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人》 第一章 悬疑 今年的冬天似乎要比以往来的更早一些,窗外不知从何时就开始飘起了雪,就那么洋洋洒洒的飘着。 一切,来的都是那么安详,就像当年那场意外,来的那么快,那么让人措手不及,以至于彻底的改变了我今后的人生。 推开窗子,任由那鹅毛般的大雪随寒风飘进房间来,我打了个冷颤,随手便从靠近窗户边的桌子上拿起半根烟点了起来,那是昨晚抽剩下的。 我叫李安,也许是父母希望我可以平平安安的,所以便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也许是名字起的太硬了,又或者真的应了那句造化弄人,在随后的日子里,我过得并不怎么舒坦,甚至能说,我现在活着,真的是命大过天。 那年,我十岁,跟随父母从偏远的农村来到这座繁华城市,也许,父母亲只是想挣更多的钱来养活这个家,也许,只是为了让我能在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中成长,希望我可以像城里的孩子一样。 我记得那时我很开心,也很不懂事。 不过到现在我都记得那时候,每天晚上,父亲都会和母亲一起点一天挣的钱,母亲则是把我抱在怀中,然后跟我说:“安子啊,看到没,这些钱以后留给你娶媳妇,俺家安子以后娶个城里媳妇嘞。” 父亲则每次都说:“胡说啥勒,娃还小。” 而我总是在一旁笑的很灿烂,好似一切与我无关,又好似我一觉醒来就可以娶到城里媳妇,看到父母亲的笑容。 那年我已经十五岁了,记得当时也和今天一样的情景,洁白的雪花从天空落下。 那是我寒假的第一个早晨,醒来时,雪已经覆盖住了我所看到的一整片大地。 母亲说:“安子啊,娘今天早上跟那家店结算下工钱,下午就给你买你最爱吃的饼干,我们明天就回家。” “我爹呢?”我问道。 “你爹他今天还能干一天活。”母亲说道,随后我就听到她的关门声和一阵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我又钻进了被窝,大概天气太冷,困意来袭,我就那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又睡了多长时间,我只知道,醒来时,母亲抱着我在一辆大巴车上,我清楚的记得这辆大巴车就是通往我们村唯一的一辆车,往年回老家,我都是坐着这辆车的。 我揉了揉眼睛,困意全无,我觉得我好像错过什么事情似得,我看到母亲的眼睛红肿红肿的。 也许是感受到我醒来的动静,母亲低头看了眼我,把我紧紧抱在了怀中。 我只觉得一颗颗滚烫的泪珠从母亲的脸颊滑下来,滴在我脖子上,不知为何,总觉得母亲的泪一滴滴的滴落在我的心上,不安和害怕瞬间笼罩住我。 因为我没看到父亲的踪影,父亲母亲平时关系很好,至少在我的印象中,他们从未吵过架。 而此时,我并未看到父亲的半点踪影,自己当时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也许是受到平时电视剧剧情的影响,我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年我十五岁,虽然什么都不懂,但也会记住一些事情,我只是想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改变了我的一生,甚至到此时此刻,我都会眉头紧锁,或许我的余生都会为此而困惑。 母亲当时的确抱着我在哭,我也有那么一种想法,可能父亲出事了,所以我的眼睛中也会闪烁的泪花,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渐渐的像是泛起迷糊了,睁不开眼睛,看不到周围的一切,但我却能感觉,感觉到周围好似发生着翻天目的变化,并且,我感受到了风,一阵风,很凉很刺骨,吓得的我缩了缩脖子,我想把母亲抱得更紧一点,却发现,我怀里空无一物。 我想哭,我想叫出声来,却发现怎么也喊不出声音来。 我觉得自己好困,脑袋晕晕的,我使不上来劲,好虚弱,像是身体被谁抽空了般难受,更像是我飘在了空中,因为我感受不到周围任何实体的存在。 不知道这种情况持续了多长时间,我想我当时都快睡着了,突然,我就感觉自己身体一松,我慢慢的睁开眼睛。 我发现我躺在了一片荒草中,荒草丛生,不远处还有一颗已经枯萎的树。 而我慢慢坐了起来,我不知道这是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想喊出声来,却发现我听不到自己声音,而我却能清楚的听到,那风声,在我耳边,刮着。 我缩成了一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知道为何我的脑海中此时浮现出昔日电视剧里的情景,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 我想起了冷静,我学着电视剧主人公那样的动作做起来深呼吸,我假装我被人绑架了,紧接着我慢慢睁开眼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很昏暗,却影响不了我的视线,因为我能够看到远处那里一条河流,我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小山坡上,周围都是一些荒草,但这些草都是朝一个方向倒去。 当我想抬头看天空时,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做不到,我只能感觉到,此时应该天很黑很黑。 我慢慢的站起身来,我明显能感觉到,风很大,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都觉得我快被刮飞了。 我开始向不远处的那条河边走去,每踏出一步,我都明显的觉得像是踩空着什么,我的身体好像很轻,又或者是脚下的杂草太软,我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在踩着什么似得。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情景,总之我很慢的走向那条河流,唯一能证明我在移动着,就是那条河流距离我的视线越来越近了。 一步俩步,我终于能清楚的看到眼前的这条河流,奇怪的是,我看不到任何波澜,尽管,风这么大,但我却真的看不到这河的表面泛起任何波纹。 我甚至都觉得眼前的这条河是假的,虽然我看不到河的那一边是什么样子,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河中流淌着什么,除了浑浊,就是那一眼望不到边际。 我试着用手去轻轻触碰这条河,突然,我就听到一个声音不知从什么方向传来:“何人在此?”。 在问我么,我心中想到,我刚想开口说出声来,不料,我的手指已经触碰到那条河的表面,顿时,我就觉得有一股吸力从那河的表面传来。 先是手指,再到胳膊,或许是瞬间,或许很慢很慢,我想要挣脱,却发现越挣扎越是吸的越快。 紧接着,我眼前一黑,脑袋一片空白。 第二章 师傅 要不是烟头烫伤了我的手指,我都觉得刚才的一切我又经历了一遍似得,似乎是在昨日发生,又像是恍如隔世般的陌生。 风,依旧吹着,我关上了窗户。 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在此时,我的电话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安子,事情办妥了,老地方见。”电话中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我说好。 挂断电话,我又望了窗外许久。 雪,已经停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的日子里,我总喜欢对着窗外发呆,也许是回想起曾经的点滴,或许是我担心着那些事情真的会发生了。 我习惯性的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这块淡墨色的玉,那是师傅留给我的东西,这么多年了,也许是习惯了,闲下来的时候就喜欢摸着这块玉把玩,玉很轻,也很小,差不多半个手掌心那么大。 不知怎么回事,脑海中,浮现出了师父的背影。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块厚厚的被子,屋里很暖,也很闷,我想翻个身,却发现浑身出奇的疼。 也许是太疼,我不由自主的哼了一声。 然后,我就看到很多人冲了进来了,我以为接下来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然而,他们只是在一旁窃窃私语着,并未有任何行动。 但我还是可以从他们的话中可以到这几句。 ‘这孩子真可怜’,‘谁说不是呢’,‘这么小就成孤儿了’, ‘这孩子也真命大’,‘是啊是啊,全车人都死了,就这个孩子活了下来’。 而我,不想做任何判断,我只是希望有一个人可以过来,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都让开,都让开,瞎嘀咕啥呢?”只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从外面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而屋中,顿时鸦雀无声。 那是我第一次见师父,他的头发很蓬乱,但一脸慈祥,至少能让我感觉到很安心,是个慈祥的老爷爷。 他慢慢的走到我的床前说:“孩子,饿了吧?” 我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过身去,向着边上的人说了几句话,随后那些人就散开了,而屋内就只剩下他和我了。 他坐在了床边,我甚至都能听到他那急促的呼吸声音,是啊,年纪大了。 “安子啊,你一定不记得我了,当年你出生的时候,还是我接生的勒,那时候你还这么小。”说着,他还给用手给我比划下。 我忘了当时还跟师傅他老人家聊了些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记得他把我逗笑了,随后一碗热腾腾的面就端在我眼前,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我只知道,那时候狼吞虎咽的就吃了下去。 吃完以后,师傅跟我说我现在的身子骨还很虚弱,让我先躺下休息,也许是真的太虚弱了,我真的听了他的话,乖乖的就躺在了床上。 后来师傅说我睡着了。 在后来,师傅收养了我,我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师傅没说,我也没问,因为我心里清楚。 那年我十五岁,我觉得我所有的美好都定格在了十五岁,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的命运,我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路,都像是冥冥中,有一双手在那里操控着一切。 这个村子,是母亲嫁给父亲的地方,也是我呱呱坠地的地方。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里的人们都很朴素,村子不大,几十口人家,但村子外面却很大,四面环山,山的那边依然是山。 师傅是村子里唯一的医生,所以村民们都比较听师傅的话,师傅说他早年走南闯北,最后实在是不想牵扯到任何世俗,所以就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师傅给人看过病,也给牲口看过病,基本上村子里有什么大大小小的事物都会把师傅给叫来。 选吉日,看墓地,挑风水,山里太大,人太少,自然会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都会来找师傅,这大概就是师傅为什么这么受村里人的尊敬。 我跟着师傅生活了五年,这五年里,除了帮师傅砍柴生火做饭外,师傅大多数时间都会把我带到山间,给我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但常常挂在师傅嘴边最多的一句话是,任何事情都会有它的始终,因果关系,所以他经常摸着我头说道:“安子啊,以后,你会慢慢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师傅能做的,就是教你一些最基础的本事,让你有能力自保。”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师傅的话,但又不敢问,所以最后就真的没有机会问了。 我知道自己变成了一个孤儿,寄托在别人家,虽然师傅他老人家对我很好,但有时候半夜醒来,我都会偷偷的哭出来。 我试着,尽量不去想。 我记得有一天夜里,已经夜深了,四周一片寂静,师傅来到床前,把我叫醒,说:“安子啊,师傅现在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那时,我十七,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师傅一向很疼我,我没多想,就跟着师傅出去了。 村子里已经是黑灯瞎火,师傅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一老一小,一前一后,就那么穿梭在村里头,四处一片黑暗,唯一能让人看清的,就是天上那稀稀疏疏的星光。 师傅突然回过头,对我说:“安子啊,待会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我说好。 借着月光,我就那么一瞬间觉得师傅很苍老,那蹒跚的脚步已经证明着,师傅真的老了。 师傅走的方向,是村外,我没有什么好想的,只是心中好奇,师傅,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我跟随着师傅,一步一步远离着那村子,慢慢的踏入了深山中。 四周,越发的寂静和黑暗,唯一能证明的是,我和师傅重重的喘气声。 突然,师傅停下了脚步,是的,在这寂静的夜晚,师傅的脚步声停了,“咳咳咳。。”一阵咳嗽声,证明了师傅还在我前面。 我悄悄的问了一句:“师傅,到了么?” 师傅沙哑的声音伴随着咳嗽声说了声“嗯”。 第三章 是谁 七步 “师傅,这里是?”我问道。 前面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师傅,师傅。”我把声音往高提了提,但还是没有人应答我。 留下的,只有我那轻微的呼吸声和极其细微的心跳声。 我开始有了一丝不安和害怕。 那也是我迄今为止感到最害怕的一次。 师傅后来对我说,耍了一辈子的猴,那一次没想到却被猴给耍了。 可能是跟了师傅俩年,也听师傅讲了不少鬼怪传说,所以我就站在那里,虽说心跳的厉害,但深呼吸了几下,感觉放松了不少。 平常都是听师傅讲,没想到这一次让自己给碰到了。 