沉的,醒来觉得有东西硌脖子,一摸,圆圆的,光溜溜的,还有三个窟窿,像极了保龄球,也像极了…… 瞬间,我平日里自以为豪的想象力如鬼魅的双手一下子就把我拖进了寒冷的冰窟里,从头到脚鸡皮疙瘩乍起! 第五章 尸骨遍地 在脑海中浮现那个画面的同时,我一个激灵爬了起来,睁大了眼睛想确认一下真假,这才发现天已经黑得非常彻底了,完全看不清身体周围的东西。 “阿嚏!” 这时我突然感觉一阵阴冷,打了一个喷嚏,也正是这一个喷嚏,才让我意识到我从醒来到现在一直是坐在硬邦邦的地面上,而且是泥地上,地是干的,想来我应该是在屋子里。 我摸了一下挎包,把打火机拿了出来。 尽管我的脑海已经做好了看到些不干净东西的准备,可我还是在打亮打火机的一瞬间连滚带爬地跑出老远,可是一秒钟后我整个身子又一个急刹,再次掉头回了原地,因为借着打火机发出的光,我发现除了我适才待的地方稍微空一点,其他的地方全都是森森的白骨,堆满了整个屋子。 打火机已经烫手了,我忍着痛多点了一秒钟,但马上我就痛恨自己的贪心了,因为在火光熄灭的一刹那,我看到我右手边不远处的一只骷髅手的关节动了一下。当下,我立刻在心里祈祷是我看花了眼,但老天爷好像故意是要与我作对,不等我心里有稍许放松,就在骷髅手的位置传来“咳咔咳咔”的像是关节扭动的声音。 我情不自禁地转过头,同时身子也尽量向左手边靠去,但已经过不去了,因为我的左手已经碰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了,我绷紧了神经,各种恐怖片的桥段如潮水般涌进我的脑海,下意识地我用发抖的手捂住了打着颤的嘴。 不管你是什么,求你当作没看见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就在这坐着,你要喜欢我连独木桥都给你了! 我本不信教,此刻祈祷显然是不管用的。只听见这东西推开身边的白骨,渐渐地向我靠近了,等死的滋味是相当不好受的,当下我心一横,心道:妈的,不管你是人是鬼,老子和你拼了。于是乎左手偷偷摸摸地摸到一根大骨头,应该是大腿骨,不管三七二十一,等那东西靠近我的一刹那,我猛得点燃了打火机,左手使劲地向着身子右侧挥过去,由于用力过猛我一下子还把自己带倒了。 我觉得此刻用惊恐来形容我的心情程度已经实在是太轻了,我之所以会摔倒在地,是因为我手里的大腿骨挥了一个空,但同时火光照耀下的天花板上却出现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影子,影子越变越大,颜色也越来越深,它在我的身后靠近我了! 一阵阴风在我的耳边吹过,打火机的火灭了,不等我做反应,一只沉甸甸的像手一样的东西就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按照平日里吹牛逼的情境,我应该早就一个鲤鱼打挺,跑了再说了,可真到了这般境地,我的双脚早就软了,只能在临死之前,喊一嗓子,还能冠冕堂皇地说是“壮声势”。但是这个要命的家伙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有此一出,一只手在我“啊”没到半秒就严严实实地捂住了我的嘴。 一只手? 妈的,这手我认识啊,小时候我被小伙伴们追着打的时候,这只手没少在关键时刻捂住我躲起来之后行将露馅的嘴。 心里确定的同时,嘴上也不能闲着,我当即狠狠地咬了那手的主人一口,果不其然曹子这小子吃痛松开了一点。 “王八……”我正准备让这小子吃点苦头,明知道我怕那啥,还要吓我。 没想到,这小子今天是卯足了劲了,我一个“蛋”字还没说出口,又被捂了个密不透风。我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想着这小子如果再不放手,我左手里的大腿骨可要往他头上招呼了。 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尽然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操,相处了二十几年的哥们今晚就要把我这个纯爷们办了?想着怎么比妖魔鬼怪更恐怖呢? 于是乎我使出了吃奶的劲,抡圆了左胳膊,拿着大腿骨就朝着曹子打去。“啪!”这骨头不知道有多少年月了,竟然在吃力之下断了,不过随着曹子的一声“哎哟妈呀”我知道效果显然已经达到了。 电光火石之间,我又捡起了一块不知道是人体什么部位的骨头,欲趁胜追击,不过曹子不愧是打架的一把好手,竟然避让了开去,我听到满地骨头纷纷被撞开的声音,同时也听到了曹子的声音:“嘘!” “嘘什么嘘!”我正在气头上,“你他妈的又吓我又非礼我的,嘘你个头啊嘘!”我听声辨位大致猜到了曹子的位置,捡起地上的骨头就用力往他那里扔了过去。 “哎……哎……,别吵,这房子里有东西!”曹子压着嗓子,但听起来很是着急的说道。 “你他妈又想吓我是吧,我才不吃你这一套。”如果井绳告诉你,你身边有条蛇你会信吗,反正我不信! “不信,你听!” 曹子当先隐匿了声息,这时候这个屋子里好像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种诡异的气氛我是真心受不了的,当下也大气不敢出,拔长了耳朵听了起来。可听了一大会儿,没有任何的动静。 “小砚?”曹子首先开口道。 “干嘛?”此时的我俩就像是在接头的特务,紧着嗓子,在保证对方能听到的前提下,声音是能有多低就多低。 “好像走了!” “谁?哦不,什么走了?” “不知道!” 我知道这样下去,我的精力都要全部耗费在这无用的等待当中,于是当先半蹲了身子,做好能够逃跑的准备,对曹子说道:“我点火看看。” “行!” 得到曹子的同意,我打亮了打火机,曹子的脸立刻出现在了火光之中,有血有肉,是那样的亲切!我真想给他来一个大大的拥抱,如果他不是基佬的话。正想着,只见曹子动了身,准备向我这边靠过来。 “别动!”我在他正欲起身的时候,立刻制止了他。 “我靠,我刚才是想叫你小声点来着,没注意才会碰到你的那张老脸的!我呸,你以为我愿意啊!”说着,就站了起来。 “曹子,可能你说的是……对的,你的后面……”我指着墙上一道多出来的影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曹子闻言,快速地转过身子。就在一刹那,原本被曹子挡住的身后空间曝露在了火光之中,那一刻我的心是真的跳到嗓子眼了,我看到一个怪物也转过了身子,但可怖的是,它没转身之前我见到的是他的后脑勺,而它转身后依旧是后脑勺。 “啊!”曹子怪叫一声,也不管地上的尸骨了,嘁哩喀喳地乱踩着就向我这边跑来,我心里是有苦说不出啊,你这小子是要把它往我这里引吗? 可是没想到,那个怪物居然也发出一声怪叫,飞也似的跑进了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中,听着骨头被踩断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心里又一阵好笑:这么没胆子,怎么学人家做怪物吓人啊! “好像走远了。”曹子在我面前停下,喘着粗气说道。 “嗯。”我见他也吓的不清,也就不再怪罪他的“轻薄”之过了,“你看到天琪和魏老师了吗?” “我在这……” 天琪的声音我也是再熟悉不过了,我拿着打火机向着声源照去,果然天琪正从尸骨堆中爬起来,被我的火光一照到,立刻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出了声音。 我跑过去,踢开她身边的死人骨头,同时也发现魏老师就昏迷在天琪的不远处,可能是天琪叫喊的分贝相对比较高,此时正悠悠地转醒了。 我手上的打火机实在烫手了,本想着曹子也抽烟,定能接上火光,没想到这家伙“呲呲”地划亮了一根火柴,看到我惊讶又气恼的表情,立刻用脚清出了一块空地,识相地跑过去把尸骨堆中的魏老师扶了起来,并且率先我一步点燃了自己的衣服。 但是借着这熊熊的火光,我分明看到了室外不远处有一栋陌生而又熟悉的围墙! 第六章 身陷囹圄 “喂,小砚,你傻站着干嘛,我的皮只能坚持一会,再不弄点柴火待会又得摸黑了!”曹子见我看着前面的墙愣神,对我喊了一声。 “我们可能出不去了!”我瞅了一眼满屋子的枯骨,喃喃自语道。 曹子可能是没听见我的话,以为我还在生他的气,也就怏怏地独自一个人去找能生火的家伙了。 也许是我刚才受惊吓过度的缘故吧,此刻的我心里倒并没有慌乱,长舒了一口气,回过身来,火光耀出天琪一脸的惊魂未定,只见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停揉搓着手臂,她没有像魏老师一样就地坐下来。 此时,魏老师却在天琪厌恶的眼神下捡起了一根骨头,端详了一会,皱了皱眉头将骨头放下,然后又重新捡起了一根,接连这样反复了几次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惨绝人寰啊!” “那可不,这么多骨头,那得死多少人啊!”曹子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些木块,一回来就听见魏老师在感叹,忍不住接了一句,一边说手上活也没停下来,麻利地用残留的一点火苗引燃了木块,但木块好像有点潮,“哔剥哔剥”地烧不旺。 “非也,非也。”魏老师似乎从这一地的枯骨中看出了什么名堂,但一时还没有想通透。 我只知道魏老师对中国古代史是知之甚详,而如今看他这揣摩尸骨的架势,想必这个年过古稀的老家伙还藏着两把刷子。细想来,魏老师的父亲曾参与考古,耳濡目染之下,对尸骨会点“望闻问切”倒也不奇怪。 我摆摆手,示意曹子和天琪不要说话,自己则从火堆中抽了一根燃着的称手木块,裹了点曹子衣服的残渣,暂且作为一支火把,打算出去核实一下自己心里的猜测。 天琪见我要出去,也不等我说话,立刻跟上我,抓住我的手。我看魏老师有曹子照应着,估摸着天琪应该是不想呆在这骷髅堆里,也就默认了。 屋外还下着蒙蒙的雨雾,火把上本就不大的火在一阵阵忽急忽缓地夜风中苟延馋喘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撑不住,熄灭了。 如果围墙围起来的这个圈算是院子的话,那么我只能说这是我见过的最简洁的院子,院子里别说是树了,就连一根杂草都没有,暗黄的泥土地像是被下了诅咒一般,吞噬了落在这地上的一切生命。 大概才走了二三十步,我和天琪就来到了围墙的底下,我抬头一看,黑咕隆咚的根本看不到顶,于是松开天琪的手,在墙上打打敲敲,墙面粗糙的很,有的地方还掉砂子,放到如今一定是个“烂泥工程”。 这时候,一路来都没说话的天琪说了一句:“我们被困在了朱家三兄弟家里了是吗?” 我怕她一个女孩子心里会扛不住,便故作轻松地说道:“在朱家三兄弟家应该是没错,不过是不是被困了还难说,咱们先沿着这墙走一圈,也许有能出去的门。” “不用看了,我们出不去了。”天琪指了指她身前的墙根,说到,“你看,你要找的门就在这里。” 我看她神色不对,便放低了火把,凑近一看。 妈的!这门缝里严严实实的塞满了水泥,门和墙几乎都融为一体了,要想从这门出去,估计得和把这墙砸了一样困难。 于是,我拿手在门上敲了敲,门面回馈的沉闷声响让我心里一惊,看来猜的没错,这门和墙一样非常的厚实,估计手里没有点像样的工具要破门而出基本没有可能。 我的心里有点发虚,硬着头皮拉着天琪绕着围墙走了一圈,不出所料,任凭我再仔细地寻找,也始终不见有另一扇门。 此时,火光摇曳了几下,看上去快要“寿终正寝”了,既然围墙上只有这一道门,那么也就只能先回屋里找找有没有锤子一类的工具了。 “曹子,刚才你找木块的时候,有没有看到……” 话没说完,我整个人就绷住了,冷汗不住地往外冒,屋内的柴火还燃烧着,却没有了曹子和魏老师的身影。 我这冷不丁地驻足,使得跟在我身后的天琪一下子就撞在了我的身上,“小砚,你干嘛啊!” “曹子和魏老师不见了!”我咽了口口水,立刻回想起了先前的“双脑壳”。 天琪闻言,探头向屋内瞄了一眼,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小声地问我:“他们这是去哪里了?” 我心道我怎么知道他们去哪里了,时下是非常时刻,他们又不是小孩子,照理不应该撇下我们就先离开了,一定是遇到了紧急情况,不得已才没打一声招呼就没了踪影。 我本想对天琪隐瞒“双脑壳”这个怪物,但现在的迫于形势,就连同自己的猜测一股脑地告诉了天琪。 “你的意思是说,魏老师和你兄弟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天琪道。 此时,我俩还站在屋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屋去。 “不,如果是被那怪物袭击了,我相信以曹子的身手,一声救命还是能喊的,而现在他们无声无息地消失,多半是遇到危险躲起来了。”话毕,我又补了一句,“如果没有出现其他不可抗力的话。”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报警吧!”天琪躲在我的身后,听得出来是刻意压低了询问的嗓音。 天哪!我翻了了一个白眼,转过身对天琪说:“你怎么不打电话啊?” “我醒来就发现我手机没了,你不是还背着个挎包吗,手机不在包里吗?”天琪把我的挎包拉到她面前,翻找起来。 “我又不是女人,我怎么会把手机放包里呢?再说了,我有手机的话还举着这玩意做什么?”我无可奈克地说到,顺便甩掉了手里的半截火把棍。 天琪找了一下无果,也放弃了,遂问我:“那我们进去等他们?” 屋外一片漆黑,屋内又有着某个棘手的隐患,时下真是左右为难,但最后我还是决定先进屋,因为屋内的柴火堆一直都没有熄灭。如果真是那个怪物,我猜测它可能怕火,毕竟在暗中袭击我们对它有利,如今火堆依旧,极有可能是它忌惮火;而如果是别的因素,那么我们在有火堆照明的情况下也比较容易做正确的反应,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不着方向。 当然后面一点基本属于自我的安慰,连曹子这样的好手都要偷偷地躲起来,我这身板根本就不够看的。 在火堆旁坐立不安了一小会,我提议道:“要不,咱们在屋里到处找找他们?” 虽然我打心眼里觉得这是一种作死的行为,但是等待死亡的心理更加难受,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曹子他们会回来,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别的东西跑出来。 于是,我和天琪各拿了一根火把,我在前面开路,天琪照顾着身后。 走了一段之后我才意识到,原来之前我们待的地方是朱家的前厅,现在我们已经来到了后庭,好几间房子都已经坍塌了,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但眼尖的天琪还是看到了一处摇摇欲坠的房间。 房间的门已经不知去向了,我当先一步走了进去,一览无余,是个厨房,灶台已经有点坍塌了。房顶不知曾几何时开始已经漏了,雨打在我的脸上,我这时才知道雨下大了。 我抹了一把脸,正欲退去,但此时天琪不住地拽着我的衣角,眼神里充满着恐惧,结结巴巴地说到:“灶台里……有……有光!” 第七章 进入地道 灶台上的锅盖早就不翼而飞了,铁质的锅子也斑驳的不成样子,然而就在天琪说话的同时,这锅子的下面竟飘来一阵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一时间呛鼻子的很。 我把天琪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自己蹑手蹑脚地像着灶台内侧走去。 咦?怎么会有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 电影里的某些桥段我还没来得及制止,就充斥了我一脑子,霎时间胸膛都被剧烈的心跳震动得有点痛了。 “喂……” 我的嗓子干得不行,喊了一声几乎连我自己都没能听见,当然那女人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于是我又大着胆子凑近了一步,准备再喊她一次。 没想到,就在我张口的同时,那个女人惊叫着跳了起来,不停地在地上翻滚,那如鬼魅一般的声音来的那叫一个突然,我毫无防备吓得猛地向后一腿,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圆滑的东西,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哎呦妈呀!” 为了不让手里的火把熄灭,我摔下去时用手肘撑在了地面上,此刻整只右手都酸麻得无以言表。 我左手用力,挣扎着想要起身看个究竟,可腰才弯了一小个弧度,我就发现我的眼前被一团头发挡住了。 妈的,这女人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我的身上,这体位……不,这姿势难不成是看上我了。 这时候,女人左右转动着她那不大灵活的脖子,像是在打量我,而除非是她后脑勺长了眼睛,不然之前的种种猜测决计是一种自我安慰。 我不敢有丝毫的移动,整个人紧绷着,而那女人也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我能清晰地闻到她头发上残留的烧焦味。 看来刚才她之所以那么惊慌失措,是因为她的头发没留意被烧到了,那这么说来她应该是怕火的,我暗自庆幸,偷偷地用眼睛瞄了一下右手里的火把。 幸好,还亮着,那我就有了说话的资本了,顿时觉得是时候反客为主了,心里这么想着,嘴却迟迟张不开,末了终于在喉咙口憋出一句:“你好!” 那女人似乎没想到我会发出声音,身子一震,一个骨碌从我身上爬起来,撞开厨房门口处目瞪口呆的天琪,手脚并用向着后庭院中跑去,姿势古怪极了。 不过,这一撞反倒是把天琪给撞开窍了,她跑过来将我扶起,说道:“是个人!” 既然是人那就不用多害怕了,于是当机立断,“追!”自己首先一个鱼跃冲了出去,但已然不见了她的踪影。 正当我懊恼的时候,突然我右手边不远处的瓦砾里面传出来两声惊呼,还能是谁?可不是曹子和魏老师的声音! 听到曹子的声音,我的心里就一阵暖和,这趟雷的活断然是不适合我的,有了曹子,以后就多了一份保障,起码要死我也应该是第二个了。 “曹子!”我向着声源处喊了一声。 “小砚,我在瓦堆下面,我刚追那女人不小心掉下来了,魏老师想拉我一把,没想到也跟着滑下来了。”听曹子的声音很浑浊,听起来离地起码有两层楼高的距离。 “等着,我找东西把你们拉上来。”我来到洞口,用火把一照,发现这个洞非常陡,而靠近我的一侧原本应该是有台阶的,但经多年的雨水冲刷,现在已经没了样子。 “不用。”魏老师开口道,“我跟曹子刚才在洞里走了一段,发现这是个地道。我看那个女人来去自如,想必这个地道是能通到外面的,既然上面没有出去的路,倒不如走这个地道试试。” 魏老师的话是没错,但是这个地道一旦下去,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要想再回到这后庭是决计没有可能的了。 当下迫于无奈,也怀揣着部分侥幸心理,我看了一眼没了主意的天琪,随即应道:“好!” 地道是通向北面的,挖地道的人似乎对这里的地形不是很了解,几乎都是一直挖,等挖到了大石块或者其他不能前进的情况再转而向下挖个几米,然后再继续向前挖,于是乎我们是走一段,滑一段,再走一段,再滑一段……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而这一路上并没有碰到那个女人。我们的火把早就熄灭了,这样走走停停大概两个小时,最终拖着疲累的身子来到了最早所说的路段。 于是就发生了曹子、天琪和魏老师晕倒的情况。 抽完一支烟,我点着打火机看了看他们三个人,情况还算乐观,于是逐个按压他们的人中,将他们一一唤醒,在场的都是聪明了,醒来的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只有曹子这个大老粗,醒来还骂骂咧咧的,“妈的,怎么走着走着睡着了?” “曹子,你看着我,告诉我,我是谁?”为了确保他们三个有清醒的意识,我拉过曹子说道。 “吴小砚,性别男,爱好女,屁股上……” “好了好了!” 天琪和魏老师在一旁偷笑,看来大家的身体情况目前还算稳定,但是不知道拖下去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小砚,我一路来想了很久,觉得这事有太多的蹊跷。”魏老师问我要了一支烟点上,说道。 我见他如此的郑重其事,也不敢怠慢,当下用一根烟堵住了曹子的嘴,让他安静下来听魏老师说话。 “首先,很明显我们之前受困朱家三兄弟的老宅里,老宅里据村长说是关疯了的村民的,那么有一点你们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既然都是疯子那为什么只有前厅里有尸骨,屋外、后庭里却都没有?” 由于我把打火机的火熄了,我看不到大家的面部表情,想来应该也和我一样充满疑惑! “另外,我检查了尸骨发现了一个问题,前厅里的骨头有些不像是人的,也不是平常所见的生物,其中有一只手,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称呼它为‘手’,我发现竟然只有三根手指!”魏老师说到这,应该是狠吸了一口烟,我能看到他那边有个红点变亮了许多。 “会不会是另外两根掉到别处了?”天琪往我这边挤了挤,说道。 “应该不会,我仔细看了那手掌,并没有发现连接另外两个手指的关节!” “可能那人天生就是畸形呢,不稀奇!”一根烟抽完,曹子又打开了话闸子。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如果仅仅是一只手是这样那倒也说得过去,但是如果一地的尸骨都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那恐怕就……” “恐怕我们要重新考量村长说的话了!”天琪冷冷地接过话。 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的诡异,四人都不再说话,安静得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 “哦,对了,小砚,前面没路了!”曹子用一个晴天霹雳打破了这一份难得的平静。 “什么?”我难以置信曹子的这句话,猛地站起来,撞到了头顶凸出来的一块石头,一下子眼冒金星,疼得要死。 “而且,我还看到一具尸骨。” 难不成,挖地道的家伙挖到一半死了? 我有点气急败坏,立刻打亮打火机,招呼大家跟上,当先向着地道深处走去,果然差不多走了五分钟的路程,就看到了地道到了尽头。旁边还有一具尸骸,看样子也有些年头了。 “你们看,是吧?”曹子一屁股坐在死人旁边,玩弄着手里的火柴盒说道。 “要不我们往回走?我们在地道里没有碰到那个女人,说明地道里有其他出口,只是我们没有留意到。”天琪提议道。 “这个地道的地形根本没有往回走的可能,错过了就没有了。”我熄灭了手里发烫的打火机,回应天琪道。 “等等,小砚,你再点火看看!”魏老师突然急切地叫道。 不等我将打火机吹凉了,曹子傲娇地划亮了他最后一根火柴。 “你们看,这里有水渗出来!”魏老师摸了一把地道尽头的墙面,兴奋地说道。 第八章 独自一人 “有水?”曹子也凑过去东摸摸西蹭蹭,说道,“我们这样一路走下来,估计离地没有个一百也有八十米了,难不成是挖到地下河了?” 魏老师接过我手里的打火机,把火点着,让我们靠近,说:“你们看,这里的泥土中夹杂着不少石灰岩,极有可能是地下水熔融形成的排泄通道。不过……” “不过什么,您老话能不能别说半句,我曹子性子急!”曹子看魏老师支支吾吾的,催促道。 “这有关地下河的情况我也只是略懂皮毛的,具体也没有亲身经历过,一旦考虑有误,我们贸贸然地采取行动怕是要遭殃!”魏老师沉重地呼了口气,担忧道。 气氛一下子变的格外凝重,没有哪个人能够发出下一步的号令,毕竟那将决定着所有人的生死。 沉默了很久,最后竟然是我们四人中唯一的女孩开了口,“既然没有了退路,那倒不如向前试试!” 我本还在犹豫,却听见随之而来的附和,“我曹子早就按捺不住了,这样憋屈的等死我是第一个不愿意的,倒还不如来个痛快。” 曹子的话显然燃起了大家一往无前的激情,我见魏老师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当下就对曹子说道:“好,说干就干。” 魏老师通过泥土中石灰岩的含量,分析出我们所处的位置应该属于地下河的中上部,也就是说只要判断没有错,我们破开面前的地道,从地下河中游出去存活的机会还是有的。 为了待会水冲进地道时,我们不至于像鱼儿一样逆流而上,我们首先用尸体旁边仅有的一把锈迹斑斑的铲子轮流作业在身后临时筑了一堵墙,同时也是为了防止那古怪的女人在关键的时刻来搅局。 南方人多数都是会游泳的,我们四人也不例外。于是曹子一马当先,拿起铲子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示意他要开始挖了。 本以为怎么也要下个几铲子,没想到在铲子第一下拔出来的时候,水就如从围栏中脱逃而出的猛兽般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刹那间就把曹子手里的铲子冲的飞了出来,直直地向着我的脑门子袭来,我手里的打火机还没熄灭,我眼前就黑了。 接下来的事我就一无所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冷醒了,不知道是冻伤还是擦伤,浑身痛得不行,也正是这种痛让我有了“我还活着”的念想。 我挣扎着睁开眼睛,希望一眼就能看到广袤的天空和其余三人的笑脸,可惜事与愿违,我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 “曹子!天琪!”我咽了口口水,发现喉咙干的像火烧一样,“魏老师!” 回声响起,没有一人应答。 “我被铲子打昏了都没事,他们一定不可能会出事!”我安慰自己道。 于此同时,我发现尽管我当时昏过去了,但手里的打火机一直牢牢地紧握在手中,眼下手都握的僵了,硬是用另一只手用力才掰开。 “呲,呲。” 不得不说这打火机的质量好,试了三五下,竟然把火点着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居然是躺在一片大理石地面上,头顶上倒挂着无数参差不齐地钟乳石,身旁则是一条东西向的地下河,河水不急不缓。在我的身边有着大片的水渍,延生到火光照不到的昏暗中,猜想应该是曹子他们上岸时遗留下来的痕迹,但不知为何舍我而去了。 我吃力地爬起来,顺着水渍走过去,没走几步就看到不远处的墙角躺着两个人。我一眼就看出来,那两个并不是我所熟悉的人,因为他们俩都穿着一身潜水服,应该是从这水里爬出来的。 难怪刚才我就感觉这地上的水颜色有点发黄,凑近了才知道,这两个人流的血都凝结了,看来死了已经有一会了。 也许是之前尸骨看的多了,时下我倒是一点都不害怕,看到这有血有肉的反而还有点亲切,当然我马上抑制了自己这种不三不四的情愫。 我用打火机照了照那两人的脸,一男一女,长得很普通,但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两人都穿着很考究的潜水服,但潜水服没能保得住他们的性命,此刻只是曝露着他们俩的死因,男的左胸前开了一道口子,伤口足有拳头那么大,有撕扯的痕迹。料想凶手一定是一个残忍且变态的家伙,因为我发现死者的心脏不翼而飞了。 紧接着我查看了那女的,同样的伤口,同样的死法,同样的没了心脏。 地底杀人狂魔?! “我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可不能再给丢了。”我暗暗给自己打气。 在两具尸体的旁边还有一个防水的背包,我打开一看,嘿,真可谓是装备齐全:攀岩绳索,不锈钢折叠铲,防风眼镜,防毒面具,一组针筒,一盒药水,另外我还欣喜地发现了一个军用水壶,几包压缩饼干,强光手电筒,几节电池还有一把手枪。 手枪我是不懂的,摸索了半天,卸下弹夹一看,满的,有八发子弹。当然这一会的功夫,一块压缩饼干就已经只剩下我嘴角的一点碎屑了。 这两个人不可能只有一个背包,那么,另一个背包要么是被杀人狂魔拿走了,要么就是被曹子他们顺走了,当然我更希望是第二种可能。 想到这里,我将电池装进手电筒里,打开开关,果然在与地下河相对的一面看到了一扇已经倒塌了的不锈钢门,让我一阵错愕。 就在我愣神的一刹那,我身边的地下河中突然涌出了大量的水泡。乡下水边的孩子都知道,密集且细小的气泡必然是超过十斤的大鱼搅动河底的淤泥才会产生的,而现在我面前的气泡数量多,但是个头一点都不小,看来河底下应该活动着一个庞然大物。 不过没有关系,现在水陆两栖的大型动物也不是很多,何况……何况我该多看看动物世界了! 正当我寻求自我安慰的时候,一对细小但有力的爪子探了出来,一下子就把我身边的大理石掰得裂了开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 不等它露头,我背起背包,把手枪揣在口袋里,拿着手电筒就向着唯一的一扇大门冲去。 一过大门,我便欣喜若狂了,哈,门外竟然就有一条平整的山路,笔直的延伸进了森林。 于是乎我三步并作两步,越走越带劲,心里已经开始幻想自己那不大的窝里不大的浴缸了,嘴里都不自觉的吹起了小曲。 但也许正是因为这喜不自胜的小曲,惊动了林子里的一个主人,此刻它正盘绕在一颗大树上,吐着杏子,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刚才得意的没看清前面的情况,现在一下子和一条和我手脖子般粗细、全身红黑纹路的大蛇靠的那么近,它舌头要是再长点都要舔到我的脸了。 它没有立刻向我扑过来,像是在欣赏着猎物死前的丑态,而我因为联想到之前死了的那两个人的惨状,现在早就两腿打颤,就差尿裤子了。 早知道就该把枪拿在手里,现在拔枪怕是来不及了。 不过,紧张之余,我想到了一个如果是曹子就能轻松完成,而我估计够呛的办法。 我眼睛的余光瞄到我身体远离大蛇一侧的两棵树之间有着一段不小的空隙,如果我能在第一时间向空隙间来一个侧滚翻,在翻滚的过程中顺利掏出口袋里的手枪,上膛,然后在稳住身形的一瞬间枪口的准心瞄准大蛇的头,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那么我就能活下来了! 剧本我已经写好了,就看演员了! 第九章 实验基地 当我转换身份准备做一个出色的演员时,没想到居然在第一个步骤就出尽了洋相:我强迫自己绷紧了双腿的肌肉,在一个自己都没预料到的时机大喝一声,同时机灵地向着身体右侧一个飞扑出去。 “嗙!” 我去,这么大的空隙,我竟然结结实实地一脸撞在了树上! 顿时,鼻血如洪水般决堤而出,我捂着鼻子在地上打滚,这世上还有人能比我糗?天作孽尤可补,自作孽不可活!活该被大蛇吃掉! 可是在地上等了好久,连鼻血都快止住了竟然还不见那条大蛇向我扑来。难不成那大蛇被我这突如其来、自杀式的行为震撼的五体投地,灰溜溜地跑了? 我用拿手电筒的手肘撑着树,另一手捏着鼻子,蹒跚地爬了起来。适才刚半弓着身子,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那条“坚守岗位”的大蛇,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支撑不住。 这大蛇可真有耐心!咦?不对,这完全不符合蛇的习性啊,作为猎物,我在它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它竟然还能够熟视无睹,难不成是我杯弓蛇影,其实……其实那只是一条蜕了的蛇皮? 尽管想到了这一点,但是我仍然不敢嚣张,偷偷摸摸地从口袋中把枪拿了出来,“卡卡”上了膛,瞄准了蛇头,这才有了点安全感。于是,我一步步慢慢靠近了大蛇,凑近了一看,这才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同时也让我感觉又掉回了冰窟里,浑身冷汗直冒! 原来,那也不是什么蛇皮,整个走廊竟然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水雕刻,这工匠的手艺及其精湛,夜空,森林,灌木,石阶,大蛇……不论是形还是色,无一不是逼真的让人咋舌,难怪我刚才会撞在树上,这压根就是撞在整堵墙上了嘛! 虽然我没有了大蛇的威胁,但另一个问题立刻扑面而来——我还在地下,根本就没有出去。 认清形式之后,我心里沮丧之极,本以为逃出生天了,没想到只是南柯一梦罢了。 不过,这种负面的情绪几乎只在我的身上存在了一瞬间,我立刻整装,向着“森林”的深处走去。这回,我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始终端起了手里的枪。 大概才走了十来分钟,我就看到了一眼前出现了一个岔路口,而我也结束了“森林”之旅,因为岔路口设置在一扇沉重的需要机械密码才能激活的不锈钢大门后面。大门在我到达的时候就已经被开启了,从门框上斑驳的棍棒翘印可以看出来——密码锁没有奏效。 三个黑漆漆的大理石地面通道出现在了岔路口,我拿手电胡乱照了一下,竟然在最右边的通道口地上找到了一只发卡,是天琪的。 我心里暗自一笑,迈开了大步。 通道差不多有可容三人并行的宽度,墙壁和顶上的石灰很多地方开始脱落了,一根粗大的通风管被设置在头顶墙角的一侧,时而有风呼呼地掠过其中。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裸露的电灯,我按了好几个开关,灯都没有亮。 我一边向里走,一边呼喊着他们三人的名字,但是听到的却只有我那死气沉沉的回声,感觉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走着走着,我突然有意识地停了下来,因为我终于明白了,进入通道以来的不安感来自哪里了——我感觉我的身边有人,但我几次猝不及防地回头都没有捕捉到任何的身影,既然身后没有,难道说是在这通风管道里。 我站立的地方正好是在通风管道的一处维修口下面,一抬头,我的头皮整个几乎都要炸开了,在那漆黑肮脏的通风管中,正有一双阴森的眼睛在注视着我。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我有任何的动作,通风管的网罩“咔嚓”掉了下来,向着我的头砸来,我没有多想举手就是一档,也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通风管道中迅雷不及掩耳地伸出了一双细小的爪子,一把就扣住了我的肩膀,随后一股大力传来,爪尖嵌进了我的皮肉,我整个人都被带得双脚离了地。 肩膀上的疼痛让我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晃动着双脚做一些无谓的挣扎,我本来想喊救命来着,可一想这鬼地方目前为止除了我也就是它了,随即眼睛一闭,准备等死。 可万万没想到在我的半个头已经进入通风管道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两声枪响,同一时间我感觉肩膀上一松,接下来的失重感几乎才持续了半秒钟,我的屁股就很快接触到了冰凉且坚硬的地面。 理智告诉我现在不是哼哼唧唧的时候,尽管我屁股吃痛,我还是竭尽全力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连滚带爬出七八米开外,之后才学着香港警匪剧里的阿sir,一手持枪,一手持手电照着通风管打开的口子,半蹲着做出潇洒的射击预备动作。 不过,通风管道中悉悉索索、越传越远的攀爬声告诉我,那怪物已经逃远了,我照了一下地面,没有发现怪物的血迹,看来它并没有受伤,只是被枪声吓到了。 迟疑片刻,我看到一个人影从我身边跑过,在我原来站立的地方蹲下来,看来是在验收自己的枪法。 既然人家在关键的时刻救了我,那我就必须礼貌相待,于是我收起枪,慢慢地向他靠近。这时候我才发现,这个人穿着一身迷彩服,身材不高,理着短发,此刻正向着通风管道里张望。 “那个……谢谢你!”我来到他的身边,对他表示感谢。 “嗯!”他仍旧背对着我,似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见他对我爱理不理,依旧研究着这通风管道,于是便问道:“那怪物还会回来吗?” “嘘!”他让我噤声,自己同时拔长了耳朵,像是能听到什么。 这种诡异的气氛让我又紧张了起来,我竖着耳朵专心地听着,但我什么也听不到,这时候,他才慢悠悠地转过身体,对我说道:“跟我来!” 说完就要迈开步子,我一把拉住他的衣服,掰过他的脸,再细看了一遍,惊讶地倒退了两步,张合了几次才开了口:“师傅?!” 眼前的人不正是王天琪的父亲、我的恩师王灵吗? 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哭哭啼啼地准备上前给他老人家一个熊抱,可刚张开双臂鼻子上就挨了一拳,旧患加新伤,立刻流了一嘴的血,心里暗道:“妈的,不想抱就直说,打我做什么!” 我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抬头,师傅以为我还想再来,作势又要给我一拳。我连忙抽出一只手,摇晃着示意自己已经放弃了再有任何亲昵动作的想法。 师傅见我没有了“威胁”,也不征求我的意见,就欲动身向着通道深处进发,我见他这般没有人性,也顾不得鼻子了,揉了揉肩膀,抄起地上掉落的背包跟了上去。 “师傅,你碰到天琪他们了吗?”我向师傅打探了一下天琪他们的下落,其实我也心里清楚,如果师傅已经碰到了天琪三人,又怎么会舍下宝贝女儿,现在孤身一人呢? “怎么,还有其他人在这个基地?”师傅脚下不停,向我问道。 “是啊,还有你宝贝女儿,我兄弟曹子和我大学的一个老师。”我回答着,但总觉得心里像是知道了什么,又想不起来,突然我灵光一闪,问道,“师傅,你说这鬼地方是个基地?” “是个基地,而且还是个实验基地,另外……” “另外什么?” “我不是你的师傅!” 第十章 狼狈不堪 一边说着这话,他一边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冷脸看着我。 我没有料到他会突如其然的止步,脚下不稳撞上了他,也亏得这么近的距离,我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明显比师傅要年轻许多,看样子都大不了我几岁。最主要的是眼神不对,王灵的眼神充满了饱经人世的笃定和圆滑,而眼前这人的双眼则满是空洞和迷茫。 三流狗血脑残剧在第一时间占据了我整个的思维。 “你是我师傅的私生子?”我尴尬地问道。 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更没法猜测他的所思所想。 许久之后,他淡淡地舒了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 看来十有八九是了,私生子一般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的,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而他的出现显然也不是巧合,不管是不是私生子,能在这里与我们相遇一定和师傅有着莫大的关联。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想到这里,我接着问道。 “找东西!” 他说完这句话,向我的身后张望了一下,作势就要动身。 我见他的眼里寒光乍现,料想身后漆黑的通道中必然是有什么在靠近了,当下没有丝毫的迟疑,耸了耸被背包勒疼了的受伤的双肩,把挎包往身前挪了挪,跟上了他急匆匆的背影。 一路上经过了几个岔路口,但是眼前这个人貌似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在面临选择的时候没有分毫的犹豫,这不免更加让我心生疑惑。 于是在又过了一个岔路口之后,我忍不住开口问道:“喂,王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他闷头向前走着,不知道是假装没听见还是压根就没想要回答我,直到我沉不住气地问了第三遍的时候,他才飘出一句:“配电间!” “这地方都破败成这样了,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这鬼地方有好多年头了,这里还能有电能用?”我堪堪躲过一大块墙顶松动下来的石灰块,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地说道。 “备用配电间。”他没有理会我的牢骚,依旧我行我素。 “你怎么知道有备用配电间的?”如果我知道他的回答我会气出一口老血,那我是觉对不会这么问了。 “常识!”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一时心口憋得慌,深吸一口气决定扳回一城,“你怎么知道备用配电间走这条路?” “我不知道!”他一副欠扁的淡然口气彻底抹灭了我对这个救命恩人残存无几的感激之情。 我决定为了我的身心健康不再和他说话,不然的话,要么就是我被他气死,要么就是我忍不住动手,然后被他打死。当然后者是我从他快步走了一路,完全不见有大气喘合理推测出来的。 “到了!”在我走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他止步在一扇铁门前对我摆手示意到。 我凑上前去,看到铁门锈迹斑斑,不过仍旧严丝合缝地紧贴在门框上,门上中央偏上处有一个如船舵模样的把手,看来用的是比较传统的机械密码锁,一般这种锁是六位的,有十万种组合。 我见他注视着门上的密码锁出神,料想应该是没了办法,于是麻利地从背包里取出那把折叠铲,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让开,然后高高地举起折叠铲。 “仓!” 我的两只手从手掌开始一直麻到了手肘,同时铲子也脱手而出,飞将了出去,只得灰溜溜地抖着双手站到了一旁。 我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却见他完全无视我刚才的傻帽行为,仍旧皱着眉头盯着门上的把手。突然他一侧头,表情凝重地望了一眼身后的通道,随后快步到门前,双手紧握把手,咬牙使劲地转动起来,就好像他知道密码一样。 这时候他脑门子上一头的汗水,吃力地转动着因为生锈而不再灵活的把手,我立刻上前帮忙,这才发现他一向笃定的眼神中竟然有了一丝的恐惧,而在我接触到他眼神的一刹那,这份恐惧也蔓延到了我的全身,因为我也听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 虽然顺利地转对了六位的密码,但那怪异的声音也离我们越来越近了,那声音就好像是用指甲不断在地上来回地滑刮,刺耳且挠心。 这时候,我早就不计前嫌地全身心地投入到拉开铁门的重体力活中了,适才拉开了一条缝,他就捡起地上的铲子往缝隙里一送,大喝一声,将铁门撬开了一个小孩身位的空挡,不由分说地一把抓过我就往里按。 我除了小时候钻狗洞被卡住之外,怎么也有十五、六年没有这么挤压自己的脑袋了,可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完全不理会我哭爹喊娘,硬是两手卯着劲地按着我的头往里塞。就在我感觉我的两只耳朵快要掉下来的时候,他猛地用力,让我的头以两边的头皮为代价,勉勉强强地通过了。 都说头过了,身体就过了,可凡事总有例外,比如现在的我还背着个大背包! 我整个身子在门内,背包在门外,背包带子把我勒得死死地贴在门上,动弹不得。 我以为我完了,卡住了,谁又曾想…… 我的背部接下来遭到了三记连环脚,伴随着背包里压缩饼干碎掉的声音,自己感觉胸腔里内脏都撞到了一起。我一倒地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天旋地转的。 而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半个身子轻巧地挤进了门之后,突然整个下半身腾空飞了起来。 我知道那东西抓住他的脚了,于是顾不得抹掉嘴角的呕吐物,拿起掉落在一旁的手电,向着门缝里照去,但碍于角度的问题,我什么都看不到。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兜里的枪,把手够出去,“砰砰砰”开出了我人生中最初的三枪。 眼看着他抓着门框的手就要把持不住,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怪物根本就不惧怕我身上这最强有力的杀伤性武器,因为我刚才清楚地听到了子弹没入体内的声音。 就在我手足无措的刹那,他突然扯着嗓子对我喊道:“快,快把你挎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我的挎包?我不知道他这个时候要我挎包里的东西干嘛,但生死存亡之际,想来他应该不是要抽一支烟吧,于是打开挎包上所有的拉链,倒过来把挎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倒在了地上。 我拿手电筒一照,还真是居家旅行必备,不过东西早就都湿了,有面巾纸、润唇膏、防晒霜、镜子、香烟、手机充电器、一张备用的银行卡和师傅留给我的那枚青铜钱币。 “把那铜钱给我!”我看他脸红脖子粗的,看来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靠,该不是拿这枚铜钱去贿赂那个怪物把!之前见到一个比我还胆小的“双脑勺”,现在这个难道是个贪财鬼? 这个奇葩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我捡起地上的铜钱,跑过去斟酌了一下,塞进了他的嘴里。 就在这同一时间,他咬着铜钱“嗖”地一声,被拖拽了出去,随后听到他一声凄厉的惨叫,便没有了声音。 我不敢出去查看,捡起地上的镜子,打算通过反射的原理,一窥门外的惨状,而就在我把手伸出去地一瞬间,手腕就被一股大力钳住了,我使出吃奶的劲都挣脱不开,当下心里后悔得要死,那家伙必然是死定了,我把手再伸出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是我!” 门外传来了一句人声,我立刻拿镜子一照,嘿,那家伙虽然胸口流着血,不过看来那怪物好像拿着铜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于是,我在里面用肩膀顶着将铁门打开,连拉带拽地把他弄进来,再也没有力气去关门了。 我瘫坐在他的旁边,这才发现他的胸口破了一个洞,不过,伤口不算大,这一会功夫血都已经不再往外流了。 他忍着痛,靠墙坐了坐,摊开满是血污的右手,说,“还记得我刚才说我是来找东西的吗?” “嗯。” “就是找它!” 第十一章 秘辛背后 我接过他手里师傅留给我的那枚青铜钱,再次反复地看了下,除了它上面的怪异的花纹,我仍旧没有看出它其他的隐藏价值。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身边带着它?”我一直对眼前的这个长得和师傅有九分相像且似乎非常熟悉此处地形的男人充满了疑惑,便谨慎地问道。 “和我来的两个人已经死了对吧?”他的思维一直都超越着我的逻辑。 “如果这个背包的主人是你的朋友的话,那我只能深表惋惜了!”我把背包从肩膀上卸下来,拿出水壶给他喝了一口。 “刚才门外的那个东西叫‘噬心阎罗’,我一被拖出去,它就向我的心口袭来,而之前你却仅仅只有被抓起,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断定你身上有着某样让它畏惧的东西,没想到竟然就是我要找的‘占命铜币’!”他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了稍许的欣喜。 “原来这个铜钱还有这么个名字,它到底有什么来头?另外,这枚铜钱我一直带在身上,要不是我误打误撞进了这个你所谓的实验基地,你现在根本连这铜钱的边都摸不到。” 有时候巧合太多了,那就不再是巧合了! “在我们三个人中,我的资历最浅,很多机密我是不够资格知道的,或许除了找铜币之外,他们还有其他的目的吧。”他把水壶还给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铜币已经找到了,那我们还是趁早离开吧!” 离开,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但曹子他们没了音讯,这地方又有着什么“噬心阎罗”的怪物,我实在是放心不下,特别是目睹了比眼前这个家伙还要厉害的两人双双毙命之后,我的心里就更加的不安起来。 “你知道出去的路?”我向他试探道,心里的盘算着:“只要知道出去的路,那么即便他不帮我一起找曹子他们,我也能自己去找他们,然后把他们带出去……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拿起手电向备用配电室中照了照,说道:“我先前探路的时候在第一个岔路口走了中间的那个通道,发现了一部电梯,如果能用的话,应该能够直达地面。” 不对啊,按照常理,他找到电梯之后应该直接回去和他的队友汇合,怎么会率先一个人跑来备用配电室呢?看来这个家伙一定没有跟我讲实话。 就在我愣神的一会功夫,他已经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拨亮了强光手电,向着备用配电室的电箱走去了。我拍了拍满身的灰尘,一边跟上去,一边问道:“诶,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午时!中午的午”他说出名字的瞬间,也拉上了备用电源的闸刀。 一时间,备用配电室里顶上的几盏灯泡忽闪忽闪地跳动着,在连续爆了三盏灯泡之后,电压终于稳定了下来,迎来了久违的光明。 我眨了两下眼睛稍稍适应了一下人类的这一伟大发明,就看到午时站在一块大石头面前发呆。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偌大一间备用配电室的中间竟然伫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根部没入到大理石地板里,而石头的顶部则延伸到了天花板里,奇形怪状的,上面都长了青苔了,不像是工艺品,就算是工艺品放在备用配电室里也不合适吧! 我见午时看的入神,以为他知道这块石头的名堂,就想开口问他。可没想到他忽然惊恐地向我走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拉着我就往外走,嘴里厉声道:“别回头看,快走!” 午时在我心目中就是这实验基地的百事通,他说有危险,那我定是会立刻撒丫子跑的。走到门前,我顺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镜子,也就是在镜子中匆匆地一撇,就差点吓飞了我的三魂七魄。 只见那石头里隐约有张狰狞的人脸,在挣扎着不断地朝外面拱,而那石头也好像有弹性似的,紧贴在人脸上,薄的都快要破了。 “快跑!” 