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方舟》 第一章 襁褓 天空蓝的如同宝石,水洗之后的云霞,在朝阳的照射下光彩夺目,这是一个极美的早晨,云层上碧空如洗,云流水般缓缓地翻涌飘动。是的,云很浓很厚,同样浓的还有山谷间的雾气,白的好像乳汁,云和雾交织在一起,好像在比哪一个更白。 “小姐,会不会有人追来?”一个女子稍显不安的问道。 “空中不会有的,族长没有骗我们,现在升不起方舟来找,但一定会派人在地面搜索,为了墨园的安全,他们一定会做到活见人死见尸,找到我们的所在,确定我们的存在不会对族人构成危机,才会放过我们,不过,就算这样,纵是找到我们,也要几年时间。”一个女子躺在被子里说道。 “可是这个只能飞一个时辰……恐怕找到我们用不了那么久!” “别急,用刀把右手边的第二个支柱在竹节处剖开三寸长,深不及三成便可,千万别弄断了,里面有一只小按扭,用手右转三圈,再回半圈,再右转两圈,然后按下去。要记住,别弄错,只有一次机会,但愿还没有坏掉。这是婆母当时让我发过誓的,只有上了这舟才能说,你别怪我不早些告诉你!就连阳哥哥也不知道。专为防止万一所设。”另一个女子用稍显吃力的声音回答着。 “我怎么会呢,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我试试。”,只听一阵脆响。竹管显然已经干透了,忽听绿衣女子激动的说着:“停住了,机关不动了,我们成功了。” “这样就好,当初父亲做这些时只是为了防备万一。没想到,真的用到了。我们的水和食物还够几天?” “最多十天。” “足够了,这舟造的单薄,水气浸润下最多撑不过六天,我们五天之后找地方降落。”喘息了一会,再接着说: “我们这个样子不好让人看见,神怪的传言也会害死我们的。尽量升的高点,找人烟少的地方上面通过。现在是西风,我们的方向应该是向东。找座有水有洞的山凹,先安顿下来再说。” 喘息了几口,继续说道:“还有,以后别叫我小姐了,这样的叫法,特征太明显了,你就叫我妹妹吧,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反正我也是吃你母亲的奶水长大的。我们的命硬,以后我们家就姓铁,你就叫铁心梅,我叫铁心兰,你儿铁男,我儿铁方舟……” 一口气说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睡了过去。精神一放松,往往使人睡的快。 绿衣女子急忙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又把了一下脉搏,再看了一眼襁褓,最后又看了一下自己的儿子,长叹一声。不由的感慨:自己家从祖上起就世代跟随着她家,早就是相依濡沫的一家人,今天小姐的话着实让她感动和心安,不错,从小她就是把她当妹妹看的,只是母亲不允许她这样叫,她努力噙着泪水,但最终还是掉了下来,操控着小舟一路飞行着。 铁方舟躺在空中的襁褓里,只能听着她们说话,他现在无疑是虚弱的,刚刚出生一天,转头都是奢侈的,需要转动眼睛才能勉强看到这个方舟的一部份结构。 这个小舟在它眼中其实就是一只木鸟,一只会飞的木鸟,船形的鸟身由细而韧的竹丝编织而成,透着光当然也透着风。 他们就吊在鸟的肚子里。鸟身通过四根上端合拢在一起的支柱连着两只翅膀偶尔波动一下,时而是左面的,里而是右面的,时而是两只同时,想来一定是在调整着姿态。翅膀根部集中在起,上面有一只撑得很满的袋子,看来是提供浮力的。 看着这一切,他的耳边现在仿佛还回荡着下面的另一场对白: “为何要离开?” “如今我夫已为族人流干最后一滴血,我要保全他唯一的血脉,给大家一个空间吧。” “你打算怎样离开?电雾极少,一年所集,也只够进出一次。现在所余不足以升舟啊。”老者无奈的说着。 “那就用断舟吧” “你这样做就是一条不归路,你可知道?断舟为什么得名吗?断舟虽在,且尚能飞,但却凶险……”沉吟一会,族长接着道:“如果我说一个时辰不落,就会解体。这是你家主当时造舟时设定好的,你可相信?” “小女知道这些。不过心意已决,就算半个时辰也要试试。” “你家关系着全族的安危,你可知道” “你是指我夫生前的东西吧?全在这里,历代所积图谱和制法,我什么也不会带走。” “嗨,你也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就算留下,也不见得别人能做,不过你执意要留下这些,我也不勉强,族人欠你家太多了。”族长叹了口气,接着道:“没办法的事,鲁阳为族人倾尽心血,又最后战死,你的条件我必须答应!” “那就谢过族长大人,以我现在的状况无法活着离开,还请族长允许我带着侍女吧,她夫也如我夫一样战死,如今她也是将死之人,他的儿子又是个傻哑之人,对这里也没有什么作用,出去也构不成威胁,还请您放手,我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才是。” “她原本也是个武功高绝的奇女子,怎耐因痛失家人,儿子又突然摔成痴儿哑男而焦虑成疾,也是可怜之人!也好,你既有此心,我便要成人之美。只是我不明白世人都想来,为何你确偏要走? “我只想改变我儿的命运!为我夫留下一点血脉。” “嗨,墨园欠你们家确实太多!也好,就算个补偿吧。只是,你们这样离开,也是凶多吉少啊,未必会保得住他的性命,要记住尽快落舟啊,为何要如此涉险?” “命自有天定,就让老天来做个决断吧!” “这断舟只能一个时辰的原因,本是为防族人携密私逃所设,这本是一个秘密,不过,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了,这么多年从没有人要走。” “我也是才知道。这样,您就更加可以放心了,我们是没有机会再回来了,外人更不会有机会进来了。就算我们和别人说了这里的事情,别人也会拿我们当疯子,谁会信?” “这里以后恐怕也不会只是乐园了,本劫虽过,但我们也损失惨重!下一劫还不知如何应对!” “那么就看在这一点的份上,请您放我们走吧!” “几百年来,你是首例,好吧!嗨……”族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多谢宏恩,生活物资不用太多,太多我们也带不动,锅碗米盐少许便可” “当真只有一个时辰,切记”小舟升空时族低声的又提醒了母亲说一遍。 这些在离开前,母亲抱着自己去和族长的一次对话。 他现在对母亲有了新的评价,这绝对是一个不平凡的女人,因为自小舟升空的一天后,两个女人就变得鲜活了。姨娘一改病态,完全变了个人,在拨出一个小男孩头上的银针后,轻声的唤了一声:“儿,你可以说话了,不必再装傻了。你以后叫铁男了。”。小男孩便也变得鲜活了,欢快的跳着,喊着:“我有名字喽!我可以说话喽!不用再装傻子喽!”。 铁方舟在想,如果族长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呢? 族长是个鹤发童颜的长者,灯光下相貌看不太清,只是让人感觉到一种不一样的气息。母亲不简单、族长不简单,就连这个新任的姨娘都不简单,笑了笑,难道自己就简单?自己的身世迷团,还是等以后慢慢去探究吧。 ……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了,突然的不让人喘息,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梦而已,现在就变成了一个婴儿,他现在连最起码的哭喊都要用尽力气才行,更别说要说话了。 想想当时出生时的情况,自己出生当天,就是这个生龙活虎的将死姨娘,倒提着脚踝放在了一名女子身边,边哭边絮叨着:“我的小姐呀,生了个小哥,哭声还真大呢,总算母子平安,脐带缠脖都没事,这小子机灵着呢,自己用手撑着,涕,哈,呜呜”,疯魔一样的对着一位年轻产妇念叨着。喜极而泣的泪珠雨点般滴在铁方舟的身上。有些烫。 这些问题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一阵倦意袭来,他本能的睡着了,初生婴儿的身体,还不能提供他努力思考的能量。 这是何时何地还是等慢慢的去探究吧。 一只巨雕在空中盘环着,作为雕,它朴素的认为:这方圆数十里,都是它一家鸟的天空,从一个月前它和伴侣,被一场台风吹到这里时,就已经是了。 它记忆中的天空下面明明应该是海洋,可是一阵天旋地转后,下面就变成了这山谷。但自从在崖上有了自己的宝宝,它就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山崖,领地需要保护,小鹰需要食物,这是它的本能也是它的本分。 它观察另一只怪鸟很久了,从这只鸟出现在几十里之外时,它便嘎嘎的叫着通知了崖上的伴侣。它观察着这只鸟从前面那座山一路过来。 它发现,这只鸟似乎对它和它的巢并不感兴趣,只是在山腰以下飞,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它骄傲的以为天空和崖顶都是自己的领地,下面都是它的猎场,它本意是要驱逐这名入侵者的。只是苦于下面这只怪鸟的身材太过宠大,它暂时还没有必胜的勇气,所以它在观察着。 与此同时,这只鸟上的铁方舟,也在观察着它,它才是这里的王者。只是铁方舟心里不明白,这只明明是海雕,怎么会出现在山里?想了想,也就释然了,这有什么奇怪的,自己做了个梦就可以从后世来到这里,为什么它不能从海面过来呢? 铁方舟出生六天了,却在这只木鸟上飞行了五天,他确信自己不会饿死了,因为母亲的奶水很足,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吃成如前生一样的胖子。 这都得得益于离行前,一个妇人在亲他的小脸时,塞进自己襁褓里的大大的两条腊肉,同时塞进来的还有一只硬邦邦的东西,和一团软软的东西,如今这此东西已经被让姨娘收起来了。 他只是知道,这是特别紧要的东西,因为母亲特别的叮嘱到让她藏好,只有她们两个知道就好。 “有山洞。”眼尖的铁男指着前面大喊道,打断了铁方舟的思考。姨娘和母亲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于是姨娘就敲了一下他的头,教训这个调皮的小子。 铁男委屈的用手指了再指,两个女人在临近时,才看见在平直的崖壁上有个小小的山洞口,按照常理想这里不该有个洞口才是,所以姨娘有些感叹,真不好找。 终于落地了,铁方舟的襁褓随着两个妇人和一个孩子下了木鸟,回头看时才发现方舟上悬着一个馕袋,下面是一对翅膀,翅膀是由绸布做成的,曲柄摇杆机构连接着鸟肚下面的两只手柄。 仔细看了一眼,一只弹簧马上就要就要舒展开了,发条尽头是一个机关,如今止住了,姨娘用手提了一下那个按扭,机关再次开始被扯动了,在山洞安顿不久,就听到外面木鸟传来一阵声响,瞬间化做一堆材料解体了。 这绝对是一处险地,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谷底是平的,整个就是一块光秃的石台和一个水潭,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头上还有两只凶猛的家伙在虎视眈眈。 相对来说,这也是一块极安全的地方,只要不在外面活动,就没有什么危险,这里极容易被人忽略,谁会选择这里藏身呢?更何况还有两个家伙在这里放哨呢?一个是空中明哨,一个是崖顶暗哨。 但是现在这两个哨兵邻居却很是暴燥,海雕男目睹了这一切,如今它正盘旋着蓄力,如果是面对那只巨大的木鸟,它不敢轻试,但是现在木鸟忽然消失了,露出的几个妇幼可就不同了,这可是美食啊! 它稍加盘旋,就加速冲了下来,铁心兰说了声,留着它,让它放风吧,铁心梅应了声“好”,便头也不抬的一挥手,一枚石子正中海雕的尖嘴。海雕头一震,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不自觉的偏离了方向,冲向下面的水谭。 一个转身,它重新冲了下来,铁心梅再次抬手,这次飞出两颗石子,力道也稍重了些,一只再中尖嘴,一只正中胸脯,胸脯这里还是秃的,这是抱蛋时留下的印迹,大大吃痛之下,它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下面的吃不得。 上面才是自己的领地,这几个猎物就先放一放吧,它冲回了崖顶,定定的看着这四个小点移向山洞,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失败。 这都不重要了,它无奈的站在崖顶啸叫着,它愤怒的看着他们占领了它的另一个巢穴。 当初避风时,那里曾是它们夫妻的天堂。身后伴侣在巢中叫了一声,它回过头去和它交流着,气愤的告诉着它,不但来了新邻居,而且还很强硬。抢占了它们山下的洞穴。 现在它要时刻观察着还有没有新的闯入者,这样下去可不成,这次他们只是占了下面,如果要到上面来,就要夫妻共同发难了,拼死也要保住巢穴的安全才对。 ; 第二章 默 契 洞口很小,宽仅两人高仅一人,掩在杂草之中极难寻找,洞内却出奇的宽大,以至于铁方舟在怀疑,这个山是不是空心的。洞顶还有微光洒下来,证明洞顶有气孔通向外面洞内另有小洞,各别洞内还有滴水声,姨娘选择了干爽的小洞安营扎寨。 入住时,铁方舟一直以为今晚一定会过得很惨,因为除了或干爽或清凉的小山洞外,这里什么都没有,恐怕只有等到明天才会弄好吧。 但很快他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在他们母子被稍加安置之后,姨娘带着铁男就出去了,只是片刻,姨娘就从外面抱进来一堆干草、树杆、木桩、藤条,这超出了自己对于女性能力的认知,不能不强化了关于她是一位武学高手的印象。 紧接着铁方舟又看到一个六岁的小人,拖着一段近三米长,碗口粗细的木桩进来,而且面不改色游刃有余,铁方舟以为自己的婴儿眼睛看花了,在看到第二根第三根后,他相信了。让他不得不重新认知的事情还真多,这完全就是十六岁孩子才有的体力才对。 一个时辰的时间,三张简单的小床就弄好了。同时,木鸟的材料也从外面收进来了,翅膀上的丝稠一只变成了门帘,另一只变成了隔幔,弹簧舒展成一片钢片,其它材料加在一起居然只有一小捆,所有材料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斤,拆下来的细绳被收成一捆。 硕大的馕袋现在干瘪了,在木鸟落地时,它就已经瘪了,姨娘不断的拧动一个阀子放出它里面的气体,它的干瘪换来了大家的落地。如今它被改成了几个小布袋,里面塞了松软的草,变成了床垫,山洞里本就冬暧夏凉,被子就暂且不必了,这么宽大的山洞升起篝火就可以了。 烟升到洞顶就被洞壁的水气吸的消散了,绝对排得出去,空气绝对用不完。篝火不出意外的放置在小洞门口,背对着山洞外口,这样的好处是不使火光外泄。 对于铁心梅物尽其用的本事他有了初步的认识,消掉的枝叶被姨娘交错着放在了洞外掩住了洞口。从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一切,包括火光,姨娘在检查了多次,确信无疑后才罢手。 铁方舟不禁在想,明天早上起来山顶的邻居会不会互相询问下面的山洞为什么失了呢? 处理好这一切之后灶台就搭好了,铁锅清洗后装满潭水,火架起来了,水烧开时,姨娘就提着两条鱼和一只山鸡进来了,渔是清炖的,鸡是烧烤的,以至于铁方舟在想,这是在逃难吗?这是在度假才是吧!? 看着母亲和姨娘慢慢舒展的表情,和铁男大口的吃法,他就知道潭水里的渔一定很美味,看着磨难之后还能如此顽强的一家人,他不由的开心的张开嘴笑出了声。 笑声是一种病,是可以传染的,于是全家人都笑了,姨娘和母亲笑的格外的开心,第一:自己终于暂时安顿下来了,第二:这个只有几天大的小子就能笑出声来,难道还不够她开怀的笑几天的吗? 第二天,篝火堆上出现了几排木架,上面挂满了各种动物的后腿,火烤的它们油光可鉴,烟熏的它们金光闪闪,昨上,姨娘从外面进来时,天黑的就特别的彻底。 仔细观察一下,就发现,姨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块薄薄的石板,立在洞口外面,与洞壁贴合的没有一点缝隙,原来的散碎枝叶被拖进来生火了,铁方舟不用看都知道,只要这块石板不移开就不会有人发现这个山洞,越聪明的越是发现不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努力着,努力的让自己强壮起来,目前这种情况下,身为家里的希望,自己也要为这个家做点什么才是,吃饱了就开始有目的的做着力量练习。 一周之后渐渐的铁方舟可以侧身了,这引起了铁男的极大兴趣,看着这个小不点艰难的翻身,他就想笑。铁方舟一点都不生气他的这种态度,相反的感到一种乐趣,当他冒着一头的汗水终于翻过来时,一种胜利的喜悦不由的让他格格的笑出了声,铁男也为他鼓起了掌。 这引来了姨娘和母亲的围观,之后就布置给铁男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姨娘利用母亲暂离的短暂时间凝重的对铁男说:“保护好他,不容有失!这是你的责任!”,铁男望着自己母亲,认真的点了点头。 从此只要铁方舟大叫一声,对,只是叫,因为他从来不哭,姨娘都会为铁男的身上多加上一个砂袋。 铁男现在很委屈,现在铁方舟肥得像一头没毛的猪,却灵活的像个猴子,爬得非快,更可气的是狡猾的像只狐狸,自从在膝盖上緾上软布之后,就更加的难以看管。 一个月来,铁方舟有了两个收获,第一:自己可以爬的飞快了,第二:铁男已经和自己拴在了一起。 一个布满小洞的山洞内,一个浑身绑满砂袋的小人边打拳踢腿,边围着一个满地乱滚的小肉球东奔西跑,怎么看都吸引人的眼球,好在,这里只有两位观众。 姨娘每天天不亮就外出狩猎,天明前就静悄悄的回来,当天食用的鲜活食材,直接用绳子拴住投入一处地洞,那里面深不见底,底下寒气逼人,和居住洞屋的温暖相比,明显是两个季节,姨娘在住进来的当天,就用藤条编了一个盖子,并用巨石压在周边,两个小子是万万掉不下去的。 除了一天的吃食外,每天都会带回一些竹杆,这东西是在对面的山头才有,母亲心疼姨娘让她不用急,姨娘笑笑说:“小事情,一点不费力,只是在伐完竹子之后要用草和枯叶埋掉地下在小坑,移动时还是避免碰伤旁边的竹枝,走回来时还要消除走过的痕迹,还要不发生声响,这一切在夜间进行,太过费神,所以进度慢了一点。” 母亲当然明白姨娘的作为,身为弱女,尚在产后,也唯有叹息一声,能作的只有在姨娘外出时看管好两个小子,这是她们之间的默契。 同样有着默契的还有他们的邻居,轮流在外面巡逻,它们早上起来时发现那几个人不见了,就连那个自己曾经避难的山洞也一起不见了,好在潭里的鱼够多,这才没发现潭里的鱼还少了两条,渐渐的它发现周边的猎物略有减少,这让它们有些郁闷,虽然猎物还是足够多。但它们还是加大了巡逻和狩猎的范围,领地还是越大越好。 这几天海雕男发现了几只奇怪的绿色猿猴从远外那几座山一路的迁徙了过来,之所认为是猿猴,是因为他们相当的敏捷,总是攀着树穿行着,之所以说他们是在迁徙,是因为他们不断寻找着各种洞穴和水源。 一路上他们不采食也不不狩猎,他们比别的猿猴安静的太多少,从来不叫,总是打着手势,从来不惊动鸟兽,他们总是从崖底攀到崖顶居高观察,每处都要待几天,今天他们转到这个山凹来了,早在几天前发现他们时。它就给伴侣发了信号。 这天清晨时,发现猴子们开始向对面的崖顶出发,它不安的在空中大叫着警示对方这是自己的地盘,叫声很尖利,以至于山林中整片的鸟雀都升起来后,这些家伙观察着四处飞起的鸟雀,在空中盘旋几圈之后又各自落了回去,为首的健壮家伙打了个手势,他们便远远的隐在树上一动不动了。 它发现没向自己的崖顶靠近,便与伴侣嘎嘎的保持着警迅,在静静的待了三天后,首领儿猴子打了个手势,他们便从树上下来了,静静的向下一座山走去,它们才停止了叫声,叫人十几天也真够累的了。三天后又有两只猴子悄悄的在对面的山崖上蹲了二天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它们同样的又叫了两天。 这些天,全家人白天都没睡,因为邻居很是燥动,姨娘也没有外出。 十多天前,太阳还没亮起时,空中的家伙就嘎嘎的从远处向崖顶传送消息,崖顶的家伙也嘎嘎的回应着。铁方舟知道还是有人来查了。叫了几天之后,忽然叫声大震,百鸟齐鸣。 向外面看了看严密的洞口,他叹了口气,如果以后再避难时还要来这里才好,任何搜索都不会真正的摸遍每一个石头,这些人当然也不会。 这些家伙能查到每个山凹已经难能可贵了。如此不适合人居的险地都能蹲守三天,且还有回马枪,这就是极致了。耐何面对鬼斧神工,人力还是有所不及。 十天后,彻底安静下来之后,大家的作息时间恢复了正常,晚上女人们劳作,白天小家伙们闹起。 白天是她们两个女人休息的时间,因为白天是邻居的巡逻时间,只要它们不发出危险警叫,就是安全的,这已经通过两次实战得到了验证了。这样的作息时间表,对这两个小人儿来说却是天大的好时机,玩的风声水起的。 如今,两个小子已经建立了默契,只要铁方舟开发过的地方,铁男就可以任由他去爬,他总结出一个道理,这个小不点比谁都爱惜自己的命,危险的地方他总是远远的避开,没有危险的地方,即便是个小洞他也要恶趣味的钻进去探个究竞才行。 有了事情他会先小声的叫,只要他及时过去就行了,这时往往是需要他的帮助了,其它时间不用没命的跟着跑了。 最为重要的的一点就是要为他保守秘密,要不然会很惨,因为有一次铁方舟钻进一个满是老鼠屎的山洞,他就跑去告发,结果这个小肉球爬到这个洞口,愤怒的看着他凄惨的喊了三次,让他挂了三个大砂袋。在他承诺不再告发他时,他才笑着爬开了,在搞清楚这一切之后,铁男就轻松了。 铁男天始埋怨自己为什么先前那么笨,被铁方舟害得自己被要求:睡觉时都要带着这些砂袋。 很怀念每天洗澡的时候,在布幔后面真是放松啊,每到那时,他就有一种自己的身体可以升天的感觉,只是举手抬脚时自己的动作不免会太过迅速了,使他不得不准确有计算力道和方位才行,现在他可以轻易的捉住飞虫,而且是可以选择捉脚还是捏膀,对于这一点他非常自信,手法是练出来的,眼力可是天生的。 緾了三个月的砂袋后铁男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砂袋了,就像自己已经离不开铁方舟一样,因为这个小肉球总是能让他惊喜和快乐,不但从来不烦他,每当母亲因为自己惹事而责罚他时,这个小肉球总是笑着飞快的爬来,扑进她的怀抱给铁男解围,当他练功伤到身体时,他总会爬去取创药,这一切做的,让铁男觉得这个家里有三个大人在疼他。 现在,铁方舟正在召唤他,铁男赶跑过去,因为每当这个时候总是有了新的发现,每当这时他也会发现一些好玩的事情,在这一点上,少年心性是相通的。 只是铁男不知这个小肉球除了在哄他玩,同时也在放肆的享受自己的儿时时光,小儿就要有小儿的样子才对。这样才能让两个大人安心,只是铁方舟的玩法略有不同而已。 这一次,铁男不禁大急,铁方舟正顶着两只硕大的鸟毛在向他喊。如果让两个大人看到这个场景,铁男一定会很惨的,因为铁方舟正埋在一堆鸟粪和鸟毛堆里,不仔细看都找不到这个浑身鸟毛的小肉球。 铁方舟坐了起来,这是他这几天练会的新技能。用手拨开脸上的海雕毛,同时抚去一只桐油浸过的小箱子上面的鸟毛,然后向他招招手,这是他们之间特有的默契,铁男自然是懂的,他明白这家伙一定是打不开这个箱子,找他来当苦力的。 被人重视的感觉很好,他乐于做这种事,微微用力,居然没打开,再用力,居然还没开,正要发全力,只听铁方舟的小手指向一处凹陷的圆扭,他便按了下去,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听他的,因为这已经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同样的有着默契的,还有一群身穿绿色衣服和人,衣服上面还根据不同的树木随时涂上不同的色彩,这种色彩是植物的粉末,只要抖掉原来的,散上新的就行,这些木粉是他们就近摘下来用手揉碎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种行为让他们变成了变色龙,在树上只要不动,很难被人发现,10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搜遍了正东面数千里所有的山,没有任何结果。 