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恋》 最新公告 小迷修正 @@ 这么久没有更新,各位读者抱歉了.魅儿反省中......最近觉的小迷中有些不妥的地方,魅儿左思右想,决定修改订正.请各位亲们原谅(狂汗...)如果大家有什么建议和想法都请尽量提出来,魅儿已经顶好锅盖,准备捡砖了.^_^ 感谢大家长久以来对小迷以及魅儿的鼓励!我铭记在心,希望各位亲们可以继续关注与支持小迷,我会尽快将修订版补完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章 邂逅 酒吧里热烈奔放的印度情歌像是妖娆的采花女郎,喷吐着诱人甜润的气息。这里有着最上乘的美酒与女人。纸醉金迷的空间里蔓延着花的姿态,镂空纹路在墙壁间,天花板上游走。昏冥跳耀的七彩炫光拖曳着舞池中红男绿女们的身影,将它们一一雕刻在墙壁上。 云九天陷在绵软的沙发里,姿态傲慢地交叠着修长的双腿,手中托着半杯酒,轻轻晃荡,琥珀色液体微微闪耀。他俊美冷逸的侧脸有着不容动摇的漠然。如墨长发顺着线条优美的脖颈披散下来。即便是在人龙混杂的这里,他任然像是天际耀眼的星辰,如星辰般光华无限,如星辰般高不可攀。你可以尝试与他攀谈,但当那双细长漆黑的眸对上你的眼,你会以为自己要死了。在他的眼里,你看不见自己。像他这般的人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即便是瞎子也能看出他身上来自上流社会的与生俱来的华贵与傲然。 可他就坐在那堆织锦靠垫中,散发着人鬼蛇神莫近的气息。 是人都会累的,他云九天也不例外。刚从日本飞回来,三月樱花还在枝头绽放,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去参加商业巨头们的聚会,云氏财团在整个龙梅市有着举头轻重的地位,云氏剁剁脚,连皇天后土都得跟着抖三抖。 当然,除了云家的世仇。 都说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云惊华的身子骨虽然还很硬朗,精神头也不错,可他几乎是不等云九天留学结束便急匆匆地召回了身边。他这个儿子实际上早就是公司里的幕后策划,只等自己寻个时机退位让贤。二十岁还有着太多的任性与稚嫩,他云九天却已经是条可以将对手整到倾家荡产的老狐狸。吃人不吐骨头。 举杯浅抿一口,左手上戴满了银色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短促而神秘的光芒。杯子放下,云九天动作优雅地解开灰绿色直条纹衬衫的领口,无论什么地方都让他感觉燥热。两粒扣子后是狭长的锁骨在灯光下展现着桀骜不驯的风采,他无意让别人飞蛾扑火,但就是有人不怕死。 “帅哥。” 盛着泰亭哲伯爵香槟的方杯从面前飘来,酒杯后面是双漂亮的丹凤眼。浸染着微微迷醉的色泽,让人有种窥见林间秘宝的感觉。绯红的唇轻轻勾起,在充斥着燥热的空间里有着无边风情。他自顾自地走到云九天旁边,坐下,毫不介意他的凌人气场。细长白皙的手指握着酒杯笑盈盈地凑到九天跟前:“喝一杯吧。”黛紫色长发垂在白瓷般润泽的肩头。九天的目光从他精致的五官一路滑到领口大开的雪纺绣花衬衫,在半隐半现的胸膛处逗留了几秒,轻勾了下唇角,他伸手抬起来人的下巴:“人可以,酒就免了。” “为什么?”来人笑起来很诱人。 “酒会乱性。”云九天松开手,仍然是姿态傲慢,不为所动。虽然他承认,眼前这个人很漂亮,魅惑却没有女人之姿。 “你都喝了这么多……”他指着桌上空荡荡的酒瓶,旋即一笑:“不差我这一杯吧?” 云九天斜瞥着他,细眸里波光不定,在日本他就常常被同性缠住不放,他本人也并不反对。跟什么人上床,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只要他看得顺眼,有那个心情,一夜露水也不错。很显然,眼前这个人就很符合他胃口。本来他从聚会上跑出来就是为了来此放松休闲的,有人陪不是更好吗? 他想着一勾手揽住来人的腰,对方很配合,甚至可以说很主动,搂住九天的脖子往自己怀里一带,云九天整个人就压在了他身上。这个姿势暧昧而诱惑,尤其当身下人有着绝美容颜的时候,这就是种毒药。 “帅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随便你叫什么都好。”九天没有向一夜情对象透露自己名字的习惯,因为没人有那个资格。 “帅哥啊,你哪都好就是人太冷,飘渺不定,我就叫你云吧。”美人笑着点了点九天的鼻尖。看见九天有瞬间的愣神,他凑到九天耳畔柔声说道:“怎么?不可以吗?”惹得云氏少主心底微微瘙痒,不知不觉中居然笑了:“随便。” “那,云,别人看见我就想和我上床,你也是吗?” “同感。” “你很诚实嘛。” “分人。” “这么说我很荣幸喽?” “是很不幸。” “因为你认为我危害不到你,没资格和你站一起,是吧?” “很聪明,我喜欢。” 紫发青年嫣然一笑,眼波流转,意味深长:“云,你的一句喜欢可不值钱啊。” “太贪心的人活不长。” “好吧!”紫发青年叹口气,伸手推开云九天,起身的瞬间领口滑落肩头,云氏少主侧支头,看着里面一闪而过的好风光,笑笑。他虽然不介意一夜情,不过强人所难的事还不会做。只是……这次稍稍有些可惜,如此而已。 “我今天还和别人有约,改天陪你了。”他笑着俯下身子,紫色额发遮住半张脸,浅红的唇在九天额心蜻蜓点水,一吻离去,留香几缕。 “看缘分吧。”不过云九天就是云九天,没什么可以让他留恋,没什么可以让他眷顾,即使遗憾,也绝不伸手挽留。他已经恢复了初时的傲然高贵光华无限,举杯示意,微扬的下巴昭告他的漠然与戒备。紫发青年慢慢走出光影迷乱的大厅,在半月形雕刻的角落里,一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斜靠着墙,半长的发挑染了蓝色。两人似乎很亲密,勾肩搭背地谈笑着。不一会慢慢步出了酒吧。九天瞟了眼他们消失的背影,原本愉快的夜晚突然变得索然无味。将自己手中的香槟喝掉,他起身离开了身后的一地繁华尘嚣。 即使喝再多的酒他也不会醉,那些无法安眠无法清醒的夜晚与白昼曾经让他痛苦,可如今他还是赢了这场战役,光鲜耀人地立于人前,动动手指就可以让人死了再活过来,一切看他意愿。所以说,他是云九天,云家最合适的继承人。对于这一点,他既不感到愉悦亦无厌恶。 刚一出酒吧的大门,就看见自己银色跑车旁边站着一人,西服革里,三十岁光景,相貌儒雅,说得上俊朗扔人群里却也不显眼。他面带微笑,垂手而立,像是等待主人的忠犬。云九天慢悠悠地走过来与忠犬擦肩而过,自顾自的开门上车。 “少董事长。”儒雅忠犬出声说道。微微低头:“总裁他希望你可以回家住,已经四年……” “回去告诉那老头,我还要赶场子,没时间陪他家家酒。”九天手一挥,截住了话头。 “总裁还说,少董事长你刚刚回来,要注意声名,不要再作出什么荒唐事来。” 原本已经踏进一只脚的云家大少蓦然回头,冷冽的目光刀锋一般划裂空气,线条优美的嘴角却轻轻翘起:“沈夜,你是那老头的秘书还是他的狗,这么不怕死?” “少董事长是公司未来的接班人,当然一切都要小心谨慎为妙。”沈夜低头淡笑。九天轻哼一声,对此不屑一顾,他微微眯起双眼,笑容却不曾减:“你来云家多久了?” “四年零三个月。” “沈夜,你记住了,在云家太精明的人和废物是一样的下场。”九天的声音在乍暖还寒的春风里冷冽彻骨,即便是精于掩饰的沈秘书也手心冒汗,他老早就听说云家少主虽然才能过人,为人却是冷淡至极,惹到的后果绝对是比死还惨。事实上,沈夜与他正面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他来云家没多久,九天就去日本留学了。不过沈夜清楚,只要云九天回来,那么,真正的战役就刚刚开始。 说要赶场子不过是为了气气自己老爹,云九天即便再怎么桀骜不驯,还是有身为云家继承人的自觉的。回到自己的别墅,管家仆人蜂拥而至,一样的笑脸,眼里都是一样的敬畏与疏离。他拖着步伐,突然好累。二十岁还有着太多的任性与稚嫩,他却早早没有了这个资格。只有在没人注视的夜晚将自己扔到沙发上,松松衣领,喘口气。然后和等待了他一天的寂寞把酒言欢。管家端来醒酒茶,这是沈秘书的吩咐,只要他们少爷回来晚了就一定要准备。云九天连嘲笑的力气都懒得动,难道这些人以为他还是当年的孩子?会醉酒闹事?会再成就一桩云家丑闻?这场仗他已经赢了,就算揭开伤疤也不会流出血来。 手机屏的盈盈蓝光在不开灯的客厅里如地狱鬼火,跳耀着提醒主人未接来电已经等待已久。云九天摸过来,瞟了一眼。 伤疤可以不流血,因为它已经在皮肤下溃烂。伤疤可以忘记自己的存在,不过,它忘不掉曾经的痛。 他将散落的头发捋向脑后,发丝间,意味不明的笑微微闪耀。等他转身上楼的时候,手机已经沉没在水族箱里,拖曳着一长串的泡沫在银龙间坠落。 ———————————————————————————————————————— 此章节往下为迷恋的修正版,改动较大,更为精彩,迷恋修正版恢复隔天一更,魅儿惭愧,其他便不多说,希望喜欢的它的人可以继续支持它,另祝亲们元旦快乐,看文愉快!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章 惑 第二天早晨,云九天晃晃悠悠地从楼上下来,刚刚坐定,端起咖啡杯还没喝一口,就见云惊华火烧屁股一样冲了进来,那张老脸扭曲得跟麻花一样。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手中的东西往茶几上一摔,十几张照片散落开来。九天不为所动地端着咖啡杯,捡起一张,唇角含笑地将目光从照片上移开,满眼的调侃。 “你不是早就习惯这些了吗?” “你知道照片上那人是谁吗?!”云惊华不自觉得拔高了声贝:“你行啊!刚回来就给我制造话题,嫌我活得太长你小子就直说!” “怎么?他是你私生子还是情人啊?”九天好整以暇地放下咖啡杯,双手交叠覆在膝上,一派悠然。口气一如既往的欠缺恭敬与热情。云惊华倒是早已习惯,喘口气平息下自己的怒火,便将手中的报纸劈脸甩了过去。在撞上之前,九天手一招将报纸拿到手中。龙梅市发行量最好的《朝阳日报》这还是头一次整版只有一张图片,白底黑字的加粗标题:他们是宿敌?朋友?还是……省略号后面是无限可能。云九天俊美的脸顿时冰封,握住报纸的手骤然收紧,捏碎今晨刚刚出炉还散发着墨香的纸张。 “我知道你从未把我放在眼里,这我已经习惯了。可是你好歹要有云家继承人的自觉!我不管你想怎么样,这个人你给我记住了!他姓凤名舞,是我们云家的世仇!” “闭嘴!”云九天突然起身,细长的手指深深插进额发了,他背对着自己的父亲,没人看见他的表情。云惊华知道这是他儿子无形的逐客令,他们之间的鸿沟已经无法修复。四年不见,十六岁的稚嫩如今已经像挺拔的白杨一样立在自己面前。恍然间,云惊华觉的自己老了,老的只想缩在壁炉旁的摇椅上安然过冬。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这样的情绪总是一晃而过,不等人有所察觉就已经全副武装。云惊华走到门口不忘补充道:“别忘了晚上的宴会!” 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云九天低头擦拭着手上的银戒,最好别让他知道是谁不要命拍下了那些照片,不然他定要那人死无全尸。角度抓拍得极为艺术,凤舞的吻落在他的眉心,暧昧的姿态,暧昧的状态。说是朋友,多了份情欲缱绻,说是情人,又多了份防守与谨慎。更何况,他们原本的身份该是宿敌。 千秋万代,不共戴天! 云九天张开自己的双手,细长干燥的指尖有着厚厚的茧,他缓慢地合拢手指,碎发下的眸微微挑起,散发着凌然的气焰。 凤舞,我们走着瞧。 有些事情不是你以为可以结束的时候就结束,也不是你以为开始的时候才开始。 云凤两家不聚头,这是商业圈里共识的一点。他们之间的恩怨没人知道,只晓得无论哪一家都是延续百年的大家族,他们有着辉煌的背景,骨子里都曾流着王公贵族的血。虽然时过境迁,现如今都有了没落的势头,不过那也是将祖宗名誉演化成金钱权力的必经过程。人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家族到底可以追溯到何年何代,那是个迷。 可是只有今晚会是个例外,龙梅市的顶级商业宴会,来的不是精英豪杰,就是上流社会的各路神明。混杂着国际巨星和末族王公,这个宴会注定了不平凡。而云凤两家人此时都会同时出现。他们只是暂时收起了恩怨,在推杯换盏,香鬓裙影间虎视眈眈,若有可能,立马会要了对方的命。 这就是他们的宿命,他们的责任。 云九天的声名和他本人一样深入人心,尤其是香闺名媛,只怕是已经刻入骨髓。他甫一出场,满堂的光华都聚到了他眸间。墨发整齐地梳在脑后,深色偏银的衬衫,套着同色浅一号的外衣,磨旧的银质纽扣,最上面两颗任然解开展现着隐忍的性感。下面配了线条硬朗的西裤充分描摹着他修长的腿。他就是一种标志,代表着风华绝代。不管他想不想,他要走的路只有一条。 这世上没有王子,所以云九天笑的时候只有两种可能,你要死了或者你已经死了。 凤舞是例外。 谁看见凤家少爷都会不由自主的微笑,心花怒放。只有云九天看见他满脸冰霜。他们分割在不同的圈子里,像是永生不得碰面的两极。凤舞瞟来一记微笑,云九天的火气就上升一寸。当他发现自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游弋在对方的地盘时,云九天斜睨着凤舞,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沈夜作为首席秘书跟随左右,少董事长的目光停留在哪里他比本人还清楚。凤家作为龙梅市的第二龙头,有着与云家不相上下的财权势力。凤家打个喷嚏,这皇天后土就得打吊瓶。沈夜作为外人无从得知真相,不过四年多他也有自己的人脉和手段,总算是知道些旁枝末节,比如说,云家曾师承绝世武学,比如说,这武学是个迷。 凤家少爷拨开人群,慢慢踱到云九天跟前,每走一步笑容就灿烂一分,琥珀色的眸子,含香的唇,令人想起早春的樱,散发着阳光气息的清魅。他的身高和云九天不相上下,米白色手工刺绣的牛仔裤,流转着暗花的雪纺衬衫仅用一根丝带束起,和云九天不同的是,他肤色若雪,隐隐露着珍珠的色泽。颈间缠绕着精致简洁的方钻吊饰。 他像是一抹新雪,一阵清风,一眼甘泉。 就这样悠然降临,你可以无视他,却不能拒绝他。 云九天正在和意大利的末代公主交谈,他戴上高贵虔诚的骑士面具,便没人看见他面具下的尖牙。年过四十的公主殿下春心动荡,少女般嬉笑。凤舞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在外人眼里,这不过是寻常举动,可这短短的距离却霎时凝聚了所有人的注意,绅士淑女们虽然仍是谈笑如常,却是竖起耳朵,瞪大眼睛。获邀记者躲在贵妇人的高级定制后面准备随时战斗。九天当然看见他了,这么一大活人,那刺眼的笑容,瞎子也该看的见。不知不觉中,他收起了脸上的面具,冷冰冰的气息从衣袖间流窜而出,如游蛇翻转,吐着火辣辣的信子。凤舞在他面前站定,捏着下巴上下打量。 “还是晚上的云更诱人啊。” 周遭一阵暗暗抽气声。 云九天冷冷一笑:“多谢夸奖。” “我是说真的,现在的你太假,看见的不过是张面具罢了。”凤舞轻笑着拎起侍者端来的上好红酒,浅抿一口,抬眼看去,云家大少的神色已冰封三尺。毫不掩饰的煞气四散,顿时如苍天崩裂,沉沉地压在所有人心上,无法呼吸。 宴会另一头的云惊华心里一惊,他知道九天向来自律其身,即使在外放荡形骸也绝不会在公共场合任凭自己的煞气肆意。难道他起了杀心?若真是如此,那在场的就没几个能活着走出去了。 “你还真敢说啊,凤舞。” “不容易啊,云少终于知道我是谁了,想来是云父的谆谆教导吧。” “如果你只是想挑衅的话,那我恭喜你成功了!” “这我怎么敢?云啊,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来的。”凤舞看着九天的眼睛说道。 “那又如何?”虽然看过宿敌小时候的照片,但九天眼里是容不下什么人的,就算是家族世仇也一样。他微扬下巴,眉宇间萦绕着浑然天成的傲气与微微的不耐。凤舞轻轻一笑,微晃着酒杯,侧头抬眼瞟着云九天,突然伸手勾勾指头:“云,我有些秘密想跟你说。” “抱歉,我没兴趣。” “关于你父亲的也没兴趣?” “……” 凤舞上前两步:“我知道云少很心疼自己的母亲,不会不想知道云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说。” “你要我说?”凤舞双手一摊,环顾四周:“就这样大声说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也无所谓?” 云九天瞪了他一眼,离近了些。凤舞不为所动地继续勾指头。压下想马上手刃仇敌的怒火,他又将头凑近了些,他很少会如此有耐性。只要一看见凤舞的笑,他就会有种恍惚的错觉。就在他失神的时候,一股抬升的力气扼住了他的下巴。 凤舞这次可不是蜻蜓点水般浅显,他咬住云的唇,滑润的舌尖灵巧地游进去卷起九天的舌。缱绻缠绵。 一分钟,作恶太长,缠绵太短。接吻的话刚刚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章 隐伤 霎时间,无数闪光灯在他们周围爆炸,闪烁。 云九天头一次在接吻的时候愣住,说他阅人无数一点也不为过,可这样的他居然也有瞬间的恍惚。甘甜陶醉的吻让人欲火燃烧,云九天心头热起来,他无法阻止自己的情绪,向往这一抹新雪甘泉。若是无人之处,他说不定会伸手将凤舞搂进怀里。 又是一圈闪烁,云家大少终于清醒过来,伸手将他推开。瞬间,记者狗仔们蜂拥而上,将九天团团围住,无数话筒,无数张嘴,叽叽喳喳直要吃人的骨头。 “请问你们的关系是……” “有人说你们早就是情侣,请问云先生你作何感想?” “这是跨越家族世仇的爱恋吗?请问……” 云九天恨恨地盯着人墙之外的某人,他好整以暇地举起手中酒杯,微微示意,唇边勾起一抹笑,便悠然离去。他身边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回头冲九天抛了个媚眼,同时挑衅般晃了晃手里的数码相机。莫名的情绪夹杂着愤怒喷薄而出。云家大少收回自己的目光,蔑视的眼神扫过眼前一干人等,只开口说了一个字:“滚!”冷冽的低气压霎时随之而出,排山倒海地淹没人群。 宴会最后是怎样结束的,九天已经完全没了印象。他自始至终都立在宴会角落里,眼前只有凤舞的一举一动。他虽然默不作声,气场却是毫无压制,没人敢靠近他,也没人能忽视他。整场宴会像是濒死的囚徒,进行着最后的晚餐。云惊华走过来皱眉道:“你太放肆了!” “要你管。”即使在自己父亲面前,九天仍然不肯示弱半毫。他们本是亲子,却无法心意相通。云惊华早已放弃,他曾经以为严苛的精英教育是为了九天好,等明白自己宝贝的儿子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时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我可以不管你,可是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的身份?你是云家少主,《凤舞九天》的继承人!” “我知道!” “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刚回来就惹这么多麻烦,你还嫌自己在日本不够出名是吧?!”云惊华心急失言,说出口就知道完了。果然,云九天一听立马走人,半步都不肯停留。他直接进了候在门口的私家车里,头也没抬,只说了一个词:“回家!” 这一路上他心思不宁,这样的生活还要继续到什么时候,随时感受着窒息与寂寞的煎熬。想得太出神,云九天完全没注意什么时候车已经停了,司机出声提醒:“少爷,到了。”九天这才回过神,下车才发现今天车直接开进了院子,正对着别墅门口。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进了屋,直接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随手将外衣扔在地毯上,云九天倒在床上,灯也没开。想起今天自己的失态,他突然怒火中烧,顺手将枕头甩出去,扯起被子准备彻底休息。就在此时,门却吱的一声开了,一个人裹着浅色浴衣,拿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随后走到床旁,将浴衣带子一解,衣服就顺着线条优美的后背滑落至修长的腿间。此时的云九天已经没力气生气,或者说他原本就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憎恨凤舞。伸手将他拽向自己,感受着淡淡香气扑面而来,自己冰冷的指尖都染上了温暖。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将凤舞困在自己身下质问道,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他的语气和神情更似久未谋面的情人。 “云?”凤舞仿佛现在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紫发凌乱的脸颊上微微惊愕:“你在我家做什么?” “这是我要问你的话,凤舞,你作出种种到底是为什么?”云九天凝视着他绝美的容颜,不由自主地伸手抚开他额上的秀发,细长的手指描摹着他的脸颊:“复仇?挑衅?还是……” “你说什么?”凤舞一把推开他,双眼迷蒙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嘴巴里嘟囔着:“我要睡了,什么事睡醒了再说……” “喂,你跑来别人家里还这么理直气壮?”云九天低笑着再次压在他身上,老实讲,这样的美味放在自己面前不心动是假的,他撩开被子,温热的体香侵占了他的嗅觉,九天只觉得浑身发热,手掌抚摸着丝绢般顺滑的身体,长发还湿漉漉地散落在枕头两侧,甚至连睫毛上都垂着晶莹的水珠,九天突然有种想吻干它的冲动,不知不觉中就将凤舞搂进了怀里。 “我要睡觉……别动……”怀里的人迷迷糊糊,推搡着九天却没成效。 “好啊,如你所愿。”云九天勾起一抹暧昧的笑,优美的唇凑到他耳畔,轻轻吹气道:“睡觉。” 许是云九天轻佻的音调让凤舞恍惚的精神有所警醒,开始奋力挣扎。九天压着他的双臂,姿势暧昧而强势,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若说我喜欢你,这够不够?”凤舞莞尔一笑。九天看着他晶亮的眼眸里自己不置可否的笑容,那是全然的不相信。他听过太多的人说起喜欢,那是廉价的香槟,连泡沫也没有就消失在黎明里。他松开手,翻身侧躺在旁,一手插在额发里,无声地笑。凤舞蓦然不耐烦,翻身趴在九天身上,揪住他的衣领:“你不相信?” “你若说是为了报复,我相信,喜欢就算了。” “你不敢?” “是我不信。” “云九天,这世上总有些事情由不得你信不信。” “只要我想,就可以不信。”云九天傲慢而坚定不移。黑发下的眼眸闪耀着星辰的光芒,漂亮却寒冷。凤舞微微眯起眼,表情莫测,似笑非笑:“如果你要效仿穿新衣的皇帝,我不介意做揭穿你的那个小孩。” “随便。”九天无所谓地扬扬手。 “好啊。”凤舞一扬眉,他整个人已经压在云九天身上,嘴角挂着挑衅的笑,手指慢慢将他的衣扣一颗颗解开,随后头一低,凑在九天耳畔轻启双唇:“宝贝儿~~”刻意压低的嗓音里有着不属于凤舞的滑腻触手,抚摸上九天的瞬间,凤家少爷就清楚地感觉到身下人突然而来的颤抖。如此细微压抑,草尖上的露水一样轻轻坠落。 “宝贝儿~~我回来了。”柔韧的舌尖舔舐着九天的耳垂,一点点由浅尝辄止变作明目张胆,啃噬卷绕缠绵。 发丝上未干的水珠滴落下来。 “滚!!!”一向冷漠如冰峰的云少骤然暴怒,瞳孔深处有着掩埋在愤怒下的恐慌与错乱,争先恐后地准备龟裂而出。 “别这么冷淡,让我看看你的热情,宝贝儿!”凤舞收紧圈抱的双手:“我从日本追你来了,宝贝儿。” “这,不可能……”云九天一瞬间变了个人一样,他少年时代就被人称道的冷静理智都化作泡影,他运筹帷幄时的精明干练荡然无存。千年冰山不会融化,但总会有松动的时候。这个时侯就是现在。他蓦然睁大的眼眸里没有凤舞,黑沉沉的乱流叫嚣着。这样熟悉的语气,这样熟悉的姿态,曾经伴随他整整两年时光,那些随之而来,纵横交错的记忆早就腐烂成伤口,蛰伏了如此多的日夜,如今笑着痉挛一切可以感知的神经。 伤口,伤口永远忘不掉曾经的痛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章 荧惑 水珠从发梢垂下,滴在九天睫毛上,顺着眼角滚落。如眼泪滑过俊美的脸颊。凤舞轻轻一笑,无论什么时候看他都这么迷人,就算是在那些荒唐的夜晚。 “云,看清楚了,我不是他,我是凤。” 犹如魔咒破解,九天浑身一震,愣愣地看着眼前,眼角迤逦着浅浅水痕,隐现着年轻人该有的脆弱。凤舞看着看着,唇就落在他的眉梢,脸颊上,最后咬上他的唇,品尝着微凉的甜意。 迷恋,谁才是谁的猎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落地窗外灯火辉煌,纷乱的霓虹闪耀着诡异的光彩,在深蓝夜幕里纵情绽放。 云九天清醒了,他原本也只是一时失了心神,怎会任人攻城掠地?猛然将凤舞推开,一翻身背冲着他。 “我要睡了!”语气里已经有了戒备与疲倦,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模样,这对高傲的兽来说是一种耻辱。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世仇。九天只奇怪自己为什么不将他手刃,这个千般羞辱他的家伙。不过,他现在只想摆脱复苏的噩梦,什么问题都不重要。 凤舞撑着上半身,抚着额头注视着他微微蜷缩的后背,表情慢慢暗下来。 “我不管你都知道些什么,又是如何知道的,从明天开始,永远滚出我的视线!” 冰雪高贵的王子下了封杀令。 “那今晚呢?” “……” “若我不肯,你是不是要遵守祖训?” 云凤两家有着相同的训诫,如遇对方,杀无赦!千秋万代,不共戴天! “……” 凤舞在凝固的沉默中笑笑:“云,你舍得吗?”他的手指伸进九天的衬衣里,抱住炽热如火的身体,他挨着他躺下,像是相识多年的情侣。云少石雕一样不再动弹,凤能感受到他体内紊乱的气息正慢慢地平息。他闭上眼,享受着相互依偎的猫咪的乐趣与温暖。有些事不必急,急也急不得。云九天其实根本没睡,他向来自傲,容不得自己有半点破绽,刚才的惊慌失措却是全盘让自己的夙敌窥见了,他羞愤难平。在他眼里,凤舞的确很诱人,有着独特的魅力,让他一向自负的控制力都裂起细纹。可这不是更危险? 离他远一点,越远越好。身体里的灵魂恶魔一样在耳边低吟,云九天知道那是本能。 我若说我喜欢你呢? 云九天不屑轻笑,喜欢是多么廉价,他不相信爱情,宁愿永远独处。何况这个人什么都知道,知道那些一旦曝光就会让云家名节不保的噩梦,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真心喜欢自己? 没人喜欢你,永远…… 第二天早上,灿烂的阳光透过来暖洋洋地撒了一地。云九天觉得自己睡了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已经好久没有如此安心地睡过觉了。浑身软绵无力,他甚至有点眷恋现在这种暖洋洋,很舒服的感觉。所以迟迟也没有睁眼,只是挪动下身子想更舒适一点。同时将手臂间的人抱紧,微微磨蹭着光滑的肌肤,感受着朦胧而温暖的触感。 凤舞原本还睡意浓浓,结果被九天蹭来蹭去,渐渐清醒过来。他一睁眼,就看见云安详沉静的睡颜卧在自己颈侧。动动被压住的手臂,眼前的人就微微蹙起眉头,隐隐不耐,抱住自己的力道却有增无减。凤舞只好放弃,他本也不想放开这弥足珍贵的一刻。要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名媛贵公子想要看这只孤独高傲的兽低下头微笑,挤破头,踩烂脚,都只能看见决绝的背影一去不回。那自己是不是该偷笑,至少自己可以让他安睡,虽然九天死也不会承认。 想着,凤轻轻吻了吻他的眉心。 好像睡美人的童话,只是这次没有公主,只有王子。王子的吻都有魔力,等凤舞微凉的唇离开九天的眉心,他已经张开眼,眨了眨,似乎还有些迷糊。 凤舞强忍着笑,向来强势的人迷糊起来会很可爱。 可是在好的剧本也要一章章往下演,睡美人王子醒了,所以一切照旧。 云九天起身,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有着刚睡醒的茫然,关于昨日的记忆统统化作揪绕的代码在瞳仁里一行行闪过,一团浆糊,系统崩盘。他揉了揉额角,不再费心自己已经想不起的事情,偏过头看向一旁的凤舞,他已经在渐渐春暖花开的阳光里披上睡衣,光芒透过他下颌与锁骨间的空隙,勾落着挺俊诱人的轮廓线。那样的身材一看就知是天天锻炼的结果,柔韧结实,摸起来一定很有手感,亚麻一样,微涩却极舒服。凤舞系上衣带,抬头看见发呆的九天,露出了小孩子恶作剧得逞后的笑容。九天一震,脸颊上慢慢攀升着温度,他急需掩饰。 大概是红潮蔓延得太快,云九天弹簧一样从床上飞进浴室,可关门的瞬间,,凤还是窥见他脸颊上的一抹红云。 “现在几点?”隔着隐隐水声,云九天问道。 “11点45分26秒。” 浴室里传来狠狠地抽气声,凤舞抱着肩,目光触及磨砂门上雕刻的剪影,从头到脚的线条流畅完美,他可以想象晶莹的水珠顺着脖颈,锁骨滑落,在小麦色泽的肌肤上微微闪耀。心头一热,他也是男人。没有欲望才不正常。 吸口气,他推开了浴室的门,微微的雾气缭绕,有股湿热的感觉。拨开云雾,九天赤裸裸的身体就在眼前。 “我知道你通常五点就起床,今天还真是破例啊。”凤舞支着下巴,微眯着眼,他已经坦言过自己的心声,所以无需掩饰,尽可贪婪迷恋。 “出去。”水帘中的云九天面色冰冷,眼眸被水色映射得波光潋滟,愈发黑沉。 “你是在我家。”凤舞笑了。 “不管哪里,出去!” “我又不是猛兽,你怕什么?”凤舞向前一步,水珠溅在脸上,温热如泪。人都有劣根性,当对手窘迫的时候就想看他更加狼狈,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爱的人。他想抓住九天,以他的身手没问题,可最终他还是忍耐住了。 那双眼睛。 被水色浸染得黑亮冰冷的瞳仁里有只负伤的兽,垂死地决然与痛苦。 凤舞知道自己过了。他太心急,忘了要先解除眼前这个人的戒备,若再步步相逼,只会将他推离自己,从此了无瓜葛。这,绝对不是他要的。 “好,好,我走就是了。”凤舞竖起双手,翩然离去。 随着咔哒的关门声,云九天一直紧绷的神经松下来,终于抚着额头靠在冰凉的瓷砖上,湿热的空间里他的身体却始终温凉。即使在淋浴的时候,他也没脱下手指上的戒指,在水花中闪耀银丝,他握紧拳头,仿佛用上全身的力气,戒指上微微的突起划伤了手掌,淡淡的血痕虫一样从交合的手指间爬出。好一会他才松开手,滴血的手指慢慢抚上腰侧,烙刻在流畅线条上的是比血更暗淡比血更妖艳的玫瑰纹身。 他的耻辱,终生的耻辱。 云九天出去的时候,凤舞已经坐在椅子上打瞌睡,手肘支着下巴,头一点一点的。紫发扫着脸颊,三月的阳光还不是很足,淡薄的金粉落在黑凤蝶一样的睫毛上,根根分明,在晨风中微微颤抖,似乎要离枝翻飞。九天的心里不知如何有种柔软的物质慢慢流泻,他原本谨慎甚至神经质,却在他面前连连破例。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云九天走到他跟前,微微伏下身子,想要看清这个人到底与以外那些人有什么不同,可以叫他频繁失误。也许只是种巧合,也许只是一时兴起。他突然有种孩童的兴趣,心里郁结的火气也在凤舞平静均称的呼吸间消散。 凤舞。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章 攻城战 他抬起手指捻起一缕紫发,玩弄着,不自觉地嗅嗅。 “舞啊,我说你睡够了没……”一瘦瘦高高的蓝发青年猛然间推门而入,云九天心里咯噔一下,手中一用力,将那几根青丝拽了下来。哎呦一声,凤舞坐正了身子。睡眼惺忪地望着眼前两人。云九天动作很快,瞬间就闪到一边。手指间的发丝顺手藏匿在了衣兜里。蓝发青年端着餐盘眨着眼,看看皱眉的凤舞,目光最后落在极力平静的云九天身上:“喂,这不是云少吗?怎么赖在我家舞这里不走啦?那好啊,正好缺个男仆。”完全调侃戏耍的口吻。云九天神色一晃,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蓝发青年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将餐盘端到凤舞面前,一把搂过他的肩,摆给九天一个纯正无良的笑容,柔声回答:“你闯进别人家里,还死皮赖脸地蹭了一晚上,不会还想继续待下去吧?云少,相信你的家教还没这么差劲,应该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云九天一阵风一样闪到窗前,唰地扯开了窗帘。 “这里是滨江路,不是东魅。”蓝发青年挑着眉笑得不怀好意,爽朗阳光的容貌因为幸灾乐祸而有几分邪气。 果然,心里不好的预感正中红心。云九天第一反应居然是报纸头版头条的暧昧标题,如果自家老头知道自己在夙敌家里过了一晚不知作何感想,气急败坏还是麻木不仁?他唯一懊恼的是自己再次上了当。深吸一口气,他转身离开。 “打扰了。” 简单漠然的一句话就准备结束所有混乱。像是偶尔脱轨的流星,滑过了就准备回归正途。凤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就这么走了?”他还以为九天会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他如此大费心血可是为了要他出丑。 云九天站在门口,回过头,墨发散开披在挺拔的肩上,俊美的脸绷紧了线条,微微从上而下的视线淡成一潭死水:“还是你想收小费?” “你以为这是哪里?” “龙梅。” 凤舞清楚听见自己心里微微绞动,只是脸上还是微笑如常:“好走,不送。” 云九天出了房间,在下到一半的时候,蓝发青年依靠着栏杆说道:“云少,你若辜负舞,我绝不饶你。”字字真切。 一抹嘲讽的冷笑在唇边绽开,云九天顿住脚步,挑着眼看向他:“是他自己要来招惹。” “你这个人实在太恶劣,太笨,太脆弱”青年边说边走下楼梯:“我根本看不出你哪里值得舞喜欢,可是他就是把你当做了宝贝,别辜负舞,你不会再找到像舞这样爱你的人。” “那又如何?”云九天头一次被人评价至此,可心头狂跳迫使他极力掩饰,冷着眉眼。 “从昨晚到现在你有察觉这里不是你的别墅吗?没有,对不对?因为舞将这里布置得跟你那里一模一样,他连你爱用的沐浴液品牌到喜好的咖啡口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认为这只是一场阴谋?” 云九天盯着他,目光微微移动到身后,凤舞缓缓出现在楼梯口,由上而下,由下而上,目光相撞,瞬间九天感到了一种侵略,强大却温柔的侵略,从凤舞琥珀色的眼眸里透出来,想要突破他的包围圈。 “一切感情于我不过是场游戏,你玩不起就不要来。”他冷冷的退后,他从来只独自前进,现在却一刻也不想在此停留,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几乎以一种落荒而逃的姿态离开凤舞的视线。 “无胆匪类。”蓝发青年不屑得撇嘴,轻声嘟囔。 “葵啊,人都有自己的安全区域,想要介入就要花些心思和时间。”凤舞走过他身旁,神情已经愉悦起来,叫做葵的蓝发青年拄着栏杆有些不明所以:“舞,我怎么看你还蛮高兴的。” “这证明他心里有我。” “我心里也有你啊,舞~~~”葵微微不满,拖着长音抗议。 “那不一样。”凤舞简短地劫杀葵的异议。蓝发青年叹口气,是不一样,因为你心里没我。他吹了吹额发,继续说道:“那你要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当然。”凤舞回头抛了个飞吻:“看他惊慌失措也是种享受。” 云九天回到自己别墅第一件事就是把被凤舞收买的司机解雇,他的情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对于自己昨晚的行踪他绝口不提,沈夜便也不问,言多必失。下午他们还有很重要的生意要谈。“基信”的老总终于按耐不住如云九天的预料,乖乖地低头求和。他莫名其妙的亏损濒临破产,再不想办法他就只能全家跳眉江,重入六道轮回了。 地点定在了龙跃大厦的vip会室,基信老总现在看着典雅奢华的四壁就想抽,心疼啊。他在饮食行业里摸打滚爬这么多年从没这么窝囊和委屈过,自己旗下最重要的七家厂子先后不是出了质量问题就是负责人携款潜逃,他这个龙头被架在半空中,只能等人救他一把或者直接踹下地狱。 云氏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谈判进行的很顺利,一面倒的会谈从来没什么争议,云九天却一反在人们心中冷漠无情的形象,居然开出了让人心里暖洋洋的条款。基信老总激动地笔都拿不住,和他的律师千恩万谢,五体投地。他们哪里知道面前这看上去丰神如玉气质超凡的俊美公子哥会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即将落笔的瞬间,一个略微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能签,签了你就准备给自己收尸吧,陈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章 谋 凤舞笑着走进来,动作优雅地坐在云九天对面。 “怎么又是你?!”九天不由皱眉,这个人总是挑战他的耐性,逼他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这次我可不是为了你,而是我们陈总请我做他的顾问。”凤舞说着看向基信老总:“真是抱歉,不知昨天是谁赖在我家,害我一晚没睡好只能早上补觉,还请陈总见谅啊。”说着挑眼瞟着九天笑。 “哪里,哪里,凤家少爷肯来是我们基信的荣幸。”死而复活的陈总脸上喜气洋洋,不停搓着手说:“只是我和云少已经达成协议了,你看……” “签了你就等着自己所有基业被他掏空吧。”凤舞虽是跟陈总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云九天。被人点破心思,九天倒是不恼不燥,他就是杀人也叫人无话可说。基信便是知道又那能如何? 陈总眨巴着小眼睛和自己律师将协议书反过来倒过去,眼皮子都贴到字里行间了就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妥。凤舞抽走协议,随手摸过一只笔,神情慵懒散漫地圈圈勾勾,然后悠然地递到陈总面前。只扫了几行,他的脸色就全变了。那些林立的狼牙交错地隐藏在利益与鲜花下,只等着他把脖子一伸,咔嚓!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啊。冷汗唰地从额头冒出来,他有些不解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云九天,像是被野兽逼到角落的病弱兔子,唯有祈求对方遵守约定留条生路。 云九天原本是盯着凤舞的一举一动,感觉到陈总素食动物一样虚弱的目光后,微微侧过头,嘴角一翘,温柔的笑,儒雅的风范。云九天不是整日冷若冰霜,只是他笑起来绝对没有不笑的时候好。 他笑只有两种可能,你要死了或者你已经死了。 陈总修为何等清浅,没当场毙命已是万幸。九天将身子往沙发上一靠,姿态傲然潇洒:“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沈夜。” “怎么,云少不敢和我面对面吗?”凤舞激将。 “没兴趣。”九天侧过目光,似乎漫不经心。身旁的沈夜却有所感知,虽然和少董事长相处还不算深,但他很清楚一点,凤家少爷必是让他心绪浮躁,不然,云九天不会假借高傲置之不理。 凤舞眸光一转,倒也不急着攻城,笑盈盈地注视着被委以重任的沈秘书。 沈夜,三十二岁,单身,云氏首席秘书,工作已经四年有余。为人温文尔雅谦逊温和,现居于华龙道金橘园113单元026室。 只要有心,这样的资料一抓一大把,包括小学毕业的考试成绩。可是真的假的就有待商讨。 云氏首席秘书当然知道对面的人不好搪塞,祭起一贯人畜无害的笑容,先发制人:“既然凤少爷不满意这份协议,那么想来凤少爷一定早就有所打算吧?” “当然。” 一份崭新的协议推到了沈夜面前。九天如他所言将一切交给秘书处理,很是不屑一顾地闭目养神。这份悠闲高傲是陈总三生三世都学不来的。 沈夜接过来瞟了一眼便轻轻笑了,他将目光从白纸黑字上挪开,直视凤舞说道:“恐怕这个价钱不合适,凤少爷真是说笑了。” “有什么不合适,太贪心的人活不长。”凤舞一笑,眼角挑起微光,瞟到闭目的云九天微微蹙眉。 “既然有能力得到更多就没理由放弃,太浪费。” “这样啊。”凤舞捏着下巴:“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很抱歉,凤少爷。” “那你看看这个呢。”他说着开始解衣服扣子。沈夜一愣,忙阻止道:“请凤少爷自重……” “你以为我要色诱你?”凤舞嗤笑。沈夜微窘,眼神却是瞧向云九天,后者眉头微动,表情仍是波澜不惊。凤家少爷此时已经将衬衣上面几颗扣全数解开,轻轻一扯,领里的照片便一目了然。沈夜霎时屏息,脸上的笑容差点不保。 “它值不值这个价啊?”悠悠地一句话将他拉回了人间。沈夜振作精神,瞟了九天一眼,他不由自主地探出上半身,压低声音:“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云家的私事,我这个做秘书的管不到,我只要将这笔单子办妥便好。”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如此垂死挣扎,可他心里清楚,这是白费力气。果然,凤舞边整理衣领边笑道:“沈夜,我知道你不是云家忠实的仆从,可这里太惹眼,总会让一些有心人看见。”他也学沈夜,探出上半身,压低的嗓音里有着隐藏的魅力,他笑着指了指自己耳垂。沈夜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手遮住耳朵,黑发纷乱间可以窥见耳垂上一点血红耳钉,折射着狼一样凶狠的光芒。 他一向沉稳的心乱了。有一瞬间,他的脸上不再有笑容。于公,他不能放任对云家不利的照片流落人世,于私,……他还有得选择吗? 吐口气,沈夜掏出签笔和印章:“凤少爷,如果答应你的条件,那照片……” “随你们处理。”凤舞挑眉微笑,披羊皮的狼。 唉,无奈万分,沈夜还是签了。云九天其实并没有表现得那么洒脱,只要涉及到凤舞,他就不可免俗地心慌意乱。眼见沈夜低头答应了他的无理要求,他当然不能再置之不理了。可是到底还是沈夜快了一步,按住九天的手,沉声说道:“少董事长,这件事我会给你解释,请你现在全权交给我处理!”他这样心急也是有道理的,凤舞不会比云九天好对付,或者说更难。 其实与陈总的协议如何云九天已经不放在心上。这些于他都是死的,只有眼前这个人是活的。他很想知道凤舞到底再想些什么,他给出的答案他不相信也不满意,可是他这样三番五次的招惹即便是地藏王菩萨也会坐不住,何况云九天只是个人。 凤舞如约在沈夜签字盖章之后将照片扣在桌上推给他。秘书大人看也没看就揣进衣兜。整件事情进行得异常诡异与顺利,甚至不容人有所考虑,一切便都结束了。陈总茫然若失,和自己律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所有交易结束,然后拍屁股走人。云九天双手抱肩等着沈夜的解释,眼睛却是描摹着凤舞离去的背影,将被午后阳光染晕的边缘线深深烙刻在自己黑沉沉的瞳仁里。那些流畅的金色线条会在恶劣的荒原上盛开出何等绚烂的花朵,值得期待。 沈夜将照片交到九天手里,心里已经山路十八弯。准备着有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形。但云氏少主只是淡淡地瞥了照片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你。看上他了?” “啊?”沈秘书一头雾水。直到云九天将照片扔到他脸上,才看清楚那根本是张凤舞的写真集。下方还游龙走风地写了行字:晚上八点,新绿园火锅城见。 “你就为了这个丢了云家的生意?” “不,不是这样的!”沈夜头冒冷汗,他早该知道凤舞不是什么乖乖宝。在云九天面前他不敢有一丝大意,因为他心里有鬼。 “他给我看的不是这张!” “哦,是他的裸照?”云九天冷笑,言语里有着微妙的气息。沈夜却没了气定神闲来分析,稳住自己的情绪,郑重答道:“是少董事长你的绯闻。” 说到这,云九天神经跳了下,下意识地绷紧了嘴角,似乎有些感知。他看着沈夜的嘴唇开合,吐出三个字。这三个字只是个人名,却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可以让云九天的脸色瞬间苍白。他握紧拳头,克制着想要抖动的身体。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神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章 痴恋 “少董事长,……要去吗?”沈夜小心翼翼地询问。 云九天瞥了他一眼,沈秘书顿时有血液冻僵的感觉,只听他居高临下的吩咐:“今天晚上的一切活动都推后!我倒要看看他想干嘛!” 说完人就走了。 当你对某件事情有所期待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盼望,你都会如坐针毡。 整个下午,云家风华无限的公子始终处于一种心不在焉的状态,不是将香奈儿5号当成宠物沐浴露倒在哈士奇身上,就是扔了半缸的鱼食差点酿成全体热带鱼集体活埋事件。沈夜一直低着头喝咖啡,手中的报表翻得哗哗响,他实在不敢抬头,生怕憋不住笑喷。