午时的一声大喝把我惊了一跳,随即摆起手刀,向着来时的方向跑了起来。还好,由于备用电源的正常工作,整个通道里亮堂的很,也让我安心了不少。 跑了大概有个五、六分钟的样子,本以为可以停下来好好地歇一歇了,刚慢下脚步,对面就传来了“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听声音就能判断是一只四只脚的生物。 这真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看来今天是难逃一劫了! 正想着,对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是小砚和曹子吗?” 竟然是天琪的声音,我立刻欣喜若狂地回应道:“是我!” 而就在我准备开口让他们快往回跑的时候,天琪的声音又再一次清晰地传来,显然我们离的很近了,“快往回跑,有东西在追我们!” 午时一听,脸色大变,对我说道:“是‘噬心阎罗’!” 这东西我已经领教了两次了,其凶残程度以及刀枪不入的体质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对付的,于是转过头就准备往回跑,同一时间还拿出了还剩五发子弹的手枪,心里想着倒不如找那块石头拼了,或许还有点机会。 没想到脚底一步还没有跨出去,午时就单手把我撩倒在地,我整张脸平着磕到了地上,摔得七荤八素,鼻血四溅,也不等我翻过身来,就感觉左脚被一只手强有力地扣住,接下来就被拖出了一条血路,期间还过了一个槛,差点把我的鼻子咯下来。然后我听见有两个人窜到了我的身边,接着就是“砰”的关门声。 “嘘!”这是我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响。 我们四人躲到了一个房间里,没有人敢说话。在地下,我不仅没有了方向感,也没有了时间观念,我不知道外面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只是突然停下来之后,静静的便泛起了困。 不知道过了多久,料想也应该没有多久,我就被一阵压着嗓子的对话声吵醒了,我一听,大意是天琪在质问午时有关王灵的情况,而午时几乎完全没有理会她,这不,大小姐不乐意了。 我打了一个哈欠,睁开眼睛,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天琪和魏老师,却单单不见了曹子。 “天琪,曹子呢?”我见魏老师一脸的疲态,双手拍打着小腿,不知道是抽筋了还是跑累了,便问向天琪。 “我们走散了。小砚,他是谁?”天琪交代了曹子的行踪之后,举起右手指着背对着她的午时问道。 “他……我也不知道,长得是和师傅有点像,不过应该跟师傅没有关系!”我确实不清楚午时的身份,便照实说了。 天琪将信将疑地看了午时两眼,也不再多话,打开背包,拿出里面的压缩饼干和水,分了点给我和魏老师,便生着闷气吃了起来。 这时候,我才发现天琪他们有着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背包,看来也应该是在地下河边捡到的,我本来想问他们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下,但此刻心里记挂着曹子的安危,于是来到天琪的身边,问道:“天琪,你们是怎么和曹子走散的?” “唉,你还记得我们从地下河里好不容易游上来吗?我们一上岸就发现你昏迷不醒了,额头上还有一个大包,可能是水冲进地道里磕到的吧!”天琪喝了一口水说道。 我心里寻思着,哪是磕到的啊,我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被曹子的铁铲拍晕的啊! “与此同时,我们还看到了一男一女,身上穿着潜水服,水淋淋刚从地下河里出来,在整理着一个大包。一时间,我们也分不清敌我,就这样对峙着。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嗖’的窜出两只细小的手掌,电光火石之间,一只已经插入了对面男的的胸口,撕扯着将他的心脏都拉了出来,随后那手掌的中央张开了一道口子,手一抖就将那男人的心脏吞了进去。”我见天琪仍然吃的进去,心里产生了由衷的敬佩。 “这么说来,你们就趁着那两只手杀死那两人的间隙逃走了?”我没有丝毫怪罪他们的意思,这是将损伤减到最低的唯一办法。 “不,另一只手在第一时间就瞄准了你,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离你胸口不到半截手指的地方停了下来,接着转而向那女的抓去,那女的也在瞬间就毙命了。这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曹子一声令下,我们捡起地上的一大一小两个包,拼了命的往里面跑。但是那怪手很快就追了上来,曹子决定由他把那怪手引走,于是在第一个岔路口我和魏老师走了中间的一个通道,而曹子则走了最左边。”天琪叹了口气,也许他觉得曹子生还的可能性很小了。 我刚想继续问,眼角的余光却扫到午时身体没来由的一震,以为他因队友的死而痛心,便想安慰一下他。 可我一来到他的身边,就吓得连声音都叫不出来了,因为我发现眼前的午时竟然七窍流血,没了魂魄一样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一个铜质大箱子,箱子的盖板裂开了一大条缝,我探头向里面看去,一个全身赤裸、光溜溜的男孩正在吃了自己的小手,是真的吃,血溅了他自己一身,同时还发出“咯咯咯咯”的笑声,一笑便露出两排带血的森森獠牙。 天琪他们也听到了声音,向我靠过来,可还没到我身边,就听见魏老师难得的爆了一句粗口:“妈的,是口棺材!” 第十二章 血眼虫 棺材? 被魏老师这么一说,我再细看,嘿,还真是口棺材,平日里这小孩子的棺材我是真没见过,加上这棺材盖上开了道口子,我还以为是只破了的箱子,愣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鬼气森森的孩子竟然是躺在了棺材里。 照理说这棺材里躺着的应该是死人,可眼前的这个小孩又是什么情况? 我正想着,突然听到了天琪的一声惊叫,转头一看,这丫头已经吓得蜷缩在门口的墙角里了,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指着午时的背影喃喃道:“他……他怎么了?” 原来天琪压根就没有看到这个棺材里的小孩,她凑过来的时候首先看到了七窍流血的午时,也是,现在午时的恐怖程度跟这棺材里的小孩比也真是不遑多让! 这时候,魏老师想上前来看这口棺材,立刻被我制止住,连午时这个狠角色都在看了一眼之后落得个灰头土脸,想来这口棺材一定有蹊跷之处,尽量还是能避则避,毕竟我们不是在观光旅游,稍不留神有可能就把命给搭上了。 见魏老师止住了脚步,我回身战战兢兢地伸出一根左手手指,试探了一下午时的鼻息。 死了? 午时完全没有了呼吸! 这个小孩的杀伤力有这么强吗?我这不是也看了他了么,怎么会我没事,而这个能够从“噬心阎罗”手底下逃过一劫的午时却一命呜呼了呢?一时间,我觉得事态的严重性大大超乎了我的预料。 本着打不过就跑的生存理念,我当即打算带着天琪他们先去找到电梯,逃出去再说,而就在我刚转过身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左手手腕被紧紧地扣住了。 我的身后一个是死人,一个是连是不是死人都分不清的鬼东西,这突如其来的“肌肤之亲”激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想着回头看个究竟,可脖子却像擦了印度神油一样硬的转不过弯来。 “诈尸了!” 还没等我的脑子消化完这句话,我就感觉耳边传来一阵阴风,“拉我走!” 这真他妈是冤鬼缠身了,要不是我的膝关节现在硬的像绑了石膏,我早就给他跪下磕起响头来,许诺只要能出去就给他老人家烧元宝纸钱,保证他老人家定会享用不尽。 “拉我走!” 这催命的呼唤声一次又一次地传进了我的耳朵,这声音似有若无的,好像随时都要消失一样。 我见天琪和魏老师都吓懵了,想来这背后的光景定然不好看,这未知带来的恐惧是可以无限放大的,此刻我整个人已经到达了奔溃的边缘。 “咚!” 突然,我身后的那口棺材里发出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来回震荡,格外摄人心魂。我被吓了一大跳,也正是这一哆嗦,似乎一下子就松了我膝盖的关节,我腿一软,踉跄几步扑倒了出去。 而就在我感受到胸口撞击地面的疼痛时,我同时意识到我的左手已经被松开了,还没来得及开心,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竟然被人提溜着迅速地向着门口移去,在头发刚碰到门面时安全地着了陆。 这里,能把我拎着跑的,除了午时还能有谁! 我一个翻身,只见午时正死盯着那棺材,全然不顾自己眼耳口鼻中逐渐凝固的血迹,我看他神采奕奕,显然不像是诈尸的样子,心里也是高兴,便说道:“原来你没死啊!” “嗯!”他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那你刚才怎么没气了?”我对这个七孔流血之后还能有力气把我扔来扔去的男人充满了疑惑。 “嘘!” 每当他做这个噤声动作的时候,我都特别的苦恼,因为这预示着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于是,我也不敢再对他做过多的纠缠了,招手示意天琪和魏老师过来,天琪可能是害怕这死而复生的午时吧,独自躲在墙角迟迟不肯过来;倒是魏老师,二话没说就挤到了我的旁边。 一时间,整个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不过,这一次我可再也不敢睡着了。等了一会儿,我发现棺材里没有了动静,就好像小宝宝哭闹了两声又睡着了一般,在明晃晃的灯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似乎刚才我所经历的恐惧都只是幻觉。 说到幻觉,我不禁想起来,之前在地道里天琪他们三个人曾经不同程度的出现过,我见现下一片和谐,便小声的问起了魏老师。 魏老师原本还在目不转睛地研究着棺材上的图文,听到我的问话,回应道:“我们捡到的背包里有一盒药水和几个注射器,药盒上用英文写着该药具有抗精神分裂和预防精神分裂症的复发、控制躁狂发作的效果。” “怪不得我看到包里这药的时候觉得眼熟呢,我们俱乐部的库房里也常备这种药,但基本不用,叫癸氟哌啶醇〔基〕是吧?”到了我的专业范畴,怎么也得好好卖弄一下,“这药作用比较显著,注射后在较短的时间内就能发生作用!” “我和天琪也不知道这药到底有没有作用,就死马当活马医了,还好,我们的运气不错!”魏老师嘴上这么说着,但脸上却没有一丝侥幸的欣喜。 “那曹子呢,他有没有注射这药?” “唉!”魏老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曹子啊曹子,你爷爷让你跟着我,听我的差遣,这下倒好,我把你带阴沟里了,希望你能撑住,我一定会找到你,把你带出去的。 想到这里,不免一阵伤感,闭上眼睛,我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朝向午时。这家伙似乎还是非常忌惮这口棺材,依旧毫不松懈地盯着。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问道。 他没有转头看我,但听得出口气还是很紧张,“血眼虫!” “你耍我呢吧,这明明是个孩子好不好?”说着,我又觉得有点不对,改口道,“至少看上去像个孩子。” 他又不说话了。 通常,两人对话,在一方说完话之后另一方没有反应,要么就是后者被前者极富逻辑的理论打击的体无完肤,要么就是后者觉得前者就像个智障! 显然,我们的情况属于后者,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的气氛。 这时候,魏老师倒是插上了一句:“恐怕午先生指的是那孩子身体里的东西吧!” “身体里的东西?寄生虫?” “确切来说,应该是互利共生,这个棺材里的孩童能够这么有力地踹响棺材盖,想必一定是得益于体内这一共生的虫子。”魏老师分析道。 我上学的时候生物课成绩还不错,大概也知道一些共生的例子,比如马的胃内有以植物纤维为食物的纤毛虫,它们分解植物纤维,有利于马消化植物,纤毛虫自身的迅速繁殖和死亡可为马提供蛋白质;而马的胃为纤毛虫提供了生存、繁殖所需的环境条件。 “那这虫子可就厉害了,也不知道这孩子已经呆在棺材里多少年月了,这么长的时间竟然还能保得宿主有血有肉,真是神奇!”我感叹道,心里忽然又有了想要上去再一窥的冲动。 “是啊,不过,午先生口中的‘血眼虫’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既然午先生知道它的名字,想来一定也知道它的来历!”魏老师不愧是老江湖,顺利地把话锋转移到了午时的嘴边。 “我对它了解也不多。”午时含糊其辞地企图蒙混过关。 “那你就把你知道的给我们说说!”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我立刻接上说道。 “我只知道‘血眼虫’和一般的共生虫不同,它对血液有着特别的要求!” 第十三章 毫无喘息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魏老师倒是对这个虫子表现出了额外的好奇心。 午时见棺材里没有了动静,也稍微舒缓了一口气,说道:“它只对我的血感兴趣!” 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难怪刚才我和他都离棺材那么近,我没事,而他却“血崩”了,难道说…… 午时见我若有所思、欲言又止,便补上了一句:“或者确切地说是我的血有意识地在往它那里流!” 这时候,魏老师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而午时也似乎不想再往下说了,剩下我像个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我用祈求的眼神看了看魏老师,却见魏老师难以置信的皱了皱眉头,有点鄙夷地说道:“这说明血眼虫对特定的血液有强大的吸引力,刚才午先生之所以七窍流血,是由于午先生的血液自发的向那血眼虫靠近的缘故。要不是午先生刚才留的血比较少,或许现在我们能看到血液往棺材里流动的奇异景象了!” 我把手电的光调到最亮,对着棺材面前的地板照了一下,午时的血在落地的时候就凝结了,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奇观,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血液要往血眼虫那里流,那为什么午时的血又会止住呢?要知道并不是我把他带离开了血眼虫才止住血的,刚才他站在棺材前就只有在脸上挂了几条血印,并没有出现血液喷薄而出的情况。 于是,我把疑问提了出来。 “那是因为我刚才死了!”午时的精气神看来是差不多恢复了,竟然主动开始接我的话。 死了?难道人死了连性格都变了,变得健谈了? “你少来忽悠我,快说怎么回事?”我还没算刚才在我背后装神弄鬼的账呢,这家伙又想来吓我。 “真的,那一刻我几乎是死了。在我感觉身体里的血液有异样的刹那,我立刻进入了一种假死的状态。”午时回答的太过自然,就好像是个人就能听懂一样。 我连蒙带猜的也没搞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只得厚着脸皮接着问道:“装死?” “也算。”午时有点心不在焉,敷衍我道。 “什么算不算的,到底是……” 我话还没说完,午时就突然发狠一把把我推开,“哗啦”一声将门打开了,留下一句“他要出来了”,便窜了出去。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棺材里又一次传来沉闷地撞击声,而这次还夹杂了微小的金属撕裂的声音,一只小手从那棺材板原有的裂缝里伸了出来,毫无章法地摸索着。 有时候,多出来一样东西要比少了一样东西更为可怕,比如在我眼前多出来的就是那只刚被小孩吃了的左手! 我擦了一下眼睛,确认没有看错之后,一把拉起墙角的天琪,飞也似的跑到了通道中,而此时魏老师却还在不紧不慢地拍着屁股上的灰尘,我心急如焚,催促道:“老师,那东西要出来了,你老还整理什么仪容啊!” “刚才午先生不是说了吗,那血眼虫只对他的血感兴趣,这一点从你刚才没事可以看出来,如此说来应该跟我们无关!”魏老师像是在给学生讲课一般地说道。 “老师,我一般是把没兴致的东西直接扔掉,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会把不感兴趣的东西也处理掉?” 边说着,我扶着天琪的肩膀摇了摇,提醒吓得有点呆滞的她要逃命了。 “哎呀妈呀!”魏老师如梦初醒,捡起地上的背包就跑了起来。 通道里很安静,眼下“噬心阎罗”也不知去向,虽然已经看不见午时的身影,但他的脚步声依然还是清晰可闻。 于是,我们便追随着他的脚步声一路小跑,来到了最早的一个三叉口,稍作迟疑,便进入了中间的那个通道。 这个通道要比之前的那个窄的多,勉强能容得下三人并行。 大概又快走了十分钟,竟然看到午时在前面等我们,我心说还算你有良心,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在我们快要靠近他的时候,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我们。 “喂,我们现在在逃命呢,你要待着我们不管,但请你让开!” 也许是午时长得太像师傅的缘故,天琪没好气地对他说道,同时拨开他的手,就要向前走。 “别动,有机关!之前没有电源,基地里的防御设施都瘫痪了,但现在电源被启动了,有些机关又被激活了,所以还是小心为上!”说着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听了一会,站起身对我说:“我们先躲到那两个凸出来的柱子后面!” 这时候我发现在我身后不远处有两个加粗的承重柱,难怪刚才跑的时候天琪莫名地撞了我一下,原来那两根柱子的存在一下子压缩了通道的宽度。 柱子突出的部分还算宽裕,一边各自躲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于是待我们躲严实之后,午时就从口袋里掏出半块压缩饼干,抛出了一条优美的弧线,而就在压缩饼干落地的一瞬间,在我前方十多米处的大理石地面上突然伸出一个圆盘状的东西。 “危险!” 就在午时喊出那一声的刹那,圆盘中“啪啪啪啪”地吐出了密集的子弹,一时间我身前承重柱上的水泥被打得四散飞溅开来,弹到我们的头上、腰上、脚上,疼得我呲牙咧嘴。 我以为子弹打一会就会停了,可等了差不多有三分钟却仍然不见有减缓下来的趋势。而在这三分钟里,我也大致了解了这圆盘其实就是一种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扫射的机枪,再加上圆盘还上下交替运动,可谓是密不透风。 我们被枪林弹雨逼迫的紧紧地贴在承重柱后面的墙壁上,一筹莫展,只能寄希望于子弹快点打光,前提是在我们面前的柱子能撑到那一时刻。 就在我被崩开来的碎石砸的鼻青脸肿的时候,一道身影在我背后忽的窜起了老高,同时手脚各撑着一边的墙壁,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不用猜,能做出这么高难度动作的也只有一个人。 原来午时早就意识到,机枪上升的高度是有限的,只要身体紧贴着通道顶部,子弹就没法伤到他分毫。 这时候,天琪也发现了午时的动作,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一块石子就飞溅到了她的嘴里,一下子嘴角就流出了血,吓得她再也不敢露头了。 就在我们缩着头躲避子弹的一分钟,午时已经轻飘飘地落在了对面的承重柱后面,我冒着生命危险探了一眼,这才发现这家伙竟然不知在何时把我的挎包顺走了,当下气不打一处来,但又苦于自己没有那飞檐走壁的功夫,只能躲在柱子后面干着急。而午时到了对面之后也没有要停下来等我们的意思,直接头也不回地向着通道深处走去了。 “小砚,快想想办法!”这时候,天琪也顾不得擦嘴角的血迹,把头埋在墙面上,对我说道。 我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如果子弹再接着扫射一会的话,估计我们眼前的“掩体”就要被摧毁,那到时候我们就无处可藏,九死一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危险洗礼的次数太多了,尽管时间非常紧迫,但我心里却没有乱,有个成语叫“急中生智”,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在这个鬼地方将它诠释地淋漓尽致。 我发现圆盘上下移动的频率其实并不快,如果能把其上下的移动限制死,那么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第十四章 巧过机关 “魏老师,快把我的包扔给我!”我见天琪和魏老师都被溅射出来的水泥渣滓逼迫得不能动弹,便扯起嗓子喊道。 刚说完,就突然感觉到有个东西撞到了我的脚踝上,正是我之前在地下河边捡到的背包。 “你准备怎么做,小心点,可别乱来啊!”魏老师的喊声在机枪声中显得极其微弱。 我没有时间再和他做过多的解释,趁着圆盘移到至高点的时候,矮下身子迅速地将背包捡起来,把包里的折叠铲和攀岩绳拿了出来,然后把包里的其他东西都塞紧在了包底,最后用绳子将背包捆了个严实。 接下来,只要抓准时机了。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圆盘再次到达至高点的时候,一手拽着绳子的一头,另外一手发力将背包扔了出去。 我的计划是利用背包里物品的高度,在圆盘下移的时候将其卡住,只要圆盘向下的力不是出奇的大,就凭我背包里的手电、手枪和防毒面具等铁制品一定能限制住圆盘的活动。一般来说,这种机械运动只要一个运动方向受阻,它的整个机体都会奔溃,也就说很有可能连子弹都射不出了。 果不其然,第一次尝试没有成功,但这是在我的意料中的,我也不担心,只要我在圆盘落下前快速地把背包拉回来就可以进行下一次的尝试了。 经过一次次地试验,终于在我粗重的喘息声中顺利地利用背包停住了下移的圆盘,但美中不足的是,火舌依旧! 一时间,我膝盖偏下处的承重柱遭到了猛烈的火力攻击,眼看着就要被射穿了,我大呼一声,“趴下!” 天琪和魏老师在这一刻表现出了对我的极其信任,应声把脸埋在了地上。 我感觉我的头发都要卷进子弹飞过的气流中了,当即嘱咐他们不要抬头,给自己鼓了鼓劲之后,抄起折叠铲,游了出去,以蛙泳的姿势贴着地面一点一点地向前蹭,我从来都不是个勇敢的人,相反我胆小的很,但是眼下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 我不知道那只背包能撑多久,或许下一秒圆盘落下,我就要被打成马蜂窝了,我胡思乱想着,这才觉得原本十来米的距离是有多么的遥远。 等我慢慢地靠近了圆盘,我才意识到真正的苦头才刚开始:从圆盘内连续不断抛出来的滚烫的弹壳“叮叮咚咚”地落在我的身边,偶尔有一颗“不长眼”的窜到我的手臂上,我条件反射的一缩手,身子就抬高了几公分,马上就感觉到子弹掠过发梢带来的凉意,于是再次条件反射地埋下了头,撞得鼻梁酸的要命。 就这样磕磕绊绊地来到了圆盘底下,将事先准备好的折叠铲一头插在地面上伸出圆盘的孔里,一头抵在了圆盘的下表面,起到双保险的同时,也方便待会我把背包收回。 接下来,我又花了很长时间才游到对面的承重柱后面,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圆盘另一侧的火力并不强,从这边承重柱的受损情况不严重就可以看出来。 我贴着墙想要站起身子,发现我的腰早就绷得僵硬了,精神头一放松,整个身子酸痛无比,于是我也懒得转过头去了,索性就赖在地上,屁股对着他们喊道:“跟我一样游过来!”想了想再叮嘱了一句,“尽量靠着墙边,弹壳烫的很。” 正说着,突然眼前一黑,通道里的灯灭了,机枪也停止了扫射。 “怎么回事?”天琪紧张地发抖的声音传了过来。 “电好像没了!”我微微抬起头,没有感受到通道里有其他的异样,便说,“你们赶快游过来,千万不要起身,万一突然来电就麻烦了。” 魏老师到底年纪大了,在如此巨大的精神压力下,足足比天琪慢了两、三分钟,但怎么感觉还是比我快呢! 我们躲到承重柱的后面,把背包拉了回来,而折叠铲我们一致同意还是留着吧,过去拿的风险太大了。 稍作休整,我把手电筒和手枪从背包里拿出来,贴着墙壁向着通道深处走去,天琪扶着魏老师跟在我的身后,由于魏老师的背包被舍弃在了另一边,于是黑暗中就只有我的手里一个光源了。 走着大概有两只烟的功夫,就迎来了一个岔路口,天琪示意我走左边的岔道,据她说右边的通道直通到底,在最深处有一扇机械密码铁门,他们试一下,感觉门非常的厚重,没有密码的话要打开几乎没有可能,这也是他们折返的原因。 听到这,我心里冒出个疑问,便问到:“那你们折回的时候,怎么没有进我们现在的这个通道呢?” 魏老师拍了拍天琪的肩膀,示意能自己走了,说道:“因为我们在铁门前试图从包里翻找出能够开门的工具时,发现了包里的药、手电和手枪,于是便想倚仗着手里的武器去救曹子!” “那你们也应该在最前的岔路口走左边的通道啊,怎么?”我继续追问道。 一路上,我一直都打着十二分精神,我的铜钱已经被午时那家伙拿走了,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被“噬心阎罗”攻击。 一想到午时,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魏老师还在继续着上一个话题:“我们来到最前面的三岔路口,在地上发现了天琪的发卡,以为是曹子留下的提示,便匆匆跑进了和你一个通道。” “发卡原来是个乌龙!”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等魏老师发问,就把我刚想到的问题说了出来,“既然没电了,那我们即便是找到了电梯也出不去!” 话一出口,我就听见身后的一个脚步声顿时停止了,就听见天琪略带哭腔地声音传过来:“那我们往里面走还有什么用啊?” “找午时!” 这个理由是我目前觉得最有分量的前进动力,能乘电梯出去固然是好,但基于眼下情况看来是要改变方案了,而这个方案就在午时的脑子里,他是我们出去的最后希望。 接下来的一段路走得极其沉闷,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在又一个双岔路口,大家表决走了左边通道,我觉得之所以选择走左边是因为大家都对之前走过的右边通道耿耿于怀! 走了没多久,眼前就迎来了一扇铁门,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扇门竟然半开着。 呜呼哀哉!我们三人垂头丧气地互看了一眼,这走错通道已经是明摆在眼前的事实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商议了一下,决定进去看一看,如果没有什么值得驻足的,就立即回头。 于是我在门口将手电的光投射进了房间内,一眼就看到了房间中伫立着的一块大石头,和备用配电间的那块差不多,嵌在房顶和地板之间。我心有余悸,反复拿手电照了一大会儿,并没有发现石头里有不寻常的东西。 于是我又将房间的各个角落都挨个照了一遍,确定没有活物之后,才招呼他们往里走去。 “是个仓库!”这是我置身在众多瓶瓶罐罐中的第一反应。 房间差不多有百来个平米,到处都摆满了不同造型、不同花纹的瓷器,也就是在这些瓷器中,一株青铜树格外突兀地进入了我们的视线。我们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这个“非主流”吸引住了,小心翼翼地绕过脚边的瓷瓶、瓷碗和其他说不上名字的瓷器,停步在了青铜树前。 “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神树——建木吗?”魏老师惊讶地结巴起来了。 第十五章 青瓷花瓶 谢谢 kdd_007的首次打赏 虽然我没有听说过什么神树,但魏老师一惊一乍的表情倒是让我对这棵青铜树多了几分好奇。 只见这棵青铜树耸立在大石头之前的地板上,通体长约有四米,包括树座和树干两部分,树座呈三角对称之势,三条象征树根的斜撑上,各跪有一人,人像的双手前伸,似乎原先还拿着什么东西;树干笔直,树枝分五层有序地排布在树干上,每层又分出两个枝丫,枝干中间位置朝上各生有三片树叶,树叶上结有一龟裂了的果实,横竖纹路清晰可见。更有意思的是,在这果实之上,竟然盘绕着一条黄蛇。 “建木?我好像听我爸爸说过,不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天琪嘟囔着。 这时候,魏老师才慢慢地从惊喜中回过神来,眼不离树地对我们说:“建木最早是记载在《山海经》里面:有木,其状如牛,引之有皮,若缨、黄蛇。其叶如罗,其实如欒,其木若蓲,其名曰建木。”说完看了看我们,估计我们也没听大懂,就接着说道,“传说建木是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是上古巴蜀先民崇拜的一种圣树,相传位于四海中心——蓬莱岛上。”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爸还说过这建木是神鸟鲲鹏的栖身之所。”天琪说道。 我向来都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不过倒是在学生时代读过庄子的《逍遥游》,依照书里记载,这九天鲲鹏大小“不知其几千里也”,虽说有夸张的成分,但也可以推测这真正的建木应该能直指苍穹,难怪会被先民们认为是接天连地的神树。 不过,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这建木的果实上怎么会有黄蛇呢? 与此同时,天琪也发出了一声疑问:“魏老师,你看这果实上的是蛇吗?怎么还是黄铜的?” 魏老师似乎早就料到我们会问这个问题,摸了摸几天来新长出来的花白胡渣,说道:“我对黄蛇的印象停留在《广异记》,书中记载这黄蛇是由铜剑所化,但……” 我是没法受得了别人话说到一半的,便追问道:“但什么?” “这棵青铜树据我估计应该是商周时期的产物,你们看青铜树根上的这三个人的装饰以及树身上的种种造型,无不凸显着商周的时代特点,但《广异记》却是唐代人所著,这时间上有着天差地别!”魏老师皱着眉头,无奈地用手扶住了额头。 魏老师在大学任教的是“中国古代史”,其专业知识是毋庸置疑的,再加上他父亲是文物挖掘工作者,耳濡目染,对于这棵青铜树的时代估计他基本可以算是权威的了。 那这就奇怪了,两者相差两千年左右,时间跨度太大,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总不可能是唐代人得到这棵青铜树之后,刻意加了这十条黄铜蛇吧?虽说古人没有现代高科技的方式来鉴别古物,可是他们拥有自己的一套办法,通过眼耳口鼻的切肤之验,判别一件来自商周的古物定是手到擒来。 那么既知这是有千年历史价值的文物,又怎么会胡乱在树上添加物件,而且材质还是惹眼的黄铜呢? “不过,虽说黄蛇的有效记载是在唐代,但事实上在汉朝的时候黄铜器就已经不是稀罕物件了。”天琪伸长了脖子,试图看清楚第二层果实上黄蛇与第一层有何不同。 “嗯,说的不错。昔日汉武大帝醉心长生之术,广招方士炼丹制药,但这些方士多数是江湖骗子,手里连两把刷子都没有,于是乎挥霍着国库的银两,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都往炼丹炉里倒。自然,仙丹是没有练成,但有野史记载黄铜的提炼方法就是出自其中。”魏老师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野史多数不可信!”我见他俩聊得火热,有点尴尬,插了一句嘴。 “事实上,我作为人民教师,教书育人,是不该拿这些没有根据的野史出来说的,但是你们看……”说着,魏老师拿过我手里的手电,照到了青铜树根前一个青幽幽的花瓶。 “青瓷?”天琪凑过来,不解地说道。 魏老师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当然天琪对于文物这一方面的熟稔也让我叹为观止。 “据史料记载青瓷的烧制技术成熟于东汉,直到隋唐之前,除铜质器皿外青瓷器也出现在了寻常百姓家。青瓷以瓷质细腻,线条明快流畅、造型端庄浑朴、色泽纯洁而斑斓著称于世。你们看这只青瓷花瓶。”魏老师那衣袖擦了擦花瓶上的灰尘,给我和天琪让开了半个身位,将手电稍许调暗了一点继续说到,“青翠欲滴,瓶身圆润外扩,釉面微有开片,但这些裂纹都被巧妙地融入到了图案中,另外你们看这瓶的底部,色泽黝黑,行家称之为‘铁足’,而与之相对应的瓶口纤细修长,成暗紫色,故称为‘紫口’,这些工艺都得益于窑工们在青瓷烧制过程中对火候掌握的精妙。” 不管是对青铜器还是对瓷器我都是个门外汉,蹲下一看,倒是觉得图案里的场景相当有气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龙袍的皇帝,手举一柱高香,站在大山之巅,向着天地跪拜。在他的前面累土驻九尺高台,台上有一大鼎,鼎中烟香袅袅,两旁祭祀的牛羊更是数不胜数;在皇帝身后自是跟着乌泱泱地一片大臣,各个深埋着头,无一不是虔诚;而在皇帝身旁则朝后站立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衣衫无风自动,吐纳天地灵气,好像是在主持着这场盛大的仪式。 “这是……”我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便开口问道。 “这是个祭祀天地的仪式,看这皇帝和大臣的服饰以及这么大规模的阵仗,是汉武帝泰山封禅不会错。”魏老师说着看了我一眼,见我一脸茫然,就接着道,“古代帝王多有追求长生者,而汉武帝则是其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一位,尤其是在宠妃李夫人死后,一方面是对故去之人的缅怀,另一方面自身也生惧死之心。这幅画描绘的就是汉武帝为求长生,在泰山之巅举行的朝拜天地的盛典,白日做梦企图升天做神仙。” 唉,王侯将相又如何,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无力! 就在我发着感慨的同时,魏老师又把手电筒的光移到了与之相邻的另一个青瓷花瓶上。 这两个青瓷瓶造型一致,许是一对,不过,第二个瓶上的图案则是换成了另一幅。 我想凑过去看个清楚,却不料由于刚才蹲着的时间太长,腿麻了,控制不住身子前倾,眨眼间就要扑倒在天琪的身上。 骨子里秉承着“男女授受不亲”的中华传统美德的我,是决计不会在这共患难的特殊时期,对队友做出任何的轻薄之举。 于是我在快要接触到天琪的一刹那,使出吃奶的劲,强行扭动腰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带动着天琪的刘海倒向了侧边,我甚至看到了天琪惊呆了的表情。 但在落地前,我分明感觉到背上碰到了什么。接着,“哐当哐当”两声,原本在我身旁的那两个青瓷花瓶应声摔成了碎片。 “哎呦,我的天哪,这两件文物就这么毁喽!”不待我有所解释,魏老师就已经痛心疾首地喊起来了。 我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麻利地爬起来,却生生地挪到一旁不敢说话。我知道此番举动,对于魏老师来说可以算是个重大打击了,别说是骂我了,打我都有可能。 果不其然,就见魏老师环顾了一眼四周,不见有称手的东西,举起手里的手电筒就要狠狠地揍我一顿。 “等等,老师你快看,那碎片里好像有东西!” 第十六章 解谜拓画 在我的一声疾呼之下,魏老师才忍住打我的冲动,把手电的光汇集到碎掉的花瓶处,扫开散落一地的残渣,一组照片赫然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天琪白了我一眼,将照片拾起来,数了一下,一共八张,只见她略微翻了一下,就把照片分成了两叠,各四张,看来应该是两组不同的画面。 天琪将一组照片递到我们眼前,魏老师看了一眼就“咦”了声。照片是黑白的,看那样子是对着一副拓画拍的,拓画上房内香案前跪着一个老者,服饰奇特,闭着眼睛,双手摇晃着一个龟壳,像是在卜卦,在他的身后还跪着两个年轻人,不见样貌。 其余三张照片也同样是对着拓画拍的,第二张是以三人的视角,描绘了在云深雾绕的山涧有个中长着的一棵参天大树。 第三张则是月夜下,三人来到大树前,相较之下三人身形如浮游般渺小,正在虔诚跪拜,而这张近景照刻画的大树造型则和我们身前的青铜树颇有相似。 第四张拓画上的人物陡然间多了起来,其中一个年轻人和原先的老者调换了衣物,老者看起来很激动,泪眼婆娑的,带头向着年轻人朝拜,而奇怪的是另外一个年轻人则倒在了一旁不远处的血泊之中。 为了弥补刚才的过失,一看完,我便自告奋勇地把我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却遭到了魏老师的八字差评:“走马观花,囫囵吞枣!” 我自然是见风使舵,立刻把魏老师的注意力转移到“学生不才,望老师指点”上面。 “首先,这确实是对着拓画照的相,这点你没有说错。根据拓画上人物的服饰及装扮,我推断画上所处朝代应该是商周时代,一个部落里的首领由于某种原因,需要找寻下一任继承者,于是他们通过卦象找到了神树,希望得到神树的指引,最终二选一确认了新一任首领,而失败的那一个则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只不过,我总觉得这老首领的神情好像有点奇怪……”魏老师指着拓画上已经退居二线的老者说道。 “既然是神的旨意,老者喜极而泣应该还算合理吧,难道是他还贪恋权贵,心有不平……” 还没等我胡诌完,魏老师终于逮住机会给了我一个毛栗子,气呼呼地说道:“胡说八道什么?你们看老首领的眼睛在看哪里?” 我定睛一看,咦?照理说跪拜首领应该是目不斜视才对,可他的目光却游离到了右边身旁,而那里正是另一个候选人的葬身之所,莫不是老首领流下的反而是悲伤的泪水。 我说出了我的看法,天琪也同意我的观点,补充道:“或许,落选的是老者的亲人,极有可能是他儿子!” 魏老师微微点头,考虑再三之后说道:“你们想不想听听我的看法?” 我们二人自是无疑义,魏老师便开口道:“事实上,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你们说会不会新首领才是老首领的儿子,而死掉的那个……” “是神树选出来的人!”天琪脱口而出道。 我心里“咯噔”一跳,感觉整个人生观都要颠覆了,一个有着崇高信仰的部落,他们虔诚地把自己当做是神的子民,可殊不知他们的信仰早就已经被打破,被人愚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这该是有多么的可悲! 魏老师见我们都不说话,呵呵一笑说道:“以上其实都是我的猜测而已,不作数的。你们也不要多想了,毕竟我们对于这个部落的了解是极其有限的,所做的种种猜想或许就是个无稽之谈。” 当下三人整理了一下思路,准备翻看另一组照片。 为了避免再次因为脚麻而闹出乱子,我一手撑着地准备换一只脚来承受身体的重量。 而就在我手撑地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凉,有水?可刚才我倒地的时候还没有觉察到,难道哪里漏水了? 我正想把我的疑问说出来,却见魏老师和天琪竟然已经偷偷地向后退开了足有两个身位,看他们脸上惊恐的表情我估摸着情况必定不容乐观。 魏老师见我反应过来了,就把手电的光向着我的左前方照去,我顺着光望去,发现水是从一个差不多半人高的浴桶模样的瓷器下面流出来的,难不成浴桶漏了?即便是浴桶漏了,那前提得是浴桶里有水啊,这基地的墙面都脱落了,浴桶里就算有水也早就该蒸发干了。 我原本打算装作没看见,默默地退出门去,可转念一想,我一个大好青年,现如今竟然被一滩水给吓倒,出去之后一定会成为别人嘲笑我的把柄。 于是我示意魏老师给我打着光,掏出手枪,弯着腰一步一步地向着浴桶靠近。来到浴桶旁,我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悄悄地伸长了脖子,往浴桶里探去。 我靠!还真有个人在里面洗澡,而且还是个女……雌性…… 我之所以称呼她为雌性,是因为她具有女性的体态,但手脚上却几乎都长满了浓密的毛发,目测大约两三厘米的样子。 在我看到她的同时,她似乎也意识到了我的存在,猛地一抬头。 我吓了一跳,你说你手脚上体毛旺盛也就罢了,你这脸部四周的汗毛也长得太长了吧,都和头发连接起来了,毛脸雷公嘴的像极了《西游记》里的孙大圣。 稍一出神,她就迅捷地从浴桶中飞身出来,刚好将我扑倒在地,湿漉漉的头发黏了我一脸。 这个场景我太熟悉了,在朱家三兄弟的宅子里我也是被同样的扑倒,我的手紧扣着扳机,只要她对我有进一步的伤害,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想着,她突然开始脱起我的衣服来,妈的,这是发情还是怎么的? 衣服刚脱到一半,她又开始脱起我的裤子来,这我哪里肯从啊,朝着空当处响了一枪,她被吓了一跳,随即趴在我的身上反复拨动我的脸,观察着,不知道在确认着什么。 “吴小砚,你在干什么?”天琪突然大声吼道。 这一嗓子之下,她仿佛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人,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声。随即,“嗖”的从天琪身旁窜过去,打开门消失在了通道中,动作快极了。 我一手提拉着裤子,一手夺过魏老师手里的电筒,喊了句:“是朱家的那个疯女人!”便跑了出去。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快要跑到岔道口时,我手电的光隐约照到前面有两个人,等近了一看,竟然是午时和那个疯女人,此刻疯女人正双手环抱着午时的双腿,温顺的靠着他。 “午时,你女人啊?”我调侃了一下午时,心里美翻了,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候,天琪和魏老师也赶上来了,见了眼前的情景也是一阵错愕,可能其中也有一部分是我傻笑的缘故吧。 “包还给你!”说着,午时就自发地把我的挎包扔给了我。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下挎包又回到我的手里,心里更是开心,但总觉得哪里有不妥。 就在挎包到我手里的一刹那,我就“接手”成了那疯女人的“男人”,那疯女人动作实在太快,此刻她正搂着我的腰,乖巧地把头靠在我的背上。 我当下哭笑不得,不敢动弹。 午时满怀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便向着出口方向跑去。 好好的一个挟持住午时,让他带我们出去的计划就此泡汤了,更可悲的是我还多了个拖油瓶。 正发愁着怎么办呢,突然午时又着急忙慌地跑了回来。 这家伙肯定不会是良心发现了,果不其然,没多久通道里就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小碎步的声音。 就这么几十秒的时间,也没听见打斗声,午时那家伙已经面如死灰,嘴角还挂着一条未干的血渍,啐了一口说道:“他来了!” 第十七章 生非生 死非死 “咯咯咯!咯咯咯!”从漆黑的通道里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孩子调皮的嬉笑声。 还没见着人影,那个疯女人就没来由地全身一震,麻利地松开我,双手捂着耳朵,面朝着墙壁蹲下,蜷缩着瑟瑟发抖起来。 我见疯女人吓成那样了,便立即打开了手枪的保险,微微一侧身,站到了午时的前面,雄纠纠气昂昂地说道:“没事,我来收拾那混小子!” 话音刚落,一个光溜溜的小男孩一蹦一跳地向着我们走来,原本我以为要看到一些血淋淋的场景,可等他进了我手电光照范围之后,我发现他的手竟然不可思议地长得完好如初了。 我撇过头,偷偷地问道:“那混小子之前是不是在棺材板里啃手来着?” 午时似乎早就料到会出现眼前的局面,贴着我的耳朵说道:“血眼虫之所以能保肉身千年不腐,恐怕是它有着某种能让宿主机体再生的能力!” “啊?这他妈不会用枪都打不死吧?”面对着这么强悍的bug般存在的恢复能力,我心里有点发憷,暗骂自己不该没搞清楚状况就强出头。 “难说!” 耳语间,那小男孩已然来到了我们的面前,歪着头,忽闪着大眼睛盯着我们看,也不言语。 我离他最近,不过我没有感受到有任何的不适,遂信心也增了一大节。 古语云:输人不输阵! 于是我上前一步,决定抢先发难。我把脸一横,抖动着嘴角的肌肉,露出一副凶狠相,一手拿手电筒直射他的眼睛,另一手转动着手枪,来到他的跟前,发现这混小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矮小,差不多七、八个月刚会走路的样子,顿时自信心又膨胀了起来。 我把枪抵在他的头顶上,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威胁道:“嘿,小朋友,看到叔叔手里的枪了没有。我奉劝你还是乖乖地回你的棺材里去睡觉吧,不然的话……”我故意拖长了声音,趁他不备手一抖,大喊一声,“啪!” 果然,那混小子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可随即,他……他竟然捧腹哈哈大笑起来,前俯后仰的,后来笑得实在受不了了,索性就在地上滚来滚去,脚丫子甩得把地面上的大理石都踢碎裂了,一时间尘土飞扬,呛得我咳嗽起来。 这谈笑间就踢碎大理石的怪物,我还是和他保持一段距离为好,而就在我后退的一刹那,灰尘中“咻”得窜出一个小小的影子,眨眼间就已经掠过了我的身旁。 糟糕! “午时,小心!”我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向午时提醒道。 可还是太晚了,一声惨叫在我的呼喊声还没完全消散之前便接踵而至了,但这声音却有点让我接受不了,午时这么个大老爷们,怎么临死前的绝响这么娘炮啊? 下一刻,我才意识到,真正被袭击应该是个女人,不是那个疯女人,那就是…… 尘埃落定,一具小孩的尸体在我的眼前以可见的速度干瘪,风化,进而化成了齑粉。 而站在尸体前的天琪目光呆滞,此刻正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双手交叉放置在自己的脸颊上。 “天琪!”我咽了口口水,朝着她呼唤了一句。 仿佛是得到了指引一般,天琪的眼神又恢复了神采,我见她没事,心里也是一松,便朝着她走过去。 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是,我刚来到她的面前,她竟然在我毫无心理准备地情况下猛地用双手把后脑勺转到了我的眼前,伴随着“咔”的一声骨头脆响,我知道天琪的脖子断了,同一时刻我的心脏几乎也停止了跳动。 我感觉自己没法呼吸,一种从未有过的窒息感让我觉得自己像是走在了鬼门关,有无数的双手捂着我的口鼻,就要把我拖入地狱的深渊。 就在我不能自持的开始翻白眼的时候,午时一把将我扶住,一手握拳使劲地在我的胸口来了那么两下。突然就有一股气回笼了上来,我张大了嘴巴猴急地呼吸了几口。 午时看我的德行以为我的气还没顺畅,抬手又要给我来一下。我迷迷糊糊地把双手护在胸前,可已经晚了,尽管有着手臂的阻挡,可午时拳头上的力量仍旧丝毫不减,我感觉到内脏都要跑到喉咙口了。 一阵恶心感传来,我安奈不住,扶着墙壁便吐了起来,本来胃里也没有什么存货,于是就一个劲地干呕,吐了一地的胃酸。 要知道,恶心是会传染的,我一吐,魏老师终于也忍不住了,像打开了泄水的闸门一样,吐个不停。 其实在吐出来的那一瞬间,我的意识就已经恢复了,我知道天琪已经不在了。我之所以在吐完之后还一直扒拉着墙壁,那是因为我早就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天琪是师傅的独女,师傅待我不薄,我在城市里没亲没故,除了曹子这个兄弟之外,也就只有在师傅家里才能感受到亲人的温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就是我打心眼里想要把师傅找到的原因。 而天琪和我的微妙关系,明眼人都懂,就连曹子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都曾在喝醉之后,一个劲地叫她嫂子。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师傅没找到,天琪却死了,曹子也不见了,难道这真的印证了“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句话吗?上天对我就这么的不公吗? “一个大男人你哭什么?”就在我痛彻心扉的时候,天琪嗔怒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心里一惊,猛地抬头一看,天琪完好无损的在我身旁不远处双手叉着腰,赌气地给了我一个白眼。 “天琪!”我脑子一空,用衣袖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朝着天琪跑了过去。 午时试图阻拦我,但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把他给推开了。 我将天琪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独特的体温和发香,就仿佛回到了从前,从前那平平淡淡的日子。 良久,我松开一脸通红的天琪,后退了两步,掏出手枪顶在了她的脑门上。 这一刻,天琪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打量着我,双手交叉在胸前,说道:“你要对我开枪?” “对!我知道枪打不死你,但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绝不允许你操控天琪的身体!”我感觉自己举枪的手在发抖,扣扳机的食指也僵硬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小砚,你忍心对我下手?”天琪的眼角泛起了泪光,楚楚可怜地说道。 “我说了,不要在侮辱天琪了!”我大声地嘶吼着,残存的一点理智逼迫我做着最后的挣扎。 而就在这时候,头顶上传来一声巨响,还不等我找到声源,就见一只细小的手似风一般在我眼前扫过,眨眼间就插进了天琪的胸膛,天琪当即就悄无声息地垂下了头。 我和天琪本就只有一只手臂之隔,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下,使得天琪滚烫的鲜血溅了我一脸、一身。