师傅说过,鬼、妖、精、灵是有区别的,每一种物体都会有破解的法子,只要不是遇到活了千年的东西,就要把自己的恐惧收敛起来,说不定只是那些东西跟你开的一个玩笑。 而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都会被吓到,有的要么乱跑,要么就是魂魄被吓出了自己的躯壳。 我双眼紧闭,脑海中一遍遍回想着师傅跟我讲过关于这方面的话。 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站在原地不动,不被周围任何的变化所惊扰,因为很有可能向前一步就是悬崖。 我又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状态,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去感受周围。 很冷,有一丝风,虽说现在是秋天,我能听到耳边不远处的风声在吹,我能感受到我的呼吸,还有我的心跳声,紧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又回想起刚才,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然不会把师傅跟丢的,一遍,俩遍,师傅的咳嗽声,我的耳朵。 不知何时,我觉得风停了,四周,静的出奇,留下的,只有已经被我压制细微的呼吸声和咚咚的心跳声。 我心中想到,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于是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那时我第一次觉得恶心,感觉到害怕。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我就看到,在我的正前方,有一双眼睛跟我对视着。就那么紧紧的看着我,我看不到任何关于它的脸庞,只能看到那双发着白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看着,在我的面前。 毫无征兆的,就那么盯着我看,我发誓那一定不是人的眼睛,但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好似凭空多出来那么一副眼睛。 可能是太过于害怕,又或者是我的下意识东西,我竟然用右手的俩个指头插了出去,因为那双眼睛离我太近,又或者是我出手太快,那东西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我只听到“啊”的一声大叫。 而我竟然从声音中判断不出来,像是什么动物,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我向后退了几步,也许是受了些惊吓,我发觉我的腿开始发抖了起来。 而且抖得特别的厉害。 突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安子,你站在这里干嘛。” 是师傅,我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借着星光,我看到师傅的轮廓,就在不远处。 我一下子扑到了师傅的怀里。 后来才从师傅的口中得知,那天晚上情形,是那个样子的。 师傅说,那天晚上,他想带我去深山中拜见一位故人,至于是谁,师傅只字未提。 师傅说那天,那天进入深山中,他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走了一段时间,就发觉不对劲,发现我的脚步声越来越轻,他叫我一声,后面竟然应答了一声,师傅也就没有多想,因为师傅说自从定居在这这个村子中,生活了二十几年,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后来直至我的脚步声消失,师傅才转过身来,发现一只狐狸,正学着人走路的样子在师傅的后边跟着他走。 而师傅毫无征兆的转过身来,显然那只狐狸也感到了意外,瞬间就趴下用四只脚快速逃去了。 直到此时,师傅才发现我出事了,按照师傅的说法就是,这狐狸少说也活了百年了,最后返回寻我,才看到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师傅最后就把我带回了家中,等我和师傅走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天都已经快亮了。 师傅说,折腾了一夜,也累了,让我先回床上补个觉。 而我借着灯光,看到我当时插那双眼睛的手指,沾满着血迹。 师傅从那回来后就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几天,才逐渐好转。 师傅生病的那几天,村子里头有的给送了鸡,有的是拿来了新鲜的蔬菜,而我,则是负责起了给师傅端屎送尿,生火做饭。 我跟师傅生活了俩年里,之前师傅的身体一直很硬朗,就连感冒都没有,而这一次,我觉得师傅是真的病了。 其实到后来我才反应过来,也许师傅的生病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关,而我在给师傅洗脸的时候发现了师傅脖子上的抓痕,我知道,师傅一定向我隐瞒了些什么。 这几天时间中,我给师傅熬鸡汤喝,每天都会有村里的人来屋里看师傅,师傅也只是出了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示意那些人坐下。 一连几天,师傅都伴随着咳嗽和发烧。 甚至有的村民进来问我要不要请别的村大夫过来给师傅看一看,师傅则摆手示意,说不用了,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 师傅的情况时好时坏,有几次我甚至以为师傅可以下床走路了,可看到师傅那满头的汗水,说明师傅还未好转。 最后村子里甚至传出,师傅快不行了,紧接着挨家挨户的人过来看望师傅,我本来很气愤,师傅好好的,怎么就能随便说人不行了,后来师傅把我叫到床前说,村民们很朴素,当年要是没有他们的出手相救,自己可能真的就没命了,他们只是太朴素了些。 直到一天早晨,我还在睡梦中,就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了,我原本以为这大清早的,是哪个村民来看师傅了,没想到起床一看,是师傅,师傅他老人家在院子里砍柴。 师傅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好了起来,然而只有我知道,自从那场大病过后,师傅的身体就一天不及一天了。 刺耳的电话铃声把我拉回了现实当中,电话上显示的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 没人说话,我说了声,“喂”。 滴滴.电话那头挂断了。 第四章 李婶 李婶 一叶知秋,同样也能知冬,马上又要过年了,师傅感叹道。 一大早,就听到隔壁李婶家嚷嚷成一片,随后师傅让我把门打开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是李婶家的二儿子今天回家,马上就要过年了,李婶从早上起来忙活,收拾院子,从李婶口中得知,这次和往年不同是,这次是他那在外面打工的二儿子带了个媳妇回来。 李婶今年五十多岁了,岁月不饶人,听师傅说李婶当年是村子里的一朵花,现在看看,真的脸上透露出了一点饱经风霜的样子。 其实李婶也挺不容易的,师傅说,十几年前,李婶的丈夫还健在,还有那大儿子,也是个壮小伙子。 那会师傅也是刚来这村子几年,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师傅到现在有时候提起李婶都会有一种责怪自己意思,说要是自己早点知道,早一点动手,估计现在李婶都抱孙子了。 师傅也常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大概是想起什么,就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 “哎” 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故事,所以那天吃完中午饭,乘着师傅在院子里锻炼的空隙,就开口问道。 师傅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找了个阳光照不到的墙角坐了下来,并示意我也坐下。 师傅说,那是一个春天。 刚刚开春,村子里的人们都在忙着播种,李婶家也一样,李婶的丈夫很疼李婶的,师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别人家,都是夫妻俩个一起下地,唯独李婶,李婶的丈夫王军,不让李婶去干苦重的活,只是让李婶在家做饭,做一些针线活。 那时候,村子里的人都羡慕李婶羡慕的不行,说嫁了个好人,李婶嘴上也是常常笑成了一朵花。 而李婶的大儿子,那会在县城里上学,一家三口,日子也算是过得有点盼头。 那是一个早晨,与平常唯一的区别就是那天早晨的雾气特别的大,那会师傅还在睡梦中,就被李婶的声音给吵醒了,大概是李婶向着刚走不远的丈夫喊着:“雾气太大了,要不迟一点在上山。” 大概是丈夫走远了,所以没有回应,李婶也就一个人回家了。 师傅说,那天要不是自己还在被窝中,看不到外面的雾,否则当时一定不会让李婶的丈夫去山上的。 看到师傅眼睛里细微的闪烁起来,我想,师傅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师傅说,那天早晨,自从李婶把他吵醒后,就睡不着了,于是起来准备做点饭,先吃吃。 没想到起床看到,雾真的很大,师傅把门打开,都看不到自家院子的大门,从那会开始,师傅就开始感到不安了起来。 这么浓的雾,肯定有蹊跷,师傅说,他当时能闻到雾中带着一丝血腥味道。 直到太阳升起来时,雾气才开始慢慢的消散。 其实师傅自从来到这个村子里,就没动手做过什么粗活,因为师傅会给人看病,会给牲口看病,所以这家给一点,那家给一点,倒也是能把师傅的肚子给填饱。 雾散开了以后,师傅就坐在大门口上晒太阳,可能真的是为了晒太阳,又或者是等些什么事情似得。 李婶家的大门就在左边不远处的地方。 师傅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后来就真的发生了。 李婶的丈夫平常是中午不回家的,但那天中午,李婶的丈夫一个人走在村里,身上到处沾满着土,像是刚从地里滚回来一样,双眼空洞,村子里的人跟他打招呼,他都似乎未听见般。 而这一切,师傅都看到眼中,师傅说当时,他就看到一个人土人,真的是全身上下都是泥土,一步步的走进了李婶家中,起初师傅以为是中邪,随着那土人进到李婶家中,李婶的一声尖叫,师傅就二话不说的冲进了李婶家。 到了李婶家中才发现,那土人就直勾勾的躺在地下,一动不动的,李婶则在一旁努力的想抱起她的丈夫,想把他抱到床上去。 看到师傅进来了,李婶先是呆了一下,随后就示意了下师傅,让师傅和她一起抬到床上。 随后李婶给她的丈夫找了一块被子盖了上去。 师傅说,那时李婶口中不停的念叨着一句话。 “你倒是咋了嘛,你倒是咋了嘛。” 李婶起初是以为自己丈夫得了什么病,但没想到师傅看完说,他恐怕是遇到了什么脏东西。 而此时,村子里的其他人发现李婶家出了事情,都已经赶到李婶家,看到师傅已经在里面了,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也就是从那时起,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原来师傅不止是看病的。 显然师傅会把李婶丈夫的情况和早上的雾联系起来。 可师傅并不知道为什么早晨会起那么大的雾,而且师傅也并不清楚李婶丈夫出门到底遭遇到了什么事情。 现在李婶家里,李婶已经泣不成声,李婶的丈夫躺在床上一动都不动,脸色苍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得。 要不是师傅看到李婶的丈夫还有呼吸,这和一个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任何事情都不会平白无故的发生,师傅说。 师傅蹲在李婶家的门口,愁眉苦脸的望向远方。 而此时,没有一个人去打扰师傅,他们不知道师傅在想什么,但他们知道,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师傅了。 师傅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玩我:“安子啊,你相信命中注定么?” 我被师傅的这一问呆住了,命中注定,命中注定。 师傅冲我笑了笑,继续说道。 当时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早晨浓雾那会,跟在李婶丈夫的身后,看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雾早就退了,所以想知道是什么就难了。 当时师傅也只是无奈的坐在李婶家的门口想解决的办法。 可谁知这会,李婶家在外面读书的儿子回来了,那会电话还没有普及,更别说是这个穷山村里了,李婶家的儿子说,早上起来就心跳的厉害,怕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就坐着邻村的拖拉机回来了,又走了半天山路,才到村口。 结果却发现自己家门口围着这么多人,所以一路就跑了过来。 而师傅当时看到李婶家儿子的时候,就抱定试一试的心态,死马当活马医了,师傅说。 第五章 邪术 邪术 师傅说,以前的盗墓团伙通常为了寻找一些大的墓穴,往往会使劲各种办法,其中有一种很偏僻的方法,就是引龙入穴。 之所以会这么叫,就是因为中国古代动荡不安社会,有些诸侯的目光长远,为了躲避战乱,就会带着大批的珠宝和自己的亲信去一个偏僻的地方里,隐姓埋名,不问世事。 有的会经历个几年,几十年,甚至几代人过后,才从自己的父辈口中得知自己原本姓甚名谁,才会了解自己身世及家族状况。 不过这些秘密往往传男不传女,女外嫁,当然不可传。虽有大批珠宝白银,但从小的家族理念和培养,往往父辈过世时,才会把自己的孩子叫到床前讲这些家族秘密,并且要求后人发毒誓,哪怕是死,都不会跟外人提起。 原因有二,一要是传出去,会有仇人或者不明势力找上门来,二则是怕惹恼当今的君王,派出军队来消灭这只残活的龙脉。 所以这些家族中的人,每到太平盛世时,就会从深山老林中搬出来,然后花钱买一栋房府,虽说有花不完的金银珠宝,但整个府上除了低调就是每个人都很节约,偶尔出出钱,替地方修修河,修修庙堂什么的。 但凡外面一嗅到什么军事政变,他们就会举家迁移,往往都是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唯一能证明他们来过的就是还在烧香的庙宇和他们曾待过干净整洁的院子。 整个家族的隐秘性和领导者管理性可谓是做的滴水不漏。