当初小断舟升空时,是西风,方向只能向东。绝不会错。 想想当初出来时,族长说的话:“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但如果能轻易的被找到,他们也不配做我墨园的人。这一点原本是我们墨园的骄傲,如今却变成了我们的难题,木离,我给你20年时间,相信你可以完成任务,去吧。” 木离他们已经沿着这一条线,推进到了海边了,他是极想找到这一行四人的,因为那四个人里,有自己两个曾经生死相托的弟兄的后代。族长要找人,是为了确定是不是会对墨园构成危胁,自己想找人,是为了确定他们是不是安全,与公与私,都要找到他们才对。 ; 第三章 宝 藏 铁方舟如今坐在这个箱子里翻摸着,之所以要爬进来,是因为他不想让铁男看到这箱子里的东西,倒不是因为铁方舟贪婪。 铁男可是他在这个世上,仅有的三个至亲的人之一,他要保护和赠与还来不及,怎么会这样做呢? 姨娘和母亲之所以要离开那里,保守当初襁褓中的那两个秘密,一定是想让自己和铁男这两个小子远离这件事,那么就尽量不让铁男看见或知道,万一这里就是那两样东西呢。 但自己一定要看,解开这一切,结束这一切,这同样也是责任,更是义务。 铁方舟不知道这两样东西在不在这里。这些天努力的找,就是想看一眼,了解一下,之后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不能让两个女人失望,让她们活的快乐才是道理。 会在这个箱子里吗? 在箱子里摸了几下,便知道那东西不在这里了,因为这里的东西都不是,当天这东西在自己怀里趴了三天,自己怎么会判断不出来触觉? 那么这是什么呢,这个箱子的样式,应该不是中原的东西才对,看着这一堆的海雕毛和排泄物,他就知道,这一定是海雕的宝藏。 两只鸟在从天上掉下来落下水潭后一定累坏了,找个山洞躲避狂风这再正常不过了。对一起落下来掉在水潭里的东西,也一定有好感,一只密封好的箱子本该就是漂在水上的,一起拖进山洞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明白了这一点他就放心的爬出了箱子,既然不是秘密,就没有对铁男遮遮掩掩的必要,爬出来,以便看清里面是什么。 揭开盖在上面油布,他看到的是自己在后世最常见的几样东西,八只红薯、九粒土豆、十三只干辣椒、一只南瓜,南瓜下面是一摊红色的东西,居然是被压碎的西红柿,已经干的只剩皮了,细看一下,万幸的是还好籽实都喷在箱壁上,目前已经完全干透了挂在上面。 还有一个小布袋、摸了一把,里面竞然是玉米,另一侧的小半个隔段里有一个油布袋子,不用打开,单看散落在外面的一粒正方体结晶,他就知道这是海盐,商人就是商人,在海船上没事做,吊海水上来晒盐用来交换商品,还是一桩不错的事情。 没发现食油,这在情理之中,一路捕获的海产就足够补充脂肪和蛋白了,一小袋盐可以换一桶食用油,当然没有必要不远万里的携带着油上路了。 他现在最好奇的是这些东西为什么会保存的这么好,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只盒子,发现这个其实是有密封隔层的,口沿处填充着柔软的白色的东西,用手摸了一下,竞然是橡胶。 铁方舟不禁为这个商人叹息,一个美州的商人,带着必备的粮米乘海船远行,一路上不断的收获着,努力的增加自己的资产。但台风来了,本能的要保存好贵重的商品,一口吃食和在海上取之不绝的东西,当然就没时间重点保护了。 这个伟大的商人的一次旅行,让这一箱子东西空投到了这里。 铁男看着铁方舟发呆的样了有些不解,看到铁方舟笑的嘎嘎的,更是有些奇怪,箱子里的这些东西可比铁方舟都很丑,和铁方舟帮他找到的那西石子差得太多了。不过他还是盯着看个没完。 铁方舟不禁有些后悔让他看了,万一他要是把这东西糟蹋了怎么办?想了想,用食指在辣椒上摩擦了几下,然后将中指在眼睛上摸了一下再放在嘴里允吸了一下,脸上一幅陶醉和满足的神情,简直幸福的快要化了。 铁男见这东西这么好吃,就学着样了伸出食指在辣椒上摩擦了几下,觉得不够,又涂了几下,之后从眼睛上划过之后伸进嘴里。 几秒钟之后杀猪一样的吼叫声发了出来。害怕的一下就盖上了盖子,生怕不小心再碰到它。眼泪哗哗的流,铁方舟仿佛听见了眼泪流淌的声音。 在检查了一下机关彻底复位后便堆上了鸟毛和鸟粪,这个箱子还是放在这里的好,不为别的,这里的温度特别的凉爽,自己一身的激皮疙瘩可是极好的温度计,留在这里可以保证种子的完好。 做完这些连忙喊叫着爬向水盆。装作痛苦的样子把脸埋在水盆里一下,之后抬起来,铁男急忙学着样子,在偿试了多次之后,总算止住了泪水,看着他痛苦害怕的样子,他知道种子安全了。 内疚的同时,不由的感叹,一个铁一样的男孩子居然被一只辣椒打败了。仔细一想,这也并不奇怪,人对未知的东西都是存有敬畏之心的。这没什么不好,如果人人都胆大胡为,那么天下不乱就是怪事一件了。 铁方舟见铁男彻底平静下来后,爬过去,指着种子仓库轻哦了一声,铁男坚定的点点头,他是不会去了,也不会去说,因为这是他们的默契。 这几天铁方舟发现竹筏已经成形了,姨娘不再带竹子回来,相反的这几天家里多出来几只笸箩,这几只笸箩每天都会有一两只湿湿的,立在那里轮流着用。 铁方舟明白,他们的另一次迁徙就快开始了,姨娘一定是为了不让母亲多走那几步路,而在输通几着浅滩。 这是上游,山上的水流下来在这里积了个水潭,之后流成一条溪流,一路欢快的顺山而下。 这将是他们的旅行路线,筏子做的长而宽大,这是保证漂流时的稳定性而特别考虑的,想想这两个女人所做的一切,就觉得温暧。 姨娘这几天出去的越发的早,回来的却越发的晚,铁男这几天有点奇怪,自己在练习刀法和飞石时,铁方舟居然没有来捣乱。 铁方舟现在已经可以不用扶墙,就能自己慢慢的走了,自从有了这些笸箩,他每天都会在笸箩面前站好久。 小孩子的爱好就是变得快,这是铁男对铁方舟的评价。 黄金也可以被说成是宝藏,铁方舟正在寻找着夹在笸箩缝隙里的一片片细小的黄色物质,仔细的收集他们。 铁方舟对黄金没有太多兴趣,这东西用的好了是财富,用的不好可是惹祸的根苗,杀人的钢刀。他一片一粒的收集着金砂,在将所有的笸箩都看了一遍之后,他便默默的走回去。 这是这些天他都会做的事情,母亲和姨娘很累,白天她们要休息,这点耗时的小活,自己一个小屁孩足以搞定,就不用她们了,只是让母亲给他缝了几个布袋。 但是最终还是由于疲累,在做中饭时,铁心兰还是不小心烫到了手,不自觉惊叫一声,这极大的牵动了铁方舟的心,不自觉的叫了一声:“娘!”,铁心兰浑身一震,回头低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娘!”,铁方舟叫着,去抓母亲的手。铁心兰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抱的有点紧,这些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母亲放声的哭着,铁方舟没有哭,他乖巧的帮母亲擦着泪,心里不只一遍的想:放心吧,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谁都不行。 铁男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姨娘也在一边哭了个畅快,最后四个人聚在一起,放下手上的活,静静的坐了好久,这几个人太需要发泄一下了。 自从被母亲大力的抱过之后,他便不再去到处乱找了。 铁方舟有些感慨,原来女人们收藏贵重东西时,都是随身收藏着的。最开始时一定是由姨娘随身携带着的,现在姨娘出去挖溪底,就由母亲带着。 今天母亲太过高兴,抱着他时忘记了避免挤到他,他这才知道:多日里寻找的东西原来在她们身上。他动了几次想要偷看的心思,最后还是放弃了。不看也罢,既然没有机缘就不看了吧。何必非要为难母亲。 今天是铁方舟出生的第十个月。时值初春,马上就到三月,山上流下来的水多了起来,小溪开始涨水了,铁方舟知道,时间到了。 姨娘三个月没有出去挖溪底,冬天天气寒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已经挖的差不多,再加上现在融雪的量增大,水位升高,已经用不着再挖。 白天起,姨娘就在收拾东西,他知道自己的行程到了,拉着铁男,让他把自己的箱子拿出来,现在已经不用再用手语了,语言交流毕竟是人类的一大进步。 铁男真心的不愿意去,铁方舟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便嘎嘎的笑着,去把箱子拖了出来,放在房门口。 这只箱子让两个女人端详了半天,铁方舟一屁股坐在上面,说了一句:“我的,不能动,我还要用它给铁男盖房子娶娇娘!”。 两个女人互相看着,脸从白憋红,终于还是没憋住,哄堂大笑起来。铁男的脸已经变成了紫色了,指着铁方舟聂聂的说不出话来。 铁方舟接着道:“还有我自己的”。铁男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两个妇人于是笑的越发的欢快。 娶个媳妇,对这只箱子来说,只需要其中的一小粒。 之所以要这么说,只是让两个苦难的女人重视这个箱子而已,因为只要是他们兄弟的宝贝,她们就会自然的格外重视。这一路上就不必担心它会有闪失了。 衣食住行,应该改成食住衣行才对。 锦衣加身、住琼楼玉宇、驾龙驭凤,却唯独没有吃的,不出七天就会饿死。没了命,一切都是虚无的。 任何种子,都珍贵的要命,当它是这里仅存的时,给百万金不换,这才是宝藏。 但是如果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挨饿了,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拿出来让他吃掉,再大宝藏又怎么样呢?没有家人重要。 可是现在这里的食物已经快堆成了山。姨娘和母亲在篝火上架的那些架子,上面吊着火腿肉。烤好的已经装了满满的几箱子。如果不出意外,光吃这些,也够吃几年的。 夜,如期的来了,比昨天又晚了一些,天转暧了,光照时间自然就长,春天可以做很事情。 铁男劳累了一天,睡着了,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两个女人今天特别的奇怪,不停的让他劳作,甚至让他劈了一堆无用的柴,这些以后肯定是用不上的了,今天晚上这些柴一定会被烧光。 然后会用水将灰尽冲洗的干干净净,篝火的下面垫着石板,一定会耐火面向下的被沉入水溏,这里一切生活的痕迹都会消失,一起消失的还会有什么呢?铁方舟在想着。 铁方舟现在睁着眼睛,是他母亲叫醒了他,和姨娘两个人拿出了两件东西放在他面前,说:“铁男太累了就不叫他了,帮娘看一会,一会就要用它们生火取暧了。” 铁方舟不禁佩服母亲的智慧,让一个小屁孩看一下又有何妨?他也记不住,自己又没有了遗憾,但她又怎么会知道,她的这个腹黑的儿子是个妖孽呢? 铁方舟望着累的死猪一样的铁男,不由的为他难过,为了安全,两个女人可真是费尽了心思,就因为不想让他看到,就硬是把一头不知道累的雄狮,生生的给累的睡着了。 慢慢的展开一块布,他断定这应该是一张地图,只是这地图很是特别,这是一张非常写实的地图,但是却只画了一半,画到一处水边结束了。 整个图的那边就都结束在水的边缘了。图居然是立体的,很是神奇,这个时代居然也有立体画,不得不让人感叹。 上面画着山、画着树,山是环形排布的,树挨的很密很高大,除了山和树看不到房子和其它的东西。 让人不解的是,其中有一个圆形的地方,只是用细条画了树的形象而已,不是画的立体画呢?图上没有比例、也没有参照、没注明方向,也就是说没有一个图例和文字。 但是确可以很明确的看出南北的方位来,原因很简单,这画写实到画出了阴坡和阳坡的变化。画没画全,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他在端详着另外一件东西,外表光滑,手感极佳,长八寸,宽三寸,厚寸半,形似龟背,精钢打造的弹簧,装在簧管内位于中间,前端开口用于纳箭,后端击发,四条软皮制成的带子分列在两侧。 这绝对是自己族人的制式装备,应该是族人偷偷送给母亲让她用来防身的。仔细的看了一会,就放下了。 这两样东西当真留不得,也没有必要留着了,图他已经印在脑子里了,倒不是因为他有多聪明,过目不忘,完全是因为那图画的实在是太写实。 至于弩,他则有更好的方案,身为后世的小有作为的工程师,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当然要有所作为才是。的确有必要为母亲做一个防身的东西,姨娘武功再好,也不可能一刻不离,只是自己现在太小。 还是要尽快的长大才好,想通了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铁心兰看着睡的香甜的儿子,百感交集,这十个月来,儿子的表现让她吃惊。 超出一般孩子的表现,一开始让她有些害怕。不哭不闹,爬的比别人早,笑的比别人早,说话比别人早,这些还都可以接受。 让她不安的就是他的所作所为不似一个孩子,这么小的孩子就不尿床了,自已走去解决,大便都自己解决的利索,这让姨娘笑的嘎嘎的。她直觉得有些不妥,却又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姐姐过来拍拍她的肩,她靠了过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现在他们真的成了一对姐妹。共患难的姐妹,当初她们在姨娘失去丈夫时便做好了计划,到目前为止,她们是胜利者,带走了墨园最好的宝藏。 两个小子就是她们的宝藏。 ; 第四章 安 家 初春的清晨,海雕又开始不安起来,它发现下面的水潭里先是多出来一个物件,漂在水上不动,之后一个身形让它更加的不安。 没有飞起的勇气,让它很丢鸟脸。站在崖顶不安的移动着脚步尖叫着。 海雕男观察着,竹筏上又出现了很多的物件,再之后,一年没看见的那几个人全都出来了,还有一件它特别眼熟的东西,一起摆了上去。 它暴燥的叫着,却就是不敢冲下去,一年前的伤痛,让它痛苦了好久才好。 铁家终于还是迁徙了,虽然铁心兰已经爱上了这个家。 火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在临走前,她烧了关于那里的一切,既然要离开,那就要干净彻底,只有这样,自己一家入世之后才更安全。 只是这木鸟上的钢片是烧不化的,投入池底也不妥,放在洞中也会留下标记,着实让她为难,铁方舟看着团团转的母亲,指了指自己的箱子道:“这东西我喜欢”。 儿子的话自然是要听的,更何况随身带着也是最安全的,这样做的好处是:即便被人找到了人都不见得找到钢片,更何况她们姐妹素来就有随身藏东西的习惯。 出发前特意的用石板重新封闭了洞口,既然这是自己的家,那就不能让别人再进来住了。海雕男气得嘎嘎的痛斥着。 多亏了姨娘的竹筏做的足够宽大,要不然都乘不下这么多的东西,十箱子上好的火腿肉,这是女人们的功劳,都是精选的上好的腿肉,吃三年五年没问题。 五箱子毛皮,也是她们的功劳,这些东西变成钱后,一定够支撑一阵子了。姨娘还有一个重大的功劳,那就是不知不觉的为这个家淘了一口袋金砂,不大不小,这些都是铁方舟从笸箩上收集的。 母亲和姨娘从来不问为什么要这要那,只要张嘴必给做。执着的认着一个道理,只要是两个小子喜欢的,凡是力所能及就一定做到。 如今这一袋金砂安静的躺在箱底,在不能确定安全的使用它之前,绝不能让它轻易示人,要不然在这个刀兵四起的乱世,绝不是一件好事情,用好是财富,用不好是钢刀。 竹筏中间,铁方舟坐在自己的箱子上,弯着腰仔细的看着透明的潭水,水清彻的让人怜爱,潭底的石头很圆润,渔在水中游的很是欢快,水草萋萋,食物充足,山间的水冲下来,带来了足够的氧气,它们绝对不必探出头来呼吸。 山水入潭,潭水再漫溢而出形成一条溪流,蜿蜒而去,不能知道溪水的尽头。观察了片刻之后,见铁男也在对面的箱子上低着头观察着,便冲着他笑了笑。 这里不是金砂的发源地,潭底没有半点金光,他伸了个懒腰,从怀里掏出两只核桃交给铁男,铁男单手抓在手里,只听一阵脆响。两只完好的桃仁,和一摊碎屑分离了开来。 力道把握的微秒之极,摊开手,递给铁方舟一只。另一只自己放在嘴里,两个人吃的香甜,山核桃烤熟了,味道独特的让人怀念。 分亨食物是铁方舟的一个习惯,全家人早就有了一致的认同。除了奶水,铁方舟有什么,铁男都有。 铁男孤苦的童年,让他从小就很自立,也很听话,铁心梅不让他说话,让他扮痴傻,他都无条件的服从了,如今是这个弟弟硬拉着他,让他找回了所有的童年的乐趣。 就算母亲不让他照顾好他,他也会这么去做,更何况,大多时都仿佛是铁方舟在照顾自己。 竹筏漂出了水潭,顺着溪流一路向前,海雕目送着他们远离,欢快的长啸几声,算做送别,之后便去巡逻它的领地去了,它的家终于可以安宁了,要不然怎么在小雕面前立威。 这是一段平直的地段,小溪底部很宽也很平,溪水流淌的声音很好听,母亲在后面照顾着一切,姨娘在前面撑着一支竹竿控制方向。 画面很美,如诗如画,铁方舟很安静的欣赏着沿路的景色,雾色中,山间的树已经早早的泛绿,层峦叠嶂间,有更多的山溪如色彩斑斓的丝带从山间汇集到这里来,水逐渐变宽,如画如锦。 小鱼们被惊的跑开,之后又蜂拥着集中到竹筏走过的地方,被撞翻的砾石下面总会有无数的美食在吸引着它们。 密密的树梢间,无数的小脑袋从树后探出了头,最为大胆的竟然是平时胆小的松鼠,有好事者一路追着,好奇的跑上一程。 铁男顽皮的打出一只石子,松鼠脚下一震,便风一样的逃回树上,再也不肯露头。 十丈之外,一只鸟正在枝头低唱着,忽然脚下微震,杯口粗细的树枝一软,便带着它落了下去,惊吓过后它嘯叫着奋身而起冲向天空,不安的四下观察着。 周边的鸟雀警觉的收紧尾羽,伏低身子做起飞状,见只是它独自一只,在大呼小叫的,便又都重新舒展了身子。 竹筏上传来铁男呵呵的笑声。一路上铁方舟已经习惯了铁男的这种恶趣味,在惊叹他的飞石绝技远不输姨娘之余,他便不断的指着更远处的鸟儿和更粗的枝杈。 目的很简单,就是想验证一下这门武学的杀伤范围,如今已经确定:十丈足以杀人。不由的向铁男立起了姆指。“七岁的武林高手娃娃”,这么难懂的病句,却是对他最好的形容,值得给他个赞。 如今画面变得更美了,铁方舟凝神倾听着,一股水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个转弯,场景转换,一股奔腾的溪流便大呼小叫的汇流而来。 姨娘早有准备,竹竿急点了几下,竹筏便抵消了冲击力,稳稳当当的如一条鱼随着两股并流的小溪滑进一处开阔地,这里水面很宽大,水却很浅,金色的阳光洒在上面,波光粼粼,金光灿灿。 水流缓慢了下来,原因很简单:“水流量不变时,流速和流道截面成反比。”。竹筏稍稍调整了一个方向,便滑进了一条水道,这里的水深正好,两边却有不易查觉的凸起。 这明显就应该是姨娘挖过的河道,铁方舟不觉的心头一热,这里离出发地足有十里,姨娘不辞辛劳为了这个家,当真是尽心竭力了。 铁方舟掏出一块布巾向姨娘招招手,铁男便顺手抄了过去,在手中挽了一下,便抛向姨娘。姨娘接过去笑的比阳光还要灿烂,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露出幸福的微笑。 铁方舟注视着这条半路杀来的溪水的发源地,那是一处不太高的连山,似数个驼峰。两峰之间一条金光粼粼的水链,正蜿蜒在山谷间,一路缭绕着滑向这个平缓的河滩。 太阳正当头时,山势变得陡峭了起来。溪流也开始变得湍急,铁心梅在一处转弯前稳住了竹筏,将竹竿插入河滩,定往竹阀,这是一处断崖,差不多三丈高,溪流化作飞瀑激荡而下,隆隆作响,崖下却是一处平台,甚是宽大,溪水劈开石台缓缓而去,远外有袅袅炊烟。 铁心梅找出准备好的布带系在妹妹腋下,首先放她下去,铁男比猴子还敏捷,只是一闪,便牵着藤蔓纵了下去,之后铁方舟被捆成棕子般被吊送到母亲怀里。 铁方舟看着姨娘放下竹筏和辎重,随之也攀崖而下。在平台上稍稍修整了一下,铁家人重新滑进了宽仅丈余的小溪,顺着溪水从绝壁中一路向下而去,抬头看,天只有线,石壁光滑湿腻,生满苔藓,光线变得幽暗起来,温度也有些低了。 忽然阳光变得明亮,众人眼前一花,铁方舟还没及细看,姨娘忽然定住了竹筏,显然她也没有到过这里。竹筏停在一个形似矩形的谷地里。 后面是刚刚经过的山地,竹筏是从陡壁的缝中“挤”出来的。左右宽十多里,也是绝壁,前面三里处有一座巨大的小山挡在前面,小山距离左右两侧的山都有三里以上的距离,高于左右两侧的山约十丈。中间是谷地,有两条小峡谷从左右两侧延伸过来,向铁方舟他们这里汇集而来。 多亏铁心梅稳住了竹筏,要不然后果不好想像。 小溪在这里分成三股,向左面那一股直泄向下落入裂谷,这是一条深五丈左右宽约十丈的小峡谷,峡谷沿着左侧的岩壁,直接通过小山的在侧的谷地,从小山左前方把溪水放了出去。 右侧的裂谷和左侧的尺寸差不多,只不过小溪不是垂直落下,而是沿缓坡缓缓的滑入谷底。 中间是一块平地,中间的小溪也极细小,流入平地后分成无数小股,从左右两侧滑入峡谷,由于水的滋润,这里长着粗大的树木和竹林。 铁家人别无选择的,顺着右侧的小溪滑进小峡谷。 山脚下,群山在这里猛然收住了山势,只留下绝壁矗立着,铁家人从右侧的小峡谷的尽头出了小溪,向左绕回,来到小山前面。 小山看上去就是一个巨大的石台,被两条小峡谷夹住,小山前面是一处平坡,之后向下缓缓的延伸到下面的一处炊烟,左右两侧的小溪也汇入下面的炊烟中,想必那里一定是一处好地方。 小山与地面的落差极高,足有二十丈。距两侧的谷底足有二十五丈,看占地足有八里见方,小山四面绝壁,甚是光滑,顶上的植被很是茂盛,草茎居然顺着绝壁垂了下来,让他想起在后世见过的高山草甸,景色太美,铁方舟不觉一时看的入神了,很想上去看看,只是自己太小了。 小山距左右两侧的小裂谷,各有约两丈的距离。沿山根可以通向山后,从那里穿过竹林和树林,就可以到达铁方舟他们的出口,铁方舟现在站着空地上面,座落着几座草房。 右边隔溪相对的是一座极小的寺庙。 既然这里有人家,就住在这好了,山根处无人居住,原因是这里长着十几棵树,两个女人对树有着特殊的爱好,就选择在这几棵树这里安家,这几户人家都没有人出来,不过眼尖的铁男还是告诉大家:他们在隔着窗户观察着他们。铁方舟当然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这些人之所以这样,有充分的理由。 在发现只是四个年轻的妇儒后,大家戒备的神情才各自放松,纷纷的去忙各自的事情,只是偶尔观察一下。 选择远离人群而又不完全脱离人群居住的,一般是二种人,一种是为了求个安宁,另一种是则是为了某种不能说的秘密,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愿意惹事呢? 既然只是四个没有威胁的年轻妇儒,那就没有什么担忧的了,这片空地足够大,容得下几百家,多这一家谁又会计较呢。 这时一个小窗户闪了一下,一个小男孩的脸随即在窗口闪了一下,但马上又收了回去,之后窗口也关闭了。之后便传来叮叮的声音。 铁方舟笑了笑,没有理会,便去整理自己的东西。这里离溪水近便于取水,离树林近便于隐匿,离下面的房子不远,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突出和抢眼,这一切都极好。现在铁方舟看着这几棵碗口粗的树,思忖着:这房子该如何建造呢? 他的疑惑总是很快就有答案,两个女人只是交流了一下,便伐倒中间的几棵树,没有齐根砍掉,而是高低错落着留一些树桩在那里。 解开竹筏,将竹子横着固定在树上,在周边竖着再立了几根,中间再立了几根,之后将余下的长竹破成竹条,横着拼着起来。 铁方舟发现,只是用片刻时间,简单的处置了几下,一个框架结构的两室一厅的格局就形成了,一边一间,中间是厨房。木桩上拼上木板和竹条之后,四张床和案台就有了。 