即便是我已心生杀意,但当血液喷出来的那一刻,我还是吓得连连后退,一不小心左脚绊了右脚,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噬心阎罗! 而就在一只手插进天琪胸膛的同时,另一只手也悄悄地绕道了天琪的背后,看样子是打算给她来个致命一击。 “天琪!”终究我还是没法对她狠下心,在看到她即将被另一只手袭击的那一刻,我拿起枪,“啪啪啪”地打光了枪里所有的子弹。但仍然没能阻止噬心阎罗的攻势,眼看着天琪的身体就要被噬心阎罗所摧毁。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天琪突然抬起了头。 第十八章 稍得琪解 于此同时,噬心阎罗好似也微微一震,迅猛地展开了攻势,手边生风,转而直直地向着天琪的天灵盖拍去。 我不忍去看天琪的脑浆迸出的场景,便撇过脸去。 良久,突然我听见了魏老师的一声惊呼,以为噬心阎罗杀死了天琪之后,又准备向魏老师动手,着急地转过头,却发现噬心阎罗的一只手此刻竟然已经断落在了地上,断手处呼呼地向外面冒着青色的液体,扭曲地正要向后缩,看样子应该是极其痛苦。 却见天琪打蛇随棍上,不依不饶,哪里肯放它走,一个箭步上前,高高跃起,一脚就把断手踩住,然后双手抓住噬心阎罗的手臂一齐用力向下一拉,连带着好几节通风管都应声掉落了下来。 我这才发现,原来噬心阎罗的手臂有那么长,这几节通风管少说也有个七、八米,却仍没有露出它的身形,莫不是这噬心阎罗是章鱼的亲戚? 一只手被缠住,本来退去的另一只手不得已又折返回来,试图挽救这同根生的“兄弟”,但也只是在不远处伺机而动,全然没有了刚上来时候的架势。 这时候,天琪却说话了:“你我之间,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如此纠缠下去也不过是两败俱伤!”也不等噬心阎罗有任何的表示,一松脚便放任了断臂的自由。 等到断臂完全退去之后,另一只手才缓缓缩回了通风管道内,看得出来,天琪也不过是在形式上占了点优势,真要发起狠来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 只是另一只手在退回去的时候,在我的身边稍作了停留,我心里没底,拿起挎包狐假虎威地在它前面扬了扬,这才迫使它快速地离开了。 “哎呀,我都忘了你身上还有这宝贝了。”天琪整了整衣服,刚才偌大的伤口现在已经完全愈合了,只见她有点追悔莫及地说道,“早想到的话,就不用跟它讨价还价了。” “宝贝?你说这铜钱?”我从挎包里把那枚铜钱拿出来,“午时说,它叫占命铜钱!” “你知道得不少啊!”天琪意味声长地看了午时一眼,接着说道,“就知道你是块好料,只不过和王天琪比起来,你差得远了。”说着,像是中了头彩一样,眉开眼笑的。 天琪,姑且先这么称呼她吧,她说的话引起我强烈的好奇心,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吃,我得先把之前的那个问题搞清楚,便问道:“这么说来,你知道这枚铜钱的来历?” “诶,你还真说对了,我和这三枚铜钱还真的颇有渊源。”天琪左手抚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当我听到“三”这个数字的时候,心里就翻起浪花了,见她没了下文,便催促道:“你说这铜钱有三枚?” “嗯,怎么,午时没告诉你?”她走到午时身边,在他身上嗅了嗅,暧昧地说了句,“真是个小坏蛋!” 午时本来脸上就没有多少表情,眼下更是不吭声,但我的脸应该是黑成碳了,微带怒气地呛声道:“别磨磨唧唧的,快说!” “呦呦呦,有人吃醋了呢!”天琪摇头晃脑调皮地说道,“我偏不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恼羞成怒地举起了手枪,忽又想起子弹早就已经打光了,不免有点尴尬。 “哈哈哈!”天琪笑语盈盈地说道,“算了,看在你刚才替我开了那几枪的面子上,我就告诉你吧。不过呢,这东西历史太久了,说的太深估计你也听不懂,那我就捡一点直白的说给你听听。” 我对这占命铜钱的几乎是一无所知,自然是能听一点是一点,当即连连点头。 天琪踱着步子来到我的身边,从我手里接过铜钱,说道:“这占命铜钱,铸于西周时期,出自哪位能工巧匠之手已不得知。但可以准确地告诉你:这占命铜钱作用如其名,能够占天命,晓过去,通未来。至于怎么个操作法,也是鲜有人知。”她将铜钱翻了个个儿,接着说道,“之前咱们不是在仓库看到一棵铜树嘛,铜树根上那三个人手里原先捧着的就是这三枚铜钱;还有那拓画上老者卜卦用的,也是这三枚铜钱。” “朝拜,占卜?”魏老师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边,若有所思地说道。 “还有辟邪!”天琪补充道,“刚才要是我早想到你手里的铜钱,定是不能让噬心阎罗这么猖獗的。” “那另外两枚呢,也在这个实验基地吗?”我问道。 “鬼晓得!”天琪撇了撇嘴,不甘愿地说道。 我心道:你不就是?你跟鬼有啥两样啊! 谈话间我发现,似乎这血眼虫已经非常融入天琪这个角色,扮演地可谓是惟妙惟肖,如果这时候碰到曹子,那家伙指定分辨不出来。 想着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死结,迷迷糊糊地很接近了,却又迟迟抓不住。 这时候,天琪翻出仓库里还没看完的另外四张照片,递给我们,说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我一看,原来这四幅图描绘的实验基地的场景,第一幅上有一个外国人颐指气使地在指挥着一群劳工挖山开石;第二幅则是劳工们正向着基地里搬大大小小的箱子;第三幅上有很多人穿着白衣白裤在举杯欢庆;最后一幅则拍得有点失水准,焦点模糊不说,画面上人员来来往往,不明所以。 “看来,这应该是实验基地的简短发展史!这最后一张照片描述的可能就是实验基地的人员撤离时的情景”魏老师说道。 “你们在看哪里啊,我让你们看的是照片反面!”天琪从我手里抽走一张照片,翻过来说道,“看,这里有个标记!” 我顺着天琪的手指看去,还真有一个标记,标记呈正六边形,按对角线均分成了六块,红白相间。 我此前从没有看过类似的标记,正打算问问阅历丰富的魏老师,却见魏老师竟然瞪大了眼睛,一幅惊呆了的样子。 “看来,都不是等闲之辈呢!”天琪饱含深意地说道,随后看了我一眼,戏谑道,“不是说你!” 我不去理睬她,便向着魏老师问道:“怎么了老师,你认得这个标记?” “见过一次,在一次拍卖会上,还是我年轻那会儿的事了。我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那次拍卖会上传出来一个笑话,说是有人花大价钱买了一根树枝!”魏老师说着,老脸没来由的一红,接着道,“那时候年轻,对这样的稀罕事是好奇得不得了,就借着和女结算员的一点小暧昧,躲在交易室的角落里目睹了整个付款过程,正是在那张八十万的支票后面,我第一次看到了这个标记。” “也就是说,这个标记应该是属于某个组织,某个有能力在山里建造这么大一个实验基地的组织。这么说来,那根树枝会不会有可能是建木神树的残枝呢?”我推测到。 “我也不知道,但那个年代花那么个价钱,定然不会是凡品!”魏老师郑重其事地说道。 “建木残枝?”天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摇着头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那家人还是没有放弃!” 我和魏老师面面相觑,不明白天琪话里的意思,但看她颇显无奈的样子,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她先前说的一句话,便问道:“诶,我忽然想到你刚说的一句话,你说午时比不上天琪,为什么?” 第十九章 记忆传承 “嗯……”天琪沉默了良久,开口道,“这个还没到告诉你的时候!” “那好,我问一个简单点的问题。”我盯着她的眼睛,旁敲侧击道,“午时说过,你对血液有着特殊的要求,那你为什么又寄宿在天琪身上?” 如果这时候我骂它没有原则,它会不会就从天琪身体里出来了? 只见天琪无辜地一摊手,面上的表情无不在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我这才幡然醒悟,重重地拍了一记自己的脑袋,既然它对血液有要求,那就只能说明天琪的血液符合它的要求啊! 午时和魏老师也许在天琪被袭击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天琪血液的特殊性了,难怪天琪拐弯抹角地要说我脑子不灵光呢,看来我还真是不服不行。 “你不要这样死盯着我,我不喜欢!”天琪略带愠怒地说道。 这句话,再一次地拨动了我记忆的涟漪。 那是在天琪回国的机场上,我和师傅去接机,不知道为什么,我被这个清秀的女孩子彻底迷住了,既不吭声,也不帮着领行李,就站在她面前傻乐。 当时,天琪还以为我是她爸带的病人呢,遂对我说:“你不要这样死盯着我,我不喜欢!” 一晃天琪回国都快一年了,都过了二十五岁的生日了,现在都…… 不对!我使劲地甩了甩浑浊的脑袋,却见天琪奸计得逞般地笑颜如花,她正是利用天琪的记忆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敲响了警钟:我面前的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王天琪了,吴小砚,不要再异想天开了! 当我还在进行头脑风暴的时候,午时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我听说,血眼虫能够传承了每一任宿主的记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知道的够多的,我也不瞒你们,用你们时下的话来说,我就像是个u盘,只不过我这盘里的病毒有点厉害!”天琪说着,自己都有点发笑,然后自然自语道,“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叫u盘。等等等等,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看来,它还没有完全消化天琪的记忆,看她那一惊一乍的样子,好像还真乐在其中了。 现在可不是“好学上进”的时候,我打断她,用警告的口吻地说道:“你不要占了天琪的身子就得意,有生之年,我……” 话才说到一半,我的脖子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卡住了,卡的我喘不过起来,脑子也晕乎乎的,就听到天琪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地钻进了我的脑壳:“那你也得有‘有生之年’!” 我挣扎着想要脱身,奈何脖子被死死地钳住了,手忙脚乱地顽抗无果之后,就只能彻底放弃等死了。不久之后,我看到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白光,完了,都说人死前会出现白光,紧接着快速回忆自己的一生,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就在我心灰意冷,等着黑白无常来带我走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左脸一下,右脸一下,有节奏地交替着。 我这才意识到,哪个兔崽子在“鞭尸”啊,气愤地睁开了眼睛,电筒的光照的我一阵眩晕。 见我醒来了,午时把手电移到别处,说道:“怎么样?” “脸疼!” 我恢复了神志,只见天琪就站在我的身前不远处,勾着魏老师的手,微笑着看着我,而魏老师的脸早就白了。 我自是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敢爆发,当即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哼”了一声,也算是我愤怒情绪的宣泄了。 我一手摸着脸,一手摸着脖子,左顾右盼地查看自己身上的零件有没有缺失或者损坏。 “午时,我想知道为什么突然没电了,是不是你在搞鬼?”天琪用一种威严的口气说道。 “当时我找到电梯,在按下按钮的时候就断电了,我想应该是跳闸。”午时亦是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难不成是电路老化了?”也亏得魏老师了,和天琪挨得那么近,还能做出合理的分析。 “不应该!这个实验基地用的应该都是当时绝佳的电线,这短短的几十年照理不会出现老化的问题。”午时说道。 我清了清嗓子,插话道:“会不会是电路过载?毕竟备用电源不能像主电源那样提供强大的电力续航,如果电路中有大功率用电器开着的话,恐怕电路就吃不消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要先找到那个大功率用电器,只有关了它,我们才有坐电梯出去的可能!”这是午时首次发出对我的正面肯定。 我发现这段对话,天琪竟然完全没有想要参与的意思,后来细想才明白过来,恐怕这有关用电器的知识对它来说很有可能是一段空白,棺材里的小男孩自是没有多少记忆的,而天琪向来也不关心用电器的电力参数,再往前的宿主那会儿可能连电都没有呢。 顿时,我心生恶念:待会等上了电,就怂恿她去摸电门,叫你没常识,电死你丫的。 “既然你说得那么溜,那就由你去把备用电源再次启动!”天琪指着午时的鼻子说道。 这一举动,瞬间瓦解了我们百分之九十九的战斗力。刚想到的计划,立刻就被我否决了,以现在天琪的心智,到时候准得让我先去摸,那我岂不是自寻死路,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妥! 午时看了我一眼,二话没说,率先向着通道口走去。就听见天琪说道:“那我们就直接去曹子走的那个通道看看,那个大什么的电器是不是在那里。” 无奈,我拾掇拾掇背包就准备走起来,突然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那个疯女人呢?” 我拿手电照过去,果然她还哆嗦着蹲在一旁,我心生怜悯,刚想要走过去,没想到天琪抢先一步来到她的身边,一把头发将她揪了出来,疯女人竟然像条死鱼一样任由天琪摆布。 “咦?”天琪看了一会,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声音,喃喃道,“难道是返祖?” “什么返祖?请说现代人能听得懂的话!”我话语一出就立马闭嘴了,我可不想再回顾一次自己的一生。 魏老师看气氛有点不对,立刻跳出来解释道:“返祖呢,就是说有的生物偶然出现了祖先的某些性状的遗传现象。放到这个女人身上就是说,她满身是毛,那是因为在她的身上出现了我们祖先猿人的身体特征。” “这种现象普遍吗?” “废话,当然不了,要不然岂不是满大街的一身毛,或者有尾巴,或者……额……上颚突出的人啊!”魏老师说这话时,有点小激动。 “那……怎么才会出现返祖的现象呢?”我追根究底地毛病在这个时候竟然犯了。 “具体诱因目前科学也没有一个好的解释,大概就是说基因里包含了所有的信息,只是为了适合当下的生活环境,有些不必要显露出来的基因变成隐性的了,但偶尔也会因为某些情况,让这部分隐藏起来的基因又显现在人的身体上。”这毕竟不是魏老师的专业领域,能让我听得一知半解已经很了不得了。 “这个疯女人竟然已经有一把年纪了!”天琪惊讶道,显然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可能吧,她之前动作那么迅捷,怎么可能……” 还不等我说完,天琪一句话就把我呛出内伤,她说:“少见多怪,我几千岁了,还不是分分钟就能把你捏死!” 这时候,我想起来这疯女人似乎对那枚铜钱情有独钟,于是便从挎包中拿出来,放到她的眼前,没想到她竟然狂躁地咆哮起来,挣脱开天琪的手,向着通道的出口边跑边叫,逐渐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好像听懂了她说的话!”天琪紧皱着眉头,半信半疑地说道。 “那她说什么?”我惊讶地问道。 “王志泉!”天琪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是个名字?” “我爷爷的名字!” 第二十章 祖辈疑云 “啊?不是吧,你确定没有听错?”我一脸惊讶地问道。 天琪若有所思地摇着头,喃喃自语道:“该不会是重名吧?”随即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看法,镇重其事地说到:“事实可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如果说王志全和这个疯女人认识,那么很有可能王志全就是韩村长所说的那个从后山出来的人!”魏老师推测道。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如此说来,王家和这个基地还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王天琪的记忆里却几乎没有她爷爷王志全的身影。”天琪皱着眉头,似乎想要从脑海中把王志全给扒拉出来。 出于对王家的好感以及本能的保护,我急忙趁着他们说话的空挡插话道:“我觉得你们也太武断了,就凭一个名字就认定这一切和王家有关,还把人家的老爷子牵扯进来,或许根本就是个巧合好不好!” “巧合?”天琪冷哼一声,说道,“你就自欺欺人吧,王天琪的血就是铁证!” “那午时的血不也和天琪一样?四个人里面有两个人都有这样的血,只能说明你所谓的特殊的血也很普通!”我实在是看不惯假天琪的颐指气使,狡辩到。 “你还敢说午时?他和你师父长的一模一样,还说和王家无关?”天琪讥讽道。 一时间,我被驳斥的哑口无言。 魏老师走到我的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别惹怒了天琪,怕是没好果子吃的。 见我明了了他的意思,转过头便说到:“这个王志全极有可能是天琪的爷爷,而天琪刚好又对这个爷爷知之甚少,恐怕是王家刻意不让这个女娃趟进这浑水里。” “哼,好笑,有因就有果,因果报应是必然的,王天琪冥冥中注定要到这个基地来,这既是她的命数,也是我的命数!”天琪说这话时仿佛是在吐露封尘了几个世纪的怨气。 我见不得这副皮囊下的天琪,转开话题,说道:“据我观察,那疯女人本来对我身边的这枚铜钱很是着迷,可是刚才我把它拿到她的面前,她怎么就发起疯来,跑掉了呢?” 魏老师叹了一口气,说道:“许是物极必反吧,就向飞蛾一样,向往光明,可真正触碰到火了,却又发现火是那般的无情!” “或者还有一个可能,这枚铜钱不是原来你手里的那一枚!”天琪说道,顺势将我手里的铜钱凑到眼前,细细地检查之后,又把铜钱塞回到我的手里,捋了捋眼前的头发,说到,“可能是我想多了。” 我和魏老师相顾无言,沉默了好一阵子,天琪突然开口道:“魏老师,我觉得有些事,有必要让小砚知道!”说着,对着魏老师微微一笑。 魏老师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尴尬之极,干咳了两声,转过身来对我说:“小砚啊,其实......其实我和天琪早就认识了!” “哪个天琪?” “原来的那个!” “啊?”我难以置信道,“这一路来,你和天琪都没怎么说过话,感情你们这是在装不熟?” “小砚,你别急,你先听我说。我和天琪之所以认识,其实是我和王灵在大学有过一段时间共事过。”魏老师见我有点生气,便装腔打了下自己的脸颊,说道,“王灵在去天仁基金之前是咱们学校的特级教师,正是你那个专业的博导。当年,王灵在多位校级领导的极力挽留之下,毅然辞去人民教师的职务,转投天仁基金的门下,引起校内一阵唏嘘。” “难怪师傅一眼就收我为他的徒弟,没想到我和他还有这样的一段交集!”我心里暗暗想到。 “我和王灵相识差不多有三十年了,他刚回国的那会正是年轻气盛、意气风发,和我在一起也总是洽谈如何将社会心理学在校内众多学科中脱颖而出,他是我见过的最粗类拔萃的人......”魏老师陷入了久久地回忆当中。 “喂!”天琪有点不耐烦了,语气有点生硬地说到,“现在可不是你俩话家常的时候!” 魏老师活了大半辈子了,这点危机意识还是有的,顿了顿说道,“外人觉得王灵另谋高就非常的突然,可我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本来还气鼓鼓的我,一听到有秘闻,立马那该死的好奇心就占据了我整个身体,催促道:“您快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魏老师摸了摸嘴唇上的两撇依稀可见的胡渣,说道:“市蓝山医院你知道吧?” “那哪能不知道,怎么说也和我们俱乐部有业务上的来往,没事我也没少往蓝山医院院长办公室跑!”我特意加快了语速,希望魏老师能体会到我迫切地心情。 “你知道蓝山医院的前院长是谁吗?”魏老师怔了怔,吊足了我的胃口,说道,“就是天琪的爷爷——王志全!” “那这么说来,韩家村后的那人是王志全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天琪真是有够执着的,竟然还在纠结上一个话题。 “诶,就算王志全是蓝山医院的院长,那又怎么样呢?”我问道,心里寻思着:蓝山医院功勋墙上好像并没有王志全这个人! “怎么样?亏得你还常常往蓝山医院跑,你就不觉得奇怪吗?”魏老师看我一脸无辜,‘啧’了一声,说道:“蓝山医院作为我市最大,也是成立最早的医院,整个医院没有一处老旧的地方,难道还不值得你驻足动动你的脑瓜吗?” “我第一次知道蓝山医院有着百年历史的时候,倒也是犹豫过,当时以为是医院做了整体翻修,也就没有多留心。”我为自己开脱道。 “翻修?翻修能翻的这么彻底,连一点年代的痕迹都看不到,何况有些东西是不适合翻修的,年代感就是它最好的装饰。”魏老师说着,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不是翻修,难不成是......重建?” “确实是重建,但重建的原因你可能不知道。”魏老师搓了搓双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接着说到,“蓝山医院的前身,埋葬在了一场火海之中,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两天两夜,院内的绝大多数医生、护士和病人都没能逃出生天。当时我市的各大报纸都争相报道这惨绝人寰的一场灾难,医院残骸周围更是哀嚎声声。” “这么说来,王志全早在天琪出生前就不在了,那天琪没有有关她爷爷的记忆也就很正常了!”我说着看了天琪一眼,却见她侧过头去,翻了我一个白眼。 “巧就巧在大火烧了半个小时之后,有人发现王志全蹲坐在医院的后门口,火苗就扑腾在他的身前。路过的人把他拉离开了大火,这才发现王志全已经神志不清了,嘴里喃喃自语着,时而狡邪地阴笑,时而惊恐地发抖,时而又哀伤地哭泣,整个人就这么疯了!”魏老师话语里无不是惋惜之情。 “这对于师傅来说也算是不小的打击了,难怪他会离开相对比较安逸的学校教职岗位,或许他觉得基金会能够帮助更多的人吧!”我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别打岔,听魏老师把话说完!” 天琪一声怒喝,吓了我一跳,本来心里想骂点什么出出气的,却一眼瞥见魏老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怔,不由地又觉得好笑。 魏老师看了看天琪,确定她不再吱声了,便说道:“更大的打击还在后头呢!我问你,市蓝山医院的前身是什么的?” 幸好我最初进俱乐部的时候功课做得不少,眼下问起兄弟医院,一下子就想到了点子上,但同一时间我心头一紧,喃喃道:“蓝山精神病院!” 第二十一章 暗中观棋 “精神病院的院长疯了,你想想当时整个医学界是有多么震惊,各大报纸纷纷指摘王志全的过失,质疑他的医学能力,更有甚者硬是将医院失火一事怪罪到他的头上!”魏老师越说越是气愤。 “那后来呢?” “后来,经过调查才发现,原来是铺设在医院地底下的燃气管道爆炸酿造了这一场惨剧,但仍然有不少人认为王志全有失院长一职,指责他在灾难发生后没有做出有效的应对措施!”魏老师回忆道。 “灾难把王志全逼疯了,而世人的口水却是要把王志全的家人也逼疯!”想来师傅当时是该有多焦心。 “那时候,灾难和报道一齐席卷了王灵看似平静的生活,以至于改变了王灵之后的整个人生走向。”魏老师稍作停歇便接着说道,“我还记得我是陪着王灵一起去医院看望王志全的,正如外界报道的,王志全已经疯透了,那会儿王灵基本上已经没法和他说上话了!” “这么说来,王灵是刻意没有让天琪去接近她爷爷,难不成是怕天琪也疯掉?据我所知,这精神病是不传染的!”天琪说这段话让我一阵别扭。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清了清嗓子,极富专业涵养地说道,“精神病不像是一般的病症,因为它多数不是由病毒引起的,多数患者是精神层面的不完善,如此看来精神病确实不具有传染性,或者确切的说是不具有传统意义上的病毒传染。但是......” 我特意拉长了嗓子,就是想看看这个天琪着急的模样,没想到却见她全然无所谓、冷冷地轻笑一声,我便知道我这点小伎俩是不足以让她为之动容的。 于是,便收了这份心思,接着说道:“就拿我接触到的那些精神病患者来说吧,很多人平时几乎有着和正常人同样的生活,发病也只是在一些特定的时候,一些在他们的精神世界出现不合理的时候。” “说重点!” “精神病患者其实是相对而言的,在精神病患者眼里,正常人才是精神病。而当这种冲突通过言语、动作等形式表现出来的时候,就难免会出现一场争论,而争论的结果直接将导致天平的倾斜,以至于败下阵来的那一方极有可能印上和胜者同样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我越说越带劲,感觉压抑了太久,有一种“出人头地”的感觉。 “这么说来,精神病还是有其传播方面的隐患的。”天琪咬着下唇,不待我得意起来,便说道,“不过,王志全的精神病院长身份倒是更加坚定了我之前的对他的种种猜测!” 你大爷的,这死脑筋,还在想白衣人的事! “你的意思不会是说,王志全在这基地里得到或是学到医学上有关精神病的有效治疗方法,以至于他能够胜任蓝山医院院长一职吧?”魏老师这时候也“狗腿”地说道。 自打刚才魏老师承认对我有所隐瞒起,我就把这个老头归结到了“他和天琪是同伙”的范畴了,现在他这么说,我自然也是心里极度的不爽。 “显而易见!或许小砚手里的这枚铜钱就是王志全从基地带出去的,现在我们都知道这铜钱有抑制精神错乱的功效,单单凭这枚铜钱,横行在精神病理界是绰绰有余的!”天琪和魏老师一唱一和道。 “能不乱猜吗?这枚铜钱最早是出现在朱家三兄弟手里,怎么就到了王志全的手里了?”我抓住天琪话里的漏洞,反驳道。 “对对对,家父有日记你也看了,是在朱家兄弟手里不会错!”魏老师说道。 “我知道,但你们想想,这类宝贝又岂是一般人家能够拥有的,王志全和朱家早有联系也说不定!”天琪还是执拗地这么认为。 这骨子执着的劲儿,我倒是先前也没少见,不过都没有如今这般的强硬。 突然,我的脑海里冒出来一个想法:血眼虫拥有了天琪的记忆,那是否相当于也经历了天琪这二十几年的人生呢,而这段记忆又对它也有大影响呢? “我们这样胡乱地猜测也没有用,当务之急还是先出去再说!”魏老师见我傻愣愣地不说话,以为我又在生闷气了,打了个圆场说道。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走!”天琪说着,一把挽起魏老师的手,当先向前走了起来。 我整了整身上的背包和挎包,拿手电向前一照,发现魏老师一路踉踉跄跄,脚脖子都软了,不免掩嘴一笑,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小心翼翼地过了先前哑炮了的机关处,发现魏老师的背包不见了,想是应该被午时拿走了。 这样一路走到了最初的那个三岔路口,再也没有见到那疯女人的身影。三人中也没有活菩萨的化生,便也不再提及疯女人,一齐窜进了左手边的通道。 通道仍然大约是三人宽,我打着手电走在最前面,手电的光此时已经有点昏暗了,虽说背包了还有一组备用电池,但不知道何时才会再有电,有电了还要担心等下会不会又无缘无故地跳闸,遂本着能省则省的原则,将就着一路走了过来。 由于我心里还提防着突然来电会启动通道里的机关,不免亦步亦趋,快不起来了。 天琪骂了我几次之后也不耐烦了,夺过我手里的手电就率先走在了前头。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被强迫的快感! 我和魏老师紧跟在她的身后,但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正当我疑神疑鬼地向后探了一眼的时候,我就一头撞在了天琪的背上。 “你停下来干什么?”我虽然生气,但也不敢发作。 “没路了!”天琪略显意外的口气传来。 我心里也是一惊,挤过天琪的身子,凑上前去,这才发现,仅仅十几分钟的路程,竟然在通道的最深处出现了一扇虚掩着的门。 看得出来门是不锈钢的,但经过长年累月的摧残,如今也早就锈迹斑斑了。 此刻,我有点绝望了,相较机械密码铁门而言,这扇“不靠谱”的门背后定然不可能有我们所要找的大功率用电器。 我看魏老师也叹了一口气,刚想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却听见“吱呀”一声,天琪就没心没肺地打开了门。 我心道:你丫倒是“不死之身”,奈何我跟魏老师老弱病残的,定是要被你这么鲁莽的行为搭上性命。 脸色难看的魏老师当先向后缩了缩,我适才想到要回避一下,却听天琪惊呼道:“曹子!” 曹子,我的兄弟! 原本要后撤的步子立马没头没脑地冲进了房间,顺着天琪手电筒的光,我看到曹子背对着我,就跪在我身前大概三米处! 我心里既着急,但又害怕,舔了舔嘴唇喊道:“曹子!” 没想到我的这一声立马得到了曹子的响应,但似乎有点牛头不对马嘴,因为曹子回了我一句——“好棋!”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身处的房间是一间体艺室,一块大玻璃将体艺室分割成了两块。 我处的这一块只能做一些比较安静的娱乐,比如看书下棋;而另一块我瞄了一眼,比较大,能看到篮筐和拦网,想来应该能做一些体育运动吧! 而在篮球场离我最远的一角,同样地伫立着一块“顶天立地”的大石,躲在昏暗的角落里,窥视着来人的一切。 我和天琪一齐挪到了曹子的前方,却发现曹子竟然完全无视我们的存在,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一个空棋盘,表情忽紧忽缓,时而凝重,时而开明,仿佛是在欣赏这棋盘上黑白二子的斗智斗勇。 我看了看天琪,见她也雏着眉头,看不出所以然来,于是便拿过天琪手里的手电筒,慢慢地向曹子靠近。 就在我来到曹子的身边,曹子突然歪着头两眼翻白,喉咙里发出了“噶嘎嘎、噶嘎嘎”地怪异的声音。 第二十二章 吴曹渊源 我看曹子一付鬼上身的样子,还以为他也遭遇了什么不测,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冷不丁地倒地就是一阵痉挛,嘴角也泛起了唾沫。 我这才想起来,曹子这家伙一定是被基地内致幻的东西迷失久了,适下是要发作起来了。 不作细想,我立刻取下背包,抽了一针筒的抗精神分裂的药剂,打进了曹子的静脉。 本想着能起到点效果,可没想到的是,许是最佳治疗的时间已经过了,眼下竟适得其反,曹子抽搐的更加厉害了,我怕他咬着自己的舌头,立刻从身上扯了一块布塞到了他的嘴里。 但是我知道这治标不治本,根本就不是办法,这样下去曹子随时都有可能熬不过去、撒手人寰。 我急的抓耳挠腮,想问问天琪,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可是一转身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取下身上的挎包,确定“占命铜钱”就在其中,便把挎包挂到了曹子的脖子上。 魏老师适才从门外偷偷地溜进来,看到曹子一嘴的唾沫星子,也是一惊,猫着身子来到我的身边,问道:“曹子怎么了?” “可能要步韩家村人的后尘了!”我满脑子的悲观情绪。 “不至于吧,早先朱家三兄弟半疯半傻的时候还在极力争夺这枚铜钱,估摸着这枚铜钱应该是有奇效的。不过,三个和尚没水喝。有这铜钱在,曹子应该能顺利挨过这一关的。”魏老师安慰我道。 “希望如此吧,不然我可没脸面活着回去见他家老爷子了。” 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曹子,思绪如柳絮一般纷纷扬扬地飘洒起来。 其实我并不清楚曹子家和我家具体有何渊源,我们村本没有曹姓的人家,我能确定的是:吴家是我们村子里最地道的本家,而曹子家显然是外来人口。 要知道农村里是很看重辈分的问题,自打我出生开始,我就没见过村子里有比我辈分大的同龄孩子,多半我年纪轻轻就是小伙伴们的叔叔或者爷爷。 大人看重辈分问题,可小孩子却渐渐淡化了这种观念,也许正是文革后的春风吹化了村民们禁锢的思维吧,我常常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占便宜”被小伙伴们“追杀”!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爷奶爸妈觉得小孩子就应该懂规矩、晓礼仪,于是我从小就熟记各种复杂的辈分关系,因为叫错一次,回去之后是要罚跪的。 自然而然的,我看到一些辈分比我小的小伙伴,我也遵循着恭谦有礼,叫他们一声。 “孙子!” 而那些没教养的死孩子非但不叫我爷爷,硬是身边有什么家伙,就抄起那家伙来追打我。 好在我的身边有曹子这样的“打手”,他们人少的时候根本就近不了我的身,人多的时候曹子也能帮我抵挡一阵,让我飞速地跑回家躲起来。 也就是说,曹子从小就替我挨了无数顿打。常常有小伙伴嘲笑曹子是我的狗腿子,每每听到类似的话,我们俩就没心没肺地放肆大笑,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 但我知道,曹子之所以对我言听计从,甚至甘愿替我挨棍棒,原因都是因为他的爷爷——曹老爷子。 曹老爷子对我是疼爱有加,每次去他家玩都有好吃的,曹子也乐意我去他家玩,因为有我的自然也有他一份。 有时候我觉得奇怪,这曹老爷子对我比对曹子还好,便忍不住要问问。 每次这个时候,曹老爷子都会说,老吴家给他们曹家的恩惠是他和曹子一辈子都还不来的,那时候我还小,不甚了了。 但吃完东西,抹着嘴的时候,曹老爷子总要把我和曹子抱到膝盖上,对曹子说:“曹子,你记住了,要听小砚的话!” 也正是这么一句话,让我和曹子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而如今曹子倒在我的面前,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而我却束手无策。 “天琪呢?”魏老师可能也发现了不对劲,便问我。 “死了!”我没好气地回复道。 “我知道,我问那假天琪去哪里了?”不知道魏老师是装的还是装的,竟如此这般的问了起来。 “反正她是死不了的。”我拿手电向黑暗处照了一下,果不其然发现天琪正站在篮球场的中央,心里一阵错愕,“难不成手痒了,想打篮球了?” “嘘!”魏老师看我一会哀莫大于心死,一会儿又嬉皮笑脸的,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出声,静静地看一会。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天琪面对着的正是篮球场边的那一块大石,我看不到天琪的表情,于是拿手电对准了大石头照了过去。 刹那间,天琪猛地转过头来,眼中充满了惊恐,气势汹汹地向我们这边跑过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手电,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你找死啊!” 我不明白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火气,本来我心情就极度不快活,这娘们还要给我脸色看。 当下滕地一声站了起来,和她双目对视,心里想着:反正曹子活不了我也不活了,活着回去也要闹一辈子的心,倒不如理直气壮地死了拉倒。 天琪似乎没有想到我在吃了一次闷亏之后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当下竟然默不作声,眼神也出现了一丝恍惚。 古语云: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 没过多久,我就开始心虚起来了,但眼下又没有后路可退,硬是撑得背脊都酸了。 好在曹子传来一声闷哼,这才让我借故有机会转身逃脱天琪的眼神,这一看才发现曹子的气色竟然好了很多,呼吸也匀畅起来。 忽然,“噗通”一声,魏老师支持不住,坐倒在曹子的身旁,看的出来他被我刚才的作死行为吓得不轻。 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刹那间,整个房间顶上的灯竟亮了起来,于此同时,就见一道靓丽的身影“嗖”地窜出了房间,撂下一句“要命的就赶快跑”,转眼便没了影子。 这时,我才回想起来,在第一次亮灯的时候,午时也是见了大石头就跑。我当时还通过镜子看了一眼,那场景实在是太渗人了。 于是,把背包交给魏老师,将曹子身上的挎包挪到他背上,下半身发力,将曹子背了起来,急匆匆地跑进了通道中。 跑了没几分钟,我就有点体力不支了,别看曹子比我也高不了多少,但这家伙横练了一身肌肉,全身上下扎实的很,刚上手还好,等时间一久,这重量就压的我举步维艰了。 魏老师自然也是不够看的,于是乎,我在跪下去之前,拼了命的喊道:“天琪!天琪!” 其实我这么喊也不过是想像体育运动员一样给自己加油鼓劲,没指望天琪真会来管我们的死活。 可没想到,上天居然开眼了,天琪闻声折返回来,看到曹子都已经从我的腰上滑落到大腿上,而我更是一付体力不支、随时就要阵亡的垂死样儿,哼了一声“没用”,轻松地将曹子转移到了她的背上,当先跑了起来。 轻快!实在是轻快! 没有了负重,我和魏老师也跟上了天琪的步伐。 或许是跑起来颠簸剧烈的缘故,期间曹子悠悠地醒来了一次,说了三句话,让我彻底安下了心。 “咦?小砚!” “咦?魏老师!” “咦~~~~~~~~~~嫂子?” 在三岔路口,我们碰到了午时,他见我们狼狈不堪的样子,猜也猜到我们没能找到那大功率的用电器,更别提关了。 天琪将曹子移交到午时的背上,甩了甩胳膊说道:“难不成在我最先进到的通道的那扇铁门后面?” “那还等什么,快走啊!”没有了一百多斤的累赘,我此时说话也飘起来了。 “可是,就算那电器真在铁门后面,没有密码我们也打不开门啊!”天琪无奈地说道。 “或许我能试试!” 第二十三章 山重水复 说这话的除了午时还能有谁! 我倒是先前看到过他开起备用电源室的门,便随即附和道:“对,他能开!” 同一时间,天琪和魏老师都向午时投去了异样的目光,好似眼前的这男人就是一座宝山似的,自古入宝山而空手回是最让人闹心的。 既然没有人反对,于是众人便一齐向着中间的那个通道跑了起来,等到了之前的机关处才发现,原来那机枪里的子弹也已经穷尽了,眼下只剩下“咔咔咔”地空枪声。 我和魏老师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经过机枪早先覆盖的地方估计应该是我生平加速度最快的瞬间。 尔后,我们便在第一个岔路口走了右边的那个通道。 由于通道里到处都亮着电灯,我们跑起来也少了顾忌,自然脚程上也没有拖沓,大概跑了近二十分钟,我就看到眼前的路被一扇铁门截断了。 “就是这扇门了!”魏老师喘着粗气说道。 午时看了一眼,缓缓地将曹子放下靠在一边的墙壁上,上前拿中指的指关节敲了敲铁门,接着将耳朵贴在铁门上又听了一会,这才神秘莫测地回过头来,向我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随即,我看到他双目紧闭,两只手的十根手指毫无章法地乱动着,像是抽筋了一样,伴随着的还有他嘴里的念念有词。 莫不是想密码想疯了吧? 或许是工作内容的关系吧,我老觉得别人会发疯,偶尔还觉得自己会发疯! 过了大概三分钟,午时终于“作法”完成了,此时他满头大汗,眼里也没了神采,看样子是消耗了很大的精力。 “3146。”午时将密码报了出来,便瘫坐在了地上。 天琪将信将疑地来到铁门前,转动门上的密码锁,几下之后,铁门“咔哒”一声,松了开来。 接下来,天琪硬是凭着一己之力,将铁门拉了个大开。 本以为门后面就是那台“云深不知处”的大功率用电器,可没想到的是,打开门之后,竟然是一片漆黑,只在远远的地方见到了零星的光点。 难不成这个房间的灯都坏了? 身处光明的眼睛,显然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没有人敢贸贸然地向前走。 于是,我和午时都打亮了手电筒。 这一照之下,在场的所有人无不震惊,因为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壮观了。 一个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熔岩洞,倒挂着的大小不一的钟乳石预示着它形成年代的久远,参差不齐地钟乳石在灯光的映照下,闪耀着迷人的色彩。 而更加让我为之动容的是,熔岩洞中那伫立着的一块无比巨大的石头,手电所照之处,无不有一个个如鬼魅般的身影挣扎着要从石壁中破将而出。 周围一片死寂,我的耳朵中隐隐传来森森地鬼哭魅笑声,我甩了甩头,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才清楚地发现原来石头里并不是什么妖邪之物,像是一个个人,和我很亲近的人。 我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这才意识到原来当先的两个人竟然是我刚从地下河里上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一男一女。 我一直觉得这两个人我很是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现在一回想,这两人不正是我的爸妈吗?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呢? 正犹豫着,手电筒又扫过一个人影。 “师傅!” 果然,正如天琪所说,这个基地和王家有着莫大的关系。 可如今师傅受困在了这石头里,我想尽一切办法都是要将他解救出来的,当下翻出午时包里的折叠铲,举起手电就要上前去。 适才刚迈出一步,就被天琪甩了一个耳光子,我又气又恼,怒吼道:“你他妈不救人还拦着我做什么?” 谁知,天琪不由分说,上来又是一记耳光,这一下打得有够重的,我喉咙口隐隐有一丝的甜味。 但这一次我反倒没有生气,因为我脑海中突然一阵清明,紧接着就是一身冷汗,我发现我自己刚才失常了。 我的心腾腾地跳得厉害,再回想那一男一女,哪里有半点我父母的样子。 另外还有我的师傅,他又不是孙悟空,钻到石头里去做什么? 当下,又狠狠地捏了一把大腿上的肉,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 只见众人齐刷刷地看着我,眼神跟我看我的病患时候一个样。 还是魏老师有点人情味,看我回过神来,关切地问道:“小砚,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就是进了这鬼地方来,接连被人甩耳光子有点心理不平衡!”我双手撑着有点肿起来的脸说道。 “你就矫情了!”魏老师的眼神里有一种不堪回首的哀愁,“当时,情况十分危急了,要不是天琪出手,恐怕我们都要遭殃了!” 我回顾一圈,这才发现,午时和魏老师脸上也没少五个手指印,看来中招的也不止我一个。 这时候,天琪呵斥道:“早就提醒过你们离那石头远一点,都不要命了吗?” 确实,午时也曾经提醒过我...... 想到这,我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却见魏老师摇了摇头,缓缓地从我身边退开,无奈地说了一句:“天琪,小砚又该用药了!” 说完,就见天琪原本要放下的衣袖又再次撩了起来。 见势不好,立马就跑,我闪到一边,边笑边说:“我没事,你别过来啊,我就是觉得午时也会中招真是太有意思了!” 闻言,一向沉默寡言的午时竟没有一丝的尴尬,索性在铁门前坐下来,拿起压缩饼干就着水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我见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也就怏怏地坐到了曹子的身旁,看了一下曹子,发现他恢复得很好。 这时候,魏老师担忧地问了一句:“我们离那石头那么近,长时间停留在这门口,不会再出事吧?” “没事,只是不要再那手电照它了!”午时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想笑,但感觉这么紧张的气氛还是不要神经兮兮的为好,便问道:“那石头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说是鬼,你相信吗?”天琪突然阴森森地回了我一句。 我能感觉到我的心跳有明显的加快,遂却生生地问道:“真的吗?” 天琪见我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冷哼一声,转头不再理我。 四人不说话良久,午时突然道:“你们看,远处有光的地方,应该就是基地的核心区域了。” “核心区域?那我们现在是在......” 我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有关基地的画面,这才意识到我们之前所经过的那么多地方,竟没有一间实验室,更谈不上什么实验成果了。感情折腾了那么久还在人家的“后花园”瞎晃呢? “这么说来要想到达核心区域,这熔岩洞我们势必是要走的,关键是怎么个走法?”魏老师率先融入到了他们的对话中。 “刚才我打手电的时候,眼睛瞟了一眼地下。在我们身下大概两米就是熔岩地面,只不过要想从这地上过去有点麻烦!” 午时站起身,裸眼朝着熔岩地面看去,黑漆漆地一片,反正我是什么都看不着。 “有什么麻烦?”魏老师问道。 “除了中间那块大石头外,地上还有很多一人多高的偏小的石块,据我观察,地上的石头排列相当考究,我们贸贸然下去,很有可能会陷入石林迷宫之中,到时候打开手电也不是,不打开又转不出去,最后多半是要困死在其中。”午时皱着眉头,看来是没了办法。 连午时都束手无策了,我就更别提了。掰开曹子干到皲裂了的嘴唇,给他灌了点水进去。 “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且说与你们听听。”魏老师说道。 第二十四章 初探石林 “哦?什么办法?”天琪一听,来了兴致。 魏老师向远处微弱的灯光看去,说道:“我估摸着咱们离基地那头也不过几十米距离,完全可以把两条攀岩绳索联接起来,这两条绳子加起来没有个一百,也有八十米。然后我们派一个人去探路,将绳子的一头系在他的身上,那么即便是他没能到达对面,至少也能安全折返回来。” 魏老师说完,不知为何,看了我一眼。 我立马撇过脸去,办法虽好,但这趟雷的活我是再不想干了,更何况眼前比我身手好不知道多少的也是大有人在。 显然,午时和天琪被魏老师的办法说动了,于是两人“商议”了一下,决定这趟雷的活由午时全包了。 午时倒也不磨叽,拿出绳索就往自己腰上绕了一圈。 随后,大家约定好暗号。 如果绳子不够或者我们这边出了状况,那么我们这头拉绳子两下;如果午时顺利到了对面,就拉绳子三下;如果中途遇到危险,需要我们帮忙,那便乱拉一通即可。 本来大家觉得约暗号没必要,距离也不算远,有情况用喊的就可以了,但后来经午时一提醒,最终决定还是准备个暗号比较保险,因为这地下除了石头,还有可能有其他的东西,到时候如果没有办法发声,那暗号就派上用场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见午时镇重其事地朝我看了一眼,便纵身一跃,跳到了熔岩地面上,摸着黑向前走去。 绳子在魏老师的手里一点一点地放出去,速度很慢,看得出来午时承受着巨大的心里压力。 “相公~~你这招七星抱月当真是精妙之极,奴家打心眼里服了!”正当大家屏息凝神的时候,曹子突然阴阳怪气地来了这么一句。 我先是吓了一跳,转眼一看,曹子那家伙还吧唧着嘴,感情是在做梦呢! “曹子,喂,曹子!”我使劲地推了推他,“醒醒,别做春梦了!” 推了几下,没想到还真把他给弄醒了,这家伙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你才做春梦呢!奴家刚才正和相公下棋到关键处,就被你这不招人待见的小生搅和了!” “呦呵,一段时间不见,你就变成女的了?”我边说边摆出一副淫荡的嘴脸,“让为兄来验验你的真身!” 说着便扑了上去,曹子这家伙见我如此也不躲闪,反而以一副更加浪荡的模样回应道:“来吧,小弟弟,让姐姐好好的指导指导你!” 我和曹子嬉闹在一起没过三秒,就听见天琪一声怒斥:“要死给我死一边去!”说完,更是朝着我们俩射来一道凌厉地目光。 我知道天琪要发作了,便乖乖地闭嘴躲到一旁,可奈何曹子那个白眼狼还以为天琪也加入到了戏耍的队伍了,便对天琪说道:“姐姐,你我二人共侍一.......夫......” “咔擦”一声,原本还翘着兰花指的左手一瞬间就脱了臼,疼得曹子脸色一阵煞白。 却见天琪一副“再多说一个字,就把你全身打折”的表情,曹子适才忍着痛,向我投来了无辜的目光。 我看到他那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便凑到他的耳边,万般柔情地轻声呢喃了一句:“忍着!” “啥?” 没等曹子反应过来,又是“擦咔”一声,手臂骨头恢复到了原位。 要说这关节复位的方法,还是小时候曹子教我的。 有一次夏天,我跑得太快,没留神,一个跟头摔出去老远,等我爬起来的时候,发现整个右手手臂都反过来了。 当时就把我给吓的哭爹爹喊娘娘,以为手断了。没想到曹子见了我的惨样,也不做声,脱下自己的凉鞋让我咬着,趁我不注意一下子就把我的手给掰直了。 那以后,我的手臂就留下了后遗症,常常因为用力过猛而脱臼,上了大学后才知道,医学上称之为“习惯性脱臼”。 为了不每次脱臼了就哭丧着脸去曹子家,于是便让曹子把这骨骼复位的“手艺”教给了我,如今还真派上用场了。 曹子不愧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一朵奇葩,硬是忍着连哼都没哼一下。只是等疼痛渐渐散去之后,苦着脸对我说他饿了。 我看他已经行动自如了,便把水和压缩饼干扔给他,自己跑到魏老师和天琪的身边,看着身边不再出去的绳子,问道:“怎么?午时到对面了?” “绳子已经没动静好一会了,按照先前的约定,到了对面应该会有三下提示,可如今却没有任何的反应。”