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家族可以在这世间存在这么长时间的道理。 可这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 当时名声最大的盗墓团伙叫红叶。 红叶中,其中不乏有能人术士,甚至有的是给秦始皇献过仙丹的。 而这些人,除了一些会勘探风水外,聚在一起研究阴阳五行,久而久之,便研究出来一些玩意,不过这些东西在我看来,都是些邪术罢了,师傅说道。 他们当时不知用什么法子找到那个家族的后人,最后那些术士用引龙入穴之术来推测出那诸侯的墓穴,只是后来,红叶这个团伙,一夜之间,便在道上没了任何消息。 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后来,有人说红叶惹上了不该惹得东西,动了不该动的物品。 师傅说道此,明显口气慢慢变淡,像是在惋惜着什么,又像是不甘心着什么。 当时见到李婶家的儿子时,那小伙子急的满头出汗,师傅只好说,现在能救你父亲,只有你了。 而当时,师傅用的就是引龙入穴法子,经过几百年几千年的磨合,显然,引龙入穴也变了很多。 师傅说,他当时也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结果没想到就真的行了。 尽管师傅这么说,我还是从师傅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许的无奈。 因为我知道,要是最后真的平安的话,李婶现在就不会一个人了,而师傅口中的那个壮小伙子,我却没能见着。 师傅叹了口气,说了句大概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吧。 当时已经是正午了,大家伙待李婶稍微冷静了下来,便问李婶要得她那丈夫的生辰八字给了师傅。 师傅说自己也是第一次用,黄符纸上画八字,脚踏阴阳路,口吞黄鸡血,手拿红菱布,耳听六方妖魔鬼怪笑。 接着,师傅取了点李婶大儿子的鲜血,粘在了自己眉心上。 师傅说,他看到了李婶的丈夫正光着屁股坐在一处坟地上,眼神扑朔迷离,怕是被鬼迷住了。 紧接着,他就感到自己脑袋一疼,就清醒了过来。 师傅大致把那坟地的地貌说了村民们听,却没有一个人见过,或者听说过。 最后是一位村子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说的,那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处坟地还在深山之中,老人只是开口说道,那是一个女孩的墓地,至于怎么死的,大概是时间久了,老人说忘了,也忘记具体是埋在哪个位置了,只是一开口就说那女孩死的可怜等等。 后来大家伙就凑齐村子里的中年壮汉,三人一组,每个人都带着师傅给他们的护身符,手中拿着师傅那潦草的画像,来到这深山中寻找。 “最后找到了么?”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找是找到了,”师傅叹了口气说道,不过那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当时,李婶的丈夫已经是奄奄一息快不行了,找到之后,师傅就立马把他的魂招回了家,而当时不知道是为什么,李婶丈夫的魂魄好似不愿回家。 虽然师傅最后还是救活了那个人,几天之后就像个正常人一样可以下床走路了,可不知为什么,经常对着远处发呆。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道。 师傅站起了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说道,后来李婶的丈夫就失踪了,到现在都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安子啊,能做饭勒,师傅都饿了。”师傅看着认真听讲我说道, 听师傅这么一说,我肚子也开始叫哗起来了。 我站起来,转身就往柴房走去。 师傅突然说道:“哦,还有那李婶的大儿子,在回县城的路上摔死了。”师傅的话渐渐压低,像是在惋惜着什么。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师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已经是正午了,师傅饿了,该做饭了。 “安子啊,你师父勒。”一个声音从大门中传了进来。 “俺师傅进屋休息了。”我说道。 原来是李婶,正站在大门口。 “快,快,别做饭勒,今天就到俺们家吃吧,俺家那不争气的儿子回来了。”李婶那大嗓门喊道。 “谁勒?” 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就看到师傅从屋里出来了。 李婶看到师傅从屋里出来,就立马进到院子里,凑到了师傅的跟前。 “俺家那儿子今天带着未过门的媳妇回来了,你给俺算算啥时候定日子好。”李婶对着师傅师傅说道。 “好,好,好。”师傅满脸笑容的应答到。 然后示意我不用做饭了,今咱爷孙俩去吃吃喜饭。 第六章 拜师 我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是下午三点,我按刚才陌生号码回拨了过去,“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我挂断了手机。顺手点了根烟,坐在窗子边,抽了起来。 窗外,雪已经停了,路上的行人三三俩俩,不知道为什么,越到这种时刻,我会越发的冷静,大概,是受了师傅的影响吧。 李婶平常都是一个人在家,所以家了比较冷清,今天一大早接到儿子的电话说带个儿媳妇回来,甭提多高兴了。 一大早上就开始把家里里外外收拾了个赶紧,我和师傅进李婶屋时,他的二儿子还没回来。 师傅大概看出了我的好奇,说道:“也就是他失踪的那年,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李婶家很暖和,炉子也烧的很旺,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吧,李婶在隔壁做饭,一大早上杀了俩只公鸡,说一只炖的吃,一只炸的吃。 我和师傅就坐在李婶家的床边,师傅大概是怕李婶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对我说道:“安子啊,过去帮你李婶做饭去勒。” 我对师傅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李婶看到我进厨房帮她一起做饭了,一个劲的夸我懂事,可只有我知道,我不懂事,还能怎么办呢? 是啊,现在的我还能怎么办,已经差不多快三年了,没人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我也没问,也就是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见过父亲母亲。虽然我心中早已隐隐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但我还是希望突然就有那么一天,奇迹会发生在我身上。 毕竟只是几个人的饭菜,我和李婶忙活了一阵就做好了,李婶的意思是等人到齐了一块吃,师傅说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我的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响。 然而,我只能闻着锅里鸡肉的香味,却不能动手去吃。 我第一次发现,我像个孩子般,坐在床边,等那锅里已经炖好的肉块。 我已经忘了当时等了多长时间,只知道一个壮小伙拉着一个姑娘进门的同时,我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碗,准备开吃。 那一顿饭,好饿,也是我吃撑的一顿饭。 饭后,我才发现,李婶的二儿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眼镜,高高瘦瘦的。 再看旁边的那位姑娘,扎着马尾辫,和李婶的二儿子蛮般配的嘛,也不知道为啥,我当时心中想的就是这些感觉。 后来回到家,我把我心里想到告诉了师傅,结果师傅说:“俺家安子长大了,也想娶媳妇了,但愿师傅能活到安子娶媳妇的日子。” “师傅,你胡说啥勒,俺不要媳妇,就待在你身边照顾你辈子。” 时间过得,可真快。 噼噼啪啪的放炮声意味着,这过年的喜庆。 还记得那天是除夕夜,师傅把我叫在床前,跟我说了一句“安子啊,有些东西,你这辈子都不要去碰,为师老了,终有一天你要自己去学会判断一件事情的好坏,千万不要被表象所迷惑。”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过后,师傅说,要去睡了。 夜,总是黑的那么漫长,对于无心睡眠的人来说。 十八岁,意味着我长大成人了。 那一夜,我想了很多。 我真的想到了,万一,有一天师傅不在我身边了,我该怎么办,我想到了我的父亲母亲,虽然我心中早已猜到了一切。 我在想师傅跟我说过的话,我这么小,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农村里,师傅当年也是走南闯北那么多年,最后才在这个村子里定了脚跟。 我想起了当年,父母带我去城里打工的那一段生活,也许是太过于悲伤,我竟然不知不觉的哭了起来。 现在师傅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么能想这些傻问题呢。 可我真的忍不住的想,我还小,我不能就这么一辈子待在这小小的村子里,外面的世界,我想再去看一看。 夜,漫长。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在床上的,我只记得我哭了好长时间,哭的那么撕心裂肺,哭的那么惨,哭的那么累。 我只记得,第二天,大年初一,是鞭炮声把我吵醒了。 村子里在外打工的人都回村子里来了,而唯独我和师傅,一年四季都是俩个人在生活,相对来说,就觉得有点冷清。 我起床的时候,师傅早已在外面劈上柴火,师傅身体硬朗的很,早起也是师傅这么多年的一个习惯,有时候他会帮我劈劈柴,但更多的是,每天早晨去外面跑几圈。 也许是昨晚哭的缘故,也许是想起了,我不能就这么待在这里一辈子的缘故。 我站在了师傅跟前说道:“师傅,我想学你常常跟我提起的那些五行八卦之类的东西。” 跟师傅生活那几年,我从来没主动跟师傅要什么,那一次,是第一,也是最后一次。 师傅先是一愣,接着放下手里劈柴的斧头,示意我到里屋说话。 我扶着师傅,进去了。 我猜师傅他老人家也没想到,我要跟他学这些。 跟师傅生活的前三年,师傅只是教会了给人看病,给牲口看病,辨别草药和有毒植物等。 师傅说,他希望将来我可以在县城里开一家诊所,专门给人瞧病。 而那天,师傅问我:“安子啊,你可要想好了,各行各业都有它的规矩和无奈之举。” “尤其是****这行的,这一秒吃的是阳间饭,下一秒说不定踏的就是阴间路了。” 我点了点头,对师傅说道:“恩,师傅我想好了。” 而此时,我能从师傅的脸上明显的感觉到,一丝激动和喜悦,又或是无奈。 也许当时师傅在想,后继有人了,但现在想想,当时师傅应该是不想让我躺这趟浑水,但师傅也不想他的手艺从此失传。 那是一种矛盾,到现在我才理解师傅当时的苦衷,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奈,师傅他老人家恨不得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我,但同时又希望我能够一辈子不沾染这些东西。 现在想想,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 第七章 意外 终归还是来了么? 在我挂断电话没多久,就看到窗户外面停了一辆黑色的面包车,黑色的,还真的少见了。 我把手里的烟头给掐灭了。 我原本以为拜师很容易,没想到,一向喜欢简单明了的师傅,却在这方面大动干戈了起来。 师傅不知道从哪有翻出来一张桌子,桌子已经旧的不成样了,要是放到现在,我都觉得能当古董卖了。 但师傅的表情显然很严肃,我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桌子是四角方桌的那种,上面已经布满了灰尘,而且桌子的四角早已磨的不成桌样了。 师傅让我把桌子擦干净后摆在院子里,我照着做了。 随后师傅就把他的那些已经陈年的老家具翻了出来,都让我一一擦干净,摆在桌子上。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照着师傅的吩咐做了。 忙活了一上午,总算弄得有模有样了。 桌子上左右俩边各摆着俩根红蜡烛,中间放着师傅不知道从哪翻出来器具,一共三样器具,每一样器具都很沉,我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它们洗赶紧放在了桌子上。 但这三样器具,形状都不一样。 按照师傅的吩咐,从左边开始摆放,依次是那器具上画着的牛角,中间放的马耳朵,右边放的是人手,虽然前俩种,我隐隐约约的能认出来,但最后一种人手,怎么有每根手指头都一样长,并且,一共有七根手指头。 虽然内心很好奇,但还是忍住了,看着师傅严肃的表情,硬是没敢去问师傅。 忙活了一上午,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了起来。 但看看师傅的脸,气色明显比平时好了许多。 也许,师傅他老人家觉得后继有人了吧。 师傅进屋拿了一摞黄纸,其实黄纸师傅家里有很多,平时都是留给村民们上坟扫墓用的,没想到今天师傅会拿出来用。 师傅点好了俩边的蜡烛,又在每样器具上插了三柱香。 随后就让我跪在桌子的跟前。 接着,师傅就口中念起了我听不懂的句子,虽然有几句我能听懂,但大部分我都听不明白,我想,这大概意思就是,拜天拜地拜鬼神。 师傅嘴里念叨了半天,话音刚落,就让我重重的磕三个响头。 我照着做了,但紧接着,也许是风太大了,也许是我没放牢固的原因,那三样器具竟然纷纷从桌子上掉了下来,砸在了地上。 砸出了三个深深的坑。 师傅看到此,自己也跪了下来,不断的磕头,而我也学着师傅的样子,不断的磕,不断的磕,生怕是因为自己的错误,影响了师傅的心情。 而就在此时,院子的门不知道被谁打开了。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那不是李婶家的二儿子么,他来干什么,可谁知道,师傅连忙摆手示意,让他别往进来走。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不知道李婶的二儿子为什么一踏进这个院子,就会晕倒过去。 但随后师傅就让我赶紧去叫李婶和其他村民帮忙。 后来啊,后来我才知道,当时李婶让他的二儿子过来叫我和师傅到他们家吃饭去。 