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们的那些事儿》 序 那些上帝 你听说过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上帝 ——普罗提诺的与太一结合的上帝…… ——诺斯替的救世主上帝…… ——犹太教的三个上帝…… ——海德歌尔的最高存在者的上帝…… ——爱留根纳的一切之上的上帝…… ——胡戈的超越三位一体的上帝…… ——休谟的外在世界的上帝…… ——亚雷斯塔的神秘学上帝…… ——康托尔无限真全集的上帝 ——罗素的第一因上帝…… ——奥古斯丁的信仰的上帝…… ——阿奎那五个存在暗示的上帝…… ——马丁路德的救赎的上帝…… ——德尔图良的荒谬上帝…… ——原始佛教以空为假名的上帝…… ——道家的不可为之名的上帝…… ——柏拉图学派超越逻各斯的理念上帝…… ——康德的超认识的上帝…… ——哥德尔的肯定性质的上帝…… ——莱布尼茨的上帝…… ——蒯因的一切逻辑命题的不证自明的上帝…… ——培根的人的上帝…… ——笛卡尔的自我上帝…… ——胡塞尔现象学的上帝…… ——维特根斯坦的不可知的上帝…… ——奥康那被剃刀剔除的上帝…… ——斯多亚学派们的上帝…… ——犬儒学派们的上帝…… ——维也纳小组的上帝…… ——毕达哥斯拉斯的数学上帝…… ——尼采的已经僵冷死亡的上帝…… ——黑格尔现实存在的总和的上帝…… ——牛顿那给出了第一推动力的上帝…… ——爱因斯坦那知识来源的上帝…… ——霍金那被排挤到宇宙之外的上帝…… ——量子力学的奇点上帝…… ——超弦理论里创造了宇宙学常数的上帝…… ——数学的上帝…… ——科哲的上帝…… ——伦理学的上帝…… ——美学的上帝…… ——逻辑学的上帝…… ——唯实论和唯名论的上帝…… ——唯理论和经验论的上帝…… ——经院神学家们的全能上帝…… ——自然的上帝…… ——传统的上帝,新时代的上帝…… 如此众多的上帝,你愿意相信哪个? ——我,只相信我心中的上帝 章一 第零团队/高天峰线 ——————第零团队/高天峰线——————— 我叫高天峰,是一家私立脑科医院的脑外科医生兼临床催眠医疗师,每天过着朝八晚六的庸常生活。在别人的眼里,我的日程规划就像手术刀一样精准,而对我来说,我的生活就像钟摆一般,虽然富有规律,却极为单调。 异常就出现在那个朔风凛冽的晚上。 那晚,代班的我因要给一名因祸而脑外伤的伤者做完紧急手术,一直熬到午夜时分才能离开医院,出医院时狂风呼啸,凛冽的北风让我抖如筛糠,因为车子熄火,我只得用滴滴打车。刚滑开手机,却发现上面有一条未查收的新短信。 短信的内容极端诡异,甚至让我以为这是一场恶作剧: “你想成为上帝吗?是,请回复任意键。否,请勿回。” 诡谲的内容让我摸不着头脑,但是哪怕对方是恶作剧,我还是抱着几分的猜疑打了一条简短的回复: “你是谁?” 就在按下回复键的那一刻,就像是保险丝短路似的,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变成了一片黑暗,我暗道有鬼,可是不等我做什么,我已经什么都意识不到了。 在那之后把我叫醒的,是一名女子的尖叫声还有一名男子忧切的呼唤声。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意识到自己趴在地上,而蹲坐在我面前的是一名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的大学生,他看到我醒来,也是露出了笑容。 “你醒了,还好吧?” “你……哪位?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带着警惕的心,我昏昏沉沉地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却发现除了眼前的这名大学生之外,周围还聚满了人,目测不下四十个,而当我的视线继续向前延伸,想要一窥我的所在之处时,我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彻底震惊了。 我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我所在的这个场所,或者说是这个空间。 这是一片空白的世界。 我知道这种形容非常抽象,但是这却是我能够形容这个诡异场所的最好的词。 这是一片无限大的空间,无论是向着哪个方向,都看不到尽头,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在不知道多远的地方,有一条昏暗的地平线,和同样雪白一片的天空交接。 大地上没有任何建筑物,浑然一片平滑坦荡,头顶上也没有日月星辰亦或是什么云彩,但是从各个地方却都有柔白色的光散发出来,就像是手术室无影灯照射下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人也没有影子。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我们他妈的到底在什么鬼地方?” “我是怎么来这里的,有谁看到吗?” “谁第一个醒过来的?” 耳边传来了周围人疑惑的声音,其中夹杂着女人崩溃哭叫的声音和男人的咒骂声,我很快意识到这里的人恐怕和我一样,都是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 “喂,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转头,疑惑地问那个把我叫醒的穿着蓝色t恤的大学生。 蓝t恤大学生神色焦虑,他挠着脑袋,嘴角带着苦笑对我说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比你早醒了差不多一分钟,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而且周围都是跟我一样醒来的人……” “这样啊……”我心情焦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大学生,他有一双很大很清澈的眼睛,不像是在说谎,而这时候周围的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了,我和大学生为了防止被其他人给波及,主动朝着人群外圈走了几步。 “先生……你怎么称呼?”大学生有些生涩地看着我问道。 “你不用叫我先生,我没比你大几岁。我姓高,叫高天峰。”我一边紧张得打量四周一边回答。 “这样啊。” 大学生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他也告诉了我他的姓名,还告诉我我可以叫他阿真,因为他周围的人都这么称呼他。 我默默地看着骚动的人群,我发现人群中大多数都是年轻人,有男也有女,年纪大概都在十几岁到三十岁之间,其中有几个人已经陷入崩溃,有的人在哭闹,其余的人也大多神色焦虑紧张,茫然不知所措。只有寥寥几个人还保持着冷静,和我们一样站在圈外默然地观望着这一切。 在人群之外,我看到了一名穿着黑色紧身衣,留着斜长发的眼睛青年,他腰杆笔直地站在那里,目光如同机枪一般扫过所有的人,嘴里念念有词,当我的目光和他对接上时,我看到了他那晶亮逼人的目光,让我不敢直视。和我的目光一对接,黑衣青年很快收回了视线,瞥向了别处。而除了黑衣青年之外,还有三名男子,一名灰衣男子模样俊秀,脸上却写满了茫然和警觉。一名穿着藏蓝色风衣,头发冲顶极有个性的青年也默默地站在圈外,清明的眼里满是迟疑。还有一名留着杀马特发型,留着两个深深黑眼圈的高挑男子则是咬着手指,目光同样扫视着众人。除此之外,人群之中稍微显眼的,还有几名金发碧眼的外国男女,其中一名男子身材最为高挑,却有着几乎女子的姣好美貌,但是眼下他却是眼泪汪汪地抹着眼泪。此外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子,模样却很稚气,看起来也是大学生。之后还有一个穿着西装,高高瘦瘦的男子,大概三十岁出头,在所有人之中,他最为年长,但是脸上的慌色却不弱于其他人。 我和阿真紧张兮兮地打量着周围的人,就在这时,从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子的声音,那声音不算响亮,但是却极具穿透力,在我的耳内清晰地响起: “呵呵,看来都醒来了呢。那么,我就先向你们问声早上好咯。欢迎各位‘新上帝’来到我的‘无限制自由空间’了。在这里的各位,我要告诉你们的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就是,在这里的你们呢,都将有机会成为上帝。而坏消息则是,想要成为上帝,你们就必须互相展开厮杀,争夺对方的‘世界’。而你们之中,将只有七个人能够获得上帝的名额,而其他人,则有可能,在残酷的争夺战中死去。” “也许你们会很愤怒,但是我要告诉各位的是,当你们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上帝们的厮杀游戏就已经开始了,各位上帝们,请尽情展现你们各自的力量、智慧、毅力、天赋、才艺、勇气、幽默、情感、还有运气给我看看吧~~” 出现在我的前方的是一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如同盘旋阶梯一般顺时针上升的粗壮老树,树高约莫七米,沿着螺旋状上升的树干一路向上到达树冠,中途我能够看到树干上无数诡异的图纹,其中有道家的阴阳太极图,也有象征着古印度教梅尔卡巴场的六芒星,甚至还有天主教的十字架、苏菲秘教九宫图、佛教曼陀罗以及我都不认识的宗教图案……而在树冠之上,则有一个由盘旋状的木质圆台,圆盘状的平台之上,则是有一张如同孔雀开屏般展开的黄金王座,黄金王座的椅背上,颗被三角形及万丈光芒所环绕的眼睛,而在那只眼睛之下,则是刻着英文字母: &her 而在黄金王座的正中央,则是坐着一个穿着黑裙、肌肤雪白的少女,丝丝缠绕的长发宛如瀑布一般从座位上流泻而下,一直汇聚到圆台之上。 好漂亮的小姑娘。这是我看到树冠上的女孩时的第一印象,尤其是她那双璀璨晶亮如同黑钻似的眼睛,简直就像是精心雕琢出来似的。 但是很清楚,这个女孩子绝对不简单,她肯定就是把我还有其他所有人带到这里来的罪魁祸首。 看着这个面带微笑的女孩子,虽然我本能地感到不安,但是还是攥着拳头,上前了一步,冲着女孩怒喊道: “喂,小姑娘,你到底是谁啊?还有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你到底想怎么样?还有,你别自说自话想当然可不可以?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我不管你是谁,总之别开玩笑了,快把我们放回去!” 作为所有人之中相对年长的人,我不得不率先站出来喊话。 黑裙女孩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樱红色的嘴唇却是掀起了一丝淡雅的笑意: “高先生,虽然呢,我的脾气很好,但是我的忍耐还是有限度的,提醒你尽量注意你的言辞。至于我的名号嘛……” 女孩伸出了她那纤细柔长的手臂,又探出了一根手指,在空中飞快得做了个比划: meyoko “我叫神乐美夜子。你们也可以叫我美夜子。我是这个无限制自由空间的主人。更是这场‘上帝游戏’的举办人。” “你他妈的少废话,我要你立刻把我送回去!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哪个无聊剧组为了排节目搞出来的对吧?” 我开始焦虑起来,特意扯大了嗓门冲着眼前自称美夜子的女孩吼着,可是这个女人却还是充耳不闻,保持着微笑。 “好了,那么,我就先简单说一下游戏的规则吧,首先,你们在场的五十个人之中的七个人将获得我送出的七本‘世界之书’。” 美夜子的话音落下,我的身边就传来了一阵惊呼声,我转过头,却看到距离我最近的阿真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接住了一本好像从天而降的黑皮精装书,书壳上写着“游戏世界”四个清秀的瘦金体大字,而书很薄,薄到几乎没有内页,只有精致的书壳。同样获得了书的人,我还看到有之前那个臃肿的胖子,一个相貌普通的短发青年,那个年纪最长的三十岁出头的男子,一个穿着校服的男高中生,那个穿着蓝色风衣满脸谨慎严肃的青年,还有一个染了一个朋克头的青年。 我看着阿真,阿真也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他下意识地翻开了书壳,可是书壳里面只有一页空白的纸,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时候,美夜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每一个得到‘世界之书’的人从现在起就是代理上帝咯,同时呢,也是一个七人小队的队长,你们之中一共有五十个人,所以呢,就以七人为一小组分成七个小队,七个小队之间,将开始上帝游戏,也就是争夺世界的战争。” 听到美夜子这个女人自说自话的声音,我不禁怒上心头来,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什么狗屁世界之书?什么狗屁上帝? 我再也忍不住,快步朝着美夜子所在的螺旋状的树冲了过去,一边冲,我一边指着怒气冲冲道: “你个婊子他妈的给我下来,少给我高高在上坐在上面!给我下来解释清楚?什么上帝游戏?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一定你们的什么狗屁剧组安排的是吧?老子告诉你们,你们这是侵犯人身自由,老子要去告你们……下来,你个婊子快给老子下来!你不下来是吧?不下来,老子拉你下来!” “高大哥,别过去,冷静一下,这个女人不简单……”手臂上传来了微微的力道,我侧目,却看到阿真正满脸焦虑地挽着我的胳膊警劝我。 “别管我,老子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婊子,我他妈的就不信了她能把我怎么样!”我一把甩开了阿真的手,然后仰望着树冠上依然带着微笑的美夜子,疾奔过去。 就在这时,我看到美夜子举起了一根手指,朝我指了过来。 “对不起了,高先生,看来你不听我的劝告呢,那么我只好让你出局了。我说了,这场游戏只需要四十九人就可以,而在场有五十人,这说明,有一个人,是一开始就要被淘汰的。” 我看到美夜子对我微微一笑,就在她手指落下的刹那,我的身体突然传来了无比的剧痛,我惊讶地停下脚步,低下头,却看到我全身骨头居然都燃烧了起来,恐怖的火焰迅速沿着我的手臂攀爬了上来,我尖叫起来。 “救命!救救我!救命!” “阿真,救救我!” 我疯狂地叫着,癫腾着,惊慌失措地看着我身旁的阿真,而他却是满脸震惊得看着我,显然是看呆了,足足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迅速地脱下了他的蓝色t恤朝我扑打过来,似乎想要帮我灭火。 可是就在下一刻,我的脖颈、胸腔和腹部突然剧烈地膨胀起来,我的身体器官猛得受到了挤压,就像整个世界都在把我压扁似的,然后,我的身体轰然炸裂,我只听到了一阵清脆的爆裂声,之后,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deadline———————— 章一 第一团队/阿真线 ———————第一团队/阿真线——————— 我是一名刚上大学的哲学系大学生,别人都叫我的绰号阿真,无意间的一次,我收到了一条以为是骚扰短信的短信,我闲着无聊按了回复后,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一个超乎我想象的空间,甚至被卷入了一场被称为“上帝游戏”的诡异游戏里。 而此刻,我目睹了人生之中最为恐怖的一幕:我亲眼看着我刚刚认识的叫高天峰的男子身体瞬间炸成了万千肉沫,就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没有剩下。 血。 满地都是鲜血,刺鼻的血腥味让我的胃一阵翻腾,而原本还一片阒寂的人群则是炸开了锅:女人的尖叫声、小孩的哭声,外国人的咒骂声交织成一片。 