魏老师皱着眉头,不解地说道。 “要不,我喊一嗓子?”我建议道。 天琪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下面有什么现在只有午时最清楚,他没给回应,可能有状况,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尽量少去干扰他。” “pipi!”曹子一边吃着压缩饼干,一边嘴里还发着怪声。 “干嘛?说人话!” “王大小姐脾气见长啊,恭喜你了兄弟,看来你离成功不远了!”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喷了我一脸的饼干屑。 “你他妈也不动动脑子,王大小姐能把你胳膊拧折了?” 我白了他一眼,刚好看到他一口压缩饼干卡在了喉咙口,下不去上不来,涨的脸通红,立马拍着他的背,给他灌了口水。 “啊?”曹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鬼鬼祟祟地凑到我的耳边问道:“那她是谁?” “是你祖师奶奶,你没事少去招惹她!” 于是,我便把这一路以来发生的事都一股脑地告诉了曹子,听得他压缩饼干掉了一次又一次。 末了,还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小砚你要节哀啊!” 我听着怎么这么欠呢,同时我也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犀利的目光注视着我俩,便慢慢挪开身子,将曹子暴露在那道目光下,果然把曹子吓得够呛! “午时那边肯定是出事了,这么久了,除非睡着了,不然怎么也该有所回应了。”说着,魏老师率先拉了拉绳子。 这一拉果然就出了问题,只听见魏老师疑惑地说道:“怎么这么轻?” 言下之意,这绳子的另一头当下应该是落空的,也就是说午时已经不在绳子的那头了。 要知道,在午时下熔岩地之前,天琪还特意在午时的身上绑了一个“生死结”,据她说当今世上能解开的这个结的人恐怕不会超过五个。 可现如今,午时明显已经不在绳子的那头,那么余下的可能性,连小孩子都数得清了。 要么午时遭遇了不测,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以午时的身手,临死之前晃动一下绳子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我们并没有察觉到绳子有异动。 要么绳子断了,可是这攀岩的绳子质量是极具保证的,除非是拿一些特定工具,不然要想在短时间内不动声息地把它弄断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排除了以上两点,就剩下最后的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午时刚好就是那五分之一! 如果最后一种猜测成立的话,那么午时现在多半已经到了对面基地的核心区域,想到这我立刻阻止了魏老师回收绳子的举动,将我的分析说给他们听。 魏老师觉得我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看了天琪一眼,见她也没有反对,便征求了大家的意见,最后一致决定大家一起顺着绳子到对面去。 曹子也吃的差不多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来,把挎包挂回到我的脖子里,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没事了!” 我这才一阵后怕,这已经是我第二次长时间离开“占命铜钱”了,好在我现在并没有不适,正想着要不要给自己打一针的时候,天琪就招呼了我们一声,率先下了熔岩地。 接着我们其余三人也接二连三地跳了下去,一落地,我就感觉到地面有一股热量传来,同时也听见天琪紧张地说了一声:“动作快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十五章 险象环生 听到天琪的话,我才意识到目前形势的严重性,借着铁门处残留的一点光线,我发现我脚下的地面竟然冒出了一缕缕的白烟。 “什么味道?”曹子一跳下来就抱怨道。 “是生石灰的味道!”魏老师也察觉到了地面的异样,说道,“照理这熔岩洞中都是钙盐的晶体,可如今地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石灰粉呢?” “快走!”天琪催促道,“等你们几个研究出来怕是要烤熟了。” “对对对,快走!”曹子推了一把挡在他面前的我,说道。 “我们这样单独行动效率实在是太低了,倒不如我们手牵手,除非四个人都跑偏了绳索,不然的话我们都算是走在正确的方向上!”走了一段路后,我提议道。 我、曹子和魏老师三人一拍即合,就等着看天琪的脸色了,毕竟她走在第一个。 却见天琪二话没说,一把拉起位于她身后的魏老师的手,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跑了起来。 我见魏老师就要在我身前湮没身影,立刻一把拉起发牢骚的曹子,向前一步抓住了魏老师的另一只手。 在天琪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来到了熔岩洞的中央大石处,由于之前已经吃了一次亏,我们都不敢再看向那大石,但是这时候我已经明显感到地面变得越来越松软了,而那烟气也越来越重,呛得魏老师接连咳嗽了起来。 咳嗽这毛病是会传染的,他一咳,我就觉得喉咙口奇痒难忍,适才咳了一下,便招架不住咳嗽后猛烈吸入的烟气,一下子便头晕目眩了,伴随着剧烈的耳鸣,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 索性我的两只手都被人牢牢地握紧着,我挣扎着挺直了腰杆,就意识到有人往我脸上套了个东西,想必应该是防毒面具。 可防毒面具总共只有两个,而我们却有四个人,就算除去天琪,我们也还有三个人。 我心里暗暗着急,但我的身体已经自顾不暇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后来,我的脑袋越来越沉,越来越重,正当我迷迷糊糊就要昏过去的时候,突然脚脖子上一阵剧烈的疼痛,把我的意识猛地拉了回来。 我发现,地面不知在何时已经变得泥泞不堪了,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拖拽着前面一人的手,想着:许是一路来乱石嶙峋,割伤了脚踝,只要这石头没有毒,流一点血倒也无妨。 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之后,我的神志几乎恢复到了明澈,但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我这时候才觉察到,我拉曹子的手此时空空荡荡的,也就是说——曹子不见了! 反应过来的同一时刻,我便使劲地甩着魏老师的手,想让他们停下来回去找一下曹子,但估计魏老师也早就晕晕呼呼的了,摇了几下没有回应,我不得已只能松开魏老师的手,独自一人摸着绳索一步步地向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 我心里着急的很,且不说这石林中可能有其他的不稳定因素,就单单是眼前这浓重的烟气,没有防毒面具自是难以呼吸的。 仅有的两个防毒面具,一个在我脸上,另一个极有可能在魏老师那儿,也就是说曹子掉队,遇险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本想拿下面具喊一嗓子,可不曾想刚摘下来,一股烟气就直接呛进了我的肺里。 无奈之下,我只能戴着面具,一步步地向后找去,不敢有丝毫地松懈,因为我知道曹子生命可能危在旦夕了。 正当我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我身前不远处有含含糊糊地呼救声传来,急忙迎合上前,扇开眼前弥漫的烟气,却见曹子竟然慌不择路、掉进了一个石灰坑里。 我用手触碰了一下眼前的石灰水,发现这石灰水相当黏稠,就好比是一个不大的沼泽地,人一旦陷进去,任凭你有多大的力气都是出不来的。 眼下石灰水已经没到曹子的腋下了,而曹子也已经处于半昏死的状态,尽管他坚持着刻意扬起了一只手臂,但这石灰坑对我来说还是太大了,我转了一个圈都没找到能够到他手的地方。 眼看着曹子一点一点慢慢地沉下去,我的心里慌成了一锅粥,那种无力感再一次席卷了我的全身。 正在这时,我脚下的绳索突然动了动。 我猜想应该是天琪他们发现我们俩掉队了,晃动绳子想要确认一下我们的存在。 哎呀,我怎么早点没想到! 于是,我捡起地上的绳索,晃动着套牢了曹子那只伸出来的手,想着机会只有一次,万一滑下来可能再也救不了他了,于是铤而走险,硬生生地在他的脖子上也绕了一圈。 一切准备就绪,我随即胡乱地晃动着绳索,按照之前我们约定的暗号,那是往后拉的意思。 果然,下一秒钟,一股大力直接将绳索绷直了,我前后来回控制着绳索上的力量,缓慢地将曹子拉出了石灰坑。 还没等我稍有喘息,把防毒面具戴到曹子的脸上,绳索上又一次传来了一股更大的力,直接把我和曹子拉倒在地。 随后便是一路拖拽,各种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石头撞到了我的脸上,手上,胸口......一直“漂移”到有光线的地方才停下来。 好在地面已经软化了,不然的话,这一路“脸刹”过来,不死也残废了。 天琪把我和曹子拖拽上了基地核心区域的大理石地面,随后关闭了这边的一扇铁门,彻底隔绝了那恼人的烟气。 我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天旋地转的,才爬了两步就头一歪,栽倒在了一边。 不过,在我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我看曹子起伏的胸膛,料想他应该死不了了。 这一次,我感觉睡了很长时间的一觉,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只知道身处在一个明晃晃的过道中,身旁只有魏老师和曹子两个半死不活的人,而天琪自是没了去向。 我扒掉魏老师脸上的防毒面具,试探了一下他们俩人的鼻息,索性,呼吸平稳,应该是呛进肺里的有毒烟气太多,身体机能处于休眠的状态了。 时下缺医少药的,看来也只能等他们自己靠意志力醒过来了,想着便准备闭上眼睛再休息一下。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天琪的声音从过道深处传来,“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我硬撑着沉重的眼皮眨巴了几下眼睛,确认是天琪没错之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好大的力气啊!” “来,喝口水!” 说着天琪打开水壶,递给我。我尝试着拿了两次竟然都拿歪了,不得已只能张开嘴巴,劳烦了天琪的大驾。 一口清水下肚,整个人都精神了,便靠着墙坐了起来,看着天琪安然无恙,心中不免感叹了一句——造物弄人啊! 天琪见我若有所思,误以为我还想刚才熔岩洞里发生的事,便说道:“真是太巧了,我们刚才正好赶上了地震!” “地震?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地面有震动?”我问道。 “很低级的地震,一般人感觉不到的。”天琪回忆了一下,说道,“但是你应该注意到有地下水往外冒了吧!”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样。原本的石灰地面遇到水而溶解了,同时还放出了大量的热,热气带动着表层干燥的石灰粉飘到了空气中,形成了浓重的刺鼻烟气!”想通之后,我就感觉满鼻子的石灰味。 “这东西吸进身体里,伤肺的很,好在你戴了防毒面具。” 事实上,我此刻的心思已经全然不在天琪的话语上了,因为从我醒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感觉自己的脚脖子上悉悉索索地疼。 眼下和天琪说着话,疼痛感却越发的明显起来,已经到了咬紧牙根都要忍不住的地步了。 天琪见我脸上挂起了汗珠,随即掰开我捧着脚踝的两只手,撩起我的裤管,一窥之下,竟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第二十六章 血眼虫现身 我见她睁大了眼睛不说话,心里慌了起来,勉强起身一看。 我靠,什么东西? 只见我的脚踝上开了一道口子,血还在往外流,此时正有半截虫子摆动着尾巴正拼命地往我的伤口里钻。 它一扭动,我的脚踝上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我看天琪一付惊恐状,心里默念道:可别是有毒啊! 马克思主义告诉我们,实干出真知,光靠祈祷是没用的,于是决定用手捏着它的尾巴,看能不能把它给拉出来! 可当我一伸出手,天琪就阻止我道:“别用手拉,这虫子已经半个身子扎进血管里了,待会挣扎起来怕是半截身子要断在里面。” 我心道:断就断吧,好歹先弄死它,总比它这样活着折磨我强! 于是乎,我咬着牙又试图去抓那虫子的尾巴,因为我发现就在天琪说话的功夫,它的身子又向着我的血肉里钻进去了几分。 没想到天琪一把拍开我的手,快速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压缩饼干,连包装纸都没撕开就塞到了我的嘴里。 “唔唔唔,唔唔唔!”我“唔”了半天,无非就是想说:“你个土老鳖,压缩饼干是这么吃的吗?再说了,我现在的心思又不在饿肚子上!” “咔哒!” 好熟悉的声音! “唔~~~~~~~~” 我才知道原来压缩饼干还有这作用! 只见天琪一手按着我的脚,一手点燃了打火机,正来来回回地烧着我脚踝上的伤口。 我知道商朝,纣王昏庸无道,为了镇压反抗者发明了炮烙这一残酷的刑法,而如今我就正深受其害。 因为我和天琪两人之间的力量实在太悬殊了,我根本没法把脚从天琪的手里抽出来,于是没过多久,我就逐渐闻到了烤肉的味道。 正当我疼得牙关都要咬碎了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上一松,看来行刑结束了。 我有气无力地把哆嗦的脚抽回来,颤抖着双手把脚翻到伤口处一看,一大片通红,一圈脚毛焦的焦,焉的焉。 朝着伤口狠狠地吹了几口凉气,这才发现那虫子不见了。 难不成都烧成灰烬了? “啧!” 天琪一声苦恼的叹息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于是抬头像她望去,却见她手里拎着一条已经僵掉的虫子在反复观察,从它尾巴上的花纹可以看出来,不正是刚刚钻进我血肉里的那条吗? 这时我才看到了这条虫子的全貌。 只见这虫子约小拇指一般大小,呈血红色透明状,头和身体几乎是连在一起的,头上有一张嘴,嘴里露出了上下各两颗锋利的剑齿,没有看到眼睛。 身体的两边各生有三条细且短的腿,不知道它平时是怎么活动的;尾巴上有一根差不多一厘米长的尖刺,感觉上应该是它最有力的武装了。 我见天琪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便开玩笑道:“怎么,看这虫子这么严肃,难不成这虫子是你表姑妈隔壁邻居家女婿的二大爷?” 话一出口,就见天琪毫无征兆地突然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心想:完了,玩笑开大了! 于是乎,闭上眼睛准备受死了。 可等了很久也没感觉身上有任何的不适之处,眼睛便偷偷地眯开了一条缝。 当然,这点小动作是逃不过天琪的法眼的,只见她叹了一口气,没头没尾地说了一个字:“是!” 我一下子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便傻傻地问道:“是?是啥?是你二大......” 问题我没有问完,因为天琪抢先我一步对我说道:“这虫子正是血眼虫!” “啊?”我惊呼出来。 我原本以为能够传承记忆、操控特殊血液的人类,而且还有极其imba的损伤修复能力的血眼虫即便不是虫子界的一哥,怎么也不能是这“五短三粗”的造型啊! 我默默地抬头看了天琪一眼,突然觉得这丫的也没有那么具有传奇色彩了,便说道:“这就是你同类啊?” “嗯,看样子才百来年的寿命,应该是我的后辈!”天琪说着,眉头锁得更加紧了。 “啊?这虫子已经存活有百年,你怎么看的?”我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天琪倒也真是够可以的,拎着同类的尸体就晃到了我的眼前,倒是我还本能地向后缩了缩。 “你看,它背上是不是有一条颜色很深的条纹?”天琪把血眼虫凑近到我的眼前,说道。 我因为有点近视,离远了还真是看不清。为了满足我那该死的好奇心,便越凑越近,越凑越近,直到我在它的背上看到一条红得几乎要发黑的波浪。 然而正当我还想好好看看它的时候,那早已经死了的虫子突然身子一震,随即从天琪手上脱逃,刚好掉进了我的脖子里。 “哎呀妈呀!” 一瞬间,我顾不得脚上的伤痛,飞也似的跳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地把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脱了下来,边跳边胡乱地拍打着。 于此同时,却见天琪独自一人在那儿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就知道刚才开她死了的亲戚的玩笑她不会就这么放过我的,果不其然啊,还是怪自己太纯洁了,怎么能相信她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呢? “喂!喂!”天琪笑颜生花,“百忙之中”抽出一点闲隙对我喊道,“血眼虫都死了,你怕个什么劲啊?” “你放......你胡说,刚才还撅进我衣服里呢。”我顾不上和她扯皮,自然自语道,“哎呀,衣服里没有,难不成钻到裤子里去了?” 顿时,心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念想,扯了两下裤腰带就要把裤子脱下来。 “住手!”天琪尖声叫了起来,脸颊通红,一伸手说道,“我刚才逗你呢,你看!” 只见,她的手里此刻又出现了一条僵硬的血眼虫,看样子和刚才的那条很像。 但是我不敢保证,我平时看美国大片都分不清里面的谁是谁,更别说是条虫子了。 当下,不顾天琪的阻止,作势又要脱裤子。 可我才将裤腰带松开,天琪就一脚踩在我脚踝上的伤口处,疼得我两手五指发直,真想抱着她的头去撞墙,但理智告诉我要慎重,于是乎只能选择相对无伤的嘶吼了起来。 “啊!!!” 但我这才刚喊了一声,却马上鬼使神差地听到了回声,而且还是一女声。 却见天琪红着脸,边喊着边转过了头去,自然也松开了脚。 我这才发现,原来是我刚才的一放手,裤子掉了下来。 我心道:我还穿着内裤呢,这有什么好‘啊’的? 难不成……这是血眼虫的死穴? 于是乎,我“嘿”的一声跳到了天琪的眼前,果然不出所料,天琪见势就把头撇到了一边。 我见她刻意的回避,心想着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便小心翼翼地再一次绕到她的身前,天琪立马警告我道:“你要再这样,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哦,是吗?你能拿我怎么......” 还没等我戏谑过瘾,脚踝上又是重重的一脚,疼痛下的我不是喊也不是揉脚,而是在第一时间把裤子穿好! “去看看魏老师和曹子身上有没有?”等我疼的差不多了,天琪吩咐道。 我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翻开两人的衣服、裤子和鞋子,并没有看到明显的伤口,也没有看到血眼虫的痕迹。 当即安下了心来,但在我镇静下来之后,一个个问题就开始往我的脑子里窜。 于是我问出了第一个让我疑惑不解的问题:“血眼虫不是只对特定的血液才有兴趣吗?据我所知,我并不具有天琪和午时的那种血,那为什么血压虫还会往我的身体里钻呢?” 第二十七章 天一遁甲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天琪白了我一眼说道。 我被她这一句话气得够呛,碍于自己的身心健康不敢发作,只能直勾勾地盯着天琪。 “你刚才也看到了,这条血眼虫根本就没法一下子钻到你的血肉里去,与其说它想要你的命,倒还不如说它是在逃命。”天琪可能是看不惯我的眼神,解释道。 “逃命?你们这样的超级存在,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你们的性命!”我以为天琪是在戏耍我,便反唇相讥道。 “血眼虫其实很脆弱,特别是当环境发生剧烈改变的时候。血眼虫原本喜干燥阴冷的环境,但刚才周围环境一下子变得潮湿且高温。而这种异变已经极大地危及到了血眼虫的生命,即便是条件反射,也应该是逃命要紧!”天琪见我不相信,又补充道。 听着天琪的话,我突然心生恶念:原来一个热水澡就可以把血眼虫给解决了啊,嘿嘿,等出去之后烧个一锅子热水往天琪头上一浇,天下太平,万事大吉,从此再也不受这窝囊气! “不过,已经占据了人类身体的就另当别论了。”天琪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我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想了想我还是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这血眼虫应该不普遍吧,怎么这基地里感觉到处都是呢?” “哪里到处都是,首先一点我原本就不是在这基地里的,除此之外也就在你的伤口见了一条,唯一的一条。”可能这事有关族群的尊严吧,天琪反驳得格外声色俱厉。 “那可难说,也许刚才的熔岩洞里有无数条也说不定,只是我身上只有这一道伤口,如果我身上千疮百孔,说不定......”说着说着,我感觉都有点恶心了,立马闭住了嘴。 这死无对证的事讨论下去也是不会有结论的,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谁也就没再开口。 良久之后,天琪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千算万算,到头来还是被午时那家伙框了。” “是啊,午时说那石林有问题的时候我们就该想到的,他对这基地的认知,我们四个加起来都没法和他相提并论,早知道就应该让你和他一块下去探路的。”我懊悔地说道。 “不......他没有骗我们......或者说他没有完全骗我们......”就在我和天琪说话的间隙,传来了曹子微弱的声音。 “曹子你醒了,你没事了吧?”我坐下来,把曹子的头扶起来靠到自己的腿上,关切地问道。 “我刚刚又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下棋老是下不过我相公,于是,我委屈地上吊自杀了,现在还感觉脖子火辣辣地痛呢?”说着,就要拿手去摸脖子上的勒痕。 “诶,下个棋嘛不至于,梦都是假的!来,把手放好!”我边说边顺势把他的手按了下去,心想万一他要是知道了我是把他从石灰坑里给勒出来的,恐怕是要把我海扁一顿才能解气了。 “哦,是吗?”曹子咳嗽了两声问道。 “你们两个演完了没有?”天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厉声说道,“你说,午时怎么没骗我们?” 这问话一出,我也是心里一个咯噔,急忙催促着曹子赶紧把话说完。 “我的意思是说,午时说那石林有蹊跷,其实我也看出来了!”曹子半闭着眼睛说道。 “看来是脑子坏了,乖,你再睡一会吧,都开始说胡话了!”我轻轻地拍了拍曹子的胸膛,哄小孩子般地说道。 曹子一听不乐意了,双手撑地作势就要起来,我见他这般执着,便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就这么躺着说。” 这才把曹子安顿下来,只见他缓缓开口道:“午时所说的奇特之处在于,这整个石林其实处于一个阵中!” “阵?”天琪惊呼道。 “哦?什么证?独生子女证?”我恍然大悟道,“那难怪了,那证对我们这一代人基本没用!” “我去你大爷的,我说的是阵法的阵!”曹子对着我大声地吼到,刚一张大嘴巴却把嘴唇上干涸的皮给扯开了,疼的一个劲地吹气。 “活跃气氛,活跃气氛!” “接着说!”天琪倒是似乎对曹子说的话很感兴趣。 “因为看不到石林的全貌,但据灯光所及之处石块的排列来看,应该是‘天一遁甲阵’不会错!”曹子信心满满地说到。 “天一遁甲阵’?”天琪默念了一遍,似乎想要在脑海中把与这四个字有关的信息全部给搜索出来。 可不待天琪搜索完毕,曹子就说起了这‘天一遁甲阵’’的来历。 “相传上古时期,黄帝、炎帝和蚩尤三分天下。黄帝首先对内兼并了炎帝部落,共同来对抗身处南方苗蛮部族的蚩尤。话说那蚩尤所在部落善于养蛊、下蛊,且手下有八十一个铜头铁额的死士,实力相当的雄厚。于是乎,几番小规模的碰撞之后,炎黄二帝自知这样硬碰硬恐难有胜算,于是祭天拜神......”可能是身体还没恢复的原因吧,曹子说着这一串话之后,便疲惫难支了。 “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有一段关于‘天一遁甲阵’’的传说!”天琪欣喜地说道。 我才无奈曹子冷不丁的“当机”,就听到了天琪的福音,便鼓动她赶紧说来听。 “祭天拜神之后,据说是九天玄女显灵,秘授了黄帝一个神奇的阵法,后世称之为‘天一遁甲阵’。此后,黄帝发动风神、雨神、雾神等诸多神明,合力启动了这一旷世阵法,虽然仍旧损兵折将无数,但最终还是打败了蚩尤部落,真正开起了我华夏五千年的文明。”天琪边回忆边讲述道。 “神话故事听听也就罢了,但是曹子你又是怎么看得出是那个阵法的呢?”说着便与天琪一起齐刷刷地看向了曹子。 “怎么看得出?书上看的呗!”曹子有点气愤我的问题,好像这是个浪费他精力的蠢问题。 “不会是哪本玄幻小说里的桥段吧?” 曹子打小虽然和我厮混在一起,但是这家伙脑子直,也念不进去书。当年高三,我还在拼命做习题准备考一些好的院校的时候,他就早早地通过的身体上的各项考核,只要文化成绩不是太烂,就能安稳地进某个三流警校。 那时候,这家伙就常常捧一本玄幻小说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别提有多招人烦了。 曹子想笑,可刚一咧嘴就哼哼唧唧起来,大概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扯皮”了。 于是我拿水壶给他喝了一口,临了还往他的嘴皮子上浇了点,然后拱了拱他,示意让他有屁快放。 “说到这书,我记得你也看过!” 曹子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我在天琪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俯下脑袋,盯着曹子现下快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问道:“真的?啥时候?” “能有啥时候,小时候呗!”曹子理所当然地说道。 “小时候?不是吧,在我家还是你家?”我想破了脑袋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只能硬着头皮接着问道。 “我家,我爷爷那宝贝盒子里的书上看到的!”曹子说着,身子缩了缩,像是有点害怕。 被曹子这么一说,我这才迷迷糊糊地有点印象了,我确实记得有一次曾和曹子调皮翻动了曹老爷子明令禁止不许碰的盒子,但是我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那盒子里究竟有什么东西了。 曹子抬眼,看到我一脸的茫然,默默地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地说道:“还亏得我替你保守秘密,被我爷爷打了个半死,你倒好,都给忘了!” 第二十八章 曹老爷子 于是乎,曹子闭上了眼睛,想来应该是在回忆 。 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等到我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小砚啊,你知道为什么我爷爷会有那么玄奇的书吗?” “老一辈的家里有点杂七杂八的书不足为奇!”我胡诌道。 “别胡扯,‘天一遁甲阵’这种古老的阵法岂会出现在一般人家里的书上?”不等曹子开口,天琪率先一步堵住了我的嘴。 曹子见天琪竟然会帮他说话,不免有点受宠若惊,连忙附和道:“还是天琪有见识,不愧是有几千年道行。” 可天琪完全就不吃他那一套,当即甩出一句:“你要再废话,我就废了你!” 曹子虽然没有见过天琪的能耐,但我为了保全他的小胳膊腿,已经加油添酱地把天琪的能耐跟他说了一遍了。 按照我叙述的版本,那就是一根手指就能分分钟把他十个曹子悄无声息地灭了。 当下曹子唯唯诺诺地点头说道:“别急,马上就到正题了。” “曹老爷子不会是专门抓鬼的吧?”我脑海中突然好像冒出了一个画面,但又不是很清晰。 “诶?怎么,你想到什么了?”曹子两眼放光,像是找到宝藏了一般。 “我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常常能从曹老爷子的房间里弄到一些稀奇的小玩意,比如......嗯......贴在僵尸头上的符......但那应该都是骗小孩的玩意吧......” 此言一出,曹子立马欣喜若狂地说道:“好小子,亏得你还记得,如果我告诉你那是真的‘镇尸符’,你信吗?” “废话,我当然不......不是真的吧?”我瞪大了双眼,以为自己在做梦呢,硬是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好痛,不是做梦! 曹子见我有点神神叨叨地,估摸着我应该是被吓傻了,便开口道:“事实上,我爷爷是个道士!” “道士?道士不应该在道观里吗?难道曹老爷子是道家俗家弟子?还是还俗了?”我想了想说道,“我猜很有可能是还俗了,不然不能有你!” “还不还俗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爷爷不许我过问他的事,但他以前是道士却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曹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诶,不对啊,你不觉得这里面的逻辑有点乱吗?既然曹老爷子不允许你过问他的往事,那他又何必把他是道士一事说与你知晓呢?”我追根究底地问道。 “废话,自然是不得已而为之喽!”曹子又逮着机会吐槽了我一次。 这段话听得我云里雾里的,瞥了一眼天琪,见她托着腮帮子,显然也是一知半解,便对曹子说道:“别扯这些没用的,直接挑重点说,你以为我们现在在茶馆啊?”说着,心里还有点发虚,这一路来自己扯得淡也还真不少! “我爷爷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我不相信,于是乎他就只能暴露他的身份来证明了!”曹子缓缓地靠着墙坐了起来,郑重其事地说道。 “秘密?我能知道吗?” 我看到曹子的眼睛里竟然默默地流出了两行清泪,还没等我问明缘由,那家伙居然莫名其妙地嚎啕大哭起来。 我和天琪对望一眼,当下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男人哭是要怎么安慰啊? 要说懂男人心伤的到底还是女人啊,只见天琪一手扶起曹子泪眼婆娑的面庞,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地给了一记打耳光子。 那声音,听着就觉得生疼! 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效果好极了,曹子捂着脸,愤愤地看了看天琪,突然猛地转头,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捧正我的脸,神秘莫测地对我说道:“其实那个秘密是关于你的。” “好好说话啊,再动手动脚小心让天琪废了你啊!”我把他的手扯开的同时灵光一闪,惊讶地问道,“什么?那秘密还是关于我的?” “嗯,那个秘密就是——你会在今年遭一大凶之劫,而且十有八九是要殒命!”曹子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得很清楚。 “不会这么准吧?我现在就已经一只脚跨在棺材里了。”我半开玩笑半失望地说道。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秘史呢?没想到听到的竟然是自己的丧钟! “小砚,你也别太过担心了。当年我爷爷为你占了一卦,发现这大凶之兆实难靠做法事来消除,于是便让我伴着你,希望我这个福星能帮你把这场灾给化解掉!”曹子一板一眼地说道。 “那你们爷孙干嘛不早点告诉我,如果我早知道了今年运势那么差,我就窝在家里吃一年白饭了,还出来瞎溜达个什么劲啊!”我有点生气地对着曹子说道。 “运势运势,应运而生,也就是说顺应着才会出现,如果你晓得了天机,却硬要逆天改命,恐怕最后会遭得个万劫不复的地步!”天琪恳切地说道。 “万劫不复?我本来是要死的诶,还能万劫不复到哪里去,来世投胎做一只狗?”我的方寸已经乱了,胡言乱语到。 “当年,我听到这个秘密的时候,也和你是一样的想法,但是爷爷的话让我为此绝口不提。”曹子看我“死到临头”了还眨巴着眼睛想知道他爷爷说的是什么话,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说道,“你即便是死了,也不过是遭了一劫,如若是万劫,那便是半死不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仅你自己要受更多的苦,而且极有可能要连累你最亲的人。” “那决计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突然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却见曹子做贼心虚地飘忽着眼神。 “我靠,既然你知道说出来会有大祸,那你干嘛还把这个秘密告诉我啊?”我明白过来之后大吼道。 “我......我总不能看着你死在这鬼地方吧!”曹子略显尴尬地说道。 我见他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一样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便小心翼翼地问道:“曹老爷子真的是能掐会算的道士?” “是道士,也能掐会算!” “准吗?” “不晓得!你信吗?” “我不怎么信!” “你呢?” “我爷爷让我随你!” “哈哈哈!” “哈哈哈!” 天琪自然是不会认为我们俩可能是精神病犯了的,因为在她的眼里,恐怕整个世界上的人类都是精神病! 笑声把原本像死尸一样躺着的魏老师给吵醒了,大概是年纪大了,身体机能衰退了的缘故吧,即便是戴着防毒面具竟然还比曹子晚醒来那么多! “魏老师,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天琪是不会开口的,那么剩下的人里面还有点活动能力的也就只有我了。 “没事,就是头疼得厉害!”魏老师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撑着地慢慢地靠墙坐了起来。 我拧开水壶的盖子,递给魏老师,对他说道:“来,您先喝口水缓缓!” “你们不用管我,接着说!”魏老师接过水壶,说道。 “咱说到哪里了?”我回头问向曹子。 “哦,刚刚好像说偏了,照理是应该继续说‘天一遁甲阵’。” 曹子见魏老师一眼茫然,便将我们有关石林里包罗着“天一遁甲阵”的猜想告诉了魏老师,听得魏老师一阵错愕。 “据曹子所说这‘天一遁甲阵’是上古困阵,那问题就来了:一,为什么石林里会有这么个阵法?二,午时仅仅走了一遍就通过了阵法,是不是说明他很熟悉这个阵法?” 第二十九章 又见标记 “你们说这石林算不算是基地的一部分?”曹子忽然问道。 “我觉得应该算是吧,如果不是的话,那应该没必要把基地分建在石林的两边。”魏老师喝过水之后,思路越发的清晰了。 “我也同意魏老师的看法,现在的问题应该转变成——这‘天一遁甲阵’是石林原有的呢,还是后来基地里的人布置进去的?”天琪说道。 “我看十有八九应该是原来就有的。”曹子沉思道。 “何以见得?” “你想啊,既然这‘天一遁甲’是个困阵,而基地的人员总是要来回两个区域之间的,难道弄个阵法来困住自己?”曹子分析完之后,自我感觉良好极了。 “我反倒是不这么看。”魏老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首先,不管是基地人为的还是原先就有的,显然基地里的人是知道怎么过这个阵法的,对吧?” 我们三人都点头称是! “那就谈不上什么困不困的问题了,换句话说这阵法是困不住基地里的人的;但问题就在这里,‘天一遁甲’的主要功能就是一个‘困’字,如今困不住人,那......”魏老师有点不敢往下说了。 “我明白老师的意思了,既然不用来困人,那势必是用来困别的东西,你们说会不会用来困住石头里面的那些东西?”我顺着魏老师的思路猜测道。 “不对不对,之前你说在备用配电室里的石头内也有那些个鬼东西,以我对‘天一遁甲’的了解,那石头应该已经不在阵法中了。”曹子急忙辩驳道。 “也就是说,困住那些东西的应该是石头本身,跟阵法无关,那我就想不通了。难道真如曹子所说这阵法是本来就存在的,基地的人只知如何过阵,却不知如何破阵!”我一筹莫展地说道。 “你看,还是我说的对吧?哈哈哈!”曹子闻言,喜不自胜。 “我想我可能明白了!”很久以来一直默不作声地天琪突然说道。 “那你倒是说说看!”曹子有点不悦,挑衅地说道。 天琪摊开手里的那条死透了的血眼虫,说道,“可能是为了困住它!” “虫子?困条虫子要用上古大阵?那岂不是杀鸡用了牛刀!”曹子嬉笑道。 我看了一眼曹子,便马上泼了他一头冷水道:“这虫子可比鸡要厉害多了!” “哦?”曹子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收去,从天琪手里接过那条僵硬的虫子,放到眼前左看右看,最后说道,“这虫子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嘛!” “所谓真人不露相嘛,其实,这虫子就是血眼虫!”不得已,我只能在他兴致高涨的时候说出了真相。 “啊~~~~~” 曹子听了我的话,吓得立刻把手里的血眼虫给甩了出去,可没想到那虫子竟然鬼使神差地“着陆”到了魏老师花白的头发上,惊得魏老师上蹿下跳,摇头摆脑,奈何那虫子的脚上生有倒刺,硬是抓住了魏老师的头发不掉下来。 见魏老师大呼小叫的脸色都白了,我和天琪不免相视一笑,于是乎天琪出手,顺利地把血眼虫捏回到了手里。 魏老师喘着粗气,骂骂咧咧地说道:“曹子,你能不能看准了再扔啊,老头子的命差点就栽在你手里了。” 曹子向我吐了吐舌头,示意让我解解围,于是乎我便说道,“魏老师,其实你不必紧张,那虫子早就已经死了!” 接下里,我就把有关这条血眼虫的信息都一股脑地说给了曹子和魏老师听,听得他们俩坐得离我越来越远。 我白了他们两眼,说道,“血眼虫只入侵有特殊血液的人体,我又不是!” “你是不是我可不敢保证,哎呀,倒不是我泄露了天机,你也变得半死不活了?”曹子显然没看到天琪充满杀气的眼神。 “我去你大爷的,你是在这虫子出现之后才把那秘密告诉我的好吧?有没有脑子啊你?”我没好气地说道。 “那姑且先相信你吧,万一你发起飙来,把我大卸八块了就不划算了!”曹子还在戏耍我。 我不再理他,便转头看向天琪,说道:“你说困住这虫子?我看没这个必要吧,除非这个基地有......” “我和你的想法一样,这个基地里应该是有血眼虫感兴趣的血液存在!”天琪说着,忽的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我看她神色不对劲,便急忙问道。 “你们看!”天琪把那条血眼虫翻转过来,肚皮朝上。 一看之下,我浑身鸡皮疙瘩齐齐地冒了出来,只见在那血红的肚子上印有一个熟悉的花纹,正六边形,红白相间。 “又是这个标记!”魏老师一看之下,也是惊呼道。 “难不成......难不成这血眼虫是人工饲养的?”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慌,脱口而出道。 众人死死地盯着那条血眼虫,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大气都没出,周围环境静得让人心慌。 最后还是曹子神经大条,率先打破了那份诡异的宁静,说道:“就算是基地人工饲养的那又怎么样?” 我和魏老师其实对于血眼虫也不是很了解,当下也不敢擅自发表意见,便一齐看向了天琪。 天琪见我们都沉默不语,便开口道:“血眼虫本身不可怕,可一旦进入所适应的人体那就不一样了,比如现在的我!” 当我再次听到天琪被血眼虫占据的事实的时候,我的心里仍旧是百般的难受,直勾勾地盯着天琪的眼睛,妄想从中找到一些往日的情愫。 “我说的是实话,如果基地饲养了血眼虫,那势必也已经找好了相对应的宿主,或许在你们生活的外面世界里,其实早就已经是血眼虫的天下了!”天琪直接迎上我的眼神,笑嘻嘻地说道。 “别说的那么草木皆兵好不好,如若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我们还出去做什么?”曹子听着天琪的话,略显心惊肉跳地说道。 “嘻嘻,哪有说的那么容易。”天琪看到自己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便收回笑脸,慎重地说道,“第一,并不是每一条血眼虫都能有效地与人体共生的,而一旦共生失败,那么血眼虫和人体都会失去性命;第二,血眼虫本身在生长过程中的存活几率是非常低的,据我所知,像这一条能活过百年的估计仅有万分之一的几率;第三,有这个特殊血液的人真的不多。” 虽然听天琪这么分析着,但我们三人还是不置可否。 “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我们所能理解的范围了,我觉得倒不如来个现实点的。”魏老师见这样僵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开口道,“那你们说这基地塑造那么多‘超人’干嘛?” “拯救世界呗!”曹子没过脑子就喊了出来。 “亦或者毁灭世界!”天琪沉声说道。 “不至于吧......” 我看了看天琪,觉得她似乎也不是危言耸听。 “关于这个问题就此打住吧,再往下恐怕就是胡乱猜测、没有意义了。”天琪见我们开始自乱阵脚,便嘱咐道。 “嗯,有道理,毕竟我们手里掌握的信息不够多,还是不要自己吓唬自己的为好。”魏老师也同意天琪的意见,说道,“那么还是第二个问题,据午时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对这个基地很是熟悉!” “或许他以前就是基地的人!”曹子抢答道。 “不对,午时看上去才三十不到的样子,你说他之前来过基地我倒还有点信,要说他是早年基地的人,在年龄上恐怕就第一个说不过去吧?”我对着曹子疑惑道。 “以我之见,年龄反而最不是问题了!” 第三十章 终见实验室 天琪眼睛迷离地看着前方,好似在回忆最初见到午时的感觉。 我心里一紧,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午时也已经与血眼虫共生了?” 天琪没有否定我,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当初,我感受到午时血液的时候,就发现他与我以往的宿主有完全不同的感觉。” “难道你不能分辨出人体有没有和血眼虫共生吗?”曹子用脚踢了踢地上那条死了的血眼虫,嘟囔道。 “以前是可以的,但午时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太怪了,我甚至一度以为......算了,应该不可能。”天琪有点支吾道。 “诶,别话说一半啊,就算不可能,也说出来好让我们参考参考啊。”我的死穴又暴露出来了。 天琪一脚踢开曹子的腿,捡起地上的血眼虫说道:“我当时以为......午时身上可能有两条血眼虫也说不定!” “啊!”魏老师当先喊了出来,身体可见之处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靠,还能这样啊,这血眼虫还能群居?”曹子也是一脸惊讶地呼喊道。 天琪微微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以前倒是并没有看到过两条血眼虫共用一个宿主的情况,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了......” 说着,我突然脑子里闪过一道光,便接上话头,说道:“不对啊,如果说午时身上已经有两条血眼虫了,那他在遇到你的第一时刻,为什么还会七窍流血呢?” “这还不简单,他装的呗!”曹子这下还真是机灵了。 想来也是,这一路来,午时表现出了对这个基地的万分熟悉,不仅知道清晰地知晓各条路线,甚至还知道每扇门的密码,而如今竟然还能轻松地闯过“天一遁甲”大阵,何况这石林中还有血眼虫...... 思路到这里,我又归结出了一种可能性,便对着他们三人说道:“你们说,会不会一开始的午时是正常人,而进入石林之后,就被石林中的血眼虫控制了呢?” 大家沉默了良久,算是对我猜测的重视吧。 但不说话时间长了,脑子就开始晕乎乎的,困意以及疲倦便逐渐地爬上了整个身体。 当我还硬撑着希望再听听别人的看法的时候,曹子雷打的呼噜声便钻进了我耳朵里。 若是换了平时,我早就被这刺耳的噪音恼得脾气都起来了,但眼下实在是太累了,那呼噜声好像是下了最后休息的通牒一般,反而让我放松了神经,迷糊着就不省人事了。 梦中,我见到午时两眼通红似血,两个红白相间的正六边形标记隐约出现在他两眼之中,他一手提着曹子的人头,一手拧断了魏老师的脖子,双脚跨过血泊中天琪抽搐的身体,狰狞地向我走来! “不要!”我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发现曹子和魏老师还睡得死死的,而天琪则在一旁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做了个噩梦!”我尴尬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嘿嘿一笑说道。 “梦到午时了?”天琪把握十足地问道。 我心道:不是吧,这共生后的血眼虫还能探得人的心智?那我那些个小心思不就全被天琪知道了啊! 天琪见我一眼惊恐,好像知道我在胡思乱想一般,扬起了嘴角,说道:“怎么,被我猜中了?我瞎猜的!” 你还说瞎猜,又被你猜中了一次! 为了缓和场面上的尴尬气氛,我把话题转移了开去,说道:“诶,我第一次醒来,没看到你,你去哪里了?” “我向前探了探,顺便也想找一下午时!”天琪不假思索地对我说道。 “怎么样?” “午时的踪影自然是没找到,不过倒是发现前面有个岔路口,分向了四处,我进了最右边的一处,看到的是一间现代化的西方实验室!”天琪说着,随即便站起了身子,“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我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但眼下天琪大人都已经站起来了,我要是再推迟,断个把胳膊腿是小事,怕是要惹怒了这个阴晴不定的主送了小命去,甚至可能还会连累睡梦中的曹子和魏老师。 于是乎,便一手撑着墙壁,吃力地直起身子,说道:“好啊,不过你走前面!” 天琪不屑地笑了笑,当即迈开了步子。 我跟着她一瘸一拐地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钟,在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处宽阔的广场模样的场地,当然这地下的广场是有顶的。 广场中央有一池干枯的喷泉,喷泉旁边是长椅和假山,我初一看还吓了一跳,以为是那些个神神鬼鬼地石头。 天琪见我一惊一乍地,一摆手,没好气地对我说道:“走这边。” 只见四个入口几乎一致的长廊呈扇形分布在广场的前方。 接下来,我便跟着天琪进入了最左边的一个长廊,长廊大概有一辆卡车的宽度,地上和墙上都贴满了花白的瓷砖,但此刻很多瓷砖都已经崩裂了,仿佛是变相地在述说着基地的历史。 我跟在天琪的身后,踩着她的影子,时刻注意着头上方吊顶里偶尔出现的通风管道滤网,神经绷地紧紧的。 天琪偶然一回头,看到我紧张兮兮地表情,又看了看头顶的滤网,对我说道:“放心,噬心阎罗不在这吊顶里,至少不在我们头上的这片吊顶里。” “什……什么在不在的,我有占命铜钱我根本没在怕的好不好,我是替曹子和魏老师担心。”我被天琪识破了,结结巴巴地辩解道。 天琪轻蔑地冷哼一声,也不再理睬我这个瘸子,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诶,你等等我啊......” 长廊不长,没过多久就走到底了,实验室如约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之所以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个实验室,是因为实验室的钢化玻璃门早已碎了一地,整个实验室就这样“赤裸裸”地呈现在我的面前,而从碎玻璃上厚厚的灰尘来看,这门应该碎了有些年头了。 我看了天琪一眼,没能从她的脸上看到任何异样的表情,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正疑惑着,天琪就踩上了满地的玻璃渣一步步地向着实验室的内部走去,我不敢独自一人在长廊里逗留,便也利索地跟了进去。 进门处有一个消毒室,空间不大,里面有几件防化服,我和天琪本来想穿起来的,可试了一下发现厚重的很,几乎难以行走,便随便找了一身白色的轻便医护服穿了起来。 可能是许久没有穿到干且净的衣服了,现下穿在身上,心情也好了不少。 进了实验室,我才发现这个实验室非常大,差不多有四分之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实验室内有四张硕大的试验桌,试验桌上的仪器除了必备的试管、烧杯等其他都各不相同,想来功能也应该大相径庭。 我仔细环顾了那四张试验桌,发现很多仪器都很先进,很大一部分已经达到了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比如我眼前的这台电子显微镜。 