最后在房顶拼上竹条和挺直的细圆木,再盖上茅草,屋子就成形了。 灶台暂时设在了外面,因为铁心梅正在制作门窗,为了节约时间,铁心兰便在外面为一家人做饭。 铁家的饭很是香甜,火腿和鱼干的香味对于这初春的农家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诱惑。本来关闭着门窗打开了,几个小脑袋探了出来,好奇的观察着,他们发现一个干净得过份的白胖的小子,和一个浑身挂满布袋的奇怪家伙,手里提着东西向他们走来。 铁方舟和铁男,挨着个的敲开了每一家的门,门开之后,铁方舟都会礼貌的说道:“猎户家,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不过,这一口吃食还是有的。我们本是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的,如今遇到大家也算缘分,还请收下。”说罢,铁男便会在门前放下一只火腿,两人便径自离去。 邻居的疑虑还是要打消的,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来路和身份,告诉他们:自己一家只不过是普通人,是真正的猎户而已。 一共才四个邻居,也不过就几只火腿,铁家当然送的起,他不怕这些人有胆量来抢,一个种粮吃的农夫在得到吃食的情况下是没有勇气打吃肉的猎户的主意的。 就算有大奸大恶之人隐在这里更不会为了一口吃食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何况就算有人爆了贼胆冒死来犯,也会在姨娘和铁男手里死的很惨。 如是隐世高手,便会不屑于来抢,只要走几步上山,抬抬手就会背回来一大堆,除非他是懒得动。 起初邻居们还不安的看着,没人往门里面提,直到第一户人家的男子长叹一声,拉开门快速的拖回去之后,其它二只火腿也就都不见了。 传来了小孩子委屈的哭泣声,一个男子叹口气说:“不是不让你吃,等我吃了这一口,半个时辰后,如果没事,你和你娘就管够了吃”,一个女子不断的劝哄着一个孩子。 其它的两家也在默默的数着时间。铁方舟也叹了口气,身为父母,还是要有以身试毒的勇气才行的。 张黑子远远的看着铁方舟他们走来,咬咬牙便自己打开了门,他独居半个月了,家里的吃食早就没了,今天他已经眼冒金星了。 黑子也曾有一个快乐而温暖的家,他父亲总说自己聪明,把他这一辈子的手艺都学会了,还说现在已经超越了父亲,不过,他却只能在梦里见到父亲了。 半月前那个恶毒的官差来征田税,他父亲实在拿不出来,那个千夫长就非要强拿自己家的东西,父亲仅报怨了一句,便被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千夫长,一马朔挑中了胸腹。 他父亲本可以还手,但是害怕激怒了这群人伤害到他,便硬抗了下来,看着倒下去口吐鲜血的人,那人才在嘴里叫骂着:“娘的,不过是拿你件铁器,你便这等不痛快。一月后大爷还会再来的,到时收人头税顺便点一下户籍,小心老子让你成为流民,抄了你的家,下贱的南人。”说罢带着部卒扬长而去。 铁方舟见铁男目前正和黑子说着话,手里提着火腿的铁男和黑子聊得相当的投机,以至于火腿都忘记放下了。 同龄的孩子本就有一种相互之间难以捉摸的吸引力,黑子才不到十岁,黑子没有顾忌的将他的一切,包括他的怨恨都说了出来。 铁方舟见两个人分不开了,就推开了黑子家的门走了进去,见屋里的火炉吐着白焰,里面插着一只红的发白的匕首,不敢想像这是出自一个小孩子的手。 黑子走了进来,用火钳夹出匕首,在观察颜色变成暗红色后迅速的插入水中,哧的一声,一阵白烟腾起,水中翻滚起水花。 黑子上下慢慢抽动着匕首,直到水温冷却,之后他将匕首放在火上烤,微烤火片然后移开火,用手靠近试一下温度,之后便埋进热灰。让它慢慢冷却。 观察这一切,铁方舟不用想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小小的铁匠已经掌握了治铁炼钢淬火以及回火的全部过程,熟练掌握只是需要时间而已,看着这只小刀,不禁为这个孩子的命运担忧。 铁方舟出门时回头说了一句:“有没兴趣去我家的树屋吃饭?”之后便径自的走回树屋,铁男拉起了黑子的手,黑子的眼睛湿透了。 他怎么会不去呢?肚子已经叫了二天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刚才那个该死的家伙,手里提着火腿就是不放下,光顾着和他闲聊,他都想过去抢过来了。 有家真好,铁方舟心里想着。 ; 第五章 落户 上 铁方舟正跟铁男黑子玩的欢脱。 家安顿好了,姨娘正在整理着地板,起因是姨娘在屋内掏出一个地洞,地洞不深,只够放置所有的木箱而已,为了不让地洞上的盖板显得突兀,便将整个树屋都铺上了地板。 没多久之后便又觉得有些潮湿,不是很妥当,就又在屋后加了一个隔间,从里面外面都看不出来,把东西移了进去。灶台被移进了屋内,正好挡住夹层入口,移开灶台才能看见。 地板没有被拆掉,一是费力气,二是留着它不但隔潮,而且也干净了许多。虽然灶台进屋后烟气大了些,但至少这样更像一个当地百姓。 说到当地百姓,铁方舟倒是观察了个仔细,从母亲和族人穿着上看不出年代,他们一身绿衣,男女老幼全都是,上身是紧衣束袖,下身是及地的裙子,遮住了里面的裤子,头发盘在脑后用簪子插劳,很是随意,这明显是特意的隐去了特征的。 倒是如今的这几个邻居的服饰值得一看,虽然只是将能蔽体,破败了些,但也还算完整,只看了一下就有了结论,这很明显是汉服,也就是汉民族的服饰。 长袍宽袖,腰盘带子,妇人的头发在头顶向两边分开,然后编好盘在两边,远远看去,就像头上有两只粗壮的角。 小女孩的发式最是好看,从中间分开,在头的两侧分前后两头编成四绺,之后分别将两边的两咎再搭接在一起绑好,就分别在两边形成了一个拱起的发辫。从前面看像两个小翅膀,从侧面看是一个圆拱形。 对面的那个汉子将头发整个盘在头顶,这样便于干活,黑子的头发的披散着的,和铁男的没有什么区别。这是汉人无疑,身体发夫受之父母,是不可以剪掉的。 姨娘在两个小子居住一侧,又架起一个小间给黑子住,他年龄虽小,也不能让他和自家的女眷住在一起,中间隔着一道墙,三个小子约定了暗语,每每当夜晚时,轻重缓急的敲击着隔墙,玩的很是愉快。 黑子每每想起父亲时便很是痛苦,但是大多时还是快乐的。小刀已经装了柄,磨的非常锋利,仇必须要报,只是苦与没有机会,铁方舟答应一定会帮他报仇,他相信了,因为如果不信他,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支撑自己活下去。 如今铁方舟让他把铁矿石都练成了铁,然后在地上画了一个图,让他按着他画的样子做了一个没见过的铲子,然后再给他一根钢片,让他看能不能做出比这个更弹更韧的来。这几天,他都在自己的小屋子里折腾着。 铁方舟正在拉着铁男修建栅栏,山地的民居没有栅栏当真是浪费了地利,栅栏不必太高,看着顺眼便好,一人高足以。建设速度不算太快,也不是很慢,安装好大门之后也只用了五天时间。土地很松软,这给他们的建造创造了好的条件。 朝阳下,铁男正在拿着一把铲子翻动着一小片土地,铁方舟的要求很严格,先除去草,然后仔细的翻了三遍,之后再让他挖来腐熟的叶土拌均匀。 铁男没有问为什么,做着这陌生的一切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这远比练习武术有趣的多。娘前几天摸着他的头,幸福的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他了,让他自己去摸索。 黑子被铁方舟安排了事情,这多少让无所事事的铁男有些不舒服,如今铁方舟拉着他做这些,正好打发他无聊的日子,所以他做的格外的开心和快活。 铁男做完这一切,见铁方舟向他招手就走了回去。看见铁方舟打开了那只他不太喜欢的箱子。 铁方舟见铁男正在盯着看,便恶作的将手指伸进嘴里,铁男立即脸上冒出汗来,当初的记忆太深刻了。 只取出来红薯和土豆重新收拾好箱子。本不想在现在动用它们,但是,别的种子还好说,这两样东西如果今年不尽早的种植下去,就只能看着他们干枯掉,暴贱天物可是要遭天谴的。 让铁男揣着种子,拿着小刀、铲子和一只水桶,重新来到田地。为了将种子利用到极致,他用小刀分别将土豆上的芽眼,连带着下面的果肉一块块的挖下来。然后将剩下的部份让铁男再揣进怀里。 红薯也同样施为之后,一共打理出31个红薯芽块和37个土豆芽块,不是很多,但也已经很好了。把它们摊开,放在太阳下晾晒,和铁男躺在草地上。 “你打算娶几个婆娘?说了帮你的,就一定会,不过不能太多,十个怎么样?”铁方舟无趣了就找铁男逗乐子。 “再说,我就去黑子玩!”铁男愤愤的说。 铁方舟不服,向铁男做了个鬼脸,铁男终于暴发了,扑过去就要抓铁方舟的脚心,铁方舟急忙惨叫着求饶。笑叫声,惨嚎声响成一片,铁方舟用上了牙齿,这是他的近武器,没有练功的过程,天生技能。 两个时辰后,见切口干的差不多了,手扒开松软的土地,将芽块分类。分成两边一个个埋下去,他做的很用心,每个芽眼都摆正了,埋好之后又让铁男用脚蹋实,之后让他去提来水浇透。 铁男把早就准备好的木桩找来,紧密的在周围钉了一圈,木桩不高但很粗壮,只是为了防止野猪之类的杀才拱食而已。不必担心这几个邻居会来挖食,铁家的腊肉火腿已经足够他们果腹了,谁会忘恩负义的挖食不知名的东西呢?这可是要冒着被毒死的风险的。 见到前所未有过的,灰头土脸的铁方舟,着实让两个女人吃了一惊,铁方舟只是说去埋宝藏了。见他全身周全,姨娘便将他和同样一身泥土的铁男,一起拎进了木桶。让他们自己去洗澡。 嬉闹声引来了黑子,于是木筒中就硬塞进来一个白条。三个小白条挤在一起,嬉戏着,水桶里的水已经被排挤得几乎干掉了,但是没有人在意这些,就算没有水也一样玩的开心。 晚餐后,铁方舟把被姨娘丢在墙边的,十几个泥疙瘩捡回来洗干净。之后让铁男和黑子一个个放在火上烤,不时的指挥着如何翻转。两个女人在远处看着,不理解两个半大小子,为什么会被一个小不点支的团团转,但是看他们融恰的没有间隙,便幸福的在一边笑着。 当外面鼓起一层金甲时,一阵香味便充满了整个小屋,母亲和姨娘也被香味拉着围了过来。不敢相住:就是被她们亲手扔掉的东西,竟是如此美食。大家吃的香甜至极,只是母亲脸上时而流露出不易觉察的神色,铁方舟看在眼里没作声,一直笑的嘎嘎的。 黑子不太在意这东西是什么,从哪里来的,因为铁家来到时就让他惊喜,所以这个家有什么东西,在他看来都不奇怪,他现在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家了,他躺在床上思考着:如果有一天铁家人离开自己,或是他们不再接纳自己,自己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黑子不禁有些孤单,不由生起一阵寒意,父亲的离开让他感到痛苦,如今铁家给了他新的希望,铁方舟当时邀他吃饭说的那么自然真切,让他感到如此的亲近。铁方舟说一定会帮他报仇时,他就有了一种归属感。如果真能帮他报仇,就算跟着他们一辈子也行。可是,就算自己愿意,铁方舟愿意吗?当前最要紧的还是要把他交待自己的事情做好,自己一定要有点用才行。 同样心事重重的还有铁心兰姐妹,铁方舟自出生以来就带来了太多的疑问,今天的事更是古怪,两个人在屋里谁也没有作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铁方舟在门口轻声的叫了一声“娘、姨娘,请您们来一下。”。姐妹两个对视一下,便默默跟了出去,铁方舟一直带着她们走到自己的试验田,指了指湿润的土地说到:“下面种着的就是今天吃到的东西,是孩儿的宝箱里的东西,孩儿嫌这些长得丑就挖掉埋了,听说埋进地里的东西可以再长出来。我就要等它们长出来,哪天还要请姨娘抓几条鱼来,把不能吃的鱼骨埋下去,等它们长出鱼来吃,这样就不用再去水里捉了!”。 看着他憨态可居,童心泛滥的可爱样子,两个女人的所有疑虑都消失不见了。母亲抱起他亲个不停,说道:“放心吧,娘和姨娘一定会帮你浇水的。” “那要等它稍稍干的差不多时才能浇,它不会游水,浇多了会淹死它的,也不能不浇,那样会渴死它的,要是他死了我就有罪过了。不过等种鱼骨时就可以多浇了,鱼会游水。但也不能多浇否则会淹死。”铁方舟抢过话来说的极为认真。 看着他郑重的样子,姨娘笑的直不开腰,一面也郑重的说道:“一定!一定!”铁方舟这才高兴的笑了起来,同时得寸进尺的要求到:“我要一个更大更坚固的围栏围着它们,还要一个草人防着鸟。”。 两人女人捧着肚子同时回答道:“一定、一定”。 只要这孩子没问题,让她们浇再多水,栽再多桩都是幸福的。铁方舟见她们笑的开心,自己也终于舒畅的笑了开来,哭可以传染,笑也一样,这都是一种不太好治的病。 铁方舟当然明白一个小孩子的心境,牵着已经笑的不停揉着肚子的两个女人往回走,远远就听见黑子生火时拉动风箱的声音。 前半夜就开始生火打铁,这是一个成年人才会有的做为,之所以没有给他一个承诺,是因为没想好如何承诺,铁方舟不想让黑子有一种仆从的感觉,这会让他一辈子活的低人一头,他要的是兄弟,不是仆人。 铁方舟让母亲和姨娘站在门外,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正在屋子里围着火炉转圈的黑子眼睛红红的。黑子想要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铁方舟抢先说了:“你这样不睡觉的瞎吵,会让我们兄弟三个被大人们追着打屁股的。我可不想陪你挨打!娘说坏习惯得改掉,要不这一辈还不被你吵死才怪!”,说完,便拖着哈欠走出去,两只手分别牵着母亲和姨娘的手磞跳着走了回去。 黑子心头一阵震颤,有如火烧。一股热流从心底升起直冲眼框,泪水再也止不住,一下子涌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弄息的炉火,也许是泪水浇灭的吧?这泪水流的酣畅,连同父亲被杀死时的委屈一同流了出来,他多么需要一种宣泄啊。得到了认同,这是他最大的感动,他发誓就算铁方舟打他走,他也要跟着他赖着他,想定了这一点,便大步走回了自己的小床,这一夜睡的香甜。 这几日铁方舟观察了一下,母亲和姨娘说到做到,围栏做的极牢固,草人逼真形像,水浇的恰到好处。他便放心了。 明天就是黑子说的那一月之期了,说好了要为黑子报仇,就一定要实现。自己家的一件事,也必须要实现,自己一定要为这个家落个户籍才对,流民被抓到,弄不好可是要杀头的。 自己不能死,全家人更不能有事。虽然他不相信自己一家会被杀头,有两个高手在,对付一小队大头兵不会是太大问题,但是,那样就要不停的躲下去,绝对不是办法。更何况真的有必胜官军的把握吗? 族人在找已经让人挠头,如再无立锥之地……,摇摇头,那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今天他叫来铁男和黑子重新叮嘱了一番,让他们再去演练。之后就去跟母亲和姨娘,大人般的说起了话: “我可是家主?”铁方舟直接问到。 “当然!”母亲和姨娘有些讶异,同时回答。 “明天官府会派人来点户,我出面去答,我一个小子说错了就权当儿戏,还可以由娘和姨娘改正,你们看可好?”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半垧说不出话来。这不是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儿该说的话,如何不让她们吃惊呢。 铁方舟见她们不言语,心里叹了口气,暗骂自己又忘记转换语境了,马上换了种口气接着道:“我听黑子说:‘和当官的说话,有可能被他选中去做官呢!就让我去吧’” 两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扑哧一笑,看来又多虑了,他虽然聪慧异常,到底还是个孩子。 “好吧,答应你了!”铁心兰说道。 “那就要远远的看着,不能走近。要不,当官的就不选我了,那可怎么办。” “好的,一定,一定!”铁心兰回答,铁心梅已经笑得弯了腰。 清晨一如既往的来了。比昨天早,天变的越来越长了。 黑子今天起的尤其早。一双腥红的眼睛好像要喷火,手中的小刀已经磨的惨白,小小的人浑身上下竞透着一股杀气,以至于姨娘观察了他好久,发现他并无恶意后才悻悻的离开。 铁男正在精心的挑选着一堆石头,身上的砂袋卸了下来,拉着黑子合力一跳,一下就跳过了一个近一丈宽的沟。黑子张开了嘴合不上,铁男却极不满意,两个人继续的磨合着,这是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做的事情,只是今天铁男没挂砂袋,跳得远的有点离谱。 铁方舟特意的穿了一身最干净的衣服,挺直了腰杆倒背着手,在屋子里踱着步,脖子上挂着个小布袋,一晃一晃的来回摆着,就好像等待册封的侯爷,这引得母亲和姨娘笑出出了眼泪。 (未完待续……) ; 第六章 落户 下 日近正午时,远处当真飘来一阵烟尘,停在了坡下。之后烟尘散开,露出一队人马,马队向两边分开,中间闪出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 马上坐着一名头领,里面穿着猩红色的袍子,顶盔穿着皮甲,皮甲很特别,前面短,只盖住马鞍,后面长,披到马背,手中提着马朔。向身后一扬手,便有一名百夫长模样的军士朗声喊道:“今,至正二年,千夫长索大人奉县蔚王大人之命征人头税,顺便点查我青田县人口,今要查点浣溪村,如发现流民盗匪一律缉拿,凡反抗者就地正法,格杀勿论。” 千夫长索图提着马槊懒洋洋的坐在马上,指了指一名部卒手中的人头,不屑的说道:“看见没,流民巨匪,下场如此,尔等可服?” 铁方舟看着黑子喷火的眼睛,就知道这家伙就是他的仇家,如假包括的正主,绝对没错。 这里一共就五户人家,且全都是老弱病妇,铁方舟真不明白这个家伙摆这种排场有什么用,要立威吗?肯定不是。和一些老弱妇儒立威有这需要吗? 这家伙无非就是要取黑子父亲的人头,用他的人头来充乱匪的数,换取功绩。用人命换来的千夫长头衔,当然也只能用人头来维护。 见无人应声,索图便懒洋洋的再次扬了扬手。百夫长李安,心里痛骂着,但还是耐着性子拿出一封册子,高声宣读着:“所有人听着,全体在自家屋外集合,点完名的方可进屋”。 五户人家第一次面对面,站在同一片阳光下。李安见人集合完毕,便照着名册高声念到:“浣溪村坡上。张怀仁,家三人,妻名李氏,女名花娘。”一个跛腿的汉了连应了几声:“属实!属实!”。李安再问:“你的退怎么了?可否见过流民盗匪呀?”。张怀会应了声:“草民的腿是不小心摔的,没有看到什么流民,绝对没有。请官家放心。” 这样回答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保全自己一家的性命。之前坡下王老汉就因回了一声看见了,结果很是凄惨。 先被绑起来逼问:姓名、人数、来向、去向、口音、容貌。接下来再问:“为什么不去举发?”。最后,被治了一个窝藏不举,通匪串匪的罪名,全家遭殃。 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索图嘴角一动,一丝阴笑浮上眼角,李安再读:“张怀义家,家三人,妻名王氏,女名雪娘”,一名女子的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颤声应到:“属实,属实,只是亡夫他去年病逝了,如今只剩我们孤儿寡母,村妇也没见过什么流民。求官家明查、明查。” 李安见早知她们孤儿寡母,便再次住下读:“王道全。独居,自钟离迁居至此。”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沉声应着:“属实!老夫没见过什么流民盗匪。”这老头比较振静。 李安转向黑了家:“张大锤。家:两口。子:黑子”黑子咬着牙应了声:“属实……” 索图突然转过头去,没等黑子说完,便大声喝道:“你父何在?”。 黑子红着眼睛指着隔溪的一处新土包,嘶声道:“在那里!”,索图不免有些失落,倒不是因为他失手杀了人,而是原本要取的人头不在了,阴笑一声道:“算他死的及时。保全了你一条小命!”。之后便阴着脸扫视着众人。最后停在铁家人脸上。 李安看着名册,皱了皱眉,纵马来到铁家门前,这家人面生,以前从别见过,正要发问。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地面上传了上来。 铁方舟学着他的口气说道:“浣溪村坡上,铁方舟,猎户,家四人,父早亡,母铁心兰,姨娘铁心梅,堂兄铁男,全家在此!未见过流民。”。 索图从一开始就很有兴趣的注视着这一家,两个瘦弱的女子和两个小子,这可是现成的肥肉啊,只是让他不解的是:不等他的百夫长发难,这个小不点却先开口了。这勾起了他的兴趣。 索图饶有兴致的向前一纵马,便也来到铁方舟的面前,沉声道: “缘何我十几天前没有见到你家?你家是从何处流窜到此。” 众人一见这种气氛,便全都躲回到了屋里,不但黑子回屋了。铁男也一下缩了回去。只有铁心兰姐妹向前走了两步。外面除了官军,就只有铁家三个人。 “小子一家本为猎户,进驻山林狩猎本是常事,原来的草屋太过简陋被风吹散了,这次建了个树屋回来住。”铁方舟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索图被气乐了,但既已聊到这了,聊兴正起,便问道:“何以证明?” “小子的父亲在未亡时,交给小子一样东西,并说:‘交给识货的将军足以证明我家身份?’” 索图被绕了进来,不看,就是不识货的。看了不认也是个不识货的。要是认了,那就中计了。 李安忽然觉得这个小子非常有趣。能够把这个他恨之入骨的索图难为一把,他就非常的开心,本来这些兄弟都和他情投意和(这和基友没关系,只是关系非同一般而已),都是这个杀才,依仗着王县蔚爬到了自己头上。如今见这家伙受挫,一时高兴,忍不住叫了声:“速逞上来。” 索图一听,李安明显是看热闹不怕崩身上血,怒从心起,杀机顿生,回身就是一马槊,好在李安武艺好,这才避了一难,但也是险之又险,毕竟离得太近了。 李安气得肝胆欲裂,恨不得上去把他杀了,但自己和兄弟的家属都在,他还真不敢妄动。 受李安一激,索图恨恨道:“小子,有什么东西速逞上来,如果敢欺瞒与我,定就你粉身碎骨。”。他还真不是吹的。他真可以这样做。 铁方舟连忙示弱:“小子,小子身长不及,还请……” 索图不耐烦的伸出马槊,铁方舟将脖子上的一个小布袋解下来,放在上面。索图懒洋洋的收到手里,打开来扫了一眼,便身形一震。 饶是他见过世面,也被这小子的布袋吸引了。里面金光灿灿的是金砂,换作是半袋黄金他都未见如此惊讶,黄金是由金矿中采出的金砂练化集块而成。有黄金只是说明有一点财富,但有金砂却意味着拥有整座金矿。对于一个贪婪的人,这是一个不能抵御的诱惑。 见双眼发着贼光的的索图,铁方舟暗自一笑,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脸上依旧一脸天真的说:“父亲把这个给我时,让我连我娘也别说,我就一直带着。一直至现在。我们现在可以落户了吗?” “铁方舟,铁家。共四人,母铁心兰,姨娘铁心梅,堂兄铁男,世居浣溪村坡上,上户。”索图对着李安喊道,庄严的如同一个神,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着,李安咬着牙在册子上书写着。心想:“反正这个小子有问题,你爱落就落,老子给你写上便是,有机会再除了你。” “将军威武!”铁方舟说罢躬身低头,直到百夫长写完,才缓缓抬起头来。 索图强忍着,等李安写完。不耐烦的一摆手,李安咬着牙,回头归队去了。 索图强忍着心痒问道:“你父可曾说过在哪得到的这东西吗?我们是朋友,你放心说吧。” 铁方舟心里扑哧一笑,说道:“说过的,但是不许我说。” “当真?”索图眼睛已经放光了。 “恩,当然了,娘不让我撒谎” “在……在哪?”索图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 铁方舟见时机成熟,便说道:“你一定是我父亲的朋友?要不然不能给我们落户。