大过年的,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李婶那未过门的儿媳妇,准备打电话叫救护车,可还没等车来,人就已经不行了,村民们把李婶家的二儿子抬到李婶家时,就看到李婶家的二儿子,七窍流血,不一会,就死绝了。 就在当天,那媳妇也不辞而别了,剩下了,就李婶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地上。 印象中,师傅很少抽烟,几乎没有过,那天,师傅一个人坐在李婶家门口,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卷烟,独自抽了起来。 我只是沉默的在一旁站着,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在怀疑,是不是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在想,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成那样,我就觉得,我特对不起李婶。 我没敢进李婶家,因为我不敢看,我不忍心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那绝望的声音。 我只是看到师傅,就那样蹲在李婶家门口,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不知从哪里得来烟。 那一瞬间,我觉得师傅苍老了很多,我相信,此时的师傅比我还要难受。 师傅已经满头白发,经历了这么多,我不知道该怎么上前去询问,我能做的,就是站在一旁,看着师傅蹲在那里抽烟。 而就在此时,下雪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显然师傅也发现了。 雪不是白的,是灰的,灰色的雪,就那么从天空中飘了下来。 那是我第一见。 也是最难忘的一次。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师傅他老人家也不知道。 本来一切还好好的,可就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村民们三三俩俩的从李婶家走了出来,回到自己家。 而唯独师傅,就蹲在李婶家的门口,不言不语。 就这样,一直到了下午,雪停了,师傅也在李婶家门口蹲了一下午,后来李婶出来,把师傅接到了家中,李婶,面容憔悴了不少,一脸惨白。 李婶开口对师傅说道:“行了,也不怨你,年轻时算命先生就跟我说过,我这个命啊,绝命,谁也救不了。” 但我看得出来,李婶说这话,明显声音在颤抖着,这个女人,没想到在垂暮之年,又经历了人世间的一大痛苦。 我始终没敢进李婶家中。 后来师傅晚上回来对我说,李婶的意思是叫师傅过几个月,等正月出头了,为她的二儿子办一场冥婚。 我没有说什么,虽然我肚子里有好多疑问都没有解开,但我依旧没有问师傅。 我没问,师傅也没有说,就好像当年那样,我醒来时,没有问关于我父母的问题,师傅他也只字未提。 半夜醒来,我听到了李婶的哭诉声。 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我在想,我能做的,还有什么。 我找不到了任何存在的意义,在这里只能给师傅添堵。 我在想,要是没有我,是不是白天那些奇怪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小河潺潺,清泉石上流。 第八章 头七 一 头七 虽然此时距离李婶家的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但这几天里,师傅明显脸色越来越不对劲。 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是真病了还是因为李婶的事情在那里发愁。 “明天就是头七了。”师傅不知道对谁说道。 “嗯?”我胡乱应答了一声。 接着,我就听到了师傅打呼噜的声音。 也许,真的是他老人家因为李婶的事情,太操劳了吧。 明天就是头七了,是啊,头七,以前听师傅提起过,人死后的第七天,亡魂会来到家里来。 到时候,会跟守灵的人交代一些生前未完成的夙愿,而守灵的人,最好是陌生人,否则那亡灵回来后,见到亲人,会不忍离去,影响投胎。 那么明天,最好的守灵人就是师傅了。 我想,还有一些事情,将在明天,等待着师傅去解决。 夜,依旧是那么漫长。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在此刻想起了那个梦。 那个让我想想都会惊出一身冷汗的梦。 那条河,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个声音,我怎么觉得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这几年里,我都一直希望可以再次梦见那个场景,我只是想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想着想着,便觉得脑袋晕晕的,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像往常一样,我都会在那个点就自己醒过来。 头七,醒来时心中想到的第一件事情。 “安子啊,再多睡一会,今晚说不定有的忙了。”熟悉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了进来,大概是师傅听到我醒来时发出的动静。 我看了一眼窗外,没看到师傅,又钻进了被窝里。 师傅今晚守灵要带着我,这是我听到师傅的话,第一个反应。 然而我在被窝里窝了一会就窝不住了,起床走到院子里才发现师傅不在家。 显然,师傅刚刚对我说完那句话就走了。 虽然不知道师傅去了哪里,但这是师傅这几天来第一次踏出这个院子,也许,过了今晚,一切都会恢复的,我想到。 也许是前几天下雪的缘故,这几天天气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刚才没注意看,现在才发现太阳已经露出了一大半。 这几天也一直没有见到李婶,虽说每天都有俩三个村民进进出出李婶家里,但师傅却一直蹲在自家门口,一言不发。 而我也只是坐在院子里发呆,觉得到饭点了,就去给师傅他老人家做饭吃,剩余的时间都只能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看着师傅。 不知道为什么,好几天都没听到李婶的声音,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平时这个点,李婶的大嗓门早就在村里吼上了,现在,村里没有一户人家放鞭炮了,虽说是大过年的,但所有人都知道李婶家出了什么事情。 而他们却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是知道李婶家的二儿子在师傅家门口晕倒了,像是得了什么要人命的病,死的。 现在只有我跟师傅知道,这一切都和我拜师有关。 还有师傅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那些器具,我都不知道那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 那几天因为我还没走出了这件事的阴影,不过现在仔细一想,那些器具都很重,不可能是因为风大,把它们都吹了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我没有把它们固定好,正好又在我拜师的时候,三样器具就一不小心的同时掉了下来。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虽然我不确定当时是否把它们一一固定好,但我能确定的是,那三样器具竟然能同时掉下来。 也许,真的只是巧合吧,我能想到的,也许,只是能用巧合来解释着一切,到了今晚,就一切都能知晓了。 毕竟,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师傅带我去深山里时看到的那双眼睛。 就在此时,我看到师傅抱着一大捆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枝条走进了院子,我连忙上前接过了师傅怀里的枝条。 师傅年纪这么大,从来都是我去外面找柴火烧的,今早我原本以为师傅只是进山里锻炼身体去了,没想到师傅去捡柴火去了。 师傅也是上了年纪,我接过所有的枝条,他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我把枝条放在了一旁的墙角,就扶着师傅坐了下来。 师傅说这些是柳树条,今晚说不定能用的着。 虽然我不太懂,但还是听着师傅说了起来。 “柳树条打鬼,打一寸,矮三寸勒,这是上一辈老人的说法勒。”师傅缓了缓口气说道。 “俺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鬼,很多时候都是那些有了灵性成了精的东西瞎捣鼓出来。”师傅说道。 “那这世上真的有鬼么?”我好奇的问师傅。 师傅顿了顿,说道:“谁晓得勒,就是真遇到了,咱也分辨不出来,有时候最可怕的还是数人心勒。” 我只记得,那天,师傅给我讲了很多关于鬼的流传,也许他老人家只是出于无聊,想给我讲讲故事,但现在想想,更多的是,师傅他希望,那天晚上我可以用到,而当时的我,只是把师傅话,当做故事来听。 没过多久,又来了俩辆黑色的面包车,一共三辆,还真是抬举我啊,我想到。 我关上了窗户,屋里瞬间暖和了起来。 师傅留给我的那块淡墨色的玉此时也在我胸口慢慢的变的冰凉了起来,很轻柔,也很温柔,能让我那颗浮躁的心慢慢的静下来。 我想,也许今天,是时候该了结这一切了,这些年也是把我跟的够紧的。 有故事的日子总是那么的短暂,中午和师傅他老人家吃完饭,也许是因为太闲,就又坐在院了,听师傅他老人家讲那些天南地北的故事。 师傅总是有讲不完的故事,而且每一个都不重复,有些事,是他听别人讲的,但更多的,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正月的午后,白云散去,太阳高高的挂在了天空,显得格外耀眼,万里无云,碧绿的天空,一尘不染。 要不是时常有冷风吹过,我都有种错觉,这天,到夏天了吧。 抬头望天,阳光真的是格外刺眼。 第九章 头七 二 头七 太阳渐渐落山,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按照师傅的要求,我把师傅早晨抱回来的柳树条插在了李婶家的周围,师傅抱回来的柳树条也不多,所以我就每隔几步插一根,本来在农村,除了土就是土,再加上,师傅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些柳树的枝条,枝条已经干了,硬了,所以就很好往土里插的。 没一会,我就已经全部插完了。 师傅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红色的毛线,让我在这些枝条上打个结,把它们都一一连起来,除了李婶家的门外,其他的地方都连了起来。 师傅说,让条道,给鬼走。 虽然我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要干嘛,但我还是一一照着做了。 没了太阳的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天黑的快,云来的也是快,就一会没注意,头顶上就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黑色的云彩。 “也不知道天究竟是怎么了嘛,这天气,害死个人勒。”师傅一边说道,一边示意我先往李婶家走。 对于李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至少,我知道,她二儿子的死,跟我脱不了干系。 当我跨进了李婶家门时,看到李婶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背对着我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顿时,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难受的要命,这是这几天来,我第一次见李婶,昔日里,那个干净整洁能干的李婶,如今再一次失去了自己最亲的人后,把自己折磨成了这个样子,还是因我而起。 也许是我脚步太轻,也许是李婶背对着我坐着,压根就没发现我进来。 我一步一步的走向李婶,想坐在她身旁,陪她说说话。 我慢慢的靠近,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竟然心不自觉的跳了起来,但想想这并没有什么吧。 在靠近李婶坐的床,三步远的时候,我想开口叫了声李婶,李婶慢慢的把身子转了过来。 我立马走向前去,想坐在她的身边,哪怕听她哭出来,也可以起到安慰她的作用。 哪知,当我看到李婶面向我的时候,竟然吓得叫了出来。 真的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我看到的,是一张很苍老很苍老的面孔,虽说从轮廓中,可以大致看出那就是李婶,但李婶脸部的皱纹一下就多了那么多,并且,面部的皮肤,很惨白,就像村里七八十岁老人的皮肤差不多。 最主要的是,她在笑,转过来的眼神也是紧紧盯着我。 那笑容,嘴角向俩边上扬,那不是微笑,那更像是一种奸诈的笑容。 我连忙后退了几步。 大概师傅听到了我的尖叫声,也急忙从家里赶了过来,我听的到师傅那急促的脚步声,但必进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了,一时半会也是赶不过来。 我就站在离李婶几步远的地方,没敢动,因为我看到李婶也只是坐在床边,虽说看着我奸笑,但同样也是一动不动的。 “咚,咚,咚”我甚至都能听到我的心跳声。 大概是听到师傅的脚步声已经进李婶家院子里了,我胆子也放的大了些,便开口叫了声,“李婶。” 哪知,李婶突然从床上蹦了起来,冲我这跳了过来,是跳,我形容的一点也不夸张。 不是我们平时的那种跳,一蹲,然后一跳,更像是蛤蟆那样的跳。 而且,跳的很高,我当时脑子用的那是飞快,我在想要不要接住李婶啊,那么大年纪了,经不起这折腾,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我否定了。 当时心里想到,还是快点跑吧。 因为李婶家不大,再加上我当时似乎在逃命,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步跨的也很远,于是立马冲出了房间。 冲出了门外就看到师傅一头雾水的站在我面前。 还没等他老人家开口问我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我就感到后背一疼,像是被什么抓破皮的一样疼。 