他年长他十二岁,不管云九天如何成熟稳重聪明绝顶,在他眼里,此时比寻常人家初涉情海的少年郎强不到哪去。 没错,在沈夜看来,他的这位少董事长是恋爱了。 “你笑什么?”突然间,九天的脸凑到跟前,吓得沈夜差点跳起来,嘴角还保持着上翘的弧度。 少董事长盯着他,一脸不满与微微懊恼,倒像是被大人哄骗后发现上当的孩子。沈夜那上翘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撒谎否认自己内心要笑翻了的事实,实在是有难度。 “我看这报表长得才华横溢,人神共愤,所以一时忍俊不住……” “哼。”云九天什么也没说,轻哼一声后便再无言语。 晚上八点,云家大少准时驱车前往新绿园。这里算不上豪华,却也是寻常人家不常来的场所。沈夜本以为整个会谈该在包间雅阁里进行,进了大厅就要向迎面而来的侍者询问,却赫然看见靠窗的位子上有人向他们招手。 既然是火锅城,四处蒸汽缭绕也是寻常。凤舞在朦胧光晕下招呼他们过来,服务生殷勤地添来新的碗筷,柔声询问菜是不是已经上齐了。云九天刚才光注意凤舞,现在才看见沙发中间的桌子上摆满了食碟,旁边立着餐车,上面是十二格配料,供食客自行调配。他坐下来,柔软的沙发触感让他紧绷的情绪有所放松,他其实没怎么吃过火锅,这种食物一个人吃就是味如嚼蜡。所以在看见一盘盘摆在自己面前的海鲜时,他不由微微愣神。 凤舞心知肚明,挥手叫服务生先下去。拿起只小巧的玻璃碗,也不发问,只是将配料慢慢调和在一起,然后递到云九天面前。 “怎样,不会不给面子吧?” 云九天自视甚高,当然不会做任何让人垢笑他气量狭小的事情来。何况对象是凤舞,他即便真是气得要死,也会缓和下情绪。接过玻璃碗,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冷声说到:“你说条件吧!” “别急,云,和我吃顿饭有这么难吗?”凤舞皱着眉,将涮好的鱼片放进九天碗里,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丝毫拘涩。 一瞬间,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停顿下来。始终环绕在身旁的吵杂尘嚣慢慢退去,水雾腾绕间,云九天突然安静下来,锋芒渐消,只余青山绿水凉。 他说:“我没时间陪你玩。” “那我可以慢慢等。” 有些话就像草籽,遇见春风便发出芽来,绵延一片,等发觉的时候已成茫茫草原。根茎深深扎进泥土里,用刀砍,用火烧,下个春天还是会钻出土来。云九天有些恍惚,他明明不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却不由自主地期盼——虽然这种情绪连他自己都无法琢磨——有些事情的到来,他不信凤舞,却愿意相信此时此刻。这是很奇妙的感觉,他无法理解,于是得出一个结论。 “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他这么说的时候,微微皱着眉,黑寂的眼眸里闪耀着群星的光芒。凤舞很想告诉他,即便是疯,也认了,他用无数日夜来换今天,也许真是疯了。可说出口的却是另外的话。 “香辣虾很好吃,牛肚很柔软,墨鱼片很新鲜……”他笑着将它们一一夹到九天的碟子里,很快就堆成一座小山。沈夜偷偷打量少董事长,他已经红了脸颊:“这些东西有什么可吃的……”嘴里这么说,可还是夹起来沾了调料吃了口。浓稠鲜滑的味道在口腔里融化,他微微一愣,仔细尝了尝调料,慢慢看向凤舞,神色复杂:“你……”他想说什么,话绕了三圈还是咽下肚子。又夹起一片平鱼,这次吃得毫无顾忌。好吃的食物总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温柔起来,凤舞突然发现新大陆:“云,原来你吃到美味眼睛会眯起来,好像猫咪。”葵在一边也咋呼:“真的,真的,卡哇伊!” 这一击必杀轰到了云九天的死穴,那张连男人都要赞叹的脸彻底红透了。红潮急速攀岩,他一手遮着下巴,皮肤上的温度足以烤熟蓝须鲸。 “好吃吗?云。” “还好!” “只是还好的话那就给我吧!”葵大大咧咧地将九天碟子里的食物夹过来,啊呜一口吞下:“真是好吃啊!” “葵你喜欢吃,就多吃些。”凤舞说着将刚涮好的鸭肉片放进他碟子里。 “嗯,嗯,我就知道舞最好!某些人真是无福消受啊~~”葵一边嚷嚷一边将凤舞夹来的食物统统吃光。 沈夜瞟了眼云九天,他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突然就截住葵的筷子,将凤舞刚刚涮给他的鱿鱼卷抢了过来。 “喂!那是我的!” “你叫它它能答应你?”九天不为所动。 “你这是强盗行为!强盗!” “好啦,葵,这个给你。”凤舞出来打圆场,只是这次云九天的速度更快。 “你又抢我的!” “我喜欢吃这个。” “云九天,你是看我不顺眼。” “抱歉,我没看见你。”九天一脸诚恳地将沾满酱料的姜块回赠给他,以示自己的歉意。葵突然笑道:“我是不是可以将云少的种种行为解释为,吃醋?” 刚好九天含了口水,听见他促狭地调侃,扑的就喷了出来。咳嗽半天还是呛得难受。他何时如此狼狈过,恶恨恨地盯着嬉皮笑脸的葵。偏偏后者不知死活,表情沉痛地继续说道:“你看,喝口水都能搞成这样,云氏没破产真是奇迹啊!”“要你管!”缓过气的九天黑着脸,紧握水杯。 “我当然管不着,我高兴还来不及。” “你说什么?!” “我说我敢打赌你一定输给我。”葵说的十分坚定。云九天不屑一顾,但马上他就变了神色,面前的食碟里被一堆鸭肠笋片埋葬。高高地堆成一个尖。葵欠扁的笑容极不厚道地在它们后面闪耀:“一口气吃掉就算你赢。” “你以为我这么无聊会陪你过家家?”云九天只有口气强硬。 “没关系,反正云少就是输个十次八次的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我们小老百姓朝五晚九的难得来一次,可是不能浪费。”说着,葵吸溜胡噜吃了一堆牡蛎,很有满足感地拍拍胸脯,满脸幸福感却是大大刺激了云九天。大多数的人都习惯认为他是个天才,他的成功是理所当然,失败就是世界末日。久而久之,他自己也这样认为,摒弃掉一切无发把握的事情与情绪是他的本能。若是几天前的他此时必定甩手走人,甚至他都不会来,直接将握有自己把柄的人处理掉是最干脆有效的办法。可是他来了,而且带着隐隐的期待。坐在这里,开始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失控。 “我要是做到了呢?” “要我以身相许吗?”葵托着下巴抛了个媚眼。九天的脸又黑了一层,瞪了他一眼,向面前的鸭肠笋片山挑战。 沈夜总觉得自己看见少董事长的筷子在发抖,虽然知道是错觉,可他就是觉得整个大厅都跟着抖起来。强如妖孽的人也会有弱点,也会有讨厌的食物。鸭肠加笋片是云九天从小厌恶的食物,没有理由。童年时代曾经因为被骗吃下一口,绝食一了星期。因为不喜欢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没再碰过。 凤舞皱了眉,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云九天自然地夹起一片细细粘上调料吃得斯条慢理,虽然慢却动作流畅,神情自然。凤舞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云……”只是话到嘴边没转出来。抬脚狠狠踩上葵的脚面。吃痛之余,蓝发青年知道凤舞这是在警告他,要是云九天有什么差池,当心自己的皮。葵叹口气,回踩了他一脚,安慰他万事ok,没问题。万一云九天报废,他定剥皮抽筋做成火锅配料。还好,凤舞与他不是真的有心灵感应,不然就冲最后这一句他九条命都不够赔。 这顿饭吃得异乎寻常,落地窗外三月的夜黑沉沉的,蒙上模糊的水雾,所有灯红酒绿都融化其中,一点点跳耀。凤舞突然觉得自己没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做都不算错。 是吧,云。 非常感谢喜欢小迷,支持小迷的各位亲们,新春降至,魅儿在此提前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天天快乐!也希望在不耽误时间的情况下,亲们可以把对新版小迷的建议与看看法告诉我,那魅儿便感激涕零了!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章 将最后一口咽下肚子,云九天自然地放下筷子,背脊仍然挺得硬朗,他挑衅地斜瞥葵,后者竖起双手以示认输。他转动目光,瞧见凤舞关切的注视,心里有种充实感慢慢弥漫。让他坚厚的壳不由松动。 “没事吧?” “嗯。” 于是云九天知道有些东西并非想象中的恶劣,有些习惯并非无法改变,只是没人愿意去做。而他又是为了什么?因为葵的激将?还是单纯不想在某人面前示弱…… 凤舞在笑。 凤舞琥珀色的眼眸里水雾缭绕。 凤舞身后的灯火辉煌都化作模糊昏黄的背景,只有他最清晰,烙刻一样。 这一刻,云九天心慌,眼底是止不住的兵荒马乱,所以干脆合上眼,让那溃不成行的兵马仓皇回撤,免得被人攻城掠地。 一张古金色纸笺破空而来,穿过惊慌失措的人们斜斜钉进凤舞他们的那张桌子。 所有人都是一凛,谁有本事可以叫薄薄纸片像钢刀一样插进原木桌子?葵将纸笺取下来,摸在手里的触感的确是普通纸张。他瞟了眼便把纸笺递给凤舞,后者眉头微蹙,一抬手,递给了九天。 雾非雾,花非花,随缘起,随缘灭,今生我无错,明日地狱歌。 龙非龙,凤非凤,随云聚,随云散,来世与君爱,弹指碧落间。 潇洒不拘的两行字银白通亮烫在纸笺上一样,看得九天心里却是一凉。这两句看似普通似诗似词的文字内里可是大有秘密。前一句隐藏着《凤舞九天》里〈还魂殇〉的琴谱,后者则是对应的舞步。 云九天抬眸,对面的凤舞双手一摊,显然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这瞬间,一道迅疾的身影闪出大厅,飞身上了楼,如闪电疾风。凤舞九天只来及看见几道银光闪烁,他们身后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就咔嚓一声坠地,还好灯下是小型水池,没什么人在,晶莹的玻璃碎片在假山上绽放,四处飞溅。虽然很细微,不过九天还是看见银色丝线在那人手指间轻轻舞动。他心一沉,噌地站起身,踩着沙发扶手展形而飞,像是矫捷的燕子踏过朵朵莲叶。他急于想知道是谁有这个本事能知道云凤两家守护百年的秘密,便疏于隐藏,转眼回雪疾风一样上了楼梯。 云家师承一种绝世武学,琴杀。 九天拼尽全力也只来得及踩上那人的影子。当今世上轻功最好的要数凤家,可凤家人又怎么可能知道云家琴谱?他疑虑重重,脚下却不敢怠慢。新绿园不算高,只有十几层,可一路从楼梯“飞”上去那也是累人的事。到了顶层,纵使是云九天也微微喘息,云家的体能到底有限。那人却悠闲自得,不喘不燥,笑容盈盈。 “九天啊,你锻炼的果然不够,看来是在商场上混久了,自己祖宗都忘了吧?”那人脚步轻盈,雪色连衣裙下的修长双腿犹如活泼的麋鹿,蹦跳着站在九天面前。二十三四的女子,姣好的面容在巨大霓虹招牌下透着诡异的光芒。倒是那双明眸星星点点地露着促狭与俏皮。 对于她,九天隐隐是知道的。他很小的时候就有被人时刻监视的感觉,稍大些,他偶然间可以捕捉到转瞬即逝的影子从自己身边飞过,那是个比自己大上三四岁的女孩子。只是他一直无法见到庐山真面目,而询问父亲家族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以为小九天课业太辛苦,精神错乱了。 “你到底是谁?” 女子没说话,笑着跳上栏杆。雪色长裙在微凉的风中慢慢铺展。她手一抬,薄刀般的纸片斜削而下,被九天一把攥住,纸片滑过手掌,燃起微微火辣。 再抬眼,神秘女子已经像只白色大鸟仰面扑向大地。 云九天几步抢上前,只见殷红香唇边轻笑漫起,转眼就消失在身后点点星火。他毫不犹豫手一甩,五根银丝缠上栏杆,他借势跳下顶层,银戒里的丝线乃天山冰蚕与戈壁火蚕揉以金猊毛制成,天下最无坚不摧的利器。 神秘女子在空中一翻身,此时她已经顺着墙壁下到第九层,猛然间看见凤舞站在下面严阵以待,右手背在身后,左脚尖半撤点地。这样的姿势她很熟悉,女子笑笑,一握手中银丝,脚尖一点,竟然在半空中顿住,她踩着墙壁,银光闪现,如履平地在半截处转了个弯,消失在了西边。 凤舞心里一惊,随即又翘起唇角,够聪明,他原本打算等她下到快接近地面的时候冲上去擒住她。惊讶之余不由佩服其身手了得。而他身旁的葵更是一脸钦佩地鼓掌,目送神秘女子雪蝶一样翩然离去。随即,云九天已经落地。他看见神秘女子转道西行,无奈轻功有限,再追也毫无用处。他有些气恼地责问凤舞:“你为什么不追?!” 凤舞捏着下巴好好想了想,说:“刚吃完饭就剧烈运动会得阑尾炎。” “……”九天无语。这时才想起手中攥着女子扔来的纸笺,他展开手掌,将粘了淡淡血迹的纸笺递给凤舞,后者眉头一挑,忙抓住九天的手,翻来覆去在确认只有几道轻微划伤后才神情一松,接过纸笺。 真是假来假亦真,假是真来真亦假。讹兽之言,雌黄之心。 “这是什么意思?”一旁的葵问道。 “讹兽与雌黄都是谎言的象征,她大概是告诉我们一直相信的真相是假的。”凤舞从纸笺上挪开视线,看向云九天:“你觉得呢?” “不知道。”九天凝视着神秘女子消失的方向沉思。葵凑过去调笑:“不会是你的老情人吧?” 云九天瞪了他一眼:“我只知道她一直跟踪我。” “从什么时候?” “十一岁。” “哦~~~”葵捂着嘴巴窃笑:“这么多年你都没抓住她,你还真是笨啊!” 当沈夜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时,很荣幸地看见自家少董事长变身为火焰超人,沈秘书很想撑把伞遮挡下四射的虚无火焰,他慢慢挪到凤舞身边,温和地笑道:“凤少爷真不愧是人中龙凤,耐得住这么猛烈的高温环境。” “沈秘书你也不错啊,这么和善,看上去真不像陆某人的心腹。”凤舞轻描淡写地说着,沈夜的脸色早就变了。他有些紧张地盯着凤舞,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幸好云九天所有注意力都在和葵的眼力对抗上,沈夜暂时松口气。炫目的霓虹光芒铺下来,让凤舞的微笑勾起浅浅的影子,难以揣测。 沈夜还想说什么,凤舞已经先开口了:“接下来,云,要不要到我家研究下这个神秘人?”他走到云九天面前,勾唇一笑:“这里离我家刚好很近。” 九天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那双单凤眼,柔韧的眼线微微上挑,墨蝶般的睫羽下包蕴着晶亮旖旎的宝石,想要夺去他的魂。说出来的话自然就失了神智。 “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章 与你相随 算起来是第二次进凤舞的家,他和云九天一样不喜欢住本宅,在滨江买了块土地自己盖了栋雅致的别墅。上次九天心不在焉,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今天不同,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好好看个清楚,到底夙敌的巢穴长什么样子。 只是自进了大门,云九天的脸色就阴晴不定。一路走进去,沈夜连连称赞,别说少董事长四年未归,即便是天天蹲在东魅,这里也足以以假乱真。雕刻着鸢尾和百合的圣杯喷泉,一排排垂樱,青石板小径,开满棣棠瑞香的小巧花圃都和九天的别墅一模一样,虽然仔细看会有些微不同,可没一双孙猴子的火眼金睛还真是难以分辨。至于别墅的外形总会保持着某种程度的相似,就像有钱人也许只有一种面具,穷人却千变万化。 一行四人进了别墅,里面典雅低调却华贵至极,有别于暴发户的金碧辉煌,其实九天完全可以自恋赞叹自己的欣赏眼光果然顶级,因为这一切都是仿造的。可他是那种被猎人追杀惯了的孤兽,就是看见阳光玫瑰也会警惕叶片下可能隐藏的捕兽夹。在这里,他看见的是自己,他看不见凤舞,他不知道他的好恶,更不知道他的弱点。 其实,很简单,凤舞只想告诉他一件事,就是他喜欢他。 你喜欢绿茶,我就戒掉咖啡。 你喜欢黑夜,我就摈弃阳光。 你要是杀人放火,我就给你递刀添柴。 就这样,很简单。 云九天明白,明白和懂得是两回事。所以虽然心里慌不择路,兵马溃败,他还是有能力收拾残局,守着他固若金汤的城池。 仆人立刻端来茶点,躬身出去。所有人落座之后,凤舞却不急着讨论,自然地坐在九天身边询问:“要不要先来些宵夜?刚才一闹,你也饿了吧?”“还好。”面对他,九天总是会失常。 “云,你不用这么戒备,就当我是你那些情人。” 凤舞这么说,云家大少心中却是不爽,要只是寻常一夜露水,他才不介意。这种说法在他看来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可仔细想想,到目前为止自己好像也没什么损失,面前这人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三番五次的接近,那,自己到底是在怕什么? 怕城门失火?还是…… 情不自禁,他脱口而出:“太晚了。” 凤舞闻言微微一笑,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等着九天接着往下说。气氛有些沉郁,葵一脸不满与怨念的表情,抱着肩碎碎念。沈夜身份微妙,他是云氏的首席秘书,可到底不是云家人,卷进来似乎有所不妥。正当所有人各自心怀鬼胎的时候,云九天的手机响了。这种时候很少会有人不知死活打扰他,即便是他父亲云惊华也清楚,他只看了一眼,便直接关了机。眉头微微蹙起。凤舞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装作不知地问道:“你业务繁忙啊,这么晚了还有人惦记。” 九天没说话,显然来电的主人让他心情非常糟糕,气压急速下降。这时沈夜的手机也响了,这是公司配发的工作用机子,里面只有老板客户以及相关的一切,所以虽然是陌生号码但他还是接通了。只是接后沈夜就后悔了。 他目光游弋,最终落在自家少董事长身上。云九天瞥了他一眼,紧绷着双唇,伸手接过沈夜的手机。对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云九天的脸色越来越低沉阴翳,片刻,才一言不发地挂了线。可即便是凤家的每一寸土地都感受得到他压制的气息在体内流窜,混乱愤怒还夹杂着无法解读的情绪凝聚成漫天墨云,细细的雷电在云层里游走蜿蜒,随时准备劈裂大地。凤舞自然而然地想要握住他的手,却被抚开。他沉默片刻,再开口已经淡然。 “《凤舞九天》是当年玄灵大师传下的绝世武林秘籍。承得此籍的只有云凤两家。云家继承了琴曲,凤家则继承了舞蹈。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话到此,九天顿住了,一个想法在刚刚那一瞬间萌芽。凤舞也想到了,替他说全:“还有一个人肯定会,那就是玄灵大师的后人。” “那这么说,那个神秘女子是玄灵大师的后裔喽?”葵说道。 “大概吧。”凤舞亦不肯定。云凤两家都没有祖师记载,只知原本云凤拜玄灵大师为师,承得此秘籍后因为种种原因,两家割袍断义,化身夙敌。 “等等,”葵一脸不解和困惑:“这个种种原因是什么?” “不知道。”九天和凤舞两人异口同声。另外两人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世代恩仇,千秋万代,不共戴天却原来如此不值钱,只配上一句“不知道”。真不知先代因世仇而枉死的两家人九泉之下做何感想。 凤舞笑了:“所以我说这家族世仇很无聊。”说完拿眼角瞟云九天,后者错开视线继续说道:“她说的真相难道是指这个?” “也许,谁知道呢,反正我们在明,她在暗,她不现身我们也找不到。”凤舞起身伸了个懒腰:“现在不如来讨论下吃什么宵夜的问题比较实际。” 九天习惯性地张口要拒绝,话到嘴边又吞了回来,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者说他知道,只是不想成为事实。为了家族世仇!这种理由骗骗喜好猎奇热爱肥皂剧的狗仔与上流社会还差不多,他终究骗不了自己。凤舞兴致勃勃地出了客厅,九天一时心热,竟不知不觉跟了过去。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章 过火 看着少董事长的背影,沈夜轻轻吐口气,今晚他承受了双倍的压力,没死人真是万幸。至于方才那些关于云凤两家的秘密……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一抬眼,看见葵支着下巴一脸灿烂明朗的笑容:“好喝吗?”简单的三个字,简单的含义,却让沈夜微微一顿,放下杯子,心思白转。葵大方地走过来,一拍沈夜的肩,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真诚而热忱:“沈秘书,你说人最可贵的是什么?” “贵在有自知之明。”云家首席秘书不动神色地回答。 “错!”蓝发青年说得斩钉截铁,顺势拍拍他的肩:“人贵在有一张嘴。” “哦,愿闻其详。”沈夜何等聪明,已知他的意思,只是按兵不动。他也只有如此,对方已经占尽上风,他唯有明哲保身。 “你想想看那,没了这张嘴人不是要饿死啊?我又怎么可能和你说这么多话?而很多死得不明不白下了阎罗殿都喊冤的人也是因为这张嘴,它是不是很伟大啊?” 话至此已经是明明白白,沈夜继续他温文尔雅的笑容,竖起手掌说道:“我明白,今晚说过的不会再有别人知道。” “哎!我就觉得沈秘书是个知情识趣的人。”葵笑着端起沈夜的茶杯递到他跟前,脸上的灿烂阳光不曾削减半分:“这是难得的雪莲花,清热解毒,尝尝看。” 沈夜望见青褐色的茶水里飘浮着两点雪白花瓣,茶香里混进了淡淡的花气袭人。他笑了笑,接过来品了口称赞道:“好茶。” 任谁见了这一幕都会说这云家秘书好风雅,这蓝发青年是真性情,可沈夜自己清楚,自己刚才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若换了不识趣的家伙恐怕今晚不死也出不去这凤府的大门半步。 “你又错了!沈兄。”葵似乎猜透了他心思,背靠着沙发,双手打开随意地搭在沙发靠背上,明朗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门肯定是出的去,只是去哪就不知道了。要不你试试?” “敬谢不敏了。”沈夜讪笑,他还不想早死去阎王那里当秘书。 云九天不是没见过人做饭,也不是没见过一个大男人系条围裙在厨房里转来转去。可他从没想凤舞会出现在这样的场景里。 “做饭给自己喜欢的人吃有什么不妥?”凤舞边说边利落地切着培根,片片薄若蝉翼,透着光亮。九天靠着门框,一时没了言语。说从未想过他会做饭?他又不了解他,谈何从未想过?他们之间原本没有路,没有交集,现在碰到一起不是毁灭就是沉沦。 也许还可以擦身而过。 就当彗星的一次出轨,地球的一次离职,然后各归各位。 云九天知道自己会这么想已经是动心了,心动了那离行动便不会远,他慢慢走过去,看见一点薄汗从凤舞的额角渗出,细密而晶亮。九天生来便锦衣玉食,高人一等,没有什么人会未他做什么,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凤舞似乎全心全意都投注到眼前的菜肴上,没注意九天的靠近。熟练的切菜声在整洁宽敞的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响着,炉架上的蒸锅噗噗颤动,散发出淡然的饭菜香气。云九天一时有种错觉,他似乎回到了童年,自己因为不眠不休的练习琴谱终于精神崩溃,谁也阻止不了他的疯狂,最后他昏倒在一片狼藉与碎片中。等他醒来,一直围绕在身边的人墙都散了,他爬下床,迷迷糊糊地在空荡的宅邸里摸索,只听见厨房里有隐隐绰绰的声响,他便顺着动静走了过去。那时就像现在一样,炉子上做着东西,噗噗颤抖着,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饭香味。他就站在那注视着正在做饭的人。他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是个高挑修长的影子。他一直看,一直看,看得眼睛都酸了,脚也麻了。可他就是舍不得离开厨房,这里安宁恬静的气息让他很愉快,很放松。 “你在做什么?我只喜欢七分熟的牛排!”他那时候还太小,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世上所有人都为他而服务。这也是云父的教导。 那抹影子笑了,他笑着走过来,抱起九天,说:“你总有一天会找到满心欢喜在为你做饭的人,到那时候,你就可以离开它们了。”影子指着远处突然扑压过来的阴翳乌云,云里缠绕了太多东西,有着青面獠牙的人脸,肆意蠕动。 然后一切就都消失了。他惊恐地叫出来,发现自己还在床上,而周围筑了一圈圈的人墙。大人们都说那是场梦,九天便也忘记了。 而今日,他再次想起来,想起早就根植在记忆里气息。软绵舒缓轻轻流淌过过心尖的暖意。 “你在做什么?我只喜欢……”他不由自主地重复昔日梦境里的话。 “七分熟的牛排,加上江臣码头出产的鲍汁和黎城的姜丝。”凤舞愉快地替他说完。他已经配好料,掀开锅盖,顿时腾起缠绵缭绕的水雾,蒙了他一脸,人也不由后退一步,碰上了九天。 如果有人向你示好,向你低头,将你的一切如数家珍,为你做饭,带给你温暖,那么,不要怀疑,他是爱你的。 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自然,云九天轻轻吻着他的鬓角,有几分虔诚的意味,象他所说的,他们相遇得太晚,那团阴云已经笼罩在他心里,永远散不去。 云九天在凤舞想要抱住他的一刻后退,重新走回门外,淡淡说道:“你说你喜欢我,爱我,那好,永远不要再靠过来,永远!”话音未落,他人已经转身离开。但是凤舞比他更快,自酒吧那夜开始就一直笑着的容颜燃起青黛的怒火,毫不掩饰,他伸手将九天推到墙角,动作近乎野蛮,他将他困在自己的双臂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也有你自己的选择,但是你没权利干涉我!”这是云九天第一次见他生气的模样,狭长的丹凤眼挑起凛冽决然的光芒,耀眼夺目,他是凤舞,凤家的继承人。这样的人原本就是强悍的代表,只是他愿意在心上人面前低头而已。 九天的眸里渐渐冰冷,不管怎样,他说出了自己绝对不会说的话,他承认他不想凤舞受伤,而他们就此擦肩而过是最好的选择。有理智的人都应该这么做,他曾经疯狂过,那场荒唐的小丑戏盛大而痛苦,让他刻骨铭心! “你想要什么?我感激你,回应你?抱你,爱你,和你上床?”嘲讽邪肆的语气在唇边缓缓流转。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姿态,连同黑沉沉的眼眸都散发着嘲讽侮辱的味道,换了别人,一定会如他所愿的愤恨离去。没人可以承受如此露骨的鄙夷,像是尖利的芒刺一簇簇专挑最柔软的地方扎进去。只痛不见血。 可是,他错了,他忘了他眼前的人是凤舞,可以和他平分秋色的凤舞。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一章 罪 嗤——亚麻衣料裂开的声音其实还蛮好听的,在锅子溢出的白色泡沫熄火的嘶嘶响动中如仙音临世。九天的皮肤和凤舞不同,漂亮的小麦色随着呼吸缓缓起伏,似乎有阳光透进来,比喻的话很像琥珀。均称的身形没有多余赘肉。凤舞压下身子,微微喘息拂过九天的耳畔:“你以为我不敢?”语气里有着些微的混乱与激昂。他不是不敢,只因为是云九天所以才希望是两情相悦。 凤舞狠狠地吻上九天的唇,舌尖霸道地撬开双唇,游蛇一样卷携啃噬。炽热的呼吸一波波喷吐在他身上,绵延成一条条滚烫的铁链将两人牢牢地捆束在一起。他激烈的吻从脸颊一路迤逦,滑过喉咙和锁骨。 突然胸口一阵痛楚袭来,让他松懈了力道。云九天一个手肘将他格开,一翻身反将他压在角落里。后背抵上冰凉的瓷砖,微微的麻痛从脊椎上窜过。凤舞猛地恼火,抓住九天的胳膊,一抬膝盖顶上他的腹部。两人像是着了魔,居然开始了全武行。与家族世仇无关,纯粹是种发泄。 凤舞说:“你想打,我陪你!” 说完,水果刀贴着九天的脸颊“哚”的一声钉在身后的案板上。几丝黑发徐徐飘落。云九天看着他,黑沉沉的瞳仁和俊美的面容里没有任何表情,他该有什么表情?事实上他如此愤怒,三番两次地被凤舞撩拨,出言不逊不都是自己心动的表现吗?他眯起双眼,全身从未有过的绷紧。 “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任何人。” “这世上没有永远,云。”凤舞温和下来,眼眸里水一样的温情荡漾开来。“你这是催眠。” “更深露重,我不想玩火。”所有的风云变幻在他低垂的眼帘里旋卷成深邃的漩涡,最后湮没在一片幽暗黑寂的海洋里。话音结束,他推开凤舞,和他错身而过。凤舞站在那,望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心头压下一片阴影。 不欢而散,最终的宵夜在沉默与火药气息中进行完毕。 云九天回了自己的别墅,沈夜也早早告辞。管家和仆人都已经休息,整栋别墅黑漆漆地张开大口,等着云九天进来吞掉他的一切。细长拖沓的影子在水波纹一样的地板上滑过,融进雾霭一样的夜色中。九天一边上楼一边脱下身上的外衣,他有些疲倦,他通常都精力旺盛,为了策划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亦没有关系,可一旦觉得累了,那便是实实在在的疲倦。甚至连楼梯都异常深邃,没有尽头。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因为脑海里只浮现一个人的脸,所以他才觉得疲惫。在床边坐下,他轻轻捏着眉心,缓解渐渐蔓延的酸楚。 猛然间,云九天身后的床一沉,陌生而熟悉的气息一瞬间暴涨,伸出无数粘稠的触角企图卷裹住他。说熟悉,这气息曾经伴随过他日日夜夜,渗透进骨髓里,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熟悉。 云九天迅速作出了反应,而对方亦不差,他堪堪躲过九天的琴弦,一把钳制住他的手腕,接着整个人压了上去。 “九天宝贝,我回来了。” 滑腻低沉的声音在夜色里有着说不出的尖锐,让云九天原本就处于边缘的情绪喷薄而出。他恶狠狠的目光闪耀着犀利邪瘴的幽光,像是野性难服的狼亮起它森立的獠牙。坚韧雪亮的琴弦绕上了来人的脖子,只要云九天稍稍用力,就能勒断,留下完整的切面。 “别这么冷淡,你不想我吗?”那人丝毫不惊慌,只是收紧手臂,揽着九天的身子贪婪而疯狂地揉捏,伸进衣服里,扯开腰带。他喷吐着浓厚情欲的呼吸在九天耳边如毒蛇吐信,嘶嘶作响:“我爱你,宝贝~~” 这是一句咒语,比任何事物都暴力,比任何法术都强大。 九天只有一瞬间的迟疑,可这已经够了。 那算不上吻,更接近于啃噬撕咬,顺着线条优美的下颌刻上斑斑痕迹,昏天暗地地压过来。云九天霎间心慌,仿佛所有时光倒转回了过去,他任然身陷噩梦之中无法脱身。只是他到底不是当年的孩子,一伸脚,将身上的人踹了出去。昏暗的房间里传来重物撞到桌椅的声响,那人痛叫一声,便跌在地上呻吟。云九天一收琴弦,将那人拽到跟前,借着窗外的灯火,隐见一张中年男子的脸皱起一层层痛苦,脖颈上到底还是勒出了血印。 “滚。”云九天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只冷冰冰地吐出这一个字。一松琴弦,暴风海啸一般的情绪在身体里冲撞盘旋,企图撕裂他的身躯。微微抖动的肩膀已经泄露了他状态,最强大也是最脆弱的时候。他忘了,自己不是四年前的孩子,而这个人也不在属于四年前。云九天只觉脚踝被人一扯,身下一空,中年男子乘势扑了上去,他这此牢牢扣住九天的双手,腿一别,顶开他修长的双腿。这样的姿势一旦形成,要想翻身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九天,我的爱人……我想死你了,别这么无情,让我好好爱你……”中年男子充满激烈情欲的喃喃低语在九天浑身上下缠绵,一寸寸混合着粗鲁暴力的吻蔓延。九天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么大力气,四肢都被死死固定,腰带已解,完全任人宰割。 “你找死!放开我!”愤怒的低吼并没起什么作用,反倒让眼前的中年男子笑得更邪魁,他压牢九天,一只手快速粗鲁地扯开自己腰带,已经挺立的欲火昭然若揭,轻颤着想要发泄。他抓住九天的腰,重重地压了下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二章 小丑 听着身下像要抽空肺部的吸气声,中年男子很满意,他抚摸着不断痉挛的柔韧身体,即便如此,云九天还是不吭一声,死死咬着嘴唇,黑沉沉的瞳孔里空茫一片。被贯穿的撕裂之痛让他还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尤其是在贫民区地下室里和一群肮脏的老东西抢吃的的时候最想你。我想你在我身下呻吟,想你被我压时的妖魅,想你颤抖着向我苦苦求饶,不管哪一个你我都爱得要死!……九天,我终于又回来了,可以好好疼你了!”男人说不清是爱语还是泄恨的语调越渐失控,大片的阴影扑下来,遮盖了他的面容,胯下迫不及待的律动让云九天终于忍耐不住,低低呻吟。男人似乎很亢奋,进进出出毫无顾虑,他要宣泄,要报复,他就从来没爱过身下的人,可他知道云九天杀不了他,这个号称云家最风华绝代,最出色,最光彩耀人的未来当家下不了手! 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可它就是发生了。 “你还是那么诱人,宝贝~很爽……”男人急促的喘息里泛起了丝丝血腥味。云九天死死掐着男人的胳膊,他没时间思考要如何脱身,他已经无法反击。比起眼前的男人,他更恨自己。所以他不想再用任何恶形恶状来扩大自己的耻辱,也许在那场噩梦里,那些破碎的小丑戏里他永远无法原谅的只有自己。 男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云九天高傲,他一出生就站在高人一等的地方俯视自己脚下为了生计而在泥泞里苦苦挣扎的人们。他不允许自己卑微,向任何人讨饶。那便要自己承受一切的侮辱,当这份侮辱他无法斩断,无法反击的时候。 一想起这些,中年男人的心里就腾一起一片火焰,他掐住九天的腰,将退出的欲火直直顶到最里,一阵颤栗从密穴里翻涌上来,重重地侵袭云九天本就濒临崩溃的防守,一声颤抖的叫喊还是冲破了紧咬的嘴唇,在浑浊的空气里飘散。乳白色的液体流泻出来,血流出来,云九天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从这幅身躯里流出来。 也许还有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与噩梦吧。 (可怜的孩儿~~可不要怪娘亲不疼你,实在是娘亲现在看你太顺眼了啊~~) 第二天云九天是在一阵阵热吻中醒来的。同时醒来的还有身体里翻涌的撕裂的伤痛,男人看见他醒了,伸手穿进他的头发里,将头向后拽,这样吻可以更深入,连呼吸都麻痹掉。果然,云九天很快涨红了脸颊,紧皱着眉头,他用力挣开男人的束缚,殷红的唇连起一丝银线。 “够了!”他的声音低哑而急促,眼眸里压抑着夏日暴雨后的肆虐与混乱。男人笑了,仍然搂着他亲吻:“什么够了?宝贝,你这么快就满足了吗?” 强压下不断涌现的羞辱感,九天的手握成拳头,然后再松开。他推开中年男人,直起疲惫酸楚的身躯,面容渐渐冰冷:“你想要的不是都得到了吗?报复,仇恨,你还想要什么?” “我只要你啊,九天,我的宝贝,我爱你!” 男人甜腻如廉价糖浆的话语刺得云九天猛地回转头,细长的眼眸里顿时燃起瘴气,连视线都锋利如刀。男人浑身一抖,可仍然挂着狞坏的笑容注视着云九天的目光一点点冷下去,碎成冰渣,糊进心口最热的那滴血上,蒸腾起刻骨的痛楚与冰冷。 “你以为我还是当初的傻瓜?”云九天唇边荡开一抹笑,深深的嘲讽:“收起你那张嘴脸,我看着恶心!” “那你杀了我啊。”中年男人凑到他跟前,将他揽进怀里,眼睛里跳耀着丝丝趣味:“杀了我你就不用在看见了,我的九天宝贝不是很高傲,很自负的吗?以你的能力杀我就跟碾死只蚂蚁一样,你还犹豫什么?”他伸出舌头舔舐着九天的耳垂,他虽不爱他,却对他有着如饥似渴的欲望,当年还青涩带着阳光味道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优美冷俊的诱惑,有着流畅的线条和俊美的容颜,当然还有修长的手脚。做起来会很舒服。 “你下不了手,宝贝……”男人龌龊的私语还没结束,就听一声惨叫直冲天宇。云九天冷冷地起身,动作间有微微的迟缓,他微蹙着眉,走到衣橱旁,挑出一件高领羊毛衫套上。完全不理会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的中年男人。保养很好的脸上割开三寸长的伤口,血泉水一样往外冒。男人捂着脸,声音都变形了:“医生!快叫医生!……这么多血……” 云九天收拾妥当,斜睨了一眼在床上狼狈不堪的男人,头也没回的出了房间。 “快,快来人啊!医生!……九天!……” 类似于猪嚎的尖叫在刺穿屋顶,在湛蓝的天空上戳出一个个洞来。管家有些不知所措,在得到少主“不用管,死不了,有什么事找我”的保证之后才讪讪离开。云九天出家门的时候已经九点,中途接了沈夜一通电话,在报告完青岛客户的详细情况之后,沈秘书停顿了下,说道:“少董事长,那个人……” “闭嘴!我知道了。”云九天火气冲天,他已经隐忍半天才没在那男人面前失态,可心中的愤怒耻辱以及他不想承认的恐惧都叫嚣着想要自由。他已经不是四年前的云九天,他已经不想再看见那么疯狂卑微可耻的自己。 挂断电话,他便出了门。 身体极度不适让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抖动,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似乎一瞬间又回到了过去,从那颓败的废楼里走出时他清楚的看见拢过来的黑云将他包围,云里青面獠牙的人脸怜悯哀伤地注视着他,其实个个都在嘲笑。扭曲尖利的笑声在黑暗中繁衍成长满钢刺的荆棘将他团团包围,勒紧,渗出一片片血。 云九天驱车漫无目的地绕着龙梅转圈,最后停在了荆河河岸,人心神恍惚的时候就难免出差错,紧急刹车的刺耳尖叫声突然响起,车前摇摇晃晃站着一醉汉,蓬乱的头发,衣衫褴褛,散发着一阵阵酒臭气。 “有钱人就了不起啦!有钱人算个屁!呸!”酒鬼晃晃荡荡指着云九天骂骂咧咧。若是平时,云九天才不屑搭理这样的人。可今天他心情极度暴躁,开了车门,上前粗暴地将酒鬼推开,醉汉晃了几下,居然没有倒。他酒气加脾气也涌上来,就势将手里装了二两黄汤的酒瓶往旁边路灯上一砸,红着眼,举着半茬酒瓶就挥了过来。云九天虽然身体不适,可到底是练家子,对付个把酒鬼绰绰有余。他浑身火气无处发泄,一掌拍过去将醉汉震倒在地。还未等人站起来,就被云九天就着后衣领扔进了荆河里。噗通一声,渐起凄惨的呼救。 路人渐渐围靠过来,指手画脚,议论纷纷,万幸醉汉被停泊靠岸的船员捞了上来。云九天抚着额头,终于冷静下来,他掏出支票随便填写了个四位数,便扔给了失魂落魄的酒鬼。开车走人。 “你不是说他不会对你怎样吗?看来你的宝贝性子很烈嘛。”三十八层的高度可以悠闲的俯窥大地,全透明的落地窗后面有着生机盎然的热带盆栽以及在宽大绿叶里轻笑的人影。人影背后有张豪华躺椅,上面卧着一个中年男人,半张脸缠满纱布,一层层像是出土的木乃伊脑袋。男人有气无力的哼哼声在貌似会议室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冷清。人影转回身,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把玩着镶金边的精巧调羹。 “还是让我替你说吧!你在想着下次要你的宝贝跪在地上求你是不是?”人影挑起淡淡笑容,听不出感情变化:“真是龌龊。” 夜晚一如既往的降临龙梅市。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三章 无思 飙了一天车的云九天最终停在了“纯时间”的门口。全龙梅市最出名的酒吧,外表却是古朴简洁,让人心生亲切感。他实际上对去什么样的酒吧都没什么感觉,之所以挑上“纯时间”,只因为他想见一个人。他想见,可又不想去找他,只有装作打发无聊的样子在他们初遇的地方碰碰运气。 凤舞无论在哪里都是个十分醒目的存在。即使是刚刚踏进酒吧,云九天也能一眼在红男绿女中找到他。他们之间有着相同的气息,只要在同一空间下就会彼此吸引。凤舞背对着他,在吧台前和几个年轻男子谈笑着,他和九天不一样,走到哪里都有前仆后继的朋友涌过来。云九天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看见凤舞在,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悸动,反而促使他远远躲开。 当然,九天是不会承认自己想躲开凤舞的。他只是……,只是刚好路过。 叫了杯“奇迹”,蓝金混合的液体在五彩灯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九天的手指细长有力,骨节分明,轻轻转着高脚杯。蓦然间,优美的杯身因为外力收缩,碎钻一样破裂。点点血痕像是缠绕在手指间的红线,云九天却并不在意。转开一直注视前方的目光。 他目光注视的焦点也是“纯时间”的焦点,凤舞很吸引人。他的身量并不娇小,有着成年男子该有的骨架,只是流畅优美的线条柔化了男子的硬朗,多出些柔润来。黑色衬衣上蜿蜒着点点红梅,衬得他更是肤如新雪。不知他身边的人说了什么,引起凤舞一阵轻笑,紫发漫开,笑容一点点盛放,占据九天所有的视线。 所以,他捏碎了高脚杯,想让刺痛清醒自己。只是效果不大,心里反而升腾起一股股烦躁郁结在胸口。说什么喜欢我,还不是和别人笑得很开心! “啧啧啧,从这个角度看我家舞还真是美得让人失魂落魄啊~~”身后传来明朗欢快的声音。声音的主人趴在沙发背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戳着坐在前面的云九天:“我说云少,一个人躲这是不是都看呆了?” 云九天瞥了他一眼,口气冷淡:“懒得理你!” “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正好我看你也不顺眼,彼此彼此。”葵嬉皮笑脸不恼不怒。 “那你还不快滚!” “我这不是来看看是那个痴情郎见不得我家舞和别人谈笑,就连酒杯都遭殃啊。” “我才没有!”九天一向冷俊的脸上现出少有的窘迫。葵噗嗤一笑,手指抵在唇端笑道:“别急,我也没说是你啊。” 云九天难得吃瘪,瞪了葵一眼,扭头又刚好撞上凤舞的笑容,一时慌乱起来。蓝发青年探着身子,凑到九天耳边状似神秘的低语:“不过,我家舞人缘好,又不像某座冰山一样爱装假正经,所以喜欢他爱他追他的人可是不少哦~~”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他关我什么事!” “不关最好,我也不想把舞交给你。”葵笑着,爽朗的面容里看不出真假。云九天闻言回眸注视着他,想要从那大大咧咧的态度里看出些端倪。葵也打量着他,虽然早就知道舞的心意,可他就是看不出云九天有什么好,除了有幅好皮囊好家世,他简直就是一无是处!葵的目光无疑中落在了九天的高龄羊毛衫上。三月虽然还不算热,但龙梅的气候一向温润,羊毛衫是万万多余的。 “我说云少,穿这么多你不热吗?还是你天仙一般的人和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感觉系统不一样啊?”葵不经意的调侃让云九天身子一僵。这时,酒吧里弥漫的忧郁蓝调停止了播放,葵立刻伸手冲凤舞喊道:“舞~~!这里,这里!” “纯时间”虽然不算小,而葵的嗓门又很有穿透力。他一手从后面勾住九天的脖子,一手像是狂风里的旗帜摇啊摇,想不看见都难。凤舞和那些人说了声,便走了过来。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被固定住无法脱身的云九天以及微笑着向他走来的凤舞身上。 “好漂亮的人啊!” “哎!那不是云家的……” “对啊,我听说他和凤家少爷……” 议论纷纷中,凤舞走到九天面前,笑着坐下:“云,你什么时候来的?” “哪里,舞,云少只是凑巧路过罢了~~”葵松开九天,继续悠哉游哉地半倚半靠在沙发上。九天被他这么一抢白,变得张口结舌,干脆别过头去,不理不睬。凤舞笑笑,眼眸里闪耀着颇为玩味的色彩。只是当他凑近云九天的时候,脸色却变了。有隐隐的火光在琥珀色的凤瞳里跳动,唇边的笑还未来得及收起,可就连它也染上了阴沉的色调。云九天觉察到他的异常,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凤舞一把抓住衣领,昨夜欢爱的痕迹清清楚楚地烙印在小麦色的肌肤上。紫红刺目。 “是谁?……”一股火从心底腾起,凤舞紧紧箍住九天的双臂,眼神里有吃人的气焰。 “这和你没关系吧?”云九天扯起一抹淡漠戏耍。黑沉沉的瞳仁却不与他直视。 “没关系?”低低冷笑,很少有人见过凤舞阴沉的表情,那张绝美容颜也可以拥有黑色曼陀罗般的冷冽与邪肆。“那就让我们变得有关系!” 九天闻言抬头撞上凤舞的目光,回道:“是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有仇敌。” “好啊!那你就来履行你的义务,你的责任,来杀我!” 这是一天内云九天第二次听到这句话,异样的情绪让他无法控制。他的神经已经沸腾,被一根根钢针钉在烈日下暴晒,不断流淌的黑血涂抹,在冒着硫磺泡沫的岩浆里焚烧。他攥住一块碎片,许久才松开。同时他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向着中央舞池走去。而凤舞也跟了过去。 杀了他也许是个办法,杀了他我也许就不会痛苦。 