我现就告诉你” 索图都快哭了。说道:“快说。在哪里?” 铁方舟指着山溪出口的方向说道:“父亲说:那个地方不能明说也不能指,只能往这个方向指,还说那东西在相反的方向,我也不知道相反的方向是哪里。” 索图哭了。说道:“小祖宗,到底是哪里呀?” 铁方舟还是一本正经的说:“他只是说在最大的那棵树附近,那棵树往北第十颗再往东第七棵。父亲还说这不是百姓能动的,还告诉小子,从说完这个之后就不能再说了,连我母亲都不能说。” 索图到此才听了个全部,但也悟了个道理,这个小子奸滑的很。还不能杀了他灭口,如果找不到就算扒了他的皮也要问明白,便问了句:“当真?” 铁方舟的脸上写着的全是肯定:“将军可以亲去一看!” 索图眼中闪着贼光,将金砂收于怀中,沉声道:“如敢欺瞒于我,你便知道后果!?” 铁方舟依然斩钉截铁:“父亲断然不会害我!”。 索图转身狂喊道:“此地事情已了,村民可以散了,尔等在此静侯,一个时辰内,如无我相招,不可跟我前来。” 索图意气风发的抬头看了看那棵大树,和当前大阳的方位,估算时间后,高声喊着。还没喊完,马已如箭一样飞驰而去。没入树影里,转眼便没了踪影。 就连铁方舟都不得不赞了一声:“好马术。”。 那树离的本不远,特征也很明显,一棵突兀的大树就立在那里。奔到大树下,再巡着方位找,只是片刻,他便找到目的地。 如今他在树下,当真发现了一点金烂烂的小颗粒。兴奋得索图涨红了脸,将战马的缰绳系在腰带上,将找到的金砂收进小布袋系好,准备揣进怀里用马槊发掘。 红了眼的索图,单手撑开胸甲,准备将金袋揣进怀里,忽然胸口一震,一团东西抢先飞进怀里。同时手肘一麻,小布袋脱手落下,还不及落地时,就又向右侧飞去一闪而没。 刚回过神要去寻找,就听头上一阵异响,容不得他细想,出于武将的本能右手马槊迎击而出,只听噗的一声轻响,一个水缸大小的巨大马蜂窝被挑的粉碎。紧接着他的眼前一花,里面的一团马蜂直接砸在他的头上。 索图只感到一阵火烧,痛感从所有外露的地方传来,巨大的尾针直接刺穿了眼皮,直刺眼球,眼前一黑便失去了光明,之后皮甲之外的衣服也被刺穿,还有密密麻麻的马蜂钻进皮甲里面。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全身已经无处不痛。 他要反抗,耐何已经有些麻木了。就在这时战马受惊了,拼命的跑,狠命的踢踏,尽管嘴巴被铁嚼扯出来血,它依然忍着巨痛疯狂的奔跑。 马蜂也已经爬上了它的脊背,它嘶鸣着绝望的叫着,不断踢踏着,奔跑着,之后便倒了下去,压在早已经浑身鲜血,被踩踏得破烂不堪的一堆碎肉上。 十丈外,两个小子消消的收起一个小布袋,如猴子一样消失在树林里。场景太过恶心,至使他们显些吐了出来。 铁方舟一直站在门前,每家的门和窗已经闭的紧紧的,铁心兰不理解儿子为什么不回家,只是看着他挺胸的样子极是有趣,就由他去吧,两个女人便也在外面等着。 铁方舟远远的看见一个人,正拖着另一个人如奔马一样,从侧面远远的迂回了回了,之后缓缓的转到各自的屋后,从窗户钻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一颗心总算安了下来。不管成不成功,平安回来就好,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之后便抻了个懒腰,拉着两个女人回屋了。 铁男脸色不好看,现在想想还有点恶心,但是却很兴奋,铁心梅怜爱的摸着儿子的头,心想:怕是被这官差吓着了。铁心兰端来一碗温水递给铁男,铁男喝了一个痛快,之后便神采飞扬起来。 两个女人这才放心的去忙别的事情。铁方舟靠近铁男,铁男从掏出一个小布袋交给铁方舟,问道:“一样的袋子干嘛要换?” 铁方舟笑道:“里的不一样。”铁男这才拍拍脑门说:“恩?,光顾着拉那小子跑了,忘记了看了。”说完要抢过去看看。铁方舟一把装进怀里,说道:“这件事不能说!”铁男马上正色道:“保证。” 黑子在屋子里浑身都湿透了,今天太过瘾了,如果不是自己非要参与,恐怕会错过这场好戏了。紧张、劳累使他在爬进窗户时,便浑身无力的倒在了床上。心里不停的默念着:“父亲,我为你报仇了!”。之后,便沉沉的睡去。 半个时辰之后,军阵开始有了骚动。李安他们开始小声的窃窃私语。 一个时辰到了,李安便策马过来,铁方舟早有准备,笑着迎了上去。 “你和千夫长说了什么?”李安直入主题 “前面的你都知道啊” “你给了他什么?” “哦,是家父的狞猎用具,用于证明猎户身份的。” “你指那边做什么?” “我只是说我们狩猎的方位而已” “索图去相反的那边做什么?” “这个小子委实不知,他离开时只是摸了一下肚子说:‘天杀的肚子,又来劲了’,之后就没再说了,打马边你们说边跑。” 李安看着铁方舟,见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便挥了一下手,大队人马便一路烟尘的追了下去。 铁方舟目送着他们,心里在想着,老子现在落户了。 (本章完) ; 第七章 天 才 铁方舟种下去的苗出的极好,母亲和姨娘极为惊喜,儿子种的丑八怪居然真的长出嫩芽来了,她们吃过这个东西,当然明白它们的好处,所以照顾得极精心。以至于铁方舟都有一种淡淡的被忽略的感觉。 让铁方舟高兴的是,自从晒过太阳,这几户人家的门不再关着了。自从索图破烂的身体被人抬走之后,这里便安静了下来,没有人来騒扰了。 张仁怀家的门是第一个打开的,如今他正在李氏的搀扶下,和铁方舟说着他的过去: 原本他们住在下面的村子里,村子里有条河,他和弟弟能及几户村民住在河东岸,霸占了东边的王家要扩建,让他们搬,李大憨家不愿搬走,结果当晚他家就失火了,李大憨为救他的妻女活活烧死了。第二天,天明时他们就搬到这里来了。之前只有王道全和张铁匠在这里住。 这里原本是个富饶之地,素有“大旱不绝收,大水不漂流“的谚语。只因这里全是南民,除了要向官府缴纳各样赋税之外,每年还要向田主缴纳额外的附加粮和丝绸,甚至要代替田主服徭役和劳役。 本来活的就很艰难,春种秋收,一年到头,除了交给王家的田租,便所剩无几。去年遇了风灾,年成不好,他们收的本就少,王家还加重了地租,所以交完租,所有租户就只剩种子和麸皮了。 去年年底时他的兄弟病重,张怀仁便去王家求借,王家说只要他肯帮着挖一个土窖就借给他,哪成想挖完之后,不但不借钱给他,还把他哄了出来,他理论一句,就被打断了一条腿扔了出来,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离去。 这几户亲戚里属他家人口最多,第一个挨饿的就是他家,正在望着比命都贵的一点种子,艰难的选择是吃了种子之后饿死,还是直接饿死时,铁家的小哥,送去了救命的粮食,而且还是肉食。这让他极不相信,半辈子见惯了为富不仁的人,哪有这样的好人?一定是抹了毒药,来图谋他们什么东西才对,于是他咬着牙先咬了一口,引的丫头一阵啼哭。说到这里,脸不由的红了。 铁方舟耐心的听他讲述着,叹了口气,没有打断他,只见他忽又高兴的说道:“你看我家的丫头,吃肉食已经长的水嫩嫩的了,我都不敢认了……”。后语被哽咽堵了回去。 空地上热闹了起来,人还是要活在阳光下好些。 铁方舟看着这些人贫苦样子,不觉得有些心酸,所谓南民,无非就是因为这里最后才归降了元朝,所以,元朝便将这里的所有人都称为南民,再往上分是汉人、色目人、蒙古人。其实南人也大多都是汉人,但是却还和别的地方的汉人待遇不同。 铁方舟请求姨娘,在空地上立了几个矮木桩,上面架上木条,再砍几个圆木墩立在周边,就成了几个桌子,男人、女人、小孩子各占一张桌子交流着,把在屋里窝了一冬的话都倒了出来。 九岁的花娘很是腼腆,不爱说话,每次见到生人都会红色着脸低下头去。一开始,铁方舟对着水盆仔细的端详了自己好久,一张瓷娃娃一样的脸,完全的人畜无害的样子,为什么花娘会这样,当看到她见到铁男和黑子时也是如此,他便舒了口气,自已长的正常就好。 六岁的雪娘却是个极聪明且外向的女孩子,她总是和所有的孩子聊的开心,话题也很是宽泛。铁方舟只要每隔几天让雪娘去查看一下火腿被切的速度,就知道几天后该给谁家送火腿了。 出乎意外的是:三个家庭吃的进度是一样的,但人口数却完全不同,张怀仁家人口最多,平均下来,他们吃的是最少的,铁方舟通过和雪娘交淡才知道,他们是把肉切下一小块,捣烂之后再加水煮成肉汤……。雪娘一家吃的最是正常,值得佩服的是王道全的肠胃,食量极佳,一人顶一家人。 其实,肉食是满足供应的,黑子在铁家吃,不用计算在内。其它的也就三家而已,就算他们一家一个月吃三只火腿,照这样的吃法,一年也才吃一百零八只,按他们的这种吃法,铁家的火腿足够大家吃二年的了。 铁方舟去问了一下张怀仁够不够吃。张怀仁竞然红着脸半天才说:“够了,够了,其实原本不用吃这么多,只是婆娘又怀上了,才让她多吃了些!,要不以后我少吃一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不停的搓着手。很明显是曲解了铁方舟的意思。 铁方舟认真的跟他说了好几次,他才终于明白了,人家是嫌他吃的省,不是嫌他吃的多。他从涨红了脸变成了涨红了眼。多么朴实的人,铁方舟叹息着了一声径自离开。 终于,在铁方舟提议之后,这几家人都集中在了空地上吃饭了,男人、女人、小孩子分开坐,看着各个桌子上完全一样的饭食,孩子们吃的香甜疯狂,王道全却吃的云淡风轻,其它的人都吃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这是他们有生以来得到过的前所未有的尊重,铁方舟管这叫尊严和希望。 大家合力在空地的桌子周边架起来树桩,架起屋顶,安上窗门,之后在里面架起灶台和火煻,这样冬天也可在这里吃饭了。其实姨娘本可以一个人完成这些,铁方舟执意要大家都来动手,孩子们也都参与了进来。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大家知道这是大家共同的家,吃饭时不用低声下气,有尊严的活着。 忙完这一切之后,最开心的是女人们,铁心兰姐妹很开心,可以不用两个人做十几人的饭了,其它两个妇人也很高兴,终于可以参与进来了。李氏忙的最是欢畅,因为偿到吃饱的感觉,让她对肚子里孩子的健康,放了一百个心,所以她一定要多干一点儿,虽然本也没有多少活。 桌子上开始出现了新鲜肉,铁男终于忍不住技痒,去打猎了,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猎人。真怕他变了一个冷血杀手,如今这家伙血腥的事眼都不眨一下。万一哪一天发展到了只要他认为能吃的,都会无声无息的倒下去的地步,那就来不及了。 于是,铁方舟拉着铁男,跟他说了几条原则:弱小的不能打,肚子大的不能打。只要带着小动物的都不能打,数量很少的不能打。铁男嗫嚅了半天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自从那个千夫长事件后,铁男和黑子就彻底的没了脾气,用黑子的话说:“铁方舟才是不能惹的恶人。”。所以这两个家伙就达成了一致意见,别和他争辩,会被咬的很惨,别和他为敌,肯定会死的很惨。 毛皮已经多了起来。姨娘专门建了个仓库,里面不但有原来的火腿,还有新鲜的火腿。在铁方舟的要求下,在仓库里面加了两层隔段,并且分别独立的开了门,把火腿完全分隔出来这才罢了,火腿是绝不能沾上皮子味道的,这么可口的东西可不能糟蹋了。 黑子正摆弄着手中的一小块钢片,这是他新做出来的。 铁方舟也在看,他很不理解,黑子的天赋很变态,这才几天时间,他就要造出了弹簧钢。赞叹之余,还是扔给黑子,并说:“这个只能和我送来的样品相提并论,并没有超越原来的那个,我要的是更好的。”。 铁方舟把手里用草叶做成的一个小东西递给黑子,让他用弹簧钢照样子做出五个来,说如果做不好,就把最丑的那个留给他,他便做的都一样的好,送了过去。 有了事情做才是一件好事,但是事情太好做,就没意思了,黑子一边去送这五件东西,一边想着,铁男就是因为找不到玩伴和事情做,才去打猎的。只是自己的铁用完了,有时间得抓紧把矿石炼一下,没用的及时扔掉,在采矿时总是对有色彩的东西太过着迷,每次总是背着些不相干的东西回来,以后恐怕要改变乱采的习惯才行。父亲在时,就总是怪自己在采矿时太贪,什么都采。这里矿藏丰富,这也是为什么在这里安家的原因,但也同时让黑子采铁的精力分散了。 铁方舟见所有的孩子都到齐了,便指着桌子上的物件让他们每人挑一个,在告诉大家,这叫“哨子”。自己拿起最后一个,捏住两边的开口,放在嘴里轻轻吹了一下。 一阵很大的声音响起,四个人吓了一跳。当所以的人都学会怎么发生之后,铁方舟又按照年龄大小的顺序来排了一下顺序,黑子、花娘、铁男、雪娘,最后是他自己。短促的吹一声是叫铁男,他是五声,吹一长声是叫所有人,之后演习了几次,直到大家都能彻底学会。 最后规定了一件事,有事时才可以吹,谁没事乱吹便要收回他的哨子。没有手机,找人真是很麻烦。其实竹哨更好做,放在嘴里口感更好,声音更悦耳,之所以让黑子做铁哨,他只是想试探一下黑子运用钢片的能力,就算是后世的钳工想用简陋的工具,纯手工制作钢片哨子,而且五只哨子要求整齐划一,且没有半点开裂、突边等瑕疵,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今黑子做的却很完美。 黑子是个天才。 张仁怀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姨娘采来的草药很管用。如今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带着还没显肚的婆娘和弟媳一起去种了。小孩子们都由王道全带着,这个老头子很和善,从来都是笑吟吟的。 铁方舟开始对这个老头发生了兴趣,同样他也对铁方舟发生了兴趣,现在为止,每个孩子都偷偷的告诉他,那个伶俐的雪娘在打听关于铁方舟的所有事情。铁方舟笑笑,当做没听见,有趣的事情发生的多一些才好玩,这样的童年,总比空等长大耗时间来的有意思。看着自己二岁的身体,每每都会叹息一声。 望着小山一样成堆的皮子,铁方舟心里铁然有些心痒,至正二年,青田县,忽然对这个时代的县集产生了解兴趣,铁怀仁说十五天之后就是大集,算了算时间还来得及,看来要去转转才对。虽说只有十里,但是自己是走不了那么远的,看了看张怀仁破败的独轮车,就放弃了开口的想法,因为他不能确定这车能比自己走的还远。 从口袋里拿出口哨,吹了一个一声,一个三声。口袋是让母亲给缝上去的,怀里揣东西,总是不妥当,掉东西是常事。为了不让自己的母亲失望,自己就要成为母亲的希望,如今虽然身体还幼小,但是已经不能再等了,得开始历练了。 但是还得两个天才帮助。一个武,一个匠。 听到哨声,花娘和雪娘也走了过来。这已经成了常态了。 花娘还是会脸红,但现在只限于对黑子会红,见到其他人不再红了,见到铁方舟更是会还嘴,都是被雪娘带坏了。 雪娘对所有人都很有礼貌,只是对铁男经常大声且爱瞪眼。 这两个却也乐得接受,看来天才们的苦恼来了,而且来得有点早。每每看着两个兄弟的眼神,铁方舟知道,两个兄弟沦陷了。 天才也是人,也有人的烦恼。不光怀特有,所有少年都有。 铁方舟可是不解风情,干起了棒打鸳鸯的事,冲着两个小女人说道:“我又没叫你们,你们来做什么?” 雪娘伶牙俐齿,抢先说道:“我来给你送情报,顺便告诉你,你得赔我的火腿。” 铁方舟知道她在瞎扯,但没有说破,说道:“说说你的情报,再说说你的理由。” “情报是王老头不让我查了。理由是他不给我吃火腿了。”雪娘说的悲壮。铁男扑哧一笑,立马招来了雪娘的白眼,铁男马上正色。 铁方舟不想再和她扯淡了,还有正事要谈。便说道:“这是得补偿,以后你可以找铁男直接取,不用问我,可以了吧。” 雪娘点了点头,说道:“这还差不多。”转头对铁男大声道:“以后我叫你时,你要快点到,铁哥可是说了,你得听。”铁男忙点了点头。 铁方舟转头对花娘说:“那你来做什么?” 花娘竟然对答如流:“我是陪雪娘来的。”说完瞟了一眼黑子,脸又红了,黑子挠了挠头。 铁方舟真担心黑子的头发会被抓光。这种可能性极大,没有头发的天才,也是大有人在的。 ; 第八章 赴 集 花娘和雪娘还是走了,同时带走了两个超能量组成的魂,但是好在人还留在这里。看着两个小女人扭动的背影,铁方舟的两个兄弟看得入神了,铁方舟有些叹息,看来是救不回来了。那就祝福吧。 转过头去看了看,穿着宽袍大袖的汉服,扁平的背影,完全就是两个会动的布口袋,唯一能看就是那两个凤凰头。这也值得看个没完?要是到了后世的海滩,那还了得?真没见过世面。 魂可能是一种不会拐弯的存在,因为每当她们转过墙角时,两个兄弟便会回过魂来,这次也不例外,两个人转过头时,见铁方舟双手托着下巴在等他们,马上意识到又失态了。 铁方舟一本正经的说:“看来你们是哪也去不了了,这里有你们的未来和希望,我还是找张怀仁和王道全陪我去赴集吧。不耽误你们的事了,你们太忙了,我可劳烦不起两位兄台,不打扰了。” 说完,铁方舟就要去找张怀仁,被铁男一把抓住。黑子一把抱了起来。两人心中大囧,看来以后女人和兄弟还是要平衡好才行。 铁男和黑子眼睛都发出绿光了,听说要进城,他们就雀跃个不停,等他们吵的稍微小了点声,他才把双手从耳朵上移开,说道:“我们还要先做一些事情才行。”两个小子异口同声道:“快说。” “首先做一只锯子,我要用”。黑子狡黠的一笑,从家里翻出一只现成的,说道:“盖房子时父亲做了用的,本想过些时日卖了换钱的……”铁方舟拍了拍他的手,接过锯子,除有些锈一切都好,这个年代有这东西一点都不奇怪,早在鲁国时就有了。 三个人正在观察着一棵直径二十寸的椴木,决定放倒它,铁方舟看了一下树的长势,便让他们在树的倾斜方向一侧下锯,铁男是主力,黑子扶正,铁方舟看着走势,不断调整着。锯过一半时,铁方舟让他们从刚才切口的上方斜着向下再来一锯,直到锯下一个三角形的缺口,三个人便都转到另一侧,开始在背面下锯。 三个家伙干的热火朝天,在快锯到中心时,一阵让人牙痒的咯吱声响起,树终于承不住自身的重量,向着三角形的缺口方向倒了下去,三个小不点将大树伐倒了。 只取了二个等厚的三寸宽的圆盘,其它的就留在这里让它自然变干好了,又找了两棵碗口粗的椴木放倒,断成二米长的小段,便用张怀仁的车运了回去,铁方舟无疑是坐车上的,人真走不动。 铁方舟注视着黑子门口的一堆石头看了半天,之后收回目光,在地上画了个两轮手推车的图样,又把结构、用料和尺寸详细的和他们说了一遍,让他们先做出车身。刚说完他们便开始忙碌去了。铁方舟笑了笑,后世讲究激励策略,看来在这个时代同样管用,还要经常用用才对。 见他们忙的火热,便没有打扰,只是从被扔出的石堆里面,捡了几样自己能拿的动的提起来,然后向黑子喊道:“这些东西不许丢,明天都要收回去,你不要我要。”黑子忙从里面出来,当即就往里搬。铁方舟说好,就一定不会错,可不想让他都拿了去。 黑子和铁男在在做车,铁方舟正对着各色的石头研究着,各色矿石先不说,石英很好认,但采石英也并不奇怪,他只是好奇,黑子采这红磷有什么用,后世也是在是近的一百多年才认识这东西的好处,大量开采提炼。当前采来肯定没用,看来这家伙这几年没少开小差。 第二天,让黑子把纯度很高的红磷矿全部捡出来扔进小溪边的一处拐角,又叮嘱他这东西不能大力敲,不能用火烤,才稍稍放了心,可不想被这家伙火烧连营。 第三天,听到哨声,铁方舟走过去时,两个家伙已经将车辕和车身做好了,试了试,很好,车身板材薄厚符合即轻又牢的标准,他不禁赞叹黑子的手艺。铁方舟想了想,还是给他画了个简易木工车床的图样,让他去做。既然要做,就要做好,看来黑子具备一个匠人的素质和天份,能及动手能力。天才就是天才。 铁方舟目前是闲人一个,没人叫,他不去那作坊,去了碍事,见王道全笑吟吟的看着他,他便走过去,爬上王道全对面的凳子,每每做这种没风度的事,他都有些难过,这个弱小的身体何时才能长大? 两人对视了半晌,铁方舟只是嘎嘎的傻笑,王道全先开口了:“老夫很好奇。” “小了哪里粘了什么东西?”铁方舟憨笑着,故意转圈的摸了摸了。 “老夫居然看不出你的年龄。”王道全说道。 “小子今年二岁。您老高寿?”铁方舟闲扯着。 “老夫今年五十有七。幼年得怪病,头发斑白,但肤色如常,看起来七十有五了吧?”王道全捻着胡须和善的自嘲着。接着说道:“其实,人的外貌是会骗人的,有好多人喊我爷爷,哈哈。” “小子也是被骗了,现在才知道。”铁方舟马上顺杆爬。 “可是老夫还不知道你的年龄。”王道全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小的已经说过了呀,二岁。”说着,铁方舟伸出两只手指。 “我是看着老迈,实则未及,你是看着幼小,实则未必吧?”王道全,直入主题,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小子这身体还能造假?”铁方舟一脸天真的问,之后马上又说道:“对,对,是还没过两岁生日,一周岁多一点,王老伯好眼力。” “正因为如此,老夫才万分好奇呀。”王道全没有争辩,只是继续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龙生九子,九子不同,您生的老实则也不年轻,小子生的小实则真小,这有值得好奇的?”铁方舟说道。 “伶牙俐齿的小子,哈哈。”王道全笑着说道。 “小子只是说点实话而已,哈哈。”铁方舟也学着他笑。 一老一小大笑着,引来众人目光的围观。 铁方舟笑过之后对王道全说:“还请老伯不要再让雪娘打听我才好,小子就在您的眼皮底下,完全可以自己走走看看,以您的身手,大可以亲力亲为!” 王道全有些振惊:“哦?从何说起?” 铁方舟也不隐瞒:“铁男说,经常看见影子进出您的房间。小子还不相信鬼神之说。” 王道全忽然笑了,笑的很自然,边笑边说:“哈哈,有趣的几个小子。老夫活的越来越有味道了。那小子好眼力。”稍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看来,聪明的小女孩靠不住啊!”。 铁方舟说道:“这倒不是,其实,小孩子总是有许多悄悄话,大人是不理解的,她是双面间谍。” 王道全捻着胡须,点头说道:“这一点,老夫并不奇怪,如果选择杀了我,还是杀了你,这里一共十一个人,老夫会死九回。” “每个人都只能死一回,所以您也不会有例外,更何况我不认为这里有谁会让我们死一个,除非是您想这么做。”铁方舟语气淡然。 “哈哈,你给了大家希望,也给了我乐趣,我怎么会这么做。”王道全说道。 “这样最好。”铁方舟长舒了一口气,起身站起。 结束了这段对话之后,两个便自个走开。铁方舟是最后离开的,因为他不想让王道全看见他背后透出来的汗水。 张怀仁这几天很忙,每天都要接待好多人,这些人的无奈和忧愁全都写在脸上。他们都是坡下的人,因为铁男每次跟踪回来之后都极为肯定的告诉铁方舟。 铁方舟推开了张怀仁家的门。直接问到: “村民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造孽呀!”张怀仁长叹一声,村里原本没有王家,自从王县蔚上任后,便在东边多出了个王家。先是霸了村民的田地再租给村民逼租。之后在村东占了良田盖了个大宅子,再之后便挤走了河东的人家。现在,王家要让全村都搬走,要占了整个村子。造孽呀!村民们没法,就来这里看一下,看过之后就都想来。原因是我不小心让他们看到了我家的腊肉……”张怀仁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第五天时,听到哨声走过去时,两个人正在围着一台木制机器研究着用法,一根主轴,通过两点架在床身的一端,轴可以转动,磨擦部位的轴和孔上都嵌着铁套,配有注油孔,轴的一端中间开一槽,可以镶嵌顶尖或是刀盘,顶尖上设有锁片,轴的另一端通过一组铁制的齿轮和一只手摇柄相连。床身另一端,有一个和主轴相似,没有摇把但是可以沿床身移动的尾轴,主轴和尾轴通过顶尖配合,就可以加工轴、杆一类的东西,换上刀盘就可以完成镗、铣、钻孔等加工,可以加工圆盘都大件。 铁方舟看着这个多功能木工机床,不禁竖起了大指。开始教授他们使用方法,首先让他们将一根圆木架在两个顶尖中间,移动床尾的尾轴,将圆木的两端顶紧在主轴和短轴的顶尖上,顶尖上的锁片固定住圆木,转动手柄,圆木开始跟着转动,铁方舟拿起一把扁刀架在床身上,让刀尖轻轻接近圆木,一圈木屑便从圆木上滑落,上面留下一圈光滑的痕迹,黑子点点头,表示会了。 