要知道,公认的第一台商业电子显微镜是在1938年才面世的,而据我所知这个实验基地早在1934年就处于停滞的状态了,又怎么会有如此一台先进的设备呢。 但是,所谓事无绝对,我们都知道,电子显微镜这种高端设备的面世势必早已经在该国军事上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了,也就是说,如果你有足够的权力和能力,也还是能够在1934年以前就拥有这项军事秘密武器的。 这不禁让我感慨基地首脑的权势之大,就在这时候,天琪推了推我的肩膀,对我说道:“你看那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一面落地玻璃?” 第三十一章 中断的记录 顺着天琪的视线看过去,我确实看到了一面硕大的玻璃,将实验室分隔成了两部分,只有在右下角的位置留有一扇可供进出的门。 由于我离那玻璃也有不小一段的距离,实验室的灯也都是闪的闪,坏的坏,揉了两下眼睛也愣是没看清楚玻璃那头有堆放着什么东西,只觉得一个个圆滚滚的,料想可能是一些化学试剂的料筒吧,可心里总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别扭。 便也没有在意,招呼了一声天琪,就把自己刚才的想法说了出来,听得天琪一愣一愣的。 看来,天琪的记忆长河中确实有着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她对于仪器设备的了解竟然还不及我。 经我这么一说,天琪倒是对身前的仪器感起了兴趣,一个个拿起来左顾右看的,然后一个劲地问我。 说实话,其实对于这些个实验设备我所知晓的也是极少的,毕竟从高中毕业以来我就几乎没再见着过这些个仪器了。 正在我回答不出来、尴尬之极的时候,天琪突然问道:“那上面写得是什么东西?” 我抬头一看,才发现进门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块白板,白板上用黑色水笔写着什么,我凑近了一看,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一些字母。 正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这白板上的单词我能确切知道它意思的还真是为数不多。 于是乎,便只能眼巴巴地求救多年求学在外的天琪了,果然遭到了天琪的一脸嫌弃。 只见天琪看着白板上的字母,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我本能地以为她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内容,便催促她赶快翻译给我听。 没想到天琪却一脸无辜的对我一摊手,说道:“看不懂!” 我去,你丫的装模作样地看了这么久,最后尽然得出了一个和我一样的结论,那你有什么资格在外文的知识层面上贬低我? 天琪看着我错愕的神情,开口道:“但是,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我的兴致被天琪一次次地戏耍之后早已经聊胜于无了,当下默不作声、一言不发。 天琪看我一脸的不情愿,刻意气我道:“不想知道拉倒!” “诶诶诶,别啊,我刚才走神了,没听到你说话,时间紧迫,您老还是别绕弯子了。”心口不一,我发现我有做演员的潜质。 天琪看我万分的笃定,便“勉强”开口道:“那好吧,不过我也只看的懂里面的一小部分!” “没事,比我厉害,我连一小部分都看不懂。”我立刻谄媚道。 于是,天琪又认真地把白板上的单词看了一遍,说道:“注意某某的稳定,加强某某,防止什么东西出来!” “某某是什么?” “不知道!” “什么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天琪回答着,突然生气道,“诶,你这人有病吧,我自然是不知道,不然要用‘某某’代替做什么?” “我的天哪,你还有理了,关键的地方你一个都不知道,亏你还在国外混了那么久......啊.......痛,撒手!”我揉着手臂,转过身,暗骂了一句:野蛮! “这和有没有国外生活的经历没有关系,你看,这些单词很多都是缩写,即便是地道的美英帝国公民来了也不见得能说出它的意思来!”天琪解释道。 这大写字母的组合我还是看得懂的,想来天琪是靠不住的,除非现在身边有一本英汉大辞典,否则,这白板上的内容我是无从知晓了。 虽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我还是伸长了脖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实验基地的各个角落,最终目光停留在了玻璃下门前靠墙的储物柜上。 于是,也不顾天琪的质疑,径直走到储物柜前面停住,近了才发现,这个储物柜是不锈钢的,大概有两人多高,分成一格一格的小间,每个小间上都按顺序标有阿拉伯数字,110,1120,2130...... 每个小间上都有一把不大的铜锁,墨绿色的铜锈已经有厚厚的一层了,我尝试着用手拉了拉,发现已经锈死在了锁把上了。 “要不要我来帮你打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琪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毫无歉意地说道。 “不用!” 我赌气地说道,同时打开了背包,这才想起来我的折叠铲已经遗留在了先前的机关处。 当下,脸上有点挂不住,不得已抄起那把没了子弹的手枪,反过来握住枪头,“噹噹噹”地当起了锤子使。 虽然震得两手发麻,但好歹还是把其中一扇小间上的铜锁给敲掉了,随机潇洒地打开了门,随即一股纸张发霉的味道铺面而来。 我躲闪不及,一口气呛到了肺里,当即咳嗽地停不下来,天琪见我短时间内是自顾不暇了,就直接拿出了那扇小间里的一个发黄的文件袋,麻利地打开,抽出里面的纸张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什......什么......内容?”我趁着咳嗽地间隙断断续续地对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劳动成果提出了问题。 “还能有什么?实验内容呗!”天琪看得起劲,眼都没抬,对我说道。 “我看看。”我强忍住了喉咙的不适,把头凑到天琪手里的纸张上看去。 靠,又是全英文的! 天琪见我一脸抓狂的表情,也不再戏谑了,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把我看懂的部分说给你听吧!” 我虽然狐疑,但我还是知进退的,时下便点头算是默许了。 “这一叠大概百来张的纸,其实都是同样的表格,从一些我熟知的单词里看来,应该是记载了其中一个实验体从实验以来每一天的各项指标,比如这一栏。”天琪指了指表格上的一处说道,“是血压参数;还有这里,是血红蛋白的含量参数。” 我接过天琪手里的文件,翻了翻,果然如天琪所说的一致,这个实验体是从1931年3月22日开始有相关记录,直到同年的6月28日才结束,并且在每一张表格的底下有相应的评语,比如第一张上就用红笔写着“nig(好的开始)”,与表格下边缘的红白正六边形的标记交相呼应。 那醒目的红色看得我心惊肉跳,同时内心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驱动,我立刻抽出了最后一张表格放到最上面,果然上面有一个大大的叉,刺眼且无情地宣布了该实验体的失败。 在那一刻的震撼过后,我把目光移到了储物柜的右下角,看到了一组极其夸张的数字,10211030,不管实验体是什么,至少说明在基地里这样的实验已经进行了上千次了。 不等我有所表示,天琪便抢先我一步打开了那小间,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1021号文件夹,天琪将里面的表格抽出来,看到实验记录在1934年4月23日就中断了,但那一天表格下面的评语却是:niceprog(良好进程中)。 按日期上来看,这差不多跟基地出状况的时间相吻合,难不成是实验体出了什么问题? 瞬间我又想到了之前白板上,那句“防止什么东西出来”,不禁后背一阵阴凉。 天琪见我一言不发,像入了定一般,突然阴森森地向我问道:“诶,你觉不觉得自己老是像被人盯着似的?” 此言一出,我浑身猛地一紧,这才明白为什么我看完那面落地玻璃之后为什么整个人一直心神不宁了。 于是便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想到天琪竟然头也不回,直直地就往那身旁的那扇门走去,甩下一句:“那进去看看不就知道喽!” 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希望能够在出去之前尽量保全自己的身心,可奈何我的队伍里出现了一个风风火火的不怕死,也死不了的“超人”,在我踌躇之际,已然打开了那扇紧闭着的门。 随后,我分明看到天琪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三十二章 错杀? “怎么了?”我半躲在天琪的身后,小声地问道。 “你来看!”说着,天琪率先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好似怕发出比较大的声音,吵醒什么似的。 偌大的实验室这半边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那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于是乎也不顾眼前可能存在的隐患了,硬着头皮向着门内走去。 一进门,我就明白为什么天琪会有倒吸一口凉气的表现了,因为这门后的料筒比我想的要多得多,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粗一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井然有序地围成了一个个同心圆圈。 正当我寻思着这料筒里究竟存放了什么物质时,天琪猝不及防地一声尖叫吓了我一跳,只见她盯着一个料筒看傻了眼! 我知道蛇是怕硫磺的,难不成这料筒里放的是克制血眼虫的东西? 想着,脚下没有丝毫的停留,几步来到了天琪的身后,顺着她的视线向着一个料筒看去,顿时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这料筒一半是金属的,而另一半正对着我们的竟然是玻璃的,隔着玻璃往里一看,我竟然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头! 同一时间,天琪甩起衣袖,将整块玻璃擦了一遍,果然不出所料,一具完整的裸体男尸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说是男尸,其实我仍然心有余悸,死而复生地事情见得多了,也难免不再那么尊重死亡了。 只见那男的眉清目秀,身材也是没话说,只是此刻紧闭着双目,看不到神采! 我指了指那男的,向天琪问道:“死的还是活的?” “得打开才知道!”说着就要动手敲碎那玻璃。 我阻止是肯定来不及了,估计只能眼瞅着天琪把那男的给提溜出来了,可却没想到,那玻璃看似薄薄的一层,竟然在天琪的大力一脚之下纹丝不动。 天琪不禁皱起了眉头,我在一旁先是一愣,立马就明白了,这玻璃可能是钢化玻璃,子弹都打不穿,别说是你一脚了,虽然天琪的一脚也是非同小可。 “这些个高科技你不懂,让我来!” 我示意天琪让到一边,自己走上前,在那料筒上东摸摸西蹭蹭,终于在天琪百般不耐烦之后,找到了打开这料筒的按钮。 于是,便朝着身后的天琪一笑,得意洋洋地按下了按钮,不用转头,听声音就知道钢化玻璃正在缓缓地打开。 然而,正当我享受在初尝胜利的喜悦中的时候,迎来的却不是天琪不服气的目光,而是她一脸惊恐的愕然。 这种表情引导着我飞快地转过身去,但可怕地一幕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那男尸活过来了! 就在我转头的一瞬间,那男尸就已经扑到了我眼前几公分处,以我的身手自然是躲闪不及了,只能在倒地之前发出我最有力的一击了! “救命啊~~~~” 一个“啊”字在我倒地之后迎来了它人生的最高潮! 男尸的嘴巴紧贴着我的脖子,看样子下一秒钟就极有可能要咬断我的颈动脉,到时候,我全身的鲜血就会如广场上的泉水一样喷薄而出,我似乎已经隐隐约约闻到那股血腥味了。 诶,不对啊,我还没受皮肉伤,怎么会有血腥味呢,想着,这血腥味竟越来越重了。 我睁开刚才因为害怕而紧闭地双眼,这才发现男尸的头竟然是耷拉在我的脖颈处的,一股火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脖子正往下流。 不是吧,这家伙气势汹汹地朝着我冲过来,却不曾想拗断了自己的脖子? “哈哈哈!哈哈哈!”天琪的笑声在我翻然醒悟的那一刻接踵而至。 我抬头,在目力所及之处,看到天琪蹲在地上正笑得合不拢嘴。 当即也顾不上她那恶劣的行为了,招呼了一声,让她过来帮我把压在我身上的那具男尸搬开。 索性天琪这一次没有耍大小姐脾气,来到我身边,两手扶着那男尸的肩膀,作势就要将他从我身上挪开。 可那男尸竟然在“咔哒”一声之后,便折断了一只胳膊,天琪一个没扶稳,那男尸又再一次地扑到了我的身上。 好在我机灵,猛地一撇头,这才堪堪躲过了他那失了血色的厚嘴唇子。 话说,我这进了基地以来,不是被疯女人推到,就是被死男人推到,难道真是印证了曹老爷子给我占的卦? 如果这真是我的一劫的话,那我看我还是死了算了吧。 天琪见我一脸视死如归地滑稽样,踢了我一脚,对我说道:“这死人的骨头已经脆了,我一个人怕是难以把他扶起来,诶,你在下面给把劲,向上推一推。” 我自知没有办法,便点头应允道:“你待会儿可别故意放手啊!” 天琪一笑,便着手将那男尸抬起了一点空间,于是,我在下面用两手抵住了他的胸膛,两人合力一点一点地将男尸抬到一定的高度。 然后我忽地松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地一滚,在那男尸砸下来之前以一嘴灰的代价,逃了开去。 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却见此时的天琪两手各抓着一只那男尸的胳膊,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 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有一丝再回“案发现场”的欲望,可天琪的一句话还是勾起了我躲在恐惧之后的强烈好奇心,只见天琪翻来覆去地看了看那两只手臂,尔后又蹲下身子,嘀咕道:“怎么会这样?” 于是乎,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揣着一颗怦怦直跳的心脏,手脚并用慢慢地爬到了天琪的背后,仰仗着天琪这道屏障,伸出脖子向那男尸看去。 只见,男尸的后背上扎有好多个针头,此刻血液倒流,从针头里不断地沁出来。 “你看这手臂上也是!”边说,天琪还边把那血淋淋的手臂在我面前扬了扬。 你他娘的故意的吧! 还好我有心理准备,不然肯定又要被这娘们吓惨了。 天琪见我神色如常,也只能怏怏地放下了那两只断臂,站了起来。 我料想她应该是要向那料筒内部探查,便也急忙起身跟了过去。 果然,料筒内侧金属壁上有不少与针头对应的导管,导管口挂着几滴陌生的液体,但显然这液体已经停止了输送供应。 “这液体看来很是神奇啊!”我不由地赞叹了一声。 天琪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没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为了感谢她刚才的救命之恩,便对她说道:“导管中的液体极有可能是保证这男尸不败坏的‘始作俑者’,这一点你应该也这么认为吧?” 天琪没有反对,看来是默认了。 “你看,这男尸有血有肉,想必这液体定然不是福尔马林等类似的防腐剂,诶......能听懂吗?”我看天琪一言不发,以为是对牛弹琴了。 “福尔马林,做生物标本的,我知道!”天琪略有不屑地回答道。 “目前的医学,明面上尚且不能做到如此,那么这液体势必是大有来头的。”我分析道。 天琪没有再接我的话,可能是在记忆中寻找相关液体的信息吧。 我自是不去打扰她,回身来到那具男尸的旁边,却发现那男尸的血几乎都已经流光了,此刻正像一滩烂泥一样耷拉在了地上。 我正疑惑着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天琪的一句问话:“你说,在我们开启玻璃罩之前,这人到底死了没有?” 她这句话问得我心里一惊,因为他死了倒也就这么算了,如果他之前还没死,那我便成了杀人犯了。 天琪见我一瞬间失了神,便说道:“要不看看其他的?” 说着便擦亮了身旁的另一面玻璃,而里面呈现出来的竟然是一具骷髅! 第三十三章 石头怪人 我看天琪也是一愣,随即又擦亮了几面玻璃,可那里面竟然清一色的都是皑皑白骨,有的已经不成人形,散落在了料筒的底部。 或许我该改口“料筒”为“培养仓”了。 天琪没有再逐一继续探查,因为我们心里都清楚了,恐怕这千把个培养仓中就只有这一个血肉之躯。 这时候,天琪反倒安慰我道:“你看,其他的都已经死透了,这说明刚才的那个男的也早就没命了。” 我多么希望她说的是真的,但是我不能骗我自己,我低着头,感觉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污,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正因为其他人都变成了白骨,这反而说明这男的原本极有可能有着鲜活的生命,而我......就在刚才亲手把它给葬送了。” 我从没有想过我这辈子会杀人,小时候我就胆小的很,家里杀只鸡,我父亲让我抓住鸡脚方便抹脖子,我都会在鸡血从脖子里喷出来的那一刻撒手跑得没了人影。 而眼下我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抹杀了一个人活在世上的权力,这在我的心里埋下了一个浓重的阴影。 “喂?你没事吧?”天琪估计是看我一脸的死气沉沉,问道。 “走吧,再向里去看看。如果能出去,我就去警察局自首。”我心灰意冷地站起了身子,走在了前头。 相邻的两个培养仓之间的距离很宽裕,于是我们便穿插在这些个间隙中,慢慢地向着圆圈的中心靠过去。 沿路上我有意无意地擦亮了几片玻璃,而得到的结果只是加重了我内心的愧疚感。 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圆圈的中心位置,我心里想着那具男尸失神,竟然差点一头撞在眼前的一块与我身材等高的石头上,幸亏天琪及时拉了我一把。 当我还在意外为什么在培养仓围起来的圆心处会有一块石头时,天琪就以一个不可思议地速度硬生生地把我的脖子拧了回来。 亏得我的身子也及时地转了过来,不然的话怕是要头身分离了,尽管是这样,我还是觉得脖子被扭到了。 当下气不打一处来,朝着天琪就要质问她,却没想此时天琪此时竟然在瑟瑟发抖,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表现出如此的恐惧。 我也不是笨蛋,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下如临大敌般地压低了声音,向着天琪问道:“怎么了?” 天琪好像没有听见我的声音,仍旧出神地思索着什么,但明显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 她这副样子我更是不敢有任何的多余动作,焦虑地等待着她能给我一个答复,索性天琪在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只见她定了定神,对我说道:“千万别回头看!” 她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这基地里到处都是怪异的石头,恐怕眼前的这一块也是目光所不能触及的,毕竟之前赤裸裸地吃过一次亏了。 但同时,一个问题也萦绕上了我的心头:天琪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石头了,怎么这一次表现的那么惊恐? “刚才你看到了吗?”天琪抹了一把脸说道。 我以为她问我有没有看到石头里的那些东西,便摇了摇头。 没想到,接下来天琪就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那就有必要再看一次了!” 听到这句话,我脑子里“嗡”地炸开了锅,难不成自己刚才那匆匆一瞥,竟然又着了道? 随即暗暗地用力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地眼睛都要睁不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心放下还不足三秒钟,又被我突如其来的一个想法提到了喉咙口:既然我没事,难不成是天琪中了招? 这下可难办了,于是我偷偷地向天琪身边一点点地挪过去,右手手掌伸展了几下,已经做好了呼天琪一大嘴巴的准备。 “呵呵,看?看什么?” 言语的诱惑果然如预期那样的吸引了天琪的所有注意力,说时迟那时快,我扬起了右手。 “啪!” 好痛! 理想与现实之间永远有一条常人难以逾越的鸿沟。 巧的是,我刚好也是常人! 我捂着脸,知道一击不成定然是要引起不可预料的后果了,当下准备使用三十六计当中我运用得最出神入化的——走为上计! 可不料天琪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把脸凑到我的眼前,严肃且认真地对我说道:“要想搞清楚那男的是不是你杀的,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回头再看一眼。” 我感觉我的脑袋这一刻有点不够用了,愣是傻乎乎地不知道怎么回应她。 “我的意思是说,刚才我撇了一眼,好像看到了一些东西,但是我不敢肯定,而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回身看一眼,或许你会失了神智,但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你招回来的!” 天琪难道没有发现她说这段话是有多么讨人厌吗,活了这么久,连这点自知之明也没有吗?还“或许”,还“招回来”,这是在拿我的人命开玩笑好不好! 天琪见我满脸的不情愿,便下了重药,说道:“难道你打算一辈子背着杀人犯的罪名吗?那样伯父伯母该有多么伤心,我爹我娘该是有多失......” “好了好了,你也别激我了,我看还不行吗?”没办法,百善孝为先,即便是我死,我也是不想连累我身边人的。 当下,“呼呼呼”地张口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就看向了那块突兀的石块。 我这么作死地行为让我更加清楚地看清了这块石头的全貌,只见这块石头的形状很是奇怪,怎么说呢,有点像一个跪着的人,奇怪的是这人的手上,脖子上都锁着粗壮的铁链,像是个囚犯一般。 “看到什么了?”天琪将我的身子转了过来,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一个石头怪人!”我把看到的内容如实地告诉了她。 “糟糕!”天琪突然惊得花容失色,当即二话没说就向着圆圈外围跑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我的身后也传来了阵阵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直刺进了我的脑壳子。 不好,那东西活过来了,我不再踌躇,心里暗骂着天琪的不仗义,也拼命跑了起来,但事实上我的心里并不是很慌乱,因为我觉得凭借着这环形的有利地形,要想和那石头怪人拉开一段距离还是有把握的。 心里正打着小算盘,可不曾想那石头怪人还有一甩铁链的技能,我还没得瑟起来,两腿就被铁链给缠在了一起,下一刻我便失去了重心,一脸拍在了身前的培养仓的金属后壁上。 一下子磕了个满嘴血,牙齿也不争气地掉了两颗,但时下根本不是在意牙齿的时候,于是我不顾肿的和包子一样大的脸颊,翻身过来就要把脚上的铁链给除去。 但这一切都被那石头怪人看在眼里,不待我的手触及到那铁链,它一发力就把我从地上给提溜了起来,我惊呼声才到我的喉咙口,我就又一次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摔得头昏脑胀,基本上已经摸不着北了。 高下立判,我和那石头怪人之间的实力太过悬殊了,料想即便是天琪回头来救我,估计也不过是多一个人牺牲罢了。 临了临了,我竟然放宽了心,默默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小砚,你快醒醒!” 混混沌沌之中,我听到了天琪的声音,心里一急,便大声喊道:“你别管我,快跑!” 喊完之后,我突然感觉到身上一阵暖意,那是一丝已经封存在了我心底里的温存! 天琪?! “天琪!”我努力睁开眼睛,果然映入我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脸庞。 “没事了!”天琪温柔地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中。 第三十四章 枯骨猜想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躺在天琪的怀里,也不知道那石头怪人去了哪里,我只是觉得自己浑身疼痛无力,除此之外唯一能感觉到的就只有从天琪身上传来的温度了。 正当我享受着这用命换来的温柔乡的时候,天琪静静地向我问道:“看到了吗?” 这一个问题,我好像已经听到过了? 我挣扎着坐起了身子,狐疑地看了看天琪,反问道:“我刚才是不是......?” 却见天琪莞尔一笑,松了一口气,对我说道:“摸摸你的脸疼不疼不久知道喽!” 这还用摸?我刚才连说话都不敢张大嘴。 当下我才彻底明白过来,什么石头怪人都是假的,都是我着道后产生的幻觉。 天琪见我也反应过来了,便将刚才的问题重复问了一遍。 “我看到了一块人形的石头,它......” 我还没有说完,天琪就立即打断了我,问道:“除了石头,你还看到了什么?” 诶?我回头不就是去看石头的吗?除了石头我还应该看到什么吗? 天琪看我一脸的茫然,便提示道:“那石头上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我皱了皱鼻子回答道,“我好像看到它的身上有条粗铁链,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觉。” “果然不出我所料!” 天琪轻声地自言自语道,可还是被我听到了。 “你也看到那条粗壮的铁链了?” 同时,我心里一阵佩服,天琪看到了和我一样多的东西却一点事都没有,而我却这么一副狼狈样。 “不,那不是铁链,那是一根管子!”天琪指出了我们所见之间的不同。 我自然是没有反驳的资格,毕竟相较之下,我的定力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管子?”我踢了踢身旁地上一排排从培养舱中伸出来的导管,问道,“像这样的管子吗?” “嗯,不过要比这些管子大很多。”天琪蹙眉回忆道。 管子,又比普通的口径大,连接着那怪石,而且位置还处于最中心...... 一下子,一个可怖的念头便冲上了我的脑门,抬头看了一眼天琪,发现她此时也是慌张的很。 “难不成......” 我还没有说出下文,天琪就对着我点了点头,说道:“我想你也猜到了,这培养舱中的液体正是从那石头里输送而来的!” 我听着心里也是越来越不安,擦干净了身旁一个培养舱的玻璃,在那凌乱的白骨堆上,一个个锋利的针头闪着寒光,仍旧不依不饶地连接在培养舱金属壁面的细导管上。 就是那石头的液体,使得培养舱里的一个人跨越了人体的极限,经历了几十年的半生不死,活到了我错杀他的前一刻。 但是想着想着,又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便对天琪说道:“可是,你不觉得这石头里的液体的效果好像不怎么好吗?” 我的意思想来天琪一下子就能懂的,换句话说就是,如果这液体真有那么灵的话,那么存活下来的怎么就只有一个人呢? 天琪也是眉头一皱,抿了抿嘴唇说道:“也许是后来基地发生意外,人员逃离,实验疏于操作的原因吧!” 我不置可否,狐疑地点了点头,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你说,这培养舱里的人本意是要用来干什么的呢?” 天琪这次没有立刻回复我,只见她把我之前擦干净玻璃的那个培养舱打开,捡起里面的一根骨头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忽的瞪大了眼睛,踉跄地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看天琪的脸上没了血色,想来这骨头中一定也暗藏了玄机,便问:“怎么了?这骨头有问题?” 天琪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木然地看着我,最后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让我也惊呆了的话。 她说:“那死人生前已经和血眼虫共生过了!” 和血眼虫共生的人类,在我脑海里是不死的存在,先前天琪被噬心阎罗贯胸而过都没事,可如今却被困死在了一个小小的舱间里。 不对,血眼虫的宿主不是有无尽的生命吗,难道说,宿主致死的原因是那石头中的不明液体? 思绪到了这里不禁又出现了一个死结,那就是既然宿主已经是如此可怕的存在了,又何必还要再加一道“添加剂”呢? 我知道天琪此时的情绪极度的低落,但还是婉转地将问题问了出来。 “不错,相较于普通的人类,宿主确实非常厉害,但是每个宿主都有属于自己的思维,就好比是你获得了超能力,你又怎么肯受制于他人呢?”天琪的眼角里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细小的血丝,恶狠狠地说道。 我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才明白了过来。 基地里的怪石有着迷惑人心的功能,如果将石头里面的液体灌输到人体之中,再经过长年累月不断地试验,是不是最终能做到完全操控宿主的地步呢? 此时的天琪恨得咬牙切齿的,我想我大概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了。 其实,对于天琪来说,真正的同类不是血眼虫,因为血眼虫本身并没有情感和记忆;同样也不是人类,因为人类没有他们那样强健的体魄和传承的能力;而是这些现在已经化为了白骨的宿主们,只有他们才是最相似的! “虽然宿主们都不幸死去了,但好在基地的试验也没有成功......”我环顾了四周满是尘埃的培养舱说道。 我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想要安慰一下失落的宿主天琪,却没想到她突然绝望地盯着我,说道:“没有成功?难不成你会单纯的以为这项试验就只有这眼前的一次吧?” 她这一呛声,倒是着实把我从美梦中惊醒了过来。 很难想象,一群既有脑子,又有身手的不死之士臣服与某一组织之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我知道如果这一切真如天琪所想的那样的话,恐怕外面的世界也早已是暗潮汹涌了。 “但是我想,试验的次数应该不会太多,因为如你所说,符合血眼虫的血液要求的宿主并不多,另外你看眼前的这一次试验就无一成功,更加是印证了我的想法。”白骨见多了也就不那么害怕了,我当下便分析道。 听了我的话,天琪算是稍微舒缓了一下神经,把头靠在培养舱的金属壁上,说道:“要凑齐这么庞大数量的宿主,不知道这个基地的势力已经大到什么程度了。” 要知道,民国时期的中国人口才不过四亿左右,人口的总体基数非常小,便也意味着宿主的人数也少,那寻找宿主的难度也相应的增强了。 何况,这个试验显然是秘密进行的,在不走漏风声地情况下要集齐这么大规模的宿主量,确实如天琪所说,势力必然是大了去了。 我对民国时期的了解也不多,而天琪的记忆也刚才处于空白期,眼下只有出去询问“中国近代史史通”魏老师才最为有效。 于是,便拍了拍屁股站起了身子,见天琪有点无动于衷,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同时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她听。 天琪听完,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动容,两人便一前一后向着门口走去,准备先回到曹子和魏老师身边,叫醒他们,再一起商量商量。 可当我们来到玻璃前的门口时,天琪突然拉住我,停住了脚步,我不以为然地回头一看,没想到整个人立马像是坠入了冰窖一般,寒得全身上下都打起了冷颤。 因为我发现:那具干瘪的男尸不见了! 第三十五章 两强相争 此时,天琪的脸上也满是惊讶,呆呆地看着地面上一条长长地血印子,一直延伸到了门外。 二话没说,两人就直直地追了出去,却见那血印子越来越淡,可仍然看得出是朝着实验室大门口的方向去了,但到底有没有出实验室,还未可知。 我见天琪也是犹豫着要不要追出去,便将心中的不解说了出来:“你说这男尸是死而复活自己爬出去的,还是被人给拖拽出去的?” “不清楚。”天琪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对我说道,“不过,如果是被人拖出去的,那么这人很有可能是午时,再进一步说,他的最终目标很有可能是那石头里的液体。” “嗯,你说的很对,午时来这基地的目的绝非是找我身上的这枚铜钱那么简单!”我同意天琪的看法,想了下又问道,“那要不是午时呢?” “那恐怕就更糟了,这就说明基地里除了我们五个之外还有其他的人。他在暗,我们在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掉进他给我们下的圈套中。”天琪除了用眼和耳之外,甚至还用鼻子嗅了起来。 “那万一是那男尸活过来了呢?”我说着自己都慎得慌。 “那不正好让你洗脱了杀人犯的罪名吗?” 天琪不怀好意地对我眨了眨眼睛,同时蹑手蹑脚地迈开了脚步,向着实验室大门口走去。 我知道她十有八九是感觉到了那男尸的存在,当下特意大声道:“哈哈哈,笑......笑话,我需要死人活过来给我证......证明吗?” 话音刚落,就见最靠近门口的那张试验桌冷不丁地飞了起来,黑压压地朝着我们砸来。 不过,再危机的时候我都经历过了,此时我也不慌,就地一滚,边滚还边想好了后手。 可是等我滚完了,却只听见实验仪器纷纷摔碎的声音,那原本该接踵而至的试验桌落地声却迟迟没有传进我的耳朵里。 等不及了,我便抬头一看,只见天琪此时正霸气地单手举着试验桌,威风八面地与那男尸,不裸男对峙着,而那裸男也恢复了有血有肉的模样,身上的针头也不知了去向。 我靠,还真诈尸了! 我把身子靠在储物柜的后面,观察着场上的局势,就见天琪首先发话了:“喂!” 你爷爷的,这开场白也太弱了吧! 没想到,那裸男也是个二愣子,回复道:“嗯?” 我心想:这么你一个字,我一个字的要到什么时候还能问出个所以然来啊。 于是,便挤出去半个身子,大声说道:“你是谁?” “我是清新茶庄的少东家王铁成,请问你是?”别看他现在彬彬有礼,我后来才知道这先礼后兵原来是这么演的。 “我是......” 还没等我接上话头,天琪就抢先说道:“他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心里一阵恼火:好你个败家老娘们,男人说话你插嘴也就算了,还打断我的话,待会打起来看我帮不帮你! “这里?”只见那裸男抬起头来环顾了四周,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疑惑之情,问道,“这里是哪里?这些又是什么东西?” 诶?你是不是眼睛瞎啊,一个年轻女孩在你面前举着一张偌大的铁桌子,难道这还不值得你惊讶吗? 可为什么你的疑惑点是你身体周遭的实验仪器呢? 难不成他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 “这是个实验基地,一个针对你们的实验基地......” 天琪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裸男突然就暴跳如雷地说道:“难怪我觉得你们的服装怪异呢,感情就是你们拿我的身体来做试验!” 你老别逗了行吗,我们的服装怪异,这话你个暴露狂也有资格说? 我倒是想好好解释一下,可一语不合,便要大打出手了。 天琪眼见和平谈判已经破裂了,当下不再犹豫,奋力将手里的那张试验桌朝着裸男扔了过去,没想到那裸男一矮身子便轻松地躲过了对我来说是致命的一击。 接下来的打斗场面是我这辈子看过的最精彩的,像极了武侠片中的武功高深莫测的大侠过招。 就见裸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栖身靠近了天琪,天琪也是猝不及防,当下腹部就遭到了裸男带着风声的一拳,直直地飞出去老远。 我吓了一跳,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天琪就已经从地上无声无息地爬了起来,一脚揣起身前的一台电子显微镜,同时身子也没停,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裸男的面前。 在裸男抬手挡住显微镜的一刹那,天琪跳起来,蓄力就是朝着他的脸上来了一拳,随后单膝跪地潇洒地落了下来。 那裸男面门上受了天琪一记重击,摇摇晃晃地向后退去,一路上两手一通乱抓,“噼里啪啦”地碰倒了很多东西。 “好!”我握紧了拳头在心里给天琪暗暗鼓劲。 然而,正当我以为局势已经扭转过来的时候,却见那裸男猛地大喝了一声,一跺脚在地上踩出了一个脚印,硬生生地把后退的身子给稳住了。 随后,那男的像是刚做了热身运动一般,扭了扭脖子和手脚关节,目露凶光,对着天琪喊道:“找死!” 天琪也是一脸大骇,抄起手边的各种实验仪器,如雨点般地向裸男扔了过去。 只见那裸男一个打滚,就躲到了一张试验桌下面,然后一把将试验桌举起挡在身前,一步步地向天琪逼近。 好在天琪也不是吃素的主,随即放弃了密集攻击的策略,一步跨上身旁的试验桌,借助试验桌高高地跃起,看样子是准备要和那裸男来一次正面的力量上的较量。 虽然两人还没触碰上,但我心里已经为那裸男捏了一把汗了,众所周知,从空中俯冲下来的力量有多大,那裸男在这一击之下只怕短时间是要失去战斗力了。 可......事实却和我想的完全相反。 天琪“铿锵”一声双膝撞击在试验桌上半秒之后,就听见那裸男爆喝一声,仅用一只手就抵住了天琪的全部攻势,另一手肌肉瞬间融起,一拳贯穿了试验桌的桌面,刚好打在了天琪的下巴上。 接着,天琪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飞落到了我的身边,随着那一声沉重的落地声,天琪“噗”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我看天琪脸色一片苍白,就知道她定然是受了很重的皮肉伤,虽然说血眼虫宿主有着顽强的机体修复能力,但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如果在恢复期间再次受到重击,那情况恐怕就不容乐观了。 当下我心乱如麻,脑子里一片空白,却见那裸男得势不饶人,拖着那张破败的试验桌,就要向着天琪走来。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天琪没了血色的脸,突然灵光一闪,抓住天琪的肩膀,使出吃奶的劲头,麻利地将天琪拖进了身后的门内。 抓紧时间,俯下身子对天琪耳语道:“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制止住他,那就是将他重新关进培养舱中!” 天琪“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渣,堪堪站了起来,对我说道:“你想怎么做?” “还没想到!” 天琪没好气地对我翻了一个白眼,对我说道:“那你慢慢想,我出去拖住他。” “你这副样子还拖得住个屁啊,现在看我的,随机应变!” 那一瞬,我一定帅呆了! 裸男没有给我们太多商量的时间,举起手里的试验桌就把那面挡在我们只见的唯一屏障——落地玻璃,砸了个稀巴烂,溅了我一身的玻璃渣子。 眼看着那裸男就要来到我的身前,不得已我再也不能隐瞒我真正实力了,我愤怒地将天琪一把拉到了我的身前,当着裸男的面把一根手指点在了天琪的眉心,轻描淡写地说了声:“去!” 就见天琪在一股大力之下,猛得倒退着飞了出去。 第三十六章 好剧本,好演员 裸男眼神中的恐惧如约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于是我冷哼一声,说道:“不自量力!” 同时,上前一步,竖起食指,指着裸男,说道:“你!” 裸男有点慌了神,气势一下子收敛了起来,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嗯?”这么没礼貌,我自然是要再次向他施加威压的。 “诶,我听着呢!你有事吩咐!”裸男畏畏缩缩地说道。 我看他完全焉了,服服帖帖的,便对他说道:“我来问你,是谁把你弄到这个基地里来的?” 实力相当的天琪被秒杀的画面还清晰地停留在他脑子里,当下自是不敢有所懈怠,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事实上,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只知道有天晚上,我睡得正香,突然房间内就冲进来几个穿着和你们一样的人,不由分说上来就给了我一针,之后我就不省人事了。” “哦?”我沉吟片刻,又沉声对他说道:“那你还记得被虏去时的年月日吗?” “三月二十七。”裸男想了很久,才向我回答道。 看他一脸的诚恳样,我知道他还心有余悸,应该不会说谎话,便接着问道:“哪年?” “今年!” “今年?你知道今年是哪一年吗?” “难道不是1933年吗?”裸男一脸尴尬地问道。 “哈哈哈!”我一边大笑着,一边默默地退后一步,对着裸男理直气壮地说道,“光阴如梭,今年已经是2010年了。” 那裸男瞪大了眼睛,惊得说不出话来,同一时间,我趁着他失神的空当,偷偷地将身后的两个培养舱的玻璃打了开来。 “你该不会是骗我吧?”裸男不敢相信我的话,焦急地上前一步向我问道。 我见他动了身子,便心虚地向后小缩了一步,也正是这个小细节,让裸男看出了我虚张声势地实质。 随即,他试探着将脚下的半只破了的试管朝着我踢了过来。 只见那试管回旋着,带动着它周围的气流,径直朝着我的下盘飞去,当下我心里满满地都是震惊。 不是吧,这么狠? 霎时间,我连忙分开双腿,用力跳了起来,惊险地躲过了那下流的一击。 试管一声脆响,撞碎在了我身后的培养舱上。 我心里一松,可却没想到落地的时候刚好踩在了玻璃渣子上,脚下一滑,就摔了个“背朝黄土面朝天”。 这下子,演的戏也就完全被戳破了! 裸男看在眼里,恨在心里,怒不可遏地拔腿就要来到我的面前,看那气势,不把我就地正法了是不可能解气的。 正想着,那裸男就已经来到我的身边,抓住我的颈脖子,一把将我拎了起来。 我知道,现在只要他轻轻地抖一抖手腕,我就要去见阎罗王了,眼下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喊道:“还等什么?” 话音还没落,就见天琪“唰”地从地上腾空而起,仗着裸男视线的死角,飞也似的朝着裸男一脚踢了过来。 照理说本该是我的脸上露出圆满完成剧本的微笑,可我却发现,裸男此时的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冷笑,我心里一阵骇然,但天琪的身形已经迫在眉睫,要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就在天琪的脚就要触及到裸男的后背时,裸男猛地一个回身,单手一把抓住天琪的脚踝,一使劲便将天琪甩进了其中一个打开的培养舱里。 天琪闷哼一声,当下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裸男满意地回过头,似是要感谢我的提醒,可他却只能看到我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淡然。 他一愣,也就是在那一瞬,我抬起右脚猛地揣中了他的下盘,他一吃痛,松开了抓住我的手,我就势借着地上的玻璃渣子一滑,从他的胯下穿到了他的背后,站起身回头用力一撞,就把他撞进了另一个开着的培养舱中,同时也按下了关门的按钮。 只见裸男撞上那针头之后,稍微扭动了两下,就没有了声息。 遂双手合十,默默地说了一句:谢谢你的配合! 裸男是被困住了,可天琪也晕过去了,我不敢迟疑,立马将天琪从培养舱中扶了出来。 地上全是玻璃渣,没办法只能将她抱了起来,就像以前她撒娇的时候一样。 可没想到,我刚一抱起她,天琪就醒了过来,见我抱着她,微微一笑就示意我把她放了下来。 可她的脚脖子还是软的,为了避免她摔倒,我仍然一手搂着她的肩膀。 只见天琪颤巍巍地来到裸男所在的那个培养舱,看了一眼,对我说道:“小砚,直到刚才我摔进培养舱,我才知道,我们之前所做的总总猜测都是错的。” “啊?”我大吃了一惊。 “这个男的,你也看到了,在力量和心智上都不输于我,或者说更胜我一筹是吧?”天琪看着一动不动地裸男说道。 “嗯,那是不是说明那石头里的液体还有强化机体的功能?”我说道。 “确实是强化了,但并不是那液体。”天琪回头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道,“我们一看到那些管子,就本能的以为是在向人体内输送着什么,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一切都是相反的呢?” “相反?”我的脑海经历了一次天翻地覆地重组,恍然大悟地说道,“其实......反而是那石头在向宿主汲取着什么!” “当我的后背扎上那针头的时候,我明显感到自己的精力快速地被抽取,一下子就陷入了周而复始地自我修复之中。” 天琪向我一笑,推开我的手,来到她之前倒进去的那个培养舱,拔下一个针头对我说道:“看!” 果然,那管子里沁出了零星地血滴! “确实,再也没有比宿主的血更完美的补给了。”我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培养舱中的白骨,说道,“除了血液出奇地强大之外,最主要的是它几乎能无止境地提供,当然,那也只是‘几乎’。” “是啊,食物链的顶端永远不可能是某一生物能够永远坐拥的。”天琪将培养舱的玻璃关了起来,说道,“也正是那不断地输送,修复,再输送,再修复,使得那男子的身体经过了一遍又一遍的摧残,为了能存活下来,他被迫不断地强化自己的身体,可最终也还是要撑不住。” “也正是在他行将就木的时候,我意外把他给救了?” 身份转换地有点快啊,一下子我就从杀人犯变成勇救失足青年的正义标兵了。 “可你现在又把他推入火坑了!”天琪无奈地说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不入地狱,我就要去见阎王了。”不知道怎么了,这回亲手断送了他的性命我反倒没有了罪恶感。 就一会儿的功夫,天琪的身子已经好了一大半了,竟然破天荒地对我说道:“刚才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面对这么突发的状况,我整个人手足无措,尴尬到一个不行,但心里早已经美翻了。 拾掇了一下衣服,见天琪还看着培养舱发呆,想了想还是问出了我心里的一个疑问:“你说,那石头里面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需要宿主们的血液呢?” 说着就要忍不住要向那石头看去。 “还看,不怕死啊?”天琪对我喊道。 我闻言,缩了缩头,终究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天琪见我脸色铁青,便也不再吓唬我,忧心忡忡地说道,“恐怕那是我们没法理解的存在吧!” 第三十七章 本家血液 没法理解的存在,这点我是深有体会的。 每一个来到我们刍狗俱乐部会谈的精神病患者,不管是老书记员,还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没有办法探索到他们真正的精神世界。 有时候我们自以为搞懂了他们的想法,可事实却证明,我们与病患之间世界观的差别已经不仅仅是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那么简单了,那是两种文明之间永远都解不了的冲突。 天琪看我愣愣地出神,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有些事,你想不通,那就索性不必去想通,如若有机缘,自然还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走吧!” 我随着天琪走出了实验室,临走前在消毒室顺了两件医护服。 不知道曹子和魏老师醒了没有,如果醒了,这么久不见我们回去,怕是要着急了吧。 出了实验室的大门,我和天琪就直奔来时的走廊,从天琪稳健地步伐中能够看得出,她已经又凤凰涅槃了。 来到那片有喷泉的广场上,就看到曹子和魏老师已经坐在长椅上等我们了。 曹子见我满脖子的血渍,一把将我揪了过去,上下检查了一遍我的身体,惊讶他说道:“我靠,竟然不是你的血!” “什么叫竟然不是我的血,我的血就这么容易流出来吗?”说着锤了他一拳,没想到他恢复的也不错,别别扭扭地给躲过了。 当下,我们俩人又嬉闹在了一起。 天琪把衣服分发给曹子和魏老师,让他们赶紧换上。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干净的衣服一换上,两人瞬间都精神了不少。 我的肚子经过刚才的一仗之后已经饿极了,翻开背包里的压缩饼干,就地一坐,就开吃起来。 魏老师见我们两人安然无恙,也放下心来,便问我们发生了什么状况。 我嘴里塞满了饼干,一开口就差点噎住。 天琪见我一付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对我摆了摆手,接着便将在实验室里的经过巨细无遗地说了出来。 “小砚,这招‘猴子偷桃’使得不错啊!”曹子说着,就要在我身上再演示一遍。 早就料到这小子没好事做,我不等他发难,当先一口饼干屑吐了他一脸。 “我靠,你恶不恶心啊,不卫生!”曹子眯着眼睛,拍打着脸上的碎屑大呼小叫道。 “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个人正笑得欢,却发现天琪和魏老师的脸色很是凝重,当下干咳两声,乖乖地喝起水来。 而那不长眼的曹子还想和我嬉闹,直接被我一个重重地毛栗子,瞪了一眼,示意他长点心。 “老师,怎么了,是不是有所发现了?”我准备缓和一下气氛,便开口道。 “发现倒也说不上,只是在想那石头里究竟有何乾坤。”魏老师闻言,说道。 “哦,这点我最有发言权。”我拍了拍手,又在裤子上抹了抹,说道,“正所谓,久病成良医。”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别净扯些不着调的,赶紧说正题。”曹子这明显是公报私仇。 “你懂个屁。”我挪了挪身子,离曹子远了一点,以防他偷袭,接着说道,“我们这四人中,就属我直面那怪石的次数最多,你说我有没有发言权?” 当下也是有点犯二,不知道中招次数多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见三人都有点目瞪口呆,便继续说道:“具体来说,我总共有三次,但这三次我从那石头里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的缘故。” “先说来听听。”魏老师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说道。 于是乎,我便把从备用配电室,到石林,再到实验室,一路遇到怪石的不同体验都说了个遍,听得曹子脸白一阵青一阵的。 “这怪石怕是能根据每个人不同的经历来产生相对应的幻觉。小砚本身怕鬼,于是一开始弄出个鬼脸的样子来吓唬你;之后又利用你对亲情的眷恋,产生你父母的虚假影像;实验室的那一次更是能说明这一点,这一次你的心里有了防备,于是它便将计就计,渲染出一个和现实差不多的环境,引你就范!”魏老师分析道。 我听了心里一阵后怕,照此说来,之后万一我再一次遇到那怪石,很有可能还是要中招,便转头问向天琪有没有能够避免的办法。 得到的答案却是:不看就没事了! 当下心灰意冷,却听见曹子没头没脑地说道:“魏老师,你被迷惑的时候,看到的是什么?” 魏老师闻言,脸色的肌肉都尴尬地抽搐起来。 如果换做是之前的话,我定会好好地管管曹子的这张没遮拦的嘴,但自从知道这老家伙也瞒着我不少事情之后,对他也是充满了疑问。 只要不是特殊情况,天琪自然是懒得管我们的,当下我便由着曹子没完没了地追问魏老师。 被追问的次数多了,魏老师也不好再推脱了,便叹了一口浊气,说了起来。 “在石林前,我看到的其实是王灵!” “师傅?”我惊呼了一声。 “不过,几十年来不见的老友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难免会有点疑惑。”看得出来,魏老师直到现在还心有不安,只见他接着说道,“于是,我便问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师傅,怎么说?”我焦急地接话道。 “小砚,你别急,我说的这些都是不能当真的。”魏老师劝慰我道。 “是不是事实我自有判断,您先说来听听。” 我自然是知道这多半是魏老师的臆想,但我也知道你越是心存怀疑,那怪石就不得不以一些真实的东西来掩人耳目,加强幻觉的逼真程度。 “好吧。”魏老师招牌式地又摸着胡子说道,“王灵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是要我为他守住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我追问道。 “一个有关天琪的秘密!” 天琪听到这里也是一脸的迷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魏老师。 突然间,我有点退却了,我心里实在是太矛盾了,一方面好奇心想要知道那个秘密,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天琪的形象在我的心中遭到破坏。 “怎么停下来了,快说啊!”就在我们面面相觑地时候,曹子一脸听故事的表情向魏老师问道。 “王灵要我保守的这个秘密,我原本是不相信的,但我想到之前天琪说的一句话,便也开始有点相信了。”魏老师说道。 “哪句?” “就是那句天琪对午时说的——你和王天琪比差远了!”魏老师说完,直勾勾地看向了天琪。 天琪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也在场,当下也是满脑子的问号,便也转头迷茫地看着天琪。 却见天琪没有丝毫的回避,直接对上了我的眼神,说道:“那是因为王天琪的血液要比午时纯正的多。” “纯正?” “换句话说,王天琪是这种特殊血液拥有者的本家,而午时虽然也有着相似的血液,但实际上已经是旁支了。”天琪见我没明白过来,又补充道。 “血液还分正统和庶出啊?”曹子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有那么考究吗?” “对于血眼虫来说,那是一生中最重大的事!”天琪慎重其事地说道。 “那本家和旁支对你们来说,又有多大的分别呢?”我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天琪没有答话,却见魏老师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反绑着手,来回踱了两步,突然停下来说道:“这就是王灵要我保守的秘密!” 第三十八章 长明灯照 我心脏跳动得实在是太厉害了,不得已只能屏息凝神,强迫自己稍微镇静下来。 只见魏老师神秘地说道:“王灵对我说,天琪的降临将解救他们整个族群。” “救世主啊!”曹子看着天琪,玩味地说道。 我也看了天琪一眼,突然又觉得这完全就是牛头不对马嘴,便说道:“可是天琪已经不是原来的天琪了,这点你也是知道的。” “是的,这我怎么会忘记,但我后来又一细想,或许王灵所说的天琪,正是现在的天琪也说不定。” “你的意思是说,师傅原本就知道天琪的命运就是要被血眼虫寄生?”我的嗓门明显有点提高了。 魏老师苦着脸看了一眼天琪,说道:“或许,天琪就是作为拯救他们族群的牺牲品而存在的。” “你胡说!”我的理智已经完全被情绪冲刷干净了,火冒三丈地说道,“师傅向来对天琪疼爱有加,送她出国念书,不让她接触她的疯爷爷,难道......难道这一切就是为了让她了无牵挂地死掉吗?” 我不知道此时的天琪是什么脸色,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整个人已经崩溃了,对着魏老师咆哮道。 魏老师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面子上当即很是难堪,但仍旧安慰我道:“小砚,你别急,这些都是我的幻觉,不能作数的!” “事实也罢,幻觉也好,我相信师傅绝对是一个称职的好父亲,我想他的这次离开也定是万不得已的,说不定就是为了不想我们也陷入危险之中。可......可我却把天琪......”想到这里,我不免为自己当时仓促的决定感到后悔。 “王天琪怎么了,现在的王天琪不仅拥有无尽地生命,还有着强健的体魄,你不应该替我高兴吗?”天琪愠怒地对我说道。 我知道刚才的一番话已经惹怒了现在的天琪,但我并没有躲避她锐利的眼神,对她说道:“天琪是变了,只不过是变成了你的一部分!” 我能看到天琪眼里的杀意,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动手,或许心里还感激着我对她的救命之恩吧! 无一个人讲话的广场格外的安静,安静得我都能听到从某个走廊里传出来了一声隐约的脚步声。 我拿大拇指和中指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同时也静下心来想听清楚到底是不是我的幻听。 “有声音!”曹子就像只警犬一般,竖起了耳朵,警觉地说道。 “嘘,我也听到了!”天琪示意曹子小声点,以静制动。 只见曹子忽地就地趴下,将耳朵紧贴在地面上,说了一声:“大家都别动!” 良久之后,我已经听不见那脚步声了,便踹了踹曹子,想问问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曹子一把将我的脚打掉,对我们说到:“脚步声是从左边第二个走廊里传出来的。” 我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还以为是实验室里的那个裸男又活过来了呢,幸好不是!” “我不觉得有什么幸运的,因为如果是那男的,我们至少对他是知根知底的,有了解就能做出相应的对策;反而是现在,我们对于这脚步声是一无所知,待会要是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怕是不好应付!”天琪跟我唱着反调。 “你这人也太悲观了吧!”我可不想被天琪的话语给吓倒。 “如果像你这样乐观,我们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天琪驳斥道。 我本来还想对她晓以大义的,后一想算了,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根本就没有沟通的可能性,便气鼓鼓地把头往边上一撇,算是无声的抗议吧。 “也许是午时也说不定!”曹子见没人说话了,就凑上了话锋。 “午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天琪愤恚地说道。 我听着这话怎么这么不入耳呢,便对着她说道:“你怎么逮着谁都咬呢,午时怎么了,至少他没有害我们吧?” “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刚才,你们三个人在石林就差点死掉,忘了?”天琪句句在理,字字入肉,驳斥的我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魏老师这个“老好人”出来将话题引了开去,说道:“那我们等下进哪个走廊?” “就走那个有脚步声的,看看他死不死!”天琪对我冷哼一声,率先走了起来。 “走就走,谁怕谁啊!”虽然我心虚得很,但气势上不能有任何的退让,因为我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反正不管进哪一个走廊我都是一样的没把握。 当下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背起背包和挎包就跟了上去。 曹子和魏老师自是不可能另辟蹊径的,听得出他们的脚步声也随后传来了。 一进长廊我就吃了一惊,因为这个长廊与之前的有着天差地别。 长廊的地面镀了一层金,两边的墙面上一字排开挂了很多幅古色古香的字画,而如今这木质的图框经过几十年的岁月竟然还没有被腐蚀,可见这图框的材质该是有多考究。 “你们看这灯!”曹子的声音打破了走廊的宁静。 我抬头一看,走廊里用来照明的竟然是一盏盏烛火,在左右两面墙上,交替悬挂着,要火光的映照下,地面上反射出了耀眼的金光。 “长明灯!”到底是魏老师见多识广,当即就说出了这烛火的名字。 “什么长明灯?”曹子抢先我一步问了出来。 “在中国古代,长明灯又叫续明灯,从它字面的意思就能看出来,就是能够长久点亮的灯。中国历来是信奉鬼神之说,上至君王,下至百姓,民间有关的长明灯的说法无外乎是驱邪避凶。特别是在除夕夜,众鬼神出来觅食,如果你家里不点上一盏长明灯的话,那恐怕觅走的就不是几块糕点那么简单喽!”魏老师越说越玄乎。 “真的假的?”曹子探着脑袋,想要看到长明灯的里面,奈何身高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便招呼我道,“小砚快来,托我上去,让我看看。” 我心里也是好奇的很,本是想自己上去看看的,奈何曹子先开了口,便也不好推诿了。 这时候,魏老师又接着说道:“这长明灯还长出现在一个地方,你们猜是哪里?” 天琪不参与我们的话题,而我和曹子只能干瞪着眼,等着魏老师自己把答案揭晓。 “当然是帝王的陵墓啊!”魏老师说的那么的理所当然,羞得我老脸都红了。 “为啥?”没想到,曹子这家伙没脸没皮地问了一句。 “帝王是谁?人类中最至高无上的存在,驾崩后又怎么能让陵墓冷冷清清,没了光亮呢?一定要像生前那样阔气,灯火辉煌的嘛!”魏老师越说越带劲了。 同时,随着我一声闷哼,全力以赴将坐在我肩头的曹子托了上去,却听见曹子“诶”了一声。 “看......看到什么了?”我喘着粗气,向曹子问道。 “这灯里有水诶!”曹子像看到新大陆一样,欣喜若狂道。 “这是长明灯的一种形态。”魏老师顺着曹子的话说道,“工匠们将容器做成内外双层结构,在内层装上固体灯油,外围添加水,可以有效阻止灯油温度的上升;灯芯则用醋泡制,可以在燃烧的时候保持低温。这样一来,燃烧的灯油就少了,就间接的‘长明’了。” “但那灯油,终归是要烧尽的啊,又怎么能叫长明呢?”我累得不行,就要将曹子从肩上放下。 “诶诶诶,等一下,我知道这油灯怎么会长明了!”曹子满怀自信地说道。 第三十九章 诡异木门 “你先下来慢慢说,我腰都快要折了!”我边说边将曹子放下。 “我看到那长明灯的灯座上有一根伸进墙壁的金属管子,想来应该是空的,灯油就是从那管子里不断地输送过来的!”曹子说完,还忍不住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你倒是说说,那管子里的灯油是哪里来的呢?”我向他问道。 “嗯,我是这么认为的,你们之前在隔壁通道的实验室里不是也看到相类似的管子的么?你说会不会是把人脂人膏做成了这无尽的灯油呢?”曹子起初还有点不自信,但看到我脸上的笑意之后,便突然觉得豁然开朗,信心满满到爆棚了。 “放你的狗屁,宿主们这么强大的存在,你用他们来做照明的灯油?”我说着,悄悄地看了一眼天琪。 却见天琪也看着这烛灯出神,完全没有理会我们之间的嬉皮。 正当曹子手足无措的时候,魏老师的一句话又燃起了他的信心,当然那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我同意曹子关于那管子是中空的看法,不过那管子里通的应该不是灯油,而是......” 我也反应了过来,不待魏老师把话说完,就脱口而出道:“是水!” “对,确实是水。基地里到处都那么干燥,连广场上的那个喷泉都干涸了,那为什么这烛灯里的一点水还丝毫没有减少呢,这说明什么,说明它有着不断的补给。”魏老师分析道。 “老师,你说的这些我都理解,可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我困惑道。 “你是想说这灯油为什么还没有燃尽吧?”魏老师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说道,“事实上,国内外对长明灯的考察结果略有不同,国内的基本上就如我刚才所说。现在,我再给你们说说国外的,至于这真假吧,那就自辨吧。” “嗯!” “相传在公元1534年,英国军队在亨利八世的一声令下,捣毁了教堂,解散了宗教,甚至还挖开了许多坟墓,其中一个就是罗马皇帝康斯坦丁之父的坟墓,在墓中他们发现了一盏已经烧了1200多年的长明灯。”魏老师细细地想了下,又说道,“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传言,但总体来说国外对于长明灯的定义多是燃烧时间上了千年的。” “这基地顶多是百来年的光景,那有个几盏长明灯就不足为奇了。”曹子如约将我托起,轻松加写意地说道,“出去了记得常跟我去健身房啊!” 我探头一看,嘿,还真是这么个结构,神奇! “但是这里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魏老师又冷不丁地说道。 “什么问题?” 我边问边假意在曹子的肩膀失去重心,往后仰了仰,看着曹子向后小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形,心里窃喜道:叫你丫的看不起我。 “气味!”天琪在关键时刻加入了我们的讨论组,说道,“我们进入这条走廊以来,这灯油燃烧后的气味便越来越重了。” 我把鼻子凑到烛灯前嗅了嗅,确实是灯油的味道,便说道:“灯油燃烧本来就有味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天琪的意思是说这气味越来越重了!”魏老师见我和曹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焦急地说道。 “那就是说,这烛灯在我们进走廊之前,才点亮了没多久!” 我心里一阵惊骇,本能地看向了走廊的深处,那里虽然有着零碎的光点,但是却静的如死地一般。 “是不是有人在我们之前把灯点亮了?”曹子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既然他这么的神出鬼没,那又为什么要把灯点亮呢,难不成是想引我们进去?” 曹子说着,就把我放了下来,双拳举到胸前,煞有介事地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 “亦或者是:要想进这走廊,就非点燃这烛灯不可!”天琪提出了不停的意见。 说完,她也不再多给我们思考的时间,径直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我们三人自是被她危言耸听之后,不敢有丝毫的掉队,可话说我们三个才算是队伍的主要组成吧? 这段路我们走得格外小心,所以时间也有所加长,差不多二十分钟之后,我们才走到了长廊底部一扇闭合的大门前。 其实那门也不是很大,大约有两人高,但是它却给了我极其沉重的感觉。 那是一扇古朴的烘漆木门,门把座是一只漆黑的蛇头,蛇眼里镶嵌了两块红宝石,看上去阴森的很,门把是一个三角环,环的一个角被咬在蛇的尖牙里。 我壮了壮胆子,走上前,看到天琪此时怔怔地看着门把出神,于是便想推一下,看看门有没有关牢。 可刚一出手,就立刻被天琪阻止了,说道:“有蹊跷!” 我闻言立马收手,有天琪和曹子在,正趟雷的活怎么轮得到我! “古时,门上的把座多是按照一些神兽或者是猛兽的形象来打造的,其目的也很明确,就是为了驱邪避凶,门把手也多是圆形,象征着团团圆圆、和和美美;而此门却反其道而行之,难免不让人心生疑虑。”天琪心有顾忌地说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吧。”曹子的话也是在理。 于是,天琪对我们说道:“你们先退后,由我来打开这扇门,如果有突发情况,你们就先跑!” 这时候,我的心里反倒又有点不是滋味了,想到刚才这么呛她,一时间心烦意乱。 我们三人稍稍退后了几步,就见天琪小心翼翼地用右手抓上了那三角把手,使劲向内一推,发现门竟然纹丝不动;于是反应过来向外一拉,可门还是没能如愿打开来。 天琪也是“咦”了一声,看样子是没了辙。 就在这时,魏老师从我们曹子的身后探出头来,对着天琪说道:“来者是客,我们是客人,哪里有客人直接去开主人家的门的道理。” 我是完全没有听懂,看了一眼曹子,那家伙压根就没想懂,正呆呆地不知道在看着门上的什么西洋镜呢! 将目光再次转移到天琪的身上,却见天琪抓起门把手,“叩叩叩”地在门上敲了三下,敲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是在做什么,等里面的谁来给我们开门吗? 门里面有谁吗? 还是该说有什么? 三响过后,又是一片诡异地寂静,我内心突然冒出了声声呐喊:别开门!千万别开门! 但是,让我大失所望的是,门“吱呀”一声竟然开了。 天琪象征性地向后退了退,引得我们三个也莫名其妙地纷纷作势就要跑,却见天琪退开之后,并没有了下一步行动。 我们这才安下心来,正要过去与她汇合,却不料曹子一把拉住我和魏老师,说道:“等一下,我刚才在开门时看到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影子。” 被这小子一说,我刚迈开的腿又收了回来。 天琪也听到了曹子的话,遂缓缓地将头探进门内,良久之后,又伸了出来,对我们说道:“没有动静!”并示意我们过去。 我狐疑地看了看曹子,对他说道:“你丫不会是眼花了吧?” 曹子也是一脸无辜,说道:“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搞不清了。” 我捶了曹子一拳,说道:“那还不赶紧走?” 于是乎,我们三人随着天琪进了那扇门,刚一进去,门就自动关了起来。 这一关门来的虽然突然,可反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反而说明这门是由机括控制的,而不再需要担心是不是有谁也在这...... 这药铺里? 第四十章 头骨入药 一进门,鼻腔中就充满了各种中药材的味道。 其实,我也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到中药材了,上一次喝药记得还是在很小的时候,我有一段时间不知怎么莫名的腰痛,奇怪的是白天活动的时候完全没有反应,只有到了晚上躺上了床,那酸痛感才整夜整夜地侵袭而来。 多少个夜晚,我都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而这还不是最可怕,最让我难堪的是早上起床。 没经历过腰痛的人真的很难想象,我一个年纪轻轻地小伙子,一大早就先要花小半个小时忍着痛把身子翻到床边,那过程咬牙切齿地就是一身汗了。 借着前一天晚上就放好在床头柜上的凳子,硬生生地靠双手的力量把自己的上半身给支撑起来,靠在床头上,然后挺直着腰用手把两只脚一点一点地挪下床,当然在两脚自然坠落的那一刹那,还要吃痛一次。 接着,下床稍微活动一下,白天就啥事没有了。 小孩子的腰每天疼得这么死去活来的,把家里人可给急坏了,小城市的医院也去了不下三次,但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可笑的一个竟然说是基因问题,治不了的。 后来,还是曹老爷子给我找来了一个偏方,按方抓药,水煮口服,一天两次,不出三天这腰就好利索了。 不过,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中药的苦劲。 药铺内也点着几盏昏暗的烛灯,视野不是很清楚,我便想把包里的手电拿出来,却被天琪给制止了。 “既然这条长廊以及这件房间里都刻意点着烛灯,那便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我们尽量不要去破坏这里的‘规矩’!” 天琪说着,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误闯进了某人的私人花园,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既然天琪都如此忌惮,我就更是不敢胡来了,便跟在她的后面尽可能地睁大眼睛,把这药铺里的东西都看清楚。 突然,“咣当”一声,曹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向前冲了出去,差点摔倒。 我低头一看,是一把挫刀,已经布满了锈迹;再往锉刀旁边一看,果然还有大量的制药工具,有切药刀,碾槽,冲筒,乳钵等,还有些有点眼熟,但叫不出名字。 这时曹子也发现了那“罪魁祸首”,骂骂咧咧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吓老子一跳!” 经过曹子这无厘头地一绊,反倒是验证了我心里对于药铺的猜测,尔后,果然在进门靠右手边的贴墙处,找到了一个大药柜子。 天琪当先打开了一个药抽屉,一股子药味伴随着霉味就扑面而来,经历了几十年的光景,这药早就坏了。 “山姜,能理气止痛,袪湿消肿,活血通络,治风湿性关节炎特别有效。”魏老师看了一眼,说道。 我心想:嘿,这老头子的博学果真不是盖的! 于是,魏老师也将手边的三个药抽屉打开,说道:“三七,八角,哟,还有野山参,看样子还是个老参,只可惜坏了,暴殄天物啊!” 曹子见我们聊得火热,也准备打开自己身前的药抽屉,可尝试了几下,愣是没开出来。 我见他开个抽屉开到脸红脖子粗的,便向他问道:“是不是贵重药材,上锁了?” “没,活动着的,好像被什么给卡住了。”曹子说着,使劲又拉了两下,把药抽屉上的把手都给拉下来了。 眼下是没辙了,唯一的受力点都被拉掉了,要想再把抽屉开出来,那就更是难了。 “让我试试!”正当曹子一筹莫展的时候,天琪来到他的身旁,对他说道。 只见天琪并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对着刚才拉坏的把手处一发力,就将两根手指贯穿到了药抽屉中,反手一勾,然后手腕一抖,硬生生地将那抽屉给拽了出来。 “啊!” 由于天琪用力过猛,药材也在药抽屉打开的同一时间滚了出来,曹子看了一眼立马就叫了起来。 只见那药抽屉里的竟然是一个人的头骨! 惊魂稍定之后,曹子才发问道:“这骷髅头也是药材?” 大家对中药的熟稔程度早就心中有数了,除了天琪之外,我和曹子两人便齐刷刷地看向了魏老师。 “这......这骨头入药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这人的头骨入药,我倒也是第一次见!”魏老师一脸惊骇地说道。 “这有关人的头骨入药,我倒是记得有这么一个传说。”天琪不紧不慢地说道,“相传三国时期,魏国丞相曹操曾一度患有头风病,发作起来除了头痛难当之外,还伴随着头晕目眩,心慌意乱等并发症。” “这个我知道,后来神医华佗给他开颅了,没开好,就给处死了!”曹子逮着机会,准备大显自己的“学富五车”。 “别打岔行不,你说的是《三国演义》里杜撰的桥段,那是本小说你知不知道啊,多半是假的!”我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给他一个毛栗子。 “啊?感情那曹雪芹是个意淫帝啊!”曹子恍然大悟道。 “去你妈的!” 天琪见我们俩算是告一段落了,便接着说道:“曹操找来华佗给他看病,华佗经过几天观察之后,竟然料得了病根,当即开出了一幅药方,让曹操服食。初有成效,但时间一长,又逐渐反弹了。” “那这和人的头骨有什么关系?”我问道。 “药方既然是对的,却没有见效,其原因就是缺了一味药引子。” “我知道了,就是人的头骨!” 曹子这下倒又捡起地上的那个头骨把玩起来,惹得魏老师一阵厌恶,连连挪动身子,远离开了曹子去。 “嗯,但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这头骨不是一般人的就有用的。”天琪看了看曹子手里的头骨,说道,“史料记载,华佗在给曹操看病期间,曾有一次告假回家了。如此,便有人猜测华佗是不是回去找那药引子了。” “众所周知,华佗最后没得善终,那是不是意味着那头骨没有找到?”魏老师说道。 “没找到是显然的,那他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回去找呢?曹操势大力强,由他下令找不是有更大机会吗?”我不解的问道。 “别忘了华佗要找的是什么?是头骨!”天琪瞪大了眼睛说道。 “医者仁心,如果为了曹操这一条命,而使得生灵涂炭,还怎么对得起悬壶济世这块牌匾?”天琪漠然地说道。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我手里的这个头骨就极有可能是稀有的药引子喽?”曹子反应过来之后,视若珍宝地在那光滑的头盖骨上摸了摸。 “不是可能,这就是曹操求之不得的救命良药。”天琪在曹子依依不舍的眼神中,将那头骨拿到了自己的手中,说道。 我看天琪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怜惜,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便惊得再也合不拢嘴了,支吾着对天琪说道:“这不会是……” “嗯,没错,确实是血眼虫宿主的头骨。”天琪无奈道。 “弱肉强食是自古以来的定律,即便是血眼虫宿主这般强横的存在,也逃不开这自然的法则。”魏老师长叹一口气,无限感慨地说道。 曹子没了那头骨,自作聪明地跑去开别的药抽屉,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宝贝,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给他找着了。 “小砚,你看,这个药抽屉的把手上怎么有个和大门口一样的标记。”说着,手就忍不住摸了上去。 “别动!” 天琪的阻止声才刚传到我的耳朵中,我就突然感觉身子一轻。 第四十一章 木如钢铁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我整个身子就急速地开始往下掉,心里想着这下可要摔惨了。 直到我隐约看到地上一排锐利的钢钉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要恶劣的多。 由不得我细想,我的身子就已经紧贴到了钢钉的钉尖上,我甚至都感觉到钢钉刺痛了我的鼻头。 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身子竟然来了个急停,然后我就感觉到脖子被衣服勒得喘不过气来。 我憋得面红耳赤的,也正是这种要死不死的难受感,让我明白过来,我应该是被谁给拽住了。 我被卡着脖子,完全说不出话,可是我却能明显的觉察到,卡着我脖子的那粒纽扣已经绷到极限了,同时也说明我的大限就要到了。 有苦说不出,我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只能胡乱地扭动着身体,希望上面的人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可越是动,脖子反而卡得更紧,而那纽扣上的细线也发出了“呲呲”地断裂声。 终于,随着细线断裂根数的增加,那纽扣应声崩飞了出去,而我的身体也猛地向下沉了去。 “哎呀!”当我的头磕到那钉子上的时候,我发现几十年来,那一根根细长的钉子早就已经锈透了,如今经我这么一撞,竟然碎了一地。 我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铁锈,也顾不上吐了,因为我吓得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听见,身边好像放下了一张长梯,然后就有人从上面下来了。 “小砚,你死了吗,小砚?”我一听就是“嫌疑犯”的哭喊声。 “我死了,而且是被你杀的!”我一说话,就有几片铁锈钻进了喉咙里。 “这孩子没事,就是摔傻了!”曹子在对其余两人交代道。 “我说曹老爷子是让你来保护我的,还是来害我的啊!”我在曹子的搀扶下,费劲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曹子这小子平时没见他有聪明的时候,这会儿倒懂得转话题了,说道:“小砚,你知道吗,刚才实在是太危险了,好在天琪眼疾手快,一把把你给提溜了起来,不然的话,就算这钉子戳不死你,估计你的屁股都得摔成两瓣。” 说着,用手捻了捻残存的几根钢钉,发现都脆的跟粉似的。 “我屁股本来就是两瓣的,难道你的是一瓣?”我知道曹子不是故意的,虽然惊险,但心里没有丝毫的怪罪他。 “哈哈哈!” 魏老师的笑声顺着梯子就下来了,一起下来自然少不了天琪。较之曹子的鲁莽,两人下来之时各自手里还捧了一盏烛灯,一下子让我看到了曹子眼角的泪痕。 “瞧你那娘们样!” “去你的!” 甩开了曹子,我见天琪正看着我,立刻给出了一个微笑,没想到天琪竟然破天荒地还以了一个微笑,这一反常的举动倒是让我有点尴尬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小砚,没事吧,我看看!”这时,魏老师从天琪的身旁挤过,拍了拍我胸脯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哈哈哈!” 我心道:我也不想要什么后福,但求也别再来大难了,我都快奔溃了。 但又不想破坏这欢乐的氛围,便应声道:“借您吉言,借您吉言!” 天琪听了,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随即又恢复了本来的严肃,留下我和魏老师两人大眼瞪小眼。 那感觉就像是白日里见了鬼一样! “糟糕!”突然,天琪喊了一声。 从她的声音可以听出来,情况应该很是紧急,当下立刻不敢言语,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只见天琪努起嘴就要把烛火吹熄,但考量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保留身边的两处火光。 “跟在我后面。” 我早就等着天琪说这句话了! 于是,曹子接过魏老师手里的烛台,和天琪两人一前一后将我和魏老师夹在中间,缓缓地向着地下室的深处走去。 “怎么了,有情况?”我还是忍不住问向了天琪。 “只是一种直觉,总是觉得除了我们四人之外,这个地下室里还有其他人。”天琪左右晃动着手里的烛台,试图照到地下室的每一寸土地,同时说道,“之前曹子也说从门缝里看到了人影,说不定就藏在某个角落里。” 说到直觉,就在刚才的实验室里,天琪就已经给我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了,眼下自是唯她指令是从。 其他人可能也是紧张极了,竟没有一人搭话,于是我也闭上了嘴,睁大了眼睛细致地搜索起来。 这一看之下,我才发现,原来,这地下室从我刚掉下来差不多一人高的地方向内越来越高,才走了十来步,就已经有一层楼房那么高了。 四周不知道有多宽,由于烛火昏暗的关系,我目力所及之处就已经超过一间百人教室的大小了。 由于我是前后左右来回观察的,突然脚下被一个硬物绊了一下,下盘不稳便撞到了天琪的身上,差点把她手里的烛火都给弄熄掉。 惹得众人一阵紧张,还以为出了什么紧急的状况。 我当下脸上直接就挂不住了,装模作样地去找绊倒我的东西,没想一下子就被我找到了,竟然是一根......柴火,哦,不,一地的柴火。 在两盏烛灯的照应下,我满地都是已经烧焦了的漆黑的柴火棍。 我俯下身子,打算捡起一根来看看,可这一捡之下,我才发现这柴火比我想象中的要重的多。 当下就把我的发现告诉了其他人,于是曹子他们纷纷弯腰,各自拾起了一根脚边的柴火棍,并且也发出了和我一样的疑问。 这柴火棍怎么这么重? 只见,魏老师将那柴火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皱眉道:“是植物纤维的味道没错。” 曹子学着魏老师的样子,将他自己手里的柴火棍放到嘴边,用牙齿一咬,“莎莎”地磨牙声激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只听见曹子骂道:“什么破棍子,比石头都硬,差点把我的牙齿都给崩了!” 依着曹子之言,我把那柴火棍在水泥地上敲了敲,果然发出了“当当当”清脆的撞击声。 “这柴火棍又重又硬,不知道是什么是从什么树上截取下来的?”魏老师细细把玩着,同时自然自语道。 “其实,像这样的木头也不能算是稀罕物。”天琪闻言,应答到。 “哦,那就是老夫孤陋寡闻了,还请天琪小姐赐教!”魏老师的学究范毫无征兆地就起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树,它的名字叫做——铁黎木。”天琪自是没有丝毫的保留,径直说道。 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转头看了看魏老师,只见他也摇了摇头。 “这铁黎木多生长于我过广西地区,其密度不下石块,其硬度更是可以与钢铁相媲美。”天琪如是说道。 “这铁黎木果真有如你所说的那么坚硬?”魏老师还是有点怀疑道。 “这有关铁黎木还有个传言,说是在这广西容县的北灵山上有一座古刹,其所有的木构件材料都是用的这神奇的铁黎木,距今有400多年历史了,如今仍然巍然屹立在山头。”天琪说着,便把手里的柴火棍特意朝着一个看不见的角落里扔了过去,见没有特别的反应,便接着说道,“更加有意思的是,在这400多年中,这座古刹曾遭到三次毁灭性的地震和大风,可他竟然毫发无伤。” “这么说来,这柴火棍就是铁黎木也说不定呢!”曹子说着,也将手里的柴火棍扔了出去。 “哐当!” 一声撞击金属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第四十二章 炼丹炉 我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大的一声碰撞声,吓了一哆嗦,当听声音倒是可以判断柴火棍碰到的必然是死物,自然也宽心了不少。 在天琪的带领下,四人慢慢地向着声源处靠近。 随着距离的拉进,一个模模糊糊地影子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像是......像是一只蜗牛?! 我心里这么想着,但没敢出声,倒是曹子率先喊了出来:“一只......乌龟?” “放屁,你见过哪家的乌龟有这个高的龟壳了?”蜗牛的形象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根深蒂固了。 “那你说是什么?”曹子不服气反问道。 “蜗......我哪里知道,反正不是乌龟。”我再细看了一眼,好像看到那东西有四肢了,自然也不敢再把“蜗牛”两字挂在嘴上了。 “是一个鼎!”天琪说道,还没等其他人发表意见,便又自我推翻道,“好像又不是!” “是个炉子。”最后还是魏老师拍板道。 直到走到了那东西的跟前,我才勉强把它与炉子联系到一起。 只见那炉子约一人高,通体是由青铜铸成,炉腰粗大外扩,在炉腰上还均匀分布着几个人头大小的圆孔;炉颈纤细内敛,其上雕刻的花纹已经有点看不清了,在炉颈上还罩着一个炉盖,炉盖与炉颈严丝合缝。 不同于一般炉子的是,它并不是直接放置在地面上的,也看不见有撑脚,整个炉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一只石制老龟的龟壳上,但看不出那是什么石头。 老龟的脖子前伸,嘴微张着,眼睛眯起来,四肢舒张开来,仿佛是在水底遨游,惬意得很。 在炉身上呈三角之势分别盘绕着三条红眼凶蛇,在蛇的嘴巴里各自叼着一个铜质三角,这图形与门上的形象大相径庭。 “这难道是个炼丹炉?”天琪惊呼到。 魏老师这时也看清了这炉子的全貌,斩钉截铁地说道:“确实是炼丹炉不会错!” 关于炼丹炉,我的脑海中只有太上老君的八卦炉这么个概念,适才想起来还真是有点像。 “难怪这一地柴火棍呢,感情是用来生火炼丹的啊!”曹子也恍然大悟道。 本来到这里,一切都是那么合情合理,但天琪的一个问题,又让我们陷入了困局之中。 “可据我所知,这铁黎木由于自身密度的原因,根本就不适合作为燃烧的原料!” “何况,以这个基地的科技条件,完全能够用上比木材更加先进的燃料啊!”我顺着天琪的意思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关于燃烧需要木材的问题,我倒是可以稍微解释一下。”魏老师有点牵强地说道,“我想其实无外乎两点:温度和燃烧后的产物!” “快说说!”我催促道。 “木材燃烧,一般的边焰的温度在14001600左右,这是一个比较稳定的温度范围,虽然我没有炼过丹,但想必这个温度对丹药的冶炼来说比较合理吧;另外一个就是燃烧产物了,在充分燃烧的情况下,木质材料最后可以生成水和二氧化碳,这二氧化碳的含量是丹药成形的一个重要因素。高级的炼丹师,通过改变炼丹炉中二氧化碳的含量,控制着丹药的药性。”魏老师一口气将自己有关炼丹的知识都捣鼓给了我们。 “另外,木材中还含有丰富的氮磷钾元素,恐怕在炼丹的过程中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我补充了一句,但随后又说道,“但这些似乎还是没法对天琪刚才提出的疑问做出解释啊。”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头雾水,良久之后才有人提出了一个更加让人头疼的问题。 “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现代化的基地里会有炼丹炉这么个东西?”曹子问道。 “我觉得我们这么瞎猜不是办法,倒不如由我先将有关炼丹历史的大致情况梳理一遍,你们在从中找找有没有突破口!”魏老师说道。 我是打心眼里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天琪神秘莫测我没法估计,曹子和我一条裤子长到大,他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对于这方士炼丹一说,我俩不是白痴也算是文盲了。 当即鼓动着曹子,两人连连点起头来。 “炼丹术,是道教的主要道术之一,分为炼外丹和内丹,我们身前的这个炼丹炉里练出来的丹药,就称之为外丹。至于这内丹吗......” 魏老师刚想阐述,曹子就抢了话头,说道:“内丹我知道,道家习练精气神到一定的境界,就会在体内结丹,这是白日飞升的第一步。” “你给我打住,才结了个内丹一会就讲到白日飞升,长生不老去了,能不能多看点正经的书!”我对着曹子打趣道。 “诶,小砚刚才说到了长生不老这个问题让我想起来,这正是古人炼丹最初所要追求的目的。”魏老师想了片刻,又继续说道,“炼丹术约起于战国中期,秦汉以后开始盛行,直到两宋之前都是以炼外丹为主。之前我们也讨论过土方士横行的汉武帝时代,那时候皇帝所服用的丹药都是在如此这样的炼丹炉中炼制的。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方士李少君“化丹沙为黄金”以作饮食器,这也一度使得炼丹成为了风潮!” 说着,魏老师一步走上前,摸了摸丹炉的外壁,又敲了敲,再让曹子把火光靠近,向着丹炉的炉膛内照了照。 然后伸手抹了一把灰,在手中搓了搓,又放到鼻前闻了闻。 我见魏老师这般小心翼翼,忽然觉得这些个学究对于还原历史的真相可谓是谨小慎微,不敢有有丝毫的懈怠。 终于等得魏老师站定了,我便问道:“老师,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这青铜的炼丹炉我倒是大概能分辨它的年代,依我看来,应该是出于秦汉之前。至于这炉灰嘛,倒也平平无奇,没有特别之处,恕老夫无能为力,实在是弄不明白它到底是不是这柴火棍燃烧后的产物。” 就在魏老师说话间,曹子也在炉膛内抓了一把灰,正要放到鼻子前去闻,却没想到手腕突然被天琪一把抓住了,然后硬生生地把曹子的手塞进了炉膛内。 “要命的就放手!”天琪厉声对着曹子喊道。 曹子当下就被吓了一跳,同时又倍感委屈,回头向我求救道:“为什么老师可以,我就不行?” 他忘了,我说的话,这个天琪是不会听的! “这么一大把骨灰,你是要把他们都害死?”天琪的这句话,震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你说什么,骨灰?”我怕是我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 “不会又是你们血眼虫宿主的骨灰吧?”曹子抖了抖手,示意自己已经把手里的灰放回到炉膛里了。 天琪放开曹子的手,自己凑到炉膛口,闻了一下,便紧皱着眉头说道嘀咕道:“咦?不在这炉灰里!” 自从摔下这地下室后,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想得我脑袋都大了,当下也不想再做过多的猜测,便问道:“到底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你还是直接告诉我们吧!” “在魏老师抹出第一把炉灰的时候,我隐约闻到了血眼虫宿主的气味。我起初以为那气味是从炉灰里传出来的,自然而然地便联想到了宿主的骨灰。可刚才我再细细一闻,那味道又没有了,想来应该不是在炉灰里。”天琪边说,边绕着炼丹炉走了起来。 第四十三章 炉内机关 “会不会是炉内残留的丹药发出的味道?”魏老师一语点醒梦中人。 我见曹子其实老早就已经跃跃欲试了,只是刚才大家都在做着脑力活,他不好意思独自去打开炉盖罢了。 此时,魏老师无意中说到了他的心坎了,当下自告奋勇,将烛台还给魏老师,撸起袖管就要将那炼丹炉的炉盖给取下来。 我看了一眼天琪,见天琪也没有反对,便也放心大胆地由着他去了。 就见曹子在炉子外面转了转,似乎是在找比较好下手的施力点,脸上喜悦的表情越来越明显,像是要打开一个宝藏似的。 终于,曹子转了两圈之后,双手分别抓住了炉盖上的两个对应的凸起,由于炉盖比较大,曹子张开双臂勉强才将那两个凸起抓牢,整张脸都贴到炉盖上了。 “亏得炉膛里没生火,不要你早就没脸没皮了!”我笑骂道。 “没脸没皮?我曹子打认识你的那一天起就没喽,还到现在?”曹子说着,“嘿”了一声,腰上一使劲就要将那炉盖掀了开来。 可我等了半天都不见那炉盖有动静,不免好笑道:“呀,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开了?” “开你大爷。”曹子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道:“太他妈重了。” 我看曹子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心里寻思着:这炉盖里难道加了什么填充物,竟使得力大如牛的曹子都不能动它分毫。 正想着,就见天琪也来到炼丹炉前,示意了曹子一下,两人分边把住了炉盖上的突起,用力向上一台,果然炉盖抬起了差不多一节手指的高度,同时听到“咔咔咔”的声音从炉盖内传了出来。 魏老师的耳朵倒是也尖的很,警觉地问道:“什么声音?” “应该是机括被强行操作的反馈声。”天琪托突起的手由单手换成了双手,看来这炉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沉重。 “这炼丹炉的几十年不用,炉盖有点往下沉了,小砚,你快来看看,现在这炉盖上有没有机关?”天琪对我喊道,同时对曹子说道,“曹子,别松手!” 事实上,此时的曹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硬是靠着一股子傻劲才堪堪撑住。 我也不耽误,立刻来到炼丹炉前,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在炉盖上搜寻,没过一会,眼睛就累得眼泪直流了。 “你倒是快点啊!”曹子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憋出来了这么几个字。 我心里也是急,可越急越是容易忙中出错,万一一个不留神给错过了,那就得再转一圈之后才能有机会发现了,而曹子能不能坚持到那时候还是个未知数呢。 我知道曹子就是发发牢骚,也就不去理他,依旧一处一处地搜刮着炉盖上的每一块铜皮。 “放下吧!”我对着天琪和曹子说道,“机关不在炉盖上!” 曹子闻言,也不等天琪,直接撒了手,瘫靠在炼丹炉上,大口喘着气。 天琪一人不堪负重,也只得撤开了手去,甩了甩手腕,问道:“你看清楚了?” “这不是关键......” 我话还没说完,曹子就像是我欠了他几万块钱似的,对我嘶吼道:“吴小砚,你能不能正是我......我们俩的劳动成果?我手都要废了!” “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狡邪一笑,说道,“因为我已经在别处找到了机关。” 我一把拨开曹子搭在其中一个蛇头上的休息的手,说道:“你们看这里!” 只见,蛇头两红眼之间的眉心处有一个长方形的小开口,大约有三厘米长,半厘米宽。 “你牛,让你在炉盖上找,你竟然能找到这蛇头上去?”曹子半佩服半讽刺道。 “其实是刚才我在炉盖上找了一圈之后没有找到,眼神游离了一下,没想到这蛇的眼睛在烛火下红得发亮,一下子吸引了我的视线,而在我认真看的时候,我才发现了这么个开口。”我解释道。 “可是这洞里的机关到底怎么操作呢?”魏老师问道。 这时候我就要笑出声来了,因为我在看到这个开口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破解的方法。 这时候,曹子也是一脸的调皮样,举手道:“我来回答!” 还没经过我的批示,曹子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魏老师,我看你是真的老了,你好久没去游乐场了吧,这个开口明显是要你投币嘛!” 我见曹子这回很是聪明,遂两人心有灵犀地击掌以示庆祝。 “啊?”魏老师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时候,只见曹子开始在自己的身上东摸摸西找找,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 “曹子,你干嘛呢?”我看他的样子很着急,便问道。 “废话,找硬币啊。”说着一摊手,对我说道,“喏,我就只有一个,你也找找有没有,万一一个不够呢?”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击掌是有多么的傻逼! “这炼丹炉的年纪都不知道多大了,你他娘的拿一个2005年的一块钱硬币塞进去,忽悠鬼啊?”我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拿出来吧。”天琪见我们俩又闹个没完了,便对我说道。 大队长(我心里一度对天琪的定义)发话了,我自然只能乖乖的把挎包里的占命铜钱拿出来,交到了她的手里。 在天琪就要把铜钱放进蛇头眉心的开口里的那一瞬,我心里突然泛起了一阵强烈的不舍。 天琪好像感受到了我的异样,诚恳地对我说道:“放心,这绝对不是一次性的。” 果然,在铜钱顺着蛇身“咕噜咕噜”走了一圈之后,又从开口处冒了出来。 同时,听到炉底的龟壳内传上来一阵“咔!咔咔咔!咔!”的齿轮,接着炉盖就自动地向上移了半截手掌的距离,然后旋转着对调了炉盖身的左右,便没了动静。 “开了?”曹子在炉盖动起来的一刹那就吓得跑到了老远,直到它停了,这才再次来到炉前。 “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把铜钱收好后和曹子两人一边,天琪一人一边,用力向上一抬。 嘿!还真开了! “好浓重的血腥味!”就在炉盖开启的同时,天琪就皱着鼻头说道。 我听在耳朵里,嗅在鼻子里,惊在心里! 因为我并没有闻到别的气味,除了炉内的一阵霉味。 我们三人合力把炉盖放倒在一边,曹子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我怎么没有闻到什么血腥味?小砚,你呢?”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可眼神却不敢从天琪的脸上移开,因为她此时的脸色难看极了。 魏老师看到我们将炉盖打开了,便端着两盏烛灯靠了过来,天琪接过一盏,朝着炉内就是一照。 登时,两盏烛火竟然无缘无故地熄灭了。 眼前一下子就黑得彻底了,恐惧感席上我的心头,我本能的从背包中把手电筒拿出来,点亮。 