当两个人面对面站在七彩旋灯的阴影里时,他们同时想起这句话。 一为保护自己,一为结束无边的相思。 可是,如果爱情这么容易就可以熄灭,枯萎,焚化成飞灰,像积雪一样簌簌飞扬。那它已经不再是爱情。像钻石一样闪耀着稀有光芒的爱镶嵌在亿万年前的岩石层里,要相遇是多么不容易。 “请吧。”凤舞向发出了邀请。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四章——初现 “冷……”云九天闭着眼,伸手想抓着被子,却被凤舞擒住了手腕,一转,压在背上。紧接着是凤舞的身体,他压着九天,嘴唇吻着耳朵:“我帮你温暖,这可是你自找的。” 被压在下面的云九天颤抖着睫毛,果决流畅的眉线失去平日里冷静的姿态,柔柔地隐在黑发间。他张了张嘴,料想还是那俩个字。随便。 凤舞不是正人君子,他从来不以此为耻。至于柳下惠,更是与他无缘。如此也算是双方同意,他的唇急切地吻在 九天的耳背,脖颈上,渐渐炽热的气焰将两人包裹,他抬起九天的下颌,啃噬着他的双唇,柔软的触感,犹豫的舌尖,都勾引着凤舞更深的欲望。九天与其说是清醒过来,不如说是缺氧的感觉迫使他睁开眼,努力挣扎的后果就是被凤舞压得更死。手臂像要被折断——如果能的话,凤舞说不定真会拆了他的手脚。 “放……开!”好不容易逮到时机可以喘口气兼吼出抗议,却轻而易举地被凤舞再次谋杀在热吻里。胸口起伏不定,不知不觉中两人改变了姿势,凤舞松懈了压制,让云九天翻过身来圈住他的腰。其实从他们相识到现在,这样的状况经常发生,恐怕就算是珠穆朗玛峰上最坚固的冰雪也会渐渐融化。云九天只是个人,他当然有所情动,可情动之余,他还是克制了自己,抓住凤舞的肩膀,将他推离自己:“够了。” “你以为你说停我就会停吗?”凤舞有些好笑,低头亲了亲他的眉梢。 “我只想要个抱枕。”云九天一笑,腰间一用力,将凤舞从自己身上翻了下来。 “喂!” “嘘”云九天笑着亲了亲凤舞的脸颊,闭上眼:“睡觉。” 凤舞真是又气又笑,他象征性地推了推九天,完全不动弹。他便只好放弃,看自己心上人安睡的样子也是种享受。在本宅,九天是睡不好的,他此时此刻贪恋着从凤舞那里弥漫来的温暖,像是贪睡而孤独的猫咪,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酣睡的蒲团。 凤舞温柔地用手指轻轻梳理他的长发,抚摸过细挺的眉骨,什么时候你可以为我做这些?云。不要让我等太久,我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我抗议!我反对!我要暴动!”葵系着龙猫图案的围裙一手举着汤勺,站在大厅里誓要揭竿起义的模样。他对面宽大的银灰色暗花沙发上好整以暇地卧着一个人。墨色长发松散下来,柔柔地铺在勾落着金褐色丝线的靠垫上。有些人你就是没办法,天生丽质,老天爷造他的时候心情好。葵虽然也是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放哪都是姥姥疼舅舅爱大家闺秀们谈婚论嫁的最佳对象,可他看见云九天就有火。这小子私闯民宅也就算了,搂着他家舞睡了一下午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叫舞喜欢他呢。但是,但是!都华灯初上了为什么他还赖在这里不走?!更过分的是居然点名要本少爷做晚饭给他吃?!他以为他是谁啊!! “那个。”沙发上的人突然开口,只是腔调懒洋洋的。 “啊?” 云九天笑着抬抬下巴,示意他瞧瞧身后:“那个。”葵扭头望去,这一望不要紧,差点吓掉了半条魂,自己冲出来和暴君对抗的时候忘了关炉子,结果锅都快烧干了,滚滚浓烟波涛汹涌地冒出来。 “啊~~~!!!!”他大叫一声,风风火火地冲回厨房。 云九天继续悠哉游哉地卧在沙发上。凤舞站在他身后,手肘搭在沙发背上,看着云九天:“云,你到底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家。”九天回头笑笑,和冷若冰霜相比,笑起来的九天更让人摸不透。自从酒吧事件之后,他就变得很奇怪,忽冷忽热,忽近忽远,飘飘渺渺的看不清。凤舞抿着嘴唇,微扬着头,若有所思。琥珀色的眼珠一转,嘴角慢慢勾起优美的弧度。 鉴于烧成焦炭的不明物体吃了会死人,晚饭最终是叫外卖解决的。在披萨馅料漫天飞的过程中,凤舞和云九天交换了彼此这几天的研究结果。 “据说玄灵创造凤舞九天的地方就在湘西菱州,而云家世代的琴具皆出自菱州御风堂。” “真是巧,凤家的舞艺正宗正是那里早已失传的苗人蛊舞。” “一点痕迹也没有了吗?” “那倒不是,当地一个小山寨里有我们凤家的后裔,当年是为了躲避文化大革命而逃进去的。” 云九天优雅地将金黄松软的披萨切割成适中的大小:“白舞琴说在那里等我们,看来非去湘西不可了。” “恩。”凤舞把玩着手里的香槟,轻轻一抬,勾唇轻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我一点也不愉快~~~!!!云九天!我已经忍耐你半天了!!”葵终于爆发了,他眼见着自己最心爱的橙汁金枪鱼和香草虾子披萨被某人一点点瓜分,更可气的是,他只把虾子和金枪鱼挑了出来,用他优雅的动作完成了在披萨上挖坑的壮举。葵已经忍无可忍,愤而反抗。喷火龙四处撒野,屠龙骑士斯条慢理地举起叉子,正中目标。 喷火龙咬着好大一块芥末,泪流满面的退场。 等他卷土重来的时候,云九天已经去泡澡了。凤舞拍拍他的肩,勾勾手指,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有倒是有,只是……”葵犹豫着对手指。 “你不愿意?”凤舞斜瞥了他一眼。葵连忙双手奉上。“乖~~”凤舞摸摸他的头,笑盈盈地翩然离去。葵看着他愉悦的背影,重重叹口气,靠在沙发上阵阵苦笑。 云九天擦着头发出了浴室,发丝上还浸着水珠。他披上睡袍,光着脚就进了房间,凤舞已经坐在床边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桌子上放着九天喜欢的卡布奇诺。这样的场景异常诡异,仿佛恩爱多年的夫妇彼此之间有着不用明说的默契。云九天虽然什么也不说,心里却越渐温热,他很矛盾,既喜欢这样的状况又害怕继续发展下去。 “趁热喝吧。”凤舞淡淡的一句话似乎穿越了重重暮霭,有着最温馨的热度与柔和。云九天心里腾起异常的熟悉感,潮潮的,软软的,他不习惯这样的自己,忙扭过头,端起咖啡杯。好一会,才轻轻浅浅地飘来一句:“谢谢。” 凤舞心动了下,手指顿了顿。他回头正好瞟见云九天正在喝咖啡,喉结轻轻滑动。凤舞继续手里的工作,可是心已经不在上面,他静静等候着,等着杯子落地的声音。接着便是床一沉,凤舞没有回头,直接将笔记本合上,放到一边的矮几上,等了几秒才向床上望去,云九天果然已经躺倒在上面,微微喘息,似乎有一股股的火焰从那具象牙色泽的身体里涌出来。他半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俊美的脸颊潮红如霞,很……诱人。凤舞爬上床,将九天揽进怀里抚摸着他的脸颊,锁骨,胸膛。微凉的指尖在火热的肌肤上游走,让九天不自觉地战栗,淡淡薰衣草的味道顺着还透着润泽的发弥漫开来。凤舞伏在他身上,双手解开睡袍腰带,低低地笑:“云,我怎么可能忍耐得住,这就当是白天时的回礼,好好享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凤舞九天 第十五章 暧昧 一夜春风无限美。 天渐亮的时候,凤舞抱着云九天去浴室将里里外外都清洁了一番,然后细心地将葵的特效膏药抹在后面,可以消肿去痛。一切都妥当之后,他才拥着九天沉沉睡去。 这一觉一下睡到了中午,还是葵敲门说午餐准备好了,才惊醒了抱在一起熟睡的两人。“滚……”云九天迷迷糊糊地抽出枕头扔了出去,然后摇摇晃晃地倒在凤舞怀里。刚刚挨上,他又弹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已经醒过来的凤舞:“你怎么在这?” “哎,这是我家啊,云。”凤舞一手托头,略微调侃地笑笑,他上下打量着还毫不知情的云九天,想起昨晚风光旖旎的场景,就有种再次扑到他的冲动。这样想着,凤舞已经直起身子,伸手揽住九天的腰。 云九天显然还没睡醒,又或者说是葵昨天的药太管用了,他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身体只有些迟钝酸楚,完全可以打着“睡姿不良”的招牌蒙混过去。他企图拨开凤舞的手,只是拨着拨着就变成倒在凤舞怀里,被压在床上。葵见他们暂时是不可能起来用餐了,便叹口气,双手一摊地出了房间。 “云,喜欢我吻你吗?”凤舞这样说着,人已经开始动手动脚。 “不喜欢!” 云九天偏过头,脸颊上却飘起可疑的红晕,他哪里好意思说其实被凤舞吻很舒服。这一举动看在凤眼里,只觉得九天异常可爱,竟将头埋在他肩窝里偷笑。可爱的云,你还不知道,我们早已有了非凡的关系。 拖拖扯扯,好不容易起来洗漱完毕,两人下了楼。葵特意留出了早餐兼午餐,正在泡红茶的时候,看见两人走进客厅。 “昨晚睡得怎么样啊?”葵端着茶杯,在九天对面坐下。“云少还习惯吧?” “你说呢?”已经完全清醒的云九天又祭起似是而非的笑容。葵瞪着眼,似乎很想把眼前这个家伙生吞活剥,可惜瞪了半天也只是哼哼一声,便没了下文。胡扯了些闲话之后,三人商定了去湘西的日期。说实话,倒不是对家族真相有多上心,抛开对神秘女子的好奇,云九天因为某个人回来,实在不想现在留在龙梅,不然迟早还会再碰上,到时候他说不定会控制不住自己杀了那人也说不定。而凤舞求之不得找个机会将云拐走,好实施他的计划。至于葵,他几乎就是凤舞的分身,凤舞在的地方他就在。 “……话说回来,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葵仍不忘芥末之仇,抱着肩,翘着腿,撇开头愤愤不平。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云九天故意凑到他跟前,轻轻冲着耳畔吹了口气。 “云九天!你这个混蛋!”葵跳起来,脸颊通红。 “我又不色你。” “你敢对不起舞,我要你好看!” “放心,不会找你当替补的。”云九天微微一笑:“有辱我的美学。” 葵突然笑了,极为绚烂夺目,好脾气地挥挥手:“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你一般见识。”说完,哼着《我们一家都是鬼》的小曲蹦跳着没影了。凤舞猛地警觉,这小子平日里可没这么大的觉悟和胸怀,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可是又一想,葵应该也不会做什么吧,便按下心去,什么也没说。既然去湘西的时间已经确定,云九天便打电话通知沈夜准备些东西过来,家他是不会回去的。 时值三月,天浅蓝浅蓝的,几丝白云迤逦在天际,像是飘渺的轻烟。偶尔飞机驶过的轰隆声擦过屋顶,渐渐消散。 只可惜,沈夜的心里却是阴霾密布。他面前的笔记本上闪烁着几行字,不断重复,直到机子自动黑屏。他犹豫不决,而且心有不甘,可是不管是不是自愿,既然已经做了老鼠,那就只能做下去。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云九天来电要他准备些日用品送到滨江路来。精明如他,略略思考便知云家的少董事长要出远门,而且还是和凤家公子。他刚刚挂断电话,手机便又不失时机地叫起来。这次沈夜稍稍犹豫了几秒,但还是赶在挂线之前接通了。 “总裁有什么吩咐?”打电话来的正是云九天的父亲,云惊华。 “九天没和你在一起吧?”云氏集团的总裁口气不善。 “是,少董事长大概有什么事吧……”沈夜一如既往的谨慎回答。 “你老实跟我讲,他是不是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在一起?” “乱七八糟指得是?” “沈夜!你在云家这么久,还用我教你吗?!” “不是,少董事长没什么不妥,总裁多虑了吧?” “我多虑?哼!我看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偏偏那个混蛋还有脸回来……” 听着手机另一头愤恨得几乎要蹦出来的声音,沈夜暗暗替自己的耳朵叫屈,声音却依然温和谦逊:“总裁,我想少董事长是知道轻重的。” “哼!总之你给我盯着他!随时报道!”说完,咔嚓一声挂了。 “呼”沈夜长吐口气,一手揉捏着额角,自从进了云家,他就觉得自己一小老了十岁。还是以前只和电脑数据打交道的日子好过,只要和人纠缠上就会有没完没了的麻烦。在桌子前愣了会神,他终于起身出了房间。 他赶到滨江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云九天交代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只有一台他私用的笔记本和一个名牌皮夹。里面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卡,所有的帐户加起来买下十座龙梅都绰绰有余。来的路上他已经为云九天向若维亚定制了从内到外的全部行头。若维亚是有名的“贵族裁缝”,专为上流社会服务,只要是拥有他们贵宾卡的人只要一个电话,便可以立刻为你定制全套服饰,从内衣到晚礼服一应具全。而且他们会随时更新顾客资料,以便裁制出最贴身的服务。 相信当天晚上便会送到凤家。 将交代的一切都完美办妥之后,沈夜寻思着自己可以离开了。云九天却捏着下巴,看了他片刻,然后悠悠说道:“沈夜,和我一起去吧。”虽然是商量句式,但其中隐隐的霸气不容忽视。 “我?似乎不合适……”沈夜吃了一惊,面上自然没有表露。 “我听说你在云家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假期,这回就当是去旅游。” “少董事长,这边公务繁忙,还是……” “你离开了,就没这么多公务了,不是吗?”云九天一语双关,沈夜不敢轻易回答,但笑不言。凤舞原本卧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电视,此时也凑过来,搭着九天的肩,懒洋洋地说:“云,看样子你不信任你的秘书哦。” “太危险。” “我看沈夜很老实啊。”说着,冲已经僵硬的沈秘书盈盈一笑,后者立刻退后一步。 “披羊皮的狼。”云九天斜瞥着他,慢悠悠得吐出这几个字。 某狼一脸尴尬,温文尔雅的笑容宣告破产,他从云九天突然回国时就知道自己真正的考验要来了,脑袋里也盘算过各种各样有可能发生的状况,唯独没想过云九天会如此直接点破。 “那云你知道他的真身份吗?” “不知道。”云九天再次干脆回答,差点让沈夜直接摔地上。刚刚自己心念百转以对任何状况,没曾想云九天再次冲破了他的底线。可是冷静下来想想,云九天毕竟离开龙梅太久,就算再怎么调查也不可能马上识破他的真身。倒是一直笑着的凤舞让他冷静不下来,要说危险,这个人才危险,他到底知道多少,他会不会告诉云九天?即便他不说,云九天也早晚会知道,到那时……沈夜有一瞬间的心乱。 “算啦,沈兄,人生何处不相逢,就当是玩了~~”葵一把搂上沈夜的肩,还很热络得使劲拍了拍。惹得从来变脸的沈秘书,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虽然只有短短瞬间,他便又恢复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既然少董事长执意如此,那我便不推辞了。”沈秘书儒雅的脸上透露出几分隐藏的诡秘。 事情到此算是一个段落,就等五天后直奔湘西。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第三天凤舞外出采购,九天因为低血压起不来,而葵拖着沈夜拼杀了一晚上的游戏,晕晕乎乎地,凤舞一心软,便大手一挥放行了。自己一个开车出去。 一出了门他就发觉被跟踪了。到了北街口,他就拐进了人迹罕至的废园。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了车。果然十几个黑衣人一下子围了上来,凤舞对这种事已经见惯了。脚步一滑,就退出了他们的包围。只是,这一次总有哪里不对劲,那些黑衣人让他看了很不舒服,不断释放的杀气和雄厚内力证明对方不是泛泛之辈,他们目光呆拙,圆瞪的眼睛灰茫茫一片。 凤舞的心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 因为回家没网,加上最近潇湘审核严苛,让大家久等了!魅儿只好道个晚年,祝所有亲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o(n_n)o~~~另外现在是河蟹的时代,为了了小迷不被强制河蟹,魅儿只好将前面的某些镜头删除,有想看的亲可以去逐浪女频~~~来,让偶们以董存瑞的的气魄大喊:河蟹万岁!!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六章 不要爱 云九天终于还是起来了,他突然心口一阵慌乱,怎么也躺不下去。翻来覆去,身边还残留着凤舞的气息,他碾转一阵,起身下了楼。葵和沈夜已经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看见云九天抚着额头走下来,他面色苍白,衬得乌发红唇倒是异常俊美。葵心里却是一阵偷笑,昨晚他偷偷在云九天的咖啡里下药,而且是加倍量,他特意躲在外面偷听,听到最后他都面红耳赤不敢逗留。这从早上起来凤舞神清气爽居然没惩罚自己以及说要亲自去采购等等表现来讲,昨天必定是很满足。至于云九天,他根本不会知道,加倍药量让他昨晚的记忆一片空白,即使有什么感觉,也难以捕捉。 葵正心里笑到暗爽,云九天已经在沙发上坐下,淡淡开口:“凤他人呢?” “哎呀,什么时候改叫凤了?这么亲热,云少不怕人误会啊?”葵一贯的冷嘲热讽,却让云九天怔了怔,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称呼凤舞为“凤”的,只是自然而然的就脱口而出。葵一手掩着下巴,笑到要胃抽,看见九天迷茫的样子,他歪着一张嘴,不由承认其实对云九天他还是恨不起来,谁都说云家大少冷酷无情聪明绝顶,他只觉得这个人笨得可爱。 “舞他出去采购了。”终于不忍看云九天苦思的模样,葵忍笑将话一字字吐了出来。 云九天闻言点点头,心里莫名的慌乱却有增无减。他起身走出客厅,站在与自己别墅极为相似的庭院里,云九天的心怦怦直跳,他缓步走到垂樱下,徐徐春风吹皱了一树花瓣,落英缤纷。望着飞扬的霞雾,他开始觉得有什么东西不见了,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总之是空荡荡的。难道短短十几天,他就已经习惯身边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吗?正想着,一只体态臃肿的白色鹦鹉核弹头一样直冲过来,险些就撞上了云九天。这真是个不速之客。它扑棱着翅膀在云九天眼前艰难地保持平衡,眼睛血滴一样红,它打量着云九天,好象邮差确定收件人一样,无误之后鹦鹉烟兰色的喙动了动,却是个女人的声音: 云九天!别发呆了!凤舞出事了!在北街废园!快!! 说完,白鹦鹉已扑棱着翅膀用一种曲线型但快速的姿势飞走了。 云九天九天脸色明灭不定,他掏出手机,迅速地拨出那串熟悉的号码,冰冷的嘟嘟声让他的心一紧.顾不上其他,飞速地冲出了家门,管家一脸惊恐地看着云九天跃上路两旁的树顶,御风而行。葵和沈夜自然也看见了,可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云家的轻功虽然比不上凤家,但也是数一数二的.尤其眼下,云九天心急如焚,脚步和身行比往日都要快上十倍。可如此他还是嫌慢,他就这样一路踏着电线杆招牌地到了废园。 在废弃居民楼的前面,十几个黑衣人围着凤舞.他微微弓着身子,左肩头淌下片血迹,鲜红得刺眼.他抬起头刚好看见站在高大雪松上的九天,神色一震,刚要说什么.就见五根银丝闪电般缠上黑衣人的脖颈,细长的眸里狂风骤雨般集结着重重华彩,寒光乍现。 没人敢和这样一双眼睛对视。 云九天的右手轻轻扶上琴弦,看了凤舞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捂紧了耳朵。 手指在弦间轻拨慢挑,一时间杀气膨胀到可以塞满整个空间。那鬼魁般的声音宛如死神骑着骷髅巨马奔行在这片大地上。 去,死,吧。 这三字如招魂的符咒,见血封喉的毒药,琴弦一震,顿时爆出血花朵朵。 五颗脑袋滚落在地,其他人七窍流血,满面抽搐地在地上垂死挣扎.凤舞虽然功力深厚,却也不免心脏刺痛,还好他是凤家人。 九天收回琴弦,从雪松上跃下。 “别告诉我,这里是你例行散步的路线。”凤舞仍然谈笑自如。 “有人通知我你有危险。”九天走过来,却是一脸不悦:“你没事吧?” “小伤而已,怎么,你担心我?” “不行吗?”云九天话一出口就有些反悔,一别脸:“只是你死了我会很麻烦而已。”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我的安危吗?”凤舞的脸凑到跟前,笑得像只狐狸。 “说那么多干什么!”。九天习惯性地将他推开,不小心触到了伤口,凤舞微微皱了下眉.九天脸色一暗,撕开自己的衣襟帮他简单地包扎了下,边包扎边说:“我只是刚巧知道而已。”凤舞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笑。这样的笑容让他很不自在,脸一阵阵发烧,好在,凤舞也没想真揪着他问出个所以然来。两人上了车,打道回府。在路上,九天详细询问了攻击凤舞的高手们的体貌特征。 舞的杀伤力是有限的,对于眼睛看不见的高手来说,光是压力是不会要他们的命的。 “哼,这只证明了你笨。”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九天却陷入了沉思中.豪门世家有仇敌很正常,但是如此了解凤家,可以派遣一批身手高超的瞎子的人可不多。虽然是这样,可是情况却不一样,总之是不一样, 九天第一时间里就想起了某个人来。 他拨通了沈夜的电话,吩咐了他几句便挂断了。只见凤舞支着下巴靠着窗,眼睛里却装满促狭的笑容正注视着他,云九天张口要说什么,却被凤舞抢先一步。 “我知道,你这也是凑巧帮我对不对?” ........被人抢了台词,九天只好专心致志地开车。 凤舞却不肯罢休,欺身上前,手指点着他的下巴,自从和他有关系之后,就一直无法抑制地想要碰触,也许是因为他们的性别,同性之爱不能大光于天下,所以才会比普通人更迫切地想要融合在一起。 “云,我发现你很爱脸红哦。” “我,我哪有!” “就是有啊,你看你看……” “放手!我在开车!” “我知道,可是,云,你怎么在走s路线啊?” “你!放手!”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回了滨江路。沈夜在接过云九天的电话之后就急匆匆出门了。葵在得知伤势无恙后,松了口气,拿来急救药箱,为凤舞简单包扎后,倒好红茶,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鹦鹉?” “可以让动物’千里传音’的人很少有,家谱记载无错的话,玄灵大师就善于利用白鹦鹉通风报信。”云九天说道。 “看来又是那神秘女郎做得好事喽。”葵吹了声呼哨,那夜惊艳的照面他可是记忆犹新。 凤舞赞同地点点头,见云九天蹙着眉头,脸色阴沉得不知在想什么,便凑过去靠上他的肩膀,故意气力虚弱地说:“我累了,让我歇会。” “那你回房,不要靠着我!”嘴上这么说,九天却没有推开他的意思。 “好人做到底吧。”凤舞笑着闭上眼睛,全然放心地松懈下来。葵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人影,云九天看看靠着自己的凤舞,从微微俯视的视线里瞧见淡淡的阳光从他长长的睫毛上洒下来,墨蝶一般似乎就要翩翩飞舞。他突然很想守护这个人,待在他身边,静静地变老。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可以看见未来像黑白胶片一样从眼前闪过,那些分割了不同角度的片段里有着自己和身边这个人。他皱紧眉头,伴随着这些想象而来的还有始终深埋心底的疑问: 什么才叫爱,这就是爱吗? 会让人疯狂,会让人绝望,彼时恩爱如同仙侣,转眼也可以恩断义绝,仇人相对。没有长青的感情,只有无尽的怨恨。 至死方休! 如果这就是爱,那还是不要有的好,不要有。 凤舞感觉到了云九天身上那股淡淡的杀气,瞬间充盈全身,连他都强行压下身体的条件反射,微微抬起眼帘,顺着流畅的肩线往上移动视线,那条俊美的轮廓线勾落出冰冷的五官,冰冷却隐隐欲泣。凤暗暗握住他的手,无限怜爱,云,我的云,我会让你忘记过去的。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七章 错 一 不知不觉中,这一待就是大半天,等凤舞悠悠醒过来的时候,云九天已经快成雕像了。而此时的云惊华已经快气死了。眨眼之间,自己的公司被实行了最严酷的经济封锁,所有资金都被冻结,而这一切都是他那个宝贝儿子干的。仅仅一个下午他就成了挂名总裁,实权很早以前就是云九天的,只不过现在更彻底些罢了。他在书房里恶狠狠地瞪着沈夜:“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 “抱歉,我只是领命行事而已。”云家的首席秘书微微一笑。说完从怀中掏出张文件放在书桌上:“这是总公司的让渡书,从今天开始,云氏的所有企业都归少董事长所有,明天开过董事会,少董事长就是云氏财团正式的下任总裁。” “他休想!没我的印章它是无效的!!”云惊华气得直发抖。 沈夜笑了:“总裁你似乎忘了,首席秘书保管着老板的一切事物,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印章。” “你!你……”云氏前任总裁握紧了拳头:“云九天这个不孝子!孽障!”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捶得桌子咚咚响:“不!这都是凤家那个混小子干的好事!对,一定是这样,他迷惑九天,他是要复仇……”云惊华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虚构的世界里,陷入自己编造的事实当中不可自拔。 沈夜颇有些怜悯地瞟了他一眼,收起了让渡书,云惊华的签字和印章并不重要,他也只是奉九天的命令来告知他一声而已。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他待下去的余地,沈夜形式上说了几句,便告辞了。而云惊华早就旁若无人地开始酝酿接下来的计划,再怎么说,总裁的位子不保,可他目前还是云氏家族的族长。 沈夜出了云宅,既然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他就要回去复命。他开着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今天是假日,很久没有过假期的沈夜甚至想不起是什么节日,总之成群结队的少男少女们像快乐的蝴蝶一群群飞过,在星巴克或者西餐馆里罗曼蒂克。沈夜有些羡慕,年少的时候总是想着快快长大,等真正韶华不在了才发现还是以前好,至少……不会畏惧太多。沈夜微微苦笑,自己什么时候如此感慨,该习惯的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他想着,转过了路口。 正好红灯,沈夜遵纪守法,停下来等待它变绿。 十字路口对面的人行横道上走来一群人,他们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小孩也有老人,买菜回来的家庭主妇,戴着耳麦的时尚辣妹,谈笑风生的夫妇,这一切一切都像斑马的条纹一样混乱不堪,融合在水泥森林的灰色里。沈夜瞟了眼,便再也挪不开。 有个人即便不高也不出色,相貌平常,穿着落伍,永远是t恤短裤,趿拉着蓝色凉鞋,头发乱蓬蓬,眼睛却亮晶晶的,这样的人,即便被所有华丽喧闹的色彩覆盖,沈夜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他看见他在人群里晃动,甚至能感受到浸泡着晚霞的春风拂过他的刘海,可是他没看见沈夜,就这样随着人群的晃动,与坐在车子里的沈夜擦身而过。 沈夜注视着那张脸在无数色彩中晃过,然后消失。 绿灯亮了。 沈夜忘了开车。一直到身后传来不耐烦的喇叭声,他才想起来启动。可是要怎样开车?他突然忘了,什么都忘了,心脏的地方一阵阵揪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八章 三十分钟后,沈夜回到凤宅向云九天汇报情况。不管他们之间存在什么样的猜疑,至少目前,他还是他的下属。而凤舞似乎不打算拆穿一切。或许他另有打算,或许就像云惊华所说,为了复仇。只是这个想法在看见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抱怨的少董事长,不,是新任总裁的时候,就打消了。云九天虽然极力掩盖,但即使外人也能看出来,他很开心。 这样便好。 三天后,开往湘西的飞机在阳光明媚中抵达了目的地。机场里人头涌动,程老板早已恭候多时,一见到凤舞便笑脸迎上:“你们总算来了。” 凤舞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身旁的俊美青年:”云九天,我朋友。” 程老板很识趣地忽略掉俊美青年冲凤舞瞪眼的画面,笑着递上自己的名片:”我是凤舞的老同学,白湖饭店的老板,我叫程文。” 云九天看也没看,直接将名片交给了沈夜,姿态傲慢却不让人生厌。凤舞接着介绍,身后的二人礼貌地打了招呼。 “你认识的人还真是多啊。”云九天无心似的飘来一句,凤舞笑笑:“怎么,云你吃醋啦?”九天看了他一眼,没在说话,冷着张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股寒气,千里之外都不能幸免.为广大人民防暑降灾做出了突出贡献。 “哎呀,难道湘西有西伯利亚寒流过境吗?”葵夸张地抱着双肩,一副就要冻死的表情. 沈夜托着下巴,斯条慢理地给出提示:”你没发现这股寒流自大我们上了飞机开始就不对劲了吗?” “哦~”葵亦是个聪明宝宝,一点就透,他突然笑得邪魁:”我说怎么会有股醋味呢,原来如此.”他一把勾住凤舞的脖子,不怕死地说:“舞,飞机上那个空姐可真是超漂亮哦,你们什么时候交往的?总不能连我也瞒着吧!”说完,还不忘冲云九天眨眨眼。 机场气温顿时降到了绝对零度。 “这个嘛……””凤舞的回答异常含糊不清。 程大老板是不太明白他们这是在唱哪出戏,不过聪明人也知道有些事就不该有所好奇.他带着一行人出了机场,一路上,不断累积的压抑差点叫他心脏病复发。 白湖饭店靠湖泊而建,只有两层却极其典雅高贵,二楼有露天吧台,可以望见湖面波光粼粼,是旅游下榻的好地方。程老板已安排好一切,为他们准备了美味佳肴来接风洗尘,可是云九天的情绪却一直不好,推说累了,先回房了凤舞看在眼里,却没去阻止。 饭店虽不算大,却是精致地很.东西文化巧妙的融合一起。用过餐之后,天色已渐渐暗淡,在欣赏了会绝妙的钢琴曲后,众人起身回房,明天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做。 绛紫与金色融合,纠缠在天际抹出一道明丽的色彩之后,蓝紫色的夜幕缓缓降了下来.半月形的吧台前,调酒师面带微笑地摇晃着调酒瓶.云九天的出现让安静的天台顿时燃烧起来,他风华绝代的外表,高贵不凡的气质不得不让人注目,连调酒师都不由感叹,从来没见过如此桀骜不逊又仪态万千的美男子。 云九天却没心思研究人们投注到他身上的目光有什么内涵。在点了杯奇迹后,他就陷入到无边的窒闷当中,这种情绪已经笼罩了他一天,并且似乎还有一直持续下去的趋势。他不想见到凤舞和那么多人说说笑笑的模样,可是他有什么资格阻止?以朋友的身份?还是兄弟,情人?他知道自己对凤舞的感觉不一般,可就是不想承认,说出来便会不一样,也许连现在的关系都无法维持。 他不想看到那种状况发生。 他心乱了。 调酒师将一杯金蓝相间的鸡尾酒推到了他面前,就在这时,一只手带着串残影从面前略过,酒杯也随之被掠走.能从云九天眼皮子底下将东西掠走的,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能作到。他头也没回,冲酒保淡淡地说了一句:”奇迹。” “哦,这杯也是请我的吗?”凤舞笑着搭上云九天的肩,右手捏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酒杯。 调酒师一阵恍惚,今日真是饱了眼福,只是这位是男是女,还真是一时难以判断.就在酒保愣神的工夫,凤舞凑到跟前喊到:“喂,你不会是看我们家云看傻眼了吧?是,你就承认嘛,都是男人,不要扭扭捏捏的.”可怜的酒保惟有不停地摇头来表明自己的清白,手中的酒瓶很不幸地撒了自己一身。凤舞长叹一声,手指轻轻一弹,酒杯安稳地落在了桌子上:“云,你看你还真是树大招风啊~~” 云九天看着他,嘴角冷冷地上翘:“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我说云,你最近总是忽冷忽热的,为什么?” “不为什么。” “真不为什么?”凤舞凑在他耳畔悄声说。 “啰嗦!”云九天嘟囔一声,偏开头。凤舞笑得灿烂:“去我房间吧,我请你喝一杯,算是补偿,怎么样?” 九天没说话,已经是默认。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天台。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两人的房间是挨着的,每个房间里都有小吧台,方便客人自己调酒.凤舞熟练地动作调配鸡尾酒,很快,一杯淡蓝色的玛格丽特就推到了云九天面前。吧台上镂空花形吊灯散发着朦胧的光芒,凤舞在光芒下淡淡笑着,琥珀色的眼眸里光华流摄,旋转成深邃的诱惑,引诱人坠入。紫色长发顺滑地披散在胸前,大v字领的刺绣上衣刚刚好将狭长的锁骨袒露出来,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弥漫着一种迷乱的香气。 云九天有种晕眩的感觉。 不是只有酒可以醉人,人同样可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九章 一种恐慌从心底蔓延,无数青面獠牙的小鬼伸展着密密麻麻的爪子从脚低缓缓攀爬,云九天后退一步,转身奔出房间。 再不离开,他便会投降,被攻城掠地。 凤舞靠在酒架上,叹了口气,随即又轻轻笑了,云九天,你这个人我是要定了。 另一边,云九天推开自己的房门,没有开灯就将整个人都抛在了沙发上,他伸手从桌上拿起遥控器,窗帘缓慢地展开露出落地窗,窗外灯火辉煌,如星辰般璀璨,大片的阴影落在他身上,勾落着剪影般的侧脸.就像以往无数的夜晚一样,寂寞铺天盖地地将自己淹没,无法呼吸.而在他的隔壁,同样有个人端着酒杯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远方的灯火.所有的寂寞,所有的孤独都落入了酒里,在下一秒种,融进自己的身体。 第二天,温暖的阳光撒下来,是出行的好天气.在商定路线之后,大家原本想一早就出发的,但程老板说什么也不肯不吃早饭就跑出去的事情发生.叫人备下了清淡可口的饭菜,众人不好推辞,只好又坐了下来。虽然云九天的脸色比昨天好些,却显得更加心不在焉,三文鱼寿司沾着他最讨厌的绿芥末就下了肚,而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让所有人吃惊不小。此时的湘西气候暖和,凤舞只套了件橄榄绿的高领无袖上衣,正好露出肩头的旧伤,九天的目光落在上面,神色黯淡,便转向了别处。 早餐一结束,九天就叫住了凤舞:”你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其他人虽不明白状况,却也觉得不对劲,什么也没说就先出了餐厅。 沉默在空气里缓慢的流动,两人面对面坐着,凤舞终于忍耐不住,先开口了:“云……” “你听好,要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云九天打断了他。 “耶卧中指上寸许案商,食指中指双牵宫商,中指急下与构下十三下一寸,住未商起食指散缓半扶宫商……”云九天低沉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耳边缭绕,不急不徐却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所有的话语都编制成天罗地网,被缠上就无法脱身。 “云!”凤舞脸色凝重,他知道这是什么,可是就算他不想听,他的血脉,他的灵魂也会嘶叫着争先恐后地将它们纳入体内。 因为它是凤舞九天的琴谱。 若不是因为千年来的恩怨,琴与舞原本就是一体的,就像久别重逢的情侣一样,凤舞也无法按捺心中的激动,手指不由微微地颤抖。 “我不会重复第二遍.”云九天将戒指放在了桌上.凤舞一时神色明灭不定,家族世代古训,视谱如己命,若被他人知晓,不仅要诛杀此人,自己也要在祖宗碑位前自裁,以此谢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你死。” 云九天深吸一口气,似乎这句话会耗尽他所有的生命力,他有点不自在,低垂着眼帘.凤舞愣了愣,不由笑了。“就是这样.”九天含含糊糊嘟囔了一句,便快速地起身,他一只手遮着面颊,走出了餐厅.大概七八步远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云九天犹豫了下,望着那串熟悉的号码,最终还是接了。 “云,你这是在向我告白吗?” 九天回过身去,只见凤舞隔着玻璃窗在向自己微笑,金色的阳光撒在他的眼眸里,潋滟着无边的光彩.微微上翘的嘴唇勾落着无可救药的性感。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他云九天头一次恐慌,溃不成兵。好在他还没有输:“你少得意!”说完就挂断电话,走人。 凤舞任凭他离开,因为他知道,不管城前的人如何焚香弹琴,那都已是座空城。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四人小组就分头行动了。云九天和沈夜去御风堂,凤舞他们则前往几百公里外的竹舍.那是个坐落在山林里的小村寨。 可惜云九天晚了一步,他到达御风堂的时候,全堂的人已经接到云家族长的命令,主持事物的方爷遵照族长之意离开了湘西,守在那里的只有分支陈家的一个年轻人。 “云少爷,方爷有事外出了,不过走之前要转交一封信给少爷您。”陈天将信递了过去。 云九天展开信纸,只见两行字:世事难料,自求多福。他原本也料到事情不会进展顺利,收起信纸,他看着陈天问道:“你是分家的?” “是。”长着一张标准迎客松脸的年轻人微微躬身,看外貌他也比云九天大不了多少,态度却是必恭必敬。 “有些事情我想问你。” “少爷请讲。” “有关于凤舞九天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呃……那是什么?” 云九天坐在靠背椅上,目光凌厉地审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陈天,后者似乎被强烈的气场压抑,有些畏缩。在看出陈天不是装模作样之后,云九天挥挥手,示意沈夜避开。秘书识趣地退出了大厅。 “别这么紧张,我们都是一家人。”九天嘴角微微扬起,勾落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要不要我弹段琴给你听?放松一下。” “哦!能听见云少爷的琴声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会叫你终生难忘的。” “那云少爷请到里边雅室去吧.”陈天毫不知情自己已走在了钢丝上,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五分钟后,待在大厅的沈夜感到了一股窒闷的气息压迫得心口刺痛.想想不可能,便思索着什么时候去医院检查一下,正考虑着,一群医务人员突然从门外涌进来.云九天就在遍地白大褂中走了出来.沈夜迎上去:”代理人呢?”九天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翘:”急救.”刚说完,一副担架从他们身边掠过,架上的人貌似陈天。沈夜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接着问到:”那接下来呢?” “去竹舍。”九天快步走出了御风堂:”看他那里有没有收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凤舞九天/凤舞九天 第二十章 丽娘今年十六岁,正是幻想烂漫爱情的年纪,她的奶奶火球婆婆突然在一天早上中风,身体还好,就是痴痴呆呆。为此她只好一个人来接待从本家来的凤少爷。竹舍不算大,大部分是苗族人,前些年作为旅游景点才有了些外人进进出出。凤舞和葵的到来让这个小山寨着实热闹了一下下。 成群结队的孩子围绕在村头碧竹之下,牵猫带狗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身后是叠翠铺碧的吊脚楼。他们红彤彤的脸蛋上满是羡慕与好奇,不远不近地尾随着凤舞他们跟随着丽娘走进村寨最里头的家里。凤舞人漂亮,又一头长长的紫发,好多人都当他是女孩子,葵俊朗潇洒,苗人的女娃大方豪爽,竟然跟在他左右,笑盈盈地看得葵直发毛。丽娘自不必说,她自打凤舞出现在村头的时候,就像化成人形的喜鹊,叽叽喳喳,连蹦带跳。好不容易打发走凑热闹的村民,丽娘将他们带到奶奶的房间里。 丽娘的奶奶火球婆婆便是凤家分支的后裔,曾有过两个儿子,一个死在山里,一个出外打工,常年不回来。丽娘是她的亲孙女,母亲已经改嫁。火球婆婆还是竹舍的族长,这个村寨原本全是分支的后人,可惜死的死,外出的也音讯全无,活下来的便只有她老人家一人。还偏偏脑筋痴呆。她独自躺在古朴的床上,干瘦的身子裹着宽大的藏蓝色蓝染上衣,披了条单薄的被子。湘西虽然潮热,但山里早晚温差还是让人受不了。火球婆婆满是皱纹的脸上眼眸混沌,灰白灰白的,让人一时捉摸不清是不是有瞳仁。她直愣愣地盯着斑驳的墙壁,一看见走进来的凤舞,便突然咧嘴笑起来:“我儿回来了!我儿回来了!阿遥啊,快让娘瞧瞧……”说着枯藤一样的双手便开始在虚空里摸索,挣扎。凤舞没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奶奶她突然就这样了……”丽娘满脸愁容,从小与奶奶相依为命,自是理所当然。 凤舞似乎还在沉思当中,尖细的手指在唇畔划来划去,全然不知旁边的苗族少女已经两眼冒星星。葵偏过头,叹口气,这种场景他从小看到大,到现在已经没什么感想了。还没什么人可以忽视凤舞的魅力。 “你说你奶奶是突然病倒的?”凤舞望向丽娘。 “是啊,前天还好好的呢……”说起奶奶,少女又是神色一暗。 凤舞点点头,很礼貌很优雅但是很决绝地将自己的手臂从丽娘的拥抱里跩出来,笑一笑:“这样吧,丽娘我和葵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好啊,凤哥你就多待些日子吧,不然我一个人会害怕。”丽娘楚楚可怜,有着少数名族特有的端秀俏丽。她走在前头,将两人带到楼上的空房。 “舞,你信她的话?”等人走后,葵一屁股坐在竹椅上说,双手垫在脑后。 “她不像在说谎。”凤舞慢慢走到窗前,轻轻推开格子窗:“但是那老太婆绝对有古怪。” “我也这么想,为什么呢?因为知道你要来?” “有可能,我父亲肯定不想我查探真相,不管能不能找到,对于封建固执的老家伙们来说,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 “那现在怎么办?” “看看再说。”凤舞转过身:“相信云那也不会顺利。” 葵直起身子,看着凤舞:“你担心他?” “废话!” “舞,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喜欢他哪里?” “我也不知道。”凤舞回答得很干脆,略停了下,一笑:“喜欢哪有原因,我若问你,你喜欢我哪里,从小跟到大,你又怎么回答?” “最初因为你漂亮,全场只有你最吸引人,后来发现你很可爱,很有性格,很与众不同……”葵说着说着就没声音了。凤舞却笑了:“你看,你都能数得过来,那证明我还不是你最爱的人,爱和喜欢都没有理由,你不是因为他有钱,他帅,他风流倜傥,他才华横溢才爱他,这些最多算是外因,内里你只是觉得他好,觉得就是全世界的人加一起也没有他好,这样你才会喜欢上他,爱上他,这时候,你才会觉得他好帅,他是天才,他的一切都是完美无缺的。” “也许是吧。”葵叹口气,反正你就是爱云九天。 凤舞知道他的心思,可是他既然对他无心,自然不会做些让他起意的事情。“以后你会爱上别人的,葵,你对我只是一时眷恋。” “ok,在那之前就先让我好好享受一下吧!”葵促狭地笑着,跳起来抱住他,凤舞亦轻轻回抱。好一会,葵的声音才在凤耳边响起:“如果这个怀抱记得我喜欢过你,那么等到某个时刻,我便放弃你。” “好,我永远记得。” 而在此时龙梅的云家却很义愤填腔。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一章 胖老头叫云怡,瘦老头叫云瑞,他们是云家的长老,原本没什么事是不会聚在一起的。因为他们彼此不和。但是今天他们齐齐坐在云家族长的面前,看这个刚刚被自己儿子剥去总裁之位的父亲神经兮兮地转来转去。 “一定是,一定是的!那个混蛋!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居然引诱我的儿子!