铁方舟画出轴和车轮的形状,就安心的回去了,车轮上进行了减重设计,不但有轮辐和辐板结构,还开有口洞,让黑子和铁男他们安心工作吧。目前的自己在这里只会碍事。 第十天,终于听到口哨声,比预计的稍晚,铁方舟不理解为什么车个轴和两只轮会这么久,进屋时却看见了一辆暂新的双轮手推车。 原来黑子已经举一反三的完成了。围着车子转了一圈,抬起车辕试了试,重心刚刚好,车轮和轴之间的孔和轴上都和机床上一样嵌上了铁套。看来黑子,果真是个天才,再看了看手工,当真没的说,车轮按照要求进行了减重,辅板只留一寸厚,还在上面打了孔。试着拉动一下,车轮很圆很正。 让他们把车轮拆下来用桐油浸了,然后再备上一壶油,用来路上润滑。黑子望着车床喃喃的咬着嘴唇说:“你还有什么好东西,能一起说出来吗?”。 铁方舟看着他说到:“只要你能做出那钢片,我就教你!”。黑子沉重的点了点头。 闲下来的几天,铁方舟让黑子制作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这是一个空心的球体,上面接一个空心的手指粗的细长的管子,向下弯着。铁方舟检查了好几遍,绝对不漏气,便让他收好,不许弄坏了。他现在还不想用到它,除非万不得已。 第十五天终于到了。只让他俩带了些常见动物的皮毛装在车上,他还不想太惹眼,既然是要出去玩,那就重点放在玩上去吧。 二十张野猪皮,十五张狐狸皮,二十张袍子皮。铺上了车,铁方舟忍着不太喜欢的气味坐在上面,见两个人一只车辕推车的滑稽样子,铁方舟下了车,让母亲和姨娘,找来两条布带子,在车辕上拴上一条布带,让铁男挂在脖子上,用两手抓着车辕推车,黑子肩上挂着布袋,布袋上有绳子拴在车上,在前面拉,自己刚艰难的爬上了车。 铁心兰姐妹望着三个小子要离开,就开始后悔了,转念又想了想铁男的武力,和铁方舟的机智,还是铁了铁心,铁方舟说的对,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的,早点比晚点好,两个大人总不能比一个孩子软弱才行。 为了避免伤感,两姐妹转身去了试验田,如今铁方舟的土豆和地瓜,长的那叫一个茂盛,油绿油绿的,两个女人见只要没有事情做,便走去观察有没有虫子生出来。 村里余下的六个人都在注视着他们,张怀仁看了一眼自己的独轮车,再看了看铁方舟的这辆双轮车,羡慕和可望的眼神根本掩饰不住,铁方舟坐在车上笑着对他喊到:“这车现在就是你的了,我先借去用用,赴了集回来就还给你,你看行吗?”张怀仁嗫嚅着说不出话,王道全眼中光芒一闪,便又浮现出了和善的笑容。 花娘和雪娘显然也想去,但没人邀请。于是花娘看了一眼黑子,雪娘瞪了一眼铁男,两人一下了沦陷了。铁方舟装作没看见,今天还有事,回来也许还要带人。还是以后再带她去吧。 看着四人人的表情,铁方舟在想,只不过就是赶个集,也不是出远门,干嘛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一点没创意,对个山歌会更好。 ; 第九章 县集 上 一路上,二个小子心情大好,车拉的飞快,铁方舟不得不提醒他们车上还有他在,真怕被摔的鼻青脸肿的,回去无法见人。他们撒了一会欢,体力消耗子一些,才终于消停下来,被他们勾引得铁方舟也童心大起。 见前面有片竹林,铁方舟让他们停下来,挑了个笔杆粗细的竹枝让黑子用小刀割下来三寸长,中通的一段,切切了个口之后再找一段粗细合适三寸长,一端带竹节中间不通的,插进开口的竹管,做成一只竹哨,将竹哨放进嘴里,边吹边拉动,一阵抑扬顿挫、悦耳的鸟鸣声就发了出来。竞然引起周边一阵鸟叫,竹林顿时生动起来。 铁方舟只让他们做了五只,自己几个有就行了。可是技不外传的话还是要信的,传了出去就不受控制了,黑子根本停不下来。一下就做了十只。铁方舟收走了八只,只给他俩每人留下一只,黑子见做的再多也留不住,这才罢手。将刀子收进绑在腿上的鞘里。自从铁方舟让他这么做之后,他就觉得特别的有道理,抬起脚就可以出刀,比去怀里掏快的多了,怀里没有这东西,也清爽的多了,用长袍一盖,隐藏的也是极好。 一边拉车一边吹哨,一路欢快的向下走去。不足三里路便来到山下,下山其实只有一条必经之路,浣溪村的主体就在眼前。一条小河从村中穿过,这个村子就是因为有这条溪汇成的小河而得名。 远远的从上面俯瞰,就看见河的东岸是一片宏伟的大宅,宽大的院子比整个西半边村落的占地面积还要大。从山坡上看下去,甚是清楚,院子里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假山怪石处处皆是。 院墙高大,足有一丈。院内前后分层布设,主屋偏后,后边距墙只隔着一间堂屋,堂屋后边是假山,周边移种了树木,屋子全都连排布设,为了防盗和防窥,四边离墙最近的有三丈,最远的有五丈,屋顶飞檐斗拱,均用上好的木料精雕细刻,极尽奢华。 以河为界,划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河西岸,透过低矮的院墙看到一些村民在收拾东西,铁方舟就在想:看来坡上要热闹了。数了下,三十一户。河里很安静,现在天气转热了,居然没有小孩子来戏水,细看一下,竞然连一只鸭鹅都没有。倒是远远看见一群凶眉怒目的家伙,沿河边一路巡了过来,也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威风到连河水都霸占去了,为富不仁能做到这样也算极致了。 铁方舟顿时没了吹哨的兴致,一路的好心情被这个院子破坏了个干净。见铁方舟不高兴,铁男和黑子也将哨子揣进了口袋,自从见铁方舟的这个别致的口袋后,他们便也每人缝了一个。 一队人,目送着这三个陌生的小人儿离村而去,见没威胁,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摇了摇了头,见都不认识。就继续的巡逻。每天两次,还是不能耽误的,不然可是要挨棍子的。 十里的路,三个人走的其实极快,但却觉得很漫长,心情急切时从来都是如此,如今见到了城门,三个人才又开怀了起来。正要上吊桥,一队官兵正好巡城过来。在他们前面停住,再向两边闪开,一个熟息的面孔策马而来。见他皮甲下面换了红色的袍子,铁方舟拱手笑道:“恭喜千夫长大人。”。来人看着他,忽然一抄手将铁方舟从车上提到马鞍上,铁男见铁方舟向他摆手,才没有出手。 新任千夫长李安盯着铁方舟,一字一顿的道:“他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谁死了,小子不知啊?” “其实你不用回答,不管与你有关无关,我等都要感谢你,那混蛋依仗县蔚欺我等太甚了。” “小子不懂大人的话,你也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话。” “哈哈哈!有趣有趣!”汉子大笑之后又轻声说:“若说这事和你一点关系没有,我一点都不信,不过你放心,回来时我们已经拦下啦,说他是因为拉肚子惊到了马蜂。被蜂咬马蹋而死。” “哦,这因为这个呀,小子第一次听说,拉个屎都能拉出人命,索将军真是好运气。”铁方舟一边说一边掩着嘴笑。 “好小子,我叫李安,有事时可以提我的名号,拿我的牌子”。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只竹牌,上刻一个安字。交给铁方舟后,将他放在地上。便一策马,引着官兵巡城去了。 “这家伙的破皮甲真臭!”铁方舟只和铁男、黑子说了一句,便将牌子塞给铁男,重新爬上车,心里暗骂,这个李安太莽撞了,从车上拿的人,却放在了地上。 市集绝不算小,人很多。凡是营业中的店铺门面全部大开着,街边还有散摊,全都用力的叫卖着,甚是热闹。人流如织的街上,一个干净的小子,坐在一辆没见过的手推车上,另两个半大的小人儿扶着车,这本身就是道风景,一路走着,他们在观察着大家,大家也在观察着他们,前面渐渐接近了繁华地段,用人流如织来形容,一点不过。三个人在寻找着皮匠店。 一处连片的高大门面很是抢眼,只是这里安静了些,仔细一看,路两边居然没有摆摊的商贩,黄金地段居然没有商贩摆摊岂不是怪事一桩吗?抬头看,这里的铺面门类齐全,城里能找到的门面种类,在这里都能找到,仔细一看,铁方舟发现这里是前后两层,前面是一排独立的窗口用来收东西,每个小窗上都挂着一个牌子,写着各自的门类。后面是一排仓库,用来存东西。 整个商铺前后左右和周边的商户明显的分隔开来,周边的商户离这里最近的也有三丈的距离。 这里的店铺生意好像很好,只是没有百姓进去,一些商户和小贩进进出出的,来的都没有空手的,有的拿来货物,有的拿来铜钱,还有的拿着大大的纸张,数量有多有少,也没有语言交流,伙计只看一下对方是什么人,便在帐上做着记录,收货不付钱,收钱不付货。收到东西全部被人向里面送去。 正思忖着,一个人贼眉鼠眼的人出来拉住车子,问道:“在下王三爷,你这车卖吗?本店正好用的上。” “不卖,这车送人了。”铁方舟回答的干脆。 “本店出高价。”说着伸出一只手指。 “一万金?”铁方舟立马揶揄着问,那就卖给你算了,说完还伸出手。 “你……”王三顿时气的哆嗦,一时噎在那里说不出话来。铁男一抖手,车子继续往前走。 铁方舟三人一车一路走过这一段,铁男说有人在后面跟着,铁方舟让他装作没看见,在重新听到了商贩亲切的叫卖声后,前面终于见到了皮货店,这个胖老板人长的极和蔼,见一个干净得过份的小孩过来,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就问道:“公子可是要买皮货?小店价格公道,保证童叟无欺!”。 “那一片可是浣溪王家的产业?”铁方舟径直问道。 “公子,您别拿老夫打趣,您家主怎么会不和您说,再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我只是看你是不是诚实人,以后常来常往,识错了人可不好。”铁方舟既然知道了答案,也就没有再为难人的必要,就学着他的口吻说着。 “我钱旺的为人您尽可以访听,开店到我这三代了,从未出过差错。公子你就尽管放心吧!” “我们也是替人办事,事主说了,要是您敢欺瞒,他可不答应。看这一车,值多少钱?”铁方舟指着一车的皮子说。 “呦,少东家,您真是生意人,我们做生意的讲究的是个常来常往,今天您初次到访,自然不会少给。您这皮子,评良心说,还真没有太差的,找猎的手艺极佳,一看就是穿眼的活,皮子上一点伤都没有,有这手艺,肯定是世家,能结交上您这样的大主,是我的容幸!” “上面的三张狐皮不卖,你开个价。”铁方舟见他说个没完,有些不耐烦。 “五贯钱,您看行吗?看这一车毛皮,也是一个猎户半年的收成,都卖给我,我也不能黑心。您初次来,以后可是常客,是不是!”钱旺见铁方舟有些急,也就收起了生意话,咬了咬了牙,直接报了价,其实他倒是给的实在价,还真没有欺骗,也算是老实本份。 “成交,这三张狐皮送给你,向你打听两个人,你可知道浣溪李家一对母女的下落?”铁方舟直截了当的说完。 钱旺麻利的一边收着皮子,一边回答道:“小哥,小的没听说这些人,你也没问过。”之后眨眨眼,说道:“不过,一般找人都应该去衙门,你不妨去试试运气,看官家知道不知道。” “你这商家好不奸滑!”铁方舟故意大声的骂了一声,便愤愤的生着气。 钱旺被骂的开心极了,嘎嘎的笑了两声,扯着脖子喊道:“皮共五十五张,上皮十五张,中皮二十张,下皮二十张,共计铜钱五贯,这是您的宝钞请您收好。”说罢,递给铁方舟几页纸。这纸在王家的铺面前见过。 和后世的打印纸差不多大,四边布满花纹,上面从右向左印着几个大字:至正通行宝钞。中间印着数额,一张二贯的三张一贯的。铁方舟看了看,便收进口袋,不用怀疑真伪,绝对假不了。 钱旺见铁方舟收了钱,交易就算完成了,钱货两清,互不相干。便利索的捡出几张皮,送去给王家的店面,同样没有拿回钱来。跟踪的人,也走开了。 忽然明白了王家的生意,坐地扒皮的买卖当真是稳赚不赔。 铁方舟和铁男耳语几句便向远外的县衙走去。其实很好辨认,远远的就能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个衙役。 转眼已到县衙门前,这里人流不多,估计都去了商街的原故,铁方舟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他看见一个妇人已经躺倒在街边动弹不得,不知道死活,一个小女孩正虚弱的趴在她母亲身上无助的哭泣着,旁边的破烂的瓷碗中空无一物,两个衙役不时投来同情但又无奈的目光。 铁方舟走上前,轻声的问了一句:“你家可姓李?是浣溪李家的吗?”瘦得皮包骨的小女孩一惊,见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孩子,便无力的点了点头。铁方舟没再说话,招了招手,让铁男和虎子将一对可怜的母女抬上车。 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波人正在由远及近,铁方舟没有时间看,他正拿着一个竹哨,放在嘴里吹出节奏之后,送到小女孩的手里。小女孩芒然的伸出手接过来,以为是可以吃的,放在嘴里咬了一下,之后发觉不是吃的,不觉的露出失望的神色,拿着竹哨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辆马车上驶了过来,没上帘,仆人驾着车,走的很慢,车上坐着一个青年,一脸的英气,正在静静的看着他们,神情有些落寞,一个小女孩坐在他的身边,倒是神彩飞扬。清秀的小脸正从车窗中探出来,凤凰头刷的很是好看,年岁也应该是两岁的样子,正好奇的看着他们。眼神不时在他的脸和竹哨之间滑动,最后定在他手里的竹哨上,铁方舟笑了笑,便又拿出一个,递到刚好正经过身边的窗口前,小女孩愉快的接过,和铁方舟对视了一眼。便开始听见车内鸟叫声传来。 铁方舟不禁有些疑惑,有这么聪明的女孩子,回头去看,好个小女孩也正好回头,向他挥挥手表示感谢,铁方舟也挥了挥手还礼。 这时只听衙役们迎了上来,恭声到:“张县丞已经在等您了。特命在下在此侯着,马上他会亲自相迎。”,说着引过马车。 “不必客套,多年旧友,理当拜访。” 声音缩进门里,渐渐的听不到了。 铁方舟他们已经过得远了。走的不快,因这他现在是步行的。车上躺了两个人,已经没地方了。 (……未完待续) ; 第十章 县集 下 (续上章。) 铁方舟五个人终于来到了一间酒楼,这是这里门面最大的一间酒楼,楼上写着几个烫金的大字:桂翠楼。原以为这个年月酒楼冷清,进了才知道,富人也当真是不少的,加上行商和官家。酒楼生意很红火。 乞丐单独进来,酒楼当然不欢迎,但是有三个干净的小子一起来,就另当别论了,伙计连忙迎上来,想要询问点什么餐。 “牛肉三斤,另外五斤带走,时令小菜两盘,稀粥两碗,要稀的,主食你看着安排,三人份就行,她们多日未进食了,现在还吃不了干的。另外帮忙把布店的伙计叫来。”还没等伙计吆喝,铁方舟就先叫开了,真是有些累了,不想再拆腾了,本想再点些好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吃食够用就行,还是先省着点,现在还不是浪费的时候。 打发走布店的伙计,铁方舟有些感慨。卖布的居然一起卖着头饰,交了一贯钱定钱后,老板居然遣伙计送来很大的一匹布,还加送了十方头巾,和一堆头花和发簪。 铁方舟正在喂唐氏吃饭,太久没有吃饭的原因,好半天了,她只喝了半小碗,稀得都能数出米粒,于其说是粥还不如叫米汤,不是店家小气,是铁方舟要求的。 情况稍好点的云娘现在已经喝了一碗稀粥,想要再喝,铁方舟让她再等一下。胃功能得恢复一下才行。 半个时辰后,浑身污垢的唐氏可以抬起来,铁方舟便稍稍放了心,一边的云娘,已经喝了两碗碗米粥了,还要再喝,被铁方舟制止了。又过了半个时辰,唐氏的一碗米汤和一碗稀粥下肚,便开始莺莺的哭。 铁方舟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两个人,盘子里的东西已经全都不见了。便在桌上丢下一贯钱的宝钞,说道:“余下的都换成店里最好的酒,用绳拴好,一会和肉一起挂到车上。”,伙计殷勤的说道:“客官,我们店的桂花酒远近闻名,你就慢慢品吧。”想了想,这话对一个二三岁的孩子说,似乎有些不妥,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竞一时语塞,站在那发呆。铁男和黑子已经笑的直不起腰,就连这一对苦命的母女,都有一丝笑意爬上眼角,之后绽放在脸上。 五人出来时,布匹已经铺在了车上,车的周边竞然挂满了飘着酒香的桂花酒。足有十坛之多,这超过了铁方舟的意料。两个女人上了车,铁方舟坐在车辕上,铁男和黑子让两个女人调整了一下位置,找好重心。 正要上路,就看一旁边的一间店面前闹成了一团,几个外乡口音的人被丢在街上痛苦的哀号着。紧接着从店里面闯出几个凶汉,揪着倒地的人一顿暴打,掌柜的出来了,笑骂道:“也不访听访听,本银楼何时有你那种兑换法?” 商人被打的恼恨之极,开口争辩着:“钱桩兑换最多抽取一成的红利。你非要抽二成,我如何兑的起,我是初次来这里,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我不兑了,不兑了还不行吗?请掌柜的放过我吧!” “你说不兑就不兑?我王家开此银楼就是为了赚钱,觉得不值,你就别进来,即进来了,就要兑了,要不我生意如何做呀,你问问老街旧邻们,是不是都是这个兑法?”王二扭着脑袋盯着一个商家,接着说道:“告诉他,我王二爷可说了假话?入乡随俗的道理得让他知道,不然还会乱说我们家欺负人。”。商家无奈,只能应和着:“对对对,我们也是这个兑法。一视同仁,童叟无歁。”。 这时王三推着一车铜钱来到钱桩。远远的就听到王三叫唤着:“二哥,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气,哪个不开眼的惹你生气,三弟为你作主。”,之后稍稍放低了声音对王二道:“少爷让把这三百贯钱换成四百贯钞。”王二脸色一变,急道:“这如何兑得来。”王三拍拍他的手,也摇了摇了头,便要走开。一回头看见铁方舟一行人,盯在唐氏母女身上,咬了咬牙,原本要往城里走,却调头向城门方向走去。 铁方舟一阵反胃,把自己的罪恶当业绩说的,大概也就只有王家这种人可以做的出来吧。 王二显然是对王三带来的消息很恼火,便要拿这商人撒气。一使眼色,一伙人就走向商人。 商人见恶奴又要动手,无奈的从怀里拿出一叠宝钞。由于离的近,看的仔细,上面和周边的样式和内容和自己手拿的一样,下面的字就根本不同了。下边这行一定是印制这些宝钞的路或州的名称。 铁方舟转头见那个伙计还在那里发着呆,就招招手,伙计忙过来问“小哥,有何吩咐?酒你就别偿了。肉你倒要好好偿偿,这是本店的密法,别家没这个味。”。 铁方舟忙打断他:“其实没什么事,小子只是羡慕你的差事,迎来送往,广接四海宾朋,天南海北的人一定见过不少吧?” 伙计一下来了精神,说道:“这是自然。不瞒小哥你说,天南海北的当真见过不少。三教九流的都见过。”说的极得意。 铁方舟一脸不信,说道:“这可不一定吧?我考一下便知真假。” “问。”伙计来了兴致。 铁方舟见伙计上了路,便说道:“你只要说说哪些人最少来,我就知道你的话假不假?” “最少来的,当然有。”伙计压低了声音说:“其实蒙古商人很少来这里。这里是南人的地界,他们不肯来。官员来了也是由地方官护着,我们不得见。倒是色目人偶有往来,不过,也都是遣汉人家奴前来,怎样?我说的可还在理?” 铁方舟马上高声附和道:“哦,你当真是见识了得。很是广博,小子佩服之至。小子正是色目人中的回人,初来贵地,人地生殊,想学画,不知道哪里有卖笔墨纸砚。”一席话声音极大,对面的王二听了个清楚。 “离的较远,我带你去吧。”伙计向店里看了一眼,见没人叫他,便快步带路而去,结交个色目人的公子,以后又有吹的了,他欢喜的引着路。 出城没走多远,道路便又被人群堵住了,并且传来了仿似后世的啤酒的气道,近前细看就清楚那味道的来源了:一匹小马正浑身冒着热汗,旁边有草有水,其它几匹正吃的欢,但它就是不吃也不喝,鼻子和嘴里不停的流着口水和鼻涕。不敢呼吸,好像就要不行了,身体下面的地面上一摊尿水。 几个人正在旁边围成一圈争论着什么。白天那个买车的王三,正在对着一个愁眉不展的汉子奸笑着,不停的说着什么。 他本是来侯着铁方舟的,看见唐氏他就知道了铁方舟的底细,就没在城里发难,反正你也要回家,就在路上富守着好了。对付三个小娃娃抢一辆车,再弄死两个女人,对于一个流氓来说,应该还是应付得来的。分功劳的事,还是人少的好。 王三觉得一个人就足够用了,便在这里踱着步子,正巧碰到这队行商,王家人鸟过拨毛的性格可不是盖的,如今他正在拼命压价: “你这马是只小马,现在已经不行了,要是好马,怎么着我也得给你五百文,对吧!可你这马现在用不上了,也就是个卖肉的货,你这长途跋涉的,上哪卖肉去呀,卖给我,你还能赚一百文,要是死在半路上,你就一文也拿不到了。” “这马本没事,被你摸了嘴巴之后才这样的。”一个红脸汉子愤怒的争辩着。 王三一脸鄙夷:“你有什么证据?如果没有证据,就是诬告,我可要告官了。县蔚可是我们家公子。你要不要试试,我带路。” “你……你……”汉子苦无证据,一时答不上来,憋的脸红耳赤。 “噗”……“噗”的几声大响,打断了他们的争论,那匹小马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接着长声嘶鸣了几下,一股浓重的胡椒粉的气味随着喷嚏扩散在空气中,一个手里拿着一颗青草的白净的小子站在马的面前,正在躲避着马漫天的马口水,见马不喷了,又去逗弄着马的鼻孔。小马有了精神,一头甩开,伸头去喝起水来,出了一身的汗,不喝水才怪。 汉子忽然揪住王三的脖子就要动手,但又收回了手,王家的坏名声,可是臭了几百里的,谁人不知,强龙不压地头蛇,既然马没事,就算了吧。 王三见恶行暴露,便转向铁方舟就要动手,忽然腿一麻,一下跪了下去,他刚起来,又一麻,再次跪了下去,身为一个老江湖,王三深知踢到了铁板,便不再偿试去吃暗亏,而是愤愤的爬了几步边跑边说着:“车在前,这两个婆娘在中,马在后,你等着。” 铁方舟淡然道:“随时侯着。” “这马送给你吧。”汉子诚肯的说,不过这嚼头不能送给你,这是行规。卖马的从不卖这个。 “我从不白拿人东西”说着,铁方舟从口袋里掏出一贯钱的宝钞。 “真不用这么多,这都够买一匹大马的了。” “那就把它们母子都卖给我吧。”铁方舟说着又拿出一贯钱的宝钞。 “小哥,你仁义,我也不能不仗义,一贯钱,就把这一大一小都卖你吧。我记住你了,我叫马哈只,有需要尽管开口。”马哈只边麻利的给铁方舟往车上架马,一边说着。 “小子铁方舟,我家住西边浣溪村坡上,欢迎做客。”铁方舟也不再推辞,江湖人有江湖人的颜面,一定要给,五百文钱,小事一桩,谁也不差这点。马哈只的人在帮着驾马,套完车,还把小马也拴在车上。 马哈只抱拳说道:“铁哥也是个爽利的人,近日我还有些事。秋后必去。” “不见不散,可别拿小子寻开心。”铁方舟开了个玩笑。 “马某说话向来算数。备好酒菜就行,我的兄弟们都很能喝。”说罢马哈只一行人率先离去。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气节。马哈只看着不似江湖人。但是性格却真的很江湖。 “呵呵呵,那个人怎么了,为什么要给你磕头?”正要离开的铁方舟忽听得一个声音传来。 铁方舟寻声望去,原来,路上已经堵了好多人,他们的一言一行早被大家看在眼里。 此时一辆马车就停在他们的车后,车上的那个三十几岁的男子正有些微醉,用一对眼睛看着他,一脸的落魄不见了,换成了一脸的玩世不恭,看着铁方舟不禁生出赞许的神情。那个小女孩子手拿哨子坐在他的身边,正在等着铁方舟的回答。 “哦?他可能是腿不太好。”铁方舟说着,和铁男、黑子上了车辕。 “可是他跑的飞快呀”女孩接着问。 铁方舟随口答道:“那就是他有见人就拜的习惯” “那为什么见我不拜?”小女孩不依不饶。 铁方舟耸耸肩算是回答,他一直和那个男子对视着,铁方舟很好奇,这个有钱人好像和王三他们不太一样。 小女孩一脸的委屈,转头对那个男子道: “父亲,难道我们南人真的这样没人敬重吗?就连父亲您这样的人物,都会因为南人受到不恭的待遇。” “他也是南人。”男子指着铁方舟说道。 “那为何刚才那人给他下跪?”刘楠更加不解。 “楠儿,你可以自己想。”