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侠传》 序章:永生 1996年10月。美国。圣弗朗西斯科。 “人，能不能永生？” 一名穿便装的男子站在国际电子信息展的展台上，面对几千名观众惊异的目光，奋力挥舞着双臂。 他大约二十来岁，个子不高。人长得很清瘦，脸上有着东方人特有的五官样貌，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很不修边幅。 “每个人都会死，这是大自然给人类订下的规则。 到了一定年纪之后，我们的细胞将不再生长分裂，我们的器官会逐步衰竭，健康每况愈下，导致疾病缠身。 当整个身体系统无法再维持正常运转的时候，这个人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但人的思维却是可以永存的！” 男子的话音顿了顿，眼中却放射出更加炽热的光芒。 “如果把人体比喻成一台电脑的话，那么身体只不过代表了这台电脑的硬件系统。硬件的损坏和软件无关。 只要存储还在，那么所有的系统、数据都能够复原！ 当下电子信息技术有了迅猛的发展，也让思维数字化成为可能！ 只要能够将某个人的记忆复制到存储之中，将思维方式固化在系统上，那么这台电脑就能够完完全全取代这个人的存在！ 即使身体不在了，那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记忆尚存，这个人依然可以活在微机构建出的虚拟世界之中！除了不用吃饭，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可以独立思考，也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是信息产业发展的趋势，也是未来技术的必然走向……” 男子这种怪异的行为立刻引起了现场不少人驻足围观。 “天！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行为艺术吗？”一名路过的女子瞪大了眼睛，双手掩住嘴惊呼。 “我看不像。”旁边的男人皱了皱眉，拉着女子的手压低声音说，“别理他，这人的精神不太正常，多半是个疯子吧！正常人有这么说话的吗？” 周围的人群私下里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搭话的。 所有人都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向这名男子，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怪物。 “这位先生！” 一个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这滔滔不绝的演说。 人群中走出一名高大的年轻男子，他身穿黑色晚礼服，金色的头发如丝缎一般闪耀着光芒。 他缓步走到展台上，优雅地行礼。 “我的名字叫史密斯，鲍尔。史密斯。身份是一名技术总监，也是本次展会的组委会成员之一。” “史密斯！他就是通用电子的首席技术总监——鲍尔。史密斯！” 围观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不少人几乎惊讶地叫出声来。 “上帝啊，真的是他！”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真人！” “听说史密斯先生去了日内瓦参与《国际互联网条约》的起草，难道那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吗？” …… 史密斯的笑容永远是那么阳光，他整了整衣角，继续对男子说：“您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真是不错的创意，如果能拍成科幻电影，一定会大受欢迎吧。” 便装男子微一愣神：“我可不是在说科幻题材，这些都是可以实现的技术……” “确实可以实现。”史密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笑容中却隐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只不过在是一千年以后罢了。” 围观的人群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便装男子显得有些尴尬，他努力抬起头与史密斯对视，目光中却带着哀求的神色。 “不用这么久，就是现在！我需要资金……一百万，只要有一百万美元的研究费用，我一定能在十年之内将这门技术开发出来……” 史密斯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一挥手打断他的话：“这位先生，您大概是没搞清楚状况吧！这里是国际电子信息展览会，是供各大厂商展示最新技术的平台，不是给你乞讨的地方！” 便装男子的脸色苍白，他低着头弱弱地说：“我不是乞讨，我是在寻求赞助……” “赞助？”史密斯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他一摊手道，“请问，你有具体的技术需求吗？你有详细的企划方案吗？你能拿的出像样的概念产品吗？什么都没有，空着手就来寻求赞助？简直是笑话！” “我……” 男子顿时被说的语塞，他哆哆嗦嗦地从背包里翻出厚厚一叠纸递给史密斯，可以依稀看到纸面上潦草地写着大堆的公式和注解。 “这是我这些年的研究成果，请史密斯先生看一看……” 史密斯接过这些纸，却看也不看就随手撕成碎片。嚓嚓几声脆响，无数纸屑在空中飞舞，宛若冰冷的雪片落下。 男子发出了一声惨叫，他双目通红发疯似的跳起来，伸手抓向空中的碎片。 然而，还没等他迈步，身体就动不了了。 两个戴墨镜的黑人保安已经一左一右架住他的双手，将他拎了起来。 “先生！”斯密斯此刻的笑容仿佛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或许你还没有意识到，但你的行为已经严重扰乱了展会的流程，这让我们主办方很苦恼。所以，你还是快滚吧！这里不欢迎你，或许贫民窟和疯人院才是像你这种人该呆的地方！” 他抬起右手，在空中清脆地打了个响指，姿势优雅而又美观。 两个保安拖着男子迅速离去，那架势就好像拽着一条死狗。 远处还有依稀的怒吼声传来。 史密斯站在展会的正中央，金色的发丝在风中飘扬。 他面对着男子消失的方向冷冷地哼了一声，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不过是一个黄种人而已，低劣的种族，居然还想玩思维数字化？可笑！那可是连欧美顶级天才都搞不定的东西啊！” 很快，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展会上依旧是人来人往。无数聚光灯在闪耀着，咔咔地快门声此起彼伏。 人们都在兴奋地议论着，这场规模空前的电子信息盛会究竟会给未来的生活带来多么巨大的变化。 而这个奇怪的东方男子，也很快就被人们所淡忘。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第001章:三分钟,帮你拿回来... 2016年8月。n市。颐高数码广场。 这是一幢老旧的商场式建筑，楼面共有三层。老旧的墙体上斑驳一片，似乎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 早在十多年之前，这里曾是n市最大的电脑组装市场。 据不完全统计，当时全市有95%以上的兼容机都是直接或间接地出自这里! 然而时过境迁。 现在的颐高数码广场，早已不复当年的热闹景象。 广场的一楼是各大国内外知名厂商的新产品体验店，二楼则被手机和平板电脑所完全占据。 而三楼的主营业务也不是装机，而是打印机、摄像头、数据线等这些杂七杂八的零配件，只在东北方向的角落里还留有一家不足20平的装机小店，算是还保留着一些当年的痕迹。 孙玉衡就静静地坐在这家小店里，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汇编语言解析教材》。 在他身旁有两个玻璃柜，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主板和显卡。 店门口摆放这一块一人高的展板，上面写着“启明数码”四个大字。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自选装机、电脑维修、配件耗材、网络工程、旧电脑高价回收。” 周围来往顾客不少，喧哗声不绝于耳，孙玉衡仿佛全然不觉，只顾低头看书。 教材的内容很枯燥，通篇都是大段大段的基础代码，普通人恐怕都能拿来当催眠读物，但孙玉衡读得很认真。 只见他面色凝重，似乎在沉思什么，随即又眉头舒展，长舒一口气，用红笔在书上圈了一下，旁边批注上几个字：此处谬误。 “老板！修电脑！” 一声喊叫将孙玉衡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是一个男子的嗓音。 随即，黑色的主机箱从天而降，落在他面前的玻璃茶几上。 “我不是老板，只是暑假里兼职帮人看摊而已。要找老板，旁边展板上有他的联系电话。”孙玉衡淡淡地说，连头都没抬。 “这……”来人似乎被这反应搞得有点懵。 有这么做生意的吗？ 他细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人，看年纪不过二十岁，还真是个学生打扮。 “这位师傅……” “不要叫我师傅，我不卖拉面！”孙玉衡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对方显然是有些怒了，他搬起机箱做出要走的样子。 “想走啊？请便。不过据我所知，整个颐高数码就我们一家店能修兼容机的，你如果不嫌远的话，离这儿一百公里外的s市还有另一家！”孙玉衡慢悠悠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来人才刚转身，迈出的步子当即就悬在空中不动了。 原来这家不起眼的小店铺居然还是垄断行业！ 难怪是有恃无恐啊！ 对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心头的火气。 “那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孙玉衡想了想说：“我姓孙，是n大电子信息专业的本科生。你就叫我孙同学吧。” “好吧！这位……孙同学，麻烦请你帮我看看这台主机，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这番话中的‘请’字咬音极重，能够听得出对方语气中的咬牙切齿。 “好！你稍等一下。” 孙玉衡答应得也很干脆，他放下手中的书，抬头起身。 直到这时他才看清，这名来修电脑的人，竟是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察！ 来人的身材很高大，足足有一米八五左右，比孙玉衡高出半个头。脸上浓眉无须，乍一看还颇有点电影明星吴彦祖的味道。 他身穿一件浅色天蓝短袖制服，露出健壮孔武的肌肉。左臂的臂章上写着“中华人民共和国警察”的字样。 在下方图案的中间还绣着两个小字。 “网警”。 网警？那多少也算是半个业内人士了，怎么还要到数码市场来修电脑？ 况且这网警的电脑，是普通人可以修的吗？ 孙玉衡有些疑惑，开始打量起桌上的主机。 这是台很古老的组装电脑，看上去已经有四五年了，但主机保存得很完好。看得出这台机器平日里是存放在专业机房里的，透过两侧的散热孔，主板上几乎看不到一点灰尘。 “我要开机检测一下。”孙玉衡想了想，扭头对一旁的帅哥网警说，“需要签保密协议吗？” 公安系统的办公电脑一般都是涉密的，要是不小心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很可能要吃官司。 孙玉衡很小心，他可不想无端招惹这样的麻烦。 “哦，没事。这台电脑不涉密，你自己开机就是，密码是123456。” 孙玉衡点点头，随手拿过一旁的电源线和显示器，熟练地接上。 很快，屏幕里就出现了熟悉的蓝天白云图案。 这名网警倒是很放心，见机器开起来了，也没再多说什么，拿起金光闪闪的iphone手机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他还挺赶时髦，没有像普通人那样拨打移动号码，而是打开手机qq，点开了通话界面。 这种通话方式不消耗话费，通过qq软件将语音转化为数据流量传输，算下来比普通移动通话要便宜不少。 “喂？是林大吗？我是小徐啊……对对，电脑已经送过去，现在正在修。好……好……明白了，就是建设银行的那个案子对吧，等下我顺路去取一下数据……喂？喂？！” 正讲着，手机那头的语音却突然中断了。 “怎么断了？这什么破网络！移动公司都是干什么吃的！” 这名叫小徐的网警愤愤嘟囔着，顺手点开手机屏幕。 移动4g的信号显示满格。 而手机qq的界面上却弹出了这样几个大字：您的qq号码已在别处登陆！ 这什么情况？！小徐的脑门上瞬间冒出了汗水。 他立刻关机重启，再次登陆手机qq。 失败。 系统提示：您输入的密码错误，请核对后再次输入。 “我x！” 小徐终于忍不住爆粗了。 这qq号是他的工作号码，也是一位网警前辈转让给他的。 6位的qq号说不上多少价值，但至少在市面上是很难买到的！ 盗号！ 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盗号！ 没想到这些黑客团伙竟然如此猖獗，盗号都盗到网警头上来了！ 眼看这位小徐同志急的上窜下跳，一旁修电脑的孙玉衡也微微感到意外。 他默默地瞟了一眼手机屏幕，随即就全明白了。 “不就是盗号嘛，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他自言自语道，语气依旧是平淡如水。 这话声音不响，但小徐听着却怎么也不是个味道。 他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揪住了孙玉衡的衣领，厉声咆哮道：“这不是你的号，当然不是什么大事！你不想想办法也就算了，还在一旁说风凉话，这算什么道理？” 孙玉衡却不慌不忙地说：“你不是网警嘛。打击互联网犯罪本来就是你们的职责，盗号这种事情应该见的多了，难道还会拿一个黑客没办法吗？” “这……可是……” 小徐一愣神，揪着衣领的手也不自觉松了下来。 “不过既然今天是我碰上了，就顺手帮你个忙吧。”孙玉衡整了整衣领，自顾自在刚刚开机的电脑前坐下，“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 “徐忘川！” “好吧。忘川同学，请问你有其他的qq号吗？要有加刚才那个号好友的。” 孙玉衡已经随手点开了电脑上的qq登陆界面。 “有有有！你等下啊，我来输……”徐忘川忙不迭点头，只见他飞快地输入了一串字符密码，点击登陆按钮。 “就是这个号？”孙玉衡指着一排闪烁的头像问。 “对。”徐忘川的表情很有些尴尬。 那个原本是网警卡通形象的头像已经变成了一只萌蠢的哈士奇，id也被改成了“灰太狼二世”。 “好。明白了。” 孙玉衡打开对话界面，飞快的在对话框里输入了一行字。 “你好。这个号是我朋友的，请你马上归还。谢谢。” “就这样？”徐忘川惊愕地看着孙玉衡，就好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就这样！”孙玉衡淡定地回答。 “对方是黑客啊！黑客！懂不懂？”徐忘川差点用头去撞墙，“人家就靠这个来钱的，怎么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还回来？你究竟有没有常识？这种事居然还去和黑客商量？” “成不成都无所谓啊。我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孙玉衡随手点开了另一个窗口管理界面，“如果他能主动把密码交出来，当然是最好的。就算不交，我这也算是先礼后兵吧。” 见他这个态度，徐忘川也只能仰天长叹了。 眼前这个孙同学简直是不可理喻。 看来今天想要把这个6位qq号拿回来是不可能了。 还没过几十秒，哈士奇头像开始闪动。 对方回复的信息来了，开口便是一阵轻蔑而狂傲的嘲笑。 “哈哈哈哈，你这是傻了吧！6位的qq号，值得上好几千呢！我贪狼黑来的号，可从来没有还回去的！” 见到这行字，徐忘川顿时就傻了：“贪狼！这盗号的黑客居然是贪狼！” “怎么？认识的？”孙玉衡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 “呃，算是吧……是个很有名的黑客，做过不少案子，像网游账号qq账号之类他偷过不少。在我们网警大队里有备案的，算是一级危险分子……”徐忘川点头。 “很有名吗？我可从没听说过有这号人。” 孙玉衡一面说，手指却丝毫不停在键盘上飞舞，如行云流水一般打下一行字。 “没关系。我只是和你说一声，并没指望你会还。” “三分钟。”孙玉衡继续打字。 “这是我给你的通牒。三分钟之内，我会把这个号拿回来。” 说完，他点了一个神烦狗的表情，随手扔了过去。 第002章:闹鬼的电脑 上 n市近郊，一个老旧的小区之中。 谁都不曾想到，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区，竟会是横行网络的黑客大盗贪狼的落脚点！ 尽管是大白天，但房间里很黑。 厚厚的窗帘将外面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唯有三四个液晶屏在黑暗中闪烁着亮光。 贪狼那肥硕而油腻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两眼放光，脸上的褶子和青春痘似乎都在不停颤动着。 今天的收成真不错啊！ 一个6位的qq号，放到黑市里起码也能卖个几千块。 这差不多能抵得上三个月房租了！ 他往宽大的电脑椅背上靠了靠，随手拧开一瓶百事可乐，往嘴里灌了半瓶。 “滴滴滴——”屏幕上的qq闪动，传来急促的提示音。 “这人怎么这么烦！” 贪狼嘟囔着点开了对话框，然后噗的一声，嘴里的可乐差点没喷出来。 “三分钟！你特么当你是神仙吗？”他双手捂嘴，脸上的表情十分滑稽，好容易才憋住没笑出声来。 现在互联网安全技术比之前几年已经提升很多了，就算是像他这样的职业黑客，想要盗一个号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就拿眼前的这个qq号来说，贪狼从盯梢到种木马，再到破解密码，前后足足忙活了大半个月，这才一击得手！ 而听这个人的口气，似乎随时都能将账号再盗回去！ 这怎么可能？ 世界上不可能有这样神乎其神的技术！ “贪狼！现在是工作时间，你没事在那瞎乐什么呢？” 身后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起身走了过来。 他剃着板寸，鼻梁很高，眼神中透着一丝阴鹜。 “破军，你也来看看。”贪狼随手将面前的显示器转向阴鹜男人的面前，“这什么人啊？简直一点常识都没有。三分钟盗号？