就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叫美夜子的女人绝对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人,她……真的是神! 开什么玩笑啊! 而就在我的大脑开始旋转时,自称美夜子的女人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好了,大家应该知道我生气的下场了吧?那么,现在,请手头有书的人翻开你们的书吧,你们会发现有趣的事哦。” 美夜子那摇铃般的声音让我恢复了神志,我慌忙翻开我手中的那本书,却发现里面原本空白一片的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而且在这张纸的下面,还多了几张纸。而看到纸片上的出现内容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我的大脑短路的声音。 纸片上的内容,是这样的: 【———————第零团队/高天峰线———————】 【我叫高天峰,是一家私立脑科医院的脑外科医生兼临床催眠医疗师,每天过着朝八晚六的庸常生活。在别人的眼里,我的日程规划就像手术刀一样精准,而对我来说,我的生活就像钟摆一般,虽然富有规律,却极为单调。异常就出现在那个朔风凛冽的晚上……就在下一刻,我的脖颈、胸腔和腹部突然剧烈地膨胀起来,我的身体器官猛得受到了挤压,就像整个世界都在把我压扁似的,然后,我的身体轰然炸裂,我只听到了一阵清脆的爆裂声,之后,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deadline———————】 …… 书上的内容居然是以高天峰为第一人称的类似于日记一般的内容,里面详细地写着高天峰的身份、工作,以及他来到无限制自由空间的过程,这样的内容,一直持续到……他死去的那一刻为止。甚至,里面的内容详细到连高天峰的心理活动,承受的痛苦和都一应俱全,这根本无法让人相信这样的内容不是事先写在书上而是从空白的书页中凭空出现的。 就在我忍不住想扇自己一耳光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时,美夜子微笑的声音再次响起: “想必各位都看到了吧?任何在这场上帝游戏中死去的人,他们直到死之前那一瞬间的行为、思考和经历遭遇,都会被这一页纸以第一人称的小说的形式用文字记录下来。也就是说,这场游戏,是一个没有主角的游戏。包括你们剩下的所有人在内,一旦你们在游戏中败北,你们从进入游戏到死为止的一切经历都将会在你们队长的书上以第一人称的形式显示出来。” 奥丁也好,宙斯也好,如果这是在做梦,麻烦你让我醒过来吧!我隐隐作痛的三叉神经让我有些怀疑眼前的景象,但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的一字一句却清晰地在我的脑海里回荡着。 原本还喧嚣不已的人群已经彻底寂了下来,所有人都有噤若寒蝉,就连之前哭闹不休的几个女人也只是小声抽泣,不敢出大声。 显然,美夜子那超越人类想象的杀人行为彻底把在场的人给震住了。 “呵呵,大家能够静下心来听游戏规则真是不错呢。那么,我就继续说这个游戏规则了,游戏规则很简单,一个月的时间内,你们所有的小队都要想方设法征服自己的世界,而在一个月之后,你们将利用你们各自的世界里能够利用的一切来互相争夺其他小队的世界权限。夺取其他小队的过程里,每当有一个小队或者一个小队结成的联盟杯淘汰时,你们可以获得一个月的休息时间。直到只剩下只有一个小队或者一个小队的队长存活为止。” 嘴角带着淡雅笑容,嘴里却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这个女人的不可理喻程度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我能提一个问题吗?”就在美夜子话音落下时,人群之中传来了一个怯生生的男孩声音,那是一个穿着校服,瘦骨嶙峋的高中生。 “当然可以,请问吧,罗荣。”美夜子微笑着,抱膝坐在了王座上回答那个叫罗荣的男生。 “那个,我想问……怎么样才算一个小队被淘汰?是不是……是一个小队的人全死了?”说到最后,这个男生的声音已经在发颤。 “问得很好哦,罗荣。”美夜子神秘地笑着,“判别一个小队被淘汰有很多标准。分别是:一、一个小队的人全灭。二,小队的队长死亡。三,小队的世界权限被其他小队夺取。四、小队主动放弃,或者被我判定出局以及其他原因。其中,可以告诉大家的是,小队队长的权限是可以变更的,变更方式就是队长在自愿的前提下把书交给其他队员哦。” 我突然感到自己手里的书变得沉重了几分,我忍不住加重了几分力道,生怕它掉落下去。 “那、那么……如果我们赢了这场游戏,会怎样?你说我们会变成上帝……那是什么意思?”罗荣战战兢兢地问。 “这个啊,当然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上帝咯,”美夜子怀抱着她那白得亮眼的双腿,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至少呢,做到像是毁灭地球,甚至毁灭宇宙,像超人那样无所不能无坚不摧只是小case。” “这、这样啊……”罗荣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就在这时,人群之中那个留着杀马特发型,带着深深的黑眼圈的高挑男子沉声走了出来。 “有疑议。”黑眼圈男子举起一只手臂说。 “说吧,萧晨。”美夜子的视线落在了叫萧晨的黑眼圈男子身上。 “第一,如果我获得了这场游戏的胜利,能否获得和你一样的能力,还是说依然屈居于你之下。第二,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上帝代理人,那么相当于默认了在我们之上的你就是上帝一般的存在,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你为人格化的上帝?第三,上帝是否绝对全能,能够做到创造自己搬不动的石头?第四,被淘汰的小队是属于死亡?第五,在假设第四条的结果是小队成员全部死亡的前提之下,如果上帝真的无所不能,那么理论上来说,我们在场的四十九人之中,只需要通过民意选举来选出一个人作为胜利者,然后其他四十八人主动放弃自己的上帝游戏的权限,等到那个选出的胜利者获得了上帝的能力后再把其余四十八人复活,那么我们这场互相残杀的生存游戏根本不需要进行不是么?” 萧晨那极度冷静而又理性的话语顿时在人群之中掀起了不小的骚动。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这家伙居然还能保持冷静,而且还瞬间想得这么远。 萧晨反过来审视着美夜子,语气中带着几分鄙夷的情绪,道: “别告诉我无所不能的上帝连复活几个人都做不到,如果是这么垃圾的上帝,我可不稀罕。可如果上帝真的能够复活其他人,那么我们这场游戏根本没必要进行。麻烦你请把这个矛盾的逻辑命题给我解开。” 好家伙,居然反过来质问美夜子!我突然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甚至忍不住想为他拍手叫好。 而人群之中,也开始有了迎合萧晨的声音: “我赞同萧晨的想法,如果可以通过选举来选出你所说的最终胜利者,我愿意参加这场选举。甚至用随机抽签的方式也无所谓。” 赞同萧晨的是那个穿着蓝色风衣的男子,他主动走到了萧晨的身边,对着萧晨稳重地点了点头,两人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 “问得很好哦,萧晨。”面对萧晨刁难性的提问,美夜子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让我来回答你吧。第一,获得了这场游戏胜利的人,可以获得和我一样的力量,甚至夺走我的力量,乃至杀了我也可以哦。第二呢,我到底是什么也的存在,我要用语言表述很困难,但是你可以用‘类似于上帝一般的存在’来形容我的能力。第三条,这一点啊,当然可以做到哦,只不过,我现在不展示给你们看,等你们成为了真正的上帝时自然就懂了。第四点啊,被淘汰或者被夺取了世界权限的小队都会死亡,这没有错哦。最后第五条呢,我不得不夸赞你的聪明,可是我想反问你们一句:你们能否保证那个胜利者真的会复活你们呢?如果那个最终的胜利者没有复活其他的四十八人,那其他四十八人,可是永远死了哦。” 章二 单结信息集下的零和博弈 “我、我可以保证复活其他人!”那个叫罗荣的男生发话道。 “我也可以保证!” “我也会复活其他人,如果我做得到我干嘛不那么做?谁都不想别人死吧?” “对啊,换了我我也会啊,你们呢?” “我、我也会……” 人群之中陆陆续续有了这样的回答,很快这样的回答几乎就要达成一致了。 美夜子笑眯眯地俯瞰着我们,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笑道: “就料到你们会这么说咯。可是很不幸啊,我要告诉你们的一点是,其实参加这场上帝游戏的一共有二十八个队伍,你们只是其中的七个队伍队伍而已,其他的二十一个队伍分别在其他三个相互独立的战区内。所以,就算你们能够达成共识让死去的人复活,可你们又如何保证其他战区的队伍就会复活你们呢?而且,我有言在先哦,其他战区里可是有酷爱杀戮的嗜血的杀人狂哦,你们觉得如果那样的人成了‘上帝’,会复活死去的人吗?” 美夜子的一番反问,似乎被所有人都给问住了,所有人面面相觑,或是简单地交头接耳,却无所是从。 “原来如此,利用了人与人之间的猜疑链吗。”萧晨咬着手指,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走出了那个穿着黑色紧身衣戴着眼镜的男子,他腰杆挺直,缓缓抬起头,用冷峻的目光直视着美夜子,道: “疑问式:如何判断你之前所言为真命题?你所言的逻辑命题的保真性由何而来?请给定判断方法。” 美夜子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道: “你的提问很是犀利呢,朱清云,对于你的提问,我只能够回答:没有保证。你们只能够进行这场游戏,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否则呢,我也可以让你们现在就遭到和高天峰一样的下场。” 也就是说……不参与,就是死么? 美夜子嚣张的回答也唬住了朱清云,朱清云目光灼灼地看着美夜子,再次问道: “请给出你之前所言的命题为真命题的概率取值区间。” “就算我告诉你概率是百分之一百,可是对你来说也有可能是百分之零,概率没有意义不是吗,朱清云?”美夜子笑眯眯地道。 这一次,朱清云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我也要提问,”这时,那个穿着蓝色风衣的青年再次提问了,他面色严肃地看着美夜子,“能告诉我你举办这场游戏的动机吗?从动机论的角度,我无法理解你这一切行为背后的动机?因为你的行为并不符合最经济原则,所以能否给我们一个你这么做的目的?还是说,这一切纯粹出于你的有趣,或是有其他你不得不如此的缘由?” “呵呵,徐锋啊,你的问题也很有趣哦。”美夜子摇了摇一根手指,对着徐锋眨了眨眼,“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姑且称之为‘谜’好了,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你们之中谁能够破解这个‘谜’呢,就能够掌握获得平安脱离这场游戏的关键钥匙哦。” 美夜子的回答让徐锋眯起了眼睛,而这个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从人群之中响了起来。 “我也要提问!我也要提问!” 我流转视线,却看到从人群的最后方跑出了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有着一对蓝色的大眼睛,头发乱糟糟的,他的手里拿着一只手机,正在拍摄着树冠的上的美夜子以及周围所有的人。 没想到人群之中还有这么小一个孩子,我不禁有些错愕。之前因为人太多,这个矮小的男孩完全被淹没在人群里了,我都没有意识到。难道这个男孩是个神童?我不禁讶异着。但是很快小男孩的提问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大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季节呢?你的裙子好漂亮哇,你是不是很喜欢夏天啊?能不能和我合影啊?”拿着手机的小男孩傻乎乎地问道,他的语气很是诡异,就好像有先天智力障碍的智障儿童。 美夜子柔和地笑着,对小男孩道:“这个我就不能告诉你咯,是我的秘密哦。” “这样啊,姐姐你真坏~~”小男孩沮丧着脸,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擦着鼻涕,连一对大眼睛都黯淡了下来。 小男孩让人丈二摸不着头脑的疑问让所有人都有些错愕,这时候人群中那个最年长的男子走了出来,他拉着小男孩的手,道: “小朋友,进来点,别走出去。”说着那个男子拉着小男孩的手回到了人群之中,大概是在担心这个看起来有点智力障碍的小男孩受到伤害吧。 看着小男孩被拉回到人群之中,美夜子笑着道: “你们接受这一切的能力很快呢。到现在为止,想必各位也已经了解了游戏规则了,只是对于我这个‘上帝’的能力和身份还存在着怀疑对吧?那么,在游戏开始之前,我就让各位再次见识一下我的能力吧!” 语毕,美夜子缓缓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她那一头傲人的长发如瀑流泻,而美夜子也是踩着赤裸的玉足,从王座上一直走到了圆台上,这时候我看到树冠上挂了无数类似于果实的球状体,颜色一律都是黑色,乍一看就像是放大了几千倍的葡萄。 美夜子手指轻轻一拈,拈下了离她最近的一根树枝上的一颗“黑葡萄”,轻柔地握在手里,这时候,异象发生了。 “可不要小看这颗果实哦,这颗果实,可是代表着一个宇宙呢。” 伴随着美夜子甜美的声音响起,周围原本白茫茫的世界突然暗了下来,我本能地抬起头来,却被头顶上方的景象彻底震撼地无法言语。而周围此起彼伏的惊骇声音更是加剧了恐怖的气氛。 那是什么? 我揉了揉眼睛,慢了半拍才确认了头顶上方的景象。 那是一座倒悬着的大都市。到底是纽约还是上海我说不出,但是我能够清晰地看到城市里的交通枢纽、河流江干、绿地公园、城市广场,甚至还有来往的车流。 当然,很快,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头顶上方的那座大都市迅速地缩小远离,而大都市周围的地形地貌也显现了出来,而这些地形地貌也在迅速地缩小,大都市渐渐变成了北美洲大陆,之后北美洲大陆也像是镜头拉远一般迅速地缩小,变成了地球的表面,而接着地球也迅速远离,变成了太阳系、银河系、河外星系,直到头顶上的画面变成了有无数的星系团漂浮在上面的灿烂宇宙平面图景。 这幅画面里到底有多少星星?我已经无法统计了,因为上面的数量多到了我稍微数一下就会大脑线路烧断的程度。 而紧接着,我看到美夜子站在这片星空之下,缓缓地把手里的“果实”压扁了下去,就仿佛在捏爆一个气球一般轻而易举。 伴随着美夜子的举动,恐怕的景象发生了。 原本均匀地分布着星系团的宇宙图景之中,居然出现了五个黑色的长条状区域,那五个黑色长条状区域,乍一看完全就是一只人手的形状! 而最为恐怖的是,随着美夜子缓缓用力挤压手中的“果实”,头顶上的宇宙图景里的无数星系团,也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挤压一般纷纷爆炸,爆发出让人无法直视的强光,紧接着那些强光又很快被横亘宇宙的黑色手指状区域吞噬,变成了什么都没有的黑色空域。 这种状况的景象深深震撼了我,这可不是一颗恒星一颗恒星地毁灭,这可是一个星系团接着一个星系团地在毁灭整个宇宙啊! 很快,宇宙图景里的景象再次放大回到了地球上,这一次,画面上同时出现了纽约、伦敦、北京等数十座标志性的大都市,但是让我不寒而栗的是,从这些城市地平线的方向,突然升起了耀眼的橘红色火光,这是一片无穷无尽的火海!仅仅是一个瞬间,所有的城市都被无尽的火海所吞噬! 镜头再次拉远,这一次,是从地球外的视角看待地球,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刚才那一片无穷无尽的火海,其实是被挤爆了的太阳发生爆炸时喷射出的日珥!