车上男了显然是被緾的没了答语,似乎勾起了伤心事,脸上又浮出了落魄的表情。 “如果你喜欢,他也可以给你跪。”铁方舟道。 “真的?”刘楠。 “保证。”铁方舟。 路其实很宽,足够超车的,铁方舟车上有病人,走不快,仆人刚要摇鞭,被男子止住了,就这样慢慢的跟着。 铁方舟和男子对视着,首先施了一礼道,对男子道:“小子,铁方舟,浣溪村坡上居住。” “我叫刘楠,家住南田。”男子刚一欠身要答话,小女孩抢先回答了。铁方舟看在眼里,点头示意了一下。男子也点点头,便不言语了。 “南田?南田?”这时铁方舟已转入岔路口,只顾着在心里想着,不觉的脱口重复着。 “哦,属青田管辖,父亲常这么说。你何时再去县集?”声音已经远了。 “后日便来。”铁方舟不假思索的大声说。 “我也会来。”刘楠的喊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去是一定要去的,铁方舟在想着,必须去,还有东西在那里,得想办法拿回来,已经投了资可不能浪费了。 五人,一车,两马,回家。 ; 第十一章 磨 牙 从集市上回来的当天下午,铁方舟就布置了几件事: 铁男的工作有三项: 第一项:做十个手能握住的小竹筒,让他找自己握着最舒服的那种。这个完成的极有速度,已经完成了,装满水盖上木塞,滴水不漏。 第二项:铁方舟让他把上次的那个大马蜂窝里的黄白色的东西都割回来,放在锅里熬,把上面的死蜂、蛹、泡沫全都抄掉之后,用布过滤,晾干凝固,如今正等着凝固。 第三项:最后一项,最让他头疼的也是这项——给两匹脏马洗澡。他皱着眉,极不情愿的走向它们。 黑子的工作比较有挑战性,且危险性极大,铁方舟决定自己亲自参与。让黑子取出那个带细管的空心球体,又重新仔细的检查了三遍气密性。他可不想二岁就折在这个古代社会,还连累了黑子这样一位金工天才和制作大师。 将研成粉末的红磷粉从细管口倒进去,计算了数量,刚好可以灌满球体的空腔。将向下弯的细管,插入一只三尺深的装满水的木桶底部,便将球体架在了火上固定好。 风箱正在吹着,只不过,不是吹在火煻下面,而是吹着整装置的侧面,从火苗到水桶都在这个范围内,门窗全都大开着,风被从门引入便又从窗口穿堂而过。铁方舟确信,就算有泄漏,也不会有事。 一边火借风势越烧越旺,另一边的山溪本就冰冷,在风的作用下更加的冷了,铁方舟不断的向细管上浇水,被风吹的,手碰到细管都有刺骨的感觉。 随着球体温度不断上升,桶里开始往外吐了少许的泡泡,然后便不再冒泡了,而是在下面出现了黄白色的东西,看着下面渐渐凝成的黄白色结晶,铁方舟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让黑子控制好火势,保持温度,不用再升高了。 看管火侯,这可是黑子的看家本领,目前为止,制取的极为顺利。但铁方舟认识黑子的看家本领,是他强大的动手能力。给一个天才成熟的技术让他来实现本就不是一件难事,更何况黑子的动手能力变态的很。 铁男也是个会手艺的,甚至不比黑子差,这让铁方舟有些奇怪,铁男说:“咱家人都会,你没看见咱们的母亲盖房子做家俱?”铁方舟在想,看来族人都是自己自足的。 面对着两个这样的人,以至于有时铁方舟在想,如果顺利一年内黑子就能造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就凭他们三个人是肯定不够用的,原材料供应不上。 铁男牵着两匹马,现在笑的眼都合拢了,一时间它们便成了他的玩伴,一开始他是相当抵触这任务的,但当这第三个任务完成后,面对一团像雪一团像火的两个家伙,他便不能放手了,尤其是铁方舟给他送了一个带齿的小耙子,让他把它们的毛打理完了之后,它们便也赖上了他。不用牵着便像小狗一下的跟着跑,吃草时,只要他一吹口哨它们就会跑过来。 吹口哨是铁方舟回来之后教给大家的,因为见到新式鸟鸣竹哨后,孩子们便围着铁方舟,让他把他能做的哨子都做出来,铁方舟叹了口气,说:“还有很多,比如水哨什么的,但是必须要所有人都学会了吹口哨才行”,之后便将小指插进嘴里吹响了,如今只有铁男学会了,而且比铁方舟吹的还要响还要脆,这让铁男无比的自豪。 每每听到铁男的流氓哨,铁方舟真想告诉他,这是无赖的小子们调戏小姑娘的手段,在铁方舟快要忍耐到极限时,一个小萝莉最先忍不住了,雪娘抓着铁男的耳朵逼他说出绝窍,并且让他不许乱吹,不然听着心里发烦。 铁男哪里忍得住,于是夕阳下,经常出现这样一个场景,一个怒发冲冠的小萝莉,牵着一个比她高一头的武林高手的耳朵,这个小子还忍气吞声的求着饶,后面跟着两匹马,就好像铁男是个缰绳一样。 画面太美,以至于铁方舟撞见后便掩着嘴笑着说:“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雪娘这才意识到不妥,红着脸恨声的跺了一脚铁男的脚面,让他记住了,然后飞奔而去,铁男红着脸木在那里,这下没脸见人了。以后再吹,故意的嫌疑就太明显了。 黑子现在特别的忙,正全神的看着装置的运行,他牢记着铁方舟的叮嘱:一、看见有什么异常要马上跑开,什么都不用管。二、桶里的东西千万不要动,晚上他会再来。三、这东西有剧毒,而且极易燃,如果不想死就听话。现在一切如常。他正忙的不亦乐乎,忽然好像感觉到什么,一抬头,就见花娘红着脸把头缩回窗里去了。他憨憨的笑笑。继续观察着装置,要是看不到花娘还真有些不习惯,现在观察的尤其的起劲起来,他是个喜命的人,为了花娘他也要好好的活。 铁心梅被铁方舟叫走了,其它几个女人们正在嘻嘻哈哈的笑闹着,晚餐是现成的,吃完饭大家没事做,便开始做衣服,铁方舟一直以为古代的女子,一定全都端装大方或是温软可人的,看来自己是小说看得多了,其实和后世的没有什么不同。硬要挑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来,其实也有,那就是她们各个都是女工高手,画的画,剪的剪,缝的缝,一件件的衣服就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汉服很宽大,衣服的尺寸很宽范。只要身高相仿就都可以穿。当做完衣服后,铁心兰让她们拿回去给家里人分发,她们简直不能想,除了眼泪还是眼泪。 雪娘家的火炕上躺着一对母女,现在洗漱过了,换了新鲜的衣服,原来这竞然是一对清丽的母女,刚吃过稀饭和肉汤,直让她们有一种已经死去上了天堂的错觉,在唐氏已经把腿捏的发紫时她才确信这是真的。看着邻居们过的神仙,想想自己的遭遇和今天的机遇,她的眼泪就没干过。 张怀仁已经把两轮车擦的油亮了,铁方舟回来时就把车放在了他家窗下,他激动的看了好久,有了这车,他就可以运更多的粪肥去自己的田地,他本能的觉得,土地就是全家的命。他已经按照铁方舟的话,去告诉了下面的村民,让他们三天之后再搬过来,现在先等等,大家很听话,只是担心王家会再找茬,步了李家的后尘。 铁方舟正在拿着姨娘刚做好的平木板,看着光滑平整的表面,不禁叹了口气,手艺当真没得说。赞叹之余,铁方舟拿出那张宝钞比划着,姨娘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顺着他的意思做,一个小孩子对字画感兴趣,这是一件好事,一定要支持才是正道理。如今她正全力的支持着。 铁方舟首先拿针从宝钞正面,沿着所有图案和字的边缘扎了一遍。细致的直让姨娘发愣,这小子何时偷学的女工呢? 扎好之后让姨娘把字面朝下固定在木板上,之后让姨娘用针透过所有针孔在木板上扎一遍。 图案很简单,姨娘手艺精湛,所以扎的极快,之后按照图案,把木板上的针孔连起来。里面涂上色,之后让姨娘把没有涂色的部分除掉一韭叶深度。让他惊讶的是,姨娘对刻刀的把握竞然不差分毫,驾驭木材似乎有某种天分,只是片刻就雕刻好了。 在木板上涂了各色油墨后铺上买来的宣纸,然后用软毛刷在纸上刷一遍,之后揭下来去和宝钞的图案对比,然后再修改木板,几次之后,铁方舟便咯咯笑着让铁心梅把纸全部印完,之后挑出最好的二百张摊开,让它们变干,自己便把其它物品扔进黑子的火炉。 铁方舟回来时拿来了调好的酒醋混合液,让姨娘倒进锅里加热,把这些半成品放在上面熏蒸,直到纸的颜色和成品相同为止。做旧的这道工序还是不可缺的。 上色很快,蒸气升上来,就挂在宣纸上浸进去了。姨娘不停的换着纸,一会功夫便完成了。见没事做了,便让铁方舟离开,由她来看着。 现在,没有事情做了,折腾了半下午,铁方舟很劳累,但是现在还不能睡,黑子的工作还需要等待,白磷有巨毒,最后的收集工作还需要自己出手才行。 既然没有事情做,便来和王道全说话。院子里就只剩下这一老一少坐着,夕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和煦的光洒在身上很是舒服,两个小木墩放在草地上,便是一件极美的事情,铁方舟搬出一坛酒,拿了一盘牛肉,一只碗里还放了一只鸡腿。王道全想都没想就拍开泥封,喝了一大口。 “好,这桂花酒还是那么纯。”王道全边嚼着牛肉边说道。 铁方舟幽幽的说:“喝了酒了,我就不客气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教铁男武功,你难道真想看着他变成猎户?” “为何如此说?”王道全不解的问。 “铁男说,进出你屋子的影子开始越来越淡了,不专心守着看,就看不见了,我怕你哪天飘出去就不回来了。” “这里过的快活,你想赶我走?” “小的昨天才拉回来两个,人多才欢快。” “哈哈,痛快!”咕噜一声,又一大口酒下肚。“你就不怕我是大盗巨匪,伤势好了杀人灭口?” “一开始我也不确定,你喝了酒我就知道你不是了,大盗巨匪或老奸巨滑者,都极爱生命,拼命打拼和算计,无非就是想保全自己,从而活的久一点,舒服一点,谁会像你这样,这么随便就喝下一个小子拿回来的酒。” “你送来的肉,我不是也吃嘛?” “我送来的肉,我们大家都吃了啊。酒却只有你一个人喝了。” “哈哈”王道全大笑一声,“我爱上这里了,而且还想再拉个人过来,如何?” “来吧,反正三天后,这里会有许多人,不差你的那一个,别怕吵就行。” “铁男是个奇才,拉着个人也能跑的飞快,力道准确、狠辣……”王道全转开话题,想探一下铁方舟。 “我们现在还不适合谈这个话题。” “极好!极好!”王道全又喝了一大口。 “别喝太多,想想明天教什么吧。” “哈哈,机狡的小子。”王道全愉快的喝了一大口。 “喝了这酒你得干点什么,身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你总得做点什么吧!?” “教了铁男还不算?” “当然不算。他是你的福利。我发现,你看他的眼神里有时在放绿光。”铁方舟站起身。 “老夫倒是套在你的手里了,只是老夫能做什么?” “做好影子就行。别让和你一样的影子过来吓唬人。能看得见的,你都不用管,就算过来杀人放火你都不用管。看见影子也先不要动手,没准是我的朋友,确定是过来害人的,你再动手。” 铁方舟说着径自背着手蹦跳着离开了。该谈的已经都谈完了,自然不用再坐着,小孩子还是要多运动才对,要不然母亲又要担心了。 “明天一早,抱一坛酒,带点肉,去王道全那。”见到铁男时,铁方舟交待着。 “恩?做什么?”铁男有些发愣。 “你也会变成影子的。你不想?” 铁男忽一拍脑门,之后高兴的一跳,却不小心纵上了屋顶。铁方舟担心的看着屋顶,这家伙的精力太旺了,以后要造个结实的房子才行。 其实铁男是个极聪明的,要不怎么会七岁时就学完姨娘所有的功夫。又让王道全赞不绝口,王道全的身份已经不重要了。知道他没有危险,就行了。 铁方舟在想,如果不出差错,也许明天王三就会带人来,自己的工作还没做完,检查了一下身边的竹管和蜂蜡,便向黑子的小屋走去。心里盘算着,明天守株待兔的方法。 第二天早上。 宝钞印好了,很完美,放在一起挑不出哪张是真的,哪张是假的。这东西太不防伪了,在自己的眼中,这就是一张杨柳青年画而已。 十个小竹筒揣在铁方舟的衣服里,竹筒内衬着铁筒,铁筒内的水里浸着黄白色的白磷,铁筒口用蜂蜡封好,再在上面加上水然后用木塞塞住。如果人的眼睛可以透视的话,会发现它们在里面黑暗的,世界中发了幽兰的光。铁方舟静静的等着王三的出现。 王三现在很忙,今天他肯定是要失约了,县蔚王方晚天就很不高兴,让他通知了所有的铺面,进帐再快些,照这样的速度,河西的宅子的建资何时才能筹齐,风水师说那里可是福地,错过了良辰可就毁了。让大家这几天少惹乱七八遭的事,多想想怎么入钱。今天又让他通知家里人一声,做好准备,钱一到位,马上让河西那些泥腿子滚蛋。 去王家报信时,因走的急,又低着头想事,和王老爷的一个小妾王撞了个正着,原来是自己的相好董氏。刚要调笑便发觉不对,王老头在一边转了出来,忙上去假意给这女人赔礼,董氏哭了一个凄凄切切惨惨,表演得太过逼真,心疼得王老头子让人给王三一顿毒打。 趴在床上的王三想到铁方舟就牙疼,正巧挨了一顿毒打,没处发火。他心里想着,嘴里不觉说出了声:“我定要了你的命。”。为他上药的小老婆吓了一跳,但没敢言语。王三没有向人说铁方舟的事,这事现在说可是丢了大脸了,以后便没法混了,等忙完了正事,再去要了他的小命也不迟,正好发发今天被打的火。 王三不知道,他想要了命的那个人等得都发疯了,牙都磨好了,正在发痒。 ; 第十二章 暗夜 昨天去县集时还是晴天,现在就阴天了。乘着凉风,铁方舟等了王三一上午,就失望了,拉着铁男转向了树林,告诉大家,王三来了去叫他。一整天了,王三失约了,有些失望。戏票已经卖了,不开锣可不成。看着将能下地活动的唐氏和云娘,他就有止不住的怒火。既然人家不上场,那自己就先上吧,总不能冷场吧?打架就是这个习惯,约好了你不来,那我就要打上门去。 铁方舟在想:自己的到来不由自己选择,自己的身世不由自己选择,现在连敌人来不来都不由他选择,这就让人愤怒的,如果这都是命运,那么,这命运就要由自己主宰。 铁男整个一天都很兴奋,王道全的点拨有如醍醐灌顶般浇醒了他,他捅开一层窗户纸发现了另外一个世界。仿佛这一天武功就精进了很多。有时精神力量是一种强大的能量,铁男正充满了这种能量。 王道全是严厉的,但每每铁男的表现却总会让他止不住的赞许,这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个小子,不仅的有些想念,按时间计算总该到了,一定又去野玩了。 下午,铁男被铁方舟拉走了,让他做了一下午的练习。 傍晚时,铁方舟又拉着他。坐在竹林里把下面的宅子画了一遍。回去之后,在上面圈出几向个点。然后反复说了好几遍,直到铁男能够复诉出来,才烧了那纸。 天黑前铁男又自己去下面看了好几次,他现在对今晚的任务相当有信心,想着铁方舟给他的任务,他就止不住的激动,终于可以帮上点忙,有点事做了,有时他很嫉妒黑子,总是有忙不完的事。 夜黑的透彻,暗得如墨,灌满了整个世界。 黑子辗转难眠,今天的白磷提炼,进行的很顺利,他已经掌握了全部的要领,铁方舟很少夸人,但是今天表扬了他,还竖起了大姆指,但他还没高兴几分种,铁方舟就否定了他三件引以为傲的事: 第一:冶铁。铁方舟说他现在只是会采矿而已,根本就没明白什么是冶铁。之后说出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东西。还说出很多种材料的制取方法,告诉他钢和铁的区别。碳钢怎么炼,锰钢怎么炼,加什么会变硬,加什么会变弹,加什么会变柔,有些他多少知道,有些是他从来没的听说过的。 第二:手炮。铁方舟问他会不会做手炮,随后端起手摆了个射击的动作。黑子极想挽回顔面,也极骄傲的说:“会”,并开始描述选用什么样的竹子做炮管,什么样的木料做炮身时,便被铁方舟制止了。那手炮所有的缺点都被铁方舟点了出来。还说那就是一只烧火棍,屁用不顶,连铁男都打不死。但是父亲却说,这是五十年前南宋时才发明的,这几十年,民间知道的极少。要不是祖父做过匠造,父亲绝对不会知道,现在官家的武备志中最好的就是这个。 第三:火药。炸药也是自己家的秘密,民间制药是要掉脑袋的,自己也是随做随用,没有留下半点,自觉没有被铁方舟发现。但铁方舟说他一定会制,因为这么小的他,不可能空着手采那么多的矿石。还说:一硝二磺三木炭的火药,只能用来取乐放烟花,不好点燃不说,药劲还不大。 在所有的骄傲被撕的粉碎之后,又给他重新点燃了希望树立了目标。说他们共同努力,将会创造出到目前为止没有过的东西,真要实现,没有他才行。这又让他热血沸腾,信心满满。 询问如何做时,铁方舟又浇了一盆水,让他在三年内不间断的做好几件事: 第一:多采硝土。并告诉他,硝土大多存在于厕所、猪、牛栏屋,庭院的老墙脚,崖边,岩洞以及不易被雨水冲洗的地面。硝土潮湿,不易晒干,太阳曝晒后略变紫红色。好的硝土放在灼红的木炭上会爆出火花。特征明显,很好辩认。等什么时间有一堆了就可能叫铁方舟了。 第二:重新做多个炉子,只要条件成熟,他会画图。 第三:努力的找各种矿石,重点是铁矿、铜矿、石英、燧石、硫磺、红磷等等。其它的只要碰到就一并采回来。人手不够可以找铁男,实在不行用马驮。采回来按种类分类,放在小溪里铺好,不能太扎眼,等过和天选个更好的地方,多炼多存。 第四:炼出工具钢、高碳钢、弹簧钢、各种工具。 第五:仿照那个木制机床做一个铁的。多用铸件,模具他会帮忙。说着又给他一套图,告诉他,不懂的随时问。 黑子辗转难眠,铁方舟放空了他的思维让他变凉,然后灌满了让他热到快要爆,最后又投进了冷水,激了个外僵内燥。要等到三年之后吗?不行,他可等不了,他要全力把这几件事做完。 铁方舟今晚也是注定要失眼的,自己本不想改变这个世界太多,如果要改,他也只是想改变几个人的命运就好,自己来到这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个神。但人力总是有限的,所以他就要把有限的人力最大化。生在元末这个乱世,最要紧就是要生存,为了不被人欺负,就要武装到牙齿。 人是第一要素,黑子和铁男无疑是天才,王道全也绝非等闲之辈,只是这些人还都不够精炼,今天给铁男升了级,给黑子淬了火,给王道全拴了缰绳,但光靠这三人还是太扯了,这又不是三个大神,自己也不是。 翻了个身,铁方舟铁又到另一个人,现在的这个时期,就有一位现成的神一样的人存在,这个是后代奉为神人的人。今天碰到的莫非是刘基?看他的样子,他现在还不是个神,正在被元末这个时代揉搓着,用不用帮他一把让他成神呢? 铁方舟仔细回想着关于对刘基的印象,出身于官宦世家,从小就牛叉,拥有一目七行,过目不忘的恐怖技能。十二岁中秀才,十四岁入府学,一部春秋不到两年就学的精通,老师反过来向他学,十七岁时实在没得学了,离开府学转投郑复初学程朱理学,郑复初被掏的没办法了去找刘基老爹诉苦:“您的祖先积德深厚,庇阴了后代子孙;这个孩子如此出众,将来一定能光大你家的门楣。”言外之意:这是个妖孽,你这祖坟冒了什么烟。如他所说,刘基二十三岁时便考中了进士。 但是郑复初只说中了前半段,却没有料到后半段,有人说:人有十年旺,神鬼不敢谤。那么之前的那些就是他的风光时段,刘基的十年旺已经结束了,如今的他仕途很是凄惨。看他三十岁多岁这个年龄,再加上郁郁寡欢的神情,应该是他第二次被排挤得辞官了吧。他不认为刘基是神。反过来说他倒希望刘基真的是神,那样就可以问问他回到后世的方法。 铁方舟没有猜错,那个男子就是刘基,字伯温。 刘基现在也没睡,正烦恼的坐在桌前,回想着自己从二十六岁到三十几岁这几年的起起落落。自己惩恶霸治乡绅有错吗?自己重审冤狱有错吗?自己发表不同的意见有错吗?自己举发同僚的不耻行为有错吗?为什么恶人没事,自己却被逼的两次辞职。 离家作官时父亲叮嘱他:“当前朝局动荡,人心浮动,实不是出头之时,但身为世家子弟,理应历练自己,成就功名。如今官场分为四等人:蒙古人最高贵,色目人第二,汉人第三,南人最下。所谓‘南人’指的是我们这些最后被元朝征服的人,虽以汉人为主体,但我们和其它的汉人却不相同,我等就是这最下等的南人。你凡事不可太过出头。相机而是才好。” 父亲的话,言尤在耳。但他却无法改变自己的性格,如果还能重来,他还会这么做的。想通了这一点,便示意妻子富氏熄灯,这时女儿的卧房传来了鸟鸣的声音,看来她也要睡了。自从有了这个竹哨,刘楠就有早起和晚睡吹哨的习惯。小孩子的事,她自己高兴就好。忽又想起了那个小子,觉得有趣并且怪怪的,亦正亦邪,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明天女儿要去城里,看来还得走一遭遇,正好也再会会那个有趣的小子,打发一下郁闷的心情也是好的,昨天老友提到这个小子时还欲言又止的,明天也要去问问才好。 元朝的天,黑的彻底。灯也息的早,铁方舟向铁男示意了一下,铁男便穿上一身黑衣,揣着二十个小竹筒融进了黑暗里。 铁方舟在计算着时间,他不是怕铁男会失败,只是想评估一下铁男的能力。天公做美,现在开始下雨了,雨会冲刷掉所有的痕迹,连最担心的事都不用怕了。今天黑子又做了三十个,加上昨天的十个,共四十个,但是没让铁男拿那么多,王家大院有二十个应该足够用了。 白天时,铁方舟和黑子将白磷从储存筒,转移到了投掷筒。投掷筒中没有铁筒,蜂蜡前端安装着一只铁钉,投到屋檐上时铁钉尖端会钉在木头上,尾端会顶开蜂蜡,流出竹筒里的水,白天用模型试过多次,声音很小,就算屋里有人也不会查觉,何况现在还下着雨。 一列房子只要一颗就够,木结构连片的房子,看着宏伟,烧起来可就算完蛋了,铁方舟让铁男选择飞檐的根部施放,每列房子一颗,然后其它的全都投到主宅上。 另准备了十颗蜂蜡丸,里面包着水,水里面除了白磷还有一颗石子。然后将整个蜡丸放在盛满水的竹筒里。这十棵没有让铁男带去,而是和其它的都密封在埋在溪边的一只装满水的铁筒里,上面压着石板。这东西还是不放在家里的好。 铁男已经来到了坡下王宅的外面,雨点很大。打在地上、墙上、屋顶上,拍拍的响。铁男动作麻利的像个猴子,稍一纵身撘住墙头,稍一稳身,便一扬手。现在已经把最后一颗都打完了。一拧身,便飘在了二丈外。融在黑暗中向坡上飞驰而去。现在地面已经开始泥泞了,速度稍减,但还不至于滑倒,铁方舟让他编的草鞋很管用。 一身泥水的铁男现在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湿衣服晾在一边。掩不住激动几次要说什么,都被铁方舟止住了。他可不想让母亲和姨娘担心。晚上出去和晚归已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他们三个还有另外一个领地:黑子的家。所以铁男跑出去又跑回来,两个女人看都没看。 铁方舟观察着雨势,见越来越小,心里盘算着:看来明天的路况完全可以进城了。好事一定要做到底才行。 清晨,三个小子就早早的起来了。在黑子的小屋里核对了一下任务,去河边取了十颗装蜡丸的竹筒,便让张仁怀帮忙套了马车,向城里出发。 今天早上,王二的心情相当的不好。王三送来的三百贯铜钱还堆在那,用钱生钱,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三百贯换四百贯,平白少了一百贯,哪有这种傻子,家里盖房子也不能去抢吧。早上来时,王三还疼的龇牙咧嘴的提醒,让他当心点,说公子很是愤怒。如今看着库里的这三百贯铜钱他就发愁。 万贯家资已经是一个巨富人家的全部身家,如今去哪里找身上带着四百贯的人在街上闲逛的呢,就算有个人带着这些宝钞,又有谁会一起兑成不好带的铜钱,就算想兑,又有谁会接受这个抽成比例呢?王二面对着这个无解难题叹息着,看来自己的掌柜位置是保不住了,弄不好还有性命之忧。 心事重重的让伙计打开门,刚一开门,就见一大一小两个小子一路张望着走了过来,昨晚下过大雨,大家都在自家院中淘水,现在街上根本没有人,两个干净的小子格外的抢眼。 ; 第十三章 灭王 王二觉得铁方舟他们很眼熟,可是一时想不起,倒是伙计提醒他:“这是昨天来卖皮子的色目人。还白捡了两个乞丐,估计也是个狠主,连家奴都不想花钱买,全靠往回捡”。人要是生活在坏人堆里久了,思考问题的角度都有差异,这个伙计就是差得太多的那种。 铁方舟走到窗口,开口就问: “这里是可以兑钱的吗? “银楼自然是兑钱的。公子可是要兑钱?”伙计认定他不是个善茬,所以说说话很客气。 “那就好!”铁方舟乐得跳了起来。吓了王二和伙计一跳。看他们的神情,铁方舟就知道,王三没有把关于他们的事告诉这两个人。这就好办了。 “那卖糖葫芦的不卖给我,他说我拿大钱戏弄他,要强骗他的糖葫芦,不要我的宝钞,说是找不开,只要铜钱,我看他是欺负我们色目人。”