我看就算是勾陈老大来了也做不到！” 那名绰号叫破军的男人盯着聊天记录，却没有笑。 他眼神闪烁，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要大意！我看这人有些古怪，感觉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莫非……他这是在虚张声势吓唬我们？” 贪狼哈哈大笑，捧着肚皮故意道：“哎呀我的娘亲，这还真是吓到我了，我好害怕啊！得赶紧吃包薯片压压惊。” 他扯开一包乐事薯片，抓了一把塞进嘴里。 “别顾着乐了！”破军的面容严肃，“如果对方不是开玩笑，那就是真有把握！你说得对，世界上没有这样的技术。但如果他事先就有准备呢？如果这样的话，想要三分钟盗号也并非不可能。” “有准备？有什么准备？我看你就是神经过敏！”贪狼很不以为然。 破军摇了摇头：“我能想到的就有两种方式。第一是你这台电脑早已被他挂了马……” “这不可能！”贪狼跳起来，打断了破军的话，“我今早才刚杀过毒，不可能的事！” “那就还有一种情况！”破军盯着贪狼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拿到号以后，有没有检查过密码保护和绑定邮箱？” “密码保护……这个真没有，但绑定邮箱我还没来得及确认。我才刚拿到号，对方的消息就来了……” 贪狼被盯得心里发毛，他一拍脑袋，叫起来：“一定是他申请了绑定邮箱！可以通过邮箱取回密码！所以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破军白了他一眼，喝道：“既然知道了，还不快去修改绑定邮箱？真要被他取回了密码，我们以后还有什么脸在道上混？” 贪狼脑门上冷汗直冒，他一个激灵，当即坐下开始啪啦啪啦地敲打键盘。 …… “这位孙……同学，已经过去了两分钟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号还能拿回来吗？” 徐忘川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平日里也经常和网络打交道，知道盗号不是件容易的事。 网警大队每天接到qq号被盗的案件都有几十起，其中99%以上都是找不回来的。 但现在自己的号被人盗了，这不能不让他着急。 “急什么，等着就是。话已经送到了，对方如果是个聪明人，自然会这么做。”孙玉衡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地说。 话音刚落，就见网络监控窗口中闪过一条截获数据包的消息。 “看！这不是来了？” 孙玉衡冲着徐忘川一努嘴，右键双击打开数据包。 里面是杂乱的十六进制，这内容足以让常人看的眼花。但孙玉衡不在乎，他细细地一行行看下来，一边看一边点头，就好像在读普通的文字一般。 “嗯。不出所料，果然是这样。” 他随手修改了几个数据，又重新封包发了出去。 徐忘川被他这一系列动作搞得一头雾水，刚想上前问些什么，就见孙玉衡扭头对他说：“可以了。你重新登一下qq，密码已经重置了，是abc123456。回头记得设一下密码保护啊，否则下回再被盗可没人帮你了。” “好的……我试一下……” 徐忘川打开手机登陆界面，按照孙玉衡的提示输入密码。 果然一切正常。 登陆成功了！ 他一边设定着密码保护，一边看向孙玉衡，眼神惊愕且充满了好奇。 “这简直神了！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孙玉衡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很简单，我通过和对方聊天截取了他的互联网ip地址端口，然后在前端的电信交换机上等他。无论他通过网络发送什么信息，我都能拦截得到……别这么看我，运营商在全市的交换机不下几万台，密码必然有一定的命名规则，只要知道了规则就能随意登陆。” 徐忘川这才反应过来，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冲孙玉衡一抱拳：“佩服佩服，真不愧是高手！” 这次他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只是他心里还一丝疑惑：像这样的高手，怎么会在这样的小店里给人修电脑呢？ 孙玉衡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别忘了。我还只是个学生。再说，修电脑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比这些仗着技术在互联网上偷摸骗抢的黑客要强百倍。先不说这个，谈正事。你这台电脑究竟有什么故障？我刚才已经用过了，看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啊。” 他话头一转，又回到了这台电脑主机上。 徐忘川苦笑：“其实原本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的。但据我们大队的值班人员反映，这台电脑每到半夜十二点会闹鬼……” …… 原来，这台电脑是几年前网警大队在侦破一起网络犯罪案件时收缴来的。 当时的办案人员只是粗略地读了一下数据，完事后就直接将主机丢机房仓库了。 直到最近，新的网警大队大队长林子瑜上任，这才又把这台闲置主机利用起来。 按照法定规则，公安系统的办公网络是不能访问互联网的。 但现代人的生活已经和互联网牢牢结合在一起，密不可分。无论是购物、聊天、甚至是学习，离了互联网都无法进行。 网警也是人，当然也有这方面需求。 于是这位林大队长在办公会议上提出，利用仓库里这些闲置的主机，在网警大队里开设一个互联网的上网点。 一方面是顺应民意，改善一下职工的业余生活。 另一方面也是将这些闲置的主机废物利用。 于是这个方案一出，立刻就得到了全队上下的一致拥护，大家都举双手双脚赞成。反正也不花什么钱，何乐而不为呢？ 然后就出事了。 一天半夜，值夜班的接线员小姑娘换班后用这台主机上网淘宝。 时间刚过凌晨十二点，整个上网室就她一个人。 这时，音箱里突然就传出了男人说话的低沉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女声尖叫。 这尖叫音调之高堪比海豚音，一下子就把整个大队上上下下全给惊动了。 只见小姑娘惊魂未定地跑出来，双眼通红，花容失色。 “鬼……有鬼……”说话间带着微微的抽泣，胸脯还在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有鬼？ 这是什么鬼这么嚣张？居然跑到公安机关来闹事？ 立刻就有几个胆大的同事冲进上网室。 哪有鬼啊？ 除了桌上被打翻的水杯，什么都没有。 只见显示器里闪烁着幽幽亮光，还挂着刚才淘宝上卖大号蕾丝内衣的店铺页面。 “我刚刚就在好端端上网，突然就听到男人说话的声音……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们！” 小姑娘脸羞得通红，信誓旦旦地跺着脚。 “理解理解！万分理解！其实我上网的时候有时候也会突然听到男人说话的声音，说的是‘屠龙宝刀，点击就送’。现在的网游小广告啊，真是防不胜防……” 其他几个同事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但不管怎么说，这小姑娘打死也不愿再用这台电脑上网了，旁人怎么劝都没用。 这事很快传到了林子瑜的耳朵里，这位年轻的警花大队长只是莞尔一笑：“都当了警察，怎么还会怕鬼？既然你们不敢用，那就我来用吧。” 她叫人把电脑搬进了她的办公室。 第二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到了第三天，那鬼又出现了。 时间依然是凌晨十二点。 第003章:闹鬼的电脑 下 这天深夜，林子瑜正在办公室里处理一起网络金融诈骗案件。 案件的情况很复杂，涉案金额高达数百万元。不仅涉及到几家大型银行，就连几家大型移动网络的运营商都牵扯其中。 时间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林子瑜揉了揉眼睛，放下案卷，正准备趴在桌上小睡一会儿。 然而就在此时，桌上的显示器竟莫名其妙地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台电脑她至少已经有几个钟头没有动过了，应该早就进入了休眠状态才对！ 她抬头看向屏幕。 饶是她镇定，此刻也被惊得毛骨悚然。一时间血往上涌，整个头皮都在隐隐发麻。 屏幕里竟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男人身影！ 那人的面目模糊不清，但却能看到嘴巴在动，似乎在喊些什么。 而更为惊悚的是，那人竟抬起双手缓缓走了过来，手掌从另一侧按在屏幕上！ 看那架势，仿佛挣扎着要从屏幕里爬出来！ 这场景实在太过诡异了！ 不知道其他人会想到什么。反正林子瑜的脑海里立马就浮现起恐怖电影《咒怨》中的经典场景！ 这人，该不会真的从屏幕里爬出来吧…… 林子瑜当即打了个冷颤，她毕竟是公安出身，此时的反应也极为迅速，直接伸手就按向了显示器的开关。 “啪——” 屏幕一黑。一切都消失了。 但身旁的耳塞里却依稀还传来男人沉闷的呼喊声，那声音听上去很古怪，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似乎在身边响起。 “放我出去……有人吗？……快放我出去……” 这下就连林子瑜也扛不住了。 她虽然能力很强，心里素质也远超常人，但她本人毕竟只是个24、5岁的大姑娘。 她陡然发出一声尖叫，一把将耳塞从机箱上拽了下来！ 世界终于清净了。 林子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 “你的意思是说这台电脑主机发生了灵异事件？” 孙玉衡的表情闪过一丝古怪。 自古有凶宅闹鬼，坟地闹鬼，可从来没听说过电脑主机也会闹鬼的！ 要真是这样，可能送去道观或者寺庙请这些大师驱驱邪才是正理，就算找个乡下跳大神的巫婆神汉，也比送来数码市场靠谱。 徐忘川苦笑：“虽然我自己没有亲眼见过，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过多次，都是在半夜一过十二点的时候。连我们林大都亲眼见过，也由不得我不信了。” 孙玉衡并没有表明态度，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你也是常年和电脑打交道的人，难道连你也觉得这事是灵异事件吗？” 徐忘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个警察，也是个无神论者，当然不会觉得这是闹鬼。但事情却又是真实发生过的。以我的理解，闹鬼只是使用者的表述，实际情况很有可能是某种奇特的电脑病毒在作祟。” 孙玉衡点了点头道：“你的看法和我差不多。但有一点不妥。” 徐忘川一愣，下意识问：“啊？哪里不妥？” “电脑病毒的基本特征是传播性、潜伏性和可破坏性。从你的描述上看，这种程序并不具备传播性和可破坏性的特征。它既不会传播感染其他电脑，也不会破坏系统的其他部件。每天也只在半夜的时候发作，充其量也就是一种特殊的流氓软件罢了。”孙玉衡解释道，听语气倒很像老师在讲课。 “可不止流氓软件这么简单！”徐忘川站了起来，神色有些复杂：“你知道吗？其实之前我就已经重装过操作系统了。如果是一般的问题，恐怕早就解决了。但每次到了半夜，这种怪异的现象仍旧会出现……” “哦？！还有这种事？”孙玉衡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疑惑的神情。 他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道：“我明白了。这种情况倒是有点麻烦，我需要亲眼看一看软件运行的样子才能做出判断。你看这样行不行，这台主机暂且就先放在我这儿，你明天再来吧。” “没问题没问题！麻烦你了！”徐忘川忙不迭地点头，经过qq被盗这件事，他已经对孙玉衡由衷地佩服了。 在他看来，能三分钟盗回qq号的人绝对是业内高手，没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走了！”孙玉衡从桌子底下掏出两根尼龙绳，在主机两侧一绑，随手就拎了起来。 “啊？你这是去哪儿？”徐忘川有些懵。 孙玉衡白了他一眼：“下班回家！” “可是现在还早，这店铺……” “没事，一般不会有人来的。即使来了，展板上有联系电话。”孙玉衡一边往下拉着卷帘铁门，一边淡淡地回答。 …… 黑漆漆的房间里，贪狼和破军两名黑客正大眼瞪着小眼。 面前的显示器上，一行字刺得他们两眼发疼。 您的qq号码已在别处登陆！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贪狼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他重重地一掐肥胖滚圆的大腿，然后嗷地叫了出来。 “刚好三分钟……”破军的脸也有些扭曲，他讷讷叹道：“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什么高手？不就是通过绑定邮箱取回密码吗？我也可以啊。”贪狼小声嘟囔，嘴里还不断发出嚼薯片的沙沙声。 “都是你个死胖子，就知道吃吃吃！还特x的自报家门，组织的脸都要让你丢尽了！这下可好，煮熟的鸭子飞了，我看你下个月拿什么来交房租！”破军几乎要气疯了，冲着贪狼吼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胖揍。 贪狼被他揍得满头包，却也不敢还手。 他本就是个肥宅，这样一来更是显得跟个猪头一样了。 过了好一会儿，破军总算打累了，坐在一旁呼哧呼哧喘着气。 贪狼小心翼翼地捂着脑袋问：“破军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破军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一阵阴霾，“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勾陈老大商量。这事没算完，我可不管他是谁，吃了我的，就得给我吐出来！” 第004章:何方神圣? 孙玉衡的家并不远。 从颐高出发，穿过两条街，再拐进一条不起眼的小胡同就到了。 前后不过五分钟的路。 孙玉衡右手拎着主机箱，迎面就碰上了一名五十多岁胖乎乎的中年妇女。 “哟，这不是小衡吗？你这是买电脑了？”中年妇女老远就看到孙玉衡了，粗着嗓门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张阿姨。”孙玉衡淡淡地打了个招呼，“这可不是我买的电脑，只是带回家帮人修一下而已。” “小伙子能自食其力！了不起！”张阿姨啧啧称赞，声音大得似乎楼面的窗户都在震动，“老孙两口子要是还在的话，一定会很欣慰的。” 孙玉衡没有答话，他微微低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对父母已故的话题，他并不忌讳，但也不喜欢别人无端谈论。 然而张阿姨却没看出来，她拉着孙玉衡的手，很亲热地说这说那，都是些邻里的一些八卦琐事。 孙玉衡轻轻地将手抽回道：“张阿姨，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张阿姨突然一拍脑袋，笑着说：“喔！差点忘了你还要回去给人修电脑。你先忙，有机会来吃个饭！你这些天早出晚归，也见不着个人，我家小玲可总是念叨你呢。” “哦？小玲念叨我？念叨什么呢？”孙玉衡顿时有些好奇。 张小玲是张阿姨的独生女，比孙玉衡小两岁，下半年刚准备读高三。 “咳！还不是因为家里那台破电脑又罢工了。现在学校抓得紧，很多复习资料都得从网上下载。现在的人啊，离开网络真是什么都做不了……” 张阿姨一接上话茬子，立刻又是长篇大论地谈开了。 “那就明天晚上吧，我安排个时间过来看下……” 孙玉衡这下可真招架不住了，随口答应了一声就仓皇逃进楼道。 一直到进了家门，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张阿姨的唠叨声。 …… 这是一套二室一厅的老房子。 屋里收拾得很整洁，却少了一些生活的气息，让人感觉很冷清。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很大的全家福照片。 父亲、母亲，还有年幼的自己在咧着嘴笑。 孙玉衡拿起一块抹布，小心地擦拭着照片上的玻璃相框。 这是他每天都会做的事，就好像电脑程序设定的那样准确。 五年了。 过去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 要不是还有这张照片，恐怕连他自己都要忘记父母的长相了。 一切都源自于那场离奇的动车事故。 回想起来，当时的惨状仿佛就在眼前。 惊恐声，叫喊和哭泣声，闪烁不定的灯光，还有剧烈抖动的车厢。 孙玉衡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那一刻，他只觉得全身陡然一轻，好像失去了重量的羽毛般飘了起来，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到睁开眼时，他已经躺在医院的急救室里了。 白花花的天花板和床单刺得他两眼发疼。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整列车厢41人，能侥幸还活着的，只有他一个…… 想到这儿，孙玉衡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颤。 他晃了晃脑袋，努力将这一幕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 逝者已逝，而生者还需要背负着伤痛继续前行。 政府补贴了很多钱，足足有一百八十二万。孙玉衡只留下其中的十二万作为学费，剩下的全都捐了出去。 但他依然还是觉得心里好像缺了点什么。 因为自那天起，他发现自己不会笑了。 孙玉衡轻轻叹了口气，表情依旧是非常平淡。 或许张阿姨说得对，自己能好好活着，自食其力，就是对逝去父母最好的回报了。 …… 孙玉衡泡了一碗康师傅方便面，在显示器前坐下，然后打开了这台据说是“闹鬼”的主机。 他再次详细地检查了电脑的硬件配置和系统关键部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台主机的配置很高，至少比孙玉衡自己家里的这台要高得多！ 用业内的话来说，这硬件配置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发烧”级别。 两颗i7八核处理器！ 32g内存做双通道优化！ gtx295的显卡集群！ 就连硬盘都是2t的固态硬盘！ 尽管只是三年前的配置，但这样的性能，就算拿到现在也足够达到中档服务器的水平！ 普通人是绝不可能配这种主机的，因为性价比太低。 即使是当年号称硬件杀手的《孤岛危机》，充其量也就耗费掉这性能的一半。 “看来这台电脑的原主人不仅是个发烧友，还是个土豪啊！” 孙玉衡有些感慨。 也不知当年配这台电脑究竟花了多少钱，要是按照三年前的硬件价格计算，这主机的价值甚至抵得上一台国产小轿车！ 孙玉衡自己就在数码市场打工，可以算得上装机无数。 但像这样不计成本的配置，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看来发烧友的思维还真不是常人可以揣测的，居然花大价钱配出了这样一台压根无法发挥出性能的主机！ 对此，孙玉衡的评价也很简单，就四个字： 钱多人傻！ 虽然看似不可理喻，但有些人实在就好这口，而且乐此不疲。 对他们来说，主机的性能并不是拿来用的。他们需要的仅仅是把市面上最好的硬件堆起来，然后用软件跑个分。 而这一个个看似超越极限的分数，最终也只会沦为发烧友们吹牛和装逼的资本。 …… 他摇了摇头，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二狗叔吗？有个事想问你一下。” “小衡啊！什么事就快说！老子正忙着撸啊撸呢！”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吼声，旁边还不断有各种嘈杂的游戏音效传来。 二狗是启明数码的老板。 虽然只是个甩手掌柜，但这台电脑的情况有些特殊，孙玉衡还是打算跟他说一下。 “二狗叔。”孙玉衡的语气很平静，“你修电脑这么多年，有见过重装系统都干不掉的软件吗？” “什么？重装系统都干不掉？”二狗的语气明显呆了一下，他沉吟片刻随即咆哮道，“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你小子是在耍我是吧！” “其实我也觉得不可能，所以特地来向你验证下。今天收了台电脑，客户反映就是这么个情况。” “靠！”电话那头的二狗几乎要跳起来了，“这还用问吗？肯定是重装的时候没有把硬盘格干净呗！这种事情你自己处理就是，不要来问我！” “我知道了。” 二狗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一种比较少见的情况，这软件是和主板bios驱动绑定的。大概就类似现在移动充话费送手机里面的预安装软件吧，不管你怎么重装，系统都会自行加载！那是厂商在耍流氓，我们可管不了。” 孙玉衡追问：“那要是客户一定要处理怎么办？” 二狗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处理不了能怎么办？让他去联系生产厂家，要么就扔了买台新的！我们又不是神仙！……我x！又挂了！这群猪队友，特么都是暑假里出来坑人的小学生吗！……不说了，老子忙着砍人，你自己看着办！” 挂断电话，孙玉衡静静地看着屏幕。 二狗叔的看法和他类似，理论上就是如此。 但孙玉衡的心里却隐隐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只是一种感觉而已，具体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孙玉衡暗暗有些皱眉。 事情，恐怕远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啊！ ……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已经即将午夜子时。 若事情真如徐忘川所说，那么这个奇怪的软件，此刻也应该快要显形了吧。 孙玉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眼紧紧盯住面前闪烁不定的屏幕。 他嘴里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重装系统都杀不掉的灵异软件吗？有意思！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今天就让我来见识一番吧！” 第005章:季庶翟 当、当、当…… 墙上的挂钟再一次响起。 很准确的十二下，一下不少。 面前的屏幕就如同被设了定时程序，陡然间一黑，随即又亮了起来。 “来了！” 孙玉衡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一边在心里暗道。 他一把抓过身边的耳机，套在自己头上。 桌面、图标，还有刚刚打开的网页此刻都已经不见。屏幕上只有一对瞪得大大的眼睛，仿佛是紧贴着液晶面板一般，从屏幕的另一头正在向外窥探！ 靠！ 还真有鬼！ 几乎就在同时，耳机里也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呼喊声。 “有人吗？……放我出去……” 那声音幽幽的充满惆怅，在耳机中显得格外清晰。 眼前这场景也实在太渗人了，要换了普通人恐怕当时就得吓尿了。 但孙玉衡却毫不在乎，他饶有兴致地对着屏幕看了半天，嘴里不住地啧啧称奇。 “没想到这图像做的还挺细致的，真实感很强啊。看样子并不是普通的软件界面。要达到这样的效果，恐怕至少也得调用最新的directx11的接口库才行。不简单啊！难怪唬住了不少人！” 他这话才一出口，立马就听到耳机里传来“咦”的一声。 “不是directx，我哪买得起这种高档软件的授权啊！这是我自己开发的三维绘图库！谢天谢地！都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发现我了！” 屏幕中的男子瞬间止住了呼喊，他顿了一下，用略带惊喜的腔调叫道。 这流氓软件竟然这么智能，居然还能够通过语音实现人机对话！ “哦？”孙玉衡愣了一下，“你开发的？还真了不起！先不说图像，就冲着这语音识别技术和人工智能，都不是普通程序员可以做到的！” “那是那是！你是个懂行的！”屏幕中的男子语气似乎很得意，“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可不是人工智能！” “不是人工智能，难道还会是变形金刚这样的外星人不成？”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连变形金刚都出来了！我是人！人类！”男子突然间激动起来。 孙玉衡瞟了一眼屏幕，淡淡开口道：“人类？你倒是说说，有哪个人是像你这样的？应激性、繁殖性、新陈代谢这三大基础你具备哪一项？明明连生物都不是，居然还自称是人！” 这话很不客气，但屏幕里的男子却一点没有生气的意思，只见他摇头说：“生物学得倒还不错，但思想还是过于死板。看来你还没有理解人的本质所在。也罢，今天就让我给你上上课吧。” 他的手往旁边一指，屏幕上的像素点仿佛瞬间活了起来，凝聚成一组幻灯片在眼前掠过。 “生物是什么？每一个生物都是由细胞组成，而细胞和组织又是由遗传基因的序列决定。无数的dna按照顺序排列组合，最终演化成为具有繁衍和新陈代谢特征的基础生命体。基因的序列不同，所形成的生物之间也具有很大的差异。” “而人和其他生物之间的差异则更为明显。你认为，其中最大的差异是什么？” “智力？或者说……思维？”孙玉衡想了想，回答。 “对！就是思维！”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笛卡尔曾经说过‘我思故我在’，就是这个道理。自我思维，是人类最重要的特征。正常人都是能够思维的，那么反推回来，能够像人一样思维的，是不是都可以算做是人？” “像人一样思维……”孙玉衡陷入了沉思，口中轻轻重复着男子的话。 这种说法太过离奇，他需要时间去整理消化。 男子见他没有回答，叹息一声继续道：“这个问题我想了20年，直到个人电脑和互联网出现，这才终于找到了答案。人和人之间的交流，无非是两个不同思想的碰撞。在这个大前提下，语言、动作、文字甚至是心电感应，都不过是交流方式的某种载体而已。 我花了十多年时间，将自己的记忆和思维移植到这台电脑主机上。现在的我，不仅继承了原本的记忆和思维，而且还能够通过语音和图像与外界进行交流。 打比方说，我甚至可以直接打开主机上的qq或者微信和其他人进行交流，对方一定会认为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网民而已。这实在是划时代的壮举啊，没有被教科书写进去真是可惜了……” “但你现在却后悔了。”孙玉衡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我听得没错，刚才你喊的是‘放我出去’，不是吗？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寂寞。”男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人总是需要和其他人交流的。我当然也一样，虽然放弃了身体，但还是希望能有人说说话的。” “所以你就每天半夜十二点出来装鬼吓唬人家小姑娘？”孙玉衡问。 “怎么可能！”男子叫起冤来，“那是我设定的界面自启动服务！每次开机以后都会自动运行，只不过碰巧启动时间在凌晨十二点而已，每次显示的时间就5分钟，不然就只能在系统后台呆着。我把本体程序放在磁盘的隐藏分区里面，只要双击点开……喂！喂！住手！你这是做什么？！” 男子的声音突然开始发颤，他有些惊恐地大声喊道。 “当然是清除磁盘的隐藏分区啊！我答应了客户要把流氓软件给清理掉的。之前还奇怪为什么重装系统都不起作用，现在总算明白了。谢谢你啊。”孙玉衡一边回答着，手指还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个不停。 “流氓软件？！你说谁是流氓软件啊！我又不流氓……不对，我又不是软件！我是人！是人！” 屏幕中的男子焦急地大喊，但孙玉衡的手指却没有丝毫停顿。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往严重点说，你这就是在故意杀人！故意杀人你知道吗？这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孙玉衡此时刚刚打完命令，只待按下回车，所有的事情就结束了。 但猛然听到这句话，他悬在空中的手也突然被定住了，怎么也按不下去。 虽然他并不太相信，但假如这流氓软件说的是真的…… 那自己不是真的相当于在杀人吗？！ 看来这问题复杂了。 孙玉衡想了想，对着话筒问：“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去核实一下，如果确有其人的话，我就再考虑考虑。” “大侠大侠！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冲动，我说我都说……我叫季庶翟，男，35岁！住在h市光华路569号，身份证号码是xxxxxx……” 男子瞬间报出了一长串数字。 孙玉衡的眉头微皱。 说的很溜啊，不像是胡编乱造的感觉。 而h市是距离n市不远的一座城市，他刚才报出的身份证号码也和h市的区号能够对应的起来！ “你等着，我去公安网的系统里查一下。先把桌面恢复过来吧。” 男子连忙往旁边一扯，熟悉的桌面和图标立刻又出现在显示器上。他自己则变成了一个卡通式样的小人，老老实实地呆在桌面的中央。 “到桌面右下角呆着去，对，和瑞星的那个蠢狮子站一排就行，别挡了我的视线。” 孙玉衡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软件页面。 “你竟然能黑进公安的办公网络？！”男子的表情惊疑不定，两眼瞪得溜圆。 孙玉衡白了他一眼，道：“别说这么难听啊！什么叫黑？这人口库的接口是公安自己开放给银行和证券公司的，我只是远程借用一下而已。查一次可要5块钱呢！恩……虽然这个钱是银行统一出的。” 很快，查询结果就传回来了。 情况和男子说的基本相符，而在下方人口状态中一栏填的是…… 失踪！ 失踪的时间是2012年5月。 看来这人说的应该是实话了！ “恭喜你！总算逃过了一劫。”孙玉衡话音很平淡，“既然身份能对的上，那就不用再把你删掉了。” 季庶翟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又听孙玉衡道：“但是我已经答应人家了，这电脑还是得修好才行。既然你是以软件形式存在的，那我就先把你移植到我自己的电脑上去，怎么样？” “你的电脑？什么配置啊？” “还行，用了十几年了吧，挺顺手的！配置嘛，我想想……大概是奔三的cpu，256m内存！” “我去，这……” 季庶翟听了差点没晕过去。 这配置，毫无疑问可以算是古董中的古董了！ 如果说把现在这台主机比作豪华别墅，那么孙玉衡的老机器大概连筒子楼都不如！ “大侠……您平时就用这样的电脑上网吗？是不是……该升级了？”季庶翟小心翼翼地问。 “没钱！”孙玉衡直截了当，“我穷得很，配不起新机。况且现在硬件更新这么快，就算升了也是白升！怎么？嫌配置低？” “不不不！绝没有这个意思！”季庶翟慌忙摇手，“我是担心配置不兼容啊……你知道，十多年前的系统接口和现在的系统接口那可完全是两回事……” 孙玉衡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明天我去和客户商量下，看看能不能宽限几天，再想想办法。” “宽限几天？如果还是解决不了怎么办？”季庶翟已经彻底没脾气了。 “那就在附近找个黑网吧，把你扔出去！” 第006章:勾陈的挑战 第二天清早。 当孙玉衡拎着机箱出现在颐高三楼的时候，徐忘川早已跳着脚等在店门口了。 “高手！可终于把您给等来了！” 见到孙玉衡，他脸上的表情简直就好像是见到了救星。 “等我？”孙玉衡有些不解，“只是修个电脑而已，没必要这么着急吧。你放心，具体的问题我已经查到了，但处理起来还需要几天时间。” “咳咳！电脑的事就先放一边，什么时候搞好都行！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其他事情！” “其他事情？” “高手兄，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出大事了！你来看！” 徐忘川掏出手机，点开了n市本地最大的一个网络论坛页面。 论坛的第一条赫然写着“挑战书”三个醒目大字！ “……预计今晚零时，对n市网警大队的官方网站发动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你们不是有个很牛的网络高手吗？敢不敢出来对决一次？为了表示尊重，我们会发动50万台肉鸡电脑，绝对能够在一瞬间冲垮网站服务器！请你们认真应对，千万不要让我们赢得太过轻松哦~” 孙玉衡一边看，一边小声念了出来。 帖子的右下角还写着落款。 黑客勾陈！ 发帖的时间是昨天晚上11点。这个帖子一出来，立刻引起了不少网民围观。到早上8点，下面的跟帖数量已经高达1202条，点击量更是突破了万次！ “这黑客实在胆子太大了，居然公开叫嚣和网警对抗，这不是自己作死么？”一个网名叫“竹掩清风”的人回帖道。 下面立刻就有人反对：“敢向网警大队宣战的黑客，没两把刷子行吗？人家那可是有备而来，我看网警这回可悬。” 另一个叫“阳澄湖大毛蟹”的人马上又接道：“现在的政府部门都这样，收了税不办实事。现在就连网警大队自己的网站都要被人攻掉了！这样的部门怎么保障网络安全？我看干脆解散算了！” “也不能这么说！现在黑客太多，要没有网警，恐怕网上的犯罪会更加猖獗。稻田里放个稻草人还能吓跑不少乌鸦呢。”网名“索尼**好”的人回复。 …… 上百页的帖子算得上一座高楼，想要一一翻阅显然不可能。 但总体上，支持黑客和支持网警的人各占了一半。 “这个勾陈，是谁？”孙玉衡简单翻看了一下帖子的内容，开口问。 “一个非常厉害的黑客。其真实身份我们也不清楚。”徐忘川挠了挠头回答，“此人的行事亦正亦邪，难以捉摸。前阵子中日关系交恶的时候，他攻击过几大日系车企的网站，但后来某地拆迁事件爆发，他又黑了当地政府的门户网站……” 孙玉衡皱眉道：“照你这么说，这个勾陈不但没什么劣迹，似乎还挺有正义感啊。” 徐忘川苦笑：“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当时他黑掉日本车企网站的时候，我还换马甲上微博偷偷去给他点赞呢……但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虽然勾陈本人并没不直接参与盗号这样的行为，但他开发的黑客软件却流传甚广。不少黑客团伙就是利用他开发的软件实施网络犯罪，甚至有些人还干脆认他做首领，听从他的指派。” 孙玉衡哦了一声，拉开店铺的卷帘门：“大致情况我已经明白了。可是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人家宣战的对象是你们网警大队，又不是找我麻烦。” “这……”徐忘川一跺脚，“高手……孙同学，你不会忘了昨天帮我盗回qq账号的事情吧？如果我猜得没错，那贪狼应该就是勾陈的手下，人家这是报复找场子来了！我们网警大队哪有什么技术高手，就算有，也不可能防得住勾陈这样的黑客！解铃还须系铃人啊，事情是因你而起，当然还是要请你想办法解决才是……你就想想办法帮我们个忙吧。” “昨天帮你忙是一码事，今天的网络攻击又是另一码事。这种应对网络攻击的事情，你们应该找那些专门做网络安全的大公司协助，或者向上级单位请求技术力量增援。我就一个修电脑的，你让我去做网络安全？这样的责任我可担不起。”孙玉衡摇了摇头。 “唉！这我当然知道……请示文件昨晚就已经发出去了，分别发送给省公安厅和市人民政府，省公安的批复说了一大通，大意是技术力量很紧张，无法临时派出人手协助我们。而市里的回复更简单，网络安全问题本来就是网警大队的事，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徐忘川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业内几家大的安全公司我也联系了。答应得倒是很痛快，给五十万，他们马上派人来，而且能不能防得住不保证！五十万！他们怎么不去抢！我们一年的网络安全经费也才三十万啊……” “所以你就回来找我，想让我帮你们解决？”孙玉衡顿时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个徐警官，也未免太看得起人了吧！ 徐忘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林大下了死命令，一定要维持住网站正常运行。这也关系到网警大队的形象，要是连我们自己的网站都被人黑掉了，那黑客们以后的行事就会更加肆无忌惮了…… 你放心，绝不会让你白干的，我们会从专项经费里拨出两千块作为酬劳……我那份值班工资也给你，算起来就有两千一了！就一晚上！你看……这个……” 两千一百块！ 对一个修电脑的技术员来说，这笔钱不算少了。 但公司开价五十万的安全项目，想用两千一百块来搞定？这未免有点太天真了吧！ 但孙玉衡却是心里一动！ 因为两千块恰好就是一台普通电脑主机的价格。 自己手头，不是正好缺少这样一台主机作为季庶翟的容身之所吗? 孙玉衡想了片刻，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答应帮你这个忙。我会尽力而为，但最后事情成不成我不能保证。” “那是那是！”徐忘川忙不迭地点头，“只要你肯出手帮忙就行，有你这样的高手坐镇，我可安心多了……就算真防不住，这笔钱我们也会照旧支付给你……” “我不要钱。”