快速地扫了一圈,还好,大家都相安无事,只是天琪你脸上的表情要不要这么惊悚啊! 但我心里明白的很,能让天琪做出这幅表情的,只怕是要超出我的认知了。 果然,我再次移动电筒的光之后,在炼丹炉上看到了一个匍匐着的黑影,好似从地狱里逃脱出来的恶鬼! “灭灯!” 天琪一声令下,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关的手电,就听见天琪又喊了一声,“打火机!” 关手电,开背包,拿打火机,点燃烛灯,这一系列动作我竟然木讷地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的拖沓。 两盏烛灯火光亮起,我顿时回过神来,再一看那炼丹炉上,哪里还有什么黑影? 本想着可能是情急之下产生的幻觉,却没想到,天琪突然怪叫一声:“出大事了!” 第四十四章 俩精神病 说着,她就拿着烛火伸进炼丹炉内照了照。 我知道她嘴里的“出事”是指什么,出于好奇,也凑到了炼丹炉前。 烛火下,炼丹炉内的丹药捕捉层清晰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只见在丹药捕捉层的中间,有两颗黑漆漆的枣子般大小的煤渣。 莫不是丹药?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也顺势动了起来,伸进炉内准备把那丹药拿出来欣赏欣赏。 却没想到,那丹药是这般的松脆,我才一碰就碎了一颗,碎屑顺着细密地丹药捕捉网掉了下去,纷纷扬扬地飘进了炉灰里,一下子就分不清楚了。 哎呀!那万一真要是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我偷偷地瞄了一眼天琪,发现她对这丹药好像完全不敢兴趣,已经走开,向着炉盖内探去了。 后一想,废话,他那长生不老的技能是自带的,还怎么会稀罕这东西! 剩下的一颗我是决计不敢乱动了,想着是不是该找张纸,先把它弄出来再说,搞不好那丹药本来就是冲剂呢? 想着正要翻向挎包内,却听见天琪低低地说了一句:“也不再这里。” 我寻思着,你既看不上这仙丹,那你到底是在炉子里找什么东西? “喂,你到底在找什么宝贝啊?”我在挎包内翻找纸张无望,便顺嘴问道。 也就在这时,天琪突然把烛灯凑到了我的眼前,没控制好力道,灯座都砸到我的鼻子了。 烛火虽然不是很大,但这么近的距离,我一下子就闻到了额前的头发被烧焦的味道。 身子本能地向后一让,心里便是一阵怒骂:这女人是要发什么疯? 为了防止她再拿火来烧我,我拿一只手挡在脸前,气呼呼地对她说道:“你能不能看着点,都火烧眉毛了。” 说完之后,偷偷地从指缝中向天琪看去,见她并没有再要上前来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把手放下,却听见她又是重复了刚才的那一句话:“也不再这里。” “你到底是在找什么啊?我身上、包里有什么你都清楚,用火刑逼问我也没用,就这些个……” 我说着说着,突然有一个很不协调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嘎嘎嘎!噶嘎嘎!” 这声音是个人大概都听过,就是冬天冷极了,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 这天虽然已经入了秋,但也不至于冷成这样,到底是哪个“冻死鬼”! 都说人老了,抵抗力也就差了,这不是,魏老师拿着烛灯,牙床一颤一颤的,声音正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 当然,与牙床配套的,还有他那如癫痫般抖动的手,烛火在那么高频率的颤抖中愈来愈微弱,感觉随时就要熄灭。 “老师,你没事吧,不是发烧生病了吧?”我看这老头的身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便想过去看看他。 才迈开一步,就听见“啪嗒”一声响,老师手里的那盏烛灯就落了地,烛火一下子就熄灭了。 我心里一紧,可别在这缺医少药的鬼地方抽过去啊! 但同一时间,天琪已经拿着烛灯照了过去,烛火一亮,我却发现火光中并没有魏老师的身影,只有曹子的。 我这才感到一丝的诧异,刚才一段时间,曹子去哪里了? 关于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就见天琪把在我身上上演的把戏故技重施在了曹子的身上。 妈的,精神病又犯了! 我上前两步,就要把曹子拉开,远离这个疯婆子,却发现曹子在火光下并不避让,任由烛火烧焦了额前的一撮毛,一时间臭味弥漫。 俩精神病? 这时候,就见曹子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微微一张嘴,吹出一口白气,登时把天琪手里的烛火给吹熄了。 地下室立刻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我自以为这一路来经历了那么多,我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突如其来的场景,却没想,当黑暗冷不丁地降临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是慌作一团了。 与砰砰的心跳声一起传进我耳朵里的,还有一声沉闷的撞击炼丹炉的声音,这一声响后,没过多久就传来了炼丹炉“哐当”倒地的刺耳声。 这两声响都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猝不及防下,我的心都要跳到喉咙口了。 我不知道在烛火灭了之后发生了什么,自然心里也没有任何的对策,当下也不知怎么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的动弹。 但是,有些东西,我不去找它,并不代表它不来找我。 因为在我呆站着的同时,我感觉到有一只手暗暗地搭上了我的肩膀。 这手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我本来绷紧的腰杆一下子就硬的像跟柱子一样,任凭那手从我的左肩换到了右肩,我都没法迈开一步逃命。 一阵血腥的气味伴随着一股热气飘到了我的脸上! “亮灯!” 是天琪的声音,可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低沉,感觉……感觉说完这两个字就要断气了! 但她话里的意思我是明白了,腰杆子一松,便点亮了手里的手电筒。 灯光亮起之后,我才发现,天琪此时正趴在我的肩头,脸上满是血,手臂上的衣服也都破成了条。 想来,刚那一声撞击炼丹炉的声音应该是天琪不会错了,但天琪平白无故地撞炼丹炉是要做什么,难不成她要找的东西在炼丹炉炉壁的夹层里? “你……你怎么样,出什么事了?”我心里很是着急,但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你照我干什么啊?”天琪一把拨开照着她的手电,对我说道,“朝别处照照看!” 我心里嘀咕道:这娘们指定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但既然她这么说了,我也就索性找找看曹子和魏老师去了哪里了,不知道有没有被这疯婆娘给吓到。 地下室说大也不大,稍微照了一下,我就看到了曹子,就见他正低头看着脚下。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这家伙竟然还在研究地上凌乱的柴火棍呢! “曹子,别研究了,快过来!”我见他看得入神,便拿手电的光在他的脸上晃了晃。 一晃之下,果然把他惊醒了。 只见他僵硬地慢慢抬起了头,两眼通红,直直地盯着我手里的光源。 红眼病自然是不可能的,倒不是也在刚才烛火熄灭的一段时间内遭遇了不测? “曹子!曹子!”我向着曹子喊了过去。 可他竟然不为所动,直到他注意到我身后的天琪,才突然焦躁起来了。 “啊~~~~” 曹子大吼一声,看起来很是激动,伸出两只手就要向天琪抓来,奈何我们之间毕竟有两三米的距离,你双脚不离地,怎么也是抓不到的。 “不就是烧了你一点头发嘛,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一糟老爷们整得像被夺了贞操一般,你羞不羞啊!”我见他这幅死样子,开口骂道。 没想到,越骂他还越来劲了,张牙舞爪地作势就要扑过来。 可抬脚一碰到那柴火棍就又像触电般地缩了回去,这不,急的他大喊大叫,青筋都爆出来了。 “你他妈有毛病啊,疯一疯就算了啊,我这里看不清楚,你给我看看魏老师在不在你旁边?” 此言一出,曹子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同时我的肩膀也被天琪狠狠地抓了一下,疼地我硬是握紧了拳头才没叫出声来。 “你眼睛瞎了,看不出曹子有问题?”天琪休息了一会,感觉上又恢复了几分气力,对我说道。 “有啊,和你一样,神经兮兮的。”我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刚才曹子对着我手里的烛火做了什么?”天琪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了这么一句。 “吹灭了啊!”我脱口而出之后,才觉得曹子渐渐没进黑暗中的背影是有多么的阴森! 吹灭了? 在我的脑海里只有一种东西会吹灭烛火! 第四十五章 鬼来了! 鬼吹灯! 真是要命,最害怕什么还偏偏就来什么! “你快上去,把他引开!”天琪推了我一把,对我说道。 “我?” 相对而言,我与天琪战斗力之间的对比就像是蚂蚁和大象一样,当然我是蚂蚁。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你竟然让我上去送死? 我被推出两步之后,立马缩了回来,比起送死,我情愿等死的。 天琪抬眼看了看我,一字一顿地对我说道:“你再不去引开他,魏老师怕是要没命了!” 我靠!刚才没见照了一圈没看到魏老师,看来一定是在对面的哪个角落里躲起来了,刚才口不择言,算是把魏老师给出卖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从小我的父母就教育我要牢记忠孝礼义廉,我如若现在不出脚,这“义”字一关,怕是过不去了。 “曹子真的被鬼附身了吗?” 尽管已经做好了英勇就义地准备,我还是想死得明白点。 “是不是鬼我也说不准。”天琪掏出掏出刚刚我给她的打火机,对我说道,“但刚才他一下子就把我推了出去,撞翻了那厚重的炉子,力气是出人意料地大。” “不会是被血眼虫咬了吧?”我能拖一秒是一秒,向天琪问道。 “不是,别废话了,快去!” 说着,一脚就把我踹了出去。 我失去重心,踉跄了几步刚要站稳,就一脚踩在一根柴火棍上,“啊”了一嗓子,便摔了个狗吃屎。 手电筒在地上磕了一下,竟然不亮了。 我竖起了耳朵,趴在地上也没敢起来,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地下室的动静。 “噼啪,噼啪。” 这曹子的声响没有听到,天琪打打火机的声音倒是清晰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想来待会应该就能看到亮光了。 “这破打火机怎么点不着?” 天琪的一句埋怨直接在我的小心脏上浇了盆冰水,那叫一个绝望啊! 求人不如求己,我半弓起身子,在黑暗中胡乱地拍打着手电。刚才一摔应该是使的电路接触不良了,运气好的话,拍打个几下就能恢复使用。 果然,上天还是怜悯我的,我在天琪点亮烛火前,率先一步获得了光明的质控权。 在我正为重获光明而沾沾自喜的时候,背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脚。 “咝~~~~”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脚实在是太重了,我感觉后背整个都要踩弯了,更让我感到憋屈的是,刚才的一跤刚好摔在柴火棍上,如今身子下面全是那一根根坚硬如铁的圆滚滚的棍子。 一脚下来,我的身子像前后晃了晃,柴火棍硌得我胸前的肋骨生疼生疼的,感觉要是再多用个半分力气,我就要被身下的“擀面杖”擀成一张面皮了。 我回身,拿起手电就往背上一照,可不是曹子那只鬼! 正欲起身,把他从我的身上顶了开去,另一只脚也踩在了我的背上。 我感觉我就像是滑板上的那块板,我身下就是轮子,曹子踩得我前后腾挪失去了重心。 可他越是站不稳,我就晃得更厉害,没过多久,那家伙竟然一个趔趄摔了下来,摔回了原来的那一边。 我在他应声倒地的那一刻,也不再顾及身上的疼痛了,一个激灵就爬了起来。 本想着立刻逃开去找魏老师的,可我还是耐不住心头的好奇,拿手电对着曹子照了照。 也就是这么近距离的一照,我才证实了我的猜想。 许是刚才离得太远的缘故,现在我脚边的曹子两边脸颊上各挂着一条血红的泪痕,更可怕的是,在曹子的眉宇间游离着一股若隐若现的黑气,让人被感不安。 正当我看的出奇之时,忽的一道黑影抓住了我的脚踝,马上倒在地上的曹子也伸出了双手,照着那黑影抓我的部位,一下子就扣住了我想要收走的腿。 我这才回过神来,拼命地想要从曹子的手里把脚抽出来,可奈何那双手实在是力气太大了,而且几个喘息之间,脚踝上的力又明显大了几分。 这样下去,别说是脱身了,不用过久,连脚骨头都有被捏碎的可能。 我接连尝试了几下无果,情急之下便想到了天琪,对她喊道:“你丫点着了没啊,我脚都要断了!” “再撑一会!” 同时,“噼啪,噼啪”,打火声的频率便快了很多。 完了,看来是等不到天琪把火点亮了,再说了,这活不是刚才就给曹子这鬼给吹了吗,点着了能有用? 想到曹子,我不免又想到他之前对我说的那一番话。 曹老爷子这个神棍明显是算错了啊,这曹子哪是来保护我的啊,他这一路来要么自身难保,要么还要把我带沟里,现在倒好,索性要了我的命了! 想着,突然觉得脚上一松,曹子腾地站了起来,就和我面对面地站着。 我把拿手电的手腕向上一翘,手电的光正好从他的下巴照上来。 小时候晚上,曹子老喜欢拿个手电躲在房门后啊,厕所内啊,楼梯下等隐秘的地方装鬼吓唬其他小伙伴,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 唯独没有吓过我,因为他知道我怕鬼! 曹子你对我可真好啊,吓唬其他小伙伴都是假的,对我你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这阴森恐怖的视觉冲击一下子让我扑腾的小心脏变得像擂鼓一般,整个人都随着鼓点有节奏的摇晃起来了。 下一步,我该面对什么? 天琪在他一击之下,糊了一脸的血,我的话如果能断三根肋骨以下,应该可以算是曹子对我手下留情了。 果然,曹子立定片刻之后就伸出一只手,一把把我拍了出去。 我感觉双脚一下子就离了地,整个人轻飘飘的,耳边竟然传来了呼呼地风声,还来不及多想,身子就像一个被随意丢弃的皮球一样,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好在我的头没有直接撞在墙壁上,我听见右肩骨头“咔嚓”一声,身子便从墙上弹了回来,摔倒在地。 右肩算是废了! 手电在曹子动手的一瞬间就从我的手里掉了出去,这回手电算是争气,竟然没有熄灭,而且巧的是,手电的光正照向了曹子。 我怕曹子在向我发难,就安静的躲在黑暗里不敢言语,可等了好久我才发现,曹子似乎根本就不对我感兴趣,因为他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天琪。 感情刚才是把我当成挡住他视线的路障了! 呜呼哀哉! 死都死的那么没有脸面! 曹子脸上的表情很是凶恶,却又不像天琪扑去,从刚才天琪受的伤来看,在力量上应该是高了天琪一筹的,怎么真正要打起来畏畏缩缩的? “啊~~~~” 像是急坏了,曹子又嘶吼了一声,那种从喉咙深处冒出来的诡异的声音,听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和我心里猜想的一样,这种僵局是不可能会持续多久的。 果然,那声怪叫之后,曹子眉宇间的黑气便的越来越浓重,直到黑得发亮之后,才冲天而起。 地下室是没有天的,自然那一下子就冲到了天花板上,顺着天花板就往天琪那边涌过去。 “小心!”情急之下,我向着天琪喊出来声。 天琪抬头一看,自是知道情况变的糟糕了,可她竟然没做任何的闪躲,依旧“噼啪噼啪”地摆弄着我的打火机。 她不是打算拿打火机的火烧死那东西吧?这玩意连我都伤不到! 同时,那团黑气呼啸着就向着天琪扑了过去,我隐约从那团黑气中看到了无数的厉鬼,正拿着各种刑具咆哮着就要把天琪吞噬了去。 电光火石之间,天琪终于用打火机点亮了手里的烛灯。 第四十六章曹大脑袋 火光之下,那团黑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伴随着凄厉的低鸣,又重新回到了曹子的身体里。 曹子身体一震,原本死气沉沉地面孔上,又多了一份凶恶! 这时候,我大概算是明白了,控制曹子的正是那团黑气,也很有可能就是炼丹炉打开时,我看到的那一个黑影。 这么说来,那黑影应该是在炼丹炉中封尘了至少七八十年的时间。 虽然我不是在鬼界这时间算不算长,但如果是我被关在这暗无天日,只有两颗一碰就碎的丹药一起,我估计出来之后也要报复社/会了。 不过,天琪看的很准,这黑气怕烛火,但它一旦躲进曹子的体内,就另当别论了。 曹子的拳头捏的“嘎嘎”作响,整个身体无规律地抖动着,看来是怒到极点了。 终于,他回过身,举起炼丹炉,作势就要砸向天琪。 细细的炉灰从炉腰处的孔洞中倾斜出来,倒了曹子自己一身,那画面看着有点好笑。 但天琪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好笑变成了苦笑。 “帮我拖住他,只要一会会儿!” 天琪也没把我的拒绝算在计划中,自顾自地把烛灯放在地上,捣腾起来。 你大爷的,又要送死了! “喂,曹大脑袋!” 曹大脑袋虽然读书不行,但他还不许别人说他笨,像傻瓜啊,笨蛋啊自是不能提,谁提谁就挨他一顿扁;到了后来,小伙伴们都学聪明了,学会隐晦地说他脑袋不灵光,比如脑白金啊,樟脑丸啊。 一开始他不知道,直到后来我告诉了他,又在村子上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 自那之后,凡是带“脑”的词语便在小伙伴的嘴里销声匿迹了。 我这一嗓子,基本算是提前给自己奏起了哀乐。 可没想到,这曹大脑袋竟然完全没有理会我的冷嘲热讽,变得如此的不要脸了。 眼看了曹大脑袋手里的炼丹炉就要朝着天琪砸过去,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不亲自走过去呢? 我放下摸着右肩的左手,胡乱地在身边摸了一通,感觉抓到了细长的一根东西,也不看是什么了,径直就朝着曹大脑袋扔了过去。 柴火棍呼啸着打在了曹大脑袋的腰上,只见他向受了一记重拳一样,腰肢生生地瞥向了一边,同时手上撤了力,炼丹炉没了支撑,“哐当”一声落下了地上,溅起了厚厚的一层灰。 一下子就把曹大脑袋和天琪的身形给湮没了。 这么大的灰,都不见两人有咳嗽声,真是奇了怪了。 “小砚,小心,他不再我这里了。” 从天琪的嘴里传来了一个噩耗声,我立马又捡起来一根柴火棍,希望能把他逼退个一时半刻,等天琪那里捣鼓好。 虽然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飞机,但好歹也给了我最后一搏的希望。 等了一会,灰都渐渐地落下去了,竟然还是没有看到曹大脑袋的身影。 这种隐藏的危机感反而更加让我紧张,我不顾右肩的疼痛,左手又在身边堆了几根柴火棍,准备到时先做远程输出,实在不行了再肉搏。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最后还是如约而至,只不过,这脚步声给了我一种异样的不安。 终于,曹大脑袋的身影又回到了手电的光中,只见他也是聪明极了,此刻正提溜着魏老师,把他挡在身前当挡箭牌呢。 虽说魏老师的体格要比曹大脑袋小了一号,但凭我“扔手雷”的准确度,十个估计得有九个打在魏老师的身上。 眼看着曹大脑袋一步步地向我逼近,我却没有任何有效地办法,脑门子上的汗像水一样挂到了脖子里。 看来,只能近身格斗了。 一想到近身格斗又是一阵心悸,我的脑子里有关近身格斗的概念还是曹大脑袋告诉我的,而且还仅限概念! 我左手拿了一根柴火棍,又偷偷地在右手的袖管里装了一根。其实本来我想在裤脚管里也都藏上一根的,可不曾想才一站起来就掉了出来。 为了避免待会跑起来的时候绊到自己,索性就踢了开去。 几下眨眼的功夫,魏老师就“飘忽”到了我的身前。 我一看,魏老师紧闭着眼睛,脸上一片惨白,像条死带鱼一样,任由曹大脑袋摆布。 看样子,应该早就昏过去了。 我把左手里的柴火棍挥舞在胸前,想着这样曹大脑袋应该就不会贸贸然出手了。 可我没想到的是,不出手,还能出脚啊! 在一个我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时刻,我突然感觉左脚的脚脖子一疼,整个人就失去了重心,看着魏老师的身子越来越斜,越来越远,“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就在我摔的七荤八素地那一刻,魏老师像个垃圾袋一样,被曹大脑袋顺手就扔向了一边,连哼都没哼一声。 莫不是死了吧? 在这么个紧急时刻,我真佩服竟然还有闲功夫去想别人的死活,因为在魏老师飞出去的那一瞬,另一个人影已经弯下了腰。 从刚才的一系列表现来看,曹大脑袋似乎一点都不名副其实,聪明极了。 这不,又看中了我已经残了的右手,作势就向它抓来。 要不怎么说“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呢,曹大脑袋一抓之下,身体就猛地一震,急忙缩了手去。 我也趁着这宝贵的一瞬,半起身之后,就地一滚,来到曹大脑袋的身后,打算趁热打铁,再给他来上那么一下。 可没想到,在我抬起左手的同时,曹大脑袋就朝后面来了一脚,正好踢在了我的胸口,还没来得及感受到胸口的疼痛,我就像一颗炮弹一样,被打飞了出去,一下子就钻进了炉灰里! 原来我被这一脚刚好踢回到炼丹炉的旁边了。 我摸了摸胸口,又按了按,发现虽然胸闷的很,但肋骨竟然一根都没断,想来应该是曹大脑袋向后伸脚,没有使上力的缘故。 炉灰呛了我一鼻子,我难受地一直打喷嚏,当然一边打还得看着曹大脑袋有没有又向我扑来。 没想到,曹大脑袋倒没有看到,迷迷蒙蒙中却见天琪蹲在烛火旁,傻愣愣地看着我。 我勒个去,老子拼死拼活地,你他妈竟然守着一盏烛灯看好戏? 难不成,你打算靠着这长明灯和柴火棍与曹大脑袋耗着,看谁先老死? 我靠,这招还真是只有天琪能办到啊! 可是,这招貌似已经不能用了诶,因为如果我没有感觉错误的话,我刚才一路摔过来,好像把一地的柴火棍都撞散了。 果然,难怪我看不到曹大脑袋,原来他已经直奔天琪而去了。 “赶紧拖住他啊,我这还需要时间!”天琪也是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焦急地对我喊道。 怎么说呢?毕竟天琪那还有着一个未知的希望,如果天琪嗝屁了,或者受重伤了,那我分分钟就是要步她后尘的。 权衡之后,我还是选择了出手! 我抓起身边的柴火棍,瞄也不瞄就朝着曹大脑袋大概的位置扔了过去。 我拼命地扔,拼命地扔,企图做到完美的火力压制。 而曹大脑袋被柴火棍砸的次数多了,也发起狠来,竟然不躲不闪,硬生生地接下了我猛烈的攻击,且以缓慢地速度向我方压进。 为了挡住敌军前进的步伐,我不得不加强了火力,可我没想到的是,我们有“机枪手”,却没有“补给兵”。 在我左右摸遍都找不到一根柴火棍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死亡已经缠上了我的脖子。 曹大脑袋在我停止“射击”之后的片刻,便也意识到了,于是,迈开大步就向着我们扑来。 脚步声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近,越来越重,就好像我命运一样,即将画上句话。 突然,我听见天琪的脚边传来了一声不大的爆炸声! 第四十七章 死而复生 爆炸带飞起来了一个小铁块,生生地砸在我的右边脸颊上,弹了开去,力道虽不大,可死烫得很,本想着用手扇一扇,奈何右手根本就抬不起来。 这时候,我发现天琪身前的烛灯突然就熄灭了,心里一悸,难不成这灯又被鬼吹了? 只见天琪在烛灯熄灭的一瞬间,腾地从站了起来,然后脚下没有丝毫的停顿,就直接向曹大脑袋冲了过去。 我在心里叫着好,天琪终于要出马了! 曹大脑袋看到天琪就这么直勾勾地朝他跑过去,也是一愣,但随即便大吼一声,气势上就高出了天琪一大截。 待到两人靠得非常近了,就见天琪从手里甩出一样黑漆漆地东西,分毫不差地打中了曹大脑袋的面门。 曹大脑袋受此一击之后,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天琪也一个后翻,回到了我的身边。 片刻之后,曹大脑袋的体内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竟然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没了声息。 “曹子!” 我顾不上右肩的疼痛,连滚带爬地来到曹子的身边,只见曹子此刻大半边脸都有轻微地灼伤,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感觉随时都要挂点。 这时,天琪也过来试探了一下曹子的鼻息,又给他切了一下脉,舒了一口气对我说道:“没事,只是身体有点虚,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我这才放下心来,便问向天琪:“刚才你使得什么暗器,效果这么好!” “灯油!”天琪把玩着一根柴火棍对我说道,“从走廊开始,这烛灯就一直点亮着,究其原因,我想要么是防止外面的东西进来,要么是阻止里面的东西出去。” “你的意思是说,这灯油是那团黑影的克星?难怪刚才你一点燃烛灯,它就又马上钻回曹子的身体里去了呢!”我这才恍然大悟道。 “不错,它正是趁着最初两盏烛灯熄灭的间隙一下子就附着在了曹子身上,而当有了肉身的保护之后,它就不再害怕这烛火了。”天琪说道。 “既然它已经不再害怕烛火,那你怎么想到这灯油能够扼杀它呢?”我还是不解。 “烛火对他的本体有效果,无外乎三点原因:光,热和气味。其中,光显然不是,因为如果光有用的话,我们的手电早就发挥出奇效了;其次是热,我想了一下也应该不是,你看,那团东西是从炼丹炉里抛出来的,炼丹炉原先是用火烧的,那么高的温度都奈何它不得,这点烛火又能有什么用!”天琪分析地头头是道。 “我明白了,最后起作用的是油灯的气味,难怪我们刚进走廊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不用多说,这香味一定是灯油燃烧之后产生的,也就是说真正能对黑影产生致命打击的元素就藏在这灯油里。不过,我记得那灯油……”虽然明白了前因后果,但我还是对中间的操作过程没有概念。 “确实,那灯油是固体的,于是乎,在你拖住那黑影的一段时间里,我把你的打火机放下烛火上烤了烤!”天琪狡邪地一笑。 “原来,打火机爆炸时溅到我脸上的是打火机前端的金属罩啊,而你也正是利用了打火机爆炸时候产生的高温,一下子融化了部分灯油,这才甩了曹子一脸,消灭了那黑影。”我当下就佩服起天琪的冷静和机智来了。 “曹子你看着,我去看看魏老师怎么样了。”天琪丝毫没有邀功的意思,说着就要起身。 魏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这时候,正顺着手电的光向我们走来:“我没事,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我正要张口回答他,却见在手电筒的光照下,他的脖子上有着一道五爪的黑影,再一细看更是大骇,因为我发现魏老师此时竟然双脚离地,耸拉着双肩,眼睛也闭着,只有嘴巴机械地张合着。 天琪也在第一时间就看出了名堂,暗骂一声:“糟糕,竟然还活着。” 现在没有了烛火,那黑影是悠游自在,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了,果然,它在我们瞪大眼睛地同时,忽地钻进了魏老师的身体里,催动着魏老师,踏着满地的炉灰就向我们三人冲过来。 曹子的头此时正枕在我的腿上,我根本就没有躲开的机会,想来这下该吃上它正面的一击了。 却没想到,天琪在魏老师抬腿的一瞬间也冲了出去,双腿钳住魏老师的下盘,一下子就把魏老师给撂倒了。 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乘胜追击是最有效的,但是我看到天琪反而是远远地和魏老师拉开了一段距离,看来天琪也不想伤害魏老师的肉身,毕竟这把老骨头是经不起天琪的一拳头的。 当然,是个正常人都经受不起。 我和天琪都很清楚,这皮肉上的冲击最多只能延缓一下魏老师前进的步伐,说到底对黑影本体是构不成实质性的打击的。 如今,天琪多番迂回,看来是没有了对策。 那么,死在魏老师的手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我正想着,就发现天琪一个不慎,竟然被魏老师抓住了一只胳膊。 之后的一幕让我真正感受到了战斗的残酷,只见天琪当机立断,猛地就地就是一个空翻,生生地把自己的胳膊给扯断了,血像喷泉一样,溅了自己和魏老师一身。 断尾求生! 此番太过突然,魏老师自是没能想到,只见天琪踉跄了几步,就地一滚又再一次和魏老师拉开了距离。 我知道这样下去我们是必死的,便抄起身边的柴火棍,伺机准备给她来一个当头棒喝。 只见那黑影突然从魏老师的身体里钻了出来,伸出一条舌头模样黑漆漆的东西,朝着魏老师的脸上就是一舔,把天琪飞溅出来的血裹进了那团黑暗中,别提有多恶心了。 霎时间,从那团黑影中射出了两道火红的寒光,像两只眼睛一般,直直地盯向了一旁奄奄一息的天琪。 天琪身子一震,看得出来应该是吃了一惊,见她尝试了两下都挪不开腿,想来那一刻应该属于强弩之末了。 这时,黑影也抛弃了魏老师这件“防护服”,近乎疯狂地朝着天琪冲了过去,一下子就咬住了天琪的脖颈。 “咕咚咕咚!” 茹毛饮血的声音震慑着我的每一条神经,我感觉我太阳穴的神经都随着这声音越发跳得厉害了。 就见天琪瞪大了无神的眼睛,一只手无力地拍打着那黑影,脸上的血色正以可见的速度褪去,料想不用过多久就要被吸成人干了。 实验室的一幕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再也不能等了! 我举起柴火棍就往天琪那边跑去,趁着黑影没注意,一下把柴火棍插到了它的身上。 效果是明显的,一击之下,那黑影立马松了口,扭曲着要回过身就向我扑来。 没想到天琪快他一步,也捡起身边的一根柴火棍,插中了它的一只眼睛。 悲鸣声随之而来! 纵然如此,那黑影仍旧没有显现任何的虚弱状,一只眼睛中的光反而更加血亮了,像是陷入狂暴一般,来回地挣扎着,嘶吼着。 我和天琪都只剩下一只手的活动能力,眼下这两根柴火棍已经是我们最大的战力了,一旦被那黑影挣扎开来,我们将失去所一切生还的希望。 于是乎,我拼着老命把柴火棍死死地抵住,可却没想到,就在我如此卖力的时候,一道黑影已经偷偷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第四十八章 惊现神树 在我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一样的感觉之时,已经为时已晚了。 我的意识像被一只有力的打手,从我的脑海中剥离了开去,逐渐地我慢慢开始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昏昏沉沉地就要倒下去。 而就在我倒下去之前,我感觉有人把我的挎包拿走了。 不知道过了过久,我才从一个噩梦中惊醒,醒来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地上,右肩已经包扎好了,身旁还点着几盏烛火,明晃晃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没事了! “你醒了,觉得怎么样?”天琪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吃力地爬了起来,看了她一眼,此时她的手臂又奇迹般地生长了出来,没了衣袖的遮挡,裸露在烛光里看上去是那么的白皙。 我甩了甩头,把这些个杂念强行扫了出去,向天琪问道:“你把那黑影弄死了?” 想了想,这问题也问得有点奇怪,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东西原本是死是活的。 “嗯,这回应该是清除干净了。” 天琪说着,一屁股坐在我的身边,拿出那一枚占命铜钱,在我眼前晃了晃。 “难不成又是这枚铜钱最后救了我一命?” 我狐疑地问道,想来这枚铜钱还真是驱邪避凶的宝贝! “嗯,烛火能克制那黑影是没错,可一旦黑影侵入了人体,那烛火的效果就荡然无存了;事实证明,即便是用灯油直接与那黑影接触,收效也是甚微。那么,基地里的人又怎么可能由着这么个东西肆意妄为呢?”天琪恢复了状态,看起来又是精神饱满了。 “那你是怎么联想到这铜钱会有奇效的呢?”我的头还是沉的厉害,一点脑筋都动不起来。 “你忘了,这炼丹炉炉盖上的机关是用什么开启的了?”天琪引导着我的思路。 “这么说来,这枚铜钱是黑影能从炼丹炉中出来的必要条件,也是最后一个关卡!”我的脑子终于有点转过弯来了。 “另外,那黑影中射出的两道红光,你不觉得像极了炼丹炉上的那黑蛇的眼睛吗?”天琪见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接着说道,“于是乎,我便从你的挎包中拿出了这枚铜钱,抵在柴火棍下面,就给了它致命的一击。” “真亏得你机敏,不然我们三个肉眼凡胎早就殒命了。”我由衷地感谢天琪道。 话说到这里,我不禁想起了曹子和魏老师,便四下张望起来,这一看才发现,原来他们俩早就被天琪安置到了离我不远的地方。 看他们两均匀起伏的呼吸,想来应该是死不了的,就是不知道这被黑影附身之后,会不会有后遗症。 天琪看出了我眼里的担忧,便安慰道:“他们两人也算是命大了,能活下来就是老天对于他们最大的恩泽了,其他的你还是不要多想了。” 天琪说的也在理,我们最后能不能出去还尚属未知数呢,自然是能活一天算是捡到一天了。 看天琪把两根柴火棍装进了我的挎包里,我心头上的疑问又活跃了起来,便问道:“诶,你说这柴火棍其貌不扬的,怎么就能对那黑影做出伤害呢?那黑影又是什么东西呢?” “对于这两个问题,我其实也想过了,自然也是得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答案,你想听的话我倒是可以说给你听听!”天琪言语中有点犹豫。 “你说吧,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你说你的,对错我自辨!”我鼓动着天琪把她的想打说出来。 “物极必反,你知道吧。”天琪见我点了点头,便接着说道,“好到了极致必然是坏的开始,阳气到了最盛必然要转阴,而在这黑影的邪恶周围必有有正义的与之抗衡的力量!” “我明白了,黑影原本是被封锁在炼丹炉中的,为了消灭这黑影,基地里的人员便燃烧了大量的柴火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柴火棍确实是对黑影有着限制作用!”我豁然开朗地说道。 “不,我和你的看法完全相反。”天琪不理睬目瞪口呆的我,自顾自地说道,“我认为这些柴火棍不是用来生火的。” 这个问题之前我们讨论过,但当时并没有得到一个合理的结论,现在天琪又把它拿出来说,想来势必是掌握了充分的理由。 “那还是你说吧,省的浪费时间!”我心情略有不爽。 “之前我猜测这柴火棍是铁黎木,现在想来怕是没那么简单,但有一点还是毋庸置疑的,这木头密度大,硬度大,不适合燃烧!”天琪说道。 “嗯,所以说呢?” “在这个地下室中,如果这木头不是用来生火的,那么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这木头是炼丹的原料!” 天琪此语一出,倒是让我大为吃惊。 我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炼丹的原料该是一些粉啊,试剂啊等常见的类型,可不曾想,这黑漆漆的木棍也会是原料的一种。 天琪看着我半信半疑的神情,说道:“这些木棍已经是炼过之后的废料了。” “啊?” 我捡起一根木棍,拿在手里反复地观察,可还是看不出它有丝毫的特别之处,便对天琪说道:“你说这木棍是原料,那用它能炼制出什么丹药来呢?” “事实上,炼丹炉是所有其他冶炼的最早雏形,你眼前的这个炼丹炉其实并不是用来炼制什么丹药的,而是炼制……” “黑影?”我脱口而出地瞬间甚至吓了自己一跳。 “不错,不知道有什么原因,基地冒着极大的风险释放出了这么个怪物。”看得出天琪此时激动的很,大幅度地喘着气。 “万物相生相克,既然那黑影是从这木棍中提炼出来的,说明木棍本身就具有困住黑影的能力,但是这木棍中怎么会有如此邪恶的东西存在呢?”我还是没法把整件事情给串起来。 “这就要提到之前我们对这木棍来源的猜测了,铁黎木虽然满足了密度和硬度大这两大特性,但这种树还是比较常见的,如果每个枝丫里都有黑影的存在,那恐怕世界早就乱了套了。”天琪神秘莫测地看了看手里的木棍,说道,“于是乎,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我认为我们身边的木棍就是神树建木的残肢!” “建木?” 在我印象里,建木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关于它的传说太过玄幻,我甚至都不确定这世界上是否真有它的存在。 如果说这些木棍就是建木残肢的话,那也就是说,早些年魏老师看的有关一根树枝的百万交易也很有可能就是建木呢? 我的脑子一下子就乱了,建木神树,被誉为可接天地的通道,如今它的枝丫竟然如草芥般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这是何等的讽刺。 “我实在是难以相信,天琪,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这木棍会是建木的呢?”我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很夸张的。 “主要还是从它里面的邪恶黑影看出来的。”天琪眼神迷离,呆呆地说道,“你还记得那黑影刚刚照着我的脖子咬了一口吧!” “嗯!” “当我被那黑影咬住脖子,血液不断地抽离出身体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种异样的感觉是这般的熟悉,直到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我才真正回想起来,这种恐怖的熟悉感到底出自哪里。”天琪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瑟瑟发抖,而是有点迷茫。 “哪里?”我问道。 天琪停顿了很久,好像是在说服自己勇敢地面对这不堪的记忆:“就在之前的实验室里,在那培养舱里。” 第四十九章 石亦是木 “你的意思是?”我似乎猜到了什么,但又怕说错了。 “这黑影就是那石头中的。”天琪的这种紧张感怕是她几千年都不曾遇到过的。 “不对啊,之前我们不是一致认为那是幻觉吗?”我觉得有点不对头。 “亦真亦幻,怕是真假参半吧!” 天琪的这句话让我意识到,以后若再碰到那石头,恐怕只是对它视而不见是不行的了。 “那也不对啊,你一会说是木棍里的,一会又说是实验室里的,到底是哪里的啊?”我觉得天琪有点惊吓过度,导致语无伦次了。 “不,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黑影出自我们身边的木棍自是不会错的;而我的意思是说,实验室里的那块石头和这木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天琪的话很是拗口。 “可是如你所说,一个是石头,一个是木头,两者之间的差别是显而易见的,你又何以见得两者功用一样呢?”我问道。 “这里,我又不得不提出一个我们之前一直身陷其中的误区。”天琪看着我的眼睛,十分笃定地问道:“是谁告诉你实验室里的那一块东西是石头呢?” “很显然啊,大家都这么认为啊,从颜色,纹路都能看出来那是一块石头无疑!”我坚定地说道。 天琪微微一笑,对我说道:“你可别忘了,那东西可是有致幻的能力哦!你一没有触碰到它,二没有嗅到过它的气味,你对它的主观印象还停留在那遥远的匆匆一瞥上。试问,现在你还坚持认为那是一块石头吗?” “我……我一个人是有可能看错,可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都看错?”我还是死鸭子嘴硬。 “就算是我们都没有看错,我们看到了它有石头一般的颜色和纹路,但这又怎么样,难道这就能说明它是一块石头了吗,搞不好就是一块有着石头般颜色和纹路的木桩呢?”天琪试图说服我。 “我觉得从感官层面来说,你最多让我产生怀疑,因为你也没有证据证明那就是木头啊!”我觉着这样下去这个问题会变得没完没了。 “谁告诉你我没有证据的?”天琪突然信心满满地对我说道,“我们暂且称实验的的那块是石头,好吧。你不信服的原因无外乎一点:那就是你没法确定这黑影和实验室石头中的东西是否属于同一种,对吧?” “对!” “在实验室的培养舱里,给那石头里的东西输送血液的都是血眼虫宿主对不对?”天琪回顾到。 “那又怎么样呢?” “那就是说,一般的血液对于那石头里的东西来说是没有用的,只有宿主的血才会对他有效果!” “所以呢?”我还是没有想明白。 “而刚才,那黑影从炼丹炉中出来之后,首先完全无视你的存在,直接就要朝我扑过来,那是为了什么?”天琪说着,还特意耸了耸眉毛。 “许是看你漂亮呗!”我打趣道,说着自己当先笑了起来,抖得我的右肩生疼,立马呲牙咧嘴了。 “正经点!”天琪嗔怒道,“最关键的一点是,你们三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它不咬,偏偏在我血流出来之后,像受到什么刺激一样,猛地咬住了我的脖子。” “诶,说归说啊,不要人身攻击!” “什么人身攻击?” “什么叫‘毫无还手之力’,你能制服那黑影,我绝对在此一役中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我算是默认了天琪的想法。 天琪白了我一眼,竟然没有讽刺我,接着说道:“这说明黑影和那石头中的东西就是同一个,或者说是同一个性质的,那么由此可以推测,那石头和这木棍也是一样的。而那黑影出来的时候,我们之所以没有产生幻觉,我想着烛灯必然是功不可没的。” 我没有反对,拿起一盏烛灯,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可能是长期处在这烛光下的缘故吧,我已经闻到烛灯散发出来的味道了。 “诶,说了半天,好像还是没有说清楚,为什么这木棍就是神树建木啊?”我感觉自己有点被绕晕了。 “别急,马上就要主题了。”天琪说道,“既然实验室的石头就是这木头,那其他地方的石头呢,同理也应该是木头无疑了,特别是石林里的大大小小的木块。” “怎么说?” “你不会是忘了石林里面有一上古困阵——‘天一遁甲’阵吧?”天琪提示我道。 “诶,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玄乎,如果那些乱七八糟的石头是神树建木的根系的话,那其间有一个阵法自然也是不足为奇了。”我感叹道。 “还有一点也能够证明,你看啊,为什么在之前的很多房间里都有一块石头呢?”天琪问道。 “这说明不能把它移走,怕里面的黑影出来呗!”我精神完全放松下来,就开始瞎扯淡了。 “乱说,基地里的人员有长明灯、木棍和占命铜钱,根本就不怕那黑影。”天琪没好气的说道,“不能移走,为什么不能移?中国有句古话——人挪活树挪死!这也从侧面说明了,那不是什么石头,而是建木扎在这地下的庞大根系。” “你口口声声说这石块是建木的根,那我反倒要问问你,既然这建木是神树,那么为什么神树里会有如此邪恶的东西呢?” 这一问,竟然把滔滔不绝的天琪给难住了,只见她支支吾吾地说道:“物极必……” “诶,对,那是什么原因导致神木物极必反,产生在内部产生这些邪恶的东西的呢?”我打蛇随棍上,占了点优势就紧逼着问道。 果然,天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就在此时,魏老师好似被我们的谈话给吵醒了。 查看了一下他的身体情况,发现并没有大碍,只是脖子上的一道道手指印触目惊心,让人不敢直视。 于是乎,魏老师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临了摇了摇,剩下不少,应该是想留给曹子了。 在魏老师喝水的空当,我和天琪你一言我一语地把刚才我们的讨论,说给了魏老师听,当然也少不了之前在地下室里发生的一切。 魏老师听了,脸色铁青,看来是吓得不行了。 我瞪了天琪一眼,要不是她先开头,我是有意想把那黑影的事隐瞒下去的,或者至少不会说的那么骇人听闻。 魏老师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把自己安抚下来,接着便直面了我们纠结的那个问题,说道:“我觉得你们之所以没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到答案,很大的原因是你们知道它是神树,但是你们不知道他具体神在哪里?” 魏老师的话很是在理,于是我便问向他:“那您知道这神树具体是用来做什么吗?” “之前我也说过一点,这神树是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相传黄帝、伏羲等众帝都是通过这一神圣的梯子上下往来于人间天庭的。”魏老师醒来就不忘摸摸他那唏嘘的胡渣子,说道,“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一点,这神树的功能之一是能够通达上天的旨意!” “哦,我想起来了,这一点我们在那四张照片中就可以看出来了。”天琪先我一步,说道,“那个部落,通过占卜铜钱,找到了神树,然后正是按照神树的指引,选出下一任首领。也不知道那部落已经存在多久了,或许这样的指引已不下数次。” “很好,但问题的关键是,这种天机是能随便泄露出去吗?” 第五十章 噬心阎罗 未来是不可预知的,可一旦你提前知道了未来将要发生的一切,那势必会改变原来事态发展的轨迹。 即便是你想刻意地回避,那也是无济于事的,因为知道就是知道了,你在心态上就已经有了转变,如果硬要说连心态都没有改变的话,那我觉得那是强词夺理了。 神树,掌握了很多世人不该知道的秘密,自然的神树也不会自发地将这些个秘密散布开去,但是,是个存在必然有其弱点。 与其说是祈求神树给予指示,但不如说是通过某种手段强迫神树就范。 而泄露天机的后果就是会产生一些不可预料的负面影响,这些影响可能在短时间内看不出来,但是经过长年累月的演变,从一定程度上已经改变了世界的走向。 “这些个黑影就是产生的负面影响?”天琪问道。 “恐怕远不止这些吧,这些黑影被围困在了神树树干里,如果没有人为的参与,基本上对世界构不成威胁,真正有威胁的应该早就分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里了。” 我总觉得魏老师的这段话有点过于夸大了,便对他说道:“老师,这负面影响真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我们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你看,你对于世界存亡的意识如此淡薄,就是很负面的。”魏老师嘿嘿一笑,对我说道。 “魏老师你老喜欢对我说教,也是很负面的哦!”我自然是不会输下阵来的。 “哈哈哈,好小子,还和在学校里一样喜欢和我抬杠。” “哈哈哈,彼此彼此!” 倒不是我们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我们在心里默许了这是一个恒久的命题,即便是我们耗尽一生的经历,怕也是说不上一心半点的。 在我们这般吵闹的说话声中,曹子竟然还是没有醒过来,黑影在他身上的时间最久,怕是伤了他的元气了。 我看着曹子苍白的面孔,心里很是愧疚,这时候,魏老师突然一拍大腿对我和天琪说道:“诶,你们说这炼丹炉内产生的大量废弃是从哪里排出去的?” “您的意思是说,我们也许可以顺着排气管道爬出基地?”我的精神也一下子振奋了起来。 “是啊,原先一处基地的通风管道是外置的,烂透了,根本承受不住我们的重量,但核心区域的就不同了,排气管道是内置的,即使有损坏,想来也不会从天花板上掉下来。” 魏老师越深越带劲,引得我也是热血沸腾。 “不行!”没想到天琪直接否定了我们的建议。 “为什么?”我有点像被抢了心爱的玩具的小孩子,心里很是憋屈。 “排气管道里有东西!”天琪说道。 我和魏老师一听,本能地向后缩了缩,好像那东西马上就要从排气管道中冲出来似的。 “别担心,它不再这里,而且往后它也应该不敢再来犯了。”天琪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我不理会天琪卖的关子,便直接对她说道:“你指的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魏老师此时也紧紧地盯着天琪,看来是和我有着一样的疑问。 “自然是噬心阎罗喽!”天琪轻描淡写地说道。 虽说我有着占命铜钱,能够有效地防御它的进攻,但一想到那些个被抠掉了心的尸体,心里就是一阵恶心,何况占命铜钱只能保一个人,而现下天琪后面跟有三个拖油瓶。 “它跟过来了?”魏老师却生生地问道。 “不是跟过来,而是本身就在这边。”天琪的眼睛在眼眶中转了一圈,镇重其事地说道。 “那就是说,噬心阎罗有两只?哦,不,有好几只?”我以为我明白了天琪话里的意思,便多嘴道。 “只?用词恐怕不一定准确。我想我们是时候讨论一下,这噬心阎罗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吧!”天琪说道。 “噬心阎罗,你还跟它搏斗过,自然是你最有发言权,你说吧,它是个什么东西?”我不想多绕弯子了,直接把话锋引到了天琪的嘴边。 “我觉得它是建木!” 我和魏老师惊讶地长大了嘴,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 “胡扯嘛这不是,你怎么啥都往建木上靠啊?”我对天琪的答案很是失望。 “那你说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怎么也不可能是建木,建木是神树好不好,怎么可能是吃人心的怪物呢?”我坚决抵制这种败坏社/会风气的言语。 “有一点,你必须承认,那就是它惧怕占命铜钱。”天琪一本正经地说道,“虽然话说占命铜钱有驱邪避凶的功用,但事实上,我们能够确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这黑影不堪铜钱的致命打击。” “是,没错,如果你没有趁着我昏迷另外搞点小动作的话!”