在不到几秒钟的时间里,地球就彻底被爆炸的太阳所吞噬,成为了宇宙中的尘埃…… 当我回过神来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我的脑海里却还浮现着刚才地球被火海吞噬时的恐怖景象,我甚至能够清晰地想起上海市内正在广场上行走的游客在瞬间蒸发的恐怖景象,那些可怜的居民,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做出,就已经迎来了死亡…… “好了,我想现在,大家对我的能力再也没有疑虑了,对吧?” 美夜子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僵硬地抬起头,却看到这个女人正微笑着看着我,灿烂的黑眼眸里隐藏着说不出的神秘。 但是我更多捕捉到的,却是疯狂和戏谑。 没有人做声,兴趣是头顶上那挑战人视觉极限的光景让大部分人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吧。 “好了,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的上帝游戏,正式开始了——十、九、八、七……”我看到这个女人眼里闪烁着极度的亢奋,就像是无意间闯进了龙宫的孙猴子。伴随着她开始倒数,我突然感到自己的双脚像是陷入了泥潭似的动弹不得,低下头,我才发现自己双脚站立之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而我整个人都在向下沉陷下去——和我有同样状况的还有在场所有的人。 在场有几个人女人终于开始尖叫着哭闹起来,她们奋力反抗着,试图从漩涡中爬出去,可是她们越是挣扎,漩涡对她们的拽力就越强。 “不要啊!” “我不要啊!” “放我回去!我要回去!” 不绝于耳的惨叫声让我大脑嗡嗡作响,我抬起头,看到的是美夜子一手托腮,两腿盘膝坐在王座上那悠然自得的神秘笑容。就像是在百老汇看演出的闲兴面孔。 “三、二……一!” 就在我的身体下沉一半时,我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叫声: “大家听好了,不管我们以后怎么样,是不是真的要互相厮杀变成敌人,但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美夜子,请大家牢牢记住这一点,千万别忘记这一点!千万别忘记!” 我转头,想要捕捉那个声音的来源,但是不等我锁定目标,就像是电影院电影开映前突然熄灯一般,整个世界瞬间就染上了黑暗。 章三 策略空间与概率分布 当周围的一切都重新变得清晰明亮时,我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熟悉的大厅里,55寸的壁挂式液晶电视机,创维牌子,大厅的三个角摆放着温馨的白色布艺沙发,围绕着一张黑色的雕花描银方茶几,正中长沙发的两侧则是分立着两株塑料芭蕉。这不是我家吗? 我微转移视线,在大厅中央的位置看到了六张写满了茫然大字的脸。 其中两人我第一眼就认了出来,其中一人是之前那个穿着蓝色风衣,曾经对美夜子提问的青年,还有一人则是个我非常熟悉的家伙,他就是我的同学室友,也是我的初中同学,高海。刚才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因为人太多,我居然没有注意到他。而其他人之中,有一个则是蒙着面罩,头发邋遢乱蓬蓬的男子,长久没有经过修剪的斜刘海遮住了左半边的脸,但是从他露在外面的那只银灰色的眼睛看起来,他不像是中国人。除此之外,在场的还有一个高高壮壮,留着刺猬头,穿着白色汗衫的男子和两个女子,一个女生留着双马尾,看起来文文弱弱,眼睛还带着未干的泪花,像是个高中生或者大学生,另外一个则是留着干爽利落的短发眼睛细长,眉毛粗浓艳挑,嘴唇红艳如火,穿着印花的连衣裙,穿着银质的细高跟鞋,看起来像是上了社会的女青年。 “这里是哪里啊?” “阿真?”认出了我,站在人群中满脸茫然的高海露出了惊喜。“我靠,你也……” “海子你也在?刚才我没看到你……”我和高海对视着,想要说几句话,但是那个穿着细高跟鞋,有着妖艳面容的女人却是粗剌剌地插了进来,用她那高高细细的声音道: “你们两个先打住,谁能告诉我这他妈的是什么地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谁能说清楚!?” 女人的脾气显然不太好,我咽了口水,正视着她道: “这里是我家。” “你家?”我的话引得其余四人的目光也落到了我的身上,很快他们的目光又落在了我的右手上,大概是在看我手里的那本黑色精装书吧。我感到我的舌头一阵干燥,体内的肾上腺激素在急剧上升。 “对……这里是我家。”我点了点头,握紧了双拳看着眼前的众人。 我的话音刚刚落下,那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就一把上前掐住了我的肩膀,怒道: “这么说,这件事八成是跟你脱不开关系了是不是?刚才的那些事是不是你干的?是你把我找到这个鬼地方来的对不对?刚才那个女人……叫什么美夜子的,跟你什么关系?”女人连珠炮似的追问我,情绪激动不已。 喂,大姐,拜托,麻烦你看看我的表情,我像是知道答案的人么? “等一下!你好像弄错了,这件事真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能不能让我先弄清楚状况!”我坦率地承认我的无知。 但是很显然我的回答无法让眼前的女人满意,面对我的回答,女人用她更阴沉和质疑的眼神做出了更严重的警告式回应。那一刻,我突然有种站在樱岛火山口的错觉。 “冷静。”一只手凌空抓来,抓住了那只恰在我的肩头的女人的手,然后轻轻地拿开了。我感激地看着帮我解围的那只手的主人,正是那个叫徐锋的穿着蓝色风衣的青年。 “大家保持冷静。”徐锋面色冷静而肃穆。“虽然我想大家和我一样都不太明白现在的状况,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如果现在大家不保持冷静和团结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果然还是警告式的话语最为凑效,徐锋一上来就所有人都会死的话顿时镇住了全场。 “你叫阿真是么?那我就先这么称呼你了。刚才我听到你们两个互相称呼了。”徐锋看了我和我身旁的高海一眼道,“能不能把你手里的那本书打开让我们所有人看一下?我想要先确认我们刚才所经历的事是真的,不是什么集体催眠之类的幻觉。” 我二话不说就打开了我手头的那本硬壳的书,让所有人看个够。 书里面的内容和我几分钟之前的记忆没有丝毫的差别,精准地记录着那个叫高天峰的男人的记忆。 “好了,可以合上了。我们看完了。”徐锋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示意我合上书。“现在可以确认,我们刚才在那个叫做无限制自由空间里经历的应该不是假的,如果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这本书恐怕真的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阿真,麻烦你好好保管这本书。” 我慎重地点了点头,万分感激地看着徐锋。果然一群人里有一两个明事理的人说起话来就是不费力。 徐锋走到人群中央,道: “我可以理解现在大家现在激动的情绪,但是麻烦大家尽量保持冷静。我想你们都没有忘记刚才在那个叫做无限制自由空间里的叫美夜子的女人说的话吧,她要我们和其他六个小队互相厮杀决出一个胜利的队伍。也就是说,除了我们之外,其余的六个队伍想必也遭遇了和我们类似的情况,我之前观察了一下其余的四十二个人,他们基本上都是青年男女为主,年纪和我们差不多,所以社会经验和心理成熟度应该比不上壮年人和中年人,因此我可以推测,现在其余六个队伍的成员的情绪估计也和我们差不多,属于失控、暴怒和激动的状态,甚至还有的团队内部可能出现互相猜疑、厮杀斗殴和分裂的情况,我们想要战胜其他队伍活下去,首先必须要保持内部的团结和冷静。只要我们比其他队伍更理性,更早冷静,更快团结,那么我们就比其他队伍有更高的存活优势。” “所以,冷静。”徐锋最后举起手,做了一个保持冷静的手势。 不得不说,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做领导人和演讲家,徐锋就属于这样的人,简简单单的一番分析,就稳定住了局面。 看到我们安静下来,徐锋沉声道: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锋。至于我的身份,对不起,我直白地告诉大家,我也不知道。我原来是一名遭遇了车祸的伤员,脑科医生的诊断结果是我的海马体受损所以记忆造成了损伤,就连我的姓名也是刚才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由美夜子告诉我的,之前我是个纯粹的失忆者,什么也不知道。也许大家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理解,但是眼下大家姑且先当真,听完我的话再发表意见吧。我是在出院那天我的手机收到了短信才到那个无限制自由空间里的。可以说,我的所有的记忆就是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的记忆和刚才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的记忆,其他的记忆,只有零零碎碎的片段,我也说不清。接下来,我觉得大家可以互相做一下自我介绍,加深了解。” 这家伙是个失忆者?我上下打量着徐锋,实在没看出这个说着满口流利话的家伙像是个失忆者。 大概是在徐锋视线的审视之下,那个高跟鞋女人也随意地自我介绍起来: “看着我干嘛?问我的名字是吧?胡梓欣。工作么,经纪人。别的也没什么好说的,有什么问题么?” 虽然女人一副不情愿的面孔,但是很显然徐锋的话多少还是打动了她,她的话不像一开始那么冲了。 接下来我和高海也做了自我介绍,我们两人的介绍很简单,都是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之后就是那个戴着面罩的家伙了,只不过这个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句话也不肯说,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是外国人听不懂还是是个哑巴的关系,一旦向他提问,他就只会摇头。之后就是那个高高壮壮的汉子,他说他叫裘超越,是一名男子铁饼项目的国家二级运动员,而剩下的那个娇弱的小女孩,则是叫周梦丹,是一名高三普通女学生,父母都是安徽人。虽然出身地、身份职业都不一样,大家被卷入这场游戏的原因都出奇地一致,就是收到了那条莫名的短信。 在一番认识之后,徐锋首先提出去屋外看看。 此时外面的天空已经接近黄昏,当我走到外面呼吸着外面的清新空气看着外面和记忆中完全一致的世界时,之前在无限制自由世界里的疯狂景象也渐渐有些淡然了。 现在在我面前的是我家所在公寓附近的景象,人造花坛、小水池、几盏老化的路灯,临近的几幢上了红漆的公寓……所有的景象都和我的记忆之中的丝毫没有偏差。 该不会真的是错觉吧?之难道之前我们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的一切都是幻觉? 如果不是手头的书和高天峰爆炸时那浓浓的血腥味还在我的鼻腔里飘荡,我真的怀疑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就在下一刻,明教周梦丹的女孩突然叫了起来。 “看……天上!” 我应声仰头,然后身体瞬间僵住,就像高压电流接通了我的身体。 那是什么? 在天空的中央,有一个大小比太阳约莫大了三倍的巨大黑洞,而在黑洞中央,则是一个对接的双四面体,通体白色,就像是一个沙漏,但是里面没有任何的沙粒,只是纯粹的白色,就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璞玉。 仅仅从地面上看到的景象,就可以判断出这个巨大的双四面体,其体积已经到了相当惊人的地步。是有几公里,还是几十公里? “是真的……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像是受到了天空中那不知名的庞然大物的刺激,穿着高跟鞋的胡梓欣突然双腿发软跪坐在了地上,呆呆望着天空,像是失了魂似的喃喃自语起来,声音里已经带着绝望的哭腔。 震撼的景象让我愣愣出神,直到耳边传来了徐锋的声音: “阿真,现在几点?” 我一愣,转头对上了徐锋平静如水的目光后,方才低头看了看我手腕上的电子手表,道: “七点十六分。” 徐锋眯起眼,道:“距离我们到你家差不多刚好过了十五分钟,也就是说我们从无限制自由空间回到你家时应该是七点整。阿真,回你家去,我要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去看电视新闻就知道了。这个时间点,新闻正好开始。”徐锋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二话不说转身就朝着我家家门的方向跑了回去。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之中的巨大的黑色空洞和空洞之中的双四面体,最后还是定了定神,跟着徐锋的脚步回了家。 回到家时徐锋已经打开了我家的壁挂电视,开始看即时新闻了。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突然看电视?”我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徐锋。 徐锋举起了一只手,示意我安静,而他的目光依然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电视屏幕,我看了一眼电视新闻,里面正在报道关于欧洲100tev的超级粒子对撞机建造到关键部分因为资金不足而中止的新闻。 徐锋看了我一眼,道: “阿真,你不觉得奇怪么?天空之中出现了异世界空洞这样恐怖的异象,按理来说整座城市的人都会同时看到,可是新闻中却对这样的异象只字不提,这是不是说明天空中的异象,只有我们能够看到?” 也对啊……听到徐锋的提醒,我这才回过神来。这家伙的脑子转得果然有够快的,我都还没有想到这个层次。 “阿真,把你的手机借我一下,我上网浏览一下其他新闻,你去把外面的人召集回来,现在上帝游戏这件事已经彻底确认了,他们五个人受到的精神打击应该不小,六神无主之下,最需要一个人来容易听从你的指挥,你作为书的拥有者,也是我们的队长,要保持冷静。”徐锋接过我的手机,提醒道。 “队长……我觉得你更适合当队长。”我把手机递给徐锋道。“我真的不过是个普通学生啊,满大街都是的那种,真的什么也不懂,你的口才这么好,头脑也很好,刚才你一下子就让所有人静了下来,我觉得你更适合当队长啊。” “不,我不能当队长。”徐锋摇了摇头,他平静地看着我,“有三个原因,第一,你的队长身份是美夜子给的,我不认为她让你做队长是没有原因的,不管你怎么认为你自己普通,你也极可能有过人的特别之处,在没有查出这个原因之前,我绝对不适合当队长。第二,我现在还是个失忆者,我连自己是谁都不太清楚,其他人估计根本不相信我失忆了这件事,以为我在骗他们,所以在他们内心对我存在芥蒂和猜疑的情况下,我也根本不适合当队长。第三,这里是你家,你最熟悉环境。美夜子把我们送到你家也必定说明她承认了你作为队长的身份,更何况,除了我之外,我们队伍里还有一个和你认识的高海,从支持者角度考虑,目前你也更具有优势。” 拜托你不要用一副领导者的口吻说你不适合当领导者好不好?我有些无语地看着徐锋。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反正到时候我承担不起什么队长的责任你可别怪我。” “不会有人怪你的,我们都是无奈的……对了,阿真,既然这里是你家,你父母是不是应该回来了?”徐锋突然问道。 “那倒不会,我爸妈经常出差,前几天刚去参加广东交流会了,大概还要个一个礼拜吧。”我道。 “那正好,我的建议是,我们所有人今晚都留在你家暂住,一方面商量对策,另一方面是避免发生意外,聚集在一起总比分开更安全。” “住在我家?” “嗯,你不介意吧?