他想要害死九天,不会有错的!”想想,又气起自己儿子:“那个孽子!真不该生他!” 云惊华一边转一边念念有词,愤恨难平。 “你也消消火,九天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他还年轻,你太心急……”云怡掏出丝绢手帕边擦额角边微笑着劝解,弥勒佛般的脸上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片和蔼。 “我怎么消得了气?!他在日本都干了些什么?!丢尽我们云家的脸面!!现在他又跟着仇敌家的儿子满处跑,我看他是不想要这个家!他是想活活气死我!!”云惊华急火攻心,担忧过度,口不择言,唏哩哗啦,什么都往外倒。 “以前是九天不懂事,你不能怪他,那都是云释然的错,我看你不如派人找九天回来,他一时想不开,你这个做父亲的从小就关心他少,不然他又怎么可能会和云释然……当然,那已经过去了,我们先把他人找回来,也许事情不是你想象的样子,人嘛,不能太心急。”云怡缓缓说着,声音不大而且轻柔慈爱,云惊华竟然渐渐消了气,眉宇间深深懊恼悔恨,他比谁都清楚,最没资格责备云九天的人就是自己。若不是当年他疏于关心,为了处理自己的风流债,把他往日本一扔,说好听是去留学体验生活,其实他自己最清楚,当时是完全无暇顾及,所以才……。他叹气,颓然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深深插进头发里。 云瑞突然开口,吊眼鹰钩鼻的脸叠起一簇簇的皱纹让人看了害怕,以为童话里的恶毒巫师从泛黄的书页里爬出来,换了身唐装继续吓人。 “无理取闹!”他的声音也不大,但与云怡不同,沙哑低沉还有种分割金属般的刺耳声音。云怡微微蹙眉,但仍然笑着:“九天他也是年轻气盛,不懂事……” “我是说你无理取闹!老东西!”云瑞全然不介意,出口不逊。胖老头不知是习惯他了还是天生脾气好,眉蹙了蹙,温和的浅笑却丝毫为减:“好好,我不跟你争,我们都是为九天好,再怎么样他都是我们云家未来的继承人。” “他是条狗?要你来给他安排?还没死,不用急着买棺材铺寿衣!” “你……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这么说呢?我们是关心九天啊!”云怡隐隐作痛,似乎云九天已经万劫不复,再不悬崖勒马便永不超生。 鹰钩鼻的唐装巫师不屑地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不再说话。他一向与云怡看不对眼,起身一摔袖子,呼哧呼哧地走人了。胖弥勒佛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轻轻摇头,回头看着兀自沉浸在懊悔焦虑中的云惊华:“要不这件事就交给我吧,相信九天只是被迷昏了头,他只是不知道自己错了而已,回来好好跟他谈一谈,他会明白的。” 云惊华已经茫然恍惚,在往事中不可自拔,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竹舍的碧竹绿荫,蓝天白云间有一忧郁的美青年与动如脱兔的苗族少女。 什么叫忧郁? 即使明媚的阳光撒遍这片大地每一个角落,也难以掩盖萧索寂寥的气氛以凤舞为中心向方圆百里弥散.所到之处,花草俱焚,鸡犬不宁,就差电线杆拔腿落跑了。 这就是忧郁。 而究竟是什么使这位美青年如此忧郁呢? 答案一,是他身后百米之外坐在自家躺椅上貌似痴呆的老太婆,她是竹舍的族长—火球奶奶亦是凤家分支的后裔,同样是蛊术的唯一传人.但自凤舞见到她开始,她就会颤抖着双手说:”乖孙,想吃麦芽糖啦?””我是问你…..””乖孙,奶奶一会儿给你买哦。””………” 答案二,因不习惯饮食而卧到的葵,一点也指望不上他能解救自己。 答案三,他身旁像喜鹊一样唧唧喳喳个不停的苗族美少女丽娘,她是火球奶奶的孙女.自她见到凤舞开始,还没离开他超过十厘米。 “凤哥,凤哥,你喜不喜欢吃竹笋啊?” “凤哥,凤哥,你要不要喝水?” “……..”额头隐隐现出的青筋预示着凤大少爷的耐性正在濒临崩溃。 此时已是乌金西沉,火烧霞云,眼看着一天就要这么毫无成果的结束。丽娘还在像牛皮糖一样缠着他不放:”凤哥,我带你去寄江湖吧?那可漂亮了呢!好不好?” “不好。” 这一声来自于身后,只见一气宇轩昂的年轻人走过来,漆黑如墨的头发轻轻随风舞动,有几缕散落下来,隐隐遮住他的脸,虽然也有着人间极品的相貌,却散发着一种”生人莫近”的强烈气息,让人不感贸然接近.丽娘不由向后缩了缩。 跟在身后的沈夜笑了,感情啊,真是奇妙。 “云,你来的正好!丽娘,我有要紧的事要说,你先回去吧!”说完,凤舞就拉着云九天飞似的逃离了现场,完全不顾丽娘委屈的模样. 竹舍村口有一排竹制的凉亭,里面有为游人准备的小巧的竹筒,里面盛满了泉水.平日里很少有外人会进竹舍,只有旅游旺季的时候才会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寨子里转悠,凤舞拉着九天跑到了凉亭里,此时人们都在准备回家做饭,亭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呼~~~”凤舞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靠在栏杆上.云九天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一向应付自如的吗?”他说着拿起一旁的竹筒,轻轻转动着清澈晶莹的泉水:”还是她太漂亮了,让你措手不及?” 凤舞看着他,笑了笑,突然凑到近前:”云,承认你吃醋吧。” 云九天愣了下,喝了口泉水,转移话题道:”你有什么收获吗?” “一个痴呆老太婆和她的牛皮糖孙女.你呢?” 九天将御风堂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果然是老头子们捣的鬼。” “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云九天说着再次举起竹筒,凤舞微微一笑,有几分狡诈,他凑到九天耳边,轻声说:“我们要不要在这里做做看?说不定可以让你变得坦率一点。” “扑”的一声,云九天那口水就喷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二章 “腌菜罐里好像不会长金子吧。” 沈夜去探望在房间里休息的葵,可是这个都市青年却撸起胳膊,蹲在床边,不知道在扒拉什么东西。沈夜站在他身后看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不会长金子,却有这个。”一块白手帕托在葵手里,他神秘的笑,站起身子,示意沈夜靠近前。云氏秘书到底是凡人,是凡人就会有好奇心,他不由自主地走近几步。只见葵掌心的白手帕上躺着三寸来长的蚕蛹,两根手指那么粗,通体青紫色,像是臃肿的脓包,叫看的人一阵阵恶心。 “这叫无思蛊,把这种蛊虫放置在要加害的人床下,然后配合咒语夜夜祷念,那住在这间房里的人便如害了相思病晕晕欲睡,精神恍惚,茶饭不思,不出六个月便会一命呜呼。”葵拿手帕小心翼翼地将蛊虫包裹好,手指间不知何时多了枚发丝般纤细的银针,轻轻扎在手帕上,然后将它再次放回腌菜罐里,推回床下。 “这样便无事了?”沈夜对苗族蛊术多少知道一些,但这毕竟是久已失传,似真似假,神秘诡异的事物,不如电脑数据来得让他自信。 “现在弄死它,它的主人也会知道,那就抓不着老狐狸的尾巴了。”葵说着眨眨眼,随即又翻身上床,他现在是病号,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沈夜在一旁的竹椅上坐下,再抬头,看向葵的目光就多了几分隐隐的审视。蓝发青年毫不在意,双手一摊,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的身份,但这不稀奇,因为舞也知道。可是我又会下毒又懂蛊术,还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就在想,我到底是什么人,对吧?” “请赐教。”沈夜轻轻一笑,不否认不拒绝。 “我既不会变身成超人,也不会吐丝在五角大厦上荡来荡去,普通人一个。” “真的?” “你信吗?” 沈夜不置可否,可浅浅的笑泄露了天机,他不信。任谁见了也不会信,普通的二十一世纪都市青年会懂这些奇门鬼学? “当然,你可以不信。但是我决定告诉你。”葵做起来,勾勾手指,沈夜向前一倾身子,洗耳恭听。 “既然我会解蛊,也就同样会下蛊。即使不下蛊,我也有办法让人死得不明不白。”葵仍然笑着,月牙弯弯的眼睛。 “有话直说。”沈秘书不傻。 “沈兄不要这么紧张,我不过是说说。”葵伸手拍拍沈夜的肩膀:“只要没人伤害我的朋友,沈兄这么聪明,一定明白。” “放心,我对凤少爷没有企图。”云家首席秘书老实回答,这种时候通常越坦白越有好处,不管他怎么能干,四五天不吃不喝也会挂掉。就这深山老林,别说下蛊,一不小心就能弄个食物中毒。都用不着蓄意谋杀。 “知我者沈兄也!”葵使劲拍着沈夜的后背,一副多年哥俩好的表情。 而此时,云九天还正在为呛到自己的那口水奋斗,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被呛到了,在连续咳嗽一阵后,他的面色都有些发红。他云九天何时如此狼狈过。而那个罪魁祸首一边好心帮他扶背,一边质疑起了云氏资产:”你看你,喝个水也能搞成这样,真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管理云氏的,我真是担心那。” “还不都是你…咳…”云九天好不容易缓上口气来,一想起方才凤舞说的话脸就烧到透明,耳根都快滴血了。他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太过于冰冷漠然,没人敢招惹他,更不会有人敢跟他过不去,所以没人知道,其实云九天脸皮极薄,动不动就会脸红。 “这里山清水秀,不是绝佳地点吗?”凤舞双手一摊,表情分不清是戏耍还是当真。 云九天捂着半张脸,显然已经不想和他再讨论这种话题,嘟囔了句“疯子”便起身要走。只来得及转身,手腕就被凤舞攥住,扯了回来。冷极近不防的用力让云九天险些趴在凤舞身上,好在双手撑住了身后的栏杆。两人靠得极近,彼此呼吸可闻,几乎连睫毛都相互碰触。九天注视着凤舞琥珀色的眼眸,幽深璀璨,有着自己从未见过的细细光芒,生机盎然地燃烧,蔓延。 “云,我看见你就有一种欲望,想要碰触你,想和你在一起,”凤舞轻柔的声音慢慢融化在他耳边,如魔咒渗透全身,云九天听着听着就有种错觉,全世界都在自己眼前后退消失,最后只剩下凤舞,只有他。 怎么会没有感觉?云九天他有,他是正常男人,今年二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可是, 他害怕。 眼前这个人让他害怕。 云。 如果面前是杯茶,你会喝掉,那如果是杯毒酒呢? 放弃还是转身离开? 人们常说饮鸩止渴是人间惨剧,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心甘情愿。即便有毒,我也想喝下去,既然是我自愿,那到最后一刻我也心满意足。云,在你眼里,我是什么?让你害怕的毒酒?还是…… 吻最开始很轻柔,像是担心惊扰了树林间的清风,慢慢印在唇上,温凉柔软的触感让隐藏的情愫迅速燃烧,一丝火星落在干枯慌茫的草原上,霎间便可燎原。舌尖撬开贝齿,在口腔里深入的辗转缠绕,它们似乎有了各自的灵魂,为此刻的相逢狂欢癫狂。云九天深情地将凤舞揽在怀里,吻他,让他透不过气来。这样的凌厉的气势带着狂乱在鼓噪的心跳声中慢慢绵延。 好一会,云九天才放开他,不敢抬眼看他,只是缓缓松开手,站起来,像是早已摆放在那的一尊雕像。凤舞的唇间,手臂间还有九天刚刚狂乱而热烈的触感,他确定云九天对他是有感觉的,而且还超过了九天自己以为的限度。只是他还不承认,只是他还不明白。凤舞抬眼,看见九天从额头到锁骨的一条线,俊美流畅,却紧绷着嘴角。 “回去吧。”他说了一声,便先走下凉亭。清风阵阵,绿柳翠竹,黄花红梅,其间隐隐约约露出鱼鳞般的灰瓦吊脚楼和青青的石板路,恬适幽静。真是好地方。 黄昏已在天际燃烧,村寨里已升起了炊烟,放学的孩童嬉笑打闹着在落日余辉中在田间小道上奔跑,几只黄白的土狗跟在他们的脚畔,绕来绕去。寨口已传来爹娘呼唤的声音。 “你相信那老太婆痴呆?”云九天的口气像是在刻意找话题。 “当然是装的。”凤舞笑得诡异,他云大少怎么会想不到,分明是想缓解刚才的气氛。 “你就不担心葵?”还在找话题,可是很明显云九天一直在避开凤舞的目光。 “相信她还不会对我带来的人出手,就算会,葵也能应付。” “你很自信?” “当然,我是比某人有自信。”凤舞意味深长地看了九天一眼.后者没有说话,线条优美的侧脸在金红的光芒中保持着沉默。 有些话不说出来,是不会明白的。有些话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明白.而有些话即使明白了,也不能说出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三章 和寻常人家比起来,村中族长的院落更大了些,竹子修建的吊脚楼也显得更加漂亮,屋顶装饰着翘翘的牛角,如残月弯勾。丽娘早在门口矗立半天了,眼看着就要变成座望夫石了。她已将一头长发挽起,扎了支蝴蝶银簪,簪头垂下细细的银链流苏,配上蜡染的短衣百褶裙,有着与众不同的清秀与精致。好不容易盼来了她的凤哥,可惜她就是有十条命也不敢靠过去,云九天的气场太凛冽,光是走在一起就有被千刀万剐的感觉。如丽娘般柔弱如花的少女自然是不敢以身试险,只能委屈着张脸看着因为摆脱麻烦而一脸如释重负的凤舞以及走在他们中间的冰山王子。 二人先去了看看了葵,他正和沈夜谈笑风生。他将无思蛊的事情简洁的说了一遍,众人一致认为先不要打草惊蛇,为了以防万一,事先服下了葵的解药,以防在饭菜中下蛊。丽娘早已备好了饭菜,酸菜鱼,腌竹鸡,炖猴头菇,炒竹花,还有散发着清香气息的竹筒饭,让人不由食指大动。席间,丽娘一直在邀请凤舞去寄江湖,但都被冰山王子冷冽的笑容给封杀了。 晚饭过后,丽娘见寄江湖是去不成了,便邀请大家一起参加一年一度的赶歌盛会。这次他没推辞,所有人都想见见苗族热闹的狂欢。丽娘很细心,找来些民族衣服让大家换上,可以更好的感受热情。热情的事倒是可以放到一边,云九天本是不想去,他不喜欢这种场面,可是凤舞要去,他一想来时那些大胆豪爽的苗族少女火辣辣的目光,便一低头,第一个将衣服换好了。白色的对襟长衫,肩上缝绣着苗族特有的披肩,勾落着彩丝花纹。腰间系着青色腰带,下身则是深色长裤。苗族男子的服饰较为简洁,不一会,凤舞也换好了,只是他捏着下巴端详云九天好半天,似乎有什么不满意。凑到丽娘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少女眼睛一下瞪得老大,看看她的凤哥是不是在说笑,又看看一头雾水的云九天,最终还是点点头,出去了。 “你跟她说什么?”九天见女孩走出房间,便轻描淡写的飘来一句。为了掩饰自己烦躁的心绪,他貌似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衣襟,似乎与你说话不过是顺路。 “秘密。”凤舞竖起手指摇了摇。 云九天没理他,撇开头,不说话了。要是在龙梅,他一定会嘲讽几句或者不阴不阳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是在这里他什么都不想说,他怕一开口,便会控制不住情绪。 丽娘进来了,手里多了些花花绿绿的衣饰,她颇有些为难地将它们抱进了里间。凤舞拽拽九天,后者微微蹙眉:”干嘛?” “换衣服。” “跟我有什么关系。” “好啊,那我就叫丽娘帮我好了。”凤舞一脸无可奈何地走进里间。云九天到底沉不住气了,几步跟了进去,这回丽娘倒是乖巧不少,不等九天如刀的眸光杀过来,自己先行告退了。凤舞忍着笑走到脸颊微红的云九天跟前,毫不介意地抱住他,亲了亲他的唇角,九天也并不挣扎,甚至轻轻回吻,就像生活多年恩爱依旧的老夫老妻。 “云,我是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 知道跟接受还是有距离的吧。 凤舞笑,我不着急,不着急,只有你,我希望是两情相悦。 另外三人在外间随便聊着家常,倒也其乐融融,可不一会,便听见里面一声喊叫。众人以为出了什么状况,便飞奔而至。结果全体在看清真相之后都愣了足足有四五秒,然后肩头微微耸动,嘴角抽搐。 “要笑就笑!”云九天没好气地瞪着一旁的凤舞。后者一摊手:“是你自己乖乖配合我的嘛,我又没说是我自己要换衣服。” “你!……” “好了,好了,云少啊,你也就凑合凑合吧,别说,人靠衣裳马靠鞍,现在就是扔貂蝉西施里面你也是大美女一个,人生自古谁无死,不过是穿穿女装嘛,没什么大不了~~”葵一张伶牙俐齿说得云九天脸色越加阴沉。葵一见此情,忙推着丽娘沈夜往外走:“赶歌就要开始了,再不走迟到了,快,快,快!” 凤舞笑笑,戳了戳九天的肩膀:“怎么,生气了?” “……” “那我自己一个人去好了。” “……” 刚转身,凤舞的手腕就一沉,他轻轻笑了,回头看见云九天别着脸,眼神游离,嘟囔了句:“我只是没事无聊而已。” “是是是,我们云大少才不是为了我这么微不足道的人屈尊降贵。” “你知道就好。” “是是是。”凤舞说着,脸上却笑得开心,他爱这个人,这真是件幸福而庆幸的事情。 浓稠的夜色吞没了竹舍,在逶迤流泻的灯火里,有苗歌飘逸而来。那苗歌高亢时犹如鸽哨,低缓时又如风掠竹梢,它给夜幕润笔了一地氤氲的底色,平坦宽大的广场上,升起了篝火,明亮耀眼的金红火焰晕染着人们笑盈盈的眉眼,流淌过秀丽的裙襟。女子脖颈间的精巧银饰叮当作响,撒下一地欢歌。 那些古朴优美的对歌在翻飞的火焰与少男少女清风碧水般的面容间蜿蜒流转,质朴纯粹的情意无须任何猜忌与隐藏,大大方方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穿着蓝青苗衣的小伙子神情虔诚地吹起芦笙,雄厚婉转的音律从那长长的筒管里弥漫开来,在蓝黑的夜幕下化成憨厚的笑容,清秀的眉眼,一点点醉进人心里。一队男女身着盛装,扬起纯真的笑颦在芦笙飞歌中翩翩起舞,飞展的裙摆如花一样绽放,在淳朴汉子的宽厚的臂膀下尽情绚烂。 即便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即便不明白那些舞蹈歌曲的意思,可只要看一眼,静静地听上片刻,心里便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 美。 丽娘其实很想和她的凤哥一起对唱情歌,可是云九天根本不给她那个机会。两个人倒是没说什么话,只是站在一起便让其他人觉得再也没有别人挤进去的余地。葵人本就热情爽朗,和活泼天真的苗族少女手把手的跳舞,与憨厚好客的小伙子们勾肩搭背地玩闹。沈夜本想低调,可是经不住热情诚挚的苗家儿女的邀请,只得淹没在激情飞扬的歌海酒香里。而九天很是不自在,他穿成这样子实在是丢人。 窄袖的对襟短衣,黑底上游走着银丝双层镂空牡丹,衣边上镶嵌着盘龙吐珠的花纹。浅石青色的缠腰布,下面是传统而绚丽的苗家百褶裙,长至脚踝,跃动的火光在精致的刺绣上铺开点点光芒,让那些生长在裙襟上的红梅黄菊,碧竹雪鹤鲜活起来,也跃跃欲试地舞动。云九天本身并不像女人,他的皮肤也不白皙,那是琥珀象牙般的浅褐色。可此时此景,他墨发披肩,细眸红唇,有种难以辨认的中性美。有时候这比女人的娇媚更吸引人。 于是,有人站在他面前唱起了情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四章 这是苗族汉子追求自己心仪姑娘时独特的表达方式,他们将一腔情意深长都融入质朴的曲调里,唱尽天荒,唱尽地老,唱尽世间一切的来路。 云九天生气了。以他的真实心情,很想揪住眼前这个虽然诚挚却明显脑袋不灵光的苗家汉子,然后扔出银河星系。 “现在发脾气的话是女人行为。”凤舞悠悠说道。他知道九天在想什么。看表情就知道。 “还不都是你害的!”明显声音低了三个频率。 “迁怒别人是小人行径。” “……”不管怎样,云九天最厌恶狼狈不堪自尊心受辱,所以他只有沉默。凤舞笑笑,对那个还不知所以的苗家汉子说了几句当地方言。这里的人大多会些日常的普通话,也只有在汉人游客来的时候才会生涩的说上几句。不知凤舞说了些什么,那汉子憨笑着挠挠头,收起了丝巾和耳环。然后带着一丝不舍地冲云九天笑笑,说了句土语便转身走了。 “他说祝你们白头偕老,儿孙满堂。”凤舞翻译。 “……你刚才跟他说什么了?”九天有不好的预感。 凤舞一摊手:“我说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已经名花有主,让他死心吧。” “你!……” “女人行为。”凤舞竖起一根手指:“小人行径。” 云九天瞪着凤舞,后者眨眨眼,一脸奸笑。这时,欢快的鼓点也加入到了激情飞扬的人们当中,古瓢琴,月琴纷纷上阵,音律更加浑厚优美,带着愉悦的跃动,在火焰和欢笑中旋舞。两情相悦的少男少女开始一对对围着篝火跳起翩然踯躅的舞蹈,盛开的五彩衣襟在金红火光中闪耀。 凤舞握住九天的手,弯起细长的眼眸:“走吧。” 有时候,身不由己并不只是个苍凉的词汇。 两人走进欢乐的人群。九天身为云家继承人,从小接受的是上流社会的教育,血管里好多时候流着的不光是鲜血,更多的是贵族般的高贵优雅。可是现在是跳土风舞,不是华尔兹,他完全方寸大乱。任由凤舞牵着他左退右进,又或者抬抬胳膊,转个圈。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让我穿的女装?”云九天在手脚错位的空隙中问道。 “是啊,在竹舍总不能两个大男人一起跳舞吧?” “那也不用……”他想说那也不用要他穿女装啊,抬眼看着被篝火映红眉眼的凤舞,那薄唇上流转着金色光华,诱人的香。九天偏开头。 “我穿不就没意思了嘛。” “难道我就很有意思?!” “当然,我什么时候看见你都有意思。”一语双关,语调却是异常真挚。 “懒得理你。” “云,我发现你的说辞总是重复,你真的是云氏总裁啊?”凤舞趁机捏了他的腰。 “我喜欢!我愿意!” “那我呢?” 云九天突然停下来,瞪了凤舞一眼:“我累了!”转身走人。凤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反而笑了。 盛会狂欢一直持续到半夜,所有人,除了丽娘都很尽兴。(娃啊,你抗不过云九天的,死心吧~~)沈夜和葵都收到不少的荷包与绣球,简单交谈了几句,他们各自回了房,休息去了。 人们的心愿是好的,但要充分实践起来就有困难了。湘西的春季阴雨连绵,潮闷的气息从地缝里源源不断的冒出来,诸多的飞虫蚊子也让人头痛不已。凤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白皙的皮肤上已经红了一片。他懊恼地坐起来.突然想起晚饭时提到过的寄江湖,听说那里不但湖水清澈凉爽,而且岸边有大片的艾草和迷迭香,可以驱散蚊虫,提神醒脑。 不如去那里凉快一下。 打定主意后,凤舞翻身下床。在走廊里,他看见云九天的房间也还亮着灯,昏黄的灯光勾落着他俊逸的身影在方格窗上展开。凤舞唇畔轻笑,上前敲了敲门。 门开了,云九天看着倚靠在门框上的凤舞悠闲地向自己打招呼,愣了下,随即又砰的将门关上,直到几秒过后,他才又打开。 “你确定我不是幻觉了?”凤舞调侃道. “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九天目光闪烁,声音低沉地说。在凤舞面前,他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带你去个好地方.”说着就拽着九天往外走。 “喂,你要干吗?你要去哪?!”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他的腿却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坚定不移地跟了上去。 静静矗立着的吊脚楼注视着两人的离开,二楼的某扇方格窗微微扯开条缝,里面漆黑一片孕育着鬼魅的冷笑。一只青褐色的甲壳虫从缝隙里钻了出来,摇晃着自己的触角,在月光下展翅飞了出去。 深蓝色的夜幕柔和地拥抱着静谧的山寨,灿烂的星空在头顶幽幽地铺展开来,像是孩子手中的玩具匣,精巧而细腻。一阵风扶过,竹林沙沙作响,混合着清新的花草香气悠扬地过鼻尖。两人都沉默着,在蜿蜒的小路上前行。拜丽娘的福,她翻来覆去的念叨寄江湖,将去那里的路线描绘地栩栩如生.何况凤舞又那么聪明。 寄江湖离他们也就不过三四百米而已,湖不算太大,却是清澈幽蓝。偶有微风吹拂,白红相间的花瓣便浮了一层,随着银色涟漪慢慢飘散。岸边大片大片的艾草和迷迭香散发着悠然的气息,果然不见蚊虫来骚扰。 连云九天也不由放松了身心,深深吸了口气,那股潮湿燥热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了。他弯腰折了枝迷迭香把玩,再抬头时,却见凤舞已经在宽衣解带。修长的身体暴露在月光下,泛起淡淡朦胧的光芒,微微上挑的眼角勾起一抹庸懒而媚惑人心的气息。九天听到了自己吸气的声音.白天那股火焰又在心中死灰复燃,而且燃烧得更加凶猛,让他躁热难耐。 “你不下去凉快一下吗?”凤舞站在湖边问他.唇畔勾起一抹微笑. “我不需要。”九天声音低哑,站在岸边有些手足无措.凤舞慢慢走进水里,混合着花草香味的水气扶上他光滑的背脊,紫色长发顺着脖颈飘散在湖水中。淡蓝的月光倾泄下来,勾落着绝美的轮廓,一点一点消磨人的意志.九天不得不承认,他很难控制自己,凤舞为他做过的,凤舞的执著,凤舞的美,都是扰乱他心神意志的罪魁祸首。他不想见他受伤,更不能想象他会死,事实上,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里,他已经习惯他的存在。 就在九天胡思乱想,人神交战之际,凤舞不见了。湖里不知何时没了他的影子。云九天一愣,不由懊恼自己刚才的失神,如果万一…….九天有些慌乱,完全没有注意后背有人伸出双手来.云九天只来得及感受到背后一阵推力,自己就不幸落水了. 凤舞站在岸边坏坏地笑着,顺手捡起件上衣披在了身上.刚才他乘云九天出神之际,悄悄上了岸,没想到一向戒备心强烈的九天居然没有察觉他已经转到他的背后,凤舞一时恶作剧心起,就将他推进了水里.以九天的身手原本是可以躲开的. 寄江湖的水并不深,云九天很快浮出水面,一扬头,晶莹的水珠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几缕湿漉的黑发粘在脖颈上,氤氲着雾气的清秀眼眸有了些须怒气,却流转着让人窒息的华丽的黑亮.凤舞的眼神也不由深邃起来,他就像一个猎人,苦苦等候,而他的猎物此时正怒气冲冲地向他走来. “你!.....”云九天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却见凤舞顺势双手勾住了九天的脖子,柔软的唇封住了他一切的话语.唇齿交缠,温柔缱绻。 砰。 白天里燎原的星火终于烽火连天。天地为证,此时与身份无关,与地位无关,与荣华富贵无关,只有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五章 那股在身体里升腾的欲望已经燃到了沸点,如魔咒般无法解脱,云九天只觉得全身都火热起来。喃喃低语:“我想我是醉了……”他将凤舞揽进怀里,细长骨感的手指在温良的身体游走,撒下一簇簇火花,将彼此的呼吸,神智都燃烧起来。他们之间的烽火连天,没人可以阻止。细密热烈的吻近乎粗暴地侵袭着凤舞的颈侧,胸口,呼吸已经融化,将分离的两个个体交织在一起,他们拥吻,缠绵,像是荒野上饥渴孤独的狼,九天将他压倒在地,扑飞了漫天的萤火虫,莹莹光点如纷乱的星辰,在他们头顶,身旁飞散。情欲的青紫之花在他们彼此的脖颈蜿蜒,迤逦,缠绕着他们彼此的手脚,让他们炽热的灵魂燃烧,告诉彼此,从今往后不在孤单! 云九天抱住凤舞的腰,在他耳边深深浅浅的低吟。分开他的双腿,一挺身,欲火抵了进去。凤霎时弓起背,紧紧抓着九天的胳膊颤抖,紧窒的感觉让九天微微一愣,他抚摸着凤的背,低低说道:“第一次?” 火焰翻腾的痛楚让凤舞只能轻轻点头,隐在紫发里的脸颊微微泛着白,九天轻轻吻着他的眉眼,又是怜惜又是愧疚,缓缓退了出来。他更加深情温柔地抚慰,亲吻凤舞,让他更加放松,更放松一些。直到怀里的人气息渐渐平缓,神色舒展,爱欲的红潮再次晕染脸颊,九天才再次与他结合,缓慢仔细谨慎,只要凤舞有丝毫不适,便停下安抚,直到他适应。他从未如此有耐心,那些一夜情的对象要么自己忍耐,要么都是久战沙场的老手。凤舞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他微微笑着,有无法言语的魅,让已经连天的火焰焚烧得更加壮烈。九天抱紧他,身下的动作也高亢起来,一波波热潮将两人淹没,潮红的脸颊,被额头细汗黏住的发丝,都浸透在涓涓流淌的甘甜蜜意里。细碎的呻吟在草长萤飞的夜幕下弥漫。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第二天中午,云九天在鸟语花香中幽幽地醒了过来,他扶着额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头顶撒下斑斑阳光,晃得睁不开眼。他想起身,却发觉有人躺在他怀里.开始九天还昏昏沉沉不知所以,但当他无意识地抱住怀里的人时,大脑突然过电一样清醒了.昨晚……记忆虽然支离破碎,但足以让他回想起所发生的一切.他小心地坐起来,尽量不打扰到还在熟睡的凤舞.他不能相信自己竟然……事情发展得太超乎他的意料……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已经完全乱了方寸,他有过无数情人,但在他眼里不过是场交易,相互发泄,没什么值得留恋。凤舞却不一样,不管自己承不承认,就是没办法将他当成一夜情的对象,可是他能负责吗?他还有这样的资格吗?云九天胡乱地将衣服套上,他现在很怕凤舞会醒过来,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可是又不能就这样跑掉。 “你醒得好早,云。”凤舞迷迷糊糊地一翻身抱住了云九天的腰。 温凉的触感让云九天身子一僵,他忙将凤舞的胳膊拆开。虽然力道不大,但凤舞还是醒过来了,他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睡眼,衣服斜披着,长发散散地披下来,庸懒魅惑。他看着发呆的云九天,勾唇一笑,凑到身前,吻上了他的唇。九天回应着他,手不由自主地扶上他白皙的脸颊,可是这次他很快醒了过来,一把将凤舞推开。 “云?” 九天双手抓着凤舞的肩,眼眸里千回百转的情愫都沉淀进幽黑的瞳孔里,化做无数破裂的碎片。他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站起身,飞一样地逃走了。 凤舞没有去阻拦,他知道九天需要时间。那些纵横在心底最隐秘的伤口需要时间来接受除自己之外的人触摸。即便已经痊愈,还是会在日后的某个时刻撕痛,何况这伤口根本就没有好,反而已经溃烂很久。 温暖的阳光撒下来,抚摩着凤舞俊美的脸颊,他闭上眼,感受着无限光华在身上淌过。 我相信你,云,因为 我爱你。 半个小时后,凤舞回到了竹舍。再见其他人之前先去洗了个澡,刚走出来,就见丽娘飞奔而至,幸好凤舞躲得够快,才没被抱个满怀.身后,葵和沈夜也走了过来。 “舞,你去哪了?” “散了下步。”凤舞笑了笑。 “凤少爷,你见到总裁了吗?”沈夜提出了疑问。 “云?没有啊?”凤舞停顿了下:”他怎么了?” “从一大早到现在也没见他人,还以为你们一定是在一起呢.”葵一脸暧昧地说。 “哦”凤舞若有所思地沉思着。 “舞,你脖子上怎么有伤痕啊?”葵比较眼尖,虽然被领子挡上了,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多亏昨天穿得是一长袖上衣,大部分吻痕都很好的遮盖住了。 凤舞一笑:”被一特大号蚊子咬的。” “啊欠”特大号蚊子在竹林里很不幸地感冒了。他无目的地走着,心绪烦乱。云九天一会脸红一会叹气一会不知所措,总之情绪极为不稳定。 他就这样向前走着,一阵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血腥气.云九天精神一震.步伐也加快了.气息是从不远的拐弯处散发来的.转过曲折的小径,竹林旁躺着一个人. 九天的目光一下凝固了.刺目的血像火焰一样缠绕他全身,他微仰着头颅,喉咙里只有模糊而微弱的呻吟. “凤!”九天大喊一声,飞冲过去.他轻轻托起凤舞的头部,额头淌下血迹来.甜腥的气息在空气里绵延.凤舞脸色灰白,嘴唇一片青紫,他颤抖着想要说什么:”云….云…….” “凤!凤!!”云九天焦急地呼唤着,他俯下身子,想要听清凤舞在说什么.他全无防备,满心的焦虑和痛苦.霎间,凤舞微睁的双眼里,爆现一丝针尖般的精光.云九天心里一凉,但再想抽身为时已晚.”凤舞”翻身而起,闪电般晃出他的视线,同时手刀重重地砸向云九天的后脑. 九天应声倒下,模糊的视野里,只见”凤舞”高傲地站在那里,一把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诡异地笑着:”笨蛋!” 意识渐渐弥散,终于,云九天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假凤舞从怀中掏出只羊脂玉的瓶子,拔下瓶塞,随着细碎的振翅声,一只金黄色的蜜蜂飞了出来.莹绿的翅膀,骇人的是,它有一张黑地红纹的人脸. 蜜蜂围着云九天转了几圈,落在他脖颈处,狠狠地刺下了毒针。 九天痛苦地皱了下眉,一种青白色在脸颊上蔓延. 路旁竹林里,一只白鹦鹉腾空而起,假凤舞冷冷地牵动了下嘴角,手中寒光一闪,不远处就传来了轻轻的坠地声。 凤舞只觉得心口一阵窒闷,有种不祥的感觉.偏偏丽娘还不知趣,在一旁吵闹个不停.此时已是中午,一早扛着锄头下田的人们陆陆续续地回家准备歇息一下.到处一片祥和.而就在这时,一位女子踏着屋脊凌空而至. “凤舞,九天有麻烦了!”她说. 丽娘以一副受气小媳妇的表情偷窥着一旁和凤舞激烈交谈的女子,她妒忌的目光从女子白皙如玉的脖颈一直滑过性感的紫色雪纺连衣裙,最后凝固在裙下修长的双腿上.没说几句,两人就化作一片迅疾的阴影闪出了丽娘的视线.只见凤舞优雅地在空中跃起,若回风舞雪.丽娘盛满粉红色桃心的星星眼里却看不见凤舞死人一般灰暗的脸色。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六章 在竹舍村口有一座小钟楼,因为年久失修,已锈迹斑斑,被杂草围绕,很容易忽略它的存在.而距上一次敲响它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人们已经忘记了它.可是就在黄昏时刻,它再次响起了.只要它一响,就表示有赶尸人经过.家家户户都会避而不出,掩好门窗,以免撞邪. 所以,没有人知道,这次,赶尸人进了村子. 赶尸法师是个老人,青布长衫,黑腰带,一手提着白色冥灯走在前面.身后缓慢跟随的尸体披着漆黑的风衣,头戴大草帽机械地挪动. 他们沿着村寨小路向竹舍最深处走去.翠绿的竹林被染成红色,在晚风中窃窃私语.法师不紧不慢地走着,身后的光斑慢慢缩短,变小,最后终于消失了.天黑了. 寨子里一片漆黑,只有族长的房子亮着灯.黄色的灯光勾落出一个瘦小的身影.火球奶奶也同样提着盏冥灯,黑红的两颊涂抹了三道黄蓝符纹,蜷缩苍老的身子裹在宽大的黑红长袍里. “办好了?”火球奶奶的声音粗哑而低沉,在斑斑竹影的跳动下,有着几分阴森之气. 法师扬起布满皱纹的脸,眼神去充满了活力.他伸手扯下人皮面具,露出张原本算得上清秀的脸,只是一道丑陋的伤痕自他的额角贯穿到下巴. “你不相信我?”年轻人一脸不服. “我当然相信你,滕.”老太婆诡异地笑着.径自转身朝屋里走去.滕也跟了过去.屋中的摆设很古朴简单,滕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尸体就乖乖地走进去,坐到了竹椅上.火球奶奶慢慢走到他面前,仔细端详草帽下那张脸,他俊逸非凡,却面色青白,双目禁闭. “他什么时候能醒?” “现在就可以.”滕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他从怀里套出准备好的绳子将人捆得结结实实的.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泛泛之辈,谨慎点总是好的.捆好后,滕拿出写有姓名,生辰八字的黄符纸,指头一捻,便燃了起来.灰烬散落在空中. 像是突然间被人从沉睡中推醒,云九天一时还回不过魂来,模糊的视野里遍布着一片片破裂的血色,太阳穴隐隐作痛。 “这是哪里….”他茫然地呓语,眼前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是你的墓地,云九天.”滕冷笑着说. 太阳穴揪心的痛让九天看不真切,他只觉得虫蛀蚁啃的酥痛如随潮漫开的海藻,一丝一缕地攀沿上膝盖,腰腹,颈间,头颅,张开一片网,无处可逃。可是云九天并不笨,他咬着牙,沉默了会,抬起头,声音低沉:“凤家人?” “都说云家未来当家聪明过人,果然不假。”火球婆婆坐在竹椅上笑得满脸褶子一荡一荡的。 “果然是装蒜……”过电一样的抽痛袭过背脊,他不由自主地绷紧身体,在痛楚攻击的夹缝里搜寻改变处境的办法。滕满脸阴鸷,走上前,刀尖挑起他的下颌,狠狠道:“姓云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不过你放心,你的相好很快也跟着你一起走!” 云九天目光一凛,可也很快被渐渐满涨的痛楚淹没,他闭紧双眼,似乎已经承受不住所有的压迫。 滕移开匕首,居高临下的优越让他对面前的人不屑至极:“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折?直接杀了他就好!” “杀他?你认为你行吗?”老太婆轻蔑地笑了笑:”在你为了得到’天才’称号而毁了那张脸的时候,他和凤少爷就已经是人中龙凤了.这次若不是因为他对凤少爷不加防备,你根本就没有机会.多亏派密语虫监视,我们才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滕浑身一抖,火球奶奶的话刺激了他,他轻轻抚摩着脸颊,双眼里燃烧着阴冷而古怪的火焰,所到之处,连空气都像塑料袋一样”咝咝”地被烧焦。他瞪着茫然恍惚的云九天,恨声道:“变态,畜生!” “你妒忌?”九天淡淡地笑,额头滚落汗珠,钻心的痛。 “你说什么?!”滕瞬间红了眼睛。 “你妒忌,凤舞这么漂亮……抱歉,你恐怕没和人说过话吧,男孩子也,女孩子也好,也都没人喜欢过你吧?真是可怜……”云九天的话没说完,便被一巴掌扇了过去,头别向一旁,墨发垂下来,盖住了通红的脸颊,嘴角慢慢渗下一丝血。低低的笑声从发丛中慢慢飘来,说不清什么味道:“可怜的人。” 还有什么比高高在上的人一句怜悯更叫人恼火?尤其是当你认为已经挫败了他,他已经被踩在脚下,已经剥除他的全部优势与高傲的时候,他却仍然悠闲不在乎,仍然用看待脚下石泥的态度说句可怜,只有圣人才发不出火来。 很显然,滕他只是普通人,普通的恶人。 啪。 又是一巴掌,再一巴掌,他通红的眼可以滴出血来,额头青筋崩裂,他一把抓起被打得东倒西歪的云九天,揪起他的头发,在对上那满满不屑轻笑的眼眸,滕就算生下来时有所谓的理智,现在也已经烧没了。他拎起他,像扔破麻袋一样甩出去,云九天站立不稳,撞上桌椅,背上顿时火辣辣地裂开一道。 “贱货!”滕抬脚就照摔倒在地的云九天身体踹去,只可惜他的脚伸了一半便被拽住了。不知何时云九天挣开了束缚,他拽住滕的脚踝,使劲往旁边一扯。滕虽然大吃一惊,反应却还算不慢,身子转了个圈,稳住脚跟。云九天松手,脚尖已经斜劈过去,擦着滕的太阳穴呼啸而过。旁边的火球奶奶倒是不急,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一口。 论实力,云九天绝对在滕之上,滕擅长的是邪门歪道,近距离肉搏不是他专长,可是九天被人面蜂蜇伤在前,毒素墨水一样在身体里晕开,沉淀,这大大影响了他的战斗力。十个回合下来,他已经力不从心,要不是骨子里的傲气支撑,他早就跪倒在地了。滕当然熟悉自己宝贝蜂毒的厉害,虚应几招后,便逮到机会绕到九天背后,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准确利落地将匕首插进云九天的胸口。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累赘与停滞。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剧烈地抽搐,滕狰狞的脸上勾起诡异火热的笑,凉薄的刀锋再次拔了出来,居然没有一滴血。云九天的瞳孔瞬间睁大,里面涣散而慌乱的光芒一圈圈旋转,渐渐沉没在死寂的黑暗中。他拽住滕胳膊的手缓缓松开,落下。 “你杀了他?”火球婆婆淡淡地说。 “比死更惨,给我蛊坛。” 老太婆将桌上的黑色瓷坛抛了过去,滕单手接住后,一扬坛口,对准九天的嘴巴就往里面灌。他捏住九天的下颌,迫使他的嘴巴张大最大,黑红色的腥臭物体流了进去,他灌得又急又狠,不时顺着嘴角流溢出来,云九天咳嗽着想要将嘴里的异物吐出来,却被滕死死地捂住嘴,强迫咽了下去。随着喉结艰难的滑动,滕再次举刀戳进他的胸口,九天的瞳孔瞬间收缩,归于沉寂的墨黑眼眸里风云变幻,爆裂开一丝丝殷红的丝线。滕松开手,看着云九天高傲的身姿一点点软下来,没有血的胸脯缓缓起伏,他趴在地上,墨色发丝间隐隐窥见笔直的鼻尖与尖削的下颌,优美的唇线紧紧绷起,快要塌陷的雪山。 “我是你的主人,你要听我的。过来,听我的命令,过来!”滕粗鲁狂野的声音有种人类面对宠物畜生时的温柔,他抬起云九天的脸,抚开散落的发丝,苍白如纸的眉心慢慢凝结一点赤红。他神色迷茫,墨黑的眼眸里垂死挣扎,雪山最后的钢丝线,在滕的眼睛里一截截断裂,最终全盘崩溃。 他低下头。 滕笑了:“去杀死入侵者,杀死他,听我的话,我的狗,去杀了他!”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七章 火球婆婆放下茶盏,老脸上的褶子又是一荡:“你真行啊,滕。” “哼。”赶尸人俯视着还微微颤抖的云九天,盘桓在整张脸上的丑陋伤疤都散发着光芒。 “这真是一石二鸟的办法,本家要我们杀了云九天,正好我们好人做到底,将凤少爷也一起送去。本家将我们云隐一族扔在这种穷乡僻壤里,我也早看他们不顺眼,这次刚好借着云家继承人在此,可以借刀杀人。何乐而不为?”老太婆嘴角的弧度热切得几乎阴狠。 “啊!~~~~~~~~~~”正说着,门口传来一声原汁原味的尖叫.丽娘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她在这个水秀山青的地方长大,见到的只有花红柳绿,草长莺飞,哪见过满屋子的毒蛇蝎子,而且那狰狞的面容比鬼还可怕.丽娘很争气地昏倒了。 “这死妮子!早叫她不要出房间的!”老太婆气愤地说:”滕,你把她丢地下室去,让她和那俩臭小子待一块去!” “她可是你孙女.”滕一手扛起少女. “不管是谁,只要他阻挡到我,我就让他死!”火球奶奶狠狠地说. “你确定是他们干的吗?”穿紫色连衣裙的女子站在村外高大的杨树阴影里说,她有些不安地注视着身旁的青年,他看上去很冷静,甚至回头报以微笑,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却令她都不由浑身发冷. “你刚才不是也看见了吗?竹舍原本就是凤家分支的后裔—云隐一族的居住地,他们专门从事暗杀工作,族人很少也很隐蔽.” “那刚才他们进村的时候你为什么……” “去干什么?抢个尸体回来吗?”凤舞冷冷地笑着:”不要小看赶尸,贸然行动的话.云他…..” 有些感情不用说出口,就已烙印进了骨髓.女子很明了地点点头. “白舞琴.”凤舞望着竹舍渐渐燃起的灯火说:”一会打起来,我没法顾你.” “没关系,我有能力保护你.”她毫不嘴软. 凤舞笑了笑,一跃身,人已站在地上了:”那就走吧.” 村口,一排排的村民手握铁锹,锄头,个个眼睛发红,面色灰败. “你很受欢迎嘛,凤王子殿下.”白舞琴吹了声口哨,娇美的面容里没有一丝恐惧:”真是大手笔,这么多人中蛊就为你一个人.” “以为这样就可以拦住我吗?”凤舞勾起唇角. 几名壮汉嘶叫着冲了上来.可他们连凤舞的头发都没碰着,就被收拾掉了.一个白背心的男人以为女流之辈会好欺负,挥着锄头就向白舞琴冲了过去.只可惜,他看走了眼,白舞琴身手敏捷,一记飞腿就让对方结结实实地趴地上了. “不错嘛.”凤舞夸道. “当然,本小姐可不是吃素的.”白舞琴神采晔晔地说. 被蛊术驱使的村民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除了打不死外,其实挺像僵尸的.受伤也不会有知觉,他们会一直战斗到死为止.凤舞没那个心情陪他们玩打人游戏,他轻轻转动手指上的戒指,白舞琴眼尖,看出了它的来历,惊讶之声还没来得及出口,银光一闪,琴弦已飞了出去. 瞬时,村口上空盘旋起一阵妙曼的琴声。只是闻者不是抱头倒地,就是昏迷不醒.白舞琴双手交抱胸前,口中哼着小曲.凤舞优雅地收回琴弦:”如何?” “以初学者来说,不错,继续修炼.” “那什么时候我们比一场?” “我会连同你和云九天一起秒杀掉的.”白舞琴笑着说. “好大口气.”凤舞笑笑,却没有生厌. “不过,我很好奇,九天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 “因为他喜欢我。”凤少爷的直言连白舞琴都一时没回过神来,她愣了几秒,突然笑着搭上凤舞的肩,说:“那你呢?” 回答还没来得及出口,就有人从竹舍深处走来,手中握着把长刀.他踏过躺倒在地的人们,停在了三丈远的地方.