我疑神疑鬼地对着天琪说道。 没想到,天琪竟然直接转过身去,不再理我了。 这算什么,赌气吗? 我看她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想着以后遇到危险还要倚仗她,为了曹子和魏老师的安全着想,我只能低三下四地赔礼讨好道:“开玩笑嘛,别当真啊!” “吴小砚,你下次要死给我死远一点,别想再让我救你!” 糟了,队内军心不稳,这可如何是好? 我见魏老师竟然偷着笑,在一旁看好戏,立马扬了扬我手里的铜钱,给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说:你尽管得意,要是搞不清楚噬心阎罗到底是什么东西,到时候死的反正也不会是我。 “咳咳!” 魏老师向我投来一个“算你狠”的表情,便咳嗽两声,说道:“吴小砚,你给我躲一边去,不要妨碍我和天琪探讨。对,再坐远一点。” 我知道天琪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下,便和魏老师一唱一和,拿了一盏烛灯便退到了角落里。 这一起身才发现,我身上的衣服怎么已经破烂不堪了啊,想来到底几十年了,看上去再好的衣服都已经不起折腾了。 我刚找了个地儿坐下来,就听见天琪的声音传来:“从黑影和噬心阎罗相同的特性,我推断,这噬心阎罗很有可能就是建木的几根藤条,只不过已经被邪恶的力量吞噬了。” “这推断的方向应该是没有问题,但似乎还是缺乏有说服力的依据。”听得出来,魏老师其实也是不大相信的。 “当然,这噬心阎罗的形成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实验室里的近千名的血眼虫宿主,几十年如一日地给黑影提供着补给,久而久之,‘节外生枝’也不是不可能!”天琪笃定地说道。 “‘节外生枝’这成语是这么用的吗?”我隔着大老远呛声道。 “闭嘴!”魏老师还真是接的够快的。 “还有一点,是最开始让我对噬心阎罗产生怀疑的。”天琪侧了侧身,完全背朝着我,对魏老师说道,“还记得我们为什么会进这个走廊吗?” “因为你和小砚赌气?”魏老师本想开个玩笑,但立刻改了口,估计是吃了个闭门羹,“走廊里有脚步声。” “对。但是我们找遍了药铺和地下室都没有看到其他人,这说明其实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不知道天琪是不是故意说的这话,让我这个独自捧着一盏小烛灯,蜷缩在角落里的孤家寡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没有人?但是那脚步声是怎么回事?”魏老师也阴沉沉地问道。 突然,天琪和魏老师同时回过身来,朝着我的身后张望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惊恐地表情,并缓缓地向后退去。 我本他们俩齐刷刷地动作吓得上半身都僵硬了,脖子像没了油的齿轮一样,一动一顿地转向了身后。 “啊~~~~” 天琪一声凄厉地叫喊声冷不丁地传进了我的耳朵。 第五十一章 一间冰库? 我吓得头也不敢回,立马连滚带爬地跑向天琪和魏老师的身边。 “哈哈哈哈!” 突然,一阵大笑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在了我的耳边。 我惊魂未定,抬头一看,却见魏老师看着我一脸“我是被自愿”的表情,当下明白过来! “算你厉害!”我权衡了利弊之后,指着天琪憋了半天,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天琪看我脸憋得通红,当下也算是解气了,便不再理我,转头和魏老师说起了话。 “有一点可以明确的是,噬心阎罗当时确实是在走廊里的,确切来说,应该是在天花板内的排气管道里。”天琪不再嬉笑,郑重地对魏老师说道。 “那它为什么没有袭击我们,会不会是因为有你在的缘故?”魏老师问道。 “我看不然!事实上,我本就觉得噬心阎罗不畏惧我,自黑影一役之后,更是坚定了我的想法。”天琪说道。 “可是,我是亲眼看到你将噬心阎罗制服击退的啊!”魏老师不解地问道。 “这只是表面现象!”天琪看了我一眼,面露难色地说道,“恐怕它怕的不是我,而是小砚手里的那枚铜钱吧。” 我一听,心里一个咯噔,把铜钱再一次拿到手里看了看,除了上面的花色,仍旧没看到它还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总的来说,我们相对于噬心阎罗还是有点优势的对吧?”魏老师拿手摸了把下巴,接着说道,“可它为什么还要在走廊里发出声音呢?” “难不成是故意的,想要吸引我们进这条走廊?”我打了一个激灵,说道。 “诶,聪明!我也是这么看的!”天琪难得地夸了我一句。 但我的心思完全不在天琪的夸赞上,反倒是天琪对我的猜测地肯定,让我感觉像是深陷进了一个圈套之中,心里腾腾地跳了起来。 “那它的目的是什么呢?”看得出来魏老师也猜出了一半,脸色铁青。 “这就是我猜测噬心阎罗是建木的最重要的一环!”天琪提高了语调对我们说道,“噬心阎罗吸引我们进走廊,随即来到药铺,最终进入地下室,这一切看似巧合,实际上全都在它的计算之中!” 我听得心惊肉跳的,感觉某个阴谋就要浮出水面了。 “在地下室里,我们唯一遭遇到的危险就只有一个,那便是黑影,但我们反过来想,这黑影原本是困在炼丹炉中的,如果没有小砚手里的占命铜钱,怕是根本就出不来。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合理地猜测——噬心阎罗的目的是要借我们的手把黑影释放出来!”天琪如此说道。 “那这黑影……”魏老师是第一个明白过来的。 “是的,噬心阎罗是有思想的,这单从之前我和它之间的对峙就能看出来!”天琪回想了一下,接着说道,“由此可见,噬心阎罗和黑影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而且它们之间还有着一个共同的特性——惧怕占命铜钱!”我的脑袋瓜在最后一刻终于是明白过来了,便说道,“黑影是从建木里出来的,所以你推测噬心阎罗也是建木,被感染了的建木!” 我这结论性的发言本就魏老师的预料之中的,但在我说出来的那一刹那,还是看到了魏老师脸上震惊的表情! “你们觉得神树被感染的面积到底有多大?”魏老师定了定神,向我们问到。 这个问题倒是让原本一脸轻松的天琪沉下了气,对我们说道:“你们还记得之前的石林吗?” 我心里大骇,如果之前推测的没错的话,神树那么庞大的根系尚且已经被感染了,其它部分也就不言而喻了。 正当我们三人沉浸在这个巨大的冲击之下时,曹子倒是哼哼唧唧地转醒了。 “曹子!曹子!”我将他稍微扶了点起来,对着他大声喊道。 “别,轻点,耳朵都要聋了!”曹子开着玩笑,但声音还是很虚弱。 我见他神志至少是清楚的,便对他说道:“耳朵聋算是好的了,你记不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 “刚才?刚才我们好像打开了炼丹炉,然后……然后我就不记得了!”曹子边说边试图用手拍打脑袋,立刻被我阻止了,便又说道,“头疼!” 我少说也算是半个医生,自然也是知道一点减缓头疼的办法的。 太阳穴是头痛按摩的重要穴道。 随即我便用双手的食指在曹子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按压,之后再用拳头在太阳穴到发际处来回转动按摩,两种方式轮换交替使用,看着曹子渐渐眯上的眼睛,想来应该还是有点效果的。 这一路到目前为止,对于我而言多半是有惊无险,反倒是曹子,次次躺枪,回回弄得个半死,难不成他所谓的保护我就是替我挨枪子? 如果说在炼丹炉开启时,没有曹子挡在我前面,那极有可能是我被影子缠身,因为我和曹子都是手里没有拿烛灯的,尽管我身边有占命铜钱,但刚才的打斗已经明确告诉我了,附身之后的黑影是不惧怕占命铜钱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怕是我们这个“小分队”早已全军覆没了。 “我们还是尽快动身吧,不知道那大功率的电器在不在另外两个通道里。”魏老师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炉灰,顺便过来扶曹子。 “只怕关了那大功率用电器也没有用了吧!”我没有立刻接受魏老师的好意,因为我的心里此刻充满了不安。 “啊?”魏老师见我没有迎合上来,又说了这么一句怪里怪气的话,疑惑地发出了声。 “小砚的意思大概是,即便是备用电源足够电梯的使用了,怕这个办法也要搁置了,因为我们可能回不到电梯前去了。”天琪嘴上说着这话,但还是站了起来,说道,“石林里的环境已经变得相当恶劣了,而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中,要想把毒烟散去,怕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谁也不会忘记石灰粉呛进肺里的感觉,何况除了毒烟之外,石林的地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个沼泽地一样,人根本就不能在上面行走了,随时都有深陷下去的危险。 “嗯,话是没错。”魏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挤出一点笑容,说道,“但是我们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吧?或许另外两个走廊会带给我们惊喜也说不定呢!” 我看了看紧闭着眼睛的曹子,心里只有了一个念头:总不能让曹子替我松了命去! 于是便把背包给了天琪,自己义无反顾地将曹子背到了肩上,一步跨上了梯子。 “咔擦!” 这要命的梯子竟然不堪两人的重量,我一脚踩上去之后,竟然硬生生地断了。 我原本雄纠纠气昂昂的心里状态,在摔了一个“狗吃屎”之后便荡然无存了,虽说这一路我摔的跤也不少了,但这次不一样,因为我摔下之后,我的背上还有一人的重量,不用细想就知道,除了痛之外,那还得有多憋屈! 之后,还是天琪率先从入口跳了上去,再将我们一个个拉起来。 在药铺中,天琪吹灭了两盏烛灯,放进了背包里,然后我们没有再做过多的逗留,径直出了药铺的门,一路上我万分留心地听了一下天花板,但没有察觉丝毫的声音。 到了广场之后,我们也没有再做商量,便直接进了右二的走廊。 这条走廊和左一的那条几乎是一样的,大概两米的宽度,地上和墙上都贴满了斑驳且惨白的瓷砖,这种熟悉感让我内心很是压抑。 我的耳边充斥着我们三人不一的脚步声,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特别的刺耳。 许是心里有着反感吧,这一路让我觉得特别漫长,直到我快要压抑不住内心躁动的时候,一间冰库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冰库的门半开着,森森的白气从门里拼命地往外挤,像是在逃避门内的什么似的。 难怪我潜意识里会有厌恶的情绪产生,原来周围的空气竟然已经变得那么冷了,我反应过来之后,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看了一眼背上的曹子,果然这家伙嘴唇都白了,冻得直打冷颤,起初我还以为这小子睡着了还不安分,动来动去的。 看来,曹子还是不要带进冰库里为好,我可听说在冷的地方一睡着就醒不了了,不知道先睡着再去冷的地方是不是一样的道理。 于是便把曹子从背上写卸了下来,由魏老师看管着,毕竟这对未知领域的探索还是少不了天琪去打头阵的。 我对魏老师嘱咐道:“走廊里一旦有什么动静,千万不要私自行动,立刻喊我们!” 魏老师本来想跟着我们进去冰库的,但碍于自己的身体以及需要照顾曹子,无奈之下,才怏怏不乐地对我点了点头。 这时候,天琪的半个身子已经进了门内,忽然,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向后退了一步,回过头来对我说道:“基地里的人员都在这里!” 第五十二章 防腐失败 配合着身边阴冷的气氛,这句话如毒蛇的一道凌厉目光,直直地穿透进了我的心里。 “你什……什么意思?”不知道是真的冷还是心里不安生,我问出这话的时候,牙齿打着架,还差点咬到了舌头。 天琪向我挥挥手,示意不要多问,自己过去看一看就明了了。 “大不了就一地骷髅嘛,又不是没见过!”我心里想着,顺便也算是安慰自己了。 于是,我壮了壮胆子,便向着冰库的大门走去。 天琪见我过去,竟然没有率先往里走,而是给我让开了一个身位,这不免让我感到有点诧异。 凑近了冰库的门,门里的寒气更盛了,团团白雾在白色的灯光下弥漫得我的眼睛,有点看不清楚。 但尽管如此,门内的情景还是一下子冲击了我的心脏! 只见门内堆满了一个个相同型号的水晶棺材,由铁架子搭着分为上下两层,又由中间的一条走道将其分为左右两排。 我之所以一眼就看出来那些个是水晶棺材,是因为在我们农村,人死了之后都是要在家里放上三天的。 早些年的时候,如果遇到死在夏天高温天的,别说三天了,当天尸体恨不得就熏的人受不了了。 好在现几年流行起了水晶棺材,说是水晶棺材,实则跟冰柜是一样的,只有上面的盖子是透明的,只要插上电就能把尸体给暂时“保鲜”起来,挨过三天再去火化,自然就没有问题了。 农村里如果有一人死了,不管是怎么死的,只要不是天怒人怨的,同姓的本家都是要去帮忙和吃饭悼念的。 我7岁的时候,还是个玩心很重的小孩,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水晶棺材,也是第一次看到死了的人。 那是我吴姓本家的一个伯伯,我听我妈妈说是喝农药死的,死得时候很痛苦,屎尿流了一档,后来用大队里的拖拉机把他一路颠去医院,拿洗衣粉灌了几桶水,终究是没能救过来。 我妈妈平时胆子挺大的,蛇啊,癞蛤蟆什么的都敢抓,唯独这忙,她是帮不了的。 据她说,这人是我爷爷的干儿子,本身长得就很是凶神恶煞,说起话来也是蛮横的很,虽说我们两家在同一排上,也长有来往,但我妈一直都觉得很是生分。 我妈是看着吴伯伯死去的! 她不敢去,这吃硬饭(方言,大意就是去死人家里吃晚饭,表悼念之意)的活自然是落到了我的头上。 年少无知,无知者又无畏,尽管一直来串门子的吴伯伯死了,但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不过是多了一顿颇为丰盛的晚饭。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就是那一顿晚饭,让我至此再也不敢涉足出殡人的家里。 农村的迷信思想那时候还没有完全开化,晚饭后良辰一到,道士就要重新给死者盖棺,想来是某种慰藉死者和造福生者的仪式。 仪式很简单,就是将原本盖在水晶棺材上的白布掀起来,道士们念念有词之后,再给盖上,就算是完成了。 也就是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我挤开挡着我视线的大人们的屁股,好奇地向水晶棺材内一看。 吴伯伯的脸是惨白的,嘴角以及鼻头下挂着暗黄的冰渣子,眼睛微张,眼珠子偏向了一边,他女儿跪着的那一边。 原来人死了是这样的! 我并不害怕,直到我顺着吴伯伯的视线,看到了他的女儿小英,我的同班同学! 小英不在哭,她歪着头,试图和平躺着的她爸爸对视,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感情,像一口干枯了的古井,眼睛一眨都不眨地望着那具冰冷的尸体。 突然,嘴角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诡笑! 同时,她妈妈一嗓子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像刀锥般插进了我的脑海,搅和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跑出几步就没忍住,“哇”的一声,算是把晚饭吃了的又给还了出去。 回家后,我就抱着我妈没敢撒手,直到后来发了高烧,实在是扛不住了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一段时间过后,小英的妈妈就带着她回娘家去了,她妈妈好像是外地人,这一走那房子便空了下来,直到去年老家拆迁前,我妈都十分忌惮晚上从他家门前走过。 当然,除了我妈之外,胆小的还多了一个我! 眼前一屋子的棺材,看上去得有个好几十口,回忆一下子涌上我的心头,那种恶心感瞬间绞得我的胃都痛了,当下脚脖子一软,踉跄着扶住了冰库的门。 好冰! 天琪看出了我的异样,眼疾手快地搀扶住了我,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对我说道:“要不,还是我一个人进去吧!” 我一直以为好意还是讥讽我是分得出来的,当下一甩天琪的手,提高了几个分贝,说道:“跟着我!” 硬着头皮,我一脚跨进了冷彻骨的冰库,我想知道,这水晶棺材里的到底是什么人! “咚咚咚!” 鞋子敲击着冰的更加硬的地面,相比于我的心跳,是那样的有规律可循。 搓了搓手,我哈了一口白气,本以为事情不会顺利,却没想到在最近左手下的一口水晶棺材上就看到了一个名牌,名牌是硬板纸的,卡在了水晶棺材设计好的卡槽里,已经和水晶棺材冰在一起了。 我凑近了一看,棺材盖竟然是磨砂的,完全看不到里面,倒是那名牌上死者的名字还依稀可见! 李水心!看上去应该是个女人的名字。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想办法打开棺材来看一下的时候,天琪毫无顾忌地就拿仅剩的一只衣袖抹了抹棺材盖,同时喃喃自语道:“里面不会是空的吧?” 我没办法对她的问题给出解答,因为我的心头已经被另一个更加诡异的问题给缠住了。 水晶棺材本身就有冰冻的效果,那把这些个棺材置于冰库之中,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忽略掉了天琪的疑问,把我的对水晶棺材的看法说了出来,没想到竟遭到了天琪的一通鄙视。 “你所谓的水晶棺材就是指这些?”天琪的双眼里写满了“乡巴佬”三个字! “‘水晶棺材’只是个名字,重点是它为什么要被放在冰库里?”我重新刻意加重了后半句话的语气。 天琪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对我说道:“你说的那基本就是一个冰柜,事实上真正的水晶棺材是极其昂贵的,而且做工也很是繁复。为了保存遗体,一般都将水晶棺材做成密封的,并在里面充满惰性气体(不易发生化学反应的气体),防止遗体的腐败!” “你的意思是说,这冰库不过是个双保险?”我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诶,我看很有可能。”天琪说着顿了顿,忽然又狡邪地对我眨了下眼。 “要开你自己开!”我立马和她撇清关系。 “胆小鬼!” 说完,就见天琪东摸摸西按按,愣是没有找到开启那棺材的按钮,但我却在看她忙活时,不经意间找到了打开的窍门,并心生了一背的冷汗,因为我发现这棺材根本就没有盖牢固。 我在天琪狐疑的眼光中将两手搭在棺材盖上,舔了舔冻得发紫的嘴唇,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向上一推。 随着棺盖和棺身连接处碎冰屑“咔咔”的断裂声,棺盖骤然大开,一股臭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惹的我连连咳嗽起来。 还没顾得上往棺材里看一眼,就听到了天琪的惊呼声:“竟然已经腐败了!” 我把棺盖掀到位,才将两手缩进了腋窝下,就迫不及待地循声望去。 果然,棺材里的遗体头部已经腐败成仅仅包裹着一层皮的骷髅头了,而眼窝处的皮已经不堪张力,破了开去;嘴巴里的牙齿也掉了几颗。 看上去此人死了大概才几年时间,当然这些都是遗体保存在低温下给人的错觉。 遗体从颈部开始就盖在了一条被子里,被子已经褪了花色,看上去像一张花白的硬板纸,脆生生的感觉一碰就会碎似的。 我原本没有打算要亵渎死者,却嘀咕我队友的胆量,几个思允间,那被子就被天琪不经意间拆成了一条一条,此时正被她麻利地往外捧。 既然木已成舟,我自然也不多废话了,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将被子清出棺材,一具女性的遗体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还真是女的!”天琪呢喃了一句。 我不知道天琪是如何判断那具尸体是女性的,而我好歹也算是在医院周边摸爬滚打的,这点小伎俩还是有的。 “这么说来,这女的应该就是李水心了!”我说道。 “大概是吧!”天琪的眼神传来了些许的不安。 我心里一怔,便急忙问道:“该不会是……” “不,你想多了,不是宿主!”天琪看破了我的心思,打断我说道,“但我总觉得这尸骨有问题!” “什么问题?”我急忙问道,同时自己也把目光注视凝聚在了这具尸骨上。 “我觉得这骨头的年龄应该不会超过20年!” 第五十三章 流氓 禽兽 “骨龄不超过20年,什么意思,这人死的时候还不满20岁?”我对天琪的结论提出了质疑。 天琪“啧”了一声,估计也没办法合理解释自己亲眼所见的。 “这么年轻就在这基地里,难不成是基地成员的孩子?”我冥思苦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以为这基地是游乐场啊,即便是基地成员的孩子也必然也是不可能随便进入的。”天琪驳斥道。 我自然也是知道这么个理的,转念一想,便道:“莫不是个天才,小小年纪就得到了基地的重用?” 天琪听了,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还是再开几口水晶棺材看看吧,我总觉得有蹊跷!” 说着,便开始动手,将身旁的几口水晶棺材依次打了开来。 “咦?” 天琪的这一声疑问似乎印证了一个可怕的结论——所有的死人都是青少年! 果然,天琪逐一观察了之后,就回到李水心的棺材旁,对我说道:“早先我们看到的那几张照片上也没见基地里都是青少年啊,怎么现在……” “童子军?”这是在我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词。 “我有个疑问,你说人死后,骨骼年龄会不会倒退?”我自认为是半个医生,但这法医的活我还是做不来的。 “这我倒是没有听过。”天琪想了下,又说道,“即便这骨龄真有倒退的,也不至于大家一齐倒退吧。” “你说的自然也在理,可……可总不见得是这批人也就比我们早些时间进的基地,然后死在了棺材里?”我越说越对自己的猜想没信心。 “我看不然,就算这些人是先我们一步进的基地,但这些个棺材总不见得也是他们自己带进来的吧?不然怎么会……”天琪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眼睛一亮,神秘地对我说道,“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把这些个死人装在棺材里摆放进来的?” 我心道:确实是有可能! 但我还是在那一瞬意识到了此种可能性下的一个漏洞,便说道:“那为什么要把棺材放进基地的冰库了呢?” 天琪一怔,便也不再说话,想来应该是解不开这个结。 一段沉闷之后,天琪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对我说道:“哎呀,我太傻了,怎么可能是从外面运进来的呢?” 我看她情绪激昂,想来她定是发现了什么,就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基地的人?” “嗯!”天琪点了点头,捞起棺材里的一团东西,对我说道,“你看!” 老棉花! 我明白了,死人虽然只有20岁不到,但是盖在他们身上的被子竟然已经破败到这样的地步。即便我不是内行人也看得出来,这被子绝对不可能是近几年的。 也就是说,这就排除了这些死人是这几年死的可能性。 但同时,对于死者骨龄只有20不到的问题,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依你看,这棉花存在的时间大概有多久了?”我虽然心里有了点底,但还是想征询一下天琪的意见,毕竟她吃的盐比我吃的饭还多。 “50年以上!”天琪还真是百事通啊。 从宋代到明代,棉纺织品已逐渐成为人们衣着的主要原料,棉纺织业在国民经济中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想来,天琪的“履历”中,应该有这么一段时间的经历。 “也就是说这些人死了也该有50年以上了。”我惊呼道,“我们推断这个基地的消亡差不多是在1934年间,距今也不过70多年,那么很有可能这些人原本就是基地的核心成员。” 天琪默认了我的看法,但眉头却锁得更紧了,因为这些对解释死者的年龄根本无济于事。 照理我也算是适应了冰库里的低温,但还是莫名的打了一个冷颤,之后,我好像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我猛然抬头,却见天琪早就先我一步盯向了我的身后。 “别开玩笑了!”我其实并没有觉得天琪有戏耍我的意思,因为我听到的声音也是从我身后,冰库的深处传来的。 “嘘!” 天琪示意我不要说话,同时自己蹑手蹑脚地向冰库深处走去。 情急之下,我也没有拖慢自己的脚步,但是心里一直发憷,试想,你走在中间,两旁满是棺材,像首长阅兵似的。 不知道,我说一句“同志们好”,他们会不会回复我。 胡思乱想着,我也没仔细看路,一下子就撞在了停下来的天琪的背上,立刻就遭到了一道蔑视的目光。 “干嘛突然停下来?”我决定先下手为强,对着天琪说道。 没想到,天琪竟没有说话,反而让开了挡着我的半个身位。 我一看,居然是一个大旅行包,新的很,看着有点眼熟。 “诶?这花纹不是和我肩上的背包一样的吗?”我忽的想了起来。 “是曹子早些时候,从地下河边那两个死人旁边捡到的防水旅行包!”天琪刻意压低了嗓门,轻声说道,“怎么会在这里呢?” “包没有脚,自然是不会自己跑过来的,也就说,有人来过冰库,或者说……”我感到周围危机四伏,仿佛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我。 天琪看我一哆嗦,便安慰我道:“会不会是午时?” “拜托你安抚我能不能用点心啊,我们都看到午时是单独一个人过来的,这包怎么可能是他带到这里来的!”尽管如此,我心里还是对天琪产生了些许的感激。 天琪见我不领情,也就悻悻然地蹲下身子,准备把那旅行包打开。 “噔噔!” 一阵像是踢棺材板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在安静的冰库里这声音是不该有的,我的脑子这一刻变得十分的活跃,各种电影、小说的桥段蜂拥而至。 不待我提醒天琪,天琪已经一个前滚翻,隐蔽到了一口棺材的旁边,对我打了个手势。 天琪的意思是让我过去开棺盖,她埋伏在一旁,如果里面有活物,她就可以第一时间冲出来将它制服! 有时候我真是讨厌自己的领悟能力,妈的,我竟然看懂了! 我打手势,示意天琪:要不你都包办了吧,反正多我一个也不多,顶多在你的战斗力上添点零头。 可没想到,天琪竟然意味深长地对着我点了点头,顺便投来了一个鼓励的目光。 我靠,智障吗,这都看不明白,还是……把我当智障,耍我呢!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噔噔”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这回,天琪万分肯定地打手势告诉我,确实是从她身边的那口棺材里传出来的声音,并执意要求我亲自去开棺。 我看这下是推脱不开了,考虑了一下,除服那棺材里的东西能一下把我弄嗝屁,不然以天琪的身手,应该是能救我的,但缺胳膊少腿的就说不准了。 于是,心里暗暗給自己鼓了鼓劲,就轻手轻脚地向着那口棺材靠近,直到我能看清楚那口棺材上的名牌。 王志全! 你大爷的,是天琪的爷爷,师傅王灵的父亲! 我的头皮一下子就炸开了,因为我确定王志全是在前蓝山精神病院被大火席卷之后才神志不清的,现在应该还活在老家,也就是说这棺材里可能不是王志全! 那既然不是王志全,那又会是谁,或者是说是什么呢? 天琪显然早就看到了名牌了,还让我干这档子事,不知道是安得什么心。 但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没用了,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打开一看了了心头的疑惑。 于是乎,我缓缓地将双手扶到棺盖上,一股冰冷地感觉顺着我的手掌传遍了我的全身。 我本以为这口棺材也和门口的一样,棺盖被冻结在了棺身上,手上的力便没有留有余地,可竟没有想到,棺盖松的很。 我用力过猛,整个身子向前扑去,居然半个身子差点一下子窜进棺材里。 我心里大骇,本能的想要往后缩,可眼前棺材内的一幕却让我停下了身形。 我在心里对棺材内的恐怖画面做好了准备,可这一刻,我才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因为……因为棺材内和我想象中的完全是两码事,棺材内竟然是香艳的。 没错,就是香艳! 一个女孩,一丝不挂地蜷缩着躺在被子上,她发育的很好,皮肤是那么的白嫩光滑,五官非常精致,朱唇微启,蹙眉紧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而顺畅,只是偶尔的一个哆嗦,让人心生我见犹怜之感。 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见此情景自然是失了魂的,当下便有点呆呆地愣住了。 天琪估计是等得急了,便也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见棺材里的情景,有看到我一脸的淫荡样,没好气地就给了我一巴掌。 “哎呀!”我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便转醒过来,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有病啊,打我干什么?” “谁能想到棺材里是个女孩啊,我以为是出现幻觉了,就……”天琪解释道。 “少给我胡扯,出现幻觉?出现幻觉也应该是打你自己啊,你打我有屁用!”我知道天琪是在捉弄我。 “对呀,我就打你了,你不看看你刚才的嘴脸!”天琪双手交叉在胸前,大有来吵一架的气势。 “我嘴脸怎么了,我不也是觉得事……事有蹊跷想观察一下情况嘛,还不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相比之下,最后一句话还是很响亮的。 “流氓!” “说谁呢你,不要诬陷好人啊你,我告诉你!”我有点恼羞成怒,语无伦次了。 “禽兽!”天琪得理不饶人道。 “谁流氓,谁禽兽?” “王志全!”一声低呼声,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第五十四章 韩家女子 谁在说话? 我见天琪也是一脸的错愕,那么不是她,就只有棺材里的这位了。 棺材上王志全的名字本就足够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了,现在这个姑娘的嘴里竟然还呼唤出了天琪爷爷的名字,不禁让我皱紧了眉头。 “我觉得还是先把她叫醒吧!”我建议到,但对于这个“醒”字给我的感觉却是无以名状的。 “脱衣服!”天琪直接对我说道。 我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的,麻利地脱下了我条条块块的外套,递给了她,还别说就这薄薄的一件,脱了还真冷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只见她在棺材里捣鼓了老一会,又站起身看了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是还要脱裤子吧?”我想起之前在她面前耍赖,差点被踩断脚的一幕。 天琪犹豫了一下,便不再理我,探身进了棺材,摇晃着女孩的肩膀,试图将她唤醒。 我见处理妥当,便也不再扭捏,近身来到棺材旁。 原来虽然女孩没有下半身没有着装,但好在我的外套够大,女孩又娇小的很,我的外套给她穿上倒像是穿了一件连衣短裙,若隐若现的,充满了朦胧美。 当然,我这会儿是没有狩美的心思的,因为我连这女孩的身份都还没搞清楚,根据其他水晶棺材里的死人年龄都不超过20岁来判断,这个女孩很有可能是和他们是同一批次的。 天山童姥? 正胡思乱想着,就见女孩嘤咛一声,悠悠地转醒过来了。 女孩一醒来,就被空气中的寒冷惊得打了个冷颤,略微一抬眼,刚好和我四目相对。 那一刻,我的心里一怔,感觉这幅眼神曾在哪里见过,而且是近段时间、近距离的见过。 女孩见了我这么个陌生人竟然没有丝毫的胆怯,相反的,她居然......居然从棺材里跳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我,并把头靠在了我的胸前。 我吴小砚张这么大从没有遇到过女孩子如此主动的情况,当下不知所措,心跳如雷,两只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但作为男人,这种香艳的场景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表面上正经八百,实则心底早已经百花齐放,如果没有那一道道侧面射过来的犀利眼神的话。 “你,你别激动,你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 为求自保,不得已我只能轻轻地将女孩推开。 哎,蛮好的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一分开,又冷了不少。 直到女孩和我有了一手长的距离,我才发现,女孩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但她并没有啜泣,我很清楚这种无声的眼泪滑落,要么至喜,要么极悲! 但看她看我的眼神,我知道,应该是属于前者! 呀!山沟沟里的女孩见识就是少啊,随便抱到一个帅哥就开心成这样! “你一边去!”天琪将女孩的身子扳到她的一面,同时对我说道。 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了,因为我快冷的受不了了,如果可以还是赶紧问完话,一起先退出去的好。 “你叫什么名字?”天琪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表现的凶神恶煞,反倒是以一个大姐姐的姿态亲切地问向了女孩。 女孩张了张嘴,很吃力地说道:“韩......韩阿珍!” 女孩说话的样子,让我想到了小孩子的丫丫学语,艰难的很。 我靠,这么大的人不会说话,该不是智障吧? “你怎么会在这冰库里?”天琪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紧接着问道。 “我......我不知道!”女孩却生生地看了我一眼,回答道。 “你多大了?” 我不知道天琪为什么要问这么个问题,因为相比之下有很多其他的问题我觉得更为重要。 “多大?”女孩呆呆地沉默了一会,对我说道:“18岁,呵呵。” 呵呵? 有什么好笑的,虽说是花一样的年纪,那也不用喜不自胜成这样吧? “你认识他?”天琪也看出了女孩的异常,指了指我问道。 “不认识,但感觉很亲切!” 说着,女孩就要靠向我,但是被天琪一把拉住了。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就是亲和力,这就是号召力!”我尾巴已经翘到半天高了,轻蔑对着天琪说道。 天琪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女孩的身上,突兀地问道:“你是哪里人?” 没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会让我的内心久久地难以自拔,因为女孩答道:“韩家村!” 韩家村,瘟疫波及到的一个不幸的村子,我对这样村子既同情,又憎恶,因为就是这个村子的村长让我们一行陷入了如此难堪的境地。 韩家村的女人我见过三个,进村子时候的一个脸部畸形的农妇,村长的一句话都没有和我们说的妻子,还有就是...... 我看了眼天琪,却见她竟然默默地向我点了点头。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每次我想到什么不堪的画面,总给我肯定的答复。 疯女人?这女孩会是那个疯女人吗? 我拿出挎包里的占命铜钱,递到女孩的眼前,对她说道:“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觉得我亲切的?” 果然,女孩看到占命铜钱的一瞬间,两眼便放起了泪光。 她没有上前来接过我手里的铜钱,反而是怔怔地盯着铜钱,喃喃低语道:“志全~~~~~” 不用多想了,这女孩就是那个疯女人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一百了,只是不知道在和我们分开的那一段时间里面,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认识王志全?”天琪见我傻愣在了那里,便问道。 “志全他,他救了我!” 看她迷离的眼神,我猜测回忆必然是涌上了她的心头。 “那段时间,整个村子都变了,变得鸡飞狗跳的,我听我爷爷说,那是朱家三兄弟家闹鬼!” 女孩说着,身子往我这边靠了靠,直到触碰到我才略微安下心来,想来她必定是害怕极了。 “没事的,这世界上没有鬼这东西的,别怕!”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用这套说辞来安慰她。 “真的吗?”女孩竟然有点相信我的话,忽闪着眼睛问我。 “那……那是当然喽,你爷爷肯定是不想你靠近朱家才编了个谎话骗你的。”我越说心里越虚。 女孩原本阴沉的脸在我一番劝慰之下,明显是有血色了很多,对我说道:“其实,我也知道朱家没有闹鬼,可是朱家的三兄弟确实疯了,而且这疯病是要传染的。” “你的意思是说,村子里的人也感染了疯病?”天琪的语气有点生硬,不知道为什么。 女孩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就一两天的时间,村子里的很多人也陆陆续续地发疯了,特别是一些抵抗力差的老人,几乎无一幸免!” “那后来呢?那些人都被关进了朱家的宅子?”我根据先前看到的情况,推测到。 “没,没有,没人敢靠近朱家的宅子,更别说把人关进去了!”女孩说的和我所见到的竟然截然不同。 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我分明能感觉到这女孩没有说谎! 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那你们有没有向市里寻求帮助?”天琪替我问出了我心里的疑虑。 “这疯病已经超出了我们村子能够承受的范围了,我们当时的村长在第一时间就派出村里的两个壮丁日夜兼程,向市里求助了。没想到才大半天的功夫,市里就来了一队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用了三辆大皮卡,把疯了的村民一股脑地全接走了。”女孩说道。 半天? 要知道我们来的时候差不多用了一天,而且是乘坐了现代化的交通工具,1934年间的交通,怎么也不可能比现在快吧! 何况,那还是一来一回的! “那疯了的村民被接走以后呢?村子里太平下来了吗?”我有点明知故问到。 “不,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女孩咽了口口水,惊恐地说道,“那天起村子里就发生了异变。” “是不是村民的身体出了异样?”我一边问,一边感觉背上鸡皮疙瘩开始爬上来了。 女孩对我知道他们村子的经历感到很是好奇,歪着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额……我能说,你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见我不答话,女孩也丝毫不介意,说道:“没有发疯的村民们的身体或多或少的变得畸形了,有的人一觉醒来嘴就歪掉了;或者有的人在灶膛里烧着火,一会功夫腰上就长出了一只手;更有甚者,才眨巴了两下眼,眼珠子就再也含不住在眼眶里了……” 女孩越说越害怕,倚靠着我发抖,我能明显地感受到她心里的恐惧。 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只能尽我们的所能来做弥补。” 我没有白痴地问她异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我从她的话里已经清楚地了解到,女孩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返祖,恐怕诱因还是在基地里。 另外,看似精神上没有问题的村民,实则病症早已隐藏在身体里了,只是发病的早晚罢了。 这不禁让我为我们几个的身体状况捏了一把汗。 “嗯,就在我们都慌了的时候,老天爷派了志全来帮助我们了!”女孩的眼里满是希冀! 第五十五章 他们还活着 “王志全是一个人来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唐突地问出了这么个问题。 “嗯,志全来的时候穿着和我们身上差不多的衣服。”女孩看了一眼冻得瑟瑟发抖的我,眯着眼睛略带歉意地说道,“他全身都沾满了泥水,显得狼狈不堪,不过,纵使如此,还是掩盖不住他身上迷人的气质。” “那你......你们对这么一个邋遢的陌生人的到来就没有一丝的警惕?”天琪大概是觉得这女孩太过单纯了,所以在“你”字后面又加了一个“们”。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以为他是落难了,想着自己村子又遭逢如此的异变,不想连累他。于是......,于是就让当时异变还不是很明显的我去劝说他,让他赶快离开。”女孩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满满都是欣喜。 “可他并没有离开,是吧!” “是的,志全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怔住了,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村子里的人都这样了吗’?”女孩深陷当年的情境之中,叙述起来也是有声有色的。 “你的意思是,王志全一眼就看出了你身上的不寻常变化?” 想想也是啊,王志全作为基地的一员,见多识广,可能这种异变也是在基地实验人员的预计当中吧! 这时候,我脑袋中冒出一个我难以接受的念想,这韩家村的村民不会是充当了基地做实验的小白鼠吧? 之前在实验室之时,天琪怒红了双眼,我还不以为然,直至此刻,同胞被无情地拿去做不仁道的实验,我才感同身受。 “志全说他是一名医生,让我带他去看看其他的村民,说或许他有办法可以帮助我们!”女孩并没有意识到我心情的转变,毫不懈怠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那他有没有说为什么他会这么一副狼狈样,毕竟韩家村也不是个热闹地,一般人是不可能去这么偏僻的地方游山玩水的。”天琪对王志全的动向还是耿耿于怀,追问道。 “志全说他在山里采药的时候迷了路,糊里糊涂地找了条下山的道,就来到了韩家村。”女孩很自然地回答道。 这种鬼话都有人相信?我真的替这女孩的智商感到着急! 就在我感叹的同时,女孩又补充了一句:“没有人会去追究救命恩人的来路的!” 女孩是第一次直面天琪说这句话的,我从侧面看过去,女孩脸上的愠怒很是明显,想来是天琪触到了她的地雷。 嘿,小孩子! 天琪也是一怔,她应该是没有想到女孩的态度会一下子转变的那么快,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我向女孩问道:“那王志全见了其他村民之后,有想出救治他们的办法吗?” 虽然是这么问的,但朱家兄弟的宅子里累累的白骨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女孩听到我的声音,便转过头来,恢复了之前的友好,对我说道:“除了疯了的 之外,剩下的村民也就只有二十多个了,志全让我们集中到朱家兄弟的宅子里,然后拿出了一样东西!” “是这个吗?”我从挎包中把占命铜钱拿了出来,递到女孩的眼前。 “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你认识志全?” 女孩竟然还没有意识到,她对我的亲切感根本就不是针对我的人。 “这枚铜钱怎么到我手里的,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猜测是王志全的儿子交付给我的。”我觉得有些女孩接受不了的事实就快要瞒不住了。 “王志全已经有儿子了?” 女孩的一个反问让我大跌眼镜,难不成在她的脑海里,王志全还是当年的翩翩少年?不过,想来也是,她自己还是当年的十八岁的少女,这么想也是情理之中。 女孩半个多世纪的记忆随着又一次异变被洗刷的干干净净! 我正想着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天琪就猝不及防地问道:“王灵给你的?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刚不是说了,我也是猜测嘛,不确定的事跟你们说了又有什么用?”我说这话是极其心虚的,因为我的脑海在一瞬间就浮现出了那张写着“天琪”的纸条。 “王灵为什么要把占命铜钱给你,他让你来的这个基地?”天琪不依不饶地问道。 “我......” 我刚开口准备解释,女孩就“啊”地一声尖叫,打断了我的思路。 只见她红着脸,紧握着拳头,气急败坏地朝着天琪质问道:“王灵是谁?你和王志全是什么关系?” 明白过来的我是想笑的,只是环境有点不合时宜,硬生生地给憋住了,却见天琪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因为说到底,现在的她和王家几乎没有任何的关系。 “王灵是王志全的儿子,而她.......”我顿了顿,略有不忍心地说道,“她是王志全的孙女!” 女孩构建的理想世界在一瞬间怕是崩塌了,只见她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泪早就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 “有些事情,或许应该告诉你了,现在早就已经不是1934年了。”我看着几近崩溃的女孩,最后还是不得已说出了“2010”这个数字。 也许是打击太大了吧,女孩扶着额头,竟然软塌塌地倒了下去,还好天琪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吓了一跳,就见天琪探了探女孩的鼻息,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就在我以为女孩没事了的同时,天琪劈头盖脸地就是抽了女孩几个大嘴巴,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感觉自己的脸上都有点火辣辣的。 我知道天琪不可能是因为刚才女孩冲撞她而记仇报复的,便也没有立刻做出过激的反应,却见女孩在这简单粗暴的几下巴掌之后缓缓地醒了过来。 早年就听登雪山的朋友说过,我们人体睡觉后血液循环和新陈代谢都减慢,身体温度降低,身体自身的调节能力也随之减弱,这时外界环境的对我们的影响会很大,如果外界温度过低睡着后很有可能会因为血液循环太慢,最终导致血液凝固丧生。当然,除此之外高原反应也是不可小觑的一方面。 我们虽说现在不在高原雪山上,但待久了冰库里的低温也是足以致命的,天琪这是在救她! 我见女孩还有点迷糊,便问天琪:“我们要不要到冰库外面去,这女孩怕是经不住这里的低温。” 说实话,我特别希望天琪说好,因为我怕冰库里的这低温天琪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她没有办法体会一个快要冻死的人渴望温暖的心情。 “不用了!”天琪把女孩的身子扶正,再三看了看她对我说道,“不是低温造成的!” “啊?” 女孩身上确实还有很多未解开的迷,其中她为什么恢复正常人形,且又回到年轻时代这些问题我都还没有得到答案。 年轻? 我突然想到,水晶棺材里的死人好像也很“年轻”,至少从他们的骨龄看,也不会比女孩大多少! “我觉得我们还是出去说吧,一来是可以让魏老师参考参考意见,二来她不冻死,我倒是快要死了!” 我牙关咬得咯咯响,揉搓着双臂,这一抹,一身的鸡皮疙瘩。 “恐怕不能出去!”天琪依旧反对我的提议。 “为什么?” 我的呐喊已经到了声嘶力竭的地步,甚至连门外的魏老师都听见了,问了句:“小砚,出什么事了?” “没事,嗓子痒了,吼一下!” 天琪又好气又好笑地对我说道:“不是你不能出去,而是她!” “为什么?她之前不是就在外面‘瞎溜达’的么,怎么就不能出去了?”我对天琪的想法感到莫名。 “你说的是之前的她,而我指的是现在的她,她变得不一样了,不是吗?”天琪像是在看待一个外星人般琢磨着女孩的全身上下。 “难道她……” “不是血眼虫,这点我可以肯定,宿主的身体一般会很强悍。她的思想基本没有变,而身体构造变了,变得和死在水晶棺材里的人一样了。”天琪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我不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心里总觉得毛毛的,仔细看了下女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向天琪说道:“在年龄这点上,她和那些个死人确实极其相似。” 想到水晶棺材里的死人,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有谁会在棺材上事先写好自己的名牌呢?还是说,基地的人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视死如归的精神来的。 其实这一点还是说得通的,1934年左右的年代,往往民族大义要比个人利益要更加被看中,换句话说,“舍小家换大家”的思想那时候是根植在人民的脑海里的。 “我们和这女孩分别了也没有多久,怎么一下子她就变成这样了呢?”天琪呢喃了一句,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没有办法回答天琪的问题,也就在这时,女孩目光呆滞地轻声说到:“他们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