我看你家有三间卧室,大厅还有一张沙发,七个人勉强一下,应该也是能住下的。”徐锋平静地道。 虽然说住是能住下……但是为什么有种你才是一家之主的错觉? “那我先去叫人吧,如果他们不介意也无所谓。”一番间短的商议之后我出门去把高海他们叫了回来,被天空中的异象吓呆了的五个人无一不是面色难看,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当然要说情绪的低落程度,我也丝毫不比他们低,只是大概是因为我处在家里所以情绪相对更稳定一些吧。除此之外的理由估摸着就是徐锋这个失忆男的存在,也多少给了我几分信心。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是每次看到这个家伙平静的脸和镇定的双眼时,我的心多少能够安定几分。 “大家都坐下来吧,刚才的异象显然大家都清楚地看到了。现在我们都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上帝游戏已经开始了,我们七个人都被卷入了一场超乎想象的游戏,不管我们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相信还是不相信。”等到所有人坐毕后,徐锋再次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而我则是忙着给所有人倒茶,为此我耗尽了家里的最后一包碧螺春。 “谢谢,阿真。”徐锋接过了我的茶,给了我一个感激的微笑,然后面色重新变得肃穆起来。 此刻徐锋坐在沙发的正中央,其他人都围绕着他,他俨然一副正牌队长的姿态。 “喂,你到底想说什么,姓徐的?我看你这家伙脑子挺好使的,你说我们现在有什么办法没有,老娘他妈的压根不想参和这狗屁游戏,要是你有什么让老娘退出游戏的法子就直说,不然老娘不奉陪了!”之前失态的胡梓欣似乎稳定了一些,她架着二郎腿,有些不耐烦地问徐锋,但是很显然她的内心也不太安分。 “冷静,冷静。”徐锋苦笑着做了个手势,现在我看出来了,冷静很显然是他的口头禅。 “要说办法,老实说,我暂时还没有想出来。但是从参加上帝游戏到现在,我倒是看出了这个游戏的不少破绽。甚至,这个游戏可以说是漏洞百出。”徐锋小口抿着我的茶,然后一鸣惊人。 “漏洞,啥漏洞啊?”高海摸着脑袋问道。 徐锋扫了所有人一眼,问道: “在说出漏洞之前,我想先问大家,大家在无限制自由空间时,有没有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参加这场比赛的,几乎都是年轻人,而几乎没有四十岁以上的中年人。” 听你这么一说倒的确是这么一回事……我记得里面最年长大概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吧,但是就算是他,估计也挺多三十出头。 “好像还真的没有看到诶,可这能说明什么呢?”叫周梦丹的女孩问道。 “这说明了很重要的一点,”徐锋道,“大家不妨假设一下,假设我们参加的这场比赛是某个剧组安排的节目,而美夜子是这个节目的负责人,那么剧组为了考虑到票房、收视率和吸引观众眼球等方面的因素,剧组会选择年轻人参加比赛,还是反应相对迟钝,不容易吸引青年群体眼球的中老年人?” 徐锋的话很快引发了所有人的思考,包括我。 “一般来说肯定是选年轻人吧,就像《大逃杀》、《饥饿游戏》之类的,肯定都是年轻人来当主角比较有激情,也更有人看吧。”我如实回答道,“不然都是一群中年大叔大娘,我想观众也不会买账吧。但是……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遭遇的,其实是一个剧组安排的一个节目?”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大家不妨从这个角度去设想。”徐锋道,“阿真,你注意到一个细节没有,美夜子在称呼已经死去的高天峰时,用的是高先生这个称呼。而称呼我和其他人时,都是直接用徐锋或者朱清云、萧晨之类的姓名。这个简简单单的细节,其实暴露了美夜子的心理年龄。这说明从人类的角度来说,美夜子的年龄和我差不多,但是比高天峰要小。而高天峰的年龄,大概是二十八九岁,也就是说,假如美夜子是人类的话,那么她的实际心理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到二十九岁之间,而且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九岁。” “狂炫酷帅吊炸天啊,有道理啊!你小子不赖嘛!这么一个细节都给你推理出这么多来!”高海重重地拍了一下手,欣喜若狂地道。 “可是……就算知道那个女人的年龄,又有什么用呢?”裘超越摩拳擦掌地问道。 “这一点很重要的。”徐锋道,“就拿现在的新闻联播来说吧,主持人是中年女子。只有一些针对年轻人的节目主持人才可能是美夜子那样的年轻女子,假如美夜子真的是一个年龄不过二十几岁的女人,那么我们就可以用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的心态去衡量举办这场游戏的动机。你们试想一下,一般来说,年轻人举办或者观看这种把一群人关在一个地方让他们自相残杀的生存游戏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徐锋直截了当的提问,让所有人都冷了场。尤其是在说到自相残杀和生存游戏时,没有人一个人敢出声的。 最后,还是我开了口: “大概是……为了有趣,或者刺激吧?” “对,就是为了刺激。”徐锋抿了一口茶道,“至少这样想更符合常理。美夜子自称是这场游戏的举办人,如果她所言为真,那么她举办这场游戏只有两种可能出发点,一种是她是为了自己的愿望而主动举办的,另一种则是她迫于某个理由而不得不被动举办这场游戏。但是不管她是主动举办还是被动举办这场游戏,从她选择年轻人参赛这一点来,她的目的基本可以确定是为了进行一场‘精彩’的生存游戏。那么,一场生存游戏,怎样才会精彩呢?” 说到这里,徐锋看着我: “阿真,你觉得一场强者弱者两极化,胜负结果一面倒毫无悬念的生存游戏比较精彩呢,还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更为精彩呢?” 被徐锋的目光一注视,我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不是说我喜欢血腥……但是正常情况来说,肯定是势均力敌的比赛比较有悬念,更为精彩吧,就像赛马或者奥运会,实力相当的选手之间较量更有收视率吧。” “这就对了。”徐锋郑重地点了点头,“出于‘为了比赛精彩’这个理由,我推理出了一点。那就是,除了我们这个小队之外的其他六个小队,恐怕在整体实力上都是比较相当的,几乎不可能出现某个队伍特别强大,全都是高手,或者某个团队特别弱小的情况。所谓的实力相当,也就是说,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任何两个小队之间拼斗都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下场。” “我靠……去你大爷的,喂,姓徐的小子,你很牛逼啊,美夜子那个女人一句‘高先生’,居然能够让你推理这么远。你的脑洞是有多大?你说你车祸失忆了,我看你是出了车祸智商拔高了吧?”高海感叹万分道。 “呵呵,这就难说了。”徐锋摊了摊手,苦笑着道,接着,他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茶几上点了七个点,道,“大家还是先听我说完吧。我接下来说的内容关乎到我们能否获得这场游戏的胜负,也关系到你们每个人的生命,请大家一定要认真挺好。” 我立刻站直了身体,做好认真听徐锋说的每个字的准备。 “我刚才说了,我们参赛的七个队伍之间的实力都是差不多的,甚至可以当做完全相等,那么,在每个小队实力都相等的情况下,小队要怎样做,才能够保证自己提供胜利的几率呢?” “结盟。”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小队之间结盟,我记得美夜子好像也提到了这一点。” “没错,阿真,你说的很对。”徐锋点了点头,“假设我之前的推理都是正确的,小队之间实力差不多,那么,结盟就是必然的。而且,很显而易见的一点是,由于实力的相近,结盟一方小队数量越多,则那一方胜率越高。由于有七个小队进行比赛,那么,基本可以说,哪四个小队能够最先结成联盟,那么,剩下的那三个小队获胜的概率就会极低,甚至可以说,必死。” 我感觉到自己的肺里灌进了一大桶冷气。 “也就是说,我们要做的,就是和其他三个小队结盟咯?” “嗯,可以这么说,但是实际上来说,我们只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两个小队,就基本可以保证不败了。”徐锋道,“我们只需要抢在其他队伍还没有开始结盟或者队伍分散的时候和两个小队结成三队联盟,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消灭一个落单的小队,那么剩下的小队之间的实力对比基本就是三对三,处于一种相对均衡难分高下的状态,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拉拢到了两个队伍,就已经有了接近百分之五十的胜算。这样的胜算绝对很有诱惑力。” “而且,你们只需要把我现在说的这番话去告诉其他小队,其他小队和我们结盟的可能性绝对不会低。毕竟在生死难料的生存游戏之中,谁都会为了哪怕一丝丝的生存希望去搏斗到底,更别提有百分之五十的胜率了。” 到此,徐锋的战略思路已经很清晰了,那就是先拉到两个小队,然后三打一,迅速消灭一个落单的小队,然后起码能够保证百分之五十的生存率。如果运气好的话,能够拉到三个小队,那么就有可能变成四打三、四打二、四打一的局面,胜率会更高。 章四 帕累托最优与倒推法 “喂,徐锋,按照你的意思……你是要我们去杀人?”我谨慎地看着徐锋。 “对啊,你这不是要我们去杀人吗……怎么可以那么做……”听到徐锋的话,周梦丹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徐锋皱了皱眉,微微低下了头,道:“我知道大家都不想当侩子手,所以我说的只能算是一种最坏的情况而已,大家要记在心里,但是别太当真。事实上,美夜子说的话,我现在也不太相信。她说这场比赛有四个战区,除了我们第一战区的七个队伍之外还有三个战区二十一支队伍……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我还不太确定,如果这是为了骗我们互相残杀的假话,那么我们第一战区的七个小队就根本不需要互相残杀弄得你死我活,只需要选出几个人成为上帝,然后把其他人复活就行了……这样这场游戏轻而易举就能结束。这种情况是最为理想的。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如果有可能得到其他小队的一些信息,我们也可以尽可能去打探其他战区的消息,如果真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其他战区,那么我们就可以不需要弄得你死我活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氛围还是有点紧张,徐锋看到我们的神色不太好看,后面的一些话他也没有说下去。 “其实,我倒是觉得你的话也没错啦。”裘超越挠着头,粗剌剌地道,“虽然可能狠了点,但是反过来想想看嘛,如果我们不做好去对别人下手的准备,要是别人抢先对我们动刀子的话,倒霉的,就是我们了啊。” 我突然有种脖后跟的毛被狠狠揪了一把的感觉。 而徐锋则是放下了手中的空茶杯,看着我手里的书,说道: “刚才我说的都算是比较长远的考虑。先来谈谈眼前的吧,在把我们传回来之前,美夜子说过,要在一个月之内征服世界这样的话吧。但是不管怎么想,一个月征服世界这种事可能么?” 不用你说,你随便抓一个幼稚园的小朋友问他这个问题他都会直摇头的,我可以打十二万次赌。 “阿真,你手里的书的书壳上写着‘游戏世界’四个字吧,那么,你们其他人是否看到了其他六个小队各自的书的书壳上写了什么吗?” “这个……我倒是也没看到。” “怎么可能会看到啊……那时候人都吓傻了哪还会特意去留意别人的书上写了什么字啊。”胡梓欣不耐烦地道。 大家都承认自己没有看清楚别人的书的封面。 “看来只有我看到了啊。”徐锋叹了口气,道,“其他六个小队的书,我都看到了。他们的封面都和我们不一样。” “真的吗?他们的书上写了什么?” 徐锋看着我,道: “是关于世界的分类。分别是美女世界、平凡世界、机械世界、电子世界、僵尸世界,还有风情世界。而我们的,则是游戏世界。” “什么?居然还有美女世界跟风情世界?该不会是都是美女妹子的世界吧?我靠,老子想去啊啊啊!”高海突然来了兴致嚎叫起来。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徐锋叹了口气,“但是这些书名应该代表了那些人各自的世界。” “这么说,我们的游戏世界还算是不错的了?你说还有僵尸世界,恐怕那样的世界很变态吧……”裘超越忖度道。 “现在我都不知道。”徐锋说道,“因为我们的世界叫做‘游戏世界’,所以我刚才特地上网查询了一下新闻,结果,发现了非常有趣的东西。” 说到这里,徐锋微笑起来,然后把我的手机递还给了我,四个脑袋顿时凑了过了和我一起看着手机内的新闻,而看到头版头条的新闻,我则是感到自己的大脑内塞入了一枚震荡弹。 “惨败!美国总统奥巴马高尔夫2比5负罗姆尼,让出总统职位!” 我缓缓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徐锋,却发现他眼里闪烁着惊人的光彩,嘴角更是露出了自从认识以来最为灿烂而爽朗的笑容: “很显然,这就是游戏世界的真谛了,虽然表面看起来和我们原来的世界相差无几,但是实际上,这是个连总统职位都可以通过赌博决定的神奇世界。” “除了总统的职位之外,我还发现了很多的有趣的新闻,包括委内瑞拉的石油集团代表人物因为在和俄罗斯的代表人斯诺克比赛中败北而下调石油价格的新闻以及中国粮食商和美国粮食商通过投标竞赛达成美豆价格提高0.6个百分点的新闻等等。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游戏本身就是一种类似于‘法律’的东西。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得而知。” “真是见鬼了,连总统位子都可以靠赌博来决定?那这么说……我们现在这个世界真的不是原来的世界了?”裘超越愣愣地道,神色惶然。 “怎么会这样……”周梦丹的哭丧起脸来,面色发白,“那我的家人怎么办啊,我的爸爸妈妈……他们都去哪里了?” “冷静。”徐锋举起一只手,然后转向我道,“确认一下就知道了,阿真,你会倒立走路吗?” “问这个干吗?” “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 “那好吧,不会。”我如实回答。 “这就好,阿真,跟我猜拳吧,我出布,你出拳头,你故意输给我。而输了之后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而到时候我的条件是要求你倒立走路,如果你做不到,我就会立刻要求你停止。” 喂,为什么要我输给你,不能反过来吗? “不干,为什么要我倒立,而且啊,我说你不觉得你的条件很无厘头吗?” “这是为了确认的必要,关键到我们所有人生命安危的事,放心吧,如果你真的不会倒立,我会立刻停止的。”徐锋满脸认真地看着我。“作为队长,你不会不做出这点小小的牺牲吧?” 拜托,这个时候别拿队长这两个字给我压力啊。 突然感到徐锋的眼神像是增加我所在位置的重力场强度,让我双肩倍感沉重,我忍不住看了一旁的几人一眼,却发现他们全都满脸期待地看着我。喂,这种期待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周梦丹那惨白的小脸和那双清澈的眼睛,我不禁失神,最后还是转头,对着徐锋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他直接挥出了拳头。 “就这么一次啊。要是你敢耍我我跟你没完。”我咬牙切齿地道。 “放心。”