孙玉衡的口气依然很平淡，他向着身边的主机箱一指，“我就要这台主机。” “主机？”徐忘川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台主机配置很高，不过也已经四五年前的硬件了，按二手货折算下来价格倒不会太贵。可这台机器是涉案物品啊，在大队内部用用还好，如果带出去，万一……” “哦？不行吗？那我不去了。你另请高明吧！”孙玉衡说。 “别……别……孙同学，你先等等，我向领导请示一下。”徐忘川见孙玉衡这个态度，立马就慌了。 他当即掏出手机，走到一旁去嘀嘀咕咕。 没过多久，他又满脸推笑地回来了。 “成了！林大说了，只要你能摆平今晚的事，这台主机就送给你！可是你要这么一台旧主机做什么呢？普通人应该会觉得现金更好吧……” 孙玉衡摆了摆手：“主机倒无所谓，配置再高也就这样。但里面的这个软件很有些不寻常，我想好好研究一下。” 原来如此！ 徐忘川恍然大悟。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对金钱无动于衷，但碰到感兴趣的东西却是会费尽心血！ 曾经听闻古代的药王孙思邈对朝廷赏赐的金钱爵位毫不动心，却为了一本《伤寒论》行遍天下。 看来这孙同学，虽然年纪不大，行事却还真有点昔年药王爷的风格了。 徐忘川嘴里没说什么，但看着孙玉衡的眼光又有不同。 那眼神之中竟隐隐带着一丝崇拜之意！ “忘川同学，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开车来的吧？”孙玉衡突然指着徐忘川腰间的车钥匙扣问。 “啊……是的……”徐忘川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点头。 “给！机箱你先拿着，到车上去放置好，注意避震。我收拾一下店里就来。”孙玉衡把身边的主机箱递了过去。 徐忘川一脸狐疑地接过机箱：“这主机不是还没修好吗？需要普通电脑的话，我们单位还有很多，何必……”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孙玉衡板着脸打断：“让你拿你就拿！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这台主机配置不错，指不定到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听孙玉衡这么一说，徐忘川也不敢怠慢，他抱起机箱，一溜烟下楼开车去了。 孙玉衡则是不急不缓地走到店门前，把一块“今日休业”的牌子挂在启明数码的店门上。他盯着牌子看了半天，直到牌子挂正，左右看不出一丝倾斜，这才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 “黑客……勾陈吗？”孙玉衡自言自语道，“能够仰仗网络技术，甚至连执法部门都不放在眼里的，看来此人很自信啊。有意思！今晚就会会你吧，也让我见识一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007章:就是你们的责任! n市网警大队，位于市中心的西北角上，距离颐高数码大约**公里。 路程倒不是很远，却需要横穿过整个市中心的商务区。 现在早已经过了上班早高峰，但市中心的道路依旧拥堵，中山路上车来车往络绎不绝。 徐忘川心急如焚，他几乎想拉开警笛，一路闯红灯冲过去！ “用不着这么急，慢慢来就好。”孙玉衡懒洋洋地靠在副驾驶上，随手摆弄着自己的手机，“现在还不到9点，距离网络攻击起码还有十多个钟头。你现在并不是在执行公务，拉警笛完全就是以公谋私。” 徐忘川悻悻笑道：“能早一会儿到总是好的吧。万一真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及时发现做整改啊。” 孙玉衡摇摇头，淡然道：“网络安全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谓的网络攻击，本质上其实是攻防两套体系之间的对抗。想要指望几个小时内修复所有的漏洞，就算神仙也不可能做到。不过如果你真想早点到，我建议你在前面的路口右转，改走环城北路。” “环城北路？那不是绕了一大圈？”徐忘川有些搞不明白了，他用力连按了几下喇叭，前方的车流这才勉强向前挪动了一点点。 “没错。从交警的摄像头里看，中山路西段发生了四车追尾的交通事故，其中还有一辆是槽罐车。我估计短时间里中山路是无法正常通行的，但整个环城北路上却是很畅通。”孙玉衡晃了晃手机。 “智慧交通？！”徐忘川看了一眼屏幕，差点没背过气去，“如果我记得没错，这个app分明只能在交警内部使用的吧，你居然……” “花了这么多钱建成智慧城市系统，还不就是给人用的吗？交警自己不想用，我拿来废物利用一下怎么了？别忘了我也是纳税人！”孙玉衡看过来的眼神里充满疑惑，感觉好像在看一个白痴。 “……行……你牛……” 徐忘川彻底无语了，他狠狠一脚油门踩下，警车呼啸着右拐，转眼已疾驰在高架上。 这条路线比起之前确实要远了不少，但正如孙玉衡说的那样，整个环城北路上空空荡荡的，几乎就没什么车！ 只用了不到20分钟，两人就到了网警大队门口。 “到了！孙同学，你在办公室小坐片刻，我先去向领导汇报一下情况。”徐忘川倒了一杯绿茶，恭恭敬敬地递到孙玉衡手上，随后带上门走了出去。 对于所有的互联网从业者来说，网警大队并不是一个陌生的部门。 几乎每一个正规网站底部，都印有网警大队的标志。 但真正的网警大队，孙玉衡这还是第一次来。 他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面前这间十余平米的小办公室。 办公室看上去很普通，就和电视剧里那些机关单位的办公室没什么区别，两张办公桌面对摆放，进门处有一个书柜。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墙上的led电子地图了。 地图上散乱分布着全市各个单位的网络节点，大大小小的绿点闪烁，似乎代表着整个城域网络的运行情况。 “倒还挺智能的。”孙玉衡淡淡地撇了撇嘴，“不过实际使用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办公桌上堆放着半人多高的各类文档。 孙玉衡粗略地翻了翻，其中大多都是近期受理的各类互联网犯罪案件。 “6。12手机木马盗窃案！” “6。25网络集资诈骗案！” “7。2利用互联网贩卖银行个人征信信息案！” “7。5微信号传谣案！” …… “看来互联网上也不太平啊！”孙玉衡不禁感叹，“为什么总会有这么一些人，仰仗着自己的那点技术在网上为非作歹，欺凌弱小。为什么又会有这么一些人，为了那点蝇头小利，抛弃自己的正当营生，想方设法去侵占他人之利？ 网络本应该是信息流转的枢纽，用来为普通人的生活、工作提供便利的渠道。而现在却被搞成这样乌烟瘴气，蛇龙混杂，甚至沦为犯罪者藏污纳垢的场所。道德何在？监管何在？法纪又何在？……” “啪、啪、啪……” 一阵掌声从门口传来。 孙玉衡扭头看过去，顿时就觉得眼前一亮！ 只见一名身穿警服的美女正推门走进来！看她年纪大概二十四五岁上下，明眸皓齿短发齐眉，身材高挑而匀称，眼神中透着一副干练的神色！ 警花！ 绝对的警花！ 这长相如果走在大街上，就算说她是影视剧的明星，也一定会有人信！ 然而这位警花姐姐虽然拍着手，脸上却仿佛蒙上了一丝寒霜。 “说得可真不错啊！照你的意思，所有的这些问题都是因为我们网警大队办事不利造成的咯？” 这下可坏了。 这话普通人可能听过也就算了，但放在网警大队的大队长耳朵里，那可就完全是另外一层意思了！孙玉衡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立马就把这位大领导给得罪了。 跟在后面的徐忘川此刻急得直跺脚，他不断给孙玉衡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想让孙玉衡想办法打个哈哈把事情糊弄过去。 然而孙玉衡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转过身，冲着林子瑜淡淡地说：“难道不是吗？网警大队的职责是监督、检查、指导计算机网络安全保护工作，打击互联网犯罪！我不知道桌上的这些案卷中有多少是已经侦破了的，但从还没有归档这点可以看出，就算有，也绝不会是多数！虽然我的本意并非是把所有的责任推给网警，但您真的认为，这种现象和网警没有任何关系吗？林大队长？” “你……”林子瑜瞪着眼睛鼓着腮帮子，一时间被噎住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哼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的倒容易……” “咳咳……”一看到场面僵住了，徐忘川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他挠了挠头对孙玉衡说，“确实不是这么容易的，你看桌上几百份案卷，都是我一个人在办的。我们大队一共就十来个编制，哪一个不是焦头烂额忙里忙外？都快忙成狗了也处理不完！而且技术力量也不足……所以这不是就把孙同学你也清过来了吗？晚上这网络攻击的防护，还是要靠你的……” 孙玉衡点点头：“这点你可以放心，我答应的事情，一定会想办法做到。” 徐忘川又把林子瑜拉到一旁：“林大林大，您也别生气！这位孙同学技术确实了得，话虽然不中听，但好歹也是忠言逆耳。这样吧，现在时间紧，我先带他去机房里转一圈，看看情况，您呢也抓紧时间休息休息，具体情况回头我再向您汇报啊！” 也不等林子瑜回答，徐忘川早拽着孙玉衡一路小跑没影了。 一口气跑到三楼的机房门口，徐忘川这才停住脚步。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你跑什么？我刚才的话有说错吗？”孙玉衡用奇怪的表情看着徐忘川。 “错不错我说不上来！但是拜托你不要当面和领导争吵行不行？真是要被你吓死了……” “她是你的领导，又不是我的领导。况且我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已，并没有特地针对谁！是她自己钻牛角尖的。”孙玉衡的神情变得更加奇怪。 “你对！你都对行了吧！求求你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在深究了好不好？”徐忘川一脸诚恳，就差没当场跪下了。 “既然你这么说，这事我就不谈了。对了，我们不是要看机房吗？这里就是你们的机房？”孙玉衡指着铁制的防盗门问。 “是的……” 孙玉衡看了看铁门，微微点头道：“外部的戒备倒还是挺森严的，就不知道网络内部的安全是不是也如此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机房里突然传出一个粗重的嗓门。 “哪来的小子，居然敢质疑你家大爷管的机房！” 铁门啪地打开，一股空调冷风夹杂着刺鼻的酒气就扑面而来。 门里站着一个四十岁出头的汉子。他脸上微带醉意，左手还拿着一瓶红星二锅头。 “老庄！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你怎么又在机房里喝酒？！你就不怕网络突然出故障？”徐忘川一个箭步上前，夺过酒瓶子喝道。 那庄姓汉子冷笑：“故障？真是笑话！这破机房，要不出故障才真见鬼！整改报告我年年在打，方案都编了几十个。可落实呢？资金呢？总是没钱没钱的！靠着一台防火墙，真以为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了吗？” 徐忘川面露尴尬，他扭头对孙玉衡说：“这位是庄志强，庄工。也是我们机房的管理员……他这人平时就这样，孙同学你别介意。” 孙玉衡淡定地摇摇头：“原则上说，机房里抽烟是不允许的，因为烟尘会干扰设备的运行。但喝酒却没这方面的影响，只要不喝醉就行了。可能你们的工作制度是这样规定的，但在我一个做技术的眼里，这位庄工行为倒没什么不妥。” 他这话可真是石破天惊！ 别说徐忘川，就连庄志强都一时间愣住了。 第008章:不可能防得住 “哈哈哈哈！” 老庄愣了片刻，随后拍着手狂笑起来：“你这小子不错，很实在！不像某些人，总喜欢搞些虚的！我喜欢。说吧，你要了解哪些情况？” “那就劳烦先介绍下机房的具体情况吧，有网络拓扑图吗？”孙玉衡问道。 “有！你等着，我去找出来。”老庄坐在操作间的电脑前，找出一张图片。 他敲打键盘的方式和常人不太一样，只用两个食指点击，然而打字的速度并不慢，只是这幅模样看上去有多少些搞笑。 “我们网站服务器段的结构其实很简单。一条电信的百兆出口线路直连路由器，后面是赛门铁克的防火墙，再下联是思科的核心交换机。网站这边有两台web页面服务器，分别做了主备，一台数据库服务器，还有一台是做后台业务信息管理的。大概就这些了。虽然设备并不多，但都是国外顶级品牌的产品，质量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老庄指着屏幕上的图片侃侃而谈，一谈到网络技术，他就立刻换了个人一样，脸上的醉意完全不见，似乎两个眼睛都开始放光。 “就没有备用的互联网线路吗？”孙玉衡皱着眉头问。 “没有！”老庄叹了口气，“一条百兆光纤线路每年要好几万呢！我们可没这个预算。” “那么过滤ddos的入侵防御设备呢？也没有吗？” “没有！这玩意更贵，一台没个十几万根本下不来！” “什么设备都没有，这网络安全怎么搞？”孙玉衡的眉毛都快要拧到一起去了。 “可不是吗？”老庄一拍大腿道，“老弟，你果然是个懂行的！没有这些专用设备，网络安全根本就是形同虚设！我已经提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都被退回来。你知道上头怎么说吗？他们说我这是在浪费纳税人的血汗钱！简直是一派胡言，买需要的设备也叫浪费税款，那他们成天吃吃喝喝的又算是什么？” 看来这位老庄的怨气还真不小！ 孙玉衡想了想：“有钱有有钱的做法，没钱当然也有没钱的做法。效果虽然不可能强求，但总还是要做些什么的吧。毕竟如果网络被人攻破了，领导也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老庄冷哼一声：“上头当然不会什么都不做！可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买了两套杀毒软件，给每台服务器挨个装上！说是装了杀毒软件，黑客就进不来了。这不是笑话么？” 孙玉衡：“这并不奇怪。外行指导内行，这是必然的结果。你说的领导是指林大队长吗？我看她虽然不怎么精通网络技术，但责任心还是有的。应该不会干出这种蠢事吧？” 老庄回答：“当然不是，林子瑜这小姑娘才来了多少时间！我说的领导是网警大队主管网站的副大队长黄世祯！” “不管怎样，先做个流量压力测试吧。毕竟这次攻击的强度太大，我需要充分了解现有设备的性能和瓶颈。” “行！我马上去搭建一套模拟线路！” …… 他们俩聊得很投机，一句接一句，完全不像刚见面的陌生人，倒是把徐忘川给彻底丢在旁边了。 徐忘川站在机房门口不停地搓着双手。 这两人说的也太过专业了，他听得云里雾里，这压根就接不上话茬啊。 “……那个……孙同学，老庄，那个……要么你们先测试，我去和林大汇报一下情况先……”徐忘川总算想到了个借口，准备开溜。 网络工程师的世界，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够溶进去的！ 老庄一甩手：“滚滚滚！你自己去忙就是，不要打搅我们做测试！跟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看了就碍眼！” 徐忘川如蒙大赫，拔腿就跑。 “等等！”孙玉衡忽然在背后叫住他，“徐警官，麻烦你给我准备三台干净的服务器。不管是去买也好，借也好。配置没要求，但性能越高越好。” “服务器？做什么用？”徐忘川一愣。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在晚上八点之前一定要带到。不然只靠现在这些设备，我可没法保证网站服务器的安全。” 孙玉衡的话说的很有意思。徐忘川是没听明白，然而一旁的老庄却是吃惊不小！ “老弟……难道你想要用这些服务器自己搭一套入侵防御系统？这……”老庄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试试看吧。既然已经来了，总要想办法做些什么。你放心，不要想太多，我有把握！” 孙玉衡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 …… 网警大队。大队长办公室。 “三台服务器？我们哪来空余的三台服务器？就算现在去走招标采购流程，也肯定来不及啊！”林子瑜皱着眉说。 徐忘川偷眼看了看林子瑜的表情，道：“那个……孙同学说了，如果没法买，想办法问人借也行。反正只用一晚上，明天就可以还回去。林大，您不是和网信办的关系挺好么？要不问问他们看？我上回听陈主任说，他们刚刚更新了系统，正好有几台闲置的服务器……” “真的？”林子瑜杏眼一亮，“太好了！我这就打电话联系一下。小徐，你去准备开车，我们一起去一趟网信办，务必把服务器安全带回来！” 徐忘川犹豫了一下，又压低声音问道：“林大……您看这件事情，要不要向黄大通个气……毕竟他是分管网站业务的领导……” 林子瑜想了想，摇头道：“不必了。网站安全本就应该是黄世祯的事，但他到现在都没有向我提过任何的解决思路，可见这次攻击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他若是不知道还好，假如知道了，以他的性格，事后必然会反咬一口，把责任都推到我们头上！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不宜再多生事端，先考虑如何撑过今晚再说吧！” …… “依依，该吃饭喽！晚饭已经准备好啦！” 满面慈祥的中年妇女将一盘热气腾腾的葱烤鲫鱼端上桌。 “来啦！” 伴随着回答声，一个身材娇小的身影从门里闪了出来，洁白的连衣裙飘在空中，好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依依，你看，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哦！糖醋排骨、清炒西兰花、葱烤鲫鱼、香菇炖鸡……赶紧趁热多吃点。你现在长身体，营养可要跟上才行。” 中年妇女不停地往杜依依的碗里夹菜，言语间十分柔和。 然而杜依依却一嘟嘴：“妈，爸爸呢？又不回来吃饭了吗？” 杜依依的母亲面露为难的神色：“爸爸最近工作忙，最近又有好几个大项目要赶，实在脱不开身呢。” “又是工作！成天加班加班的！不就是一个程序员而已嘛，他又不是董事长！真不知为什么会忙得连回家吃饭都顾不上！”杜依依的小嘴上几乎快能挂油瓶了。 “可别这么说。你爸爸可是总工程师呢，公司离了他可不行啊！你看，爸爸在外面赚钱养家这么辛苦，所以我们依依是不是也应该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呢？要是等爸爸回来看到依依瘦了，那可是会心疼的呢。” “恩……我知道了……” 杜依依随口应了一声，然而脸上却还是带着淡淡的失落。 “依依啊，虽然现在是暑假，但也不要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玩电脑哦。下学期你就要读高三了，学业上可不能耽搁。我可听说你的同班同学张小玲，每天都在用功读书呢。” “知道了！妈妈！”杜依依一边夹菜一边嘻嘻笑道，“这个你就别担心啦。其实我用电脑是在学习网络编程啊。我还想以后去大学里读个网络信息专业呢，就像爸爸当年那样。” “网络信息专业？”杜阿姨一愣，摇头道，“这些我倒是不太懂，但如果像你爸爸那样每天加班，会不会太辛苦了……” “妈~~”杜依依好像撒娇似的做了个鬼脸，但弯弯的眼角不管怎么看都透着一丝可爱，“才不会辛苦呢！你女儿可是很有天赋哦，我写的程序，就连爸爸都夸过呢。” “好吧好吧，既然你喜欢，那妈妈一定支持你……可是千万不要熬夜哦，对身体不好的。” “哈，太棒了！妈妈真好！”杜依依打断了母亲的话，突然扑上去搂住母亲的脖子，在她脸上啵的亲了一口，“我吃饱啦，回房间上网去咯~” “唉，这个孩子……还真是……” 杜阿姨叹了一口气，轻轻抚摸着刚被亲过的脸颊，但眼里却满是欣慰的神色。 …… 关上门，拉起窗帘。 杜依依坐在电脑桌前，两只白嫩的小脚丫还在不停的来回晃悠。 她小手轻点页面。 转瞬间，一个原本隐藏着的黑色的聊天室就赫然出现在桌面上。 她的头像很简单，白底无边，上面只有两个大字。 勾陈！ “勾陈老大！可终于把您给盼来了！”哈士奇头像的贪狼立刻反应过来，一连发了两个泪流满面的图片。 “人都已经到齐了？” 杜依依瞟了一眼人数，聊天室里算上自己一共是6人。 还少2个！ “还没。”答话的是一个id叫文曲的人，“巨门、廉贞、破军、贪狼，还有我都在。武曲今晚有自习，等上线起码得9点之后了……” “那禄存呢？他又是什么情况？”一旁的巨门插嘴道。 “禄存请假了，他说今晚要带团开荒白帝城。没时间。”文曲回答。 “啥？！”贪狼发了个愤怒的表情，“有时间玩网游下副本，难道就没时间来参与这次的集体行动？！这也太过分了，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 文曲悠悠道：“你有立场说别人吗？记得上回黑日本车企网站的时候，是谁说要忙着看世界杯预选赛，最后请假没来的？” “我……” 贪狼被一口噎住，顿时就没脾气了。 “好。具体情况我知道了。”杜依依的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气愤的意思，“我们是因为爱好组成的团体，参与各种活动也全凭自愿。所以他来不来都没关系，没必要纠结。” “确实。”文曲附和道，“禄存的特长是网络数据库的暴力破解，ddos攻击并不是他的强项。就算他来了，估计也起不到太大作用。” “那也比不来强吧……”贪狼嘀咕了一句。 “罢了，不谈他了。你们手头的肉鸡都准备好了吗？”杜依依中止了话题。 “肉鸡”指的是被黑客中下木马病毒，可以被远程操纵的个人电脑。 不管什么样的黑客，手头都掌控着大量的“肉鸡”。 这些成为肉鸡的电脑不仅完全沦为黑客们的傀儡，更可以成为他们入侵某些内部系统的渠道跳板！ “好了好了！勾陈老大，我早就准备好了！”贪狼兴奋地拍着手，“我可是连家底都翻出来了，一共3万8千台！足够让对方喝一壶了！” 3万8千台肉鸡！ 这可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按照每台机器每秒100k的流量估算，3万8千台机器同时发动攻击，能够在一瞬间形成3800兆的超负荷流量冲击！ 对于出口带宽仅有百兆的小网站服务器来说，这简直就是致命一击啊！ 不仅网络带宽会被完全塞满，就连服务器里的应用都会在这巨量的数据包冲击下停止运行，造成服务器假死状态！ 这就是传统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的原理。 “你们呢？”杜依依扭头问。 “4万2千台。”破军答。 “2万5千台。”巨门答。 “7万1千。”文曲答。 “这不可能！”贪狼突然跳了起来，对文曲道，“上回攻击的时候，你不是还只有2万台肉鸡吗？！为什么现在的数量会比我还多？！” 文曲发来一个微笑的图片：“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武曲人现在不在，他手头的肉鸡自然也交给我来管理。我本来手头就有差不多3万台，算上他的那部分，有7万多再正常不过了。” “这……原来还有这种算法吗……”贪狼挠了挠头，悻悻坐下。 “廉贞，你呢？”杜依依继续问。 “33万2712台。”一直保持沉默的廉贞回答。 “我x！”听到这个数字，贪狼差点没直接摔在地上。 众人也纷纷用错愕的眼光看着廉贞。 33万！ 这也太夸张了！ 没想到这个最晚加入组织的廉贞，手头竟然如此有料！ “真了不起！”破军冷冷地赞叹道，“看来以后我们都可以不用上了，有你一个人就足够了吧。” 听得出他的话里充满了酸味。 “6666，这么多的肉鸡，你是怎么弄到的？这不科学！得费多少工夫啊！果然我的能力还远远不足呢！”一旁的巨门也感叹道。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文曲笑嘻嘻地说，“人家本来就是某家大型网络公司的网络主管，高帅富啊，手头资源多得是，能和你们这群**丝一样么？” 贪狼怒道：“你说谁是**丝！” “你啊!”文曲发了个奸笑的图片，“别不承认啊。隔着屏幕我都能闻到你身上那股泡面的味道。” “你……”贪狼一下子又蔫了。 按照网上的名词定义，他还真就是个标准的**丝宅男。 “都别吵了！” 杜依依发了一句，整个聊天室立刻肃静了下来。 “具体情况我已经清楚了，下面开始分配任务，明白了就吱一声，其他人不要打岔。” “贪狼、破军。你们两个一组，从今天零时起半个小时内，对服务器映射在互联网上的的网页端口和后台登陆端口发动潮水式ddos攻击。目的是吸引对方的注意力，阻塞前后台页面。” “吱！” “收到！” “巨门。你也从零点开始，对网络服务器进行全面漏洞扫描，查找服务器的备用地址并进行攻击。” “明白！” “文曲。你和武曲一组，对网警大队内部的办公网络和移动网络进行扫描，争取从内部瘫痪掉整套门户网站的数据库系统。” “知道了！我会和武曲交代的。” “廉贞。你手头的肉鸡数量最多，由你对网站的防火墙wan口进行正面攻击。对方的防火墙上限速率只有2g，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做到。” “111。” 杜依依想了想，又补充道：“考虑到对方可能会新部署一些入侵防御手段，所以在你们开始攻击以后，我会另外再发动50万肉鸡去设法瘫痪掉新增设备。整个入侵时间持续一个小时，不管能不能成功，凌晨1点准时结束。期间注意隐藏自己的路由，可不要被网警抓到尾巴！” “哇~”文曲惊讶道，“再发动50万！那不是总共有100万肉鸡了？勾陈，你这也太大手笔了吧！我记得原本挑战书里写的可是50万肉鸡哦！” “是啊！您这是不是太过谨慎了？”巨门也道，“我看过网警大队的网站，网络防御似乎并怎么不强嘛！感觉我一个人就能把它攻掉了。” 杜依依回答：“我们既然发了挑战书，对方不可能不做准备。要是对方真的有高手坐镇且准备充分，50万数量的肉鸡可能还真的奈何不了他！所以，这次就杀他们个出其不意吧！” “对对对！”贪狼立刻附和，“勾陈老大就是英明神武，这在兵法里叫什么来着？兵不厌诈、避虚击实、声东击西、草船借箭……” 贪狼在那里胡说八道着，而破军却发了一个犹豫的表情。 “要是……我是说如果，对方连这一百万肉鸡的ddos攻击都给防住了……那我们怎么办？我和贪狼曾经和这个高手交过手，对方的手段可能确实在我们俩之上……” “哦？真有这么厉害？” 杜依依愣了一下，回答：“再厉害的高手，也需要强大的硬件才能发挥。你放心，他不可能防得住的。” 第009章:30秒吗?足够了! 机架上，三台老旧的塔式服务器正在近乎疯狂地运行着。 红色和橙色的警报灯在不停交替闪烁。 机箱里的硬盘飞速旋转，发出滋滋的刺耳蜂鸣声。 “看起来，差不多快到极限了。”庄志强搓着手道，“把测试停了吧，再试下去，我都怀疑这几台服务器会不会突然烧起来。” 孙玉衡点点头。 他低头瞄了一眼屏幕，虚拟流量面板上显示的最终数字是13094m。 “不错啊。没想到这三台老服务器居然还真能扛。”孙玉衡很平静，“这还是淘汰下来的旧机器，如果换成最新的高频服务器，估计成绩会更好吧。” “可是有什么用呢？”老庄苦笑一声，“人家都明说了，今晚已经准备了50万台肉鸡！就算按照每台100kb的流量来算，也最起码需要达到……” “50g的流量压力，对吧。” 孙玉衡挥手阻止了老庄去拿计算器的动作。 庄志强笑得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试探性地问：“要不我们再想办法给集群里再加几台服务器？如果再有个十台，说不定就可以……” “不行。”孙玉衡摇头道，“这种临时搭建的入侵防御集群，性能是会随着服务器数量递减的。我测算过，三台是最合适的数量，再多的话，集群之间的通信数据量就会盖过入侵检测的数据量，造成总体性能下降。而且我可以肯定，今晚的数据包流量绝对不可能只有50g。” 庄志强诧异道：“不止50g？每台肉鸡的平均带宽100k已经差不多了吧！毕竟这里不是国外，动不动就是百兆千兆的光纤入户。你还得考虑我们的实际国情才行啊。” 孙玉衡道：“你可能没听懂我的意思。我并不是说平均带宽的数据计算有什么不对，而是在说对方发动的肉鸡数量很可能远远超过50万台！” 庄志强心头一凛，脑门上瞬间都是冷汗：“你是说对方有可能使诈？可他们明明在网上说得很清楚……” “黑客会和你讲信用吗？”孙玉衡反问。 “也对……”庄志强叹了一口气，“就算是50万台肉鸡，我们都防不住。再加多少又有什么关系呢？唉，要是我之前的方案能够有资金实施，现在也不会落到这般窘境了。” 他挥起一拳，重重地砸在墙上：“都是黄世祯这个蠢货。特喵的，这活干得真是够憋屈。我倒是习惯了，只可惜老弟你啊，白白花了一整天时间来部署这套防御系统，到头来还是没派上用场！” “派上用场？”孙玉衡居然一愣，“我什么时候说过，今晚要用这套系统来布防的？” “啊？难道不是今晚用？”这回轮到庄志强傻眼了。 “当然不是啊，这套系统是让你今后使用的。有了今天这个契机，你审批网络安全的资金应该会容易很多吧！你就直接打报告向上面要求买三台服务器，按照步骤把我刚才写的程序给装上去。虽然说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但至少99%的网络攻击都可以防御掉。”孙玉衡解释道。 “原来如此。”庄志强一拍脑门，但马上又是满脸愁容，“可是今晚的事……该怎么办？” “放心吧，今晚有我在。”孙玉衡淡淡地答道，“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去徐警官的办公室休息一会儿，接下来全交给我就行。你不会担心我乱动机房里的设备吧？” “不会不会。别人还可能不放心，孙老弟你肯定没问题。你的技术，我信得过！”庄志强虽然看起来很疑惑，却也没说什么。 他当即扭头出门。 偌大的机房操作间里，终于只剩下孙玉衡一人。 孙玉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时间是晚上八点整。 距离攻击的时间还有四个钟头！ “差不多是时候了。”他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机箱，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 …… “什么？！你让我帮忙防御ddos攻击？” 屏幕上的季庶翟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开什么玩笑！”他用近乎于咆哮的口气吼道，“我可是世界上唯一的数字化人类！是最顶尖技术研发的成果！自我出现开始，整个人类社会的历史都将发生改变！你懂不懂这其中的意义究竟有多重大？！现在你居然让我干这种防御网络攻击的小事！这简直是对人类最高智慧结晶的亵渎！” 季庶翟的情绪很激动，话音震得整个耳机都在发颤。 孙玉衡眨了眨眼睛道：“来龙去脉都已经给你讲明白了，至于你干不干，那是你的选择，我没法强求。” “不干！”季庶翟翻着白眼，斩钉截铁地回答，“传说凤凰自南方飞往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大丈夫生于世间，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岂可……” 他还在那里摇头晃脑背书，孙玉衡已经默默地点开了操作台的删除命令界面。 “慢！慢！大侠！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季庶翟立马就急了。 孙玉衡停下手头输入一半的删除命令，对着屏幕淡淡地说：“怎么？现在又可以商量了？” “……这是**裸的威胁，我坚决反对你这种暴行！” 季庶翟憋了半天，梗着脖子说。 孙玉衡的手指在回车键上方盘旋，慢悠悠地道：“要按下去咯~” “别！大侠您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我已经想明白了！协助公安机关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和责任！作为一个富有正义感的人，我和网络黑恶势力势不两立！大侠你放心，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没有人能做的比我更好了！” 季庶翟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义正言辞地说。 “哦！看来你终于想明白了啊！那太好了。可喜可贺。”孙玉衡道，“其实，这对你自己也是件好事。我之前已经和网警大队商量好了，防住这次网络攻击的报酬，就是你呆着的这台电脑主机。这样你就不用再担心住我那台旧机器了。” “真的？！”季庶翟有些喜出望外。 “当然了，前提是能够防得住！如果防不住造成网站瘫痪的话，那你就只能留在这儿了。闹鬼的主机没人敢用，我想多半会贴上封条符咒之类的玩意扔进仓库去等报废。你自己想想后果吧。” 听到这话，季庶翟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但他却马上嘿嘿笑了起来：“但是反过来说，只要能防得住那就没问题了，对吧？” 孙玉衡点头道：“可不要小看这次攻击。对方可是纠结了50万肉鸡攻击源呢。你能用的资源不多，也就是你本体的这台主机，还有一台防火墙，想要完全防住其实并不容易。” “50万……” 季庶翟的脸色微变，但他仍强自镇定打着哈哈：“呵呵呵呵，不就是……50万吗？没、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但据我估计，对方发动的肉鸡数量必然在50万之上，甚至100万都有可能。” 孙玉衡不动声色地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100万？！！”季庶翟终于扛不住了：“我x，你们特么的究竟得罪了什么人？！这不过是一台百兆带宽的小网站而已，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是什么人不重要。反正我不认识，估计你也不会听说过。怎样？现在你还觉得有把握吗？” 季庶翟皱着眉头，认真思考了好半天，这才苦笑：“还真是压力山大啊！单纯硬件的性能应该已经没什么提升空间了！从目前情况来看，只能从数据包的特征码下手……我需要协助。如果能及时破解对方的特征码，我就有把握将这些攻击数据包全部过滤掉！” “只是……”他顿了顿，脸上带着一丝遗憾，“现在这个时间点，又去哪儿找这样一个能够破解特征码的高手来呢？” “我来吧。”孙玉衡上前一步道，“等对方的攻击开始以后，你把截获的数据包扔给我。我来完成其中的破解工作。” “你？”季庶翟一愣，“你行吗？这么巨量的数据包，就算我自己来分析，可能也要费上一番功夫！况且对方还可能随时改变数据包的特征码！我要提醒你，以现在的硬件性能，整个网站系统最多也只能撑30秒！” “30秒吗？足够了！就按你说的来吧。”孙玉衡一脸平静，“放心，如果是因为我破解不及时导致网站被攻瘫，绝不会怪罪到你头上！” …… 不知不觉，时间已近深夜。 而网警大队一楼的办公室里却是灯火通明。 林子瑜、徐忘川、庄志强三个人围坐在大屏前，目光死死盯住墙上的网络流量监控。 十一点五十分！ 距离发起攻击的时间只剩下了十分钟。 三人的心里忐忑不安。 屋里的气氛也几近凝固。 “熬夜可不好受啊，要抽一支吗？” 庄志强随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利群，笑眯眯地递了一支给徐忘川。 “不抽。谢谢！” 徐忘川抬手拒绝，他的视线依然没有离开墙上的监控。 他平日里其实烟抽得也不少，尤其是值夜班的时候。 但现在身边坐着这位警花大队长，他就不好意思抽烟去毒害美女了。 “哦！”庄志强并没有强求，他自己叼起一根，伸手用火机点燃。 冉冉青烟从他手指间升起，就好像变幻莫测的云。 “老庄。你这样可以吗？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了，真的不用去机房看看？”林子瑜终于绷不住了，开口问。 “不是有孙老弟在吗？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况且，就算我去了，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吧！这种高强度的网络攻防对抗，可不是我这样一个老头子可以参合的。”庄志强笑呵呵地回答。 “你是指孙工？恕我直言，可能他确实懂一些技术，但他毕竟只是颐高一个修电脑的小工罢了，不可能和那些专门从事网络安全的大公司比！这要是……” 林子瑜的话只说了一半就住口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呵呵……修电脑的小工，难道就一定比那些大公司差吗？林大，有一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叫做‘高手在民间’。我活了大半辈子，各式各样的技术员或者工程师也算见的多了。但能让我真正佩服的，还是这位孙老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林子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好奇地追问。 庄志强吐出一团烟雾，然后静静地看着雾气在空中消散。 “这些所谓的大公司技术人员，却基本都是仰仗现成的安全产品去实施网络安全防御。他们要做的，仅仅是把设备布置好，通电开机，然后再开启一些已有的安全策略罢了。 而孙老弟不一样。我亲眼看到他是如何用三台空白的服务器，再通过自己编程去一步步实现一整套防御体系的。思维之缜密，功底之扎实，世所罕见！ 像他这样的人，即懂硬件，又精通网络和编程。在整个信息网络的技术领域里，恐怕已经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了。 所以机房有他坐镇，我很放心，再怎么样也比我强得多。” “这么神奇？