冷冽的杀气像出鞘的刀锋划破空气.他细长的眼眸比暗夜还要漆黑,比黄昏还要血红,喷薄着死神降临的气息.眉心一点血红. 凤舞看着他拔刀出鞘,利刃上寒光跳跃. “你是凤舞?”他的声音冷得刺人. “没错.”凤家继承人淡淡地勾起唇角:”那你可是云九天?” “退出村子,不然。”他将刀一横。 “杀无赦。” 白舞琴心急,想上前去,被凤舞拦下:”他中蛊了.而且是血蛊” “怎么可能!云家……” “神经受到刺激的话,就是铁人也会被控制的.”凤舞笑笑,却没有了往日的悠闲:”白舞琴,这件事我不想别人插手.你就帮我去收拾那些躲起来的老鼠吧,不过,记得别玩死了,我还有帐要跟他们清算.” 白舞琴看着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便点了下头,身行一展,向后退去. “云,我不打算离开,也不想死.”脸上再次绽放往日的笑容.只是眸底多了丝不易察觉地痛楚. 此时的云九天已化作一抹刀光剑影犀利地划破凝顿的空气,向他们袭来.白舞琴刚刚退后落地,刀光已闪到了凤舞面前. 只差一寸. 刀就贯穿了喉咙. 凤舞一晃,闪到左边.九天顺势一转手,刀锋斜劈而下.接连几招,如白银泄地,刀影重叠,险象环生. 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凤舞向后滑出两丈远.稍稍喘了口气.此时的云九天不会手下留情,他本就是个强势的存在.凤舞的胳膊已划出血痕,雪白的衬衣染红一片. 远处的白舞琴几次欲过来助阵,都被他喊住了. 这件事他要自己解决. 因为,云九天对他来说很重要. 他不能失去他. 只是云九天忘了凤舞,忘了自己的琴.思及此,痛楚就铺天盖地,令人无喘息的机会. 无论如何,都要他回来. 凤舞扬起手臂,,眼底一抹流光,荧荧似火.唇角微笑,勾起令人窒息的美,只是这美,美得让人绝望.他轻转着身行,紫色长发幽雅地飞舞,身后的银月刚好从阴云中泄下淡淡光辉,勾落着丝丝银边. 云九天握刀的手顿了下,左手不由自主地想抬起来. 有多少人能见识到这样一场舞呢?舞者踯躅翩翩,身姿妙曼,踏一步皆是百花绽放,却浴血微笑,忧伤而凄美.而原本的琴师却手握利刃,步步相逼,若地狱修罗般狂烈冷峻. 既无誓言,何必相见, 既无缘分,何必相逢, 昔日种种,似水无痕,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凤舞一口真气结郁胸口,喷出口血来.温热的液体溅在云九天冷俊的脸上.他突然心口一紧,模糊的疼痛感像哥特高塔塔尖一样划过,顿时撕开条血淋淋的口子.他却不知为何而痛苦. 就是突然想落泪. 痛得已无可救药. 凤舞笑了,笑得很温柔,他说:”从今以后,我的舞只跳给你看,好不好?”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八章 白舞琴哭了,她握紧双手,指甲深深抠进肉里.如果凤舞和九天有什么意外,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云九天盯着凤舞,看他舞影叠叠,幻象顿生.他看见一个人踏过所有时空前来找寻自己.那个人有着明媚的笑,有着温暖的气息.他走过兵荒马乱的元大都,走过金碧辉煌地紫禁城,走过青日白旗飘摇动荡的民国,走过文化大革命的祭台,走过”纯时间”酒吧,走过一切一切,来到云九天面前,他说 从今以后,我的舞只跳给你看,好不好? “….凤?”轻轻的呓语从灵魂深处爆破,撕裂血肉般的痛楚弥漫全身.云九天抽搐了几下,拄刀半跪在地,一只手抓进头发里,晕眩与痛楚轮回交替地在脑子里盘旋. “云!”凤舞连忙扶住他颤抖的身体,九天嘴角迤俪下血痕,血蛊即将崩溃,但这才是最可怕的.血蛊无人能解,那是因为没有人能在解开的同时保住中蛊者的命.蛊一散,人离死也就半步之遥了.不解,毒物攻心,肝肠尽溶,会死得更惨. “你还是放弃吧,横竖他都是死路一条,不如你给他个痛快,也算是没白相好一场!哈哈哈哈……”滕大肆狂笑着走出来,身旁还有火球婆婆. 白舞琴因为担心,差点忘了这卑鄙无耻的幕后黑手.她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 火球婆婆看见白舞琴极度愤恨的目光,不由感叹道:”我说小姑娘,你还是早早走了吧,这种是非之地,不是你个女儿家待的,回去备副楠木棺材,也算对得住啦.” “放心吧,我会给你们准备草席的,免得你们暴尸荒野!”白舞琴咬着牙根说. “你!”滕气得面色铁青. “你什么?没见过美女啊!看你的样就知道,半夜里可以吓死鬼,长得这么有创意也就只有动物园的母猩猩配得上你!”白舞琴那张嘴能把死人说活,活人说到气死.不过这也常给人个错觉,以为她不过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滕就是这么想的:”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他大叫着冲了上去,白舞琴轻蔑地笑笑,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正中他的鼻梁.扑哧一声,血与肉在脸上绽放. “啊!!!~~~~~” “没品,叫得跟杀猪一样.”白舞琴不屑地抱怨.滕此时眼都红了,他像野兽一样哮叫着,再次冲了上来. “还愚蠢透顶.”玄灵大师的后人轻轻地评价,脚下已是一串连环踢,将滕踹飞出去.火球婆婆见状,刚想要施蛊,就见白舞琴从发间拔下一枚半月形发卡,银色卷草纹,草心中间镶着颗蓝钻.火球婆婆一愣,转身就要跑,可还是慢了一步.白舞琴手一抖,琴弦就将两人死死地缠住了. “小白.”凤舞叫了她一声.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死的.”白舞琴勾起唇角,冷冽的笑容一点点弥散:”我让他们生不如死!” 手指一挑,琴声已响. “云,是我啊,云!看着我!”凤舞扳住云九天的脸颊,让那双茫然空洞的眼睛面向自己.漆黑一片的瞳仁里渐渐有了凤舞的影子,淡薄却执着.”…凤…”他低低沉吟着,脑袋里却是又一阵钻心的疼痛,他颤抖着,无法思考,无法呼吸. 杀死入侵者! 杀死他! 遇此人,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你不是很厉害吗?”沈夜望望四周固若金汤的墙壁,真是没想到,竹舍这么偏僻宁静的小山寨里居然有如此现代化的牢笼,他曲起手指敲敲墙壁,三层防弹防炸,里面即便原子弹爆炸,外面也未必听得见。葵站起来,伸个懒腰,左右活动着脖颈:“我还以为那个刀疤脸大叔能有什么本事,枉我故意装作被迷药药倒,真是让人失望。” “那你打算怎么办?”沈夜走到门旁,轻轻抚摸着奇怪的门锁,这是瑞士出产的新品,内外都有表盘,但如果里面的人试图从表盘上找出密码,一旦和外面设置取得一直,那密码便会引发门锁爆炸,杀伤力不总已破坏整个门,却能将脆弱的人脸轰成豆渣肉饼。他不由蹙起眉头。葵却不急,在做了一套莫名其妙的广播体操之后,他俯下身子确定刚才被扔进来的丽娘还活着,只是轻度昏迷。便掏出贴身携带的长方形匣子,里面什么都有,简直像是超迷你药箱,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这里还不冷,他大可悠哉游哉地调配手里的药剂。 “你要拿它们做炸弹吗?”沈夜回头看葵一脸认真,不由笑道。 “那是你的工作,是炸是开,看你的了,魅夜的高级干事。”葵口气轻松,似乎对方与自己是多年老友,值得信托。 沈秘书微微愣了下神,在云家的四年多里,他有时候会忘了自己是谁,可现在他很庆幸他知道。摘下红色耳钉,轻轻旋转,红钻的下面多出三寸长的尖针,顶端有芝麻粒大小的圆点。沈夜捏着它在表盘上耐心地一离离挪动,寻找着破绽,要知道密码很容易,他要做的是在变更密码的短暂时间里修改系统,安全开锁。 舍己为人这种事,他还没那么圣人。 “啊!————”云九天大声嘶吼着,一把将刀拔起.“云…”凤舞只来得及吐出这一个字,就觉得腹部一阵刺痛,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刀锋没进身体时冰冷的感觉.慢慢攀沿. “舞!”小白心中一惊,手下弹错一谱,顿时,那两人呼吸困难,面色赤红. 云九天拔出刀锋,已是泪流满面,可是蛊没有解开,他就无法控制自己,他就不是云九天.刀锋再次刺了过来,凤舞双手一合,将刀刃夹住,一使劲,夺了下来.血刹时喷涌而出.集结起自己所有的气息,凤舞暂时将血脉护住了,但这不会撑得太长.他走向颓然在地,抱头喘息的云九天.他捧起他的脸,原本盛满傲气,孤独与强悍的双眸里只有一地的支离破碎. 凤舞柔柔地笑了:”回来吧,云.”他的唇轻轻地落在了九天的额头. 这世上最强大的咒语,最无法反抗的暴力,最美好也最无力挽回的,不过是三个字 “我爱你.” 一口血涌了上来,云九天喘息着,他的脑袋还是一片混乱,但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抱紧自己怀里的人,再也不松开. 血蛊崩溃了. “凤….”刚刚清醒过来的云九天抱着凤舞,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脸色顿时僵硬了:”是谁…是谁?!...”他修长的手指颤抖着生怕一不小心碰痛了那些触目的伤口.凤舞却不以为然地笑笑,手指一点:”是他们.” 远处那两人刹时变了脸色. 云九天的眼神瞬间如地狱修罗般冷冽,站起身,冰冷刺骨的杀气也弥漫开来.凤舞拦住了他:”好歹他们也算是凤家的人.”话至此,九天明白他是要亲自清理门户. “凤….”遮掩不住的担忧与痛惜让云九天锁紧了双眉,但后者只是回头冲他笑了笑.伤害云的这个帐他要好好的清算! 火球老太婆自知不是凤舞的对手,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当即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凤少爷!凤少爷,饶命啊!...一切都是滕做的!是他给云九天下的蛊,与我无关啊!!凤少爷,饶命啊!!...” “你!....”滕气得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他现在满脸是血,比厉鬼还要狰狞.他突然拔出腰间的匕首冲着火球奶奶脖颈猛刺过去.温热的血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声撕裂了长空. 凤舞无动于衷地扯起个极其浅淡的笑容,看着倒在血泊里抽搐的老太婆,她已无须自己动手了.目光再次落在滕的身上,凤舞唇边的笑意不由地浓重:”我会让你死得明白的.一,你们伤及无辜,该杀.二,你们身为凤家人,却对我不敬,该杀.三,也是最重要的,你们胆敢伤害我的朋友,罪无可赦!” 滕甩掉匕首,大声喊到:”那两个臭小子你不管了吗?!那个地下室有四道密码锁,超过二十个小时后,里面的氧气就会殆尽,你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吗?!还有,血蛊解开的一个小时内不服下解药的话,他一样还是死!” 凤舞不为所动,甚至有些怜悯地看着他:”和我谈条件,你差太远了.”随即,身后传来了一如既往的爽朗声音:”你是在说这个吗?啊,刀疤脸大叔,一会不见你又变漂亮了呢!我活得很好,多谢你操心! 葵安然无恙,大刺刺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只菱形的瓶子,里面莹紫一片.丽娘胆怯地抓着他的衣襟,在看见睁着死鱼眼浑身是血的奶奶之后,她这次连叫也没叫,直接就昏过去了,还好沈夜就在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滕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九章 “你是想说我为什么有解药吗?我原本还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才假装被你的迷药药倒,可是你那点三脚猫的水平太让我失望了.告诉你我摸的药比你喘的气还多.哎呀,别这么看着我,不然你的脸会让我想起死一千人,伤百人的车祸现场来.”葵的嘴巴是一点也不逊于白舞琴.能把电线杆子说得自杀. “你要是想说我们为什么会出来,那几把密码锁还难不到我,你现在可以放心的去死了.”沈夜微笑着补充道. 滕心知难逃一死,但仍不死心,竟然还想逃跑,白舞琴一脚就将他踢到了凤舞跟前.在看着九天将解药服下之后,凤家少爷盯着匍匐在地的滕的眼睛,后者被那幽深的瞳孔惊骇得浑身颤抖,他的手背离了他的意志,伸进怀里取出一巴掌大的枣木匣子,滕惊恐地看着自己打开了它,细碎的震翅声被释放,一团金色从中涌出来. 凤舞笑了,很阳光的笑容,却比死神还可怕.他打了个响指,就此宣判刑罚开始. 人面蜂和他们的主人一样阴冷,却比它们的主人聪明,它们像轰炸机一样刺向人身体最柔软的地方,眼睛,嘴巴,耳朵…...毒素会随着血液在全身流淌,啃食人的内脏和骨头,溶解肌肉和皮肤. 而这一切,都要活生生的享受,一直到死. 凤舞转身,不在理会.他身上的力气也在一点点消失.他想笑起来,因为他看见九天担忧的神情,他想过去揉开他眉宇间浓浓的焦虑.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凤!!!”云九天抢上前,抱住了凤舞.后者脸色惨白,冰冷如霜.而凭借着气息护住的血脉霎时喷薄,血染在了九天身上. 所有人都立刻上前.云九天小心地渡了少许气给他,以免气血尽失.但这也只是缓兵之策,凤舞伤重,根本不能承受太多的气,不然死得更快.最主要的还是赶快止血. “跟我来吧!我知道诊所在哪!”丽娘昏过去的快,醒过来的也快.抹了抹眼角残存的泪珠,便带着众人找到了村寨里唯一的诊所.简朴的内室,只有张床,一面药橱和几把椅子.九天小心翼翼地将凤舞放在床上.其他人将诊所翻了个地朝天,没用的东西一大堆,有用的只有些止血药粉,绷带和酒精.云九天小心地撕开凤舞的衬衣,有那么一瞬间,他手上的酒精瓶险些落地.血淋淋的伤口触目惊心.他颤抖着手为凤舞上药,白色粉末抹在伤口上,顿时渗出一片黑色粘稠的液体,而凤舞连声呻吟都没有. 云九天表情沉静,像一座静默千年的冰山一样岿然不动.可是谁又知道冰山的内部正有不和谐的震颤在酝酿着一场毁灭性的雪崩. 简单处理好后,白舞琴找来两床被子,现在保暖很重要.葵点燃了油灯.沈夜一直尝试着联络外界,但山区信号太差,手机无法接通.丽娘靠着墙,已在小声抽泣,模糊不清地喊着:”凤哥,凤哥….呜…” “他还没死呢,不用你叫丧!”云九天的声音冷到极点. 女孩大概是被吓得反应过度,突然冲他叫起来:”你以为凤哥为什么会受伤?!还不是你…..” 眼见秘密就要脱口而出,葵跳起来,站在中间说:”舞他现在还很危险,当务之急,不如我去采点草药!” “外面….”沈夜看了看窗外浓重的夜色,有些担心. “我小时候经常跟爷爷晚上进山,小意思!”葵冲向女孩:”丽娘,你熟悉这些山吧?” “恩!”女孩抹了把眼泪,坚定无比地说:”我知道哪的山路好走!我带你去!” “好”葵也不在多言语,找齐工具,又点了盏马灯.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叮嘱下两人踏进了夜色.还好,竹舍附近的山并不陡峭。 屋子里又恢复了沉默。窗外竹影晃动,沙沙作响。九天摸了摸凤舞的额头。一股滚烫的温度顺着手掌攀沿。他在发高烧。 让人窒息的沉寂混合着药粉特有的甜腥味在昏黄的光晕中弥散。 九天突然抬起头,说:“你们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 虽然没有记忆,但有些刻骨铭心的东西还是会感觉得到,何况刚才丽娘奇怪的态度也说明了这一切。 白舞琴眨眨眼,装傻道:“隐瞒什么?”心里已是转了七八个念头,好应付接下来的状况。 九天没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星光。白舞琴甚至觉得她能听见某些东西微微龟裂的声音.她要阻止。 “你有空瞎想,不如想想现在怎么办,凤舞他…..”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是总裁你伤的凤少爷,你被人控制,失去了记忆……” 沈夜的口吻就像在做业务报告一样毫无感情变化。白舞琴却已是满脸惊愕和不知所措。 有东西塌陷了.不顾一切,支离破碎。 云九天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没了.脑袋里一片空白,眼瞳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悲伤也好,愤怒也好,统统崩溃. 白舞琴攥紧了双手. 不知过了多久,云九天站起来,走到门边.白舞琴想拉住他:九天.... 让我一个人静静。 低沉的声音消失在门外。 白舞琴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她突然两眼冒火地冲沈夜喊道:“你干吗告诉他?!” 云家首席秘书避开利刃似的目光,他儒雅的脸上难得渲染着浓烈的苦笑:只有这样总裁才会真正面对自己的感情. “你有没有想过反效果?!万一凤舞他....”白舞琴说不下去了. 沈夜看了她一眼,隐去了脸上的表情:“总裁会他一起去的.” 如果...如果是那样....白舞琴颤抖着嘴唇没再说下去. 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屋外的夜空沉静似水,南方的湿润空气里弥漫着树林细不可闻的声响.云九天仰望星空,剪影般的黝黑树梢上挂着一轮圆月,银纸般单薄.他知道自己像冰原一样的心如今已融出一片清澈的湖泊,那是他最脆弱的地方。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从他不敢面对凤舞开始,那个人已经一点一点将朦胧的影子雕刻在他心里,慢慢清晰,烙印,再也抹不掉。如果他现在转身逃走,那他便背弃了凤舞对他的所有情意,不,还有他自己的,他对凤舞的一直隐藏在心底的感情。 现在,你能放弃他,远离他,这辈子都不再想起他吗? 现在,你还在顾及你那微不足道的伤口和自尊吗? 你,真的不爱他? 不,云九天突然冷静下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藏在心底的话,盈盈绕饶重复着四个字。 不要离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章 凌晨四点多钟,葵他们回来了.两人带着一股新鲜泥土味进了屋.很快,在葵的指点下,屋子里散发着煎熬草药的苦涩味道.丽娘摇着小扇子,不时揭开盖子看看里面煎得怎么样.所有人都闷头不说话. 窗外的墨蓝色渐渐变浅,东方隐隐有些发白. 一个小时过去了,草药煎已经快好了.空气中散布着浓郁的草药味.虽然止住了血,但凤舞仍然昏迷不醒,他低低呻吟着,叫着九天的名字.可是云九天却不在这里.葵突然站起来声音低哑地说:”我去找他.” “你找他有什么用!他又是华佗在世!” “再怎么说舞现在需要的是他啊!我知道他受了刺激!但他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吗?!那是懦夫!!”葵的情绪很激动.丽娘又小声哭起来.边哭边将煎好的汤药倒进瓷碗里.沈夜一直没有言语地注视着一切. 门突然开了,清新的空气霎时侵占了整个空间. 云九天抱着把琴走了进来,他满身灰尘,双眼却折射着火焰般的光芒.所有人都从心底缓过口气来.葵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小子死哪去了?!” “御风堂.” 从竹舍到御风堂要几百公里的路,一夜之间,他却打了个来回.所消耗的精力和体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葵不由愣了.白舞琴一脸凝重,她能猜到云九天要做什么. 丽娘端着碗不知所措,药喂不进去,汁液顺着嘴角流下来,她发达的泪腺又开始分泌泪水.云九天皱了下眉,将琴放在一旁矮桌上,走到床前,一语不发地从丽娘手中抄走药碗.一只手轻轻抬起凤舞让他的头靠着自己的胸膛. 九天喝了口药,旁若无人地吻向凤舞的唇.冰冷柔软的触感像是带露的花瓣.云九天只觉得一团火自小腹燃起,烧遍全身.药汁一点点喂了进去.出于本能,凤舞柔韧的舌头缠绕着,急切地索取着药汁. 唇齿交缠,温柔缱绻. 差一点就把持不住了,到底还是理性占了上风. 不知多久,九天放下碗,将凤舞轻轻放好,回头说:”你们出去下可以吗?” 众人忙不迭地点头,丽娘似乎已经被震撼到反应系统瘫痪,被葵从背后揪着领子拖了出去. 云九天低头注视着凤舞,细长的眼眸里漫溢着温柔,随着白皙的手指抚摩着凤的脸颊.他轻轻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便抱起琴席地而坐,将琴平放于膝上,乌黑的琴身上流转着幽蓝的光泽. “铮”弦在指间颤抖,一股无形的气慢慢弥散,像睡莲的清蕊一样缓缓吐吸.轻起轻落之间,整个空间霎时幽暗起来,妙曼的琴音在昏冥中燃烧,凝成点点火光,星辰般闪耀,却温柔似水,散发着脉脉体温.随着几点空灵的琴音散落,火光慢慢绽放,在静谧中吐出朵朵血红的花朵. 彼岸花,开彼岸,不见花,不见叶,再相间又是千年. 清越的歌声幽香迤俪,淡淡的紫气自花心处凝聚. 道是春来花未开,黄泉路冷,天阴到难,最是断肠人心寒. 彼岸花,开彼岸,何见花,何见叶,君若相思,涉江来. 夜半孤钟魂飞苦,猿道苍苍,离歌漫漫,君不回头,誓成空. 凤,你不要离开我. 重重叠叠的呼唤化在琴中,化在歌中.九天周身慢慢散发着柔和的白光,似水般流淌.紫气呼应着凝结成一只只羽蝶,轻轻绕绕地围着凤舞.九天闭上眼,琴音更加舒展浑厚,莹莹紫蝶回应着琴声渗透进凤舞身体里,一寸寸,温暖着冰冷的灵魂. 门外,白舞琴吸口气,感觉胸口隐隐地痛.沈夜还算好,葵的眼眶已经红了.丽娘更是秉承了花季少女的天职,泪如雨下.这琴声委婉凄美.像是情人在互诉衷肠,又似包裹在母体羊水般温暖安心,安心得可以将一切痛苦和委屈都哭出来,哭个痛快淋漓. 即使沈夜现在要笑起来也难,他用目光询问白舞琴,然后沉吟了下说:”九天在给凤舞渡气疗伤,通过琴曲将自身真气凝聚输入对方七经八脉中.彼岸是凤舞九天里唯一的不杀之曲.相传,弹它的人若是情深意切,就算是黄泉路上的人也能拉回来.而且,也只有御风堂的镇堂之宝’绿绮’能弹此曲.” 说到此,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满脸懊恼地握紧双拳:”这都怪我!我不该让他们到南方来,如果我早点告诉他们…..” “总裁和凤少爷决定的事没人可以改变,何况他们的关系迟早会惹来两家的追杀,只不过是换个时间和地点而已,白小姐不需要自责.”沈夜微笑着说:”而且,据我对总裁的了解,要不是出了这么多状况,总裁是死也不会面对凤少爷的.” “所以说,小白,他们应该感谢你这个红娘才对.”葵也加入到劝说的行列里,他天性爽朗,和人都是自来熟的. “那小葵,你过来.”白舞琴笑着勾了勾手指,若换了别人,早就被电到匍匐在石榴裙下了. “干嘛.”葵顿时警觉,她好歹也是玄灵大师之后. “不干嘛.”明丽的白大小姐一飞腿袭来:”想揍人而已!” “#@&☆※” 沈夜笑了笑,近日大家心里都积郁了太多苦闷,这样发泄出来正好.总裁和凤少爷已经够多麻烦了,如果他们还垂头丧气,郁郁寡欢,那可真要死人了. “请问...”一声怯懦的声音打断了沈夜的沉思.他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苗族美少女,丽娘的眼睛已经哭红了.沈夜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等着下文. “你不阻止他们吗?”少女有些不可思议. “没关系,打累了,他们自己会停下来的.” “可是,凤哥他....” “我们相信云九天可以救他.”沈夜顿了下:”也只有他可以救他.” 丽娘似乎难以消化这句话,她埋着头好一会,才慢慢开口:”我想帮奶奶下葬.” 听到丽娘的发言,白舞琴和葵都停止了打斗,围了过来. “我知道奶奶做了坏事...对凤哥,还有他的朋友...但是,但是...我不想她暴尸荒野...” “女孩子的心总是很柔软的,像是沾满水的海绵.”白舞琴拍拍丽娘的肩膀说:”放心吧,姐姐会帮你的.” “我看你根本不是女人,这么野蛮.”葵揉着脖子小声嘟囔:”海绵?根本就是金刚嘛.” “你说什么?!别以为我听不到!!” “啊!救命啊!金刚,金刚杀人啦!” “#@$,★△$@” 沈夜笑了笑,只是这次多了点无奈的成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凤舞九天/彼岸 第三十一章 天亮了.村民都渐渐苏醒过来,他们都没什么大碍,除了全身上下各部分零件要疼上几天外.中蛊之后的事情他们是忘了个干干净净,一醒来,就只见大家伙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而族长之死,在沈夜和葵的巧妙的说辞下,被圆满的解决了.等丧期一过,丽娘就会继承新任族长. 整个过程里,白大小姐始终悠闲地坐在一旁,不时安慰一下像只兔子一样忐忑不安的丽娘. 没有人去打扰云九天和凤舞.恬静幽落的琴声像一滴墨滴入水中,慢慢弥漫,渗透.在竹舍清风阵阵的晴空里旖旎出一片片彼岸花.一层层凋谢,一层层怒放,永不消散的花魂. 三天三夜,这琴声不曾停息过一刻. 不知多少村民莫名地失声痛哭,又有多少人心中溢满了莫名的温暖.白舞琴时常站在屋外,表情凝重地聆听.可是,很快,葵就会扬着笑脸勾着她的肩大肆嘲讽,沈夜也会捏着下巴,站在一旁. 这时候,白舞琴就会重新找回自信. 不知是何时,也不知身在何处,前面,后面,左面,右面,全是漆黑一片.只有若有若无的琴声慢慢消散,凝聚,泛着淡淡的光彩流星一样在空间里闪现.凤舞仔细分辨着,那么熟悉的声音,在心中千回百转的呼唤,却不知来自何方.它像有什么要跟自己诉说一样,在身边徘徊,可是伸出手去,它又像萤火般消散.到底是要跟自己说什么呢,看上去如此急切.凤舞不由跟着它向前走去,每踏一步,周围就渐渐明亮一些. 凤,不要离开我. 是谁在呼唤自己?在哪里?天涯海角还是冰冷的荒原,可是不管在哪,都要找到它,一定要找到它,一定. 黑暗被撕裂了条口子,泄下柔柔的光芒.它慢慢扩散,将黑暗彻底吞噬.当光明征服一切时,凤舞先是看见了头顶竹制的天花板.那个在黑暗中不断引导自己,呼唤自己的琴声就在耳畔. 他转动头部,看见有个人席地而坐,膝上平放着把琴.他静静听着,悠扬的琴音缠绵悱恻,如泣如诉.他看着弹琴的人,看着那张铭记终身的脸,看着他细长而清秀的双眸静静地淌下泪水. 原来不用去天涯海角,不用去冰冷荒原,自己要找的,就在身边. 凤舞缓缓起身,踏着琴声,走到了跟前.细长的手指轻扶着那人的脸颊,冰凉的泪水沾满手指. 那人也定定地望着他,眼角,唇边,溢满了睡莲般温和的笑. “早安.” “早安”凤舞也笑了,擦拭着越滚越多的泪水,说:”我回来了,云.” “不要再离开我了.” “恩.” 琴声停了,云九天张开双臂将凤舞紧紧揽进怀里,两人像要将对方溶进自己身体里般拥抱.不用言语,心跳重叠在一起,没有什么比此刻心意相通更加重要.即使上天蹦落在他们头顶,也无法阻止他们在一起. 门哐的一声被推开了.白舞琴先闯了进来.听见琴声突然停了,她还以为出什么意外了.她身后,沈夜和葵也紧跟而来. 只见两位当事人相互拥吻,场面异常火热而尴尬. 小白愣了几秒种,最先反应过来:”啊,我要去煎药了!先走一步!” “我去帮忙煎药!”沈夜也很快推出了房门. “啊,我记得还有几种药没了,我这就去采!”葵也迅速地打算撤离这一是非之地. “等等.”就听身后云九天一声低沉的召唤将他的幻想彻底粉碎了.葵扒着门框,小心地露出半个脑袋,笑嘻嘻地询问:”你,是在,叫我吗?” 云九天没说话,只是勾了勾手指.葵笑着小心翼翼地蹭了进来.”帮我把凤抱到床上.”九天无视他如工兵探雷般的模样直接下达了命令.虽然凤舞是醒过来了,但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而九天三天三夜滴米不进,亦是没有多余的力气. “哦”葵很配合地将凤舞抱回了床上.他回身看着云九天嘿嘿一笑:”要不要我也把你抱上去啊?””葵”认识这么久九天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我可还有弹琴的力气,想死的话就直说.””那就不劳您老大动干戈了.”葵赔笑着将云九天扶起来,扶到了床上. “ok,我已经胜利完成任务,不打扰你们了.”葵说话间人已经闪出了房门,自认已退到了安全地带,他灿烂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您二位慢慢享用,不过,舞他伤还没好,运动量可不要太大哦!”说完以每秒八十脉的速度闪了. 凤舞笑了笑,此时九天将他小心地揽在怀里,温柔的吻落在他眉宇间.两人相拥而眠,安心的睡脸像小孩子一样纯美。 接下来一直紧绷在人们心中的那根弦终于可以松动松动了.凤舞身上的伤虽然深,但有葵大神医在,加上合理的膳食和补血养气的药材调理,伤口比预计愈合得要快.当他可以起身少许活动的时候,为了更好的照顾便将他接回了丽娘家里.每天清晨,凤都会在扑面的阳光中悠悠醒来,看着灿烂晨光中云九天一脸复杂神色的注视着自己.那深邃的眸子里既有心痛,又有怜惜,更多的还是无法名状的悔恨.为了照顾凤,九天一直和他住在二楼,但随着他的伤势慢慢好转,九天的行为也越来越古怪. 又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凤在阳光的照射下醒来.转身望去,九天却不在身边,摸着早已没有温度的床单,凤舞叹了口气. “凤哥,吃早饭了”,丽娘推门进来,笑的一脸灿烂. “知道云在哪吗?” “他...”丽娘面露难色.“在砍柴.” “砍柴?” “对啊,这几天他可怪了.” “怎么回事?” “昨天说是帮忙去挑水,结果大家苦等了半天,等回了一篮子正在孵化的鸟蛋.” “前去修篱笆,结果最后把所有的木板都定在了墙上.” “大前天突然要学做饭,结果咸的根本没法吃.” “大大前天...” 听着丽娘的抱怨,凤舞反而笑了.他知道九天必是已到了极限.他就像颗核桃,即使钻开个口子,也还是包裹得严严密密的.如果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内在的心的话,只会让这颗受伤的核桃再次远离自己,而且是永远的.凤舞长这么大,拥有着别人一辈子也无法拥有的东西,但他本人想要的却很少,云九天算是唯一.所以他不会因为一点挫折就前功尽弃.九天想什么他很清楚,就算他云九天想放弃也要先问过他才行. “丽娘,扶我下去.” “可是……”苗族少女面有难色,她可是被三令五申要照顾好凤舞的饮食起居的,尤其是那个总是散发着可以将一切有机物冻成无机物的寒冷气场的主人,她要是敢让凤舞出点差错,不用估计,小命铁定是没了. “没关系,我躺这么久再不活动活动,就要发霉了.”凤舞露出他迷人的笑容:”而且是我要下去的,不会有人怪你的.” 丽娘看着她凤哥璀璨的笑容,终于屈服了.扶着凤舞就出了房门.其实凤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身子还有些虚,不过走路活动下筋骨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他慢慢地从楼梯上下来. 云九天就在院子中央劈柴,他赤裸着上身,修长而均称的身材暴露在如水一样的阳光里,闪耀的光芒顺着挺俊的背脊慢慢蜿蜒.如墨的黑色长发在脑后随意扎起,透露着与生俱来的傲气与不羁.而他细长的眼眸里氤氲着紫黑色的瘴气,好象不肯死去的伤口,随时准备再次喷薄. 说是劈柴,但斧子都落在哪里,恐怕云九天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可怜了路过的蟑螂老兄,一斧子下去,柴火没伤到分毫,它就一命呜呼了。看得旁边的白舞琴那叫一郁闷,九天的性格她很了解,铁定是哪根筋又给别住了。可是他现在这种要死不活,心不在焉,就是有人从背后给他一刀都不见得有反应的状态又算什么?她以为这下可以皆大欢喜,却忘了自己看了他那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他云九天的死鸭子嘴硬和钻死牛犄角的脾气是天下一绝.这种人,不管的话只会走极端,到最后害人害己,痛苦一辈子。白舞琴扶着额头,慢慢向他身后靠去,她实在是看得郁闷加头疼,如果踹他一脚可以把他踹醒的话,那真是在好不过了。反正九天现在无心防备,这一脚下去说不定就能解决问题,不是说有些人用讲的说不通,扁一顿就好了。白舞琴在心里罗列着可以让她光明正大的扁人的理由,腿已经抬了起来。这时,凤舞刚好从二楼上下来。小白看了眼,嘿嘿一笑,既然正主来了,自己还是闪一边吧。她迅速地撤到了一旁。 “你刚才是要做什么?不会是想……”葵不知是从哪冒了出来,凑到小白跟前一脸奸笑地说。 “你属土地公啊?来无影去无踪的!” “你快回答我的问题啦!你…” “你个头啊!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白舞琴一把捂住了葵的嘴:”你没看见那边的紧张形势吗?再罗嗦我把你剁了喂鱼!” 就在葵心里大喊女金刚杀人的时候,凤舞已走到了云九天的面前。后者连眼都没有抬,斧子随手一丢,扭头就走。 “云。”凤舞开口叫他。 “有什么事吗?”云九天仍然没有回头,冷淡的口气在温暖的阳光里慢慢扩散。 “你扶我一下好吗?” “丽娘,扶凤少爷回房,小心风寒着凉。”九天那没有感情变化的声音刚刚消失,他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似乎连多待一秒都会叫他难耐。 凤舞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荡起一股苦涩的味道。他轻轻摇摇头,自己果然只是个普通人,也有动摇的时候。不过,这笔帐是要算到九天的头上。云,就用你的一辈子来赔偿我此刻的心痛吧。 云九天勉强支撑着自己走进屋子,将门合上的瞬间,他终于再也支持不住了,背脊贴着门板慢慢滑落。他好怕,好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将他抱进怀里。九天双手痛苦地伸进头发里,就算没有记忆,但只要看见凤舞身上的伤,他就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如果自己当时下手再重一些,如果蛊没解开,如果……只要一想到有可能会失去凤舞,他就恨自己,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的无能,他无法想象凤舞不在了,世界会怎么样。感情一旦喷薄便再也收不回来,他既然已经承认,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便会叫他发疯发狂,他会让世界上所有人都来陪葬。他已经不是那个冷静理智的云九天了。他只想这一切赶快结束,至少凤他不会在受到伤害,至少…… 云九天长长地吐出口气,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对不起,凤,对不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二章 这种极度考验人耐力毅力及承受力的冰冻状态一直持续到晚饭,所有人都沉默着,埋头吃饭。终于葵忍耐不住了,他一拍桌子:”喂,你到底怎么了?”坐他对面的云九天头也没抬,只是冷冷地丢过来一句:”不用你管。” “我就管定了!你是变色龙啊?还是谁欠你钱了?”葵哪里是个好吓唬的主,何况他真的很担心现在的状况。 云九天抬起眼,细长的眸里聚集着凛冽的气息。空气里顿时火花四溅,嘶嘶作响。他微微勾起唇,挑起一抹危险的笑意:”你想打架?” “随时奉陪。”葵不服输地瞪过去,虽然九天的气势很吓人,但自己也不能输给他。 丽娘左看看,右瞧瞧。站起来想要劝阻,可是那强烈的压迫感不是她可以承受得了的。果不其然,她话还没说,人就眼一闭,脚一软,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云九天面带笑容地站起来,那副样子真是恐怖得要死。葵也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就在两人快要爆发的时候,凤舞走了进来,他看着云九天,淡淡地笑了:”云,陪我出去散下步如何?”口气温婉却不容人拒绝。九天没有看他,只是走向门边。葵气呼呼地坐下:”他到底再想什么?舞好了他不是该高兴吗?!”白舞琴沉默着将手中的发卡别回头上,她原本准备如果两人要是打起来,就抢先夺下云九天的琴。以他的性格和状态,说不定会要了葵的半条命,以此他就能离凤舞更远。 “既然凤少爷自己站出来,那一定是有什么办法解决他和总裁之间的事吧。何况总裁绝对不会伤害凤少爷的。”沈夜淡淡地说。葵看了他一眼:”你到是很冷静嘛。”沈夜笑了笑:”我相信他们不会有事的。””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哦?”葵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语气不良。 “不”沈夜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窗外,微微笑着说:”我只是希望他们可以天荒地老,这样我便会感到曾经有过但最终还是失去的勇气是存在的。” 凤舞注视着眼前九天挺俊的后背,月光透过树枝撒下来,斑斑点点地在头顶摇晃。清新的空气扶过脸颊。从出了房门开始,云九天就没有看过他,线条优美的侧脸冰封着一切感情。有那么一瞬间,凤舞不禁觉得自己与他的缘分不过如此,也许真得脆弱得不堪一击。为了摆脱这种情绪,凤舞缓缓地开口了:”云,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吗?”意料之中的沉默在空气里弥漫。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丽娘告诉我的,很漂亮。” 云九天僵了一下,他想起在寄江湖的那一晚,心绪不由混乱。凤舞没有再言语,只是默默走在前面。 灿烂的星空在寂寞中沉默。 随着空气里水气的绵延,两人走到一片断崖前,崖下幽幽潭水闪耀着诡异深邃的光芒。崖旁一棵古榕,盘根错节,满树薄红,绚烂得刺眼。凤舞站定,深吸一口气,月光草素白小巧的花朵铺满一地,点点萤火缭绕其间,仿佛一地的星辰。果然是个迷人的地方。 “云,原本我是不信命的,但是自从与你相遇之后,我相信了。”凤舞淡淡的说着:”我相信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我与你的羁绊不会因为任何东西改变,彼此就是对方唯一的依靠与温暖。我原本以为,这份感情会一直持续到我们中有一个人死亡为止。” 云九天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不知道凤在说什么,那不重要。他只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凤舞那看似淡然的表情下隐藏着什么,是什么他却看不透。 “但现在看来。我错了。”凤舞垂下头,嘴角微微弯起条忧伤的弧线:”刚醒来的时候,看见你为我流泪,我真的很高兴,以为我们终于可以心意相通了。可结果呢?”他抬起头,风扶过额头上的发丝:”不过是让自己更加心灰意冷而已。早知如此,不如那时就死了,到也不用如今这般痛苦。” “相思又如何,最终也不过是一杯黄土………云,我爱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告白,你既然执意如此,我也不勉强,只是我心已死,生无所恋……不如就去了吧,一了百了。”凤舞侧过头,银色的泪水划落,浸满阴影的双眸里碎了一地的寂寥与心伤。微微翘起的唇如花苞绽放,万端韶华,流芳异彩,都在一瞬间绽放。只是这花开得正美,开得正让人屏息的时候,便要落了,毁了。云九天心里一阵绞痛,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见凤舞抬起手,接住随风而落的榕花。 “都说合欢薄情,如今花时未到却悄然绽放,可是为我送行?”凤舞一扬手,最近为了方便换药,他一直穿着亚麻长袍。宽大的袖子在纷纷落英中舞动:”就让我最后为你跳一支舞吧,云。” “凤!”九天想要阻止,但他动弹不了。只能眼看着凤舞起手回身,舞姿妙曼,虽然伤势还不允许,但他一步步舞动,即使微微渗出血迹,也不肯停息。九天本能地要抬起左手,可他又压制了下去。双手攥紧,骨节发白。如果死能解决一切,那死在凤手里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云九天此时放弃一切防备,一心求死。 “云,我就成全你,从此,你我再无瓜葛。”凤舞最后在月光中笑了笑,一个回旋,袍袖优雅地在空气中翻飞。 “不!—————”云九天大叫着伸手去抓,却只见衣襟擦过手指,带着那个人凄然绝美的笑坠向了崖底。一阵痛楚从身体内部撕裂开来。九天没有犹豫,也跟着跳下了断崖。崖下的潭水看似不深,水面平静无波。实则却暗藏杀机。有着无数暗旋,稍不小心就会被水流拖进潭底,无法脱身。云九天紧紧抱住凤舞,水脉迅速将他们淹没。若换了平时,这自然难不住云家大少,可是现在凤舞有伤在身,几次他冰冷的身体都像磐石一样向暗旋里坠去,九天费力地抱紧他,努力地向水面游去。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可是脚下的水流紧紧缠裹着,要把他再次拖进深渊。怀里的凤舞昏迷着,脸色惨白,即使自己可以泡在水里,凤也经不起折腾。他要尽快摆脱这种局面。九天一手将凤舞搂紧,一手向岸边一甩,银色的琴弦划了个漂亮的弧线,牢牢地缠上了岸旁的树上。云九天脚底一用力,凭借着拉力,摆脱了暗旋的束缚,抱着凤舞踏水而行。 他上了岸,收回琴弦,忙将凤舞轻轻放在地上,他浑身湿漉漉的,紫色头发粘在惨白的脸上,九天将它们轻轻拨开,额头上冰冷的温度让他的手指连同心一起颤抖。九天尝试着将自己的真气传进去为他护住心脉,但凤舞就像无机物的水晶雕像,一点反应也没有。上次为他渡气,虽然微弱却好歹还有回映,总还是能感觉到一丝气息。可现在,凤舞体内什么也没有,即无阻塞也无回映,空空如也,就好象……,九天的心一下子抽紧了,这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但不可能!绝对不会的!九天疯了似的又是为他按压心脏,又是人工呼吸,可一切都没有反应。凤舞静静地躺在那里,长长的睫毛投下淡然的影子。几分钟前,它还流下泪来,如今却禁闭着毫无生气。几分钟前,他还再对自己说话,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已无法挽回。九天只知道,现在,他,失去了一切。 泪水慢慢迤俪而下,细长的眼眸颤抖着,他轻轻抚摩着凤舞的脸颊,无比眷恋又无比绝望。他控制不住自己,一遍遍抚摩似乎可以将那冰冷的触感温热。可是除了自己的泪水不断的滚落,就再无任何。九天似乎支撑不住了,身子晃动着有种不堪一击的脆弱。 “对不起,凤…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可是凤你好狠心哪……就这样离我而去,连机会都不给我……”湿漉的黑发遮住了满是悲戚的眼眸,他突然低声笑起来,苦涩而沙哑:”是的,你做得对……是我负你,走得好啊!你给了那么多次机会,是我不知道珍惜,你做得对!是我不够坦白,是我的错……”九天已经语无伦次,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他连自己的心都碎了,哪还有余力控制自己的感情。那还有什么重要的?凤不见了,他伤了他的心,让他在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死在自己面前,还有什么可以继续的?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了。云九天优美的唇畔轻轻勾起温柔似水的笑容,仍然悲戚的眼睛异常平和,似乎所有悲痛不过是一场旅行,现在到终点了,可以结束了。 “我爱你,凤,请原谅我现在才向你表白,但是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随你而去,”他伸手将琴弦勒住脖子:”到了那个世界我再向你表达我的爱意……” “等我,凤。”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三章 “云,你是再为我流泪吗?” 随着声音白皙的手轻轻扶上云九天的脸颊,凤舞清澈的眸子里已经溢满了泪水。 “是的,凤,我爱你。”九天紧紧拥抱他,似乎稍一松手,他就会再次消失。 “如果我死了呢?” “葬在你身边。” “我不许你做傻事!绝对不可以!!” “我知道,那你就不要再离开我了。” “不离开。” 上邪!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两人拥吻着,疯狂和热烈,温热的唇雨点般落在颈侧,胸口,幸好在所有欲望燃烧之前,云九天控制住了自己,主要是他看见凤舞身上的绷带浸了水,还微微渗出血迹来。他一打横,将凤舞抱了起来:”我们先回去吧,伤口感染就麻烦了。”语气是如沐三月春风。 “恩”凤舞搂着九天的脖子,像孩子般满足。只是没走几步,九天突然停住了,眼神怪异地瞧着凤舞。 “怎么了?” “你诈我。”九天不是笨蛋。 “怎么,你不甘心吗?” “心甘情愿。”