徐锋微笑着出了布,就像他说好的赢了我,然后道,“好了,倒立走路吧,阿真。” “喂,我不会倒立……”我刚想说什么,但是诡异的事却发生了,就像是被一根缠绕着四肢的无形绳索牵引着似的,我的身体居然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站了起来,接着腰部的脊椎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硬是弯了下去,接着两条手臂则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壮汉拉出似的撑在了地上,冰凉的大理石温度传递到我的掌心,让我的食道钻进了一团冷气,接着我的双腿呈八字分开,右腿猛然向上一蹬,居然试图倒立起来。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我自己动了起来……喂,徐锋,快点让我停下来!”我嘴上叫出了声,但是腿上的动作却在持续着,因为我的意志的干扰,我的倒立自然是失败了,但是一次失败后,我的双腿居然开始了第二次尝试,结果我就像是一只蹲在地上的滑稽青蛙,不停地把双腿往上撩起,然后又因为重心不稳而掉下,对于我这个身材结构就不适合倒立走步的人来说,估计就算尝试到四肢散架都不可能做到吧。 而原本还眼泪汪汪的周梦丹也是破涕为笑,掩着嘴眯着双目发出咯咯的笑声。 “哈,阿真,你活脱脱就是一只青蛙啊,真是亮瞎我的狗眼啊,哈哈,这辈子值了,不行,我一定要拍下来发到微信上去!” “你敢!你要是这么做我保证会用你的手机敲核桃!”我刚喊完高海就已经忙不迭地掏出了手机,我心急如焚,可是我的身体却是不由自主,我只好向着徐锋投去了求助的眼神,这家伙居然也跟着笑,嘴角都歪了,又等我原地狗抬腿五次后徐锋才咳嗽一声,道: “好了,停下吧,阿真,不用再做了。” 话音刚落下,我的身体整个一轻,然后软绵绵地趴在地上喘气。我发誓,如果我的眼睛是超人那移植的,我绝对分分钟烧死高海。 “靠,别停啊,还没拍呢。”高海万分可惜地道,我当场扑了上去给了这个小子一拳,把他按翻在了沙发上。 “冷静,冷静。”徐锋咳嗽了一声,道:“冷静。阿真,虽然有点对不起你,但是至少刚才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了,这个世界有问题,那就是这个世界的一切行为都可以通过游戏赌博来决定,而且在游戏输的人必须要拿出承诺好的赌注。不然,就会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强制执行。” 徐锋看了一眼被我按在沙发上狂虐的高海,继续道: “而且还清楚的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并没有禁止‘伤害’行为。刚才阿真你打了高海四拳,力道不轻,可以属于伤害行为。所以说,这个世界同时存在用‘游戏’和‘暴力’解决问题的途径。” 我突然停下手来,转身看着徐锋。 “喂,你刚才之所以不立刻禁止,该不会就是在算计我……等着我对高海施加暴力我验证你的猜测?” “只是临时想到的。”徐锋如实回答,“对不起,阿真。我向你道歉。” 说什么都没用,你倒立个给我看我就原谅你。 徐锋看着我道:“现在看来,我们的‘游戏’规则已经很明了了,但是‘攻略条件’却还不足。大家都记得吧,美夜子说过,要我们征服我们这个世界,而且还是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但是怎样才能算是征服呢?是统一世界,还是发动战争?还是说用赌博的方式把其他国家的土地赢到手?或是直接毁灭地球?还是发展宗教培养信徒?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攻略的条件,这是我们目前最紧要需要知道的。” “喂,姓徐的,我说啊,你的真的是失忆男吗,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要是你这样的人都是失忆男的话,我简直就是个脑瘫了。”高海捂着肩膀从沙发上爬起来道。 徐锋轻轻地一笑,道: “我真是的失忆了,在进无限制自由空间之前,我已经住院半个月,我甚至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好了,我的话题也许过于严肃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至少花几天时间来熟悉环境是必要的,一个月征服世界,这种事一般人根本做不到,而既然我们做不到,对于其他队伍来说也是一样的。所以,我建议大家这两三天尽量别走散了,都勉强一下,待在阿真家里,这样方便行动。” “待在这里?开什玩笑,我可忙得很,哪有时间在这里耗?”听到要留夜的提议,胡梓欣顿时站了起来,“我还得回公司,哪有时间在这里玩什么上帝游戏。不行,我得走了,反正我也帮不上忙,什么征服世界这种可笑的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你们自己忙活吧,我可是要走了。”说着,胡梓欣站起身来,就要往屋外走,但是裘超越却是一把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沉稳地道: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没听到徐锋说的么,我们现在的世界根本不一样了,我们大家的性命都有危险,你的公司说不定也根本就没有了,你离开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的公司没了?你没看到他的家还原封不动在这里么?”胡梓欣指着我道,“他的家都在,凭什么我的公司就没了?而且什么团队不团队,关我什么事,我不过是个普通的经纪人,过我自己的日子,什么征服世界这种大业啊,呵呵,你们自己忙活去吧。我是帮不上什么忙。我还忙着给我的艺人安排日常呢。” 听到胡梓欣的话,周梦丹也是有些忸怩地站起了身来,有些抱歉地道: “对、对不起……我也该回家了,我很担心我的爸爸妈妈……我想回家看看,现在这么迟了,我爸爸妈妈和老师肯定都在找我……” “喂,你们都分不清轻重缓急吗?现在都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还顾着自己?”裘超越焦虑不安地道,“现在我们分开,说不定能不能活到明天都难说啊。” 一时间,居然一窝人居然开始争执起来,人心背离。 就在争执之时,胡梓欣的手机突然响起,她举起了手,打断了争执,然后接过了电话: “喂,是我没错,什么事?……什么,第一笔广告代言费已经汇到我的账户了是吧?好的,好的,汇了多少?五十万?好的,有数了。那这样,我现在就回公司记账。啊……我现在人在外面,稍微有点忙,大概要到明天……” 几分钟后,胡梓欣挂下了电话,而徐锋的声音突然响起: “阿真,书。” 我低下头,却发现我的书的封面之上浮出现了一个中空的光环,而在光环之下,居然有一行细小的文字: 完成度:0.00003%。 “完成度,什么意思?这字什么时候出现的?”我看着书壳上的文字,不知所谓。 “原来是这样……我大概明白攻略方法了。”徐锋忽然道,“是钱。攻略的关键是钱。封面上面的这个比例,应该代表着我们团队目前赚到的钱距离最终目标的比例。刚才胡梓欣的账户收到了五十万汇款才出了这个数字,所以从比例来看,我们想要完成攻略,需要的资金……至少是一万亿。” 我有种整个地球都被狠狠挤压了一下然后又瞬间弹起的错觉。 “疯了吧,一万……亿?一个月的时间内搞到一万亿,哈哈?哈哈哈。” 高海的笑声也开始变得失真起来。 但是徐锋的脸上却是写满了严穆与认真,丝毫不像是下一句话会爆出“我开个玩笑”这几个字的意思。 “疯了的人不是我,是美夜子。”徐锋淡淡地说。 “开什么狗屁玩笑,老娘不玩了,你们自己玩吧!”听到徐锋的话,胡梓欣顿时怒了,转身就要走,但是徐锋却是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道: “等一下。” “你还想干嘛?”胡梓欣怒气冲冲地回头看着徐锋。 “你还没有留下你的联系方式。而且,”徐锋顿了顿,“我记得你是湖南人,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立刻回到自己省市,在买到票之前,你应该不介意吃一顿饭再走吧?” “就是,不管怎么样,我们也算是认识了一场嘛,一起吃顿饭呗,美女……”高海在一旁嬉皮笑脸地道。 看着高海的笑脸,胡梓欣甩了甩手,变了变脸色,道: “随便你们。反正我吃完饭就走。” 于是接下来,靠着一起吃饭的理由,徐锋算是勉强留住了胡梓欣和周梦丹一阵。但是很显然这样的理由不是长久之计。在附近找了一家还算干净的炒菜馆补充了能量后,夜色已深。虽然饭桌上高海试图倒酒,但是胡梓欣识破了高海的意图不轨,坚持滴酒不沾,最后一顿饭气氛反而有些冷。 菜过五味,徐锋借口去洗手间,但是过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我只好离席去找他,结果在洗手间门口碰到了他。 当我看到他时,徐锋正一脸惆怅地靠在洗手间门口的门柱上,一手按着太阳穴,两眼微眯,面色略微苍白。 “喂,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我匆匆上前扶住他。 徐锋拇指揉着太阳穴,勉强笑道: “没什么,大脑失忆的后遗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时候想的深了就会头痛。过一会儿就过去了。而且,说实在的,我现在心情很沉重。” “要不要我扶着你,我看你出了很多汗,餐馆里也有空调,今天虽然是夏天也不热啊……”我劝道。 “夏天?”听到的话,徐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然后喃喃自语起来,“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总觉得不对劲,原来如此啊……季节。” “你想到什么了?” “想到了一个之前差点想到却没有想到的问题。”徐锋说道,“阿真,说真的,我非常担心我们能不能在和其他团队的博弈里胜出。” 我感觉我的心脏又开始不听话地躁动了起来: “什么意思?你之前不是说了那个联合其他团队的方案,不是很有把握吗?你这样的聪明人,该不会也怕了吧?” 徐锋苦笑着道: “可是我之前也说了,根据我的推理,参加比赛的七个队伍之间的实力是差不多的,既然我们队伍里有我这样的‘聪明人’,那么,为了保持队伍之间的均衡,其他六个队伍里也必定会有不下于我的‘聪明人’,如果有的话,那么我能够想到的联盟方案,其他队伍自然也能够想到。如果是那样,结果就不好说了。” “……” 徐锋看着我,继续道:“阿真,还记得之前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时的情况吗,你不觉得诡异吗?明明发生了这样超出人类想象的恐怖事件,可是里面的一些人,实在是太过冷静和理性了,比如说那个朱清云,还有那个萧晨……他们两个的表现甚至比我还要冷静,在其他人都吓得六神无主的时候,他们还能够头脑清晰地问出那样的问题。而且我还注意到人群里还有几个同样冷静的男女,比起另外一些吓得尖声大叫的‘正常人’,他们的反应极其迅速果断,冷静的表现简直就是冷静得让人觉得反常。” “你该不会想说他们都是高手吧?”我捏了一把冷汗。 徐锋看着我,一边揉动着太阳穴,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对,他们很有可能都是心理素质惊人的天才,而且都极其聪明理性。” 拜托……别说这么让人不淡定的话好不好,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脏啊。 “可是,你不是说了吗,有可能美夜子说的四个战区的事是骗我们的,那我们也未必要和其他队伍发生冲突吧……” “其实,美夜子的话应该是真的。”徐锋不等我的话说完就道,“其他三个战区,基本可以肯定存在。” “怎、怎么说?”我感觉到我的喉咙的水分在迅速蒸发。 徐锋闭上了眼,叹了口气,道: “阿真,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的参赛者,基本上都是亚洲人,金发碧眼的西方人很少?甚至就连美夜子本人都是亚洲人的外貌?” “这个……”好像还真的是。 徐锋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只要有点常识就可以想到其中的古怪了,黄种人在世界人口中的比例并不是第一,既然这是一场‘世界级’的游戏,如果参赛者都是亚洲人,而不是人口比例最多的西方白种人,不觉得奇怪吗?所以我可以推断出,恐怕其他战区中,西方人数量会更多一些。” 徐锋的结论总是那么简单直接,但是却正确地让人无法辩驳,一些看似毫无异常的细节,被徐锋一分析,却显得漏洞百出。 “所以我之前说了,这场游戏漏洞百出。”徐锋道,“单单是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能够获取的信息就太多了。” 说到这里,徐锋微微低下了头,眼神也有些黯淡起来: “而且,最让我吃惊的,说实话,并不是那个萧晨,也不是朱清云,而是那个小男孩。” “就是那个……看起来有点智障的小孩?” “对,就是他。” “他……怎么了么?” 徐锋挺了挺腰肢,道: “第一,在我们所有人都被美夜子的能力震惊时,那个小男孩却早已经拿着手机把在场的所有人的外貌、书籍等信息全部记录了下来,也就是说,那个小男孩的反应比所有人都要更快,他第一时间就用手机记录了了其他人的面容和手里的书。第二,当时那个小男孩问了美夜子一个奇怪的问题,我始终没有想通他问那个问题的意义,但是你刚才的一句话让我想通了,想通后,只有两个字能用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那就是恐怖。 “不会吧?我记得那个孩子就是问了美夜子什么你喜不喜欢夏天的问题……是吧?”我问道。 “对,就是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但是仔细分析一下,却是极度的恐怖。”徐锋说道,“阿真,你还记得你书里的关于高天峰的回忆部分的内容吗,书里的描述是‘朔风凛冽’,也就是说,高天峰所在的世界,当时正是冬天。而阿真你出现在无限制自由空间时,穿的却是短袖,也就说明你被召集到无限制自由空间时,处在夏天。而美夜子穿的是什么服装,阿真你还记得么?” 我闭上眼,痛苦地在不争气的大脑里搜索着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 “好像是……黑色的短裙吧,夏天穿的。”说到这里,我急忙打开了手里的书,浏览了一下高天峰的回忆的内容,确认了一遍徐锋的话。 “这就对了,”徐锋说道,“美夜子穿的是夏季的女生短裙,包括当时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的人,服装也大多数是夏天,只有少部分人穿着棉裙棉靴之类的冬装,或者其他秋装或者春装,但是不管怎么说,同样的人种却有着不同服装这个差异已经足以说明被美夜子召集的人并不是来自同一个时间面!这才是最最重要的一点!所以那个小男孩当时才会问美夜子那个喜不喜欢夏天的奇怪问题,就是因为在场的人大多数都穿着夏装的关系!那个小男孩在一开始就已经意识到了被召集到无限制自由空间的人来自不同的时间面!而我当时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仅仅只是感到氛围有点诡异罢了!直到阿真你刚才的话才彻底点醒了我!”说到最后,徐锋自己都已经激动不已,眼里光芒闪烁。 “在别人都惶恐不安,六神无主的时候,那个小男孩表现的行动力、观察力和智力都远远超出了一般人!” “不会吧……可是那个小男孩那么小,而且他的语气听起来也不像是聪明人,反而有点像是个智障儿童啊。”我看着徐锋的面孔,眼角抽搐着。 “这就难说了。”徐锋用牙齿咬着拇指指甲,摇了摇头,“我也只是推测而已,常理来说那样的孩子有过高的智力也不正常,如果那个小男孩真的只是个智障,那么他拍照、问美夜子问题的行为都只是智障孩子的胡闹行为罢了,之后的一切推理都只是我想多了,自己吓唬自己罢了。但是如果那个小男孩的问话的确是在思考之后做出的有意行为,那么,就足以让人感到恐怖了。” 