我还真没看出来！他看起来也就20岁左右的样子吧？很年轻哦！”林子瑜不禁惊叹道。 “孙同学现在还在读大学。”一旁的徐忘川也插话道，“林大您可能还不知道吧，那天我去修电脑的时候，碰巧qq账号被盗，你知道他花了多少时间帮我盗回来？……” 在三人闲聊的过程中，时间还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屋里的气氛也似乎逐渐开始缓和下来。 当电子屏幕右下角最终显示出“0:0:0”的时候，原本平静的网络流量监控图开始了不寻常的变化。 细小的波浪仿佛突然间苏醒了一般，高高跃起，在大屏中央划出一条笔直向上的红线！ 低沉的警报声从屏幕两侧的音箱中传出，刺破了沉寂的夜色！ 三人瞬间对视一眼，停止了交谈。 随后目光再次汇集在监控大屏上。 “终于……开始了！” 第010章:比一下乒乓球吧! “哈哈哈哈！小样！吃我一记九幽冥空王霸拳！” 贪狼大吼，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滚动。 攻击，正式开始。 就在那一刻，全省各地，甚至是国内国外，数万台处于休眠状态的电脑被同时激活！ 无数的数据包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涌来。 巨大的流量沿着运营商的主干网络蜂拥而至，猛烈地冲击着网站的服务端口！ “这么羞耻的招数名称，也亏你还敢这么大声喊出来。你是中二病吗？”破军皱眉掩面。 “你懂什么？”贪狼白了他一眼，“大招就是得声嘶力竭地喊出来才对，要的就是这种气势！这样才有对决时的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动画里都这样演的。” “很抱歉，我已经过了看动画的年龄了。”破军冷冷地道，“况且从逻辑上来说，数据的流量总是一致的，这和你喊不喊毫无关联。” “真是个没趣的人！”贪狼一撇嘴，“很多事情是不能用理论去解释的，网游里不也有很多玄学定律吗？你不妨试一试，气势上来了，感觉真的会大不一样！你就当……恩，就当是编程调用函数之前必须先声明的那种情形好了！” “哦？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理解了！”破军疑惑地点了点头。 “那你也赶紧想个口号试试？记得要吼出气势来！”贪狼在一旁煽风点火。 “好！那就试试吧！” 破军坐直了身体，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 “德玛西亚！” …… “哦哦哦！来了来了！” 屏幕上的季庶翟手舞足蹈：“规模不小！还真有种两军阵前对垒的感觉！嗯？主攻的是8080页面端口和后台22、23端口？难道我会想不到吗？天真！太天真了！” “你好像看上去还挺开心的啊？” 孙玉衡一边在翻看截获的数据包一边淡淡地道。 季庶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太久没有处理这种ddos攻击了！这种感觉还真是令人怀念啊，有点让我想起了之前在美国网络实验室里攻防演练的场景。” “你还去过美国？”孙玉衡有些惊讶。 “那是！别看我现在这样，当年我可是斯坦福大学信息工程专业的topten！你知道topten意味着什么吗？”季庶翟一脸得意。 “意味着还有9个人学业比你优秀？” “我去……”季庶翟突然就哑了，过了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你这人看问题的思路还真是与众不同……” “还好吧。我比较习惯于看本质，所以不太会被表面现象蒙蔽而已。”孙玉衡答。 他们两个聊着天，但手头可一点都没闲着！ 所有的数据包被季庶翟一一分类解析归类，然后将需要鉴别的内容传递到孙玉衡的屏幕上。 孙玉衡则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数据包，从一大段枯燥的十六进制代码中标注出其中的特征码并回传。 解析—传送—标注—回传。 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迅捷顺畅，形成了一道数据处理的流水线。 “真有你的！”季庶翟有些震惊地看了孙玉衡一眼，赞叹道，“没想到你竟能跟得上我的动作！不简单啊！我平均每秒传送的数据包有21。5kb，换算成ascii码足有22016个字符！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阅读完底层数据并找出其中的特征码标注，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无他，唯手熟尔。”孙玉衡淡淡地答道，“况且我只是承担数据包标注破解的工作而已，破解速率撑死不过上百k而已，而真正的数据分流和过滤的工作都是你这边在做的。说起来，你才真正让我出乎意料，在几个gb的网络数据攻击下，你居然还能有余力说闲话。要不你把我这边的标注工作也一起接过去如何？” “别开玩笑了！”季庶翟叫了起来，“现在总体攻击的数据量不大，所以还能勉强应付罢了。要后面真来个一百g的ddos，我可吃不消。” 孙玉衡撇了他一眼：“你不是号称最强的流氓软件吗？就连100g的攻击都防不住？” 季庶翟双膝一软，差点没当场给跪了：“大侠！您说的容易，软件也要硬件支撑的啊。您倒是看看我的硬件配置好不好，几年前的配置了，要是你给我升个级换个cpu什么的，别说100g流量攻击，就算500g我都防给你看！” “知道了，我就说着玩的。认真你就输了。” 孙玉衡随口答了一句，双眼却紧紧盯住屏幕上不断跳动掠过的数据包。 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俗称ddos（distributeddenialofservice），一直以来就是困扰业界的重大难题之一，也是黑客们最为青睐的网络攻击模式。 ddos攻击的实现原理其实不复杂。 就是利用目标系统网络服务功能缺陷或者直接消耗其系统资源，使得该目标系统无法提供正常的服务。 ddos攻击之所以会困扰业界多年，其原因只有一个。 就是这种攻击方式实在是太流氓了！ 打个比方来说吧。 一群恶霸试图让对面那家有着竞争关系的商铺无法正常营业，他们会采取什么手段呢？ 模拟场景如下： 手段之一，恶霸们扮作普通客户一直拥挤在对手的商铺，赖着不走，真正的购物者被堵在门口无法进入。 手段之二，恶霸们总是围在柜台前和营业员有一搭没一搭的东扯西扯，让工作人员不能正常服务客户。 手段之三，恶霸们为商铺的经营者提供虚假信息，商铺上上下下忙成一团之后却发现都是一场空，最终放跑了真正的大客户，损失惨重。 怎么样？够流氓不？ 不过更流氓的还在后头！ 当恶霸们觉得凭单干难以实现目的的时候，他们还会胁迫很多无关人等和他们一起上！ 试想一下。 成百上千不明真相光看不买的围观群众，围堵在一家只有三五个营业员的小店门口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水泄不通！ 在这种情形下，别说正常营业，店面没让人拆了就相当不错了！ 这就是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的实现原理。 这种攻击防不胜防，而且门槛很低。 而攻击的唯一关键点就在于肉鸡的数量！ 从理论上来说，只要黑客们能够召集到足够多的肉鸡，就能够攻瘫任何架在互联网上的应用服务器！ 网络安全领域业内，在防范ddos攻击上其实也没有太好的应对方法，主要有以下这么三种。 一是在防火墙的外围架设入侵防御系统，屏蔽每秒连接超过一定数量的ip地址。 这是当下最为流行的做法。 这种防御方式的好处显而易见，只要将攻击地址直接屏蔽掉，就算发再多的数据包也没用！ 但坏处也是相当突出的。 就是容易出现误杀。 假如说你不幸处在和被黑客操控的肉鸡电脑同一个局域网，那么恭喜你，就算你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你的电脑网段也会自动出现在入侵防御系统的黑名单上。 而黑客只需要动动手指，在肉鸡上重新伪造一个地址，就能够随时再次发动攻击！ 二是扩充硬件和网络设备。 这个思路也很简单粗暴。 你不是想通过大量的无效数据包拥塞网络吗？ 容易！ 那我就把店面开得更大，把门口的道路开得更宽，同时雇佣更多更有效率的店员！ 你发动1000mb的网络流量攻击，我就把互联网出口带宽提升到10000mb！ 你发动10万个肉鸡tcp连接，我就把服务器集群扩充到100台！ 只要黑客发动的攻击数据包无法塞满整个网络，应用服务就能够始终保持正常！ 这样的做法理论上可以完美地解决ddos攻击。但美中不足的是，这需要大量的基础设备投入。 于是，其中不可能绕过的核心问题就立刻凸显出来了。 钱！ 或许对于部分国家层面的大型项目来说，钱不是问题。 然而对于各种连基础运营费用都要精打细算的小网站来说，钱就是最关键的问题！ 没钱，你拿什么来扩充网络？ 拿什么来搭建服务器集群？ 笑话！ 三是索性关机。 这其实已经算不上应对方式了。 既然已经知道防不住，那干脆直接关闭应用服务器得了。 与其等着应用被黑客们攻瘫，倒不如自己预先做好数据备份然后关机来的更实在。 至少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业务数据也不会因此而丢失。 虽然看上去很自暴自弃，但在双方力量强弱悬殊的情形下倒也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孙玉衡和季庶翟所采用的方式，并不属于以上三种中的任意一种。 他们不能关机，也没有能够应对攻击的入侵防御系统，更加没有资金扩充设备！ 以现有的设备去对抗50万肉鸡甚至以上的ddos攻击。 这就好像某个小学生扬言要去挑战泰森一样可笑！ “小学生也能够战胜泰森吗？”季庶翟仿佛自言自语地问。 “当然能！”孙玉衡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如果比赛项目不是拳击，而是乒乓球的话。” “哈哈哈……”季庶翟双眼一亮，随后放声大笑，“说得好！我也是这样想的。一切优势都起源于规则，反之也是如此！规则变了，之前的优势当然也会不复存在。” 孙玉衡却摇了摇头：“你这话说得不对。互联网上本身就没有这样的规则，谁规定说防御网络攻击就一定只能死守的？” “嗯！”季庶翟这次居然没有反驳。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他忽然在屏幕上做了一个李小龙的架势，双手一拍叫道，“放马过来吧，泰森先生！我们这就来比一下……乒乓球！” …… “勾陈老大，不行啊……” 聊天室里的贪狼垂头丧气哭丧着脸，仿佛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破军也在下面附和道：“是啊，勾陈。对方有高手坐镇，而且肯定也做了一些防御措施。靠我们两个这样强攻下去，恐怕也不是办法。” 杜依依微微有些皱眉，她连按几下f5刷新网警大队的门户网站。 页面打开一切正常，似乎根本没有受到任何ddos攻击的影响。 “怎么会这样？”杜依依疑惑地自言自语。 这情形实在有些令人费解。 就算对方临时部署了入侵防御系统，所配置的策略也不可能一下子面面俱到。 在这样高强度的ddos攻击之下，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服务器的运行。 然而看眼前这页面刷新的速度，好像还要比平时更加流畅一些！ “难道对方采用了其他手段？究竟会是什么手段呢？” 杜依依疑惑了，她随即在聊天室里回：“贪狼、破军，你们马上统计一下，目前已经投入使用的肉鸡数量和瞬时数据包的总流量。” “老大……咋们这回可连家底都投进去了……8万台肉鸡啊，总计流量10个g！别说这么一个小网站，就是再来十个网站，现在都该瘫掉了……”贪狼哀嚎。 “知道了。”杜依依面容严峻，“总之，先这样维持攻击不要动。巨门，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没辙。”巨门发了个摊手的表情，“找不到对方服务器的备用地址，我估计要么隐藏得太好，要么就是压根没有其他互联网出口。服务器的漏洞倒是扫出一大堆，我已经尝试着攻击了几个，但发过去的攻击数据包还没到服务器端口就被拦截掉了。还真是小看他了，没想到这看起来挺普通的小网站，想要攻下来倒还满困难的。” 看来，对方果然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啊！ 杜依依突然莫名地笑了。 她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笑容可爱而又纯洁。 自从背负上“勾陈”这个名号后，究竟有多久没有再碰到值得一战的对手了？ 依稀记得上一次拼进全力发挥，还是自己刚出道不久的时候。 究竟一年前？还是两年前？ 那时的对手好像是一个叫做“汉尼拔”的欧洲黑客吧。 这家伙水平确实了得，算的上业内顶尖了。 但经过一番苦战，笑到最后的，终究还是自己。 随着网络技术的日渐精湛，杜依依却惊讶地发现，此时的她，已经找不到对手了。 她攻陷了一个又一个网站，却没有半点的成就感。 “都是一群只会依赖设备性能蠢货啊。”杜依依曾经这样在心里感叹。 而现在，消失已久的感觉仿佛在那一瞬间又全回来了！ 突然出现的神秘高手。 他究竟是什么人？ 会是网警吗？ 杜依依压抑住内心的好奇和兴奋，表面上确是镇定如常。 “廉贞！该是你出场的时候了！” 第011章:后院起火了! “林大快看！全市的互联网数据监控流量突然出现大幅度上升！”徐忘川突然跳了起来，指着墙上的监控大屏上突然出现的巨大红点叫道。 “还用得着你说吗？”庄志强鄙夷地撇了他一眼，“大屏上显示得很清楚，我们都看着呢！距离我们最近的节点是……50g流量？！” 老庄一下子也傻了。 虽然他大致能估计得出这次网络攻击的力度，但乍一看到这个天文数字，还是忍不住叫了起来。 “快看看网站怎么样了？”林子瑜急切地问。 虽然她并不太清楚50g的流量究竟是个什么概念，但看徐忘川和庄志强的表情，她也能猜得出事态的严重性。 “网站……目前倒是还能访问，只是点开的时候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卡顿现象。”徐忘川刷新了几下页面，向林子瑜汇报。 “已经相当不错了！”庄志强感叹道，“孙老弟实在是了不起。在这样的巨量流量攻击下，还能维持网站服务器正常运行，这简直是不可思议！换了是我，就算给我配齐了各种设备，也没法做到像他这样。” “是吗？有这么厉害？”林子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50g的流量攻击究竟是个什么概念？很大吗？” “很大……”庄志强干咳了一声，苦笑道，“该怎么说呢？我们的门户网站的出口带宽是上下行100m，现在对方一下子发送了50000m的数据包过来，差不多相当于我们网站流量上限的500倍……” 一旁的徐忘川插话道：“还是我来解释吧。我们门户网站的出口，大抵就相当于一个水管，这个水管每秒钟可以放水100方，但是有人一下子往里面灌进每秒50000方的水，于是水管就爆炸了……” 林子瑜点点头，脸上不禁也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现在的网站访问已经出现迟缓，假如攻击流量再往上升，恐怕……” 庄志强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孙老弟的实力了。如果真防不住，那也不是他的问题，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 林子瑜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身道：“开什么玩笑？！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就算真有责任，那也是我这个领导的责任！和老庄你无关！你们都已经尽力了，这点我再清楚不过！我可不是黄世祯，拿下属顶缸这种事情，我做不出！” 徐忘川也站起身：“林大，老庄，你们都别激动。先等等看再说，事情还没有到这一步呢！我相信孙同学，这次一定能平安无事，化险为夷。” 林子瑜的面色稍缓，她扭头看向窗外。脑海中却依稀浮现出那个清秀而又消瘦的大男孩的身影。 “他……真的能行吗？” 现场再次陷入了紧张的沉默之中。 …… “看来这就是第二波了。”孙玉衡信手点击着流量监控界面，淡淡地说，“50g，不错嘛！攻击流量比想象的还要多一些。” 他扭头对旁边屏幕上的季庶翟道：“怎么样？还能撑得住吗？网站首页已经出现明显的延迟了哦。” “我、我、我、我x！还真来50g啊！”季庶翟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涨得通红，“cpu跑满12核，内存消耗突破80%！这么大的计算量，可不是个人电脑能承受得了的！能维持服务器运转就已经是极限了！” “哦？不是还有4核cpu和6g多内存空闲吗？看你还能说话，估计就算再来个10g的流量，应该也能搞的定吧。” “别扯了！那4核cpu是我用来运行主程序的！现在整个网站应用的安全防护全都压在我这里，要是这边的主程序死了，网站就相当于裸奔！”季庶翟嚷道。 他看了孙玉衡一眼，又疑惑地问道，“话说，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悠闲？我分类传送的数据包现在流量已经快到500k了，解析特征码的工作量应该也增加了好几倍……” “哦！你说这个啊！”孙玉衡拉过屏幕，“因为这玩意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我刚刚写了一个小程序，让操作台的电脑自己运行去了。” “这样也行？！”季庶翟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原来还有这手！我也试试去！” “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这办法我可以用，你却用不了。”孙玉衡摇头道。 “为什么？” “因为你本来就是软件啊。就算再针对性的写一个程序，占用的也还不是你这台主机的cpu资源？换汤不换药，充其量不过是左脑换右脑的区别。” “好像也是……”季庶翟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 “罢了，看你这么辛苦，就帮你这么一回吧。”孙玉衡走到机架前，将一根橙色的光纤接到核心交换机上，“这里有三台我事先部署好的入侵防御服务器集群，大概能帮你分担10g的攻击流量吧。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轻松多了？” “呼……总算有点活过来的感觉……差点以为就要这样过劳死了……” 季庶翟长舒一口气，他随即脸色一变：“既然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你不知道我守这台破防火墙守得多辛苦吗？” “知道。”孙玉衡淡定地答道，“这是预留的后手，不能随便亮出来的。