铁方舟气愤的说着,王二和伙计听的一脸芒然。王二有些恼火。正要让伙计把他们赶走。 “我要换钱。这样就有铜钱去买了,看他还有什么说的,我要把他的糖葫芦都买光。”说着掏出一张宝钞,这是一张宝钞。面额二贯,伙计接过来验看一下,确信无疑,交给王二,王二劈手接过来。看了一下,也确信是真的。 “你要换多少?”王二带着希望的问。毫不怀疑他们的身份,色目人有很多混血的,两个穿的整齐的,长的像汉人的色目人没什么稀奇,回族人就是色目人,长的却和汉人无异。 “我这里有很多,父亲昨天数钱时说这是四百贯,让娘保存起来,说是给我娶娘子的,可是现在我要买好多的糖葫芦,不要娘子了。所以我偷偷的半夜就起来了,快给我换。拿自己的钱不算偷,对吧?我要吃糖葫芦!”铁方舟边说,边直舔嘴唇。 王二来了兴趣,问道:“你要换多少钱?” “父亲说,这些最少可以换三百六十贯钱。”铁方舟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王二有些失望,色目人他可不敢惹,就算王家再狠也不敢惹。可是这样的换法,自己的任务完不成,不换,自己也完不成。正在为难。 “不过,我要换更多,我家大哥比二哥大,所以三百贯应该比三百六十贯多,我要兑三百贯。”说着和铁男两个拿出两叠宝钞。王二和伙计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大喜,心跳的厉害,这可是天上掉的馅饼啊,碰到一个如此好玩的憨小子。激动的他有些失态,自己的掌柜地位怕是保住了。伙计也兴奋的不得了,一顿板子看来是躺过去了。 王二忙要伸手去接。铁方舟却向后退了一大步。开口问道:“你们换吗?” “换!换!换!小哥别急。”王二急忙哈着腰出来。伸手就抢过宝钞,点了起来,整整二百张。刚数完,要再仔细的验看一下。就听铁方舟突然的开口道: “不对!不行!我不换了!”听铁方舟如此一说,王二急忙把宝钞抓的紧紧的,手心都已经出了汗了。 “父亲说大哥七岁比二哥五岁大。所以,所以,好像是三百六十贯多,大哥你说哪个多?”转头望向铁男,铁男兴起手比划着,做出一副傻样,故作为难的说:“父亲没说啊。他只是教会我数钱,一贯钱是多少枚他休想骗我。”铁男装了好几年的傻,已经炉火纯青了。绝对的演技派加实力派。 “三百贯多,我保证,你这样喜欢吃糖葫芦,我额外给你买一只,如何?”王二哄骗着。 “我要十只,同意就换。先前那两贯也换了吧,我都买糖葫芦。” 王二忙笑着让伙计验看。伙计刚接过去。铁方舟忽然大喊道: “不行,我还是觉得三百六十贯多,不换了,糖葫芦我也不要了。”伙计忙又抱紧了宝钞,他的心脏都要碎了,手都有些凉了。王二有些紧张起来,色目人他不敢抢,这可如何是好呢?急的他直搓手,伙计也直转圈。 这时黑子跑了过来。边喊边说:“公子,老爷正在找你,说你拿了家里四百多贯钱的宝钞,要人把你抓回去,还说要打断你的腿。我们快跑吧,跑的气喘吁吁。” “换了、换了!”三百贯就三百贯,十只糖葫芦要大个的。钱数不许骗我,他会数数。我们要到里面去装钱,不能被我家人找到。要不然不让我换可怎么办?”铁方舟故作紧张的说。铁方舟指着黑子说着。 一句话提醒了王二,要抓紧打发走这三个小子才行,王二向一个大箱子使了一个眼色,伙计忙打开箱盖。把宝钞放进去,之后重重的合上箱盖,之后加了锁。王二和伙计心里痛快,看着三个小子紧张的样子,和他们的对话。还有刚才自己点钞时的所见,这钞假不了,一时间竟然心情大好,就连关箱子的声音都比往天听的清脆。 其实他们没有听错,在合上箱子时,有两只小蜡丸飞了进去,撞在箱壁上,之后里面的一颗石子撞开蜂蜡冲了出来,带出一些水和白色的晶体,发着幽兰的光。 王二心想,只要他们走了,便死无对证了。想到对证时,忽一拍脑袋,和伙计抬着装宝钞的箱子向仓库走去,这可是证据要藏起来,边往里走边招呼里面的人:“出来往车上装钱。三百贯加一贯五百外铜钱。” 一时间铺面里面空无一人,只剩下铁方舟三人站在门口,铁方舟一使眼色,铁男心领神会,八只小蜡丸飞了上去,之后各个有少许的水流了出来。****透了的木材吸的干净。 如真包换的宝钞随箱子一起被抬进一间仓库,里面都是怕火易燃的贵重东西,宝钞自然也是怕火易燃的贵重物品。货真价实的铜钱被装上了车,满满一车,铁方舟看都没看,是昨天的那些袋子,上面还有一贯加五百个铜钱。可那五百个铜钱变成了成本投资了。见几人不走,王二只好让伙计送出来十个铜钱,算是十只铜葫芦的。 三个小子坐在车上扬长而去。王二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紧张和劳累是一方面,雨后水气蒸发产生的闷热天气才是主因,太阳刚升起来不久,就已经发威了。 三个小子驾着车,一路狂奔,不用加鞕,母马思子心切,自然跑的飞快,不用指路,它已经轻车熟路了,老马识途果然不是盖的。雨后的土地很是松软,没有太多颠簸,所以三个人也就放任他的狂奔。其实它也跑不快,铜钱还是很重的,铁男和黑子固定着车上的钱袋,铁方舟却在拼命的固定着自己,一会还要去见刘楠,可不能弄的浑身伤,太丢脸。 看着两个女人把铜钱拖进屋后的夹层。铁男敲开张仁怀的门。说道:“让村民们准备一下,如果有想来的,明天就可以搬来。” 三个人重新回到城里时,已接近巳时,再有一个时辰就是正午了,铁方舟感觉着温度的变化。王二见到他们回来非常紧张,派伙计前来打探。铁方舟只说道:“事情了结了,父亲要打断我的腿,结果被我祖父抢先打了一顿。”伙计捧着肚子告诉王二时,王二的眼睛都绿了,心想:‘色目人当真特别。’ 远远的看见刘基父女的马车过来,铁方舟也驾着车迎了上去,递过手里的两只糖葫芦,刘基却也不居小节,伸手接过一只,便径自边吃边向县衙走去。眼见着铁方舟牵着她的宝贝女儿,上了铁方舟的车也不以为意,老仆****还是让他非常放心的。望着铁方舟小小的背影,刘基不觉笑了笑,看来也只是个顽童而已,可能是自己多虑了。 四个人驾着马车来到桂翠楼,在靠窗面街的地方坐下来,这是王三进城的必经之路,铁方舟不解:为什么这家伙总是失约和迟到。 点了五份桂花糕,刘楠数了数人数,说吃不完,铁方舟假装没听见,端上来时让伙计递给****一份,****倒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吃,这倒是和他的主子有些相像。刘楠张着眼看着,露出佩服的神色。 “你的竹鸟很好玩!我都舍不得吹,只是清晨和睡前才吹。”刘楠倒很是坦白。 “那不叫竹鸟,叫竹哨,其实你可以尽情的吹,只要你不怕累,绝对吹不坏,那东西也简单,你家大人都能做。”铁方舟安慰着。 “他们做的肯定不如你的好。”刘楠。 “那你以后吹坏了找我要。”铁方舟。 “真的?”刘楠。 “恩。当然了。”铁方舟。 “不信。”刘楠。 “那拉钩。”铁方舟伸出小指,说道。 两个人正聊的开心,终于见王三拄着拐杖一点点的挪过来了。铁方舟向刘楠示意一下,就拉着她走向门口。 王三痛苦的擦了一下头上的汗,今天非常的热,他不能走的太快,怕把昨天的伤口弄崩开,马和马车是绝对沾不了的。正想再移一步,忽然脚一麻,不自觉的跪了下去,屁股的伤口一下子崩开了,他眼前一花,无数的金星疼了出来。本来的一身热汗,马上变成了一身的冷汗,跪在那里竞半天起不来。 铁方舟拉了拉刘楠说道:“你看,他是不是有见人就跪的习惯。如今一直给你跪着都不肯起来了呢。” 一句话把刘楠逗的大笑,开心的拍手直跳。这惊动了稍稍缓过神的王三,他抬起头,见到铁方舟,顿时眼睛喷出火来。恨不得把他吃了,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样跪着太丢人了。 铁方舟见刘楠笑的开心,也没功夫搭理王三这种人,便拉着她进去吃东西,又点了一盘桂花酥,五个人分食着,还给****点了一壶龙井荼。这多少让****的表情有些惊讶,但也没出声。这桂花酥比桂花糕好吃,也再点了一盘。 浓烟和火光出现在浣溪村的方向,在干燥的环境中,白磷的燃点是四十度左右,但是潮湿的环境下只需要三十四度左右。稍等了一会,一只快马跑进了城里。在铺子面前喊了一句:家里走水了,老爷子还没出来,叫大家关了铺子都回去救火,之后便去通知他家的王方大人去了。 过不多时,王方领着人马向城外赶,看见王三向银楼艰难挪动的样子,就恨的牙疼,恨声道:你就不用去了。在这看着铺子,如果这里再有什么闪失,我扒了你的皮。 县里能调动的人马都去了七里外的王家,王三坐在银楼的铺子里发呆,忽然闻到了一阵怪味,接着便飘过来烟雾。铺子着火了,房顶的瓦片传进来的热量使房梁上的白磷达到了燃点。 逃生的本能使王三忽然迅速的窜了出去,动作快的像是豹子,吓了周围的人一大跳,接着就听到王三杀猪一样的叫声:“救、救火呀!” 众人四散逃开,没有人理他,反正也烧不到自己家,中间隔着好几丈呢,被王家欺压的凄惨的街坊和商户,天天盼着他家着火,如今着火了,谁还会管。各自关了铺子,躲的远远的。 刘基已经找到了铁方舟他们并且上了车,着火了当然就不要再待了,事非之地,还是不要久留的好。六个人两辆车,不紧不慢的往回走着。天气很热,难怪这里可以一年可能种两茬。 铁方舟、铁男、黑子谈论着这两场火,对比着哪边的火势大,哪边的烟尘高,还在打赌哪边的会先灭。好像这事不是他们做的,和他们毫不相干。刘基主仆一直观察着他们。 刘楠一路上没有说话。好像有心事,在快要分手时忍不住问道:“你说的话算数吗?” “当然了。”铁方舟不假思索。 “恩,我信,你说那人给我跪,今天当真跪了,真好笑。”说着便咯咯的笑着,向刘基描述王三的事情,还说看来南人也是有人怕的。说得眉飞色舞的,刘基笑着应和着,今天刘基和铁方舟没有一句对话。 铁方舟不禁感慨小女孩的心情,当真是如天气一样,善变,刚才还阴着,现在就晴了。可是这天气就正好相反,刚才还热的要命,现在却又阴天了。 ; 第十四章 收 村 河西的农户看着王家壮观的烟火,不由的都看呆了,画面太美,不禁多看了几眼。火烧的太猛了,所有的房子都同时在烧,这种场面确实很少见,大家根本靠不上前。准确点说都进不到院子,里面到处都是火。 王方带着人马无奈的在外面看着。无能为力,有人提醒他,他的家人都在里面,仆人都跑了出来,他冲了几次,眉毛都烧焦了,帽子烧个洞,便放弃了。实在进不去,就连砖墙都被烧的噼啪作响,何况血肉之躯。 铁方舟三人一车,静静的从众人身后走了过去,居然没有人注意他们,火烧的场面实在太大,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刘基跟过来,在远处一个高岗上注视了一会,便摇摇头驾车离开了。 王方看着两处火场,心里比火烧还难受。一切全完了。这里既然进不了人,那就去救铺子吧,钱可全在那里,一狠心带着所有人返回城里。 城里的火场没有这里的大,但是比这里的热闹得多,大家见王家有人折反回来,便也折反回来,陪着王三假吆喝起来,一边拿着水盆假装的泼水。叫声震天,却不见有几滴水浇上去。 火势渐渐弱了下去,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在下了一场小雨后,漫天的烟灰被压了下来,火也熄灭了。 除了两处发黑的火场什么也没有留下。河东只剩下一些砖墙还立着,城里的铺子因为全都是木料。只剩下一堆灰烬和木炭。王方让人整理了一下,宝钞全都烧毁了,就连铜钱大部份也都不见了。金银都拿去打理上头和采购物料了,最近是因为实在是要用钱,他才发狠让大家下手再狠点。 望着烧的变形得不能再用的一点铜钱,他的心里一阵发苦。 最心疼的就是宝钞,这可以全国通用的,代替了大量金银铜的流通。铜钱不多,金银更是很少才用,揣着几张纸总比带着一袋金银铜钱方便得多。那可是满满两箱宝钞啊,马上就要够用了,结果付之一炬。王方终于痛呼失声:“是哪个贼人害我……” 仵作验看了好几遍,最后的结论是有人纵火,宅子是一起着的火,这肯定不是意外,但是找不到任何线索。铺子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物证,只是可以判断是从银楼开始着的。 王方水米未进,将所有剩下的人盘问了一遍,目前,正在浑手发抖的抽打着王三。所有的家人和街坊都考问过了,所有人为了脱清自己,全都指向王三,现在王方认定了如下几点: 第一:王三和老爷子的小妾早有奸情,那天应该是两人妄想苟且,被老爷子撞见才痛打了一顿,之后怀恨在心,在出了家门前,做手脚埋下火种,放火烧了宅子,因为王家杀人放火的勾当全是他在做,他有经验和能力。 第二:见全部人员都回宅子救火,一不作二不休再点火烧了铺子。 第三:有旁证,所有邻居都证明说:王三在从银楼冲出来时比豹子还快,根本就没是好人一个。 王方气的筛糠,抽打的累了,命人把已经成泥的王三拖下去再打一百棍子,再拖回来时,王三已经断气好久了。 王方这才有些意识到有些冒失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顺坡下驴。把剩下的一点钱财,上下打点一下,走了个程序,之后便定案了。只私下里让人接着暗访,但是都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次火灾,让王方恢心,贪财的王家人一个都没跑出来,还没整理好财务,就被大火包围了。只剩了几个没用的奴才,如今见王三死的凄惨,兔死狐悲,也都走了个干净。孤家寡人的王方不禁一阵惨笑,现在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了,只有命衙役去做些饭食。再想翻身恐怕是难了,他恨的牙都快咬碎了。 他想到了很多,就是没有后悔自己有什么错,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只不过,王方还的有些被动。 望着王家的惨状,浣溪的百姓们一致的以为应该搬到上面去了,住在这里都害怕。 所以刚一到家,铁方舟就看到空地上站满了人,张怀仁正组织大家在那里建房子,看不出张怀仁居然还有不错的组织能力。 铁方舟告诉张怀仁通知大家,不能靠近黑子的作坊,其它随意。张怀仁马上就叫过来两个人,之后三个人分头去通知其它人。 房子建的很快,晚上小雨前已经盖的差不多了,大家躲进饭厅里避雨,顺便吃了一餐饱饭,好久没有吃过饱饭了,看得出大家的满足。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收回来的吃完了,春季稻米种下去还没有成熟。 铁方舟拿了五十贯钱交给张怀仁,让他去买些粮米油盐醋酒荼,外加布匹。他不想看到一些女孩子还露着肉,让大家都换件新衣服,活着就要有活着的样子。余下的都让张怀仁管着,看着哪样缺了就去补,不够再去向他要。张怀仁没言语,接了过去。 铁方舟让人把村民的名字、年龄、技能写张单子拿过来。他现在太缺人手了,人不怕人多,在这个乱世抢点钱还是容易的,他现在缺的是人才,他要看看这些人力资源的层次如何,怎么支配。 过了一会,张怀仁进来,说道:“有八个木匠、十七个石匠,五个铁匠,一个先生。名单在这。”说罢递过一张纸,字迹也很工整。 铁方舟不禁问道:“这字是你写的?” “不是,是施先生。我虽会写,但写的不好看。”张仁怀见铁方舟这么小,就识字不觉得有些惊讶。 “先生?”铁方舟拿过纸张仔细的看,便找一个熟悉的名字:施耐庵!不由觉得有趣起来,这世界还是小了些。 “为何工匠会有这么多?每个人都会一样手艺?” “嗨,庄户人家,经常服徭役,还要被逼着以劳役抵租,烧铁、采石、建房、筑城铺路这都是最常有的事,干着干着就学会了,这都是挑最拿手的写的,其它的活计也都会一些,只是没有写上去的精,其实我也是石匠。” 居然还都是多面手,铁方舟心里想着,嘴上说道:“能带我去见那个先生吗?” 张怀仁点点头,在前面引路。 “小子不请自来,唐突了些,还请先生见谅。”。门还没有安,铁方舟就站在门外先说了一句。 “公子客气了。公子大德,本该老朽前去拜访,快请进。”。施耐庵忙往里迎。 “先生言重了,小子本也是苦命人,一口吃食而已。何必这样说,倒是先生让小子不解,先生本该出入朝堂之人,为何要流落到此啊!” “呵呵,朝堂?不如江湖快活!那里喘不上气来呀!老夫辞官了,出来透透气,亦不快哉!” “先生的见闻还不够广博?还需要出来透气嘛,不是说读书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吗?” “天下之大,能人异士者大有人在。如今,就连少年人也不可小视喽。”施耐庵话有所指,用手捻着胡须看着铁方舟。 “先生倒是有趣,先生弟子满天下,为何不带弟子同行?” “老夫云游四方,也顺便拜访一下各地故人。恐怕会误了弟子的行程和前途。” “我这几天,好像就见到了你的同榜进士” “你说,刘基?本地唯有他一人。” “小子还不能确定。但应该是他!” “哦?他也回来了?朝堂黑暗如斯,耐何我等直肠辈!哈哈哈!”施耐庵不觉的自嘲起来。 “先生言重了。先生大才,必有大任。” “哈哈哈,公子真会说话。” “还是叫我小子吧。这‘公子’两字听得我不自在。小子此来是想请问先生:可否教教孩子们读书?” “哦?吃了饭就要干活,对吧,我已经知道这里的规矩了。好说,好说。我就是这块料,还真不会干别的。” “看来王老伯的嘴比我的快!” “王老伯?这个称呼好,以后我是不是也可是称为施老伯。” “只要施翁喜欢,小子倒是无所谓。” “小子,果然有趣。老夫空活四十七岁。” 两个人聊的欢快。不觉已经有些晚了。 告别施老头回到家,不禁有些感慨文人的命运。想那施耐庵,也是个饱学之士,学问可不是盖的,九年前和刘基同榜考中的进士,也算是博古通今,才华横溢,熟读经典、精研诸子百家、词章诗歌、天文地理、医卜星象。但是,不屑于官场营营之术,最后罢官归隐。 路过黑子的作坊,见里面还有灯光,便走了进去。见黑子在拿着不同颜色的硝土,分别拿起一小点往火上吹,看着磞出的火花兴奋的对比着。 铁方舟见状便耐心的告诉他:“将烧柴的灰,放在锅里加水烧开,只取清水,倒进干净的锅里,放入硝土加热搅拌,把过滤出的清水再加热蒸干。得到的东西就可以用了,想要更好就再加水过滤之后蒸干,最纯净状态是白色的。用它代替硝石就可以做药了。” 黑子嘟了嘴问了句:“为什么不早说?” 铁方舟早有接语等着:“早说怕你被炸死,记住了,在混合制作炸药时一定要加水,不然会有爆炸危险,这可不比你的烟花药,那个不好点,这个可不同。” 黑子马上就要试,被铁方舟制止了,还是要讲求作息时间才行。以后,作坊也不能再设在这里了,现在村民多了,这炸药威力大,太不安全了。但是搬到哪里去呢? 回家看到铁男,铁方舟就想笑,现在铁男有些蒙了,今天回来时,雪娘对他说:“也不是完全不许你吹,但是没事时不能吹,有事也不能总吹,可以吹时也得分时侯吹。” 铁男正躺在那里想:“我是吹呢?还是不吹呢?” 铁方舟在门外对他说:“她高兴时,你就使劲的吹,他不高兴时你就吹一声,半高兴半不高兴时,你也可舍出耳朵让她捏着吹。” 铁方舟思索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又观察了四周好久,便找到王道全。 “你上这座山,得用多长时间?”铁方舟指着身旁高高的小山问王道全。 “那石壁太过光滑,不能着力,不过也不是不能爬,不怕双手受伤,二个时辰。” “会伤到什么程度?” “完成恢复,要养三个月。” “以后别再多说话,不然就让你去爬山。” “哈哈哈,小子好歹毒。” 铁方舟头也没回,留下一个老头子在那吹胡子瞪眼。去找黑子。看来不能欺负王老头去冒险,爬一次休三个月,一个老头子用脚吃饭,画面一定不会太好看,这成本太大了,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再次费力的用毛笔把图画完交给黑子,让他做三百个。黑子愁苦着说: “我没这么多的铁矿石。” “你不但没有这么的铁矿,你也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你现在时间宝贵。你只需把铁矿石的位置告诉那些铁匠,再把炼铁的方法告诉他们就行,你只需要用铁水。硝土也不用你去收了,让张怀仁安排妇女们去就行了,这两件事一起告诉张怀仁,就说是我请大家帮忙的。还有,你可找黑子和我姨娘帮忙,他们也厉害。” 黑子脸上开出两朵花,之后便红着脸说:“不过,这么大、这么复杂的模具怎么开?” “看好了,我举一,你要返三。”,说着,铁方舟告诉他:“应该先做成木型,然后用木型做出砂型,再把砂型组合到一起,留出浇口和冒口,铸铁会收缩,还要预留出收缩量。再详细的把关键环节的注意事项告诉他。 现在农闲时间,几十个壮硕的汉子不用,真是浪费了。 见张怀仁去找石匠们和妇女们,铁方舟叫住他,又给他十贯钱,让他去买十匹马,人背肩扛可不行,还要分出人力来冶铁呢,累坏了身子可是要人命的事。 黑子的模具开好了,铁方舟只是指点了一下。其实他是会开模具的,只是没开过这么大型的稍稍复杂的而已。第一炉铁水出来了,村民们的效率很高。一根根的成品摆成了堆。 黑子的执行能力和动手能力当真无人能及。在铁男母子的帮助下,他效率奇高。 短短几天时间,东西就做好了。带着大家走了八里路,来到石台背面,这样可以避开外人的眼线,铲去地上的表土,露出石皮,之后指导大家开始组合,工程较大,全村的人居然都来看热闹。 二天后,一个一直架到小山顶端的铰手架就架好了,这还包括向石台上固定锚点的时间。 铁方舟让王道全送他上去,来到上面,铁方舟就嘎嘎的笑开了。和王道全兴奋的说着:“高山草甸,真的太美了。我要在这里修路建房,搬上来住。”王道全看了一眼铁方舟,又看了一眼这个满是草木的山顶,心想,这小子看来是疯了。便无趣的等铁方舟早些发疯完,好尽快下去。 铁方舟发现了草木茂盛的原因,顶上最早前应该是个小盆地。千百年的风化和风的搬运作用,在这上面形成了厚厚的表土,周边的突台慢慢变低,中间慢慢变平,之后长出了植被。最后,成了周边带围堰的山顶,看了一下围堰的宽度:二尺到一丈不等。 查看了一下,中间还有个尚未被大自然填埋掉的水塘,略呈圆形,方圆很大。水清澈的如明珠,但却深不见底,望着黑幽幽的水潭,让铁男向湖心投了一个石子,水很深,找了个缓坡用手轻轻触了一下,冰涼刺骨,是个石底的深潭无疑。 这山很美,要利用到极至才对。 王道全快睡着时,铁方舟终于肯下去了。人群回到了村里,独留铰手架还矗立在那里。 铁方舟艰难的在纸上画出了龙门架、悬臂、和滑轮组的图纸,便痛恨的丢下毛笔,将图纸交给黑子,问黑子:“有没有黑色的、亮晶晶的、长的像煤、但摸着滑腻,还能把手弄黑的东西……” 还没等他说完,黑子就翻出一块黑色的东西递过来,说道:“你是说这画眉石吗?这是女人们用来画眉的,你要它做什么?我本打算送给……”。还没等他说完,铁方舟一把夺过,转身就走。就听身后黑子喊道:“你是要送给刘家娘子吗?”铁方舟心里痛恨自己的嘴太懒了,为什么不早点找他要,急着往回走,没有理会黑子的八卦。 黑子见他走远,便又翻出一块更大的藏好,一边还在嘴里嘀咕:“多亏还有一块。要不还得去挖。”。 铁方舟找到铁心兰姐妹求助。黑子已经够烦的了,就不要再折磨他了,铅笔这种小事找娘和姨娘帮点忙,自己搞定就行了。在和粘土混合,试过几种比例之后,终于烧制出一段铅笔芯,直倒是很直,可就是截面不够圆,想要装进木条,还是放弃了,去找施耐庵要了两张纸,裁成合适的宽度,将铅笔芯紧紧的缠在里面,然后用米糊粘好,削出尖,试了试,很好,再用剩下的纸折了个笔帽,盖在上面,姨娘一点没觉得吃惊,这孩子从小就这么聪明,没什么好奇怪的。鲁家人没有一个是笨的,只是这个还是太聪明了些。 铁心兰正在看护着铁方舟的试验田,她在奇怪,为什么不见它们长出果实呢,她真怕铁方舟看见伤心。 全村人热闹了一天,终于迎来了每天最热闹的时刻——晚餐时间到了。饭厅扩大了,男人、女人、小孩子、老人们依旧分开坐,虽然没有了小家的氛围,但是却有了大家的热闹,这过年一样的场景,不能不让每个人都从心底发出来微笑,王道全和施耐庵两个老人独占一桌,上面还摆着酒,两个人总是谈论着,时不时注视一下铁方舟,时而大笑,时而低语,时而凝眉。 铁男和黑子总是找机会靠近那两个小女人,她们也不迴避,甚至还有时会主动找茬,见花娘描的乌黑的眉毛,铁方舟就想笑,黑子和花娘都会不自然,每每这时,铁男和雪娘也会跟着低下头,因为他们不知道倒底在笑谁。 张怀仁办事很稳妥,虽不善言谈,但是办事果断利索,从不拖泥带水,村民也都很服他,他们本就是故居,所以没有什么磨合就粘在了一起,本想收几个工匠,结果不小心收了整个村子。 ; 第十五章 修山试药 黑子在搞他的科研,新型炸药已经做好了,去后面竹林试了试,威力很可观,黑子很自豪,但铁方舟很不满意,和心目中的武器级别还有很大差距。 告诉黑子:“火药通过不同的配方,可以变成推药,手炮里就需要这种药;也可以变成爆药:火炮弹丸中就需要这种药,当前试爆的也是这种药。现在就要全力提高爆药的爆炸能力和安全性能,达到最优,正好在山上试,难得的好机会。 只要正确发挥每个人的特长,每个人都可能是英雄,女人们现在功不可没,如今小孩子也加入进来了,苦命的唐氏和云娘母女,已经完全恢复了,一群人各自背着,力所能及的筐往返运送着。 铁心兰姐妹留下来做饭,顺便看护着铁方州的试验田,张怀仁家的李氏怀着身孕,留下来看护着小孩。随着她们收集的进度,火药在不断增多,性能也在飞越,爆破速度越来越快。 铁方舟叮嘱黑子和铁男要注意安全,其实这一点铁方舟还是放心的,黑子为人谨慎心细,当初他父亲被索图杀死时,他没有冲动的扑上去送死,而是伺机报仇,就足以说明这一点。只要提醒他怎么做是安全的,就一定会万无一失。如今黑子在赶制着铁方舟留给他的作业,看着他忙碌的样子,铁方舟没有再给他加压。 在张怀仁的带领下,青壮男人们都已经爬到山上,黑子和铁男没有被列在此列,铁方舟也让人把自己也拉了上去。 铁方舟要求他们用炸药修整山顶周边的围堰,外侧留出二尺厚的石壁,向下开出五尺深九尺宽的沟槽,不够开沟槽的,保证外侧石墙宽度和高度,向内用碎石块铺平形成九尺宽的道路。 随地势而走就行,多余的碎石不必远运,就近摆在内墙上或是铺出的路边就行。铁方舟不担心工程质量,已经画了图交给石匠们,又反复的讲了好几遍。 为节约人力和试验药力,要求他们全部采用炸药开掘,具体怎么使用听黑子的。掩着耳朵躲在一边看,炸开的都变成小石块,一个人就能扔出来,见没有什么问题。这下山去,安全生产还要是抓的。 山上的药量控制的恰到好处,声音不是很大,也很少有碎石下来。王家已经倒了,方圆十几里没有人家,只有一座门闭的紧紧的,小小的寺院,立在溪对面。自来到这里,就没见那里升起过炊烟,也没有僧人出入,应该没有人住。 所以不担心有人发现,众人干的轻松,自然就劲头实足,进度极快。看着烟尘腾起向前推进的速度,铁方舟很满意。其实有些地方基本上不用怎么动,只要稍稍修整一下而已。大多的地方只需要将围堰炸下来一些,然后把石头在下面铺平,开槽的地方只有几处。 施耐庵和王道全走了过来,两个人手里各拿了一坛酒。 “这可是最后两坛了,张怀仁这几天忙,省着点喝。不然容易掉断。”铁方舟慢声道。 “你是嫌我们吃了饭没干活吧!大家为了哄你开心,都去陪着你玩,我可是天天为你看着那群马。你看,全都吃的膘肥体壮的,好让你牵上去赛马。”王道全一副流氓嘴脸,调笑着。 “那是你,我可是要求过白天开课授书的,耐何我的学生都让人家骗去淘粪土了,只能晚上开课喽。”施耐庵打着哈哈。 “你们还是在这里喝酒聊天吧,反正你们是吃定了我,小子我手无缚鸡之力,能把你们怎么样?你们就是不干活,我也打不过你们。”铁方舟说着,故作委屈状。 “我们可吃不了你!”王道全道。 “你哪天吃我们时,记得把骨头吐出来!”施耐庵补刀。 “小子我现在就是吃个面人,都只能挑小的下嘴。即吃得了活人,更加的啃不动骨头。我只能叼住一丁点然后用力咬。”铁方舟说完摸摸门牙,黑子和铁男就最怕这个,每每都痛苦求饶。 施耐庵正要说些什么,就见王道全定定的盯着坡下,一张脸上写着惊喜,另一张脸上写着不悦,便也回头去看。一个壮硕的少年,从下面一路张望着走来,后面还跟着个少女,两人全都十一二岁的样子。 铁方舟一路注视着他们走来。两个老家伙也都没动。 只见少年看清了王道全之后,径直走到他面前,红着眼跪下说道:“徒儿找的好苦啊。” “我不是画了图了吗?”王道全不解的问。 “我,我给弄丢了。”少年回答。 “你个笨蛋。”王道全举手就要打,看着少年可怜,又有些不舍,慢慢的放下。转头看向少女,佯怒着问道:“臭小子,这是谁啊?” “在路上捡到的。哦,不,不,是在路上看到她被人欺负,我教训了恶人救来的。” 少女听到这话时忍不住呕了起来。王道全怒目圆睁,以为常玉春做了什么不法的事,便要真打。 “那几个人一定死的很惨吧?”铁方舟看着少女的样子,便开口问道。少女听到这话呕的更加的凄惨。 “你,你怎知道的?”少年一脸疑惹的问。 “他是妖孽,你要小心听他的话,要不然,你会比那些人惨。”王道全放下手,叹息了一声,说道。 “别听王伯开玩笑,小子铁方舟。” “小子,常玉春,老家饿得混不下去了,特来投师,要不就得去抢了。”说着挠挠头。 “这倒让我省事了,你们自行认识的,与我无关,你自行安置吧。他吃你和我无关。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了。”王道全一副泼皮相。 “好说,好说。这位姑娘芳名是……?” “小女子,王碧莲。父母都过世了,本要去投亲,谁想碰到了路匪,要不是小哥相救……”话没说完,又去呕了。看着她只是干呕,根本没有东西吐出来,铁方舟就知道他们这一路的饥苦。 “哦?和我还是本家,我孤老半生,你就做我的女儿啊?”王道全不知道哪根筋短路了,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倒是让铁方舟很意外。 碧莲先是有些意外,接下来便不觉的流下了泪水。点了点头。常玉春在一旁不停的憨笑,得,这老头硬抢了个女儿。这让施耐庵想起了自己的义女,比王老头收的这个也不差,只不过脚大了些。 “别干说啦,你们喝着酒,他们可是没吃没喝呢,来吧,还没凉。就只有咱们几个了,也没外人,不必客气,将就一口,晚上再好好吃。大家给你们接风。反正王伯叫你们也是来白吃我的。”铁方舟不知何时已走到饭厅门口,在那招着手说。 “这不太好吧。”常玉春和碧莲被说的顿时流下了口水,不停的吞咽着,可是客气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去吧,我们吃的也都是他的,这小子耐吃的很。你们就放开了往饱了吃,以后我们就跟着他,吃他一辈子。”王道全飞起一脚直踢常玉春屁股,常玉春忙闪到一边。看来王道全是吃定了铁方舟了。 “没事,吃饭没关系,不过吃过饭都是要干活的。你没看都在忙吗?”铁方舟打着趣。 常玉春看了看周边,就把目光落在两个老狐狸身上。 “老人家例外。”铁方舟高声说道。 两个老狐狸瞪了常玉春一眼,王道全更是做势要打,常玉春连忙向铁方舟的方向跑去。独留下两只狐狸对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种幸福的表情。很显然对铁方舟刚才的话很是受用。施耐庵闭着眼喃喃说道:“这小子有太多让人意外的地方了。” 常玉春看着这陌生的一切,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看着这个小家伙离去的背景,他就奇怪:为什么他不穿开裆的裤子?为什么他这么干净?为什么师傅会拿他当大人?为什么师傅说要跟着他?而且不像是开玩笑? 常玉春愣愣的想着,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碧莲,碧莲也正巧抬起头,他第一次正视她的眼眸,黑亮清澈就像是黑色的波光,只一秒种便双双红着脸,碧莲马上低下了头。 抱着衣服走过来的铁方舟,仿佛都能听到呯呯的心跳声。干咳了两声,把衣服放在一边的空桌子上说道:“轮流换了衣服,再去洗漱一下,大家一会就回来了。咦,我怎么听到扑通扑通打鼓的声音,你们有听到吗?”两个人这才注意到自己,脏且破烂的衣服,于是脸更红、心更跳了。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女人们丰满苗条了许多,都变得婀娜多姿,其实劳动是最好的锻炼方式。男人们都有了一身漂亮的肌肉。夏天就要到了,这么大强度的劳动,不洗澡可不行。为了解决大家的洗澡问题,在河边特意的撘了二个洗澡间。 离的较远,男女各一个,上面写着大大的字,遮蔽的极好,绝对能保证**,上面架上木筒,里面晒着水,拨掉筒底一排极小的木塞就会流出水来,木塞有绳系着,不用担心丢失,用后插回去便可。木塞有很多,拨的多水就多。女人们起初是不敢去的,后来开始三五成群的轮流着洗,一个洗,其它的在外面看着。时间久了,现在大家养成了洗澡的习惯。 常玉春和碧莲已经融入了这个群体,现在他完全相信了师傅的话,跟着铁方舟肯定不会有错,不光他,这里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想走。在这里,活的痛快。常玉春和铁男最是投机,两个人有共同的师傅,共同的爱好,甚至连对女人的态度都出奇的一样,每当碧莲竖起眉,常玉春便搓着手不停的转圈。 这天清晨,铁方舟被拉了上去,一起上来的还有黑子和他的铁匠们,以及他们刚完工的装置,上面的围墙工程完工了。 看着规整的工程,他不禁叹服工匠们的本事,和炸药的效率。在山的背面选了个宽敞的位置,让他们把上面表土清理掉,很厚,足有半米。量了量龙门架和悬臂的尺寸,在石基上画了五个点,外面四个打立孔,用于固定龙门架,里面一个打斜孔,用于固定悬臂,所有孔都深二尺。孔的大小让他们按照器械的尺寸配合着做,因为要求精确,这次让他们人工打孔,不能打爆点。 上午结束时,就已经安装好了,把表土复原。然后铁方舟第一个顺着滑轮滑下去,滑轮转动很灵活,里面架了滑动轴承。上面有两组轮,用于吊送一只巨大的吊筐,调试过之后。便让人把女人砍好的竹子吊了上去。然后所有劳力都上去了。 小孩子们现在都在白天去施耐庵那里读书了。 王道全带着两个徒弟钻进深山不知所踪,下午才能见到他们。 施耐庵的学生们都在背书。他则正在写着信,没有时间去拜访,送封信去给刘基也好,先写好,明天托张怀仁送出去。 刘基这些天很苦恼,刘楠很是让他为难,去了好几次集市了,每次都是兴冲冲的去,苦着脸回来。吹着竹哨默不作声。他理解女儿,她太孤单了,自己只有这一个女儿,身边的家人最小的都快四十几岁了,女儿身边目前连个年龄相当的丫鬟都没有。碰到个古灵精怪的小屁孩,当然引起了她的兴趣。 想到那个叫铁方舟的小子,刘基就有很多不解。 老友张庭张县丞,竞然也知道那个小子,还说他曾经怀疑过这小子,原因是他的一名恶名远播的千夫长索图,在见过这小子之后不但给他上了户口,还莫名的死掉了。在索图身上发现了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狩猎用的物件,问过同去的李安和其它官兵,都说和这小子没有关系,那些东西是向索图证明他家的猎户身份的。 这件事刘基没有亲见,也没有问过涉事的人,但是这事一定确有其事,多年的老友了,张县丞的话是不会有假的,更何况,李安是张县丞的人,断然不会隐瞒什么。 有些事情,刘基是亲眼所见的: 第一:凭一个小儿,解了马帮的围,惊得王三落荒逃跑,是他亲眼所见。 第二:一个二岁的小儿,带着两个半大的小子招摇过市,救了两个乞丐,换了一车的东西一起拉回家,也是他亲眼所见。当时问过相熟的衙役,说那两个乞丐是来告过王家的,正巧被王县蔚看到,就扔了出去。 第三:见了大火,不惊不惧,反而有说有笑,完全与已无干,天高云淡的模样,也是他亲眼所见。 第四:****对这小子赞不绝口,说孔融三岁能让梨那都不是什么了,铁小子请你吃了饭,还请了茶。处事完全就是个大人。 还有一件事不能确定,张县丞派一个信得过的手下,打听王家的事情,听说王家失火前的早上,有三个小子从王家的银楼换走了三百贯铜钱。 听说王方都把王二和伙计打的半死了,两个人就是一口咬定:是一个色目人的小孩子,带着两个家人偷了家里的钱,出来换钱要买糖葫芦吃。 王方自然不会信。在让人反复的查看了废墟无数次,除去木炭和木灰,纸灰的数量和宝钞的数量可以对上,这才放了他们两个。 王家的两处大火,刘基全都看过,做过官断过案的他,自然知道这是有人蓄意而为,但怎么想也觉得不似是一个二岁小儿的手段,老辣狠毒,一击中的。 一天内同时放两把大火,烧的干净利索,而且能做到不泱及池鱼,也未让人找到蛛丝马迹,就算他刘基也做不到,更何况是个小儿。 这些似有似无的事情,让刘基一时无解,便不再去想,默默的走向女儿的房间,是时候该读些书了,好在自己此时罢官在家有时间,要不然,真不放心把她送给别人教。 石城上,铁方舟并不知道刘基刚才还在想着他。他此时正在全神贯注的,为他的居民筹划着。 ; 第十六章 收粮纳人 铁方舟拿着一张石城的平面图,张怀仁他们亲自量过的。图上已经画出了那个水塘,天然深水池塘的具体位置和尺寸是:水塘居中,略偏西南。呈扁圆形,南北二百丈,东西一百二十丈。 如今铁方舟正在上面规划着布局:以水塘为中心点。所有人围塘而居,村民全都集中在北侧,面南而居,这是照顾他们的生活习惯,同时也方便老人和小孩子晒太阳,他们是这里的主体,自然要给他们最好的位置。 前后两排房,前排离塘五丈,后排离塘十五丈,前排东边第一家标着张怀仁,这是方便自已有事找他时好找。其它供他们自由选择居住,因为所有房子完全相同,住哪一间都一样。图上面标着房屋尺寸:房阔(左右)五丈,纵(前后)三丈,左右间距二丈。前后间距五丈。一条街十七户人家,二条街三十四户,正好排满整个北面,再留出两排房的位置。 张怀仁家向东间距五丈分别是饭厅再隔五丈是书屋。 其余人全都住东面,东边住屋的房间尺寸和布局跟北面的居民的房子一样。也是离塘五丈而居。前后间距五丈左右间距二丈。 平等才是道理。 东边共两列房,一列对着饭厅,一列对着书院,每列二十五栋房。先选择靠近池塘的住。 施耐庵、王道全、常玉春、碧莲也在这边各有一间,最前面是铁家,中间隔十五套客房,饭厅的布局如后世的食堂,书院的布局如后世的教室,里面有黑板,还有一段一段的粉笔。 黑子的试验室独占整个南边,离铁家,围墙相接着。 实验室、冶炼炉、烧焙炉、精炼炉……。铁方舟和黑子在图上画了密密麻的小图,另外还画了上百间仓库。 铁方舟让张怀仁争求一下意见。 村民们看着图,眼睛都湿了,从来没住过这么大的房子,只有王碧莲不是太高兴。王碧莲却不太情愿住在后面,说一群男人住的近不习惯,一个人住一个大房子也太孤单。非拉着铁方舟,央求着要和铁家女眷住在一起,被緾的没法,铁方舟只能答应。 常玉春一见,也非要和铁方舟他们在一起住,说后面太清静,铁家这里才热闹,王道全出面刚要说话,常玉春的一句:“是你让我跟着他的。”,便让王道全哑口无言。 其实常玉春是嫉妒黑子在铁家住,更何况还有人把他的心勾到铁家去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铁家的房子最左边是常玉春、黑子、铁男、铁方舟,中间隔着三间客房,接下来是铁心兰、铁心梅、碧莲,共十间,每间一丈,住了四家七个人,总长也只有十丈。铁家左边的那栋房被迫取消了,其它不变。 东面的客房变的富余了,现在足足空出十七套。 最后,工匠看着图纸上的尺寸,画了一个内饰图,规划了一下用料,张怀仁就带着大家开工了。 张怀仁再次发挥了作用,组织的井井有条,充份发扬了铁方舟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方针。除了二老一幼和二主一孕,以及一些固定采集和匠作的工匠外,其他人砍竹、修竹、运竹、吊竹、下料、盖屋,忙而不乱。 一个月后,在拿上来的竹子用完时,屋子也都盖好了,下面竹林还有很多成竹,他们计算的极好,绝没有浪费。 铁方舟看了一下,很是满意,都是按铁方舟的想法设计的。除了铁家人多,其它所有的居屋都是同样的布局:阳面是三居室、一会客厅、一客房,后面是一厨房、一书房、一洗漱间、一库房、一间闲屋自由利用。 学堂和饭堂也做得有模有样,符合后世教室和食堂的样子。铁家是一人一小间的独立居住,所以每一小间也都规划出了卧房、会客室、换洗室。不得不对着以叫孙义为首的木匠挑起大姆指。 顶上的屋建好了,但收稻时节也到了。铁方舟决定放假半月,所有人停工,先收庄稼,之后再搬,收完了还得播,不能误了农时。 从地里回来,大家都在议论着,有的说明天,有的说后天,有的则说还要等几天,见大家的表情,铁方舟走了过去。说道:“大家集中力量,轮着收,先收熟的早的。收回来之后是哪家的拉给哪家,小马还用不上,但大马有十一匹,你们的车能用的一辆也没有,都太小了。”。 铁方舟转头,对着孙义他们几个木匠说道。“仿照这车的样子,做十一辆大的。车轮的木材有已经干好的了,在树林里,黑子那一台机器,现在归你们几个管理具体用法去问黑子。觉得不够用你们就自己动手。” 木匠一闪就不见了,连石匠也跟了去。铁匠们从来都是在黑子那里。村民的团结让铁方舟很满意。 张怀仁他们全都去地里了,丰收的喜悦写在他们的脸上。十一辆马车开出去,相当的漂亮,铁方舟和黑子不得不承认,这才叫手艺。 “术业有专攻,看来,以后还是少伸手的好,省着丢人。”铁方舟自语着。铁男说:“我们的娘做的比这强十倍。” 铁心兰姐妹正在围着铁方舟的土豆地转圈。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大家的稻子都已经成熟了,为什么自己家的不见有动静,现在上面一个果穗也没有,地还裂了,是太干了吗?抓了一把相当的湿润。远远见铁方舟过来,更是说不出的难过。 铁方舟走过来,也不言语,在两个女人的注视下俯下身,钻进一丛巨大的土豆枝叶下面,扒开土,里面露出一个黄白色的圆球,母亲和姨娘一把把他抓出来,像两个孩子一样惊奇的钻进去。完全不管在一边摇头叹息的铁方舟,现在是完全把他当大人了,土豆都比他娇贵了。 无奈的说了声:“看完之后埋好,长时间见光就不能吃了。”便回去,和休息一下。 “磨刀不误砍柴功,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不睡饱哪的力气失眠。”铁方舟说完这句话,就领着铁男、黑子、常玉春睡了一整天。 常玉春和铁男虽然没有参与建城,但也功不可没,成堆的火腿和皮张就是他们的战果。 铁男和常玉春学会了血腥和果断,一击倒地,绝不二下,没把握决不出手。常玉春和铁男学会了宽容,铁方舟的几个不杀原则,被他领悟的透彻,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铁方舟觉得:如果这两个家伙愿意,就算王道全也未必能逃出他们的魔掌。 第二天,满血复活,几个人又开始拆腾。 常玉春和铁男,被王道全领着去过三人世界,一大早就进山了,为什么非要进山呢?铁方舟不太理解练武的。 施耐庵的学堂总算在白天正式开课了。后世的教室布局,一开始让他有些不习惯,但很快便适应了。 铁心兰姐妹在张罗着大家的饭食。 铁方舟正在和黑子对话:“这附近有石灰吗?” 黑子说:“有啊。在山根下就有。” 铁方舟问完便不言语,这活不用黑子干,石匠们一定会更拿手。 拿出几张图纸给黑子,说道:“你现在要把我说的那几件事做完,从现在起不用你干别的。做完了,你就有能力做这图上的,不懂的随时来问。”说着,铁方舟详细的述说了制作过程,从用料要求,到工艺方法,一直到成品的性能要求,都描述的极为详细。 听不明白的地方,黑子就追问,铁方舟难得耐着性子和黑子说了一个上午,直到黑子完全听明白了。越是听的明白,黑子就越是发冷,最后听出一身的冷汗,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太恐怖了,超出他的认知,但想着自己要做出这些东西来,又兴奋莫名。铁方舟最后一句话:“保密。”。便要起身离开。 刚站起来,便脚一麻倒了下去,黑子去扶,也倒了下去。两个人沉默了一秒,便哈哈大笑着,所幸就双双躺在地上舒展着身体,不动了。 王道全回来了,铁男和常玉春却还没有回来,见王道全向他招手,便心中一紧,走了过去直接问道: “多少人?什么来头?” “二十一个,看不出来路,我正想问问你有没有仇家,好像只是冲着你们一家来的。” “没有,小子一个猎户哪来的仇家,要说有也必是披毛带角的。这些人什么装扮?” “一身深绿的花衣。很不好认,我不动声色的看了七天,才知道是二十一个人。不过,看似没有恶意,不然老夫恐怕要丢人了。” “你打不过他们?” “单是带头的那一个,我也没有必胜把握。” “加上你的两个徒弟呢?” “还是没有必胜二十一人的把握。” “再来时,和他们照个面,约在竹林里。我们四个去。” “你有把握?” “照你的说法,他们同样也没有。” “好小子!!!” “你们看着就好,如果需要出手,想来也不用我提醒。” 月如钩,竹影摇曳,三个小小的身影立在竹林里,铁方舟独自站在前面,身后一丈之外站着铁男和常玉春。黑影一闪,王道全出现在常玉春和铁男身后,形成犄角之势。 铁方舟身前出现一人,身材魁伟健硕,紧身束衣,看不清服色,他的身后飘过来一群人,也远远的站定,一言不发。 铁方舟见没有人说话,首先打破了沉默:“远道而来,避不相见,有些不太江湖。” 木离说道:“原只想看看,见到你们母子四人足矣。” “哦?都看到了什么?” “安心、放心、伤心。” “看来这世界还真小,容不下什么秘密。” “我原本以为你们会排斥我们,以为我们会伤害你们。” “若真想害我,小子早就变成人干了多少次了吧?” “你倒是直爽,既然如此,可否借一步说话?” 铁方舟想都没想,转身向旁边走了二十步。男子跟了过去。王道全全身衣服暴起,显然已经准备了致命一击,稍有变化,就会离弦而出。 “我现在还不能回去。就当你没找到我。那是什么地方?”铁方舟先开口了。 “你母亲没和你说过?” “你以为她们会说?” “那我也自然不会说。不过既然她们没说,你是如何知道的?” “云霞雾霭绕天舟,襁褓弱女系云头。溪峰深潭幽谷底,大雕驭鸟惊斥候。”沉默了一会,铁方舟望着天空低声喃喃说道。 “你……,你……”木离望着这个和自己的旧时玩伴,长的相差无几的小小的脸孔,惊诧的说不出话,自己曾经和他们那么的近,却错过了,让他震惊和羞辱。 “不必奇怪,小子只是记事过早而已,当时恰巧没睡。”铁方舟施了一礼。接着问道:“你现在可想抓我回去?”见木离还在盯着自己,便又接着问:“怎么找到我的。” 木离总算回过神来,便不由的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鲁家全是奇人,心里想着,嘴上回答道。“你的母亲没说你长的像什么人?” “没有,既然找到正主,可是要抓我们回去吗?”铁方舟追问。 “你若有降龙的本领,我拼死也要绑你回去,不然,抓你何用。”木离不禁一声轻叹。 “三年之后我们一起回去,到时你会知道我可不可以。” “当真?” “儿无戏言!” “哈哈哈,也只有你们父子能有此豪言。三年之后我便再来。” “这可不成,我现在需要人手,你们既然来了,就应该留下。” “你要扣留我们?” “除非你有伏虎的本领,不然,扣你何用?我只是缺能干活的人。” “哈哈哈。我们很能吃,不知你家饭食可够。” “不光是饭食,酒也管够。”说着他指着饭厅说:“这里的一切,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东西放在哪,不用我说。但这里有个规矩,吃了饭就要干活,你们也不例外。那些食材,你们可以都拿走。不够就来取,我会让人备足,明天早上在竹林等我,我得先告诉她们,如有可能安排你们见面。” 铁方舟顿了一下接着说:“石台后面有铁架可以上去,掌着点火,上面不是很平。上面中间有水源,东边那些房子,前面从第二排往后,你们可以住八间。记住:其它的一切都别动。小心别污了水源。在这里看到的一切不能说,也包括不能告诉那里的人。不然约定取消。”。 木离一摆手,二十一人一闪就不见了。 见人群无声的散了,王道全他们走了过来。铁方舟便对他们说道: “虚惊一场,都是些找活做的游侠,听说我这个小孩的饭好骗,就来找我,我正巧缺劳力。所以留了他们,和你们抢饭吃。” “小子,我小看了你。够胆气。”王道全说道。 “你再怎么看,我也只有二岁。当然小了。” “妖孽!” 不顾王道全在身后喃喃着,铁方舟三个已经迎着灯火走回去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天地,都有一座坚城。铁方舟看着点点灯火,又想想刚刚离去的众人,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大家筑一座,可以安身立命的真正的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