看着徐锋惨白的面容,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应该揉太阳穴的人不是他,而是我。而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 之前在家里还笑容爽朗的徐锋此刻微叹着,看着揉着太阳穴的我道: “我说这些的原因,只是想告诉你,阿真,这绝对不是一场简单的游戏,这很有可能是一场参加人数达到两百,横跨二十八个世界,只属于天才与天才之间的你死我活斗争的斗智游戏!” “冷静,冷静。”徐锋高了二十分贝的声音让我学着他的口头禅顺便举了举手,看到我的手势,徐锋很快摆正了表情,露齿一笑, “抱歉了,阿真,我有点激动了。根据我的分析结果,我们在这场游戏里死亡的几率,恐怕会非常的高,其他的队伍都不是善与之辈,但是因为你是队长,所以我才把我的分析结论告诉你,阿真,刚才我说的这些,你就当没听见过,绝对不要告诉其他人……”徐锋笑着道,但是很快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的眼神也落在了我的身后。 “胡梓欣?” 我猛然顺着徐锋的视线转头,却看到一道人影迅速消失在了前方走廊的拐角处,但是从那道影子主人消失前那短发和提着手包的特征来判断,恐怕那道身影的主人是胡梓欣。 糟了…… 我咬着牙快步冲上前去,徐锋紧跟在后,在转角处,我追上了面色仓惶,正准备逃跑的胡梓欣,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们两个……到底想怎么样?”胡梓欣满脸愤怒地看着我们。 “噢,没什么……我们刚才说的那些,你是不是听到了?”我挖空大脑想要编造一个合适的理由却发现大脑的储存信息为零。 胡梓欣沉着脸打量着我和徐锋,然后咬着嘴唇道: “你们刚才说,我们很可能会死,对不对?我听得一清二楚!” “冷静,冷静。”徐锋叹了口气,上前劝住胡梓欣,“我只是随便猜测,现在得到的信息情报这么少,我的分析很可能大错特错,离真相十万八千里,你没必要当真。” “胡说八道!你别当我是蠢货!这个他娘的狗屁游戏,我们根本赢不了,是不是?一个月一万亿?哈哈,哈哈哈,这种天方夜谭的白日梦……滚他娘的!老娘受够了!老娘走了,你们慢慢折腾吧!这种破游戏,老娘不参和!”说着胡梓欣奋力甩开我的手,大步流星朝着餐馆外走去。 如果说要给我这辈子见过最不受欢迎的女人排名的话,胡梓欣绝对算得上前三。但是我还是耐着性子上前拉住了胡梓欣的手,劝慰道: “等一下,胡小姐,现在情况紧急,我们七个人不管怎么样都算是被分在了一个团队,分开了很有可能会有危险,起码先让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再说……” “放开!!!”胡梓欣忽然引吭大叫起来,惊得餐馆内的饭客纷纷回头。“我叫你放开听到没有!” “对不起,胡小姐,我会让你走,但是不是现在,你先坐下来冷静冷静……” “再不放手,信不信我砸死你!?我想走,你留得住我!”胡梓欣满面烧红地对着我,一把举起了最近一张餐桌上的一个烟灰缸,用十二万分的恶意威胁道。 应该不会砸下来吧?我狠狠咽了口水,但是拉着胡梓欣的手还是没有松开,只是拼命祈祷着眼前这位心高气傲的大姑娘的肾上腺激素能够稍稍降低两位数的百分点。 “你留下,我就放手。”我稳稳地注视着胡梓欣,同时拼命压制着我已经有些不听话的肾上腺激素。 “我去你妈的!” 但是我话才刚刚出口,胡梓欣却突然双目一瞪,右臂一挥,手一抖,手里扣着的烟灰缸一时竟脱手而出,劈头劈脑就朝我盖了过来,我的视线迅速被高速逼近的烟灰缸填满,整个过程快得像是加速了数倍的电影片段,我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 下一秒,我的听小骨里响起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deadoraliveisstillunknown—————— 章一 第二团队/王勇线 —————————第二团队/王勇线————————— 我叫王勇,是一名大三学生,是个标标准准的一级宅男,用时髦点的话说,就是纯屌丝。本人身高一米七,体重一百七,左手手指虽短而粗,但是挥起棒来灵活而飞快,本人的人生巅峰目标是“睡觉睡到手抽筋,数钱数到自然醒。”本人耐打耐摔耐操,就是不耐看。爱好是吃饭,特长是吃饭,缺点是吃太多,一到月底就袋贴肚。 那天我正在被窝里陪五指姑娘看手机美图,突然收到了一条意味不明的短信,问我要不要当上帝,我想了想,刚想回复说“美女约吗”,吗字还没打完,就被送到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空间,卷入了一场意味不明的游戏。 而此刻,我正站在一个意味不明的地方,被六个意味不明的绝色美女团团围绕着。 “这里……是哪里啊?”我环顾四周,挠着脑门问。我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步行街上,周围商铺林立,标牌满目,来来往往的行人非常之多。 “哎,之前是做梦吗?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啊……”耳边传来一个既娇且嗲的声音,我的脖子自动扭了过去,却看到了一个有着惊人细腰的女孩,那“儿”字形的腰部弧线顿时引动了我的雄性荷尔蒙,让我的呼吸急促起来,我的目光在女孩那细得惊人的腰部停留了一阵,然后又在她那浑圆的小臀上周旋了两秒,之后又扫过女孩那被奶油色长筒靴紧紧包裹着纤细的双腿,最后视线缓缓上移,我才看到这个女孩居然有一头樱粉色的长发。 一刹那,《诗经》和《洛神赋》里的诗句闪过我的大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这里是哪里啊?” “我是在做梦吗……” 耳边陆陆续续响起了女子的声音,让我不得不频频转动视线,看到周围的其余五个女子,我更是心脏狂跳起来,此刻围绕着我的五个女子,除了其中一个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小萝莉之外,居然没有一个是九分以下的……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的皮衣,穿着黑色的紧身裤和黑色的钉子靴,黑发披肩,身材修长,面色凝重,黛眉紧蹙,一副冷傲高贵的模样,姑且称为冷傲女吧。 其中那个小女孩,有着一头天空般淡蓝色长发,年龄看起来不过八九岁,有着一对特别大的蓝眼睛,头上还戴了一顶蓝紫色的月牙帽,帽檐留出一串小星星,压着下面的蓝发,显得特别可爱,小萝莉穿着一身宽大的斜襟蓝色长袍,袖口宽大,打扮地非常像一个小小的魔法师。更让我惊愕的是,小萝莉美貌惊人,肤白貌美,脸蛋柔嫩滚圆,晶莹剔透,尤其是那对比成人看起来还要深邃明亮的大眼瞳让人过目难忘。单单是看到这个像陶瓷娃娃一般的女孩,我的心里就自动冒起了9.1分的高分。 萝莉左手边的女子看起来23、4岁,年龄和我相仿,身高1米75,一头紫丁香色的蓬松疏发,利落而有层次感,瓜子脸,轮廓分明,身材笔挺,搭配着淡蓝色的宽大的窄领休闲衬衣和黑色的紧身牛仔裤更显得俊秀帅气,姑且称之为紫发女。比较瞩目的是,紫发女的胸前佩戴着一个破碎了的紫水晶蝴蝶吊坠。 在紫发女的身旁,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破碎的红色长裙的女子,身材高长,面相凶悍,双眼犀利,虽然脸蛋挺清秀的,但是身上却散发着一股野性,就像是一只人形的狼,甚至是狼王。我姑且叫她女狼头吧。这个女人此刻正神色慌张地打量着周围,嘴里发出古怪的叫声,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 而最后一个女子则是留着一头海蓝色的中长发,双腿修长,一看就极有弹性,她穿着一身合身的迷彩服,身材笔挺,腰肢停直,浑身上下透露着清秀飒爽的气息,颇像是个军人,只是比起其他女子,她的表情却相当的夸张丰富,双目瞪圆,嘴巴张大。 我了个去啊……一个个都是一等一的美女啊。只不过头发怎么都五颜六色的,是杀马特还是cosplay啊? 但是当我的目光落到大街上时,我却再次震惊了,因为我发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之中,居然没有一个男人! 无论是店铺里的店主,或是正在骑车或者驾车的车主,又或是穿着西装提着公务包上班的上班族,居然也一律都是丰乳美臀的女人,而且,一个个都还是姿容俏丽的极品美女…… 正在我赏心悦目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嗷呜”一声怪叫,紧接着,那个穿着破碎的红裙,披头散发的女狼头居然猛然朝我扑了过来,我还来不及反应,一个重心不稳就被她给推翻在了地上,我睁开眼,看到的是却是一张气喘吁吁的绯红色的玉脸还有一双炽热而又迷离的美目。还没等我发出惨叫,女狼头就突然伸出了舌头,像是一只狗儿似的朝着我的脸颊舔舐了过来,她的左手重重地压在我的胸口之上让我不得起来,而右手居然直接朝着我的裆部摸了过去…… 我了个去,这是什么情况啊!性饥渴也不用到这个地步吧?这个女人该不会是女流氓吧? “你干嘛!救命啊!”我终于还是发出了惨叫声,周围的五个女子都看呆了。 正在我尖叫的时候,女狼头已经一个跨坐坐到了我的腹部,我感到一阵柔软而有弹性的圆形暖肉在我的胯间滑动着,仿佛要让我的二师兄嵌进去似的。 我靠,好刺激,我的下身感到了难以言喻的舒爽但是我的嗓子却是在发出尖叫。 “喂,你们两个……在干吗啊……” “放开他啊……” 看到我被女狼头给压在身下不断地骚扰凌辱的壮观景象,几个女子急忙跑过来试图把她拉开,可是女狼头这个女人不知道是不是正常人类,居然力大无穷,喉咙里发出一阵吓人的咆哮声,直接一甩手,就把那个腰部纤细的粉发女给推飞了出去。 “哇啊,我的屁股……臭女人,你敢推我,我要你好看!可恶,可恶!”身材娇小的粉发女痛叫着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的,可是却没办法。而女狼头则是依然不顾四周人群的围观“侵犯”着我,居然有种不夺我贞操不罢休的架势。 说时迟那时候,就在我要晚节不保的时候,那个穿着迷彩服的长腿妹子突然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记侧掌不偏不倚地击在女狼头的后颈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对了地方,前一秒还打算夺我贞操的女狼头身子突然一僵,双眼一个翻白,就软趴趴地倒在我的身上没了动静。 “妹妹你没事吧?”一只温软如玉的手伸了过来,抓在了我的手腕上,把我从地上拉起,我勉强起身,拍拍屁股和有些肿胀起来的二师兄,心存侥幸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狼头,抬起头来,却看到那个穿着黑色皮衣和钉子高跟靴的冷傲女正温婉地笑着看着我。 “妹妹?”我左顾右盼确认冷傲女在说我之后,我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你是在叫我?” “是啊……怎么了吗?你没问题吧?”冷傲女脸上也浮现出疑惑声。 “我人是没问题,可你怎么叫我妹妹啊……我可是……我可是男人啊。”我压低了声音指了指我的鼻尖,提示道。 “男人?”听到我的回答,在场的几个女子都像是石化了似的,一脸的错愕。 “你是……男人?” “怎么了?难道我长得不像?”我低下头,看了看我五大三粗的魁梧身躯和依然肿胀的蒙古包,抬头反问道。 “你真的是男人?” “你是男人?” 没想到听我自称是男人之后,几个女子居然面面相觑开始眼神交流起来,一直到那个穿得一身黑的冷傲女走上前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后,才继续压低了声音狐疑地问我: “你真的……是男人?你没开玩笑吧?” “我靠,真是奇了怪了,我哪里不像男人了,你们没开玩笑吧?要不要我脱下裤子给你们长长见识?”我粗着嗓子道。 这时候,那个脖上挂着水晶蝴蝶吊坠的紫发女走了上来,这个女人姿容简直可以用倾城绝艳来形容,她的脸蛋不但玉嫩俏娇,而且双眼圆润清澈,带着一股子富家女子的慷慨爽朗气质。 “朋友,你的话当真吗?你难道不知道……早在两百年前,男人就已经灭绝了啊……我们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男人了啊。” 章四 我说,如果你认识一些漂亮妞的话 在男性灭亡三十多年后,地球上的dy病毒也全部消失了。但是虽然病毒消亡了,被dy病毒污染过的精子库里的精子也全都被破坏了,人类世界再也无法通过人工手段制造出哪怕一个新的男婴…… 从林清寒等女的只言片语之中,我大概可以想象得到那场发生在21世纪中叶的第三次世界大战有多么的残酷惨烈,而且根据林清寒的讲述,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后,人类世界也是灾荒不断,而且零零碎碎发生过各种大大小小的战役,虽然也有一段时期的辉煌,但是这些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辉煌文明成就很快就又被一些灾难性的事件给打碎了,而人类历史上的大量的古籍、科研资料、重要文献、信息库也在战争中被彻底毁灭,所以虽然说现在是25世纪,但是科技水平实际上只比21世纪高了几十年而已,并没有领先太多。 “等一下……既然世界上的男人都灭绝了,那只有女人,你们是怎么繁衍后代的?”我有些惊奇地问。 “当然是克隆或者两个不同女性的卵细胞和干细胞染色体混合产生的人造卵来培育胎儿咯……我们这个世界,每个女人都必须要在25岁之前去政府的专门机构接受人造卵植入的,这是国家强制性的要求,每个女人一生中至少要怀孕一次,如果不怀孕生产,就享受不到养老保险等各种社会福利。”林清寒耐心地给我科普道。而我的世界观也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要女人和女人就可以生产后代?这也未免太牛了吧?那还要男人干什么? “不是这么说的,其实只靠女人和女人生育也有很多问题……比如说克隆会导致染色体变异率太低,造成先天性遗传病发病率很高,我的妹妹娇娇就是因为克隆生产才会有这样的怪病的……而如果用人造卵的话,就会导致后代比较娇小瘦弱,甚至有些染色体之间还会有契合度的问题,而且……因为没有男人在,所以家庭负担和社会生产的责任都是女人承担的,这也让社会分工出现了问题,很多女人都因为家庭负担不想怀孕,逃避怀孕的现象很多,想自主怀孕的很少,所以就造成人类人口每年都在下降,地球上的人口已经越来越少了,劳动力不足的问题已经很突出了……”林清寒感叹着说,一边说着,我发现她的目光就没有从我的胯间离开过。 注意到我的目光,林清寒迅速地转移了视线,重新变成一副清冷孤傲的正经模样,我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她那翘着二郎腿的黑丝长腿之上,那性感而柔长滑顺的线条美,让我差点忘了林清寒刚才说的话。 “你有在听吗,嗯?”林清寒蹙起了黛眉,语气随之微微加重,让我从浮想联翩之中回过神来。 “哦,有在听、在听的。”我连连点头。 小郡主和林清寒同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却没有说话。我有些尴尬地低下了视线。 “嗯,所以说……如果王勇你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说不定,你目前真的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男人了……当然,如果之前我们在那个无限制自由空间的经历不是在做梦的话,我想那个空间里,也有几个和王勇你一样的男人,但是,那些男人,现在看起来好像都没有到我们这个世界来……只有王勇你一个男人来了,所以,王勇,你现在的的确确真的是我们这个世界唯一的男人了……你的存在,对于我们这个世界的意义……可能是颠覆性的。” 说到最后,林清寒的语气越来越严肃,所说的内容也越来越沉重,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更是让我心里沉甸甸的。我的存在对于林清寒的世界是颠覆性的?这是什么意思? “呃……我有那么重要么?虽然我是男人……可是我也就是个普通人啊……”我挠挠脑袋道。 “理论上来说,一个男人就够了啊。”