况且我也要借这个机会测试一下你的底线。别忘了，这还只是第二轮攻击。” “第二轮就已经这样了，要是再来这样一波，我可不保证能不能吃得消。还没到反击的时候吗？你还真沉得住气啊！”季庶翟仰天道。 孙玉衡想了想：“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吧。既然决定要这样做了，那就索性做得彻底一点。” “看不出你还挺腹黑的！行，那就再等等……” 铃铃铃…… 桌上的值班电话突然发疯似的响了起来。 声音尖锐而又刺耳，就好像不小心被碰响的火警警报，在深夜之中震人心弦。 “喂，老庄吗？什么事？” 孙玉衡拿起电话，不假思索地问。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会打来电话的只可能有一个人，庄志强。 “孙老弟……”庄志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闷，仿佛还带着一丝愧疚，“我们的后台管理端被攻击了，现在已经无法登陆……” “怎么回事？”孙玉衡也是一愣，“不可能吧，互联网端的攻击数据包都已经进行了过滤，应该不会有漏网之鱼！老庄你解释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庄志强叹了口气：“说真的，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这次的流量攻击并不是从互联网这边来的，而是来自公安专网内部……” 公安专网，是全国公安机构内部信息互通的专用网络。 大到国家公共安全部，小到地方派出所，用来办公的都是这一套网络！ 由于承载的内容太过敏感，所以公安网与国际互联网理论上是物理隔离的。 也就是说，公安专网上的机构人员不能访问互联网上的内容，互联网上的用户也不能访问公安专网上的资源！ 网警大队的门户网站是要为本地老百姓提供服务的，当然必须部署在互联网上。 于是问题来了。 由于门户网站和办公网络的数据互不相通，所以那些通过网站报案的数据也就无法直接进入网警大队的办公系统，从而造成部分案件处理的延误。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省公安厅在一年前下发了《关于全省公安系统门户网站业务数据整合的通知》。 文件明确要求将公安系统各网站上受理的案件等信息实时导入到公安专网，并将这些数据上传至省公安厅汇总。 至于技术上怎么操作，文件上没说！ 全凭各机构自己想办法！ 反正既要保证数据能够直接打通，又不能违反公安专网物理隔离的原则。 这可把整个网警大队都给难住了。 怎么操作？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最后还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周志斌一拍脑袋提议：“要不还是上网闸吧。既能够满足物理隔离的要求，又可以方便地把业务数据给导进来。” “网闸不可行。虽然设备是同时具备了这两种功能，但这两种功能并不能同时启用。如果采用了数据互通的网桥模式，就不满足物理隔离的需求。”马上就有人站出来反对。 “那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办法能完成省里下发的任务？”周志斌冷冷地反问。 “这……” 讨论的过程暂且略过。 反正最终的结果就是，全市公安系统开始了一轮轰轰烈烈的设备大采购。 凡是有部署门户网站的业务单位都分到了一台网闸。 购买网闸的费用由各单位自行承担，但设备的主控和策略部署却是由市公安局统一进行管理的。 “公安专网的安全级别比门户网站这边要高得多，况且中间还隔着一道网闸防护。因为比较敏感，所以这条线路在拓扑图上并没有注明，我也从来没觉得这里可能会出问题。就算真的遭受攻击，那也应该是从互联网波及公安专网的……”庄志强苦笑。 “理解。这种感觉是不是就像在战场上奋力拼杀，结果最后却被自己人捅了一刀？”孙玉衡叹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庄志强点头：“确实如此。总之，外部的门户网站是每隔十分钟转化成静态页面发布出去的，也就是说，必须在十分钟内解决掉公安专网这边的网络攻击，并重启后台服务器。不然……” “明白了。”孙玉衡答道，“问题的关键就出在这条专网线路上，既然不会影响正常业务，就暂时把它拔掉吧。老庄，你还记得这条接入的光纤长什么样吗？有没有打过对应标签或者有什么颜色上的区别？” “这种线路不可能打标签。我只记得好像是一对黄色的单模光纤吧。机房里的光纤数量太多，就算真想找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得到的……” “那网闸的地址和账号密码呢？你这里有吗？” “没有……这些都是市公安统一管理的，我们这种下属机构是没有操作权限的。” “好吧。我再想想别的解决办法。” 孙玉衡挂掉电话，他套上耳塞静静地坐在屏幕前，似乎在默默地思考着什么：“终于被摆了一道啊！这个勾陈，还真是有点难缠呢。” “怎么了？看你的表情很不爽哦！”季庶翟一脸幸灾乐祸。 “没事，后院突然起火了。”孙玉衡平淡地答道。 …… “真的假的？！我不相信！这决计不可能！我们这么多人都没黑进去，就凭你？”贪狼在聊天室里大吼。 “还真别不服气哦~说白了，这就是经验和实力上的差距，你们还差得远呢！” 文曲略带得意地甩出一张截图，图上显示的就是网警大队网站后台无法访问的界面。 ie浏览器的页面上空白一片，只有几个加粗的黑体大字赫然写着： http500：内部服务器错误。 “哇塞！文曲你太厉害了！偶像啊偶像！”巨门在下面回复。 “你怎么做到的？”破军也骇然。 “很简单。网站互联网出口的安全防护确实很严密，但是公安专网内部却是毫无防备。只要能进到市公安局的办公网络，一切就都搞定了！不过是一台安全防护网闸而已，即没有加密，也没有开启物理隔离。强行破解管理员密码，再黑进去简单地改一下策略，那还不是轻松至极么？” “所以我才问你是怎么做到的！”破军冷冷地道，“公安专网的安全级别比门户网站要高得多。我不相信你能在这么短短的几分钟里找到突破口，除非……你事先就知道漏洞！” “这就是商业机密咯~”文曲啧了一声，“我可没必要透露给你们知道。不管怎么说，现在任务已经胜利完成了。你们就等着瞧好了，最多再十分钟，等网站静态页面刷新的时候，就是整个网站崩溃的开始。” “终于赢了吗？太赞了，又是一次胜利啊~”巨门发了一个v的标记。 就连一直沉默的廉贞也发了个拍手的图片。 整个聊天室洋溢着欢腾的气氛。 “又赢了……吗？” 杜依依软软地靠在电脑椅上，微微有些出神。 这胜利来得比想象得更轻松啊。 自己都还未出手，对方就倒下了！ 然而在她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喜悦的神情，却好似充满了淡淡的空虚和寂寞。 “高手吗？也不过如此而已啊……” 第012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瑶瑶姐，你这样做真的好吗？”电脑前的男孩满脸愁容地看向身边穿着睡衣的大姐姐，“你自己明明就是警察，还要利用公安专网的漏洞去黑网警大队的网站，这样算不算监守自盗啊？” “什么叫监守自盗？我可是刑警，公安专网的安全并不是我的职责！你不懂就不要乱说。”少女一甩短发，怒道：“还有啊！小宁！都已经说过多少次了，这种时候不要叫我瑶瑶姐，要叫我文曲大人！” “可是……”那个叫小宁的男孩依旧面露迟疑。 “没什么可是的！小宁你听好了！这是个网络的时代，互联网就是一个不同于现实的崭新世界。在网络上，并没有什么需要或者说必须去遵守的东西。道德？制度？规章？法律？那不过都是些骗小孩子的说辞而已！在这里，一切就只能靠自己的能力说话！有能力，你就可以去黑别人，没能力，你就只能等着被别人黑。没有人能够保护你，你所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不是还有网警吗？网警会保护那些没能力的人呀……” 小宁还在弱弱地反驳着，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网警？”陈梦瑶冷笑一声，“他们能做什么？现在就连网警大队自己的网站都要保不住了！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得很！市网警大队去年接到的报案共1164起，真正破获的案件不过区区19起，破获率还不到2%！要资金没资金，要技术没技术，这样的部门，你还指望它能承担起维持互联网秩序的重任吗？” “这……”小宁的眼睛瞪得溜圆，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说这么多了。”陈梦瑶双手扶住小宁的肩膀，用十分柔和的语气道，“你年纪还小，但这个社会太过复杂，很多事情其实并不像你想象得那样简单。听话，姐姐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你要学会如何去保护自己。” “嗯。我都记住了！瑶瑶姐！”小宁点头，一脸诚恳地回答。 “都已经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瑶瑶姐，要叫我文曲大人！” …… “你看我干什么？你要是想求我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求我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你还是要求我的！你真的想求我吗？你不是真的想求我吧！” 屏幕上的季庶翟眯着眼睛，一副作死的嘴脸。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一张躺椅，坐在上面晃悠着直哼哼。 孙玉衡瞥了他一眼，嘴里只是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自作多情！” “哟嚯，脾气还挺倔！”季庶翟双手一摊，“你可想清楚了，这里几百根光纤，等你一根根去把线路都搞明白，黄花菜都凉了。我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的，只要你诚心诚意地说一句‘季老爷，求求你帮我个忙’，我表面上会先装出十分不乐意的样子，但终于架不住你苦苦哀求，最后还是会大发慈悲地帮你把上连公安专网的光纤线路给指出来的……” “闭嘴！就你话多！”孙玉衡狠狠瞪了屏幕一眼，中止了搜索交换机端口的指令。 “哦？莫非你终于准备放弃了？真是明智的选择。现在终于知道人脑和电脑的差距了吧？就算你能够一路跟踪攻击数据包的路由，最终也还是绕不开对应的交换机端口！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三分钟了，要知道这个时间段，我可已经把整个核心交换机扫描过三遍了。” 季庶翟鼻孔朝天，只差没向上冒气了。 “恩。不找了。”孙玉衡回答，“通过刚才的扫描，我已经搜到网闸所在的ip地址。有这个就足够了。” “光知道ip地址有个卵用？你又没有管理员的账号密码，就算现在想去暴力破解也是来不及的！所以啊，还是来求我一下比较实际，不要在意面子，面子能值几个钱……” “不必！我刚才已经说过，有ip就足够了！”孙玉衡一摆手，打断了季庶翟的话。 “哈？！有种！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做！” 季庶翟双手抱胸，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不是打算怎么做，而是打算什么都不做！”孙玉衡坐在控制台前，开始输入命令，“老季，把你那边堵着的数据包放10g下来吧。” “what？！10g？你在开玩笑吗？”季庶翟惊得几乎跳了起来，“别说10g的流量了，就算我只放1g下来，这网站也必瘫无疑！” “没事的。我已经安排好了路由通道，这些数据包是到不了服务器的网络端口的。” “不去服务器的端口，这些数据还是要有地方去才行啊……可交换机上就这么几条线路……”季庶翟突然觉得眼前一亮，他一拍脑门大叫起来，“不对！难道你是想……” “不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看起来是不是很有意思？”孙玉衡点头。 “你……你这是疯了吧！10g的流量数据直接冲击公安专网，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会怎样？这性质可比门户网站瘫痪还要严重得多……”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答应保障网警大队门户网站的安全而已！至于公安专网那边会怎样，那可不是我应该去考虑的事！”孙玉衡两手一摊，“况且你也是想多了，这次流量冲击只会造成网闸假死，网闸死机以后专网的连接就会断开，所以这些数据流是不会进入公安专网的。” “……好吧……算你狠！” 季庶翟用力一跺脚。 “走你！” 随着他这一声喝，无数的数据包就如同开闸泄出的洪水一般，倾盆而下！ 汹涌的流量咆哮着冲进了核心交换机。 数据交换机的流量指示在近乎疯狂地闪烁！ 4颗cpu发出了嗡嗡的蜂鸣声，输出功率几乎在刹那间就到达了极限状态！ 一万兆！ 这是这台核心交换机所能够承受的最大负荷了！ 就在即将触碰到服务器端口的那一刻，这所有的数据流又突然一个急转弯，就像被海格力斯的神力生生拧转了一样，冲着另一个不起眼的网络端口倾泄而去！ …… 网闸，全称为安全隔离网闸（gap），是一种由专用硬件切断网络之间的链路层连接，用以实现不同网络间安全数据交换的网络设备。 每一个网闸，都由三部分组成：外部处理单元、内部处理单元、隔离安全数据交换单元。通过sugap安全隔离技术，创建一个内外网物理断开的环境。 两千兆的网络交换速率！ 5毫秒的硬件切换时间！ 内核级防护和安全隔离！ 强大的性能使得它成为了公安专网的最强大的屏障，也使它成为了无数黑客眼中最为恐怖的梦魇！ “然而，再怎么强大的硬件，也需要管理员去使用和配置才能发挥作用。”陈梦瑶轻声叹息着，“假如说管理员的素质跟不上，就算花再多的钱也是白搭！” 她轻轻地点击鼠标，黑色的箭头在网闸的管理页面上穿行：“就好像这台网闸一样。在这之前恐怕从来没人想过，这样一台高端的网络安全设备，竟然会最终成为黑客手中用来攻击自己的利器。” “瑶瑶姐！我这边发生了异常情况！这台网闸……这台网闸好像……” 旁边突然传来了小宁惊恐的呼声。 “什么？”陈梦瑶急忙低头查看，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中的鼠标，好像突然间失去了作用一般！ 唯有红色的流量异常的警告还在不停闪烁着。 500m！ 1000m！ 2000m！ 指示表上的数据流量在不断攀升，就仿佛瞬间坐上了火箭！ “该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被人攻击了？” 这是陈梦瑶的第一反应。 可是无论她怎么去用力点击网闸管理页面的任何功能，页面都没能给出半点反应！ 屏幕上的鼠标箭头已经变成了在一圈圈转动的进度条。 页面也仿佛被蒙上一层灰白色的薄纱。 终于，一个大大的提示框弹了出来。 您访问的网页无法响应。 “怎么会这样？！”陈梦瑶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的郁闷地叫道。 “可恶！就只差了5分钟啊！！” …… “什么？又失败了？！不会吧！”一脸震惊的巨门看着垂头丧气的文曲武曲。 “是啊……没办法，我们已经尽力了……”武曲的情绪有些低落，回答也稍显沉闷。 “不是我方无能，敌军实在太狡猾！”文曲在下面补充。 “没事没事，我们都懂的！”贪狼发上来一个拍肩的表情，后面跟着的又是一张捂嘴偷笑的图，“说白了，这就是经验和实力上的差距呢！啊哈哈哈……笑死我了……” “youyouup啊！你个死肥宅，嘲笑别人之前也得拿点干货出来才行！我们刚才起码成功了5分钟！你呢？有成功过0。001秒吗？”文曲没好气地答道。 “对啊，我就是个死肥宅而已！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尊贵的女王大人？！”贪狼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 “你！你这是想吵架是不是？” “吵架就吵架，还怕你不成啊？！” …… 贪狼和文曲在聊天室里不断拌着嘴，两人打字速度都极快，篇幅瞬间就占据了聊天室的大半个版面。 “都给我闭嘴！！”杜依依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只这么一句，聊天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们还没输，不是吗？” 这是杜依依说的第二句话。 “对！我们还没输！”巨门在后面接道。 “攻击开始才过了15分钟而已，我们最强的boss都还没出手，这能算输？”破军道。 “对方有高手又怎样？等勾陈老大一出手他就完蛋了！说真的，我还从没见勾陈老大有输过！”贪狼叫道。 “别作死乱立flag啊！”文曲白了贪狼一眼，“勾陈，看你的了。” “……顶！”廉贞回道。 杜依依双手在脸上轻轻拍了拍，露出一丝笑容。 她的脸色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就好像刚喝过酒似的。 这感觉并不是紧张。 而是兴奋！ 那种恰逢对手的激动和喜悦的感觉！ 在这十几分钟相互攻防试探的过程中，杜依依一直在冷眼旁观。 恐怕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整个攻击的全过程了。 而战况的激烈程度也似乎超出了她的想象！ 不断胶着的战况，百亿级别的数据流对抗，暗度陈仓的偷袭。 种种招数用尽！ 对方却仿佛只是轻描淡写地挥了挥衣袖，就轻易化解了这些看似根本无解的攻击手段！ 如果换成自己，能做得到这些吗？ “看来，还真是个难缠的对手啊。”杜依依仿佛在自言自语地感叹道，“不过……若不是这样，可就太没意思了！不是吗？” “贪狼、破军、巨门、廉贞！现在把你们手头的肉鸡的控制权都转给我。我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神秘的高手。”杜依依在聊天室里写道。 “啊？这……有必要吗？”贪狼惊讶的张大了嘴。 肉鸡，是黑客手头掌控的资源。 手头肉鸡数量的多寡，也是衡量一个黑客实力的重要标准之一。它不仅是进行网络攻击的武器，也是黑客们获取利益的重要渠道。 简单的说，这就是黑客们用来吃饭的家伙。 这样重要的东西，可从来没听说过可以借来借去的。 “只是借来用一下而已，等攻击结束以后就还给你们。怎么？还不放心我吗？”杜依依冷冷地问。 “这倒不是……”贪狼有些支支吾吾。 “我赞成。”破军表态，“与其这样坐等失败，倒不如集中力量，来玩一次大的！” “我没意见。”巨门也回复道，“我手头的肉鸡不多，如果老大要的话全都拿去也没关系。” “廉贞，你呢？”杜依依问。 “随时可以。”廉贞答道。他想了想，又追问了一句，“不过这么多的肉鸡，勾陈你一个人能控制得过来吗？” “这个不用担心，我既然说了就有这个把握。”