接着,我就直接跪在地上了,实在是,太疼了。 我都没敢往后面看,大概是师傅看到了我后面的场景,看师傅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便用手向前一升,虽然我没看到师傅到底做了什么,但后背的疼痛感立马消减了一大半。 后背炽热的痛感不得不让我想到了李婶。 师傅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还好么,我冲着师傅点了点头。 我扶着地面,慢慢的站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手触碰到地面的时候,有种瞬间冰冷的感觉散发到全身,虽然只是扶了一下,但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那种冷刺骨的感觉。 但紧接着,是那后背刺骨的疼痛感,每动一下,就像是被数根针扎进骨头里的一样疼。 我慢慢的站了起来,师傅示意我先回家拿点草药敷上。 我一步步的向前挪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就想转过头跟师傅提下醒,哪知,我看到师傅站在李婶家门口,不知道在比划着什么,再往李婶屋里一瞧,只见在灯光的照耀下,从窗子上就能看到,一个黑影,正趴在李婶家里的墙壁上。 算了,我还是先回家找药府上,至少那时候,我就是那么想的。 我弯着腰,生怕自己的不注意,引来后背刺骨的疼。 顺手拉上了窗帘,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也许这样的结局,并非是师傅想看到的。 但至少,要是师傅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欣慰的。 也许是天太黑,没看清脚下的路,在出李婶家院子大门口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被拌了一跤,接着就摔倒了。 瞬间感觉后背疼的像是裂开了。 而嘴里,吃进了许多泥土。 “呸呸呸”,不由自主的想噗出来。 当我再次站起来时,大概是没注意也不知道是错觉,我怎么感觉在不远处站个人啊,虽说借着李婶家的灯光看不远,那就是看到前面有个黑影,但当我仔细一看时,却又消失不见了。 就是一个黑影,站在不远处,这也就一条路,没处躲啊,难道是我自己看花眼了。 我揉了揉自己眼,吓我一大跳的是,那个黑影又出现了,而且比刚才还要近。 第十章 头七 三 头七 算了,我还是不回家拿药去了,心中想到,便立马转身向李婶家走去。 虽说后背的疼痛感丝毫未减,但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天知道挡在我前面的是个什么东西。 没走几步,就回到了李婶家的院子里,我赶忙把李婶家的大门紧紧闭住,生怕那东西进来似得,大概是受了师傅他老人家平时没事就给我讲故事的缘故,现在竟然觉得有那么一点兴奋了起来。 师傅显然已经进到李婶的家里,而跟我有一门之隔的外面,却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我看了一眼院子,发现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放着一把铁锹,我大跨几步,就走到角落里了,随手就抄起了铁锹。 农村的铁锹并不重,就铁锹的头是用铁做的,然后用一根木棒串起来。 长短大小对于我来说,也是正好合适。 只听到一声惨叫,像是李婶的声音,又不太像,我赶忙冲了李婶家中,看到李婶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而师傅就站在李婶旁边,紧紧的盯着李婶看去。 大概是听到动静了,师傅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铁锹,我连忙开口像师傅解释到,刚才在门口发生的事情。 师傅听完我说的话,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更加严肃了起来。 “安子啊,你把门看好,师傅解决完你李婶的事,就过来帮你,记住,谁也别让进来。”这是那天晚上,我听到师傅最后的一句话。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知道了,原来,一个人发起狠来,是一发不可收拾的。 就像今天一样,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怕你们这几个小角色,我转身就往厨房中走去,那里有我早就为这一天准备好的东西,多少年了,一直都等着这一天。 我关上了李婶家的房门,走到了院子里,双手拿着铁锹,已经做足了准备,要是遇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啥我都会一铁锹扣过去。 夜,静静的。 天空已经算是乌云密布,我唯一能借助的,只有李婶屋里的那盏灯透过窗户所照射的亮光,虽然照不亮整个院子,但足以让我察觉到整个院子里的风吹草动。 虽然院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但我还是用双手紧紧抓着铁锹,一点也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后背有伤,所以我只能尽量保持一个姿势不动,那是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院子里就突然冷了起来,那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虽然此时是冬天,但这种瞬间的温度变化我完全能够感受的到。 不知为何,我竟然在此时犯起了困,突然就好想睡觉,眼前突然就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怎么我看到东西都变得模糊。 就在此时,我突然就听到了师傅大喊了一声,“安子,快跑。” 师傅急促的声音,对于正犯迷糊的我,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子冷水一样,不由得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 而听到师傅这句话,我也没多想,扔下铁锹就往家里跑,因为师傅白天就跟我交待过,要是万一遇到什么不可测的东西,就拼了命的往师傅家里跑,不要犹豫,跑就对了。 我对师傅从来都是言听计从,这一次,也不例外,但当我没跑了几步,就想起了好像忘了什么要紧的事,紧接着,我再一次在李婶院子的门口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 而绊倒的瞬间,我想的不是别的,正是这门,什么时候自己开了? 接着,我就感觉胳膊肘重重的一疼,我马上站了起来,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我只想赶快回到师傅家中。 而我总是喜欢下意识的用余光看周围,这不算什么毛病,但就是因为这么一看,我却发现了,那些柳树条,师傅让我插在李婶家周围的柳树条,好像都在往上冒。 我记得当时我插的不深,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是插进土里了,但现在怎么,因为我现在离那根柳树条很近,所以我就下意识的碰了柳树条,哪知道,感觉树条湿湿的,像是刚刚撒了水一样。 但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管了,我强忍着痛,准备往师傅家跑去,哪知道,我看到了刚刚摸过柳树条的那只手,那是,血。 我内心其实是奔溃的,也许当时对于其他人已经吓的腿软了,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到这种时候,脑袋就越是出奇的冷静,也许是师傅经常给我讲那些故事,习惯了。 没想到,这一次,让自己给碰到了。 柳树出血,鬼门开,修罗现。 这是师傅曾经无意中跟我提到过得事情,其实师傅也算是听别人说起过。 也算是老人们一辈辈口口相传下来的故事,说是在几百年前的一个县里,当然,没人知道到底是几百年前,甚至每个地方的版本都不一样,说是在一个县的衙门口,有一棵存活了上百年的柳树。 其实来往的行人们早已习惯了,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棵柳树出事前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那时正值炎热的夏季,突然就有一队商人从县里穿过,其中一名商人觉得天气太热了,就坐在了柳树下休息,大概是天气炎热的原因,那商人就随手撇了根柳树枝拿在手里把玩,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商人准备走的时候,刚刚被商人撇过柳树枝的地方,竟然出血了,虽然不多,但真的是出血了。 一开始那名商人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所以叫来同行的商人们一起瞧,结果可想而知。 可能普通人会在此时觉得一定惹了什么东西,肯定会拜佛烧香的,而这些商人并不是,他们看中了这棵树的商机,想想要是拿出卖钱,普天之下,经此一棵,卖的钱够自己花几辈子了。 所以一伙人就围在一起商量了下,今晚就先找个地方住下,排个人去外面找人做接应,其他人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把柳树挖出来偷偷的抬走。 一敲二拍,一伙人就这么商量定了。 月黑风高。 第十一章 头七 四 头七 后半夜里,那伙商人把时间估算的也差不多,想想白天派出去接应的人也快到县城门口了。 所以说动就动,一伙人分工也挺明确的,几个人去望风,剩下的人去抛那颗柳树。 也许真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伙商人为了避免出现大的动静,尽量挖的很慢,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危险此时正在悄悄的漫布着四周。 其实,没人知道那天晚上在这柳树下到底发生过什么,第二天清早,不知谁最先喊了一句“死人了。” 接着,住在这座小县城的人们纷纷走了出来,而他们看到的场景,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只见那伙商人横七竖八的躺在那棵柳树旁,这些并不算什么,最要紧的是,这些人的皮肤像是被谁扒了,全身上下没一处完整的地方。 浑身血淋淋的,因为是在衙门口,所以官兵们很快就出来处理了,可以想象,当时那场面有多血腥。 被扒了皮的人,横七竖八的躺在柳树下。 不过也有相传,当时他们全身上下像是一滩烂泥般,县衙里的捕快是用铲子把那些商人的尸体铲进棺材里的。 有传言说,后来官府抓住了那伙商人里的唯一幸存者,才从他口中得知这伙人是怎么回事的,于是官府决定放火烧了那棵柳树,但后来在县城中,每年都有一俩个人在自家屋中暴毙,死法和那些商人的死法一模一样。 也有传言说,那棵柳树被一个过路的高人相中,人们才从那位高人口中得知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的,后来那位高人,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封住了这棵柳树,随后几年里,这棵树也就慢慢的枯萎死掉了,在后来,在一次雷雨天里,被雷劈中,烧了几个时辰,就完全没了,但当时人们都说听到了那棵枯萎的柳树中发出了惨痛的叫声。 不过不管传言真的假的,总之老人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话,柳树出血,鬼门开,修罗现。 那我这算什么,树枝出血,鬼门也开?我想到,但毕竟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刚刚摔了一跤把我摔得晕头转向的,现在又看到,今天刚刚插得柳树条怎么在往下滴血啊。 我怎么感觉脑袋晕晕的,而就在此时,李婶家的灯突然就灭了,那是我能借助的唯一的光线。 而我竟然没能搞清楚,师傅家,究竟在哪个方向。 就在此时,感觉像是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但我怎么听都听不清楚,“你是谁啊,我随口就喊了一句。” 刚刚喊完,就后悔了,我身边哪有人啊。 我怎么感觉反应变迟钝了。 接着,我就又听到了有人说话,而且,很多,从四面八方传入我的耳朵,我感觉脑袋快要裂开了。 突然就很想喊句师傅,却发现自己早已没了力气去喊。 只感觉心跳加快,随后就眼前一黑。 而且,我貌似还听到了我倒在地上的声音。 就那么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昏了多少时间,几秒钟,还是几分钟,我只记得,一瞬间,我就感觉,我的脑袋好像撞了个大包,很疼很疼。 而在我睁开眼睛的瞬间,我这是在哪里啊,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 也许当时真的是短暂性失忆了,我用手扶着地,一点点的爬了起来,脑袋中飞快的转着,师傅,师傅,还有李婶。 为什么我会想到这些。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尽量忘掉这些词语。 我看了眼四周,发现一片昏暗,灰灰沉沉的,竟然看不到边际,像是空气中弥漫的黄沙似得。 而我正坐的地下,竟然是用一块块青绿色的砖铺成的,密密麻麻,一直伸向远方。 “咦,这青砖上刻着的图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想到,真的好熟悉好熟悉。 这是,七根手指,还有牛角,这看着像马的耳朵,此刻,我的思绪飞快的转着,像是怕遗忘了什么似得。 我想起来了,我应该在李婶家门外,那么,这是哪里? 我理了理思路,我晕倒之后,醒来就在这里了,那么? 此时我的心跳不知为何莫名其妙的加快着,带着少许的激动,这可能,就是我一直苦苦要寻找的答案。 虽然,和当年的场景不太一样,但我心中不知为何那么的肯定,这,就是我要找的。 我慢慢的站起身来,观察了下四周,周围空无人烟,一片片青砖紧紧挨着,直至远方,我试着努力抬头望天,可怎么也看不到自己的上边,不知为何,竟然会在此时激动起来。 和当年一样,只是情景变了。 我试着走向远方,一步俩步,因为不知为何,我总有那么一种感觉,我要的答案,就在不远处,虽然,我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只知道,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像是在呼唤着我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多远,甚至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原地转圈圈。 