紫蝶在一旁目光灼灼补充道,“如果在dy病毒没有消失的年代里一个男人几乎没有什么用,但是在这个时代,一个男人,就意味着无数个男人啊……想想看吧,朋友,如果把你体内的那些干细胞,或者雄性的生殖细胞用来培养,那就可以让全世界的女人怀孕啊……那意味着我们这个世界的社会劳动力、劳动关系、家庭结构和社会结构的彻底改变啊。” 其实紫蝶说的我早就想到了,只是听到紫蝶这样一个大美女亲口说出让全世界女人怀孕这样的话来,我顿时感到自己的小腹升起了一团无名的邪火,心里顿时痒痒的,老子活了二十多年,可都还是个处男啊,被这样一群大美女包围着虎视眈眈,尤其是还讨论男人和女人之间最敏感的话题,任哪个正常男人都会亢奋的。 穿越到一个只有女人的世界,这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连做梦都做不到的美事啊,可是此刻整个客厅里的气氛却很是沉重,主要原因,我想所有人还是想到了之前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的景象,还有天空中的异状吧。 “虽然现在很多事情都弄不懂,但是既然朋友你这个‘男人’来到了我们的世界,就说明之前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的那些事都是真的了,不是集体幻觉之类的意外事故。”紫蝶用一双明澈纯净的眼睛看着我,在所有女人之中,紫蝶说话是最有说服力的,并不是因为她最年长,而是她身上就散发着一种演说家、和事老的温和气质,让人觉得她不管说什么话都特别有道理。更何况,她的容貌评分又那么高。 “是啊……”林清寒黛眉紧蹙,她看着我,一边用纤细如葱的手指揉动着太阳穴,“上帝……美夜子……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呢?上帝游戏……世界争夺……又是什么玩意儿?” “王勇,你手上有那本那个叫美夜子的人给你的书吧?让大家看看吧。”紫蝶突然提议道。 我哦了一声,从我的屁股后头摸出了之前塞在牛仔裤缝里的那本叫做《美女世界》的书,众女顿时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鄙夷和敬而远之的神色。 其实这本书我之前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看过了,但是在座的几个女子却未必看过,所以当我把书交出来时,几女顿时凑过脑袋仔细地翻了起来。可是一直翻了半天,几个女子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头绪,最后还是把书还给了我。 “朋友,这本书你要收好。绝对不能弄丢,这本书恐怕关系到我们的生命。”紫蝶思索了一下,说。 “哦……不过这本书怎么看都只是一本普通的书啊。真是奇了怪了。”我挠挠脑袋道。当然,我是没有忘记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那个叫高天峰的男人被杀死后书页突然增加,然后显现出文字的景象的。 “不管怎么样,在弄清楚这本书的本质和功能之前,大家都最好别动它。”紫蝶提议说,“虽然不知道那个叫美夜子的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大家别忘了,那个美夜子说过,这场‘上帝游戏’中,如果队长死了,那个团队就输了,而输了的团队不但队伍会毁灭,就连他们的世界也会一起毁灭……而拥有书的人就是队长,而现在王勇有书,就意味着他是我们七个人里的队长,我们这些人,必须要不惜代价保护好王勇,不能让他受到一点伤害……就像保护濒危动物一样。” 听到紫蝶的话,我顿时心潮澎湃起来。娘的,保护我?难道眼前这些顶级美女都要当我的保镖,把我好好保护伺候起来?听到紫蝶的话,我因为穿越产生的心理阴影顿时消散了不少,脑海里顿时盘旋起了无数的不轨念头……嘿嘿嘿。 “死胖子你得意个屁啊。那个美夜子说了书是可以转交给别人的,就是说队长的身份也是可以转让的,你少高兴了。你以为我们会把你个死胖子当成珍惜动物保护起来啊?”小郡主郑萌萌撅着嘴,趁势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萌萌……”林清寒给了小郡主一个提醒的眼神,“现在大家都算是患难与共,在弄清楚我们的情况之前,大家要和和气气的嘛,你好像对王勇特别有意见,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对胖子都有意见。”小郡主不爽地抱着胸,撇撇嘴说道。 “我靠,胖怎么了?胖就没有人权,没有尊严了?”虽然我承认自己胖,也承认自己在21世纪就是个没啥身份的屌丝,但是这不代表我没有尊严,小郡主之前的表现虽然让我不舒服,但是以我的脾气还能忍受,但是小郡主现在的话却彻底激怒了我。胖怎么了?胖就没有人权了? “对,胖子就是没有人权,没有……” “我去,就你个蜈蚣腰很了不起啊?信不信老子分分钟把你扭成贪吃蛇打个死结……” “好了!”林清寒霍然站起,加重了语气,打断了我和小郡主的争论。“郑萌萌,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胖子有偏见,但是这里是我家,你们都算是我的客人,希望你们都互相尊重点,不然我就送客了!” 冷傲女不愧是冷傲女,冷傲的一番话顿时让小郡主哼了一声不再做声,而是低着头玩起了手腕上的手表手机。 而林清寒则是重新坐下,黑发飘落,坐姿端正,然后朝我递来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僵冷起来。 最后还是紫蝶苦笑着拍了拍手,打断了沉默,呵呵笑了笑,道: “好了,也许21世纪和25世纪的人审美观上存在着差别吧,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尊重男人,尊重祖先啊。咱们还是来讨论一下我们现在的处境吧。对了,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关于其他队伍,还有那个美夜子,大家有什么发现或者想法?那个美夜子到底是什么人物,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神一样的力量,还是只是演了一幕戏给我们看呢?” 紫蝶不愧是个口才极佳的女人,很快就把僵冷的气氛掰了回来。 坐在主座上的林清寒双眉微蹙,略一沉思后,道: “其实我是发现了一点……因为我的好几个妈都是做历史学和宗教学研究的,所以当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突然出现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些关于她的细节。” “什么细节?”紫蝶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出饶有兴趣的样子问道。 “嗯……怎么说呢,大家想来没有忘记美夜子的那棵树吧。”林清寒问道,“那棵树的树干上,有很多宗教学和神秘学的符号,像是古代中国的太极图,代表着梅尔卡巴场的六芒星,苏菲秘教的九宫图,佛教的曼陀罗等等……其中,美夜子所坐的那个形状很夸张的王座上,有一颗被三角形和万丈光芒所包围的眼睛,下面还有一个英文字母‘kether’,大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第一个摇了摇头,对于这种宗教学的东西,老子一向没有细胞,而紫蝶和高海心也是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林清寒正了正色,道:“呃,这么说吧。被三角形和万丈光芒所包围的眼睛,是一个宗教符号,在21世纪美国的国徽和一美元纸币背面上所以非常常见。那只眼睛是eyeofprovidence,又称全视之眼allseeingeye,用中文来说,就是‘上帝之眼’。那只眼睛象征着基督教的‘三位一体’,同时也是象征着上帝监视人类的眼睛。大家仔细对比一下,就会发现那只眼睛和出现在我们天空中的双四面体很相似,也许我们现在头顶上方的那个双四面体,就是……上帝之眼。也就是美夜子监视我们的眼睛。” 林清寒的一番解释,顿时让我拨云见雾,茅塞顿开,但是同时又感到不寒而栗。 “你……你是不是女博士啊,懂这么多?”我赞佩地道。 林清寒冲我露齿一笑,道: “是啊,我是做考古学和历史学研究的女博士哦。” 原来如此……果然是女博士,而且还是古墓里爬出来的。我汗汗地默想。 “那么,kether代表什么意思?”紫蝶问道。“我失忆了很多年,很多常识性的东西我都忘记了,但是其实你说的上帝之眼和kether都给我熟悉的感觉,我想我也许以前知道,但是现在想不起来……” &her,就要说起卡巴拉生命之树体系咯,我估计这个宗教学体系太复杂你们也不会有兴趣听,简单来说,卡巴拉生命之树是犹太教的一个哲学设定。这个设定来自《圣经》的《创世纪》,卡巴拉生命之树被认为是通向上帝的路径,这棵树呢,犹太教的人认为这个宇宙都是这棵树组成的,这棵树呢,有十个点,分别用数字一到十来表示,每个点都代表上帝的不同面相。一代表的是王冠,代表宇宙最初诞生的本原,也被称为‘kether’,而之后的二被称为智慧,或者ah。三代表理解,也称binah。四代表慈悲,也称chesed。五代表力量,也名geburah。六代表美丽与和谐,也名tipherath。七代表热情和艺术,也名zach。八代表宏伟和理性,也名为hod。九代表基础和繁衍,名yesod。十代表王国和肉体,也代表稳固,名malkuth。”林清寒开始孜孜不倦地诉说起来,看她一副津津乐道的样子,我忍不住有些尿急,她说的那些一大堆不知道是希伯来文还是不知道是英文的东西,我压根没听懂。 “……总之,大家听到我关于卡巴拉生命之树的介绍,应该不难联想到美夜子说的某段话吧?”说到最后,大概是看到我昏昏欲睡的模样,林清寒及时打住了话头,转用疑问语气。 听到林清寒的提示,我终于好像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拿出了我的那本《美女世界》的书,然后翻到了美夜子说的某段话上,而我的脑海里也清晰地回响起了美夜子的原话: “……也许你们会很愤怒,但是我要告诉各位的是,当你们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上帝们的厮杀游戏就已经开始了,各位上帝们,请尽情展现你们各自的力量、智慧、毅力、天赋、才艺、勇气、幽默、情感、还有运气给我看看吧~~” 当我才想到第二个词时,紫蝶已经托着下巴,迅速地背诵出了美夜子的原话: “力量、智慧、毅力、天赋、才艺、勇气、幽默、情感,还有运气……这和清寒你说的卡巴拉生命之树的点很相似啊…… “没错,就是这一点非常相,紫蝶你也发现了啊。”林清寒有些惊讶地看着紫蝶,“当时我看到了美夜子那那棵树上的文字和符号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一点,之后听到美夜子的那番话,我的脑海里就一直闪烁着关于卡巴拉生命树的信息。” “我靠,你们两个的脑子真好使啊……这都记得住,我是听了就忘……”听到林清寒和紫蝶的对话,我不禁产生了浓浓的自卑感,眼前的这些女人一个个都这么漂亮优秀,给我产生了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呵呵,你可不要小觑女博士的记忆力啊。”紫蝶给了我一个明朗而灿烂的微笑。那淡红色的嘴唇,还有那微微翘起的黑色长睫毛,都像是一幅画卷似的,美不胜收。 章六 fus-ro-dah! “脱裤子……?你没开玩笑吧?”我有些僵硬地转头,看着在我的耳旁低语的林清寒,我还以为她在跟我开玩笑,下一秒就会突然告诉我只是逗逗我,但是让我吃惊的是我一转头,看到的却是一脸认真的林清寒,脸上写满了我没开玩笑五个大字。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林清寒眨了眨眼睛,然后用她那纤细的手指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耳朵,痒痒的感觉刺激得我的耳神经一跳一跳,引得我的耳朵迅速升温燥热起来。紧接着从耳朵涌起的热血迅速扩散,一直沿着我的脖颈蔓延到我的全身各处,我下面的蒙古包很快就鼓起来了。 林清寒那细细尖尖的指尖一直沿着我的耳朵从侧脸滑下,然后又沿着脖颈滑到锁骨,然后又缓缓地朝着我的胸口滑下去,在一阵难耐的奇痒之后,林清寒的手指已经落在了我的肚脐眼上。 “我可没有开玩笑呢,如果你不是男人的话,就算被我看了也没什么吧。如果你真的是男人的话,就让我检查一下吧……你忘了吗,美夜子要让我们在一个月内征服世界……可是我们才只是七个人而已啊,要怎么征服世界呢?只有你是最特别的存在,因为你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男人,想要征服这个世界的话,只可能从你的身上找方法了,而我呢,想来想去,觉得你作为一个男人,在我们这个时代,最有可能征服世界的方法就是……”说着,林清寒的手指一寸一寸地从我的肚脐眼上滑落,一直滑落到了我的裆部。 我感觉到自己的蒙古包被猛地握住了,一阵有力而温暖的感觉从我的下面传来,让我在心里大呼过瘾的同时整个人都是打了一个寒颤。 我感觉到我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狂跳着,要是在平时我被人袭身,我肯定会下意识地保护我自己的关键部位,但是此刻,我反而有些有亢奋……我了个去,林清寒不会真的要检查我的身体吧? 我没想到的是,这时候林清寒却是突然说了一句让我吃惊的话: “别以为我是25世纪的女人就不了解你们21世纪的男人的文化和思想哦,我可是研究了你们那个时代的文化很多年呢,尤其是关于男人的研究,一直是我最感兴趣的部分~~”一边说着,林清寒一边眯起眼睛握住了我的二师兄,一阵揉捏后她居然把整块手掌都按在了我的敏感部位然后像搓葱油饼似的搓动起来,这淫荡的手法哪里像是25世纪未经人事的女人能做出来的,分明是经验老道的熟女啊。 大概是林清寒看到我一脸痴哥的模样,她又把脸凑近了我,一脸柔媚地道: “下面果然有反应了呢,呵呵……喂,我说,如果把我放在你们那个时代,我算不算美女呢,王勇?” “算……绝对算……而且是一等一的大美女……”这一次,我没有含糊,而是理直气壮地说出了这番话。以林清寒的姿色,在我的那个时代,校花难说,但是班花,模特级别是绝对有的了。 “那你觉得你以的资质,在21世纪可能和我这样级别的女人在一起吗?”林清寒轻轻地在我的耳旁吹了一口热气,如兰的芬芳钻入我的鼻腔,也不知道25世纪的香水是什么牌子的,完全没有21世纪的那么浓郁不自然,这种香味就好像融入了人体内似的,当林清寒的香气钻进我的鼻孔时,我反而有种心神动荡的感觉。 “……”这一次,我没有回答林清寒。不是我不知道答案,而是我太清楚答案了。确实,像我这样的人,既胖,而且长得也不怎么样,除了打游戏上网看片之外又没有什么特长的屌丝男,想要跟林清寒这样级别的美女的人生有什么交集,在21世纪,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也只有这次通过这场意味不明的上帝游戏,我们的人生才有了交集……可以说,这完全是上帝给我的一次机会。我本来应该庆幸才对,可是此刻听着林清寒的话,我的肚里多少不太是滋味。 “你是什么意思?”我从喉咙里挤出了这番话问道。 林清寒巧笑嫣然地看着我,道: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说……如果你真的是男人,想不想……跟我上床啊?”说着,林清寒的双颊上也终究还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轻轻地在我的胸前推了一下,道: “我想来想去……觉得如果要靠男人征服世界的话,说不定,跟你做爱,是最可能性最高的方式呢……比如说,让全世界的女人怀上你的孩子之类的……怎么样,要不,咱俩试试看?”说着,林清寒冲我眨了眨左眼,淡红色的脸颊逐渐变成绯红色,那挑逗玩味的眼神里,充满了性暗示。 我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感觉浑身上下都在冒汗。