云九天温柔地笑了,凤舞也柔情脉脉地吻上他的唇,有什么能和此刻相比呢?只有相爱的人才知道。 只是当他们圆满地刚踏进家门半步时,就被一群快抓狂的人们包围,大半夜的,他俩是潇洒地消失了,剩下留守的人着急上火。一见九天抱着凤舞回来,压抑的情绪终于揭竿起义了。 “你们知道不知道现在几点啊?!想死啊!!” “凤哥,凤哥。我好担心你们啊!呜呜…” “总裁,你们怎么浑身是水啊?” 经沈夜一提醒,葵立马发飙了:”云九天!你还想不想让舞伤好啊?!你知不知道要是感染了会很麻烦的啊?你要是想他死,就立刻抱着他给我滚远点!别我辛苦半天还要看着你火大!我受不起这个刺激!” “对不起,是我的错。”云九天很平和地道歉:”我先抱他上去,待会你来处理下伤口吧。”说完就抱着凤上了二楼。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目送着他离去的背景。葵使劲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到史无前例的面积只为了证明刚才那不可思议的一瞬间是不是真得发生过:”难道我操劳过度,已经幻听了吗?”连一向泰山崩于面前都不改色的沈秘书也有惊慌的时候,只见他不由自主地拍了拍脸颊:”总裁什么时候…天哪!”白舞琴使劲地掐了葵一把,喃喃道:”一点都不痛,我果然是在做梦。””废话!你掐的是我!” “你们,怎么了?”丽娘看得一头雾水,三人同声同气的答到:”没事!我们集体幻听了!” 这时,云九天安顿好凤舞,站在二楼走廊上招了招手:”葵,你可以上来了。”语气之轻软可以温柔地杀死龙。葵左看看,右瞧瞧,然后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九天笑着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先前凛冽的锋芒。说完就先进屋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一定在做梦,这是幻觉,幻觉幻觉…”葵双眼无神,一脸天塌下来要他去顶的表情就飘上了二楼。 可是幻觉就是这么清晰,他恐怖地瞧着温柔得像只大兔子的云九天都快忘了呼吸了。葵很想先给他把把脉,看是不是他脑袋里进水了,或者脑袋有问题的其实是自己?就在葵胡思乱想之际,九天一脸焦急地询问:”凤他没事吧?会不会感染啊?”他云大少何时这么正大光明地表露过自己的关心,葵虽然还是认定这是幻觉,但舞的伤却是现实。他仔细检查了下,泡在水里的时间不是很长,伤口裂开的程度也不是很严重,只要好好调养,不会有什么事的。葵顺口说道:”把医药箱给我。”完全的命令式口吻。当他意识到是在对云九天说话而心里大叫惨了的时候,九天已经将医药箱递了过去,满脸除了对凤的关心之外找不见别的。葵下定决心等离开竹舍之后,找个心理医生看看。这么严重的妄想症真可怕。 “你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葵一激动,药瓶子差点砸自己脚背上。凤舞靠在床上微微笑着。 不知是不是九天的态度刺激得葵的嘴巴开始不受控制起来,他不由开始数落起云九天,什么不知深浅,做事欠考虑啊,态度恶劣,一堆罪名云九天都没什么反应。到是一旁的凤舞听得有些不爽。他微微一笑没说什么。葵帮他重新包扎伤口,虽然碰痛一些是难免的,但很明显凤的呻吟是超出了普通的级别。应该说是意味不明,听起来更像是……。葵只觉得浑身冒汗,身后那位已经渐渐皱紧眉头,乌云罩顶了。 “喂,你想我死啊?!我会被九天碾成粉末的!”葵小小声地跟说。 “没关系,放搅拌机里三分钟就能成型。”凤舞笑得甜美。 “我不过是说他了几句,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眼看着身后雷鸣交加,自己小命要不保了。 “你刚才不是很过瘾吗?继续。” “舞!” 后者突然一把抱住了葵,一个重心不稳,葵整个人压到了凤舞身上。完了!他心里刚刚闪过这一念头,就觉得身后喀啦一声,是天地失色,日月无光。紧接着一股强劲拉力将他揪起来,随着后抛运动,葵划了个优美的弧线,整个人就撞门板上了。 “出去!”云九天面无表情地说。 “呜…我果然是在做梦……”葵那个伤心啊,一边做抽泣状一边还不知从哪掏出条丝巾擦拭眼角,他就知道云九天是谁啊,让他转性那还不如用面条上吊来得现实呢。 这次九天没有再下逐客令,而是直接拎着葵的衣领,开门丢了出去。 “怎么了?”楼下的人听见刚才的动静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只见葵小媳妇样地闪着泪眼走下来委屈地说:”奴家,奴家被抛弃了。””是你非礼凤凤被九天给扔出来了吧。”小白揶揄道。沈夜也拍拍他的肩:”我理解,怎么说你跟凤少爷也有十几年交情了,可和总裁认识不过才几个月而已,就抛弃你这个从小的死党,要不要我的肩膀借你靠靠?”这下,葵”哭”得更大声了。还真拽着沈夜的胳膊“哭天抹地”。其实他心里苦啊,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琵琶别抱,心里都不会舒服。以前追求凤舞的,痴迷他的不是没有,可凤舞性子冷硬,凡有那心思的都被整得惨不忍睹。云九天,是他的唯一,唯一爱着的人。葵苦笑,若是别人还可以争一争,云九天的话便算了。他争不过,因为那是凤舞钦点的人,除非有一天凤舞不再爱他。 “女大不中留啊。”葵最终似乎认命了。正说着,九天又一次推开了门,冷冷地俯视着葵说:”绷带。”葵这才想起自己是拿着它出来的。见九天召唤,兴奋地指了指自己。只见九天淡然地再次重复了一遍:”绷带!””哦。”葵有气无力地答应一声,将绷带抛了上去。门再次砰得关上了。 “天神哪,就是做梦也好,你就不会让我再多做会嘛!让我扁他一顿也好啊!~~~~~” “你打得过吗?”小白很现实,而沈夜更现实:”你认为有凤少爷在,会发生这种事吗?” “啊啊啊!!~~~~~~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四章 要说命苦,恐怕还轮不到他。在龙梅市有更苦的人。凤子青已经知道了自己宝贝儿子受了伤以及凤家分支背叛之事,讽刺的是将这一情报第一时间告诉他的却是他的死对头:云惊华。当然那个老狐狸除了嘲笑凤家无能之外没有透露有关云九天的半点消息。不过,凤家的探子也不是吃素的。凤子青很快就知道了凤舞受伤的原因,以及云家大少为舞渡气疗伤的事。当然不可避免的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开始凤子青是很苦恼,自认除了对仇家不择手段,卑鄙无耻加龌龊外,平日里还算是个心胸坦荡的”好人”,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可是仔细想想,这是凤舞自己选择的,他也一向主张一切要以自己的快乐幸福为主。如果舞觉得幸福,那也就没有什么反对的余地了。 凤子青原本就不是个固执偏激的人,虽然人选是云九天,但平心而论,那孩子还是不错的。至于世仇,经过这么多事情他到是看开了很多,连仇恨根源都不知道,就这么一恨千年,是挺糗的。现在他唯一关心的事就是将舞接回来,虽然他知道已无大碍,而且还有葵跟着,但总还是回来检查一番比较放心。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不过,这可不是他一个人能作到的。凤子青考虑了下,终于还是打通了他死对头的电话。 “喂,我凤子青。” “有屁快放!” “我说,你讲话能不能文雅点,好歹也是云氏财团的前任总裁啊。” “那个前字是多余的!” “有吗?一想到那几日你脸色跟非洲难民似的我就想笑。现在云九天已经是商界里那些年轻精英们的精神教主了,一天三朝拜准备着揭竿起义呢。” “……你凌晨四点过来就是来说这些的吗?” “啊”凤子青终于想起真正目的来了。那次对话内容无人知晓,只是最后两人达成协议,暂时先放下恩怨,合力将各家孩子带回来。至少凤子青是怎么想的,不过,云惊华就不这么认为了,他想要一石二鸟,杀死凤舞,带回云九天。他认为这是为九天着想,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父母希望儿女健康幸福是天性,可是有时候人们都会忘了一件事。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人所不欲,勿施于人。 自从云九天将凤舞抱回来那晚开始,他的确变得温柔很多,对凤关心倍致。而对其他人则是变本加厉,完全没有了最初生疏的感觉,熟过头了。 “这不公平啊~~~~~不公平!!”葵终于造反了。怒气冲冲地要讨回公道。云九天看着他,神色凝重地反问:”我有吗?”语气异常无辜。 “总裁,昨天凤少爷伤口痛,你差点将葵手刃,大前天,凤少爷想吃草莓沙冰,于是你就叫小白跑去几百公里以外的城里买回来的,而且总裁你还特意吩咐不许化了,还有……”沈夜掏出他的笔记本一条条列举。”罪证”累累,九天也不得不低下头,一脸虔诚:”都是我的错,抱歉。” “诶…也不是啦……”善良的民众总是心太软,轻易就会手足无措。 “云,你说这里有没有白孔雀啊?一定蛮漂亮的。”凤舞趴在二楼栏杆上说。 “我要白孔雀!现在,快!”九天态度变得比女人还快。什么歉意,真诚早就不见了。 一旁的白舞琴也跳了出来:”云九天!我就姓白,你看我像不像?!!” “恩,这只也不错嘛,凤你看怎么样?” “好啊,来来来,小白,转个圈。” “去死吧你们!!~~” “天道不公啊~~~~~!!” 热热闹闹的到了晚上,众人散去,房间里只剩下凤舞九天两人。 就见凤舞坐在床边不说话,九天有点不知所措。以为是不舒服,刚想要叫葵,便被阻止了。 “云,从我们认识开始我就一直在受伤。”凤舞突然冒出来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九天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无比深情地说:”是啊,我欠你太多。”他微微垂着头,错过了凤舞眼眸里一闪而过的狡黠。脸上却仍然不动声色:”云,不管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他扶着九天线条优美的脸颊,看着他激动而深情的神色,凤舞继续说道:”那,云你是不是也愿意为我做一切呢?” “当然。” “即使会有所牺牲?” “凤,我不敢说我可以完全心无芥蒂的爱你,可是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你,确定?” “你不相信我吗?凤”九天微微受伤的神色。凤舞满意地绽放着诱惑人的笑容,他没等九天再说什么,凑到他身前,脸颊磨蹭着他颈弯。”凤…”九天抱住他,只觉得凤舞温热的唇像一团火一样燃烧着,在他的锁骨处勾落着激情。九天亦回吻着他,拥抱也越来越紧。风声水起之际,局势却改变了。凤舞猛得将九天压倒在床上,唇畔勾起一抹邪魁的微笑:”云,你说过的,为我做什么都可以。”九天愣住了,他有种不妙的感觉。而接下来的吻暂时封住了他的思考,唇舌缠绵让他的心志模糊起来。可是当凤舞将他的的衣扣解开时,云九天突然清醒过来了,他极力想撑起身,凤舞的力道却大得惊人,他钳制着他的反抗,细密的吻印在结实均称的胸膛上。 “凤,你……”九天的话没有说完,就觉得私处一股难以言语的欲望升腾,他努力将自己的意识拉回:”停下来!你的伤。。。。。。。”“所以,云,你就不要在挣扎了哦。”凤舞的声音因为情欲而低哑诱人,手上揉搓的力道加重让九天眼眸的颜色深邃起来,喘息亦在加剧。可是他从来没有在下面过,即使这变故的引发者是凤,也让他不由惊骇。 “云,舒服吗?”凤舞边舔试着九天的耳廓边说:“是不是感觉很熟悉?” “我……”九天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或者说越来越强烈的兴奋让他的脑袋空白,可是凤舞又怎么肯轻易放过,近乎粗鲁的褪下了他的长裤:”还是想不起来吗?” 随着凤舞暧昧火热的声音,一道白光从脑海闪过,那些沉睡已久的记忆碎片慢慢鲜活起来,云九天突然瞪大眼睛:“你,你以前……” “是啊,云,我上过你。”凤舞啃噬着他的颈侧,听他断断续续的呻吟,艰难地抗议:“凤!……你!啊……”他试图推开他,却被凤舞擒住双手,抽出腰带三两下就将他绑在床头,来不及一个个解开衣扣,衬衣撕裂的声音在夜色里异常动听。九天有些慌张,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动作,让他不可抑止地想起一些疯狂的片段,那些他不想回忆,年少无知时的愚蠢和癫狂便肆意蔓延,侵占他的神智。凤舞安抚地吻他的颈侧,锁骨,将胸前的殷红含在嘴里,慢慢磨硬,肿胀。 “放开……” “云,是我,我是凤,我不会伤害你,云,我爱你。”誓言一般的柔声蜜语在云九天耳畔绽放出朵朵玉白花朵。凤虽然情欲满涨,却不急着行动,他知道九天需要适应,只是压着他,覆盖住他的四肢,用水一样柔和蜜一样甜美的吻将九天绷紧的身子一点点融化。呻吟在急促的呼吸声中溃散,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心在跳,他们心口对心口,额头碰额头,睫毛都纠缠在一起,彼此再无空隙。凤舞的吻缓缓下移,带着火种,一点点将云九天燃烧。只是当这火焰在腰侧缭绕的时候,云九天的身子明显僵硬,像刀锋一样紧紧绷起。他想要起来,挣扎着想要推开凤舞。 “别怕,云,它很美,我喜欢。”凤舞轻轻安抚着,低哑而充满情欲的嗓音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他舔舐着攀沿在上的玫瑰纹身,感觉到九天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取而代之的是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栗的燥热。 “云,我爱你。” “云,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云,相信我。” “凤!。。。。” 此时,他修长匀称的身材坦露在夜色里,因为燃烧的情欲,皮肤微微透着红晕,漆黑的头发已经散乱地披在枕间。凤舞觉得自己的神志也在沸腾,热潮与欲望已将他淹没。他紧紧拥住九天,在他耳畔意乱情迷地呓语:”跟我在一起,云,我爱你,……” 一夜春光无限。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五章 在龙梅某个角落里,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胖老头,不仔细看你会以为他没有手脚,完全是个球。他笑起来很有亲切感,小朋友很喜欢这样的老人,在他的面前过,总会得到几块缤纷的糖果或者慈爱的关心。他就像所有城市,所有漫画小说里会有的老好人那样生活,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云氏财团的长老云怡。 他今天也很和蔼地目送一小队可爱的孩子蹦蹦跳跳地从他身边离开,带走他为他们准备的巧克力糖。有只黄白相间的小猫咪一瘸一拐地走来在他脚边缠绕。 “可怜的小家伙。” 云怡在拐角处买来根香肠,轻轻放在小猫咪跟前。 在龙梅的某个角落,还有一个吊眼鹰钩鼻的瘦老头,乍看之下很像儿时童话里的邪恶老巫师。他不笑的时候很阴冷,笑了的话更恐怖,三十米之外都能吓哭小孩。他不喜欢小孩,也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现在越来越多的懦夫胆小鬼更让他腻味。只是这样的他居然是云氏财团的长老云瑞。 他很少出门,什么人在他眼里都是愚蠢的。可是,今天他想出门,于是上天奖励他在街转角的地方撞见了自己的死对头。 “老瑞,真难得看见你。”胖老头放开手中的猫咪,笑盈盈的。 “大白天撞上鬼。”瘦老头不屑一顾。 “呵,你真是老顽固。”云怡看不出生气,只是一脸无奈的笑,轻摇着头。 “滚开。” “好好,我给你让路。”好脾气的胖老头丝毫不介意地挪开,从他身边走过。瘦事老头却突然叫住他:“你又去干什么缺德事?” “老瑞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们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能不能别斗了?”云怡苦口婆心,引得路过的人直抱打不平,小声议论。云瑞不予理睬,鼻孔里冷哼一声:“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完让人就走了。 胖老头看着他的背影,阳光有些刺眼。他摇摇头,继续自己被打断的路程。其实他要去的地方就在附近,走了没几米,他拐进街旁的一栋废弃小楼里。破败的墙壁,暗无天日的走廊,他走进去一步便被发霉腐烂的气味呛到了。几个黑西服男人像是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鬼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云怡面前。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云长老不会不守信用吧?”为首的黑西服男人开口了。 “怎会,我可没那胆量和你们主子耍花样,”云怡仍然是笑菩萨的模样:“老夫还想多活几年呢!”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纸包。 云家有雄厚的资金,有过硬的后台,有最杰出的无名科学家,所以也有世界上最纯,最毒,一克便能卖上三千六百美金的冰毒。 “这是改良品种,没那么容易让人死,可以赚更多的钱。”云怡笑着递过去。黑西服男人验过货后,示意一旁的助手将黑皮箱打开,齐刷刷的人民币,红艳艳一堆。老头笑呵呵地接过来,他们的交易算是完成了。 “对了,泷大人交代,要你快点除掉碍眼者,以免坏了以后的计划。”黑西服男人传达主子的指令。 “别急,别急,我一老人家总要慢慢来。”云怡像是在对讨糖吃的外孙说话一般,语气和缓轻松。黑西服男人倒也并不介意,他们只是按命令办事,主子的话已经传到,货也收了,那他们便可以回去交差。 等云怡走出废弃小楼的时候,他仍然是那个老好人先生,他微笑着走过街角,那只黄白的小猫刚刚吃完火腿,正在路灯底下晒太阳。 三天后,云家出了件大事,云家长老之一云瑞老爷子出车祸了。 中午送进了急救病房,下午两点半推到了太平间,抢救无效。 而竹舍方面,九天他们还完全不知道,并且也没心情知道,因为追兵来了。凤家和云家联合出马,黑压压一片跟蚂蝗是的涌进院子。偏偏这些人大多都是家族里的人,什么表哥表弟,舅舅小叔子的。,在吩咐了句不能伤人之后凤舞九天就消失在了二楼,这可苦坏了小白他们,打吧还要顾及,不打吧,这一批批轮班倒地上,不达目的死不罢休。人的体力是有限的。任凭他们再怎么能征善战,也会有极限。 “楼上的!没死就吭个声!到底怎么办?!!”白舞琴气得快拆房了。 葵已经有点喘气了,扁人是很爽,但连续扁上三四个小时,那可就是力气活了。他靠着沈夜的肩,说:”他俩在楼上干什么呢?这么久?”沈夜看了他一眼,刚才连续的苦力活丝毫没有影响他露出一贯的微笑:”你说,小两口在上面能做什么?”葵沉默了下,突然大吼起来:”楼上的!还有喘气的没?下面要死人了!尸横遍野!满地僵尸啦~~!!!!”听得那些黑衣人头上直冒冷汗。俩个高高瘦瘦的领头人站出来开始向他们在二楼的主子解释:”凤少爷,云少爷,我们这次来只是想请二位跟我们回去,并没有其他意思,请少爷们不要难为属下们。” 见楼上没有动静,两位领头人开始指挥手下:”凤少爷!””云少爷!”甚至分了声部准备大合唱。 “云,底下快暴走了。”凤舞从方格窗的缝隙望下去,嘴角却不慌不忙地笑着。”与我们无关。”九天将下巴埋在凤舞颈弯里,不为所动地轻嗅着凤的体香。就楼下那点人还不是小白他们的对手。”万一累死他们,可就没奴隶可以指使了。”凤舞说得一本正经。九天眨眨眼,突然很紧张,松开搂住凤舞的双手:”就用那个办法吧!”凤舞笑了,云九天的可爱总是超出他的想象。让他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就在楼下大合唱快唱到脱水的时候,那两人终于肯现身了。只是云九天一手持刀架着凤舞就出来了。”想要他的命,就统统退下!”云九天冷冽的声音让下面顿时乱成一片。 “喂!云九天,你想对我们少爷做什么?!快放手!” “你怎么说话呢!给我放尊重点!” “怎样?!不服啊!’ “我看你找扁!!” 两群人吵了起来,战况向白热化发展。一个领头人冲九天喊到:”喂!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云家大少挂在凤舞身上,刀尖指了指一旁专注与吵架的蚂蝗们:”你们要是赢了云家的人,我就把你们少爷还给你们,不然……”九天扬起他线条优美的下巴,绽放着阳光灿烂的笑容。但这在领头人眼里却是恐怖至极,差点脚一软跪地上。 无差别大乱战开始了。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六章 斧钥勾叉锅碗瓢盆拖把喷水壶在人们头顶呼呼地飞来飞去。两群人实力相当,你踢我一脚,我给你一拳,打得是不亦乐乎。到是一旁的白舞琴看得气结:”上啊!左勾拳!真笨!””这都躲不开,你们是豆芽菜吗?!上啊!” 葵和沈夜则在一旁边欣赏边喝茶,丽娘虽然害怕,但是大家和凤哥都在便也将心放回肚子里了。她再次将沏好的花茶到进杯子里。 打升级,斗地主,弊十,捉王八,玩了一圈,虽然时不时要抽出手将飞过来的明剑暗器打飞,将不幸撞过来的人再一脚踢回去。但五个人还是玩得很过瘾。当大家玩累了开始吃下午茶的时候,无差别乱战终于结束了。 “哇,好壮观啊。”葵站在一堆人山上,环望四周是”尸横遍野”啊,估计一时三刻他们是醒不过来。总不能让他们一直晒在这吧,众人将这些黑衣人拖出院子,他们醒了自己会走。至于竹舍,看来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众人一致将目光看向葵,后者立刻举起右手,意正严词地保证:”我向党和人民发誓,舞的伤已无大碍,可以长途旅行。”云九天摸着下巴,沉默了一下便揪着葵的后衣领将他拖到一旁,两人小声而神秘地讨论了一会,葵便冲大家说道:”我们去长白山吧,那里风景好还有药泉可以泡。” 所有人一致通过。但这不代表人民群众就此漠视刚才的秘密会谈,几人将葵围了起来。”老实交代吧。””别害我,说出来我会被杀的。””你不说死得更快。”白舞琴活动着手指说。葵在短暂的思想斗争一番之后,很识时务地投诚了:”好,我说,九天刚才问我舞身上的伤会不会留疤,我告诉他只要保养得当是不会太明显的,然后他就问我哪里有风景好又可以疗伤的地方,那就长白山的药泉咯。””哦~~~~”众人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白舞琴坏笑着:”想不到这小子还有这心思。”葵立刻点头道:”就是,真没想到他云大少还这么重视外表,莫不是他隐藏在正人君子外表下的其实是纨绔弟子的花花心肠?”说着,他就一把搭上凤舞的肩:”怎样,你就不考虑考虑我?像九天这样阴险狠毒,无情又花心的冷血生物,我可比他要好多了,甩了他跟我吧,舞。” 一片阴影落了下来,刚才还灿烂的阳光顿时冷却不少。 沈夜摩擦着下巴,不紧不慢地说:”葵,我要是你,现在还是考虑下如何逃命才是当务之急。” “哎~~~~~~”某人头上开始成吨的黑线加汗珠了。 一只手从背后拍上葵的肩膀,接着就是云九天一脸灿烂如夏花般的笑容,葵盯着他,用力咽下口唾沫,心里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九天只是看着他笑不说话,两根手指将还搭在凤舞肩上的胳膊拎起,丢向一边。 “呵呵呵呵,我刚才说什么来着?真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啊!”葵双手合十做鹌鹑状,满脸媚笑。 “要不要我提醒你啊?”九天好心地说。 “啊~~啊~~您大人有大量就忘了吧。” “哪啊,我不是阴险狠毒,无情又花心的吗?”九天一边绞动手指一边继续说:”我真没想到葵你对我的分析如此透彻和准确,不知我该如何奖励你一下啊?” “哈哈哈哈哈~~~”葵讪笑着将凤舞往九天怀里一推,就脚底抹油瞬间移动了。 云九天原本也没打算将他怎么样,也许是从没有朋友的关系,他挺享受和大家拌嘴吵架打打闹闹的日子的。他从出生到墓地直线般的生命终于有了多姿多彩的变化,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么幸运,遇见了就千万不要放手。 白舞琴在一旁看着满眼春风和睦的云九天,想来他心底冰封的寂寥终于解冻了,不由一阵感慨,不知从哪掏出条手帕擦拭着眼角:”唉,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想当年你那张脸是终年积雪,一三五冰河世纪,二四六海啸爆发,逢上节假日高兴点,那也是面瘫加神经中枢麻痹啊,曾有你的下属说过超经典的一句话,那就是总裁笑一下,整个地球都要抖三抖,总裁笑两下,宇宙大爆发!……” “咳!”沈夜似乎有些不舒服地咳嗽了下,悄无声息地就离开了现场。 “小白!你皮痒了是不是?!”云九天黑着张脸,咬牙切齿。 “呵呵,小天天,你打得过我吗?”白舞琴摆出了女王姿态。 “………” 省略号下云大少无言的沉默和额头上爆跳的青筋。 一行人第二天就离开了竹舍,丽娘发达的泪腺又源源不断的供给,虽是万般不舍,但她是个聪明孩子,知道自己已无可能,只好挥泪告别了.大家先是回到了白湖饭店.程大老板差点以为他们人间蒸发了,是喜极而泣啊.随后九天回了趟御风堂,将绿绮放了回去. 凤舞的伤口刚好不宜坐飞机,程文便为他们准备了舒服的家用汽车,又挽留了两三天才上了路. 葵自告奋勇地坐上了驾驶席,反正大家也没什么要事,车速不求最快,只求最稳.云九天和凤舞一直讨论着行程,而沈夜已提前定好了旅馆房间,心情愉快地合上了电脑.天空晴朗得叫人难以置信,澄蓝天际飘来几朵淡淡的云彩,微风吹来,又散开了. 而葵突然想起一件本应至关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因为连日来的意外状况一直被人们掩埋在了记忆最底层. “我们到底是来干吗的啊?” 一瞬间,世界凝固了. “咳!”沈夜咳了一声,将头别向了一边. 云九天和凤舞原本早不在乎什么真相,也将它忘了个干干净净.但葵这么一提,又突然想起来了,不由双双盯着正极力想将自己缩成一团企图藏匿的白舞琴:”小,白!” “啊……”白舞琴显然没想到在会在这时问起这个问题,她一边恨自己手不够长打不到前边的葵,一边将手放在车门把上:”是这样的……” 下一秒种,过往路人有幸观摩到一超级大美女从正在行驶中的车上打开门,一跃而下,动作幽雅地踩着路旁的栏杆飞速逃匿. 只是不到三分钟就被追踪而至的一”穷凶极恶””恐怖至极”的”危险分子”成功捕获.架回了车里. “是这样的……”白大小姐终于低头了.官方真相是这样的.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七章 天宝年间,一代鬼才玄灵大师惨死家中.而当他的得意弟子之一的凤长扬赶到时,正好见到其师弟云少安手起刀落,欺师灭祖,并且勾结邪教中人,意图颠覆武林,大逆不道,其罪当诛.昔日同门恶战一场.云少安拼死逃出扬州.而重伤的凤长扬在祖师碑位前割腕立誓,生生世世定要报灭师之仇,与云家势不两立,千秋万代,不共戴天! 此誓立完没多久,凤长扬便含恨而去.其子凤雨刚刚弱冠,便继承父志,誓杀仇人.可惜两家实力地位相当,凤雨终日奔波劳累,急火攻心,早早累垮了身子,而立之年就吐血而亡了.逃逸的云少安也未落下好下场.他终日抑郁,茶饭不进,746年,死于一场暴病,死相极惨.而至死他都不承认欺师灭祖一事,到是反咬师兄一口,悲恨交加下亦立下重誓,要与凤家生生世世为敌! 由于此乃师门之大不幸,两家都未将真相告之后人.只是信守着祖辈誓言将这份仇恨延续了下来. “就这样吗?”两人对视一眼,继续逼供. “当然……不是.”小白神色恍惚.非官方真相是这样的. 天宝年间,在一风和日丽的下午,一代鬼才玄灵大师他老人家心血来潮导演了一出悲惨人寰的惨案.他制造假现场,骗云少安赶到,再留下蛛丝马迹让他以为是凤长扬所为.而就在云少安悲痛交加,恨不得将师兄大卸八块的时候,凤长扬也赶到了,他接到密令说有人勾结邪教,意图不轨.他到时,正好看见云少安握着血刀,站在师父尸首前.便以为密令所指之人就是云少安.自己师弟干出了欺师灭祖的勾当,罪不可赦.两人皆是无言语,见了面就打,只是他们两人武功相当,难分上下,最终云少安拼死逃出,而凤长扬不久于人世. “然后呢?” “然后……”小白觉得背脊阵阵发麻. 玄灵大师自是偷乐一番,但这种把戏他很快就玩腻了.为了让云凤两家继续娱乐他,他便隐姓埋名去了南方.当江湖上为了他翻江倒海的时候,他本人早在湘西以”救世济民””星月神医”的称号开始了他蒙骗善良小老百姓的幸福生活.756年,玄灵寿终正寝.临死前吩咐自己后人,要时刻监视云凤两家的动向,防止他们琴舞合鸣. “这是什么意思?”葵眨眨眼表示不解. “…我突然想杀人……”云九天的琴弦已经抻了出来. “等等,云,让小白交代完了再杀也不迟.” 白舞琴长叹一口气,继续”坦白从宽”:”其实,从一开始凤舞九天就是错的,他将谱子改动了几处,传于你们两家是为了方便你们日后自相残杀的.真正的凤舞九天琴舞合鸣是用来净化人心的.” “在纯时间…” “对呀,原本你们也该和祖辈一样,但是你们两人天资过人,又都不受祖训禁锢,顺应感觉竟然可以琴舞合鸣”白舞琴说道此话锋一转:”可见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珠联璧合,天下无敌……” 可惜的是凤舞九天不吃这一套,云九天勾起一边唇角,笑得邪恶:”所以你就一直监视我咯……” “你比较孤僻啦,没那么多朋友,也没什么娱乐啦,好监视些嘛”小白越说越没底气,再加上九天和凤舞一左一右,笑得她发毛.但话还是要说的:”可是我为此可是付出了无数大好时光啊,多少青春,多少心血……” “所以,你就决定违背祖训,好解脱自己?” “我这也是为你们着想啊,要是没我,你们现在怎么可能……” “那,你让我们到南方来干吗?”凤舞笑得更加明媚. 葵觉得自己足足等了有三分钟,才听见身后小白蚊子叫似的的声音勉勉强强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闲得无聊嘛……”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哈利路亚. 世界再次凝固了.万物开始倒退回了白垩纪时代,一头霸王龙对另外一头霸王龙说:”今天下午茶点就只有这只渡渡鸟了,会不会不够啊?” “没关系,就让她做我们的奴隶做到她累死为止,哈哈哈哈哈……”另一头霸王龙仰天长啸. 他们面前,可怜又楚楚动人的小白极度痛苦地撕心裂肺地呐喊:”我不要!~~我不要啊~~~~!!!” 这一路上,小白是垂死挣扎,负隅反抗.一有机会就想落跑.只是每次都被凤舞和九天两人死死架住,无处可逃.而葵和沈夜则充分发挥超级演员的本领,对那些好奇并且抱持着些许”英雄救美”想法的”正义路人们”悲伤欲绝地解释:”唉,~~~真可怜,她不但被人甩了八次,还被公司解雇了六次,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刚出世的孩子……是啊,你别看她年纪轻轻,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对呀对呀,未婚妈妈啊,所以压力好大的,这不精神失常了,我们正要带她去看病呢……我们啊?我们是她生死与共,两肋插刀的朋友啊!” “什么朋友!是插我两刀的混球!见死不救者不得好死!!~~~~” 一路上,白大小姐”濒死”的诅咒撒满整片天空. 阿弥陀佛,所谓缘生既孽.只不过白舞琴本人其实也并不讨厌这份孽缘就是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当真渡假一样.九天和凤舞你侬我侬甜蜜蜜之余,当然忘不了支使他们的奴隶小白做牛做马.以至于这个容貌姣美,打扮入时的超级美女经常不顾形象地大吼大叫,吓退一干路人. 沈夜就悠闲多了,除了按总裁指令打理公司外,就是云淡风轻地看热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凤舞九天/凤舞九天 第三十八章 怪物 几天之后,他们到达了长白山.因为提前预定的缘故,当天下午他们就入住了当地一家民族风十足的家庭旅馆里.房间不算大,黑瓦白墙映衬着米黄色的杜鹃很有韵味.为了方便凤舞养伤,选择了间阳光充足空气流通好的房间,在二楼. 六月份的长白山冰雪初融,鲜花与冰雪同时争妍.连绵不断的山峰秀美奇峻,被悄然绽绿的苔原拥抱,迎风怒放的高山罂粟和杜鹃锦绣般灿烂.乱花欲迷眼,浅草才没膝.而黄豆大的越桔和红色草莓酸甜可口,让人食指大动. 几人安排妥当之后,就去了野花烂漫的西坡游玩,六月的天气还比较凉,虽然都加了外衣,但黄昏时分还是让人有了凉风习习的感觉. 此时是旅游的好时节,经常能看见一队队跟随导游东窜西窜的人们,情侣或者年轻人。也有三三两两自助旅游的时尚男女。凤舞一行人也不急什么,慢慢欣赏,慢慢享受自然风光。临到要吃晚饭的时候,他们开始往回走,路上凤舞与一位路人擦肩而过,无意间,凤舞侧头顺着路人飘飞的发丝望去,只来得及瞟见路人尖削的下巴和眸间一抹金红。只是此时天际正燃烧着黄昏,天幕下所有物体都蒙上了红嫁衣。这本不为奇,可凤舞的心却突然被刺了一下,胸口沉甸甸的,透不上气来。云九天发现了凤的异常:“怎么了?”目光顺着凤舞的视线望去。凤舞一震,连忙拉着九天往前走 “你怎么了?凤,看见熟人了?”九天不解。 “没……”凤舞顿了下:“你刚才看见什么?” “什么也没有啊。”云九天好好回想:“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有什么问题?” “没有。” “凤,有什么事你要告诉我。” “放心吧,我很好。”凤舞笑一笑想让云九天放松些,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眉头始终微微皱着,他抬头望望天上流动的丝丝红云,喃喃自语:“他给我的感觉就像圣经里的怪物,光看见就会不安与恐慌,希望以后不会再看见……希望……” “喂,你们走那么快干嘛?!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葵赶上来大声嚷嚷。一行人又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擦身而过的路人却在远处停下来,尖细的手指轻轻勾过唇线,笑了:“真是难得的两个美人,可惜我现在还有事要办,不过这世界上美人多了,错过一两个也无所谓。”他一甩头发,向前走去:“今天心情好。” 他沿着小径走了二三十米,天已经渐渐暗下来,散碎的星子点缀着紫黑天鹅绒,只有地平线的边缘还隐隐透着微弱的光线。一座民族风十足的小旅馆矗立在暮色当中,小小的院子,种满杜鹃和山茶。他走进去,悠然闲散,似乎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一个穿着朝鲜族衣服的小男孩在院子里捡拾柴火,他看见陌生人并不害怕,这个时候总会有很多游客来投宿。他笑盈盈地跑过去帮他打开篱笆门。男子在夜色里笑了,接着从旅馆里透出的暖洋洋的灯光,他的发散发着微微红光,可是很美丽。小男孩看愣了,因为他还没见过头发这么长,这么红的人,简直比他阿娘的胭脂还漂亮。 他摸摸男孩的头,声音很柔和,掺了蜜的清泉:“谢谢你,真是个好孩子,我是不是应该奖励你些什么?”他细长冰凉的手指慢慢滑过男孩的脸颊。然后离开了。他笑着走向屋里。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以及一地散落的木柴。 他推开旅馆的木门,吱呀一声,橘黄的灯光扑了过来,前台的年轻姑娘看见人来,刚要说什么,人也愣住了,因为有了灯光,所以看得很清楚,不光头发是红色的,连眼睛都萦绕着酒红。他的打扮很普通,象所有旅游者一样,甚至他还笑得很温柔。 “欢,欢迎光临!”年轻姑娘微微底下头,在这个陌生人面前她有种压力。 “晚上好。”红发年轻人笑笑,径直走了过去,然后翻开摊在一旁的住宿登记,他一只手细细翻找,一只手轻轻托着下巴,姿态自然优雅,毫不做作。“啊。”他发出一小声惊喜,然后合上记录,抬头笑道:“原来肖先生在这里,谢谢你。” 说完,他便走向一旁的木制楼梯,留下歪倒在柜台上的年轻姑娘,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嘴唇发黑,和那躺倒在院子里男孩一模一样。 楼梯里吱呀吱呀的声音一直响个不停,这个时间大家都在二楼的餐厅里吃饭,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红发男子让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他太过光彩夺目,漂亮纤细的五官在雾蒙蒙的灯光里有种妖异魅惑的神色,和凤不一样,他的气质像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沾上一丝就能要了命。 漂亮得让人恐惧。 但是他却翘起殷红的唇,略带歉意的微笑:“抱歉,打扰大家了。”他缓缓穿过餐厅,白杨树般挺拔修长的身形在恍恍惚惚的人影中前行,一路迤逦着淡淡的紫罗兰的芳香。当红发男子登上三楼楼梯的第一阶时,身后一片杯碗粉碎的声音,紧接着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人们一个个歪倒在桌上,地板上。 “今天心情好,你们可真是有福气,上辈子烧了高香呢。”红发男子的口气一点也不像调侃,他是真的这么认为。 上了三楼,他走到301b的房间外,轻轻叩门。没人应声,他很耐心地一直敲,不急不燥,好一会里面才传来脚步声以及低哑的中年男子的询问:“谁啊?”说着,门就开了。 ”肖先生。”红发男子微微一笑:“我来取你的命。”仿佛他说的不过是夜宵要吃什么那样简单轻松。 中年男人惊慌失措,他早已是惊弓之鸟,膝盖一软便跪在脚下,语无伦次:“我,我错了……请泷大人原谅……原本不是这样的,听我解释……” 一直笑着的红发男子突然敛起容颜,像是迅猛的猎豹将肖先生揪起来甩出门外,他胖瘦中等的身材重重撞上墙壁,发出肋骨折断的声音。 “anneaine的这款衬衫是个败笔,设计者早就发誓永远都不再看见它。”红发男子恢复了悠然的神态,似乎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他走到瘫软在地的肖先生面前,中年男人吓得浑身颤抖,裤裆已经湿了一片,红发男子当然看见了,什么话也没说,抬脚踹上他的肚子,很好,这次听见了胃袋破裂的声音。一口血涌了出来,肖先生半条命快没了。 “真是可惜,阿玛尼的裤子被你糟蹋了,你实在是不合我的口味。”简简单单地下了定语,红发男子略带遗憾地转身离去,他才不要为了一个又丑又不符合他美学的家伙劳神费力。……其实,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人让他费心过。他悠然地下楼,走过尸横遍野的餐厅,走出不起眼的旅馆。外面的天已经是繁星闪耀,四周浓烈的黑暗拥挤过来,他像是走在荒原上的怪物,不是没有同伴,是没人能做他的同伴。 身后窜起细细的火焰,一缕,两缕,慢慢地将整片天燃烧。 红发男子走了几步,然后回头不知望着何处,有些遗憾:“要不是现在实在狼狈,真该去会会刚才的极品,算了,来日方长。”他说着,仿佛要去游乐场玩耍的孩子,唇边的笑天真无暇。他哼起了欢快的小曲,迈开修长的脚,在被火光映红的小径上慢慢行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九章 九天一行人回到住处,刚好赶上吃晚饭,热情的老板娘特意为他们亲手做了打糕,粘着几片杜鹃花瓣,引诱人的肠胃。沈夜跟着一道坐下,还没坐住手机先响了。他犹豫几秒,起身离席,在僻静的角落接通电话。 他静静听着,目光不经意望向葵他们,用餐时间已经变成“勇者斗恶龙”的冒险游戏。恶龙王子再次成功突破勇士的严防死守,将明太鱼划分进自己的势力范围。沈夜不由弯起嘴角,这样热闹真好,只是他还能享受多久? “这个游戏你我都玩不起,死心吧.”沈夜淡然的声音里有种不容抗拒的力量。金属机身里传来低低笑声,示意沈夜向窗外看,沈秘书依言抬头,将目光转向了身体左侧的第三扇窗户。他刚刚望过去,脑子就嗡的一声胀开了。窗户旁边站着一年轻人,短发,纤长的身材,他没看见沈夜,只站了片刻便离开了。沈夜觉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瞬间加剧,要胀破出来。他举着手机,好一会才说:“好,只要你遵守诺言,我奉陪到底。”说完,便挂断。他长长地吐口气,不管是否玩得起,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权,现在仍没什么改变。 绿野仙踪里的狮子失去了勇气,因为他找不到能赐予他魔力的小仙女。 既然来了长白山,当然要领略泡温泉的感受。当天晚上,众人便一偿心愿,在蒸汽缭绕中放松身心。遗憾的是,惬意总会被比小强还顽强的杀手们打扰。这些黑西服蟑螂夜夜偷袭,还总赶上白大小姐泡温泉的时候叫阵。本来被人打扰就不可饶恕,还总害自己刚泡一半就要拿超大浴巾将自己裹起来。不要指望云九天和凤舞会出手,他们的御用门神:白舞琴会第一个被踢出去。小白心中有愧,也就只好冲锋陷阵了。 裹着浴巾的超级美女与一群黑手党打扮的大叔,这种组合已经够怪异的了。而当那些大叔们像烤鹌鹑一样吊在火堆上方的时候,人们亲眼见证了美女向非洲土著转化的罕见过程. 云九天轻轻按摩着凤舞的背脊,这样更有利于血液循环。他现学现卖,倒还有模有样。凤闭着眼,双臂掂在下颌上,很是享受。他说: “第十四拨了,小白快暴走成绿巨人。” “女金刚?”云九天想象蹲在帝国大厦迎接枪林弹雨的金刚换成小白的脸,笑意就忍耐不住,细细流溢而出。 凤舞回头,望着满眼笑意的九天,心中软软的,有说不出的欢愉像鸟儿一样飞翔。 “怎么了?” “没事,在看我的云,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云九天眼神闪烁,脸颊有隐隐红痕。他闷头按摩片刻,才开口:“凤,如果有一天我们之间的感情变了,未来的路不打算一起走下去……” “云,看着我。”凤舞坐起来,双手捧着九天的脸:“我的眼里只有你。” “从我爱上你那天起,我就没给自己留后路,以后能和我比肩而立,相持到老的只有你,我身边只有这一个位置。”凤舞轻轻亲吻爱人的唇:“而你的身边也只有我。” “只有你。” 绮丽缠绵的气氛蔓延成灾,吻最初落在眉宇间,慢慢下移,脖颈,锁骨……当衣扣脱离束缚的时候,门突然大开,裹着大浴巾的白舞琴喊道:“我要申请精神损失费和加班补偿金!” 屋内的二人无奈,收起情深意浓,乖乖安抚扎毛的猫。小白到底是女孩子,使唤起来还是有顾忌的。而好在她心性爽朗,被一杯茶一碟杜鹃花打糕就收买了。 葵探头望望屋里,拿着药膏进来。 当然,恶龙王子第一时间“拿”到手,为凤上药这种事怎么能劳累他人? 葵一反常态的表示没意见,只是嘱咐几句注意事项,然后转身要走。还没出门口,他又一拍额头,回头说道:“对了,我差点忘了件事,刚才从那群小强嘴里得知龙梅惯例的商业聚会就要开始了。” 九天一愣,接口道:“什么时候?” “两天后。” 龙梅惯例的商业聚会对云家很重要,云九天身为现任总裁,无论如何这个聚会都要参加,平时不露面也就算了,此时还看不见人就有些说不过去。凤舞的伤虽然好了,不过因为水土不服,一直在低烧,来回奔波对身体不利。于是陪伴云九天回京的重任就落在了白舞琴身上。 “为什么是我?!” “因为需要你当挡箭牌。” 云氏少主虽然已有未婚妻,但愿意投怀送抱的花蝴蝶仍是不少。身边没个女伴,很可能在宴会上被烦死。 交代好一切事宜之后,两人便离开长白山。 “葵,说我水土不服,低烧什么的是骗云的吧?”等小白他们上了飞机,凤舞问道。他很清楚葵的心思,只是有些无奈。一向大大咧咧的都市青年从背后搂住凤舞的肩膀,闷着头低声说:“反正以后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他有什么亏吃?伤心的人是我……”到最后葵的声音已经便成了碎碎念,听得凤舞心生愧意,他自始至终都知道身边这个发小对自己的感情,他理解,也感到开心,可是就是不能回应他。 “对不起,葵。” “没啦,没啦,我说过要放弃,只是发发脾气,舞,你不用在意啦!” 只是趁着还可以任性的时候抱抱你,以后,总有一天我会碰不到你……这个时节的龙梅市已经进入了夏季,气候免不了躁热。派去接机的下属们更是有喷鼻血的冲动。多日不见,他们的云总裁更是俊逸非凡,让人一见倾心。而这一次,还多了位大美女相伴,一袭紫色长裙勾落着性感的身材,唇红齿白,明媚动人。 宴会上就数他们两位醒目。所有人一时间都在窃窃私语。而令诸君下颌骨落地的是,一向有冰山王子之称的云九天居然和他的女伴有说有笑,看上去很是愉快,让不少攀龙附凤之辈大为懊恼。 宴会上觥筹交错,珠光宝气。 虽然已不是云氏最高统领,但这种聚会云惊华还是要参加的。他失去总裁的位子,但现任当家还是他。这至少可以给他些慰籍。 走到尽头是避无可避,父子俩相互对视着,气氛压抑而沉闷。 “她是谁?” “这你不必知道.”云九天冷淡的口气似千年冰峰. “不管怎样,你别忘了你还姓云!!”老头子有点激动.他身边的岚灵满脸忧虑地扶着老人的背。 九天扯动了下嘴角:”我可以姓凤,如果你还不肯收手的话。” “你!”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他不想耗在这里,无论怎样他们之间都无法沟通。