这里的每一块青砖都排列的一模一样的,这里没有任何的物体,能让我参照,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凭借着自己的直觉,一直向前走去。 而往往,当一个人只能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去判断一件事情的时候,其实是很准的。 我也不例外,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也不知道我自己走了多少步,我只知道,要一直往前走,前面,就是我要寻找的答案。 那是,我突然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前面不远处有一栋建筑物,因为太过昏暗,我只能确定,在不远处,有栋建筑物,只是,隔得太远,我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我的脚步不由的加快了起来,走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个盼头了,我现在的心情,就和是沙漠中走散的人,看到不远处有做绿洲那么兴奋。 虽说看着不远,但也不近了,我跑了一小会,也没感觉比刚才近多少。 就在我往厨房走的路上,电话铃突然就响了起来,显示的,还是刚才那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喂,小子,你听听这是谁的声音。” “啊,你们要干嘛,快放开我。”一个女人在电话那头哭泣着说道。 我竟然一时呆住,手一松,手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喂,喂。”被摔在地上的手机里,又传来了那个沙哑的男声。 第十二章 头七 完 头七 也许,是体力不支的缘故,我跑着跑着,就感觉双腿一软,立马跪在了地上。 我以为我的双腿膝盖骨会疼,可却没有,也许是刚才没注意,这砖摸起来,竟然软的。 而这时,我才注意到,现在我的周围的环境与刚才的地方简直形成了天壤之别。 昏昏沉沉的四周不知何时起变得明亮了起来,虽然还是看不清那栋建筑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比起刚才已经算好的多了。 而且,我背后的伤,无论我怎么按,都没有任何痛觉。 虽然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但感觉眼下的情况还是对自己有利的。 站起来又走了一会,突然就有一丝风吹过,很凉快,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也不知为什么,怎么有种感觉,越往前走,风吹得就越大。 而且,周围的温度也比刚才下降了许多。 瞬间寒气袭来,不由自主的全身打起了冷颤。 到底是继续往前走,还是返回,要是往回走的话,又能去哪里呢?想到此,一咬牙,还是走吧。 师傅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而我,莫名其妙的就到了这里,然后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这些。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还能怎么办呢?不这样做,还能怎么呢?当年的那个谜团,现在一直紧紧困扰着我。 而今天,现在,此时此刻,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不远处的那个建筑物里,有我想要的答案。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此刻的心情是激动,还是迷茫一片,就算知道了,我又能怎么办? 风,依旧吹着,不小心划过了我的脸庞,我竟然不由自主的落下了眼泪,我突然就觉得心头特别的压抑,特别的难受。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变成了孤儿,“爸,妈,我好想你们。” 尽管师傅对我很好,但你们可知道,我多么想再见你们一次。 不一会,我就哭成了泪人,我不知道此时的自己为什么这么想哭,但我真的就哭了,先是一滴滴的落泪,到后来,我直接放声大哭了出来。 反正,没有人理我,反正,我想痛痛快快的哭出来。 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最后哭着哭着,就没有了眼泪,最后我就一边走一边抽涕,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 其实到后来我才明白,也许当时,可能是我受到了某些东西的影响,才会那么情绪化的。 而那天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到现在都不清楚,我只记住那时候我哭了,再后来,我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师傅家的床上。 后来我问师傅说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师傅连忙向我摆手到,说没啥,就看到我躺在了李婶家的门口,一动不动的。 但我后背的伤疤和师傅那黯淡的眼神,证明了,那天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再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李婶了。 我跟了师傅五年,那是第三年春节发生的事情,那年我十八岁,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能懂。 如果没记错的话,师傅的身体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明显变坏的。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师傅就很少下床了,记得有一天早晨,我还是按点起床,我原本以为师傅已经起床,结果,师傅还在床上睡觉。 师傅平时都没有赖床的毛病,我以为那天只是师傅累了,没想到,接连几天,师傅都那样。 后来有一天晚上,师傅把我叫到床边说道:“安子啊,师傅对不起你。” 我看着师傅那满头白发,一脸沧桑的面容,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师傅待我不薄,更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老人家收留我,说不定我早已流落街头。 “哪有,师傅。”我说道。 师傅示意我扶他坐起,我扶着师傅的胳膊,明显感觉到了师傅坐起来发力时,胳膊的抖动。 师傅,真的是年纪大了,师傅坐在床上,我坐在床边,师傅摸着我的头说道,“安子啊,这几年师傅没注意,你都长这么高了。” 我冲着师傅一笑,也许是师傅少有的夸我,我竟然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师傅看到我笑了,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突然,师傅就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放在了我手上,那是我第一次见那块玉,淡墨色的,不大,很小也很精致。 “师傅活了一辈子,身上就数这个值钱。”师傅开口对我说道。 “现在把它交给你了,以后要是实在没饭吃了,就把这块玉给卖了,但千万要记住了,不要卖给认识你的人,平时也不要随便拿给别人看”说着,师傅的声音就越来越低沉,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奈与不舍。 我一把扑上去抱住了师傅,说道:“师傅,你放心,这是师傅留给安子的东西,安子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记得那天晚上,师傅说的大部分话都是关于我的,关于我的以后,那种莫名的忧伤涌上的胸口,大概,师傅真的怕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就剩我一个在这个世间的时候,那种无奈吧。 师傅希望我可以去镇上当一名医生,娶妻生子,过着一个平凡人的生活,但师傅,你可知道,我又是何尝不想呢? 那是莉莉的声音,我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而现在,那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久久徘徊,“莉莉,莉莉。”我口中念到。 仿佛昔日的一幕重现在了我的眼前,那个留着包包头,瓜子脸,笑起来有酒窝的姑娘,在不远处向我招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喂,喂,小子,我知道你在听,你很聪明,就不要做糊涂事了。”电话那头又传来了那个沙哑的男声。 我捡起了电话,开口说道:“你们老板要的东西在我这里,如果我看到她少了一根头发,你觉得后果会怎么样呢?” 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 转身坐在了沙发上,像是一个即将前往刑场的死囚一般,师傅,安子,对不起您老人家。 安子最终还是踏上了这条路,师傅,安子这次出趟远门,以后清明节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第十三章 狗吠 墨玉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非常喜欢这几个字,不得不,不得不这样,不得不那样,而我总是不得不要那样。 这个冬天不算太久,但总算熬了过去,唯一遗憾的就是师傅貌似现在很少下地了。 大多数时间里,师傅都是躺在床上,饭好了,我给他喂,吃了没一会,就自己一个人睡着了。 有一天深夜大概是师傅睡糊涂了,叫了一声安子,我刚准备应声,起床看师傅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紧接着就听到了师傅的呼噜声。 这种状况一直没有好转。 也不知从哪一天开始,突然就看到一棵野草从院子的墙缝里蹦了出来,春天来了么?我想到。 因为没有事情做,我便常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把玩着师傅给我的那块玉,摸上去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冰凉很冰凉的,而且,玉的样子也是很奇怪,具体奇怪在哪里,我竟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每天除了给师傅他老人家做饭洗衣,端屎送尿外,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喜欢拿着师傅给的那块墨玉把玩,日子过的倒也是挺悠闲的。 直到有一天,一伙外来人的到来彻底打破了这个村子的宁静。 那是一天早晨,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我还在被窝里,流着口水的睡觉,突然就听到不知谁家养的狗一阵狂吠。 但是半睡半醒,眼睛还在迷糊着,谁家的狗啊,大早上的不睡觉,当时我心中想到。 因为村子里就那么点人家,基本上狗跟狗跟人都认识,平时也不会乱叫,除非有时候实在憋不住了,叫俩声外,在我的印象中,几乎没有过这么急切的叫声。 像是叫贼一样叫。 显然,师傅也被那狗叫声给吵醒了,我听到了师傅下床穿鞋走路的声音。 因为当时天气已经变的暖和了起来,所以我的衣服也没冬天那么厚了,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把衣服给穿好了。 尽管此时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一片,但村子里大部分的人此时都起来了,世世代代的传承让这群朴素的村民们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站在院子里呼吸着早晨的第一抹新鲜空气实在是人生的第一大美事。 没一会,师傅就步履蹒跚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大概是看到我在院子里,师傅的脚步放慢了不少。 我连忙走向前扶住了师傅,顺便说道:“师傅,你怎么出来了。” “多少年了,这狗叫的都没这么凶过,怕是出了什么事情。”师傅对我说。 我扶着师傅,慢慢的走出了院子。 好奇的也不止是我和师傅,走出院子才看到,已经有不少村民站在自己的院子门口,望向村口,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概是听到师傅家的院子开门声,不远处的几个村民跟师傅摆手问好。 师傅也连忙摆手,大概的意思就是不用客气之类的。 其实李婶的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出于许多因素的考虑,我都没敢去问师傅他老人家。 我真的想不起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怎么样了,我只记得自己哭着,走着,接着我就醒了,醒来就看到了师傅他老人家。 也就是从那件事情以后,师傅的身体明显的恶化了起来。 我不确定师傅到底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柳条出血,还有**********看到的那个人形。 对于我来说,仿佛这一切都是个梦,梦醒了,师傅就在自己的眼前出现。 因为我从没期望过什么,也没期待过什么奇迹会发生。 而且,让我感到疑惑的是,为什么所有的村民都把此事当做默认了般,那天以后,没人再提起过李婶,像是整个村子里从没出现过李婶这个人一样。 我总觉得师傅向我隐瞒了些什么,就好像,我一直隐瞒着我的那个太过于真实的梦一样。 我始终没有告诉师傅,我感觉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出现的梦境,就像师傅从来不跟我提起到底发生了什么危险似得。 我知道师傅是为了我啊,我也能感受的师傅对我的那种疼爱,深怕我受伤似得。 此时我看着师傅那站都站不稳的姿态,竟一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讲。 