杜依依淡淡地回答，“不要忘了，你们手头的肉鸡控制工具是谁提供给你们的。” “好了好了！”贪狼此刻只能举手投降，“你们都交了，我当然也会交。对于集体活动，我一向都是积极参与的。” “那就好。”杜依依眯着眼睛点头，“有一百万肉鸡，数量足够了。除了文曲武曲，你们把手头的攻击都停了吧，接下来交给我就是。” 一百万肉鸡！ 足够形成超过一百g的网络攻击流量！ “这么大的数量，勾陈老大……你究竟想干什么？”贪狼的神色有些骇然。 “这你就不用管了。”杜依依回道，“总之，我要让对方明白一下，‘黑客’两字真正的含义是什么。” 第013章:一个都别放过! 尽管时间已是深夜凌晨，但十八楼论坛上的都市生活板块依旧是热闹非凡。 作为n市最大的网络社区论坛，论坛的名字就叫十八楼，这倒不是因为它有十八个板块。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只是因为论坛托管服务器的机房设在十八楼而已。 由于论坛成立的早，版主们又比较给力，经常能够挖掘出一些颇具特色的争议性话题，所以时间长了，这里也就自然而然成了n市网民吹水吐槽扯谈的最佳场所。 都市生活板块今天的置顶帖很醒目。 帖子标题是《网警vs黑客的直播讨论专用贴》，用大号黑体字加粗外带滚动七彩眩光展示，特效做得乍一看足以闪瞎狗眼。 作为之前挑战书事件的后续，该贴的火爆程度更是可见一斑。 “都已经快要12:10分了，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是不是这黑客又临时改变主意了？” “大概黑客们还在准备吧，毕竟要攻击的是网警大队的网站，没那么容易拿下的。” “别闹了，我可是熬夜来看戏的，瓜子花生米都准备好了，再不开始就退票了！” “咦？没想到你也在啊？” “哈哈，今天正好值夜班，这样的好戏我怎么能错过呢？” “哦哦哦！开始了开始了，快注意，网警大队的网站打开速度明显慢了！” “变慢了就算攻击成功了么？” “大概快了吧！看来这黑客还是有两下子的！不要急，这才刚刚开始呢！” “……” 论坛上的帖子刷得很快，一转眼功夫又翻过去好几页。 “都是些等着看热闹的无聊人士。”电脑前徐忘川挠了挠头，苦笑道，“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就等着看我们热闹呢！” “还有这种事？太无法无天了！”林子瑜扫了一眼论坛网页，皱眉道，“这种话题怎么能公开讨论，网信办那边难道没有提前打过招呼吗？要是我们的网站真的被黑客攻掉，那事情就严重了！不行！我得去和老陈主任说一声！” 她掏出手机，刚要拨号，就被庄志强伸手阻止了。 “算了林大！这大半夜的，你就算真的打给陈主任，他一时半会也没法协调解决。况且现在这帖子的关注度已经很高了，如果这时候再强行删帖，反而会落人口实，到时候就真麻烦了！” 林子瑜鼓着腮帮子，一脸气呼呼地说：“那你说怎么办？反正……反正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事情哪有这么做的！要是涉及市里其他部门，估计他们早就去安排了。这不是欺负我们网警大队无权无势吗？” “唉，林大，你也别尽往坏处想。现在网站运行不还是正常的嘛！专网那边的流量攻击已经解决了，服务器也已经重启完毕！我刚刚听孙老弟说，互联网那边的ddos攻击流量好像正在下降，搞不好那些黑客已经放弃攻击了也说不定呢！” 庄志强又点上一支烟，缓缓道：“要真这样，这反而就变成好事了。论坛上闹得越凶，对我们越有利。等到明天再去网站上发一个公告，就说网站遭受了黑客攻击，但在网警大队一致的努力下成功化解。你瞧，这样不就狠狠地打了那些好事者的脸吗？” “恩……但愿如此吧！”林子瑜点了点头，“但我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小徐，你再去把网站打开我看看。” 徐忘川应了一声，打开浏览器。 林子瑜坐在屏幕前，默默看着首页上的网警图标，有些出神。 网警。 听起来多么高大上的一个名字。 监督、检查、指导信息网络安全工作？ 查处危害信息网络安全的违法犯罪案件？ 听上去是那样的权威！那样的公正！ 然而实际呢？ 要不是这次恰好拉来了孙玉衡做援手，恐怕连自己的网站都要被人黑了吧。 这样的机构，这样的能力，这样的效率。 拿什么去维护互联网络的安全秩序？ 拿什么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和职责？ 拿什么去保护那些无辜受害的网民？ “唉……”林子瑜叹了口气，漫无目的地点击着网页上的各种链接。 网络举报。 法律法规。 信息公告。 工作动态。 她突然心头一凛，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叫道：“小徐！老庄！你们有没有感觉，现在的上网速度是不是正在变得越来越慢？！” “是哦！”庄志强看着自己面前的电脑，眉头拧成了八字，“好像不止是我们的门户网站，就连其他网页都开始出现明显的卡顿了。” “我看看我看看！”徐忘川拿出自己的手机，飞快地点击了几下，“没问题啊！移动4g信号很稳定，网页打开也正常……怎么会这样？……难道说是……” 三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电信！” …… “为什么会选择去攻击电信呢？这个勾陈，脑子不会是有坑吧！”季庶翟挠着后脑勺小声嘀咕道，“我们这儿出口线路的带宽是100m，而电信的汇聚交换机最大负荷上限接近100g，所需的攻击流量足足差了一千倍！现在这家伙居然舍近而求远，真是想不明白！” “没什么想不明白的，意料之中的事。对方也在寻求最稳妥的做法。”孙玉衡赞叹道，“不简单啊！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也会选择这种攻击方式吧。” “怎么可能？！这种情况下，当然是继续攻击服务器端口才对啊！”季庶翟叫了起来，“刚才的流量攻击已经起到明显的效果了，若是一次性再上个50g的话，有很大概率可以直接down掉防火墙端口！” “你说的不错。假如他真的这么做了，我倒还真没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除了之前既定的反击计划外，大概也就只能靠手速搏一把人品了。这对我们是一次冒险，而对于勾陈而言，这同样也是一次冒险。所以他选择了更加稳妥的方式。” “难道攻击电信那边的线路就一定会更加稳妥吗？”季庶翟摇头表示不解。 “至少在对方看来是如此。”孙玉衡一脸平淡地答道，“每个网络节点的安全指数都由两部分构成，硬件设备，再加上管理员的能力。我们的硬件指标已经被对方摸得很清楚了，就是100m的带宽，但管理员的能力他们还不能确定。既然500倍带宽的流量攻击没能攻下来，那么即使数字提升到1000倍也一样会有悬念。然而电信那边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运营商的机房是不可能有网络安全人员24小时值班的，也就是说，要对付电信那头只需要考虑硬件指标，而不用考虑管理员的额外因素。只要有100g流量以上的ddos攻击，就能完全确保攻击的成功。” “明白了。”季庶翟点头，“对方认为对付机器比活人更容易，可以这样理解吧？” “一般情况下不都是这样吗？至少现在，整个攻防都要转移到电信公司的线路上去，我们的主场优势没了。”孙玉衡两手一摊。 “网警大队也不是我们的主场啊，我们只不过是临时被叫来帮忙的而已。”季庶翟哈哈笑道，但他随即就停止了笑容，有些担忧地问：“我们的反击计划应该不会受到影响吧？” “有点麻烦。不过没关系，只是批量调整一下路由表而已，也算不上太大的工作量。毕竟原本的网络就是要通过电信线路出去的！你估算一下，调整路由一共需要多少时间？” 季庶翟想了想：“先前大约有四十多万个地址需要调整的，再加上现在新增的五十万地址，让我想想……大概需要个两分钟吧。” 孙玉衡皱眉道：“不要忘记得再加上公安专网那边的部分。两分钟，感觉有点长啊，容错率太低可能出现变故。你就不能再压缩点时间吗？” “大侠！”季庶翟哭丧着脸道，“两分钟已经是极限了。又不是去菜市场买菜，这种事情还能讨价还价吗……” “好吧！就两分钟。”孙玉衡点头道，“我先登录电信的交换机去看看，反正在两分钟以内，绝不会让对方拥塞掉整个网络。老季，你也开始吧，扫描得仔细一点，务必把所有的攻击源全都挖出来！” 他的话语顿了顿，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决。 “一个都别放过！” …… “boss开始狂暴了！mt开盾墙，治疗奶上！左边的dps都在干什么！打得太慢了！” 网吧里，一个长发男卖力地吼着，手中的键盘被他拍得啪啪作响。 “好！就这样保持，10%……5%……3%……” “要过……卧槽！怎么突然卡了？！老板！老板！！” 长发男腾地站起身来，狠狠将鼠标砸在桌上。 屏幕上弹出一个对话框。 “您已与服务器断开连接。” …… 某网络视频直播平台。 一个妙龄少女正在镜头前做搔首弄姿状。 她全身只剩内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脱啊！再脱一件！” 满脸痘痘的秃头男在不停地舔着屏幕。 “各位哥哥，真的不能再脱了~再脱我的直播室就要被封了哦~” 少女一个媚眼抛过来，秃头男顿时感觉身子都快要酥软了。 “怕什么！我给你送花啊！8888朵！一件……就只要再脱一件就行了！” “哈~谢谢这位哥哥慷慨解囊~” 少女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鲜花，冲着镜头就是一个飞吻。 她的手缓缓伸向丰满的胸口。 秃头男双眼死死地盯住屏幕，目不转睛，口水唰唰地流了一地。 就在少女的手触即将碰到胸衣纽扣的那一瞬间。 屏幕上的画面却突然停住了！ 直播室的下方进度条显示：您的网络连接已中断。 “我x！我的八千八啊！！” 秃头男愤怒地跳了起来。 …… “据说，亚马逊丛林里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就有可能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飓风。又有谁能想得到，一场普通的ddos攻击，竟会造成小半个n市网络的瘫痪呢？”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端着高脚杯，站在办公室宽大的落地窗前。 他的脸看上去很英俊，但两鬓却已是一片雪白。 “今晚的月色看上去很不错，从这30层的顶楼看下去，恰好可以俯视这座城市的夜景。闪烁的霓虹灯，舒伯特的小夜曲，再配上这82年拉菲，真是在合适不过了。你真的不过来喝一杯吗？” 男子举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不必了，老板！我现在在工作，没这个时间！”在中年男子身后的黑暗之中，一个声音冷冷地回答，“况且，今天是农历三十，压根就看不到月亮！” “唉。”中年男子叹了口气，“真是不懂情调。像你这样年纪的男人，就应该穿梭在灯红酒绿的繁华之中，身边伴随着鲜花和美人，到岁数渐长的时候，才能够对着老去的自己说一句，这辈子，我也曾经活过。你说对吗？黑客太一……哦，或许我现在该叫你廉贞？” “您有您的想法，而我也有我的使命。在使命没完成之前，我不会考虑工作以外的任何事情。” 廉贞默默地抬头，他周身被笼罩在黑暗之中，脸却被面前的显示器照亮，在那片黑暗之中显得尤为惨白。 “好吧，我尊重你的想法。”中年男子点头，“那么跟随勾陈参与今天的攻击，你觉得有收获吗？” “没有。”廉贞道，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失望，“我原本以为，勾陈就是我要找的人。但现在看来，他并不是。” “没关系。”中年男子举杯，将杯中的殷红一饮而尽，“我们还有时间。你尽可以再去慢慢寻找。至少，我们今天已经排除掉一个选项了，不是吗？” “是的……”廉贞面无表情地回答，“那么老板，请问您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风月？还是暗夜联盟？” “都不是。”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说真的，我也还没有想好。” “没想好？”廉贞一愣。 “对！”中年男子点头道，“就这样吧，在下一个任务到来之前，你就先在北极宫呆一段时间好了。你已经跟了我三年，也该给你放个长假休息一下了……” “可是我……”廉贞猛地站了起来。 “休息，也是我派给你的任务！”男子的话音突然间变得无比威严。 “……是！我明白了！”廉贞挺直身体，大声答道。 第014章:孙玉衡VS勾陈 上... 孙玉衡闭上双眼，任凭显示器放射出的白光打在脸上。 黑暗之中，那一团白色的光影依然清晰可辨。 世界仿佛已经不见。 唯有无数的数据闪烁着从白光中幻化而出。 脑海中的他张开双臂，整个人仿佛也随之溶入到面前的主机屏幕中，溶入到这广袤延伸的光纤网络中，溶入那无边无际的虚幻网络世界之中。 那是数据的海洋！ 此刻的孙玉衡好像变成了一条游鱼，在海水中飞快地潜行着。 自在！逍遥！ 一个极度诱惑的声音缓缓地从他耳侧飘过：“你就属于这里，这里也同样属于你！历史的车轮已开始转动，数字化的未来不会改变，而你是被上天选中的人。来吧！加入我们，你将像我一样，拥有和主宰这个世界！” 这声音乍一听起来很耳熟，有点像掐着嗓子的公鸭在叫。 再一想，孙玉衡立马明白了。 靠！季庶翟！ “我和你是不同的。我从不期望永生，因为我只想好好的活在当下！我也从没想过要去主宰什么，因为我只想主宰我自己！未来会变成怎样我也很好奇，但那仅仅是你一个人的妄想。镜子里的世界确实很美好，然而终究不过是现实世界的投影！离开了现实，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而已，而所谓的新世界，也无非就是个大一点的囚笼罢了！” “拒绝了我，你会后悔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正在渐渐远去。 “滚！”孙玉衡骂道，“别忽悠我！你以为你是卖安利的吗？”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眼。 脑中的幻境如同碎玻璃一般掉落满地，瞬间消失不见。 眼前所见的，依旧是那块闪烁着荧光的液晶屏幕。 系统右下角时间只过去了不到十秒。 电信交换机上的数据还在疯狂地滚动着。 鲜红色的wog和error的提示不停弹出。 cpu占用率：95%！ 网络拥塞度：98%！ 孙玉衡皱着眉，轻轻地摇了摇头。 看这网络状态，距离崩溃大概也只有一步之遥了吧。 明明大战在即，天知道自己的脑子里却为何会突然冒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 “这年头，连神经病都会传染了。”孙玉衡自言自语道，顺带狠狠地瞪了正在上串下跳忙碌着的季庶翟一眼。 “阿嚏！”季庶翟突然间没来由地感到脊背一凉，大大的打了个喷嚏。 …… 处理cpu过高的方法很简单。 开启设备上的cpu智能保护，再将网络链接的arp刷新次数从随时刷新改为每分钟刷新一次。 教科书上就是这么写的，读过网络信息专业的大概是个人都知道。 孙玉衡按部就班做完这两步。 再看时，交换机cpu的占用率已经从原先的95%降到了73%。 不过处理起网络拥塞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98%的拥塞度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所有通过交换机的数据流量，只有2%能够做到正常访问！ 就这2%的数据里，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毫无用处的垃圾数据！ 打个比方来说吧。 正常情况下，打开网警大队的首页只需要1秒的时间，那么现在，你至少得先等50秒！而50秒之后究竟网页会不会刷出来，还得看人品！ 这和网站被攻瘫的结果本质上几乎是完全一样的。 唯一的不同点就在于，除了网警大队的网站之外，至少还有2000多个无辜的电信用户享受了同等规格的断网待遇。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也没办法。 谁让他们碰巧都上联到同一台电信的汇聚交换机呢？ 但孙玉衡可不这么认为。 他甚至很有些恼火！ 如果说攻击网警大队的网站还勉强能算得上有个理由，那么为了实现这个攻击计划，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把这么多完全不相关的人拖下水。 这和绑着炸弹进行恐怖袭击的isis有什么区别？ 凭什么？ 就因为你比别人多懂一点网络技术？ 就因为你的设备配置比别人更高端？ 笑话！ 网民们不是人质，互联网也不是黑暗丛林！ “还有1分46秒。不但要维持网站的正常运行，还要恢复电信网络的正常通信，难度还真有点大！”孙玉衡的目光有些冷，“不过既然双方都不是主场，那就拼一下手速吧！” 他的双手轻轻地按上键盘。 只是一瞬间，几条冗长的操作指令就已经出现在屏幕上。 批量删除网络连接！ 超时无效的网络连接，删！ 不明身份的网络连接，删！ 已经握手但延迟确认的连接，删！ 删删删！！ 他的指尖在那一刻已经化为数道虚影，没有人看清他究竟按了那些键。 键盘上噼里啪啦的声响接连不断，到后来竟几乎是响成一片，人耳压根无法分辨出声音的间隔！ 在那一刻，奇迹出现了！ 交换机上的网络拥塞度居然真的开始缓慢地下降！ “95%……” “93%……” “92%……” 交换机上仿佛忽然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堤坝。 而那堤坝的两侧还在不断延伸着，将涌动着的数据暗流生生拦在交换机外！ “还有1分30秒！果然没有想象的容易啊！”孙玉衡咬牙。 交换机上的删除指令是有速率限制的。 根据设备性能的不同，删除的速度也有快慢之分。 以电信端的这台汇聚交换机为例，删除网络连接的速率大概是每秒3000个。 但交换机上现在的连接数量有多少呢？ 足足有93万！ 孙玉衡优先删除的是流量最为庞大的那部分链接，所以刚开始拥塞度下降的会比较快。但等到这部分的链接删完了，网络拥塞度的下降也会开始逐渐放缓。到最后甚至就停在90%的位置不动了。 攻防双方的力量已经进入了僵持阶段。 老的链接正在不断被删除。 而新的攻击链接还在不断产生。 新的数据流翻滚起汹涌巨浪，带着冲击的力量怒吼拍打着渺小的堤岸，仿佛要将一切碾碎然后吞入幽深海底。 网警大队的网站倒还能访问，但打开的速度实在是令人绝望。 孙玉衡目不转睛地死盯着屏幕，脸色十分严峻。 倒不是因为紧张。 而是他惊奇地发现，这些新涌入的数据包，此刻竟突然产生了惊人变化！ 数据包的涌入速度很快。 理论上每一个数据包几乎只能在屏幕上停留一瞬间。 但就是这万分之一秒都不到的视觉延迟，让他看到了一副奇异的景象。 这些不断闪动消失着的数据包的名称，竟然自上到下，整齐地排出了一句话的形状！ “你果然来了，等你好久了。” 那句话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