既然背道而驰,那就没有理由站在同一地方。“九天”岚灵开口叫他。 云九天顿了下,回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口气温和:“别在浪费你的时间,我们没可能。” 岚灵徒劳地想抓住那决然的背影,可心如刀绞,已经浑身无力。 “小灵啊,我这儿子…..”云惊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她却回以温婉贤淑的笑容:”没事,伯父,我已经等他等了这么久了,不会介意再继续等下去.” 是的,我已经等了你这么久,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我怎么突然有股寒意啊”白舞琴喃喃自语。 “一定是你平日素行不良的缘故。”九天揶揄。 “你在说自己吧!!” “是吗?亲爱的玄灵大师的后裔之子。”云九天灿烂的笑容让无数人怦然心动。但看在白舞琴眼里却是邪恶无比,最近只要一提玄灵大师的名字,她就自觉理亏。 就在两人“说说笑笑”之际,有人端着酒杯迎面走来。此人西服革里,仪态华贵,虽已过不惑之年,精神却很好。云九天认识他,或者说只是在电视报纸上见过,因为有这个人在的地方,就不会有云家的人在. “没想到我们会有认识的机会。”凤子青举了下酒杯。 云九天笑了笑,不置可否,他还不清楚他的来意。 “舞他还好吧?”凤子青讪笑着说。 “很好。” 气氛有些尴尬。白舞琴左看看,右瞧瞧,这两人身份微妙,立场微妙,说话自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样下去又怎么能将事情说清楚。 “伯父,你放心吧,舞他现在好得很,俗话说得好,儿大不中留.你就随他去吧.像伯父你这个年纪,就该喝喝茶,看看肥皂剧,没事打打高尔夫,旅个游什么的.身心放松才能延年益寿嘛.”白舞琴说得头头是道。 凤子青早从报告中知道云九天身边有一位才貌双全的女性.只是不晓得他们的关系.凤子青原本也不是偏执的老顽固,儿子与九天的事虽然让他措手不及,但事已至此,他也就不想再追究了.只要凤舞他觉得幸福就好.所以,身为他的父亲,凤子青必须要弄清这件事. “你是……”虽然话是问的小白,但眼睛却是瞟向云九天的,这小子总不会是脚踏两只船吧? 云九天充分明白凤子青眼神的含义,刚要开口,就见白舞琴嫣然一笑,抢着回答道:”我当然是九天的未婚妻啦.” “!!” 小白看着脸色大变的两人,心里暗爽到内伤,但脸上仍然是不温不火:”那当然不可能了,”凤子青和云九天同时舒口气.小白接着说:”我是他女朋友.” “!!!!” 人们有幸见到目前执掌大局的两位最高统帅仪态尽失的模样.白舞琴终于可以告慰一下自己许久以来饱受蹂躏的心灵了,她很是享受了下这美妙时刻,赶在九天将她五马分尸前开口:“刚才开个玩笑,我是九天的女性朋友,我叫白舞琴.” 凤子青微皱了下眉头,这个姓氏虽然普通,但对于云凤两家来说,却是个敏感的存在. “你很快就知道了.”白舞琴神秘地笑了笑.接着一个旋身,云九天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即使说得再动听,都不如眼见为实. 到底不愧是玄灵大师的后裔,只是简单地回身舞动,灵气就攀沿着裙襟弥散开来.让人瞬间有种回到那个凝重而繁华的时代的感觉.浓烈的红,深邃的黑,在天地间铺展,绣满了粉瓣金蕊的牡丹,抖落了一层层的繁华醉梦.只是,漫天的帐幔里,那个小小的,黑发红唇,素裙荆钗的女孩子才是最美的.她是那样的陌生,又是如此的让人怀念,她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 平凡才是最美好的,帝王将相,王子公主,都抵不过心上人的露颜一笑. 如果说凤舞可以叫人上天不能,入地无门。那白舞琴还可以让人重生。 四周的人们已经看傻。凤家当家更是激动:“你是….”他呢喃半天,转头去寻找另外一个人影,可惜的是,云惊华在看见自己儿子与凤子青聊天时,便气愤地离席而去.好一会,,凤子清才开口,笑容却释怀不少:”人老了,精神和体力都不如以前,没有个信念就难以支撑下去.人都是怕寂寞的,有时候难免固执偏激一些,你们一定要理解老人家的心情。” “我明白.”云九天笑了笑:”我会好好照顾凤的。” “你放心吧,伯父,如果九天胆敢对不起舞的话,我会亲手解决他这个登徒子的.”白舞琴大刺刺地搭着云九天的肩,拍着胸脯立下保证。 似乎有了祖师后人的担保,这件事看起来是完美无暇了.凤子青很满意,虽然九天很想将小白大卸八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章 云九天可不是乖乖等晚会结束的好孩子,中途他便和白舞琴一起退场。他们上车,缓缓驶离了会场,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光从他们身边流逝而过。此时的夜晚浮躁而焦渴,到处都是狂欢的红男绿女。云九天瞟了眼后视镜,淡淡说道:“你还想跟到我们什么时候?” 后视镜里出现一个戴黑色棒球帽的人,他一直藏在后面。有些尖利的笑声缓缓流泻而出,一只枯槁的手摘下遮挡视线的棒球帽。 “眼力不错啊,小子!”帽檐下竟然是云瑞的吊眼鹰钩鼻。他笑得很愉快,眼角的层层皱纹都俏皮地叠起来。 “你不在地狱里好好享受,又跑回来碍人眼干什么?”云九天的口气倒也没多少烦躁。 “我是想走啊,可留你们这些后生我不放心。”云瑞眨眨眼,像是好莱坞里六七时年代的老顽童。 “伯伯你有什么遗言尽管说,九天他办不了的,我一定办到。”白舞琴也回过头,俏皮地眨眨眼。 云瑞笑了,不了解他的人都以为他武断霸道固执乖僻,他确实如此,不过他也有他的优点,比如说还不算太坏。他收起短暂的笑容,说:“小心云怡那老家伙,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命人秘密找来杰出却无名的科研人员研究新形毒品,和一些黑道兔崽子牵连不断,尤其是近年来,他和某些人走得很近,更是没干过一件好事!” “你父亲是个合格的商人,却不是个成功的阴谋家,如果云怡和那些人真打算吞下云氏,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云九天听着,淡淡一笑:“云氏没那么好消化。” “小鬼,如今你还能那么洒脱吗?”云瑞的笑有几分幸灾乐祸。云九天闻言一怔,他明白什么意思,现在他有凤舞,他爱他,他便成了他的弱点。可是他只犹豫了半秒,便自信地回答:“凤他不是我的负担,我相信他,也相信自己。” “哦~~哦~~上次我看见你还一副要死不活的神情,这么快就转性啦?凤家的少爷名不虚传啊!” 云九天脸一红,重重咳了一声,声音也提高了:“没事你就快滚吧!” “小鬼就是烦人,不过我事先提醒你,凡事不要作绝,如果你爱惜你身边的人,就要想办法将伤害降到最低。”云瑞稍稍停顿:“另外,云释然回来了。” 听见这个名字,云九天的神色沉了下来。 “他现在在璨都的产业不断壮大,当年他差点就死在贫民区的下水道里,没人资助,他早就破烂。” “我知道!” 瘦老头低头笑笑,戴上棒球帽,轻轻打开车门,身影一闪,便窜出了还在行驶中的跑车。 云九天并没有停下来,云家的长老还不至于这么逊。他俊美的侧脸自霓虹灯火的映射下明灭不定。让人看不住情绪。 将小白带回东魅后,他又驱车前往本宅,这是云惊华万万没想到的。他的儿子竟然主动站在自己面前。云惊华坐在鹿皮转椅上,手指摆弄着几页文件,他不知道要有什么样的开场白,对于九天是来兴师问罪还是威胁警告,他不清楚。 “父亲。”做儿子的先开口了。却听得云惊华一震,有多少年他没听到过这称呼,他情绪翻涌,只是最终化作一声冷笑:“你还知道?!” “我只是来告诉你,我和凤相爱,我们拥有彼此。” 云惊华诧异于九天的说话方式,他们之间从没有这样平和类似沟通的状态,他只觉的烦躁与不适,不自觉出口伤人:“相爱?你还想爱几次才能学会教训?”云九天的脸色苍白,他握紧手指,全身紧绷。但很快,他又放松下来,神色平静真诚地正视自己的父亲:“总要再试过才能知道是否有奇迹,人不可能永远年少无知,我有能力承担自己的行为。” “想再抹黑云氏一次你才甘心?”云惊华没办法停下自己犀利的言辞,这样的九天叫他不知所措。 云九天终于还是动容了,哀伤袭上他眉间,短暂却难以磨灭。等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淡然:“我一直都想问你,是云氏的面子重要还是我重要?”他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他早就不怀抱任何希望,如今他有凤陪伴,其他还有什么好奢求?只是有些郁结在心口的话要一吐为快,它们已经酝酿成毒。 “父亲,我达不到你的要求,你也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们互不相欠。只是你和母亲都是我的家人,血脉相连,我不想看见你们出事,当然更不想凤受伤,也许在你心里,云氏确实比你儿子重要,你可以考虑下,和凤氏合作以后收益会更大。”云九天将一份资料放到书桌上:“和我同来的女伴是玄灵大师后人白舞琴,家族世仇的真相都在这上面,信不信随你。” 云九天说完,推门走人。 云惊华紧紧攥着转椅扶手,一口气憋在胸腔,让他忘记呼吸。一种委屈愤怒和茫然的情绪翻涌而来,无处发泄。他不是处处在为自己的儿子着想吗?他是他父亲,又怎么会害他?他不过是不想看他再次受伤,既然察觉前面的路有危险,太崎岖,帮他选择另外一条康庄大道有什么错?九天回到东魅,只见白舞琴倚靠在二楼栏杆上,笑容有几分俏皮:“主动回本家还真少见,被附身啦?” “太晚睡对美容不利。” “我不介意。”她托着下巴,看着走上来的云氏总裁:“怕你父亲对凤凤不利,所以想修好了?” “我不想有任何事发生。”云九天走到白舞琴身旁,略略沉默,转瞬轻笑,伸手拍拍小白的头:“早点睡吧,乖,不然熬成黄脸婆没人要。” 动作来的太自然太流畅,白舞琴拄着下巴,眨着眼好久才反应过来,只可惜云九天已经消失在眼前,唯有充满怨念地大吼一声:“我不是小狗~!!!” 这一夜,注定是难眠的夜晚。有太多人装满心事,苦苦看着夜幕熬成白昼。 曾经有一位白雪公主,她有着漆黑如乌木般的长发,白皙如新雪的皮肤,以及鲜艳如蔷薇的双唇。她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有着妙曼如玉的身材,随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攻陷男人的堡垒。 对了,她还有颗和她秀发一样漆黑的心肝. 公主十七岁以前,最热衷的一件事就是抢走别人的男朋友,未婚夫.她总是展露着她天使般的笑容,在纯情与圣洁间显现她成熟性感的身材,勾得那些男人心痒难当,最终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直到那一天的来临. 十七岁那年,她在父亲的生日宴会上看见了一风华绝代的男子.他冷俊孤寂,就算看见自己的灵魂一点点冰封亦毫不在乎。他背对着灯火辉煌,那些长而顺滑的黑发像湖水的涟漪在风里光里吹散.整个身躯都浸透着一股强悍夺人心魂的魄力。 而当他抬起眼时,细长而清秀的眼眸里沉淀的是高傲的寂寞,深深埋葬在厚重的冰层下,即使是死了,也不会让人看见一丝一毫。 这位黑心公主就在那一刻感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那颗漆黑如墨的心在瞬间绽放,孕育了十七年的花朵颤抖着宣告:我爱上了这个人。 她就是精微总裁的独生女岚灵。 她爱上了云九天。 她知道这个人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但是她就是爱上他了。岚灵明白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他甚至不曾看她一眼。所以岚灵转变方向,努力地去讨好当时还是云氏总裁的云惊华。她像一个未过门的贤淑儿媳,什么事都抢在老爷子前头干,端茶送水,亲自洗衣打扫,还下厨做些云惊华爱吃的菜肴。她的手段总是那么高明,让先前还有所成见的云惊华满意至极。趁着云九天去日本留学,单方面定下了这门婚事。虽然云九天一直不承认,岚灵却很开心,自己总有办法让他爱上自己,即使只是爱上自己的身体,她也甘之如饴。 头衔从云氏少董事长未婚妻变成云氏现任总裁未婚妻,可不管怎么变,不管怎么在人前风光,那个让她放荡了十七年的心瞬间盛放的男子却是一次次头也不回地走了。 岚灵再也等不下去了。 三天后,岚灵跟踪着云九天他们飞到了长白山。她在私人直升机舱里斗志昂扬地想着对策。她披上自己所有的钢牙利爪,准备击沉所有阻碍她的冰山巨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序言 @@ 我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我的舞不能跳给别人看. 父亲回答我:因为你的舞,可以杀人. 你要记住,身为凤家人,什么苦都要吃.你不许有抱怨,也不许放弃.你的舞只会跳给一个人看,而这个人是你终生的夙敌,是我们凤家的世仇. 千秋万代,不共戴天!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章 龙梅市北陵机场的樱花开了,一树的花苞绽开,吐出一片片如霞般的色彩.风一吹,海浪线般涌动.淡薄的阳光透过花枝点点滴滴地洒落下来. 云九天就踏着这片阳光出了机场.四年前,他在日本就已读完大学所有课程,剩下的时间全用在了管理云家开在日本的分公司上了.如今,他刚满二十,就已经是商场上的老手,一只可以整得对手倾家荡产的老狐狸.正是如此,云惊华云氏财团名义上的总裁连忙招回自己的儿子,等待时机成熟后,就退位让贤. 所以,云九天刚出机场就被拉去参加商业巨头们的议会.沈夜作为首席秘书,事实上与云九天的接触并不多,但是有关他的传闻却听说不少.这位少董事长不但聪明过人,而且为人十分冷淡,不小心惹到的话,会死得很惨.如传闻所说,云九天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在他将沈夜递过来的报告书浏览过之后,潇洒地抛出了车窗. 没用的东西就要丢掉,人也一样.董事长冷冷的语气可以让盛夏的天空结冰.沈夜微笑着没有言语,言多必失. 这一路上旅途劳顿,云九天有些昏昏沉沉,俊美的脸靠在车窗上.而沈夜正好乘此机会,好好端详一番.少董事长闭着双眼,如墨的长发顺着脖颈披散下来,修长的身材套着件开领的亚麻上衣,显得俊逸桀骜.最惹眼的还是他的左手,细长的手指上戴满了银色戒指.在阳光下闪耀着神秘而诡异的光彩.只是云九天看上去不象是喜欢太多配饰的人,而且那戒指给人的感觉又过于奇怪了. 即使是沈夜这般还是没能抵制住好奇心的鼓动.在他开口询问之后就已经后悔了.可惜为时已晚.云九天微微睁开双眼,冷冽的目光刀锋一般划裂空气,线条优美的嘴角却轻轻翘起:沈夜,你在云家工作多久了? 十一年零三个月.沈夜笑着回答:少董事长,你不会是想把我开除吧? 只有总裁才可以将首席秘书除名. 整个云氏上下都知道少董事长才是真正的总裁,您动动手指,我就只有卷铺盖卷走人的命运了. 云九天笑了:嘴巴这么甜,又聪明,难怪在云家待这么久,和你同期的职员都还在原地打转,只有你步步高升. 沈夜笑而不答,他知道少董事长不是在夸他.即使精于掩饰的他在面对着少董事长锋利如刀的言辞时,手心里还是微微渗出汗来. 沈夜呀,如果你不想死,就记住,在云家,废物和太过精明的人都是一样的下场. 见过云九天笑容的人都知道,越是灿烂,越是散发着种你死定了的气息.下场如何,就要看各人造化了. 沈夜垂首淡笑,额头已滚落冷汗. 十五分钟后,都悦大厦到了.服务生跑来打开车门,云九天刚刚下来,就见一辆红色敞棚法拉利擦肩而过.车主是个年轻人,大约二十岁左右,短发下是张五官精致的面孔,近乎完美的身材套着印花t恤.一种异样的感觉瞬间在云九天心里爆破.他转头望去,法拉利此时也慢下来,车上的年轻人同样回望他.漂亮的单凤眼有着一种摄人的光彩. 红色跑车缓缓开走了. 有些人你即使没见过过也无所谓,他固有的气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他是谁. 凤舞! 云九天一拳捶在车顶,那是凤家的继承人,自己的夙敌,云家的世仇.千秋万代,不共戴天! 酒吧里很无聊,印度热烈奔放的情歌像是妖娆的采花女郎,喷吐着诱人甜润的气息.凤舞心不在焉地把玩着酒杯.他的同伴颇为担心:你怎么了?没事.凤舞举起酒杯,挡住自己的视线,透亮的琥珀色液体在玻璃杯中轻轻流转:我在想一个人.他的同伴顿时露出会心的笑容:是女人吧?你小子什么时候搞上的?少来!没那福气.不会呀,怎么看你的条件也够了,才貌双全,我要是女人也会看上你的.说着,就来抬凤舞的下巴.去死!葵,你要是女人,我宁愿孤独到老.他打掉葵的手.他从来不缺朋友,可是朋友再多,也时常让他觉得无聊.也就和从小玩到大的葵在一起还舒服一些. 俩人正说笑着,有人走进了酒吧.世界上这么多人原本不值得大惊小怪.但这个人很特别.七彩旋灯下,他看起来是个很帅很帅的帅哥,但在帅也该是个普通人,可他却不普通.从他踏进纯时间的门开始,一股气息悄然蔓延在酒吧里.敏感些的人都会感到神经像被人揪住一样,随时有被掐断的危险.这气息是无意中流溢出来的,不然很多人都要因承受不了而疯狂.即使如此,酒吧一瞬间还是失去了它的生命力,喧哗而空洞. 凤舞放下酒杯,目光陡然炽热起来.胸口燃起一团火,映着他的双眸也有了火焰的纹路. 这个人最初并没有看见凤舞,而此时,他准确地将目光指向凤舞.细长而清秀的眼眸里重重华彩,流转不定. 记住,这个人是你的夙敌世仇!遇此人,杀无赦!千秋万代,不共戴天!! 自祖上烙进灵魂与骨头里的家训凶恶而霸道地复活. 喂,舞,你去哪?葵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同伴站起来,走过去. 云,九,天.他一字字吐出了对方的名字. 是我. 我们终于见面了. 不,几小时前我们就见过了. 云九天淡淡一笑,和在会议上不同,梳理整齐的长发垂在肩头,他原本是想来此放松一下的. 葵也走了过来:你们认识? 是的.俩人异口同声. 朋友?是敌人!又一次的同声同气让俩人不由一愣.凤舞盯着云九天,话却是冲着葵说的:离这远点,我顾不上你.啊?葵听得大眼瞪小眼.凤舞却没时间等他听明白,轻轻一掌就将他推出一丈远. 请云九天手一伸,俊脸上露出高贵骑士般的笑容,笑容下是死神的尖牙. 人们似乎都意识到这俩位是惹不得的主.肆意的杀气似乎连肉眼都能看见.刚刚还扭屁股的红男绿女们纷纷给他们让路.胆小的已钻桌子底下.只有不远处,一打扮时髦的女子跷着腿,举着杯葡萄酒,饶有兴趣地注释着那俩人. 他们走到中央舞池,头顶七彩旋灯流转着光芒,照在脸上忽明忽暗.你的琴呢?凤舞笑着问. 操心你自己吧.云九天伸出左手,轻轻转动戒指,五根银丝凭空乍现,他优雅地一甩手,弦就固定在地上.寒光点点. 凤舞嘴角一翘,一只手插进头发里,轻轻一拽,发套下紫色的长发铺展而下. 四周顿时一片吸气声.他站在那,不动声色却像是早已走进了你心里.望着他,就会感到灵魂一点点出壳,游荡九霄.他若是女人,只会倾国倾城而已.可他是男人,妩媚而不妖,俊美而不俗,介于两性之间,迷倒众生. 来吧. 云九天一笑,眸子里幽光乍现,凛冽之气直冲天宇.手指看似无心地划过琴弦.铮铮几声,温婉雅致,如金珠落玉盘.琴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像是千里之外又似在耳畔低诉,此起彼伏.一时间像有千万张琴同时颤抖.每一声在空气中绽放,吐露清风雅香,似水无痕.实则每一音都暗扣杀机.落入人心,顿时渗入骨血,怨恨凄恻,如幽冥鬼神索魂之音. 琴音初展,舞已起. 凤舞低着头,长发遮面,他缓缓抬起手臂,如同清晨绽放的莲,柔柔舒展.蓦地,一扬头,那双漂亮的单凤眼冰冷彻骨,嘴角却含笑如春风化雨.两种天差地别的感情却极协调的融合在一起,美若修罗.他脚尖轻点,身行如落梅浮雪.眨眼之间,千回百转,似群芳争艳.叠叠舞影中,千娇百媚,迷醉天下苍生. 遇此人,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仇人相间,必是招招要人性命,手下绝是没有留情的余地.也因此,二人全然忘记了周围无关人等,一心只想杀了对方. 原本应该是如此.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章 云九天的琴突然乱了,他看着凤舞的动作,手指竟违背了他的意志.肃杀之气渐弱渐远,奇怪的是,九天自己并不觉得惊恐,反而有种舒畅之意自脚底涌上头顶.仿佛他的琴本该如此. 凤舞也有了相同的感觉,他的舞和缓温润,那份夺人心魂的魄力随着回旋正在一点点融化.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的琴和缓,他的舞也温婉. 慢慢地,舞曲相互交融,渗透.人们分不清舞姿和琴音的界限.舞中见音,音中窥舞,两者浑然天成,一点点消融.二人站立不动,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周遭一片寂静,想象中死伤无数的场景居然没出现.红男绿女们一脸痴迷,眼神却突然清澈. 好美啊,我突然觉得....心里好舒畅.... 真邪门!我听着听着就想起我妈来了...我该回家看看那老女人了.... 对呀,对呀,我老公还在我家等我呢! 恩,恩,回家,好长时间没陪孩子了! 这里真他妈的恶心!快走! 人们似乎一时间都醒悟过来,对充斥着酒精和雾气的地方打心眼里厌恶,都急不可待地鱼贯而出.没家的单身贵族就站在十字路口,热心地搀送老人和帮助幼雏园小孩追回被风吹跑的帽子. 偌大的酒吧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人.凤舞和云九天相互对视了很久,掩盖不住满眼的诧异与惊愕.那位打扮入时的女子双眼一眯,唇角似笑非笑,优雅地将酒杯放下,款款地走出了纯时间. 舞葵好不容易才返过神来,他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得出来这俩人对对方都抱有很大的敌意.无论如何,做为舞的朋友,葵不能一直傻站一旁.他走上前去,拽了下凤舞的胳膊,才总算将他出壳的灵魂又招了回来. 他意味深长地又瞟了云九天一眼,便和葵离开了酒吧.而相同的疑问却在他们心头萦绕不散. 晚上八点,在湖宾路的东魅别墅里,云家风华绝代的独子几乎没动晚餐.虽然云惊华极度渴望和阔别七年的儿子吃顿晚饭,但云九天却一口回绝了,径自回了自己的私人别墅.二十年的精英教育让他养成独立自主,惟我独尊的性格.不知是教育过度,还是出于对精英教育的反弹,他连自己的父母亲人一同丢进了陌生人一栏,有预约才会接见的来宾. 云家父母老了,想通了,也后悔了,可事情已经走进了死局. 九天几乎原封不动地将一桌美味打发给了仆人,端着香槟站在落地窗前沉思.延续了千百年的家族总会有些见得光或见不得光的秘密及怨恨,与人同在,与魂同在.云家和凤家就是典型的例子.他们的家族历史可以探寻到唐宋年间.代代不是高官贵族,就是封王封候,风光无限.而他们两家的怨恨也许要从同时拜武林鬼才玄灵大师开始.自此以后,代代继承人都将家训刻进骨头里.遇见对方,就杀无赦!而他们俩家各自继承的那一半凤舞九天却在今天让云九天如坠迷雾,辨不得来路. 轻轻抿了口香槟,云九天吐出口气来,转身将酒杯放在桌上.无论如何,不再试一次,都不会知道结果.他转动戒指,一甩手,琴弦就牢牢定在地板上.手指轻点银弦,诡异的肃杀之气顿时潮水般蔓延在整座东魅别墅. 食不知味的不光云九天一个,穿过几条繁华街道,在充满欧式风格的凤家宅邸里,也有个风华绝代的年轻人正叉着奶油炸虾球出神.凤舞偶尔会回家住,他虽然是凤氏财团命定的继承人,但现在,他很满足于在幕后操纵,他的父母也就顺他的意了. 爸,我今天遇见云九天了.凤舞随意的一句话却使得凤家总裁将整个炸虾球吞进了肚子.一边咳嗽,一边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他的夫人连忙端来杯水. 放心,我没事...他也没事.凤舞喝口酒,身子往椅背一靠:就是这点最诡异,照当时情况,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为什么我们俩个都没事?而且周围那么多人.... 你在公共场合开战了?!死了多少人?! 凤舞沉默了几秒,单凤眼盯着他老爸凤子青,盯得他发毛之后才悠悠地吐出两字:没有.随即眉头一皱就起身准备离开:我吃饱了. 喂!你还什么都没吃啊?舞,什么叫没有啊? 食不知胃的年轻人决定自力更生,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他走回卧室,俩个仆人正在收拾,见少主进来便打算离开,凤舞一挥手:先别走,坐下.仆人不知所以,心神惶恐的坐也不敢坐,站也不敢站,曲着腿,弓着背.若平时,他早笑着说些什么活跃下气氛,但今天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他手一扬,脚尖轻点,迷醉苍生的笑容蔓延开来. 当太阳再一次生起来,有些生命却再也看不见它了. 凤舞很希奇地一大早就飙去了纯时间,他需要酒精,需要发泄.一踏进酒吧门口,平日喧哗热闹的场景荡然无存.七彩旋灯下只有静默无言.酒吧老板立在远处,摇头叹气,看见凤舞不由上前大吐苦水:为什么这么对待我?我这是招惹哪路神仙了?唉!怎么了?这人一进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先是轰走我的客人然后还让人把不肯走的丢出去!你说说,我可是要做生意的啊...... 接下去的话,风舞一句也没听.他的目光早已锁定一个目标.酒吧深处,云九天斜靠在沙发上,桌子上一堆酒瓶.而他还在大口大口地灌酒.凤舞径自走了过去,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不发一言地动手拿起另一只酒杯杯中是上好的香槟.它已静侯多时. 九天看了他一眼,放下酒杯.细长的眸里雾气缭绕. 凤舞一仰头,喝干了酒.他放下酒杯,注视着他的夙敌. 喂.....俩人异口同声.一时间,谁都不知该怎么开口,又同时沉默下来.云九天扶着额头,看这凤舞又倒了杯酒,终于忍耐不住了:听说.....你家昨晚出事了. 凤舞转动着酒杯,沉吟了下说:我也听说,你家昨晚也出事了. 是的.九天有些痛苦地闭紧双眼:昨晚我弹琴来着.十三人十一个死亡,两个重伤. 我也一样.凤舞再次放下酒杯:亲眼目睹的下人当场死亡,其他人因为弥漫在空气中的压力不是精神失常就是心脏病复发,现在还生死未卜.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他们都是贵公子,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主.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就不明事理,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没有人可以任意毁灭. 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了打破沉郁而尴尬的气氛,凤舞开口了. 早上,我一夜没睡,不知为何人就跑到这来了.仔细看的话,两人的眼眶乌黑,眼睛里布满血丝. 你是在....凤舞想说等我,但终是咽了回去.他苦笑了下,自己在想什么,仇敌相见,只能以死相拼.现在这个状况是在是超出他的想象. 我在等你.云九天却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直驱而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哦,为什么?凤舞向前探了探身子. 猜的. 哦凤舞靠向沙发,脸上终是有了些平日的笑容:不过,我也是猜你会到这来,才过来的. 九天看着他,细眸里重重华彩异样地闪动,但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像人间暴风雪一样将温度将到最低:那你知道到底哪里出错了吗? 不知道. 两人好不容易活络些的气氛又僵死了. 就这样保持神游太虚的姿态,一待就是半天.酒吧老板眼看着自己家业难保,以他俩为中心,方圆百里都散发着人鬼神佛莫近的气息,哪还有人敢进酒吧,保命要紧. 就在酒吧老板写好遗书,准备悬梁自尽的时候,终于有人来救驾了.云惊华不放心儿子,派沈夜跟进来了.他千转百转才找到纯时间.一进去,就知气氛不对,虽然云凤两家相互怨恨的事情在商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但这两大家族为什么怨恨却无人知晓.凤舞九天的秘密也只有继承人和本家知道.沈夜自是不会知道.但他在云家十多年多少有些耳闻.像是昨夜,他一得知东魅出事了,就开始设法打听,终于得到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云家师承过一种绝世武学,可以以琴杀人. 沈夜小心地靠近,压抑的气流禁锢他的心脏,还好没什么急性病,不然一定会发作.他走到过去,扯了张椅子坐在了他们面前.云氏财团的首席秘书注视着快变成雕像的俩人,笑容里也不由有了愁意.精明如他,也有猜不透的时候. 纯时间今日是注定了要贵宾满座.一高高瘦瘦,跳染了蓝色短发,穿着休闲的爽朗青年跑了进来. 他径自走到凤舞和九天的后面,拉过来张椅子,跨坐在上面,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一只手冲与自己对面的沈夜挥了挥:你好,我叫葵,舞的朋友. 你好,我叫沈夜,云家的秘书.沈秘书看了眼凤舞:你是来看朋友的? 是啊,舞他经常乱来,发起飙来很可怕的. 我听说凤少爷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哈哈哈,说人才真是委屈他了. 两人谈得很投机,差点将正事就忘了.还好葵最终还是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他们这是怎么了? 沈夜无奈地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我来时就这样了,不说也不动. 葵微微眯起眼,手指捻着额头一缕蓝发说:难道是因为前天的事情吗... 前天?前天怎么了? 葵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洁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虽然多少知道一点但还是头一次见他跳舞,被他吓到死啊. 葵,如果是你,和自己的仇敌相遇会怎么办? 想办法杀了他.葵停顿了下:只是琴舞可以杀人这种事太荒唐了. 延续千百年的家族总有些与众不同. 那说起来,他们昨天又为什么会手下留情呢?葵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到云九天面前晃了晃,后者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看未必.沈夜一手捏下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也许琴舞分开与合起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话刚一出口,惊雷般地炸开. 桌子险些被掀翻. 葵目瞪口呆地看着沈夜被那俩人各揪住一边衣领大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边!!! 呃...琴舞,分开与合起来...效果...不一样...沈夜勉强维持着即将崩溃的笑容.冷汗瀑布般直流而下.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点了下头,云九天一掌将沈夜推开,而凤舞迅速转身,视线刚对上葵,这个爽朗青年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不用你动手!我有脚! 他很识时务地快速挪离现场,跟捂着肚子的沈夜缩在角落里. 到底有没有错,再试一次就知道了. 等等!沈秘书突然叫到:你们要用哪种啊? 当然我先来.凤舞一笑,却见九天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说:我不会给你一个人出风头的机会. 哦两人松口气,这可是性命攸关的问题.可即使如此,两人还是捂上耳朵,闭紧了双眼. 他们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空气一股股流动,掠过鼻尖的清香慢慢渗透进皮肤里.石子小道,古朴的木桥,如火的枫树在头顶颤抖.潺潺的溪水千回百转,冲洗着浣纱女子的脚踝.那一片嫩黄翠绿洋红葱青彩虹般在水波中层层铺展. 他们听不见,却能感觉到耳畔缭绕着蜂鸣蝶舞,飘落的枫叶在空气中旋转.大朵大朵的桃花菊吐落芳蕊,花瓣绽放的声音在浣纱的清凉中溶化.远处,眼神明亮的山间汉子憨厚地笑着.喉咙一展,荡气回肠的曲调,漫天飞舞.唱尽天荒,唱尽地老,唱尽世间一切的来路. 心中一股液体直冲头顶,伴随着火辣却质朴的感情一起宣泄而出. 沈夜睁开眼,摸摸脸颊,不敢相信自己会流泪.父母过世时,他也没哭过.但现在他止不住胸口汹涌澎湃的感情. 葵也睁开眼,似乎有些哽咽.泪在那张年轻而爽朗的脸上滑落. 凤舞与九天已渐渐进入尾声. 他们也像被彼此感动了一样,他的琴也好,他的舞也好,永远只有镜中的自己欣赏.多少黑夜里,碾转无法入睡.感觉到的是自己不曾改变的呼吸,在静谧的空间里吐息. 一阵像金属划过黑板般刺耳的哭声打断了所有人的遐想.酒吧老板眼泪鼻涕一起流地扑倒在地,捶胸呐喊,好是激烈. “这到证明,你们合在一起是可以净化人心的.”沈夜托着下巴说.他已恢复了常态. 两人沉默着.相互掩盖着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心.事实胜过一切.可是云凤两家世代明争暗斗,对决数不胜数,像现在这样的状况却从未有过.到他们父亲那一代前,或死一方,或同归于尽,或双双重伤不治身亡.像他们父亲这样两人都还活着已是奇迹,怎么会这次原本杀机最重最毒的舞曲会变成济世救民的良药.而明明分开来就会奏效. 突然,九天打破了沉默,一甩手,银丝如虹般飞向门口. “怎么了?”三人异口同声.九天皱了皱眉,收回琴弦:”那种感觉又来了…..” “什么感觉?”凤舞很好奇. “以前就有种有人监视我的感觉,很让人讨厌.” “这只说明了一件事”凤舞笑着说:”那就是你笨.” 九天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小子,我累死你.” 云家的琴只有凤家的舞可以化解. 云九天可以弹上三天三夜的琴,而要是跳上三天三夜的舞……再不普通的人,到底还是人. “我说的是事实,你生气只能说明你心胸狭隘.” “抱歉,我的心胸没有给人形害虫预留位置的余地.” 温度在骤降. 葵见此情景,连忙提议:”在这待着也没什么劲,这离我家也近,不如去我家聊吧.”说着,就拖着凤舞往外走,沈夜也很有默契地推着云九天出了”纯时间”. 刚要上车,沈夜的手机响了. “沈夜,找到九天了吗?”云惊华的声音严厉. “是的.” “看好他,有什么事向我汇报.不许他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是…..”沈夜抬头,正好看见葵搭着少董事长的肩,不知说些什么.少董事那张俊脸在阳光下依然冷淡地像座冰山.只是,他一和凤舞拌嘴,眼眸里就会闪耀着一星光亮.也许现在还很微弱,但迟早有一天会照亮整个灵魂. 此时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樱花花瓣在风中颤抖,漫天飞舞. 葵的家自是比不上豪宅,但若是一个人住的话,却显得大得离谱.他的双亲在外地做生意,平时家里有保姆照料,葵自己一个人也落得自由自在. “你们喝什么?可乐,红茶还是啤酒?”众人在沙发上落座后,葵问. “慕尼黑.”凤舞和九天报出了同一牌子. “你不要什么都学我好不好?” “喂,这是我要说的台词才对!” 葵无奈了:”那你们换下不就好了.” “长岛冰红茶!”这次,又是二人同时脱口而出. “算了!你们统统给我喝白开水吧!”葵抓着头发说. 沈夜笑了,少董事长的成长圈子里同龄人少得可怜,更别说有人敢和他拌嘴. 接下来,在间或夹杂着诸如”你去死吧!””滚!快在我眼前消失!”等等的叙述中,事情大致的脉络都理清了. 凤舞九天是当年玄灵大师传下的绝世武林秘籍.承得此籍的只有云凤两家.云家继承了琴曲,凤家则继承了舞蹈.代代相传到云惊华和凤子青这一代时,却不想这两人天资不高,谁也干不掉对方,只好一门心思投到事业上,想法设法要挤垮对方.可惜两家都是根深蒂固的大家族,难分伯仲.于是,他们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自己孩子身上.算是上天有眼,云九天和凤舞从小就天资过人,凤舞九天就像为他们量身定作的一样.两位家长总算松了口气,以为这下可以天下太平了. 可谁也没有料到,他俩的对决会以一种不可能发生的形式结束.琴曲和舞的确能杀人于无形,但合在一起却能普渡众生. “是不是你们仇人相间,一时激动就失误了?”葵提出假设,却惨遭否决. “他我是不知道,但我绝对不会跳错的.”凤舞立刻划清界限:”是有些不一样,但是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我是不会弹错的,至于某些人.”九天笑地阴阳怪气地:”我就不敢保证了.” “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吗?” “请赐教.” 正当毒言恶语漫天纷飞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沈夜突然说:”既然你们都肯定自己没错,那就是说你们以前的是错的了?” 其实以凤舞九天的聪明才智不是想不到,而是压根就没去想.谱子千百年传下来,没人敢质疑,就算是他们俩,多少也会受影响. “会不会是哪一代的先祖丢了正本,后来凭记忆造出现在这个副本来啊?”葵说. “两个家族一起丢?太巧合了吧?”沈夜表示怀疑. 一种可能性在所有人心里弥漫,但没人开口. 既然谱子没错,两个人也没有弹错,那么从一开始,祖师传下来的就是错的. 他为什么这样做?有意还是无心? 凤舞九天里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秘密? 一时间,沉默在他们中间大跳踢踏舞. 空气微妙的震动,云九天的心也随着一震.拜自小苦训的结果,他的听觉比常人要敏感二十倍,百米之外的琴声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南江公园”说完,他人已冲出屋外. 凤舞也跟着冲了出去.他的听觉自是比不上云九天,但他能感觉到空气细微的变化.剩下的两位没他们反应快,但亦迅速地奔向南江公园. 这是云九天第一次听见自己以外的人弹奏自己的曲子,但为什么路人会相安无事呢? 整条南江路都傻了,任谁见到两大活人在车顶上跳来跳去,来去如风,都会傻眼的.顿时,交通一片混乱,车辆多米诺骨牌一样接吻.而罪魁祸首们早已远去.只留下渐行渐远的喊声:”对不起!” 南江公园并不大,来的多半是些老年人,妙曼的琴音在古柏假山间迤俪.两人寻音而去,一排撄树簇拥着古风凉亭,淡红花瓣如薄雪般飘落,底下蜿蜒着漫长的台阶.两人刚到,琴音就突然消失了.等他们上了凉亭,只看见石桌上端放着一张琴,通体黝黑,蛇腹断纹. 琴弦上留有张古金色纸笺:双眼和耳朵都有可能被骗,想知道真相就自己去找. 两人对视着沉思了几秒,突然双双掏出手机. “喂!沈夜.” “喂!葵.” “我要回本宅!”两人交代完后又同时收了线,凤舞笑着说:”看来你想得和我一样.””是你和我想得一样.”九天一点亏也不肯吃.凤舞无所谓地耸耸肩,他不喜欢拘泥于无谓的规矩当中,做人最主要得还是要快乐,他有预感,只要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一定会很愉快的.虽然他们是世仇. “喂.”九天喊道. “云家大少爷,我有名有姓.” “…凤舞,我们合作吧.” “哦,你肯?”凤舞上前搭着他的肩,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九天瞟了他一眼,冷冷地将他的手拨开:”这是目前最有效率的办法,你和我都想查明凤舞九天的秘密,这凭一己之力是很难作到的,合作的话,对你我都有好处.” 凤舞伸出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正说着,沈夜已经开着车先到了,云九天走了几步,又转回身,微微扬起线条优美的下巴,傲然地说:”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怎么,你担心我?” “我只是担心你万一翘了,我睡觉都会笑醒.” “多谢你好心提醒,赏你的.”凤舞细长的手指在唇上做了个飞吻的动作.顿时,云九天的脸沉了下来,细长的眸里射出了冷光.如果目光能杀人,凤家的少主人此时已被戳成刺猬. 但九天只是瞪了他一眼,,转身上车走了. 凤舞俊美的脸沐浴在阳光中,笑得明媚. 沈夜瞟了眼后视镜,说:”少董事长,有件事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 云家的首席秘书嘴角一阵颤抖:”你,脸红了.” “……..从下个月开始,扣除50,的薪水,奖金免谈!”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凤舞九天/凤舞九天/凤舞九天/凤舞九天/凤舞九天/凤舞九天 第三章 “云家大少爷回本宅.”这一消息不亚于世界经济危机的爆发.一时间云家就像跳楼大甩卖的超级市场一样涌满了人.所有沾亲带故的都跑来想讨好云氏下任总裁的欢心.云惊华更是为此大摆宴席,只是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是你未婚妻.”云惊华将一甜美动人的女孩带到云九天面前,黑发雪肤,今年迪奥最新款长裙衬托着凹凸有至的身材,的确是个美人胚子.九天靠在沙发上,一手端着酒杯,看也没看地悠悠地说:”她是谁?” “精微全球技术总监的独生女.”老头子心中窃喜:总该动心了吧,臭小子!眼睛都长天上去了. 就见云家年轻有为的下任总裁嘴角微微上翘,冲一旁的沈夜轻描淡写地吩咐了一句:”把她家产业并了,纳在我的名下.只要愿意取消婚姻,我可以归让40,.” “你!”云惊华气得一时说不上话来.突然手捂胸口,脸色苍白,人们顿时乱成一团,端水找药.女孩亦一脸焦急地扶着他的背.云九天叠起修长的双腿,淡然地瞟了他一眼:”你捂错胸口了.” 这时,人们才看清云惊华捂的是右边,他咳嗽几声,脸上有点挂不住,但仍不示弱:”我愿意!说!你到底对人家有什么不满!!” 云家少主微微蹙了蹙眉,要是往日一定早早起身走人了,但今天却有些须迷茫和迟疑,轻轻转动着酒杯,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至少要比他漂亮才能考虑.”最后的尾音融化在了酒杯里. “她?她是谁啊?哪家小姐??”一时间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准备接收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头条新闻. “无可奉告.”云九天优雅地放下杯子,起身:”我要去藏书阁了.”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没事别来烦我.任凭身后鸡飞狗跳,他潇洒地头也不回,俊逸桀骜的身影不知会迷倒多少人.可沈夜却在一旁笑了,说了连自己都没想到的话,少董事长此时大概又脸红了吧.他的才华和手段经常让人忘记他不过才二十岁而已,年轻人啊,正像花朵一样盛开,最美好的时节,可不要错过. 之后的数天里,果然没人再来烦云九天,他成天粘在藏书阁.云惊华却在卧室里来回踱步,看得他夫人心烦. “你停下来好不好?我头疼.” “你说这小子回来到底干什么来了?” “这是他家,他回来有什么不对?” “至少他这点我还是了解的,没事他是不会回来的.:云惊华一脸不解:”以前威逼利诱他都不进藏书阁的,现在跟长里面似的.” “儿子大了,知道祖辈的东西重要了,这有什么不好.” “有古怪.”云惊华死活不信,夫人却懒得理他,走到梳妆台前,边梳头边说:”你呀,还是操心下儿子的终身大事吧,惊华,我听宏嫂说这几天九天他总是打电话打到很晚,你说他是不是自己找了一个啊?” “他?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云惊华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不过这到让他决定去看看九天到底在搞什么.他走到云九天的房间外,刚想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蛊舞?你是说苗族的蛊术?” “是它的分支,凤舞里有不少相似的动作.” “查到出处了吗?” “湘西竹舍,说了这么半天,别告诉我你什么也没查到.” “不要拿你自己的标准来衡量我.云家世代的琴具都来自菱州御风堂,那也是云家的一支旁系,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哦,你的意思是….” “几天不见你是不是又变笨了?