师傅转过头来,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示意我扶他坐在院子门口的土凳子上。 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农村的土基本上都是很干净的,平时那个位置,是我无聊的时候晒晒太阳坐的。 久而久之,大概是我把土坐瓷实了,就形成了一个屁股印子,如今,师傅坐在了那里,我竟一时找不到自己坐的位置,索引,回屋子里搬了个板凳出来,坐在了师傅旁。 因为每到这种时候,师傅都会跟我讲一些故事,今天也不例外。 虽然此时那村口的狗还在狂吠着,但毕竟只是叫着,并没有发生事,可能是疯了吧,我想到。 说实话,李婶的事,一直是我的一个心结,我也想象其他村民一样,若无其事的过着,可每当我心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想起李婶脸上那幸福的笑容,还有那晚,那个变了一个样子的李婶,我真的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一段时间,但这件事就像是我吞在我口中的一根针,咽了疼,吐出来麻。 我比谁都了解师傅的身体的状况,也比谁都了解师傅的脾气性格。 所以我才一直没开口问,因为我怕师傅难受。 师傅绝对不是见死不救的人,而且我那天醒来后,村民们就陆陆续续的来到师傅家看望师傅,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我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那种感谢之情。 我想这其中,他们一定是像我隐瞒了些什么。 我坐在沙发上,就好像当年坐在那个土堆堆一样,阳光是格外得到刺眼,而我,坐在那里晒着太阳。 我住的地方是这条街最高的楼房,一二楼出租给了火锅店,我住在三楼,当初选这个地的时候大概就是看中了,视眼开阔,而且,三楼便宜。 因为此前房东说,三楼闹鬼,前几个住户都被吓跑了,只要我敢住,他给我算便宜点。 我说好。 后来我就用五百块钱一年的价格租下了这个有差不多一百多平方米的屋子。 第十四章 诅咒 诅咒 “安子啊,还记得师傅以前跟你提到过关于那个诅咒的故事么?”师傅开口对我说道,看着从师傅口中呼出来的白气,我点了点头。 师傅跟我讲过,诅咒分为很多种,现在大多数都是俩个人对骂,一个人诅咒另一个人不得好死之类的,但很奇怪,师傅怎么会想起跟我提起这个词。 记得师傅当初给我讲过一个关于这样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穷酸书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到古代的书生,就会有穷酸这个词出现。 十年寒窗不问人,一举成名天下知,这是古代书生大部分的书生心中所想,所以每四年的一次赶考,对他们真的很重要。 那是一个炎热酷暑的夏季,正值雨季,在一处破旧的寺庙中,一进京赶考的书生在里休息,为了省路费,书生能找到破庙古寺无人居住的茅草屋,就绝不住客栈。 这是书生第四次进京赶考,因为每次走的路线都一样,所以哪有破庙古寺,书生已经熟背入流,而且书生身上带的钱,也只是正好去往京城的钱。 其实书生已经想好了,要是这次考不上,以后就绝对不考了,在老家娶个媳妇,种点地,安安稳稳的过着小日子。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书生已经做好了日落后的打算,周围放着白天从外面捡回来的柴枝,差不多能烧到半夜吧。 书生哼着小调,半躺在寺庙的地上,一只手拿着书看着,另一只手靠近已经点燃的柴堆取暖。 书生也听过不少关于鬼怪吃人的故事,但书生为了节省路费,不得不在这寺庙中住下,在说了,顶多第一次有点害怕,这已经是第四次住在这里了,所以书生胆子明显比第一次大多了。 而且,往往有时候为了找到这样无人居住的寺庙,不得不绕好长一段路,比如这次,这是书生当年进京赶考迷路时无意中发现的一处破庙。 虽然有点绕路,但是能省一点钱算一点吧,书生想到。 夜幕很快的就降临了,天空繁星点点,书生也是困意袭来,不一会的功夫,就睡着了。 正当书生睡的迷糊的时候,就听到周边有人在说话,而且离自己很近,书生想坐起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却发现现在的自己根本动不了,瞬间,意识就清醒了许多,但无论自己怎么挣扎就是动不了。 书生想到,这大概就是老一辈口中说的鬼压床吧。 所以也就没有太过的挣扎吧。 “大哥,外面雨下的这么大,估计天亮都停不了吧。”书生听到一中年男子说道。 “瓜娃子,一看就是头一次来,啥子都不懂就不要在这胡说,大家先在这休息一时半会。”书生听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说道。 接着,就各种口音年龄不同的声音传入了书生耳朵里。 听了一会书生听出了个大概所以然。 这伙人是商人,路过这里,因为下大雨,所以躲在这庙中。 这下书生一直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但自己这么大的人躺在这里他们就发现不了,想到此,又想了下,也许是他们怕打扰到我睡觉吧。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书生就听到周围再无半点声音,所以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书生睁开眼时,太阳已经升起了好长一段时间,书生连忙爬起,想起了昨天晚上一幕,那伙商人估计已经离开了吧,书生想到。 看了眼时间,也已经不早了,书生赶忙收拾了下行李,上路。 因为地方偏僻,所以书生走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未见到人烟的地方。 此时书生才发现,这地表很干,不像是昨晚上刚刚下过雨的,难道真如那人所说,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这地上的水份早已被蒸发掉了。 好奇是好奇,但书生还是要继续赶路。 书生走着走着,突然就有一中年男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小兄弟,你看看行李是不是多拿了什么东西。” 这声音书生一下子就听了出来,正是昨晚那伙商人,其中的一个。 正当书生准备转身回头的时候,又听到那中年男子的声音。 “小兄弟还是别回头,我自幼长相难看,怕是吓着小兄弟。” 既然这样说了,书生也没必要回过头去看了,于是开始检查自己的行李,果然,自己的行李里多出来一本书,大概是早上走的匆忙,所以胡乱装了起来。 “对不住了,这位大哥,还麻烦你这么大老远的来追我。”书生说道。 “哪里的话,小兄弟,你就把书放在原地,待会我过去去取。” 书生此时虽说心中有些好奇,但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只是拿起了那本多余的书时,感觉和平常的书籍不同,具体哪里不同,也一时半会说不上来。 索性就把书工工整整的放在了地上,正当准备离去时,突然前面就冲出来一伙人,乍一看,是一帮人拿着武器冲了过来。 显然书生此时逃跑已经晚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当自己倒霉罢了。 结果是很显然的,书生的盘缠被那伙土匪搜刮一尽,大概嫌书生的钱少,书生行李里的几本破书,被当场点火烧了,最后那伙土匪才一一离开。 留下的只是书生坐在地上落泪,辛辛苦苦攒的钱,这伙土匪抢走不说,还烧了自己行李,而自己也只能无能的坐在地上。 而就在这时,后面的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又传来了。 “小兄弟莫怕,我这里也算有点散银,小兄弟不如先拿去用。”话音刚落,便有一钱袋落在了书生的正前方。 书生正当起身看看四周,准备婉言拒绝时,却发现自己周围空无一人,难道离开了,书生想到。 书生捡起钱袋,打开一看,那是他迄今为止,第一见的那么多的钱,书生赶紧把钱袋藏在了自己腰里,生怕被刚才那伙强盗回来抢走似得。 可惜天不从人愿,偏偏,偏偏有人完整的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而且,那个人偏偏,不是个好人。 那是一名猎户,在深山中打猎,因为经常跟那伙土匪们接触,所以一来二去,他们也就熟悉了起来。 那天是下山给他那怀有身孕的媳妇买点药材补补,可谁知上山途中,看到那伙土匪在打劫一名书生,这种事,自己也不方便露面,所以就在一旁远远的观看了起来。 想想自己也不忙,索性就躲在一旁,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了起来。 那伙土匪走后,本来猎户也想着该走了,可谁知,就是这一下,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着实把猎户吓了一大跳。 所以又蹲在了原地。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猎户想到,但看了一眼周围,并无其他人,然后猎户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猎户平时也没少跟土匪合作,其实,这书生,昨天来的时候猎户就注意到了,只是因为看书生一身穷酸像,那伙人也分不了自己几个钱,索性不去跟那伙土匪报信了。 可哪知刚才,先不说那个被土匪漏掉给书生钱的人,就算现在让那伙人去劫了这书生,分到银子也够自己一家人花一段时间了,况且,猎户想到。 书生没走多远,就又被刚才那伙土匪给拦住了,这下书生彻底蒙了,哭天喊地的不让土匪们搜他的身。 口中骂道:“你们这群挨千刀的,刚才不是都被你们给搜光了么,怎么还来抢啊,还让不让人活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但跟土匪讲这些道理根本没用,毕竟是个文弱书生,被几个常年在刀尖上混饭吃的大汉,死死按中,从上到下的搜了一遍。 那袋银子,自然就搜了出来。 书生也不傻,想出来了是有人向这伙人告密,看了一眼周围,就看到了那猎户与这伙土匪不同,双手提的都是药袋。 猎户被书生这么一看,反倒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书生,但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猎户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并且,土匪们听了猎户的说法,立马派人在山上搜那个给书生钱的神秘人。 此时书生早已吓做一团,心中觉得对不起那商人,只能祈求那神秘人快点走,走的越远越好。 废了半天的时间,土匪并没有找到那个神秘人,索性就把书生带回了山寨,关押了起来。 因为土匪头子心中还有一个打算,出手这么大方的人,应该不会只是跟书生是路人关系吧,一方面,土匪头子下令把守各个关点,另一方面,被带回土匪寨子的书生,被土匪们严刑拷打,逼着书生说出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可书生像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绝口不提那伙商人的事情。 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大概往往都是君子吧。 那种正直的君子气概,值得任何去佩服。 但毕竟土匪就是土匪,把书生押进山寨的时候,就没打算让书生活着离开。 现在看开这书生绝口不提,干脆就给了个痛快,刀子一抹,一命呜呼。 不过据说,书生死的时候很是不甘心,也算是含恨而死。 当然这件事情还没完。 冤有头,债有主。 本来十月怀胎就差不多可以生了,但猎户坐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出生的时候,肚子越来越大,就是不出来。所以只好花重金请来有名大夫给自己媳妇看了看。 哪只,大夫一把脉,着实吓了一大跳,猎户的媳妇哪还有脉搏,可猎户的媳妇明明像是个正常人一样,可以行动。 猎户骂骂咧咧的就把大夫赶下山了,还名医,一个大活人站在你跟前都说是死人。 不过此时猎户也开始注意到,自己的媳妇,的确,是不怎么正常。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的,每天只是吃一点饭,就便躺在了床上,自己问个话都不理。 再加上白天大夫的一番话,猎户辗转反侧。 心想第二天一定要再找人问问,自己媳妇究竟是咋了嘛。 可哪知,就在那天夜里,就出事了。 猎户好不容易睡着了,就被小孩子的哭声吵醒了。 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婴儿坐在床上。 猎户赶忙下床把灯点着,心中大概猜想到,孩子半夜出生了,果然是个庸医。 可哪只猎户刚刚转过头看自己孩子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下了一大跳。 床上已经血淋淋的一片了,自己的媳妇像是被人从肚子中抛开一般,直勾勾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再看那婴儿,哪是个婴儿样啊,虽然也像是人形,有四肢,但却浑身是毛,而且,那耳朵,那么长。 猎户再明白不过了,这畜生分明就是从自己媳妇肚皮中钻出来,想到此,猎户跑出院子,寻找自己那把大斧头。 这畜生,劳资今天宰了你,猎户心中想到。 可哪只猎户拿着把那斧头冲进门时,床上哪有那个婴儿,剩下的就是,就是那血淋淋的媳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不过后来听说猎户自知罪孽深重,剃了发,出家去了。 又过了几年,路过那里的人再也没有遇到过土匪。 不过附近的住户说,有时候半夜会听到婴儿的哭声,具体来自哪里,没人说得上来。 第十五章 闹狼 村子 很奇怪,师傅今天怎么会想起问我这个问题,难道是跟李婶有关系,我瞪大了眼睛,表现出了一种惊讶的状态。 师傅最善于读人心了,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道:“安子啊,很多事情,其实师傅不是刻意要隐瞒你的,师傅是怕你知道了,哎。”说着,师傅叹了口气。 “安子啊,你也长大了,会考虑问题的利弊性了,师傅真的怕有一天自己不在了,有些事情,哎。”说着,师傅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看到师傅那忧伤的眼神,我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其实我知道,现在,我是师傅的唯一,师傅最亲的人也就数我了,我同样也理解师傅对我的疼爱,说实话,如果我想要的真相真的如我想的那样,我恐怕难以接受。 但愿不是吧,我想到,就在此时,村口传来了一连串汽车的鸣笛声,终于,还是彻底打破了这个村子昔日里的宁静。 这么多年来,有空的时候,我都会想,真的像是有人一步步的在给我下着套,让我往里钻。 每一步,都走的那么艰辛,但跳出来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得不去面对另一个圈套。 现在想想,这间房子,何尝又不是呢? “上面下来人了,说要考察咱们村子勒。”这是王大叔专门跑过来跟师傅说的话。 王大叔就是村口那家养狗的,今年也有四十多了吧,但平时还就和个孩子差不多,一样喜欢玩,尤其是过年的那几天里,在外打工的后生们都回村子里了。 一个个差不多都会挤在了王大叔家里,通宵打牌,王大叔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有时候兴趣来了,也会和那些后生们玩上几盘,乐呵乐呵。 虽然一辈子没取过媳妇,但日子过得倒也是快活。 别看王大叔满脸胡渣,家里收拾的倒是挺干净的,记得以前经常逗他家的那条大黄狗玩,一来二去,王大叔也没事喜欢跟我唠唠嗑。 无非就吹嘘下,在这方圆几里内,随便把他扔到哪,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回家的路。 不过大多数的话,我都不信,因为有一处地方,我猜他也不敢去,因为地理位置太特殊了,就在村子往南再走一俩公里就能看到了,那里有一整片悬崖,听说深的看不到底,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里,一年四季,寸草不生,不过我没见过,都是听师傅说的。 但有时候,王大叔会跟我聊起师傅的事迹,说当年,村子里经常闹狼,庄稼人去种地了,山里的狼就跑到村子里,来偷得吃鸡,吃猪,有时那些狼崽子饿了,山里遇到单独出行的人,会合起伙来,攻击人勒。 那些狼崽子狠起来真的,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每次说完师傅的事迹,王大叔脸上都会不自觉的透露出一副佩服的模样。 还记得王大叔说,有一年的夏季,村里能干活的都去地里干活去了,村里剩下的就是一些老弱病残的勒,就在那时候,一群狼崽子悄悄的进村了。 那群狼崽子聪明的狠勒,看到村里的壮汉都走了,才偷偷的钻进来的。 可那会家家户户也都穷,谁家也没有多少多余的粮食,村里以前总共就俩头骡子。 自从上次被一群狼吃了一只以后,剩下的那头就被村子里的人严严格格的保护了起来,生怕再被那群偷的吃了去。 当时,有条狼王,长得可大勒,远远看去一眼就能认出来勒,也就是那条狼王,指挥着这十几条狼。 当时家家户户都知道闹狼,所以恨不得把自家的东西用锁子锁住勒。 但就是这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 那群狼进村子后,发现已经找不到能吃的事物勒,就开始四处叫唤。 当时还在山里种地的人听到狼叫唤的位置是村子这,恨不得马上飞过来,可毕竟只有俩条腿,一时半会也跑不回来的。 但当时师傅在家,一听到狼叫唤,二话不说,拿起根棍子就往外面冲。 可还是来晚了一步,冲出去才发现,那只狼王嘴里叼的正是李家媳妇前段时间刚养的孩子,周围还围着十几匹狼在那里瞎转。 原来,那刘家媳妇就出去尿了个尿,孩子就被狼叼走了,发现孩子没了,,立马哭成一片。 当时师傅也懵了,孩子在那匹狼嘴里,周围还有十几匹饿狼盯着自己看。 先不说能不能打的过,要是逼急了,那孩子可就危险了。 也就是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村子里的壮老爷们赶回来,纷纷抄起家伙,也算是把这群狼给困住了吧。 但当时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孩子就在狼的嘴里,谁敢动啊。 那群狼也算是有灵性,同样也都是围着狼王团团转,嘴里发出哼声,像是在警告村子里的人别乱来。 这时,师傅把手里的棍子一扔,就往前走了几步,所有的狼都朝着师傅看过来,尤其是那狼王。 按照王大叔的说法,当时那只狼王的眼睛已经充满血丝,恨不得一口把师傅给撕烂。 师傅就对村子里的人说,先把家伙放下,但当时师傅声望并不高,没几个人听师傅的话,但当时谁也不知道怎么办。 最后僵持了几分钟,师傅又说了句,要是救不下这孩子,自己愿意以命抵命,那刘家的媳妇听到师傅这句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哭着喊着,让大家伙放下手中的武器。 这时,村子里的人才纷纷把举着的家伙给放了下来,但依旧紧紧抓着,万一师傅不行了,大家伙都已经准备好,跟着群狼干一架,来个赶尽杀绝。 那狼王不愧是狼王,灵性真的比普通的狼高出许多。 看出了发生了变化,低声叫唤了几下,只见那群狼,纷纷退到狼王的屁股后面,接着,狼王把那孩子轻轻的放在了地上,又是低声叫唤了几下,只见一群狼立马围住了那个孩子,但并未作出什么反应,纷纷看向周围的村民,作出攻击的状态。 那狼王也是向前走了几步,距离师傅也就几米的距离。 直到这时,大家伙才纷纷看出来,原来师傅要和那狼王单独干一架。 ; 第十六章 狼王 狼王 当时那个闹饥荒的年代,畜生饿了,什么都能干的出来,何况是人呢。 按照王大叔的说法,那只狼王要是站起身来,比人还高那么一大截,也不知道是怎么长那么大的,简直是都快成精了。 当时师傅也是年轻气盛,俩眼盯着那狼王看,硬是把那狼王的气势给压回去了一大半。 不过毕竟是狼王,嘴里发出的哼声,那若隐若现的狼牙,似乎想要立马扑上去,咬住师傅的脖子。 大概那头狼王和师傅对视了十几秒钟,紧接着,后腿一登,便跃向师傅的身边,那口大嘴已经瞄准了师傅的喉咙,准备一击毙命。 师傅当时也是非常灵活的,往左边一闪,便躲开了狼王的攻击。 没想到狼王看到一击不成,前爪刚着地,灵活一拐,对向师傅,后爪又是一蹬,便又向着师傅冲了过来,中间不过是隔了短短几秒钟。 师傅发觉躲闪不过时,就用双手接住了那狼王脑袋,记得王大叔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还用手给我比划了下那只狼王的脑袋,不过我看到就笑了出来,这明显就是王大叔在那里吹。 谁家狼的脑袋有石磨盘子那么大,那一口还不得吞下一个人。 不过后来王大叔给我讲完后,我便回到师傅家问到师傅这件事,师傅眼睛眯了好久才想起,那的确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师傅说,那只狼王真的很通人性,当时师傅一把把那狼王的脑袋摁住,摁在了地上。 那只狼王疼的嗷嗷嗷叫了几声,便赶紧用尽全身力气甩开师傅,向后退去。 这一次吃了亏,狼王的眼睛明显比以前的红了不少,前蹄已经露出了锋利的狼爪来。 记得师傅说,当时被那狼王来那么一下,力气就已经用去了一大半,那时候全靠硬撑着,毕竟是常年游走在野外的畜生。 不过很显然,那狼王也是被师傅刚才的那一下给镇住了,从空中把狼王的脑袋直接给摔在地上,就算是头老虎,那也得叫俩声。 显然狼王也是很聪明的,就在距离师傅不远处的几米外,盯着师傅看,但并未向上一次的那么鲁莽。 师傅此时也是猜到了狼王的心思,在这么拼下去也明显不是办法。 这年头,这畜生和人一样,也会饿,饿了就会疯。 于是师傅跟周围的人说,先拿来俩只鸡,跟那群狼换那个孩子。 当时周围的人就不答应了,这又不是跟人做交易,说换就换,这可是畜生啊,能听的懂人话? 再说了,那会,闹饥荒的年代,俩只鸡啊,都快赶上一条人命的价钱了,没人敢冒这个险啊。 不过这时,刘家的人就出面了,只见一大小伙站在师傅跟前说,这就回家拿去,让师傅等等,在怎么说,先把孩子的命保住。 。那小伙子就是刘家媳妇的男人,又高又愣的,看到自己的孩子在那狼群中,搁谁谁不难受啊。 没过一会,那小伙子就满头大汗跑了过来,手里提的是俩只老母鸡。 这时,狼群中也开始躁动不安了起来。 不过那狼王此时向那群狼吼了一声,也是怪,立马,狼群中静悄悄的一片了。 师傅接过那刘家小伙子手中鸡,一步步慢慢的向着狼群中走去,生怕此时出了什么变故似得。 那狼王也是善解人意,冲着师傅吼叫了一声,似乎在让师傅不要靠近了,师傅立马停住了脚步。 此时距离那狼王,不过是短短的一米多点,而师傅只想保住那孩子的命。 不过师傅告诉我,那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开口对着那只狼王说道:“用我手里的鸡,换那个人。”,师傅说,那时候心里想着这些话,当时一紧张,就说了出口。 不过这些,我都从王大叔的口中得到了验证,的确有这回事,当时,在场的人都惊呆了,都以为师傅疯了。。 而令人没想到的是,那只狼王似乎听明白了师傅讲得话,真的像是听明白了。 那狼王转过头去,冲着狼群吼了一声,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师傅,又看了一眼正前方围着的村民。 师傅说,当时也是很奇怪,自己竟也能从那畜生的眼睛里读懂它的想法。 那畜生大概也是想给自己和那十几匹狼留一条活路。 不过当时村民们看到这一幕,也开始渐渐的信任起了师傅。 师傅的意思是,让村民们让开一条路,让出那群畜生待会逃走的路。 师傅就站在狼王的面前,随手扔了一只鸡过去,只见狼王后面的其中一匹狼上来就把那只鸡给咬住了。 然后顺着,村民们给让开的那条路,跑了出去。 接着,一匹,俩匹,三匹,都跟着前面的那只狼,逃了出去。 最后剩下的还有俩匹狼,一匹就是那只狼王,死死的盯着师傅手中的那只鸡,还有一匹是在狼王身后,也紧紧的看着地上的那个婴儿。 而师傅示意,让那只狼王先走,他自己过去抱那孩子。 师傅就一手拿着鸡,慢慢的走了过去,走到了那匹狼王的后面,狼王掉过头来,一眼死死的盯着师傅手中的老母鸡看着。 一步俩步三步,师傅终于走到了那个婴儿的跟前,接着,慢慢的蹲了下来,师傅说,当时在蹲下身子的时候,能感觉到,婴儿旁边那只狼冲着自己呼吸。 慢慢的,师傅用手接触到了那只婴儿,然后单手抱住了婴儿,接着,师傅拿鸡的那只手,慢慢的一松,扔给了婴儿旁边的那匹狼前面。 然后师傅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本来,按照师傅的意愿,那俩只鸡,给了狼群,自己把孩子救了,让那俩匹狼走吧,但是当时师傅跑的时候是背对着那俩匹狼的,没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师傅跑到村民的身边的时,在转过头来一看,只见那匹嘴里叼着鸡的狼,已经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了。 而远处,一直受伤的狼王,远远的站在村子边上,盯着村民看。 后来师傅才听说,自己刚刚抱走了婴儿,那匹嘴里叼着鸡的狼和那匹狼王就准备逃离这里,哪知道,那刘家的那小伙子,半路出来,拿着锄头,一锄头砸在了那匹叼着鸡的狼头上,当场就不动弹了,本来准备连那匹狼王一块干掉,可惜那匹狼王跑的太快了。 当时师傅就喊道,不好,你惹出大事了,那小伙子虽然挺感谢师傅的,但却把师傅的话当做耳旁风。 当时村民也都挺感谢师傅,说如果今天没有了师傅,那孩子的命要就没了的话。 而只有师傅,一切,还没有完结。 狼在动物中是最有灵性的,也是团体合作最好的动物,但同样,是报复心很强的动物。 师傅当天晚上就跑到刘家,哪只,刚刚进门,就闻到了刘家炖肉的味道,不像是鸡肉的味道啊,师傅说道,哪知,刘家那小伙子一把拉住师傅,说什么也要师傅吃了狼肉炖鸡肉再走。 但师傅硬是不肯,出门的时候千嘱万嘱,让今晚小心,那群狼崽子可能会回来报复。 一连几天,师傅都没敢脱衣服睡觉,说万一有个啥事,起床也方便先,可也怪了,村子里像往常那样,安安静静的,竟也没出什么大的事情,师傅也是一头雾水,想到,不应该啊,难道是自己搞错了。 本来师傅说的那几天里,刚开始村子也有人提防,白天留一部分人在村子里看守,可一连几天,都没出什么事情,大多数人也都放松了警惕。 又过了几天,师傅大概也是累了吧,想到,这么多天没出事情,大概是自己多虑了吧。 于是就准备踏踏实实睡个觉。 可哪知,就在师傅放松警惕的那天晚上,就出了大事。 本来前几天已经把师傅的身体熬着不行了,那天晚上也比平时睡得要香的多,可就在睡梦中,师傅听到了村子里有人打鼓,叫喊,狼来了,狼来了,狼崽子又进村了。 此刻师傅立马是懊悔不及,立马穿上衣服,跑出了外面。 当时偏远的山村还没有电,家家户户用的都是煤油灯,但一般家里没啥什么事情,天一黑,就去睡觉了。 所以,那会师傅跑出去,就看到,村民们拿着自制的火把,在村子里赶狼。 那会师傅就已经猜到了,要出事,也是刘家那出事,所以赶忙一边借着天上的月光,一边借着村民里手中的火把,跑到了刘家里。 而此刻,刘家的门口已经围着些村民了,师傅扒开人群一看,那刘家媳妇和那刘家的小伙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血腥气蔓延着周围,夫妻俩纷纷被那群狼从脖子那里咬断。 而刘家的那个婴儿,师傅始终没有找了半天没有找到。 事情到了这一步,村民们再也没有了反对师傅的话。 师傅带领着村民在村里找了一晚上,都没有找到那刘家的婴儿,只听到村子外面,一晚上,村子的四面八方的传来了狼叫声,直到天亮,才渐渐的消失了。 师傅当时的想法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过后来村民们在山上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大概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最后,师傅给那个孩子做了个衣冠冢跟着他的爹娘,一并埋入了坟地,师傅特意给挑了个好的分水宝地。 不过后来,有村民说,在刘家的坟地上,看到过狼的踪影,但是师傅说,从那件事以后,村子里就再也没进来过狼了。 不过师傅说,距离那件事情过了几年的时间,在一天晚上,当时和村民们刚刚唠完嗑,准备回家,那天,已经是黑夜了,师傅借着月光,走着回家的路,突然就在此时,看到不远处,有一双绿悠悠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师傅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一匹狼的眼睛,师傅本来准备走向前去,看着清楚,哪知,师傅说,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那匹的狼的背上好像骑个东西,像是一个孩子,在冲着自己笑。 师傅一边高声喊道狼来了,一边腿上加快速度,可哪知,一时没看到路,摔了一跤,起来一看,哪还有狼的影子。 不过,也有村民说,有时候上山砍柴的时候,远远的能看到一俩匹狼,有个模模糊糊的东西骑在狼的背上,可离的太远,看不清楚。 又不知过了多久,村民们就再也没有看到过狼的踪影,人们渐渐的把这件事淡忘,或者说,谁也不愿意提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