虽然我知道你一直就不聪明.”九天冷嘲热讽. “哎呀,我就知道你跟我心有灵犀.嘛~亲一个.” “…..你等着!下次我不让你跳上三天三夜,我不姓云!” “好啊,那你跟我姓凤吧.” “……..” “那就这样吧,再联络,拜!” 之后是”嘟嘟…”声以及九天咬牙切齿的声音:”死凤舞!你等着!!”隔了几秒,却又听见了如烟雨般淡薄的笑声.云惊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想再听仔细点,不由使劲往门上贴.突然,身体的支撑点消失了,向上一看,云九天冷俊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啊,咳,咳!”云惊华扯了扯领口:”我,我正要敲门,大晚上的,你要去哪?” “藏书阁.”九天眉眼间掩盖不住烦躁. “你什么时候对祖辈的东西感兴趣了?” “人是会变的.”九天说完,就打算结束对话.云惊华在身后突然问了一句:”你有没有碰见凤家的人?” 云氏财团的年轻少主转过身,细长的眸里流露着深不可测的云霭,嘴角却绽放着灿烂的笑容:”父亲大人,你想白手起家吗?” 只要他肯,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就能叫云氏在国外的所有分公司统统倒闭. 他转身头也没回地走了.在有数的谈话中,凡是踩中他的雷区,他都会以此轰杀一切.而云惊华只有无语的份.但今天,九天的话却更加非同小可,让人不得不警惕. 而另一头,凤舞在打开房门的瞬间也看见了自己老爸讪笑的脸. “你在这里干吗?” “哈哈哈…我是来看看,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夜宵…..” “这种事叫仆人来就好了,而且家里有吃夜宵的习惯吗?” “哈,哈哈,哈,今晚刚有的…..” “哦,我不饿,,我还有事,晚安.” “晚安.” 凤子青站在走廊里好久,不说家族世仇,如果时空可以拼接,那此时此刻,云惊华和凤子青这对冤家还真相似. 要说世仇,其实也是种缘分.千秋万代,延续这么久根源都已遗忘,却没有任何人质疑.仇恨早已演变成一种理想,拖着黯淡的影子,摇摇晃晃,软弱而顽固地释放无数创造力,让追逐它的人更是趋之若壑.当这一平衡一旦被人打破,那些追随者们就会变得非常疯狂,因为他们会像狼一样咬断你的手脚,割破你的喉管. 凤舞很”幸运”地在第二天就体会到了. 他原本是要去找葵的,可出了门就发觉被跟踪了.到了北街口,他就拐进了人迹罕至的废园.果然十几个黑衣人一下子围了上来,凤舞对这种事已经见惯了.脚步一滑,就退出了他们的包围.可是,这一次总有哪里不对劲,那些黑衣人让他看了很不舒服,不断释放的杀气和雄厚内力证明对方不是泛泛之辈,可是他们目光呆拙,圆瞪的眼睛灰茫茫一片. 凤舞的心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天气好的时候,云九天喜欢在自家花园的草坪上晒晒太阳.可今天从早上开始,他就一直心神不宁,坐卧不安.不是倒咖啡时溢出杯子,就是心不在焉地将香奈尔5号当宠物沐浴露倒在金毛猎犬身上.下午更是夸张,鱼缸里被他倒满了鱼食,不是仆人叫醒他,所有鱼就被活埋了.这还不算,九天心血来潮修剪庭院,郁郁葱葱的花草被剪得东一口,西一口.木锦,玉兰雪白的花朵一个接一个地从园丁面前飞落,心疼得他肠子都青了. 终于,九天良心发现,放弃了一切活动.坐在古樱树下发呆,扶着额头,不断往咖啡里放方糖,一颗,两颗,三颗,四颗.....直到一只体态臃肿的白色鹦鹉重磅炸弹似的砸在桌子上,差点震翻咖啡杯. 这真是个不速之客.云九天仔细瞧着它,眼睛血滴一样红,它也打量着云九天,好象邮差确定收件人一样,无误之后鹦鹉烟兰色的喙动了动,却是个女人的声音: 云九天!别发呆了!凤舞出事了!在北街废园!快!! 什么?!云九天站起来,双手重重地拍在桌上,白鹦鹉已扑棱着翅膀像来时一样弹出去,用一种曲线型但快速的姿势飞走了. 九天脸色明灭不定,他掏出手机,迅速地拨出那串熟悉的号码,冰冷的嘟嘟声让他的心一紧.顾不上其他,云九天飞速地冲出了家门,管家一脸惊恐地看着大少爷跃上路两旁的树顶,御风而行. 云家的轻功虽然比不上凤家,但也是数一数二的.尤其眼下,云九天心急如焚,脚步和身行比往日都要快上十倍.可如此他还是嫌慢,他就这样一路踏着电线杆招牌地到了废园. 在废弃居民楼的前面,十几个黑衣人围着凤舞.他微微弓着身子,左肩头淌下片血迹,鲜红得刺眼.他抬起头刚好看见站在高大雪松上的九天,神色一震,刚要说什么.就见五根银丝闪电般缠上黑衣人的脖颈,细长的眸里狂风骤雨般集结着重重华彩,寒光乍现. 没人敢和这样一双眼睛对视. 云九天的右手轻轻扶上琴弦,看了凤舞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捂紧了耳朵. 手指在弦间轻拨慢挑,一时间杀气膨胀到可以塞满整个空间.那鬼魁般的声音宛如死神骑着骷髅巨马奔行在这片大地上. 去,死,吧. 这三字如招魂的符咒,见血封喉的毒药,琴弦一震,顿时爆出血花朵朵. 五颗脑袋滚落在地,其他人七窍流血,满面抽搐地在地上垂死挣扎.凤舞虽然功力深厚,却也不免心脏刺痛,还好他是凤家人. 九天收回琴弦,从雪松上跃下. 别告诉我,这里是你例行散步的路线.凤舞仍然谈笑自如. 有人通知我你有危险.九天走过来,却是一脸不悦:你没事吧? 小伤而已,怎么,你担心我? 你的死活与我无关,但是,你现在死的话我会很麻烦.九天口气冷淡.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我的安危吗?凤舞的脸凑到跟前,笑得像只狐狸. 你现在是我的合作伙伴,保住最大的商业利益是一切的前提.九天习惯性地将他推开,不小心触到了伤口,凤舞微微皱了下眉.九天脸色一暗,撕开自己的衣襟帮他简单地包扎了下,边包扎边说:我只是不喜欢亏本买卖而已.凤舞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笑. 包扎好后,凤舞提议去葵那,废园离他家近,自己本来也是要去的,顺道可以上点药,虽然不严重,但也不能放任不管.九天自是毫无异议.两人打了辆车,在路上,九天详细询问了攻击凤舞的高手们的体貌特征. 舞的杀伤力是有限的,对于眼睛看不见的高手来说,光是压力是不会要他们的命的. 哼,这只证明了你笨.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九天却陷入了沉思中.豪门世家有仇敌很正常,但是如此了解凤家,可以派遣一批身手高超的瞎子的人可不多. 九天第一时间里就想起了某个人来. 他拨通了沈夜的电话,吩咐了他几句便挂断了.只见凤舞支着下巴靠着窗,眼睛里却装满促狭的笑容正注视着他,云九天张口要说什么,却被凤舞抢先一步. 你的恩怨与我无关,但是关系到利益问题,我有必要保证自己不会亏本,你是要说这句吧? ........被人抢了台词,九天只好别过头去,注视着窗外. 凤舞却不肯罢休,欺身上前,手指点着他的下巴:我说,九天,你是哪家小学毕业的,怎么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啊? 为了配合你,我只好降低自己的智商,免得你出糗.九天打掉他的手. 你还真是为了我着想啊. 不客气. 既然如此,那亲爱的好心人就好事做到底,让身心受创的我可以更感激你一些吧.说完,凤舞就将脑袋枕在了九天肩膀上. 你! 不可以欺负你的合作伙伴哦,不然会利益受损.凤舞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云九天冷哼一声,似乎看在利益的面子上不与追究.任凭他靠着自己的肩膀. 这绝对是少有,不,根本是经典限量版画面. 淡淡的笑意在冷俊的脸上蔓延,缓慢却执着.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章 十五分钟后,他们敲开了葵的门,在得知伤势无恙后,葵松了口气.倒好红茶,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你知道那神秘人是谁吗?” “不知道,”九天边揉肩膀边说:”可以让鹦鹉’千里传音’的人很少有,家谱记载无错的话,玄灵大师就善于利用白鹦鹉通风报信.” “你是说,神秘人是玄灵大师的…..”葵迟疑着. “既然徒弟的家族可以延续下来,那师父的家世代代相传到现在也很正常吧?” 葵点点头,突然问到:”你肩膀痛吗?九天.” “恩?” “我看你一直在揉,昨晚没税好吗?落枕了?” 凤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云九天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着凉了,没事.” 凤舞笑得诡异,他一只胳膊靠着九天的肩膀:”哎呀,你可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我们单挑!”九天的脸色阴沉得像北极的冬天. “随时奉陪.亲爱的.” “别以为你受伤了,我就会手软!” 葵一旁乐得看热闹,他认识舞这么久,虽然他朋友多,人也不难相处,但有什么事都还是自己一个人解决.像现在这么热闹,还真是少有. 两人吵闹了一会儿,凤舞想起了正事,冲葵说:”过几天我要去湘西.” “湘西?”葵精神一震:”我也要去!”他正发愁如何打发无聊呢. “好啊.” 正说着,九天的手机响了.他自接通之后就没说再说话,脸色阴沉,明灭不定.好一会才冒出一句:”我会处理的,照我的吩咐去办.” 挂断之后,他发现四只睁得像灯笼一样的眼睛眨呀眨呀地看着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他站了起来:”我要回去了.” 凤舞和葵对视了一眼,葵心领神会地站起来:”都这个点,不如一起去吃饭吧.” “火锅.”凤舞很是响应.他站起来,架住九天一条胳膊,葵很默契地架住另一边. “喂!你们干什么?!放手!” 俗话说:好虎架不住群狼.云九天统共就有两只手,怎么也是拧不过四只手啊,何况他其实也不是很反对,只是死鸭子嘴硬而已.凤舞当然知道,也是吃准了他这一点. 不过,当他们连拖带拽地进了火锅店,点了一桌子海鲜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云家风华绝代的大少爷是不吃海类食品的. “那真是人生一大浪费!我简直怀疑你是怎么长大的?” “瞧瞧这平鱼,瞧瞧它看你的殷切眼神,你就不想吃?” “只是鱼片而已,笨蛋.”嘴上是这么说,但筷子还是夹起涮好的鱼片用几乎去吃毒药才有的表情将它放进嘴里. 不知是调料的缘故,还是今天的平鱼格外好吃,总之,和他记忆中里被封杀的味道有着天壤之别.连表情都不由温和起来.凤舞突然发现了新大陆:”原来九天吃到美味时眼睛会眯起来,好像只猫啊.” 这一击必杀算是轰到了死穴,那张有着连男人都会赞叹的脸不负众望地红透了,九天一只手遮着下巴,红潮就差涨到眼里了. 葵兴致很好地倒了杯酒:”来来来,不要这么羞敏嘛,是男人就干了它!” 九天接过杯子,很帅气地一扬头,喝光了.葵和凤舞在一旁热烈鼓掌,隔着热气缭绕,九天的表情有些溶化,他以前不喜欢火锅,因为一个人的话,就是再美味的食物也会味同嚼蜡.气氛突然有些凝固,云九天虽然不是沉默寡言之辈,可这种温情场面的确不是他所擅长的.沉默中,他想起了那天南江公园的事来. “那天的琴应该也是神秘人的杰作.”凤舞突然冒出来一句.云九天怪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说:”我也再想这件事,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有一点很明确,他很清楚我们的动向,而我们对他一无所知.” 正谈论着,服务生端上来一盘水果沙拉,色彩缤纷当中的古金纸笺格外醒目:湘西菱州是个好地方,我在那里恭候各位,让我看看你们是要受制于人,还是主宰命运,祝你们好运.落款是”白舞琴”. 两人连忙招呼服务生. “是一位女士叫我送来的.”服务生指向窗边的位子,可惜那已人去楼空.不过,他们还是捕捉到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她有意转过头冲他们笑了笑,便消失在了夜色中了. “不去追吗?”葵问. “追也没用,她在暗我们在明.”凤舞看似叹息着将鱼片放进锅里. “至少可以确定她就是玄灵大师的后人,记载上祖师就姓白.”九天思索着将筷子伸进了锅里. “她这样故弄玄虚到底是为什么呢?”葵感叹到,却见两双纠缠一起的筷子从锅里伸出,以及筷子主人的阵阵对骂:”喂,这是我的!放手!””你叫它,它能答应你吗?””上面又没帖你标签!” 葵看了看两人,叹口气,自顾自地吃起来. 九天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沈夜站在铁制大门外淡然地微笑,手里提着笔记本,冲九天耸了耸肩:”我被解雇了.” “居然将你解雇,看来老头子是气疯了.”九天心情很好. “承蒙少董事长抬爱.”沈夜跟在云九天的身后,走进了本宅. 云惊华的确快气死了.眨眼之间,自己的公司被实行了最严酷的经济封锁,所有资金都被冻结,而这一切都是他那个宝贝儿子干的. 九天姿态悠然地走进他老爸的卧室. “袭击凤舞的那些人是你派去的吧?”虽然是疑问句式,口气却不容质疑. “凤家是我们的世仇!你怎么可以…..” 九天作了个手势,打断了云惊华的话:”我只需要你亲自承认.”说着,手向后一扬,沈夜从怀中掏出张文件放在他手中:”这是总公司的让渡书,从今天开始,云氏的所有企业都归我所有,明天开过董事会,我就是云氏财团的新总裁.” “你!”云惊华气得手抖:”没我的印章它是无效的!!” “父亲大人啊”九天有些怜悯地笑了:”你忘了,首席秘书保管着老板的一切事物.” 云惊华这次说不出话了,他直勾勾地瞪着九天身后的沈夜,目光能杀人的话,他怕是已经死上几千次了.云家的首席秘书微微一笑:”抱歉,我只是领命行事而已.” 云九天收回让渡书:”今后你可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 “你要违背族训吗?!那是大逆不道!!” 已走到门口的九天,停顿了下:”我的生活一直是条直线,现在,我希望它有所改变.”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人生在世,不是时时刻刻都有所希翼,找到了,就别错过. 枫丹路,凤家本宅 凤子青很少会特意等自己儿子回来.他一向不限制凤舞,只要不杀人放火,原则上做什么都不过问的.只是今天有点特别,他先是听线人报告,凤舞在废园被人围攻.开始没在意,后又报告受伤了才大吃一惊.接着,凤舞又被一个他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年轻人给救走了.然后,直到现在才回家. 如果那个年轻人不是他的”熟人”的话,他才不会吃饱了撑的,一定要等凤舞回来听他的解释. 凤舞早猜到他会在大厅等自己回来,轻松随意地坐到沙发上,不等他老爸发话,自己先说了:”九天是我朋友,我跟他很合得来.” “云家是我们的世仇!!...” “我是跟云九天交往,不是云家.何况家族恩怨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与我无关.” “不行!只有这件事不可以!没人可以破坏祖宗章法!!” 凤舞笑了:”如果祖宗章法是错的呢?也还要遵守?延续千年的恩怨到底因和而起,连这都不清楚还有什么可继续下去的理由?”说完,他起身走上了旋转楼梯:”我会找到真相的!” 凤子青像是没听见一样,仍坐在沙发上,听着头顶木质地板细微的声响渐渐消失.一种莫名的恐惧在他心底蔓延,就像在悬崖古道上行走的人,突然发现自己已无路可走了.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章 三天后,开往湘西的飞机在阳光明媚中抵达了目的地.机场里人头涌动,程老板早已恭候多时,一见到凤舞便笑脸迎上:”你们总算来了.” 凤舞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身旁的俊美青年:”云九天,我朋友.” 程老板很识趣地忽略掉俊美青年冲凤舞瞪眼的画面,笑着递上自己的名片:”我是凤舞的老同学,白湖饭店的老板,我叫程文.” 云九天看也没看,直接将名片交给了沈夜,姿态傲慢却不让人生厌.凤舞接着介绍,身后的二人礼貌地打了招呼. “你认识的人还真是多啊.”云九天无心似的飘来一句,凤舞立刻接口:”那当然,我可不像某些人自闭成性.” “是啊,要说起招蜂引蝶来,我自是甘拜下风.”九天有些阴阳怪气,凤舞一时不知他是哪里不对劲,眨了眨眼说:”你怎么了?发烧了?”九天看了他一眼,没在说话,冷着张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股寒气,千里之外都不能幸免.为广大人民防暑降灾做出了突出贡献. “哎呀,难道湘西有西伯利亚寒流过境吗?”葵夸张地抱着双肩,一副就要冻死的表情. 沈夜托着下巴,斯条慢理地给出提示:”你没发现这股寒流自大我们上了飞机开始就不对劲了吗?” “哦~”葵亦是个聪明宝宝,一点就透,他突然笑得邪魁:”我说怎么会有股醋味呢,原来如此.”他一把勾住凤舞的脖子,不怕死地说:’喂,舞你可真不够意思,飞机上那个空姐可真是超正点哦,你什么时候把上的?我们可都还是孤家寡人哦!”说完,还不忘冲云九天眨眨眼. 机场气温顿时降到了绝对零度. “我以前学姐.”出乎意料地,凤舞回答的异常干脆. “那就没意思了.”葵一脸失望,双手抱于脑后,幸好他从小大风大浪的见多了,不然就云九天眼里那些像刀锋一样犀利的目光非叫他残死当场不可. 程大老板是不太明白他们这是在唱哪出戏,不过聪明人也知道有些事就不该有所好奇.他带着一行人出了机场,一路上,不断累积的压抑差点叫他心脏病复发. 白湖饭店靠湖泊而建,只有两层却极其典雅高贵,二楼有露天吧台,可以望见湖面波光粼粼,是旅游下榻的好地方.程老板已安排好一切,为他们准备了美味佳肴来接风洗尘,可是云九天的情绪却一直不好,推说累了,先回房了.凤舞看在眼里,却没去阻止. 饭店虽不算大,却是精致地很.东西文化巧妙的融合一起.用过餐之后,天色已渐渐暗淡,在欣赏了会绝妙的钢琴曲后,众人起身回房,明天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做. 绛紫与金色融合,纠缠在天际抹出一道明丽的色彩之后,蓝紫色的夜幕缓缓降了下来.半月形的吧台前,调酒师面带微笑地摇晃着调酒瓶.云九天的出现让安静的天台顿时燃烧起来,他风华绝代的外表,高贵不凡的气质不得不让人注目,连调酒师都不由感叹,从来没见过如此桀骜不逊又仪态万千的美男子. 云九天却没心思研究人们投注到他身上的目光有什么内涵.在点了杯奇迹后,他就陷入到无边的窒闷当中,这种情绪已经笼罩了他一天,并且似乎还有一直持续下去的趋势.他不得不承认看见凤舞和那么多人认识就会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弥漫全身.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是谁?他是云九天,云家现任总裁,他想叫一个人上天堂,就没有人能再拽下地狱,反之,就是神仙也救不了. 但现在,他却因为一个人而乱了心. 为什么,难道我的修行不够吗? 这恐怕是二十年来云九天第一次质疑自己的能力. 调酒师将一杯金蓝相间的鸡尾酒推到了他面前,就在这时,一只手带着串残影从面前略过,酒杯也随之被掠走.能从云九天眼皮子底下将东西掠走的,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能作到.他头也没回,冲酒保淡淡地说了一句:”奇迹.” “哦,这杯也是请我的吗?”凤舞笑着搭上云九天的肩,右手捏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酒杯. 调酒师一阵恍惚,今日真是饱了眼福,只是这位是男是女,还真是一时难以判断.就在酒保愣神的工夫,凤舞凑到跟前喊到:”喂,你不会是看我们家天天看傻眼了吧?是,你就承认嘛,都是男人,不要扭扭捏捏的.”可怜的酒保惟有不停地摇头来表明自己的清白,手中的酒瓶很不幸地撒了自己一身.凤舞长叹一声,手指轻轻一弹,酒杯安稳地落在了桌子上:”还是我请你去我房里喝一杯吧,免得你在这里树大招风.” 云九天看着他,嘴角冷冷地上翘:”你,这是报复.” “好说.”凤家少爷亦回了个灿烂笑容.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天台.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两人的房间是挨着的,每个房间里都有小吧台,方便客人自己调酒.凤舞熟练地动作让云九天不由微微一笑:看来他还是有两把刷子.很快,一杯淡蓝色的玛格丽特就推到了云九天面前.吧台上镂空花形吊灯散发着朦胧的光芒,凤舞在这光芒下淡淡笑着,琥珀色的眼眸里光华流摄,旋转成深邃的诱惑,引诱人坠入.紫色长发顺滑地披散在胸前,大v字领的刺绣上衣刚刚好将狭长的锁骨袒露出来,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弥漫着一种迷乱的香气. 云九天有种晕眩的感觉. 不是只有酒可以醉人,人同样可以.这是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拿着长矛攻向自己的堡垒.如此的辛苦.而将他推向战线的人却已打算退回,看他要如何赢得战役. “请吧,云少爷.” 可是凤舞忘了,他是云九天,即使心里已醉得不醒人世,仍然可以不动声色.就算溃不成军,也定会守住城池. “能让凤家公子为我亲手御调,真是三生有幸.”云九天脱口而出的完全是应景的社交辞令.凤舞脸色变了变,他一把揪住九天的衣领,微挑的单凤眼闪烁着深邃的光彩:”我不认为总是在同一个地方打转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你到底在逃避什么?是我还是凤家?你我是注定会相遇的,是不是你一定要循规蹈矩?告诉我,云九天.”卸下精英的面具,抛开家族,凤舞此刻只是最纯粹的普通人. 所以也就不能随便搪塞了事.云九天伸手解除领口的束缚,他注视着凤舞,细长的眼眸在一瞬间弥漫着某种痛苦,但他仍然翘起嘴唇,淡淡地说:”谢谢款待.” “很好,这就是你的答案?”凤舞冷冷地笑了,双手交抱胸前. “更深露重,我不想玩火.”云九天已恢复了冰雪高贵的模样,在他的教程里,一切感情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利益和自己.可是此刻自己灵魂深处的悸动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我的心会乱. 云九天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凤舞靠在酒架上,叹了口气,随即又轻轻笑了,是自己太心急了,还是顺其自然吧.不过,云九天,你这个人我是要定了. 另一边,云九天推开自己的房门,没有开灯就将整个人都抛在了沙发上,他伸手从桌上拿起遥控器,窗帘缓慢地展开露出落地窗,窗外灯火辉煌,如星辰般璀璨,大片的阴影落在云九天身上,勾落着剪影般的侧脸.就像以往无数的夜晚一样,寂寞铺天盖地地将自己淹没,无法呼吸.而在他的隔壁,同样有个人端着酒杯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远方的灯火.所有的寂寞,所有的孤独都落入了酒里,在下一秒种,融进自己的身体. 第二天,温暖的阳光撒下来,是出行的好天气.在商定路线之后,大家原本想一早就出发的,但程老板说什么也不肯不吃早饭就跑出去的事情发生.叫人备下了清淡可口的饭菜,众人不好推辞,只好又坐了下来.虽然云九天的脸色比昨天好些,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三文鱼寿司沾着他最讨厌的绿芥么就下了肚,而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让所有人吃惊不小.此时的湘西气候暖和,凤舞只套了件橄榄绿色的高领无袖上衣,正好露出肩头的旧伤,九天的目光落在上面,暗淡了下,便转向了别处. 早餐一结束,九天就叫住了凤舞:”你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其他人虽不明白状况,却也觉得不对劲,什么也没说就先出了餐厅. 沉默在空气里缓慢的流动,两人面对面坐着,凤舞终于忍耐不住,先开口了:”九天….” “你听好,要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云九天打断了他. “耶卧中指上寸许案商,食指中指双牵宫商,中指急下与构下十三下一寸,住未商起食指散缓半扶宫商……”云九天低沉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耳边缭绕,不急不徐却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所有的话语都编制成天罗地网,被缠上就无法脱身. “九天!”凤舞脸色凝重,他当然听出这是什么,可是就算他不想听,他的血脉,他的灵魂也会嘶叫着争先恐后地将它们纳入体内. 因为它是凤舞九天的琴谱. 若不是因为千年来的恩怨,琴与舞原本就是一体的,就像久别重逢的情侣一样,凤舞也无法按捺心中的激动,手指不由微微地颤抖. “我不会重复第二遍.”云九天将戒指放在了桌上.凤舞一时神色明灭不定,家族世代古训,视谱如己命,若被他人知晓,不仅要诛杀此人,自己也要在祖宗碑位前自裁,以此谢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你死.” 云九天深吸一口气,似乎这句话会耗尽他所有的生命力,他有点不自在,低垂着眼帘.凤舞愣了愣,不由笑了. “就是这样.”九天含含糊糊嘟囔了一句,便快速地起身,他一只手遮着面颊,走了餐厅.大概七八步远,他的手机响了.云九天犹豫了下,望着那串熟悉的号码,最终还是接了. “云,你这是在向我告白吗?” 九天回过身去,只见凤舞隔着玻璃窗在向自己微笑,金色的阳光撒在他的眼眸里,潋滟着无边的光彩.微微上翘的嘴唇勾落着无可救药的性感.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他云九天头一次心慌,溃不成兵.好在他还没有输:”你少得意!”说完就挂断电话,走了. 凤舞任凭他离开,因为他知道,不管城前的人如何焚香弹琴,那都已是座空城.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凤舞九天 第六章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四人小组就分头行动了.云九天和沈夜去御风堂,凤舞他们则前往几百公里外的竹舍.那是个坐落在山林里的小村寨. “是云家大少爷吧,方爷他前天去夏威夷渡假去了,一时没办法回来.我是分家的陆天,请多指教.”刚一踏进御风堂,这个有着标准迎客松脸的年轻人就迎了上来.九天就料到不会那么顺利,云惊华可不像会闷头吃亏的人. “啊,不过,方爷走之前要我转交给少爷一封很重要的信.”陆天将信递了过去. 云九天展开信纸. 少爷: 迫于本家现任当家,也就是你父亲的指示,我只好与你避而不见,你父亲知道你来此的目的,但故老相传的一些东西已渗人骨血,你父亲不想有所改变.我也不便告诉你更多,年轻人就该靠自己,让热血燃烧吧!不过,你可以咨询一下陆天,他是你父亲钦点的御风堂代理人. 方爷 说了一堆废话没一点用处,信末还有一行莫名其妙的附笔: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饶人一命盛造七级浮屠.就当为自己修功德了,去西天极乐时不用堵车.云九天一只手插进头发里,额头青筋隐隐跳动,沈夜很识趣地推出了内堂,到外面大厅等候. “你知道凤舞九天吗?” “不知道.” “你知道玄灵大师吗?” “不知道.” “…你知道琴可以杀人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在习惯性答复之后,陆天反应过来了,停顿了下:”啊?你说什么?” 九天嘴角微微扬起,勾落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很温柔地说:”没什么,你累了吧?我弹琴给你听.”九天现在明白为什么方爷会留那么一句附笔了,不愧是自己老爸”钦点”的人. 你要恨,就去恨那个老头子吧,谁叫你倒霉遇上我. “哦!能听见云少爷的琴声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会叫你终生难忘的.” “那云少爷请到里边雅室去吧.”陆天毫不知情自己已走在了钢丝上,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五分钟后,待在大厅的沈夜感到了一股窒闷的气息压迫得心口刺痛.想想不可能,便思索着什么时候去医院检查一下,正考虑着,一群医务人员突然从门外涌进来.云九天就在遍地白大褂中走了出来.沈夜迎上去:”代理人呢?”九天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翘:”急救.”刚说完,一副担架从他们身边掠过,架上的人貌似陆天.沈夜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接着问到:”那接下来呢?” “去竹舍.”九天快步走出了御风堂:”看他那里有没有收获.” 什么叫忧郁? 即使明媚的阳光撒遍这片大地每一个角落,也难以掩盖萧索寂寥的气氛以凤舞为中心向方圆百里弥散.所到之处,花草俱焚,鸡犬不宁,就差电线杆拔腿落跑了. 这就是忧郁. 而究竟是什么使这位美青年如此忧郁呢? 答案一,是他身后百米之外坐在自家躺椅上貌似痴呆的老太婆,她是竹舍的族长—火球奶奶亦是凤家分支的后裔,同样是蛊术的唯一传人.但自凤舞见到她开始,她就会颤抖着双手说:”乖孙,想吃麦芽糖啦?””我是问你…..””乖孙,奶奶一会儿给你买哦.””………” 答案二,因不习惯饮食而卧到的葵,一点也指望不上他能解救自己. 答案三,他身旁像喜鹊一样唧唧喳喳个不停的苗族美少女丽娘,她是火球奶奶的孙女.自她见到凤舞开始,还没离开他超过十厘米. “凤哥,凤哥,你喜不喜欢吃竹笋啊?” “凤哥,凤哥,你要不要喝水?” “……..”额头隐隐现出的青筋预示着凤大少爷的耐性正在濒临崩溃. 此时已是太阳偏西,眼看着一天就要这么毫无成果的结束.丽娘还在像牛皮糖一样缠着他不放:”凤哥,我带你去寄江湖吧?那可漂亮了呢!好不好?” “不好.” 这一声来自于身后,只见一气宇轩昂的年轻人走过来,漆黑如墨的头发轻轻随风舞动,有几缕散落下来,隐隐遮住他的脸,虽然也有着人间极品的相貌,却散发着一种”生人莫近”的强烈气息,让人不感贸然接近.丽娘不由向后缩了缩. 跟在身后的沈夜笑了,感情嘛,谁先坚持不住,谁就输了.他可以预料到日后总裁必是会输得血本无归,可是就算如此,相信总裁也会心甘情愿吧. “九天,你来的正好!丽娘,我有要紧的事要说,你先回去吧!”说完,凤舞就拉着云九天飞似的逃离了现场,完全不顾丽娘委屈的模样. 竹舍村口有一排竹制的凉亭,里面有为游人准备的小巧的竹筒,里面盛满了泉水.平日里很少有外人会进竹舍,只有旅游旺季的时候才会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寨子里转悠,凤舞拉着九天跑到了凉亭里,此时人们都在准备回家做饭,亭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呼~~~”凤舞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靠在栏杆上.云九天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一向应付自如的吗?”他说着拿起一旁的竹筒,轻轻转动着清澈晶莹的泉水:”还是她太漂亮了,让你措手不及?” 凤舞看着他,笑了笑,突然凑到近前:”云,刚才你干吗要打断我们啊?” 云九天愣了下,喝了口泉水,转移话题道:”你有什么收获吗?” “一个痴呆老太婆和她的牛皮糖孙女.你呢?” 九天将御风堂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果然是老头子们捣的鬼.” 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云九天说着再次举起竹筒,凤舞微微一笑,有几分狡诈,他凑到九天耳边,轻声说:”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吧?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扑”的一声,云九天那口水就喷了. “没想到你还真脆弱啊.”沈夜坐在床边笑着说.床上的葵虽说是病号,但气色还是不错,似乎没什么大碍. “不是的….”葵似乎有话要说,脸色也有些凝重.这时,丽娘端着茶水进来了.她温婉地一笑,将茶杯递给沈夜. “谢谢.”沈秘书接过来刚要喝,就见葵突然大叫一声举起双手,动作幅度之大连茶杯都被碰掉了. “啊!都是我不好!”葵双手合十,一副虔诚忏悔的模样. 沈夜看了看他,冲着手足无措的丽娘说:”没关系,我和葵是老熟人了,我有话要跟他说,你就不用费心款待我了.”虽然语气和蔼,却没有拒绝的余地. 苗族姑娘点点头,就出了屋.沈夜转回头来,双手抱肩说:”你是故意的吧?” 葵双手一摊:”也没什么了,大不了就是在肚子里养几条虫子而已,你寂寞了还可以陪你说说话,不错哦.” 沈夜笑了笑,下一秒种,拳头就擦着葵的脸颊砸到了后面墙上.葵愣了愣,看着眼前依然笑得人畜无害的云家首席秘书,突然抱着肚子大笑起来.沈夜收回拳头,他当然不会认为葵被吓傻了,只是这个反应太出乎他的意料. “我就猜到你没那么简单,不过你平时不会是边打泰拳边整理报告的吧?太搞笑了.”葵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沈夜也不由被葵给逗乐了,他其实挺喜欢这个年轻人的,性情爽朗,但该有的心眼一个也没少. “是有人下蛊,施蛊者会将自己饲养的毒虫下到饮食里,人一但吃进去,就会听从施蛊者的命令,不然肚中的毒虫就不会让你好过,当然这还是温和派的做法,如果是遇上心狠点的,直接就可以用蛊杀人.”葵边说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你…..” “一时大意,不过我已经吃下解药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沈夜点点头,捏着下巴说:”看来,除了凤少爷之外的人都会被杀.” 葵看着他,悠悠地说:”不过,既然我会解蛊,也就同样会下蛊.”沈夜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你说一个人要是不吃不喝能坚持多久呢?”葵笑得诡异. “有话直说.” “毕竟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还忠心于前任老板,如果是的话…..” “ok,我希望总裁和凤少爷有情人终成眷属.”沈夜举起一只手说.他再能干,四五天不吃不喝也会挂掉.就这深山老林,别说下蛊,一不小心就能弄个食物中毒.何况,这也是他的真心话. 另一头,云九天还正在为呛到自己的那口水奋斗,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被呛到了,在连续咳嗽一阵后,他的面色都有些发红.他云九天何时如此狼狈过.而那个罪魁祸首一边好心帮他扶背,一边质疑起了云氏资产:”你看你,喝个水也能搞成这样,真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管理云氏的,我真是担心那.” “还不都是你…咳…”云九天好不容易缓上口气来,可是一旁的凤舞却不打算让他有喘息的机会:”要是你有个意外的话,我想新闻的头版头条一定是云氏现任总裁被一口水呛死了,这个说法好象不太好听哦.” “喂,你还有完没完啊?!” “有啊,那你老实告诉我,我刚才是不是说中了?” 云九天沉默着,两人靠得很近.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云九天突然有种冲动,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凤舞,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向前倾,一股火在心中燃烧.就在他就要吻上凤舞的唇时,他突然站起来:”我饿了,我们该回去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凤舞九天 第七章 一路上气氛都压抑到了极点,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心怀鬼胎. 黄昏已在天际燃烧,村寨里已升起了炊烟,放学的孩童嬉笑打闹着在落日余辉中在田间小道上奔跑,几只黄白的土狗跟在他们的脚畔,绕来绕去.寨口已传来爹娘呼唤的声音. “那老太婆真的是痴呆吗?”云九天的口气像是在刻意找话题. “当然是装的.”凤舞笑得诡异,他云大少怎么会想不到,分明是想缓解刚才的气氛. “你就不担心葵?”还在找话题,可是很明显云九天一直在避开凤舞的目光. “相信她还不会对我带来的人出手,就算会,葵也能应付.” “你很自信?” “当然,我是比某人有自信.”凤舞意味深长地看了九天一眼.后者没有说话,线条优美的侧脸在金红的光芒中保持着沉默.有些话不说出来,是不会明白的.有些话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明白.而有些话即使明白了,也不能说出来. 族长的家在寨子最深处,和寻常人家比起来,院落更大了些,竹子修建的吊角楼也显得更加漂亮.丽娘早在门口矗立半天了,眼看着就要变成座望夫石了.好不容易盼来了她的凤哥,可惜她就是有十条命也不敢靠过去,实在是云九天的气场太凛冽了,光是走在一起就有被千刀万剐的感觉.如丽娘般柔弱如花的少女自然是不敢以身试险,只能委屈着张脸看着因为摆脱麻烦而一脸如释重负的凤舞以及走在他们中间的冰山王子. 二人先去了看看了葵,他正和沈夜谈笑风生,看上去已经没事了.葵将事情简洁的说了一遍,众人一致认为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了.为了以防万一,大家都先服下了葵的解药.丽娘早已备好了饭菜,酸菜鱼,腌竹鸡,炖猴头菇,炒竹花,还有散发着清香气息的竹筒饭,让人不由食指大动.席间,丽娘一直在邀请凤舞去寄江湖,但都被冰山王子冷冽的笑容给封杀了. 晚饭结束好,众人闲聊了片刻,便起身回房休息了,好在火球奶奶闲置的房间不少,少许收拾了下,云九天和沈夜也便去休息了.今天赶了不少路,也都有些困乏了. 只是人们的心愿是好的,但要充分实践起来就有困难了.南方的气候同北方不一样,同样是山里,南方却像聚拢着一团团湿气一样,晚间的温度虽然也不是很高,却总是有种又潮又燥的感觉在空气里弥漫,而且诸多的飞虫蚊子也让人头痛不已,凤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白皙的皮肤上已经红了一片.他懊恼地坐起来.突然想起晚饭时提到过的寄江湖,听说那里不但湖水清澈,而且岸边有大片的艾草和迷迭香,可以驱散蚊虫,提神醒脑. 不如去那里凉快一下. 打定主意后,凤舞翻身下床,出了房间.在走进院子的时候,他看见云九天的屋里也还亮着灯.昏黄的灯光勾落着他俊逸的身影在方格窗上展开.大概也是睡不着吧.凤舞唇畔轻笑,上前敲了敲门. 门开了,云九天看着倚靠在门框上的凤舞悠闲地向自己打招呼,愣了下,随即又砰的将门关上,直到几秒过后,他才又打开. “你确定我不是幻觉了?”凤舞调侃道.他哪里知道就在刚才云九天还想起他来,结果他就来敲门了,云九天还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呢. “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九天目光闪烁,声音低沉地说.在凤舞面前,他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带你去个好地方.”说着就拽着九天往外走. 喂,你要干吗?你要去哪?!”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他的腿却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坚定不移地跟了上去. 静静矗立着的吊角楼注视着两人的离开,二楼的方格窗微微扯开条缝,里面漆黑一片孕育着鬼魅的冷笑.一只青褐色的甲壳虫从缝隙里钻了出来,摇晃着自己的触角,在月光下展翅飞了出去. 深蓝色的夜幕柔和地拥抱着静谧的山寨,灿烂的星空在头顶幽幽地铺展开来,像是孩子手中的玩具匣,精巧而细腻.一阵风扶过,竹林沙沙作响,混合着清新的花草香气悠扬地过鼻尖.两人都沉默着,在蜿蜒的小路上前行.拜丽娘的福,她翻来覆去的念叨寄江湖,将去那里的路线描绘地栩栩如生.何况凤舞又那么聪明. 寄江湖离他们也就不过三四百米而已,湖不算太大,却是清澈幽蓝.偶有微风吹拂,白红相间的花瓣便浮了一层,随着银色涟漪慢慢飘散.岸边大片大片的艾草和迷迭香散发着悠然的气息,果然不见蚊虫来骚扰. 连云九天也不由放松了身心,深深吸了口气,那股潮湿燥热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了.他弯腰折了枝迷迭香把玩,再抬头时,却见凤舞已经在宽衣解带了.修长的身体暴露在月光下,泛起淡淡朦胧的光芒,微微上挑的眼角弥散着庸懒而媚惑人心的气息.九天几乎听到了自己吸气的声音.白天那股火焰又在心中死灰复燃,而且燃烧得更加凶猛,让他躁热难耐. “你不下去凉快一下吗?”凤舞站在湖边问他.唇畔勾起一抹微笑. “我不需要.”九天声音低哑,站在岸边有些手足无措.凤舞慢慢走进水里,混合着花草香味的水气扶上他光滑的背脊,紫色长发顺着脖颈飘散在湖水中.淡蓝的月光倾泄下来,勾落着绝美的轮廓,一点一点消磨人的意志.云九天不得不承认,他身上有种魅力….可以勾起人原始冲动的魅力,但在怎样他和自己都是同性,到不是对此排斥,而是他云九天居然会对人有这种感觉,性感妖娆的美女他见过不少,但都没有凤舞带给他的冲击力这么大.几乎要让他放弃理智,去遵从心中的原始冲动. 就在九天胡思乱想,人神交战之际,凤舞不见了.湖里不知何时没了他的影子.云九天一愣,不由懊恼自己刚才的失神,如果万一…….九天有些慌乱,完全没有注意后背有人伸出双手来.云九天只来得及感受到背后一阵推力,自己就不幸落水了. 凤舞站在岸边坏坏地笑着,顺手捡起件上衣披在了身上.刚才他乘云九天出神之际,悄悄上了岸,没想到一向戒备心强烈的九天居然根本不知道他也转到了他的背后,凤舞一时恶作剧心起,就将他推进了水里.以九天的身手原本是可以躲开的. 寄江湖的水并不深,云九天很快浮出水面,一扬头,晶莹的水珠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几缕湿漉的黑发粘在脖颈上,氤氲着雾气的清秀眼眸有了些须怒气,却流转着让人窒息的华丽的黑亮.凤舞的眼神也不由深邃起来,他就像一个猎人,苦苦等候,而他的猎物此时正怒气冲冲地向他走来. “你!.....”云九天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却见凤舞顺势双手勾住了九天的脖子,柔软的唇封住了他一切的话语.唇齿交缠,温柔缱绻. 九天没想到凤舞会这么做,用力推开了他,可是那股在身体里升腾的欲望已经燃到了沸点,如魔咒般无法解脱,云九天只觉得脑袋在发烫,喃喃低语到:”我想我是醉了…..”说完,他抱住了凤舞,双手在炽热的身体上游走,热烈的吻落在颈侧,缠绵悱恻.凤舞亦深情地回应,将九天湿漉的衣服解开.细密的吻在脖颈逦迤,彼此炽热的呼吸交融在一起.九天将凤舞压倒在地,扑飞了一天的萤火虫,荧荧光点如飞花散播而去.九天吻着他的耳畔,躁热却丝毫未减,汹涌澎湃地寻找着发泄的出口.他抱住凤舞的腰,下身已顶住了他的密穴,凤舞不由轻声呻吟,脸颊已是绯红一片.已欲火中烧的云九天却没有漏掉这个细节.凤舞是第一次.九天继续亲吻着因痛苦而紧绷的肩颈,只是更加温柔缠绵,身下也慢慢抽动,虽早已情欲激荡,仍不敢放纵用力,略遇阻滞,即停下来,慢慢帮他放松.渐渐地,凤舞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嘴里发出消魂的呻吟,体温也越来越高.凤舞微合的眼睛里流转着浓浓爱意,水波荡漾,摄人心魄.九天不由更加抱紧他,身下的律动也越来越有力,凤舞只觉得自己快要被一波波的快乐浪潮所淹没.不由叫道:”云…..”可是九天的吻深深地封住了他的唇,像要连呼吸都要掠夺.两人缠绵着,彼此都要融入对方一样,此时没有家族,没有利益,只有爱.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