我万万没想到林清寒居然这么直接就说出这么大胆的话来……跟我发生关系……我了个去,就算老子再异想天开白日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的进展会快到这个地步啊。 “嘿……嘿……清寒,你可别乱说话啊……哈哈,哈哈……” 看着眼前一脸媚笑的林清寒,我紧张得我呼吸紊乱,就连手都有些颤抖。 看到我紧张兮兮的模样,林清寒忽然浅浅一笑,眯起了她的眼睛,道: “我可没有乱说啊,看看你紧张的样子,在你的那个时代,想来你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处男吧?呵呵,想想也对,以你的外貌和傻气,在你们那个时代,像我这样的女人,又怎么看得上你呢?”说着,林清寒曲起了她的右手食指,在我的额头上弹了一记。 原本我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但是被林清寒这么重重一弹,再看到林清寒脸上傲然的表情,我的心里突然没来由地升起了一团怒火。 我了个去,骚女人,看不起老子是不是?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信不信我强暴了你?”我捂着额头咬牙切齿嗔怒地看着林清寒道。 林清寒的话是真的彻底击中了我的软肋,让我想起了我在大学期间的一段最沉痛的往事。 事实上,两年前,我真的没有像现在这么胖,虽然也不能说身材标准,但是起码还算是中等身材。 那时候,在大学期间,我也曾经喜欢上了编辑部的学姐,她对我很是照顾,在她认识的人里,我是和她相处最久的,不管她吩咐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焚膏继晷地完成,在她伤心和生病的时候,我也最是关心和心疼她,我帮她买药,我帮她赶稿,我帮她跑腿,我还不停地给她说笑话,给她买礼物,送卡片希望她能够开心……我本来以为就算我不是她最喜欢的人,也至少在她心中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可是,在她生日举办聚会的那一天,她却连邀请的短消息也没有通知我,当我好不容易打听到生日聚会举办地的消息花费了靠我所有积蓄买的生日礼物迟迟赶到她的生日聚会现场时,看到的却是她和一个高大秀气的男子热烈亲吻的场面…… 那天晚上,我默默一人离开了她的生日聚会会场,砸毁了我替她买的生日礼物,然后一个人在寝室里暴饮暴食……也是从那之后,我开始变得消沉,也渐渐远离了阳光和笑声,远离了外面的喧嚣世界,把我一个人锁死在狭小的空间里,变成了一个标标准准的宅男,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努力,我的起跑线也太低了,这辈子也永远不是其他高富帅的对手,不管我付出多少,也不会获得心爱的女生的最简单的一个微笑…… “哟嗬,看来说到心坎儿上了,怎么了,我不能说吗?单身小胖子,难道姐姐我说的不对?”林清寒挺直了腰板,她那傲然浑圆的胸部挺然耸峙,呈现在我的视野之中,我再也忍耐不住,顿时脑门一热,大吼了一声,直接扑了上去。 我双手按住林清寒的肩头,把她按倒在了她身后的大床上,然后我一屁股坐到了林清寒的小腹上,恶狠狠地道: “好,你说了,你说了……他妈的,一群死婊子,一个个都看不起老子,不把老子当人是不是?好,呵呵,也好,21世纪已经过去了,老子反正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在乎了,既然上帝给我这么个到女儿国的机会,老子就要把这个世界玩个遍,就算一个月后世界毁灭也值了!” 我的眼角一阵湿润,我几乎是含着泪吼出的这番话,下一刻,我不顾林清寒的反抗,双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皮衣夹克的衣领,然后用力一拉,把她紧紧扣起的皮衣纽扣撕落下来。 看着林清寒紧蹙的秀眉,听着她的惊呼声,我不禁放肆地大笑,但是我的视野却模糊了。 曾经,我还天真地想把我的处男身留给我最爱的那个女生,现在,我却发现,那居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也是最可笑的事。 这样的想法,又何尝不可悲? 章七 First blood!! 但是让我多少有些错愕的是,在最初的本能的挣扎了一阵后,林清寒居然停止了呼叫,转而变为了平静。她眼里没有太过抗拒的神彩,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嘴角绽放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林清寒轻轻伸出手,缓缓拭去我脸颊上的一滴泪水,轻轻地道: “怎么,想起受过的委屈了?” 我身子一颤,大脑清醒了不少,但是情绪依然没有缓下来。 “你给我闭嘴,老子现在要上你。”当我哽咽着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其实我的心也在砰砰直跳。 面对我的胁迫,林清寒却是眯起眼,露出一口漂亮的银牙,道: “好啊,来啊。”说着,林清寒缓缓伸出了双手,反过来绕到了我的背后,紧紧搂住了我的背脊,把我的胖大身躯往她的娇躯上压过去。 …… 这是我第一次负距离和女人负距离接触,跟我曾经看过的岛国片截然不同.当结束了我们的缠绵后,我才笨重地从她那一丝不挂的身体上爬下来。 “清寒……你今天……是不是安全期……?”我有些颤心地看着依然躺在床上,胸口起伏不定,满身香汗,气喘微微的林清寒,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不是咯……”林清寒脸上露出了一丝疲倦的坏笑,听到她的话我的脑门上像是被泼了一头冷水似的整个人都是一凉。 “你……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干嘛?如果我怀了男孩的话,说不定……会生下我们世界的第一个男婴呢……呵呵……” “按照你们21世纪的社会规则,男人不是要承担起照顾妻子的责任吗?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女人了,你可要照顾好我啊,小胖猪……” 听着林清寒疲倦的声音,我感到整个世界都在迅速地坠落,我的脑海里涌起了无数的恐怖想法。我和林清寒xx时她根本任何保护措施,如果林清寒怀了我的孩子?我该怎么办?难道我要负责到底吗?可是我根本没有什么准备更没有成为人父的能力啊? 在我发愣的期间,林清寒却是随手抓过了我掉落在床头边上的那本书,林清寒觑着眼睛看着那本厚实的硬皮书封面,然后突然古怪地用手臂挡着双目笑了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着,但是那声音里却是带着几分的无奈与苦涩。 当那本书从林清寒手中滑落时,我抑制不住好奇心拿来一看,但是当我看到书封面上凭空出现的内容时,我却是不由得再次愣住了。 原本只有美女世界四个大字的书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进度条,进度条上,这样显示着: 0.0000002% “呵呵……看来征服世界的条件很清楚了呢……”林清寒的身体不断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古怪声音,就好像在抽泣一般。 “……王勇,你还不知道吧,我们这个时代,全世界也就只剩下了十亿人口,十六岁到四十岁的女人占了差不多六成半,从书的显示内容来看,很显然,要征服这个世界,差不多……就要把全世界的年轻女人都给征服呢……呵呵,哈……” 我呆呆地听着林清寒的叙述,当林清寒说到最后一个字时,我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我呆呆看着书的封面上的进度条,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直到不知道多久,我的身后才突然传来了滴的一声电子锁解开的声音。 我一惊,怵然回头,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十六七岁年纪的女孩,她和林清寒的外貌有着八分相似,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学生制服裙,留着两条深棕色的大麻花辫,看到此刻坐在床头边上的我,和依然躺在床上,气喘微微的林清寒,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嘴里却是发出了奇怪的叫声: “咿呜呜呜咿咿!!!”没想到这个女孩居然是个哑女,叫了半天愣是没有喊出一句人话。我想起林清寒说过自己有三个妹妹,恐怕眼前这个哑女就是她的第二个妹妹了吧。 “曈曈……你回来了?”倒是躺在床上的林清寒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哑女,发出了惊奇而又尴尬的叫声。 但是此刻哑女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她浑身颤抖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惊慌失措地看着我和林清寒。 确实,从一个外人的角度来看,此刻我这个陌生人和林清寒之间的情景,的确很像是谋杀犯的犯案现场,尤其是林清寒的床单上还留着那触目惊心的血迹。这样的景况,不引起怀疑那才是怪事。 我站起身来,此时我也是懵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被人捉奸在床,我已经彻底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 “这个……那个……你……” 我急着想解释,可是一开口我却发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从何说起是好,而也就是在我发愣的这一会儿功夫,惊恐万分的哑女突然抄起了摆放在门旁的写字台上的一个古董青花瓷瓶,猛地冲了上前来,狠狠地朝着我的脑袋扣了下来! 我惊恐之下想要退步,可是刚退了一步脚跟却撞在了床沿上,整个人都是一个踉跄,摇摇晃晃之下才稳住身形,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情急之下我本能地抬手去抵挡哑女那朝我砸来的花瓶,但是为时已晚,我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响声,紧接着感觉到了自己的头顶上一阵难以言说的刺痛,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deadoraliveisstillunknown————————— 章一 第三团队/陈东青线 ————————————————第三团队/陈东青线—————————— 我叫陈东青,浙江剡溪人,和很多朋友一样,还是一名在校高中生。我是单亲家庭,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陈国志和我妈就离婚了。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我爸年轻的时候是个小混混。目前我的家庭状况并不算好,我唯一能够对这个家引以为傲的就是我的家族史,听我过世的爷爷说我的家庭祖上是一位三国年间擅长巫蛊邪术的道士,和诸葛亮交友甚深,还在建安年间曾经引起过威胁全人类的瘟疫浩劫,当时不知道多少人死在我祖先的巫蛊之术下。甚至就连曹植的《说疫气》也曾记载我祖先的光辉史:“建安二十二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当然,作为一个不相信粉红色隐形独角兽的无神论者,我是对这些东西是丝毫不信的。 那天是过年时节,我靠着我的一点压碎钱买了一只廉价小米手机,本来想背着爸偷偷玩,但是才插了电话卡就受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短信上的人问我想不想当上帝,当时我回复了你是谁三个字,就被逮到了一个超乎我想象的空间,然后就卷入到了一个叫美夜子的古怪女人举办的一场叫上帝游戏的不知名的活动,还得到了一本叫《僵尸世界》的奇怪书籍。 当我睁开眼时,我发现身处在一个昏暗但是说不上狭窄的“杂物间”里,“杂物间”里堆满了各种我说不上来的杂物器材。但是当我定睛一看时,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一间简单的杂物间,而是一个实验室。实验室里充斥着刺鼻的化学药品的气味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在起正中央,里摆放着几张铆钉的不锈钢实验桌,实验桌上摆放着各种看起来非常精密且高端的仪器和实验工具:电子显微镜、烧瓶、冷凝器、电磁搅拌机、粘度计、温度计、电子秤等等,在实验室的角落里还有两排不锈钢通风柜,柜子上摆放着各种贴着我看不懂的英文名称的化学药品。接着头顶上的吊灯,我能够第一眼认出的就只有六氨合三碘化氮,原因是它的药瓶外边贴着中文标签。 “这什么鬼地方?”我紧张得环顾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是我的私人实验室,也是我家。”耳边传来一个男子深沉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匆忙之下转头,却看到了一个留着狂放不羁的杀马特式糟乱发型,他下巴尖突,鼻梁挺直,面相白皙,一对黑色的眼睛就像是用黑玛瑙镶嵌上去似的夺人心魄,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整天坐在网吧里狂玩电脑的宅男。他站在那里,用一双凝沉不可见底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就跟从黑暗之中突然浮现出来的幽灵似的。从发型上来看他是个不修边幅的男子,但是让我意外的是这家伙居然穿了一件英伦风的stellamey深色男装,显得分外有格调。 这个男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六七岁,大概要比我大个七八岁,但是想来不会超过十岁。 我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青年男子,因为我的大脑里还清晰地记得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这个青年曾经站出来大胆地对着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提出我根本听不懂的尖刻问题。 这个男人,名叫萧晨。 甚至,他的名字简单到根本不需要特别去记忆,因为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是一副消沉忧郁,郁郁寡欢的样子,恰如其名。 “十秒六七,传送序列,七号。”看到我,萧晨低下了头,看了一眼他右手手腕上的钢制手表,这时候我才发现他的手腕上戴了三只手表,其中一只居然还是我梦寐以求的卡迪亚品牌。 而让我吃惊的是,在这个男子的身后,站着另外的五个人,有男也有女。 其中三个是女人,其中最前面的那个女生年纪和我相仿,黛眉如柳,樱唇贝齿,皓首红颜,瓜子脸蛋儿,黑色乌亮的长发垂束而下,边角微翘的玉白色的真丝薄衫紧紧贴着姣好的雪肤,低胸的薄衫下,衣领下现出深深的一道雪白的胸沟,修长的,白皙的大腿在灯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还透出盈盈水腻感,说不出的性感和鼓惑。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了她,她就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也是我们学校无数男人心目中的女神,江雪清。 同时她爸也是我爸的顶头上司。此刻,她正睁大了眼睛满脸错愕得看着我。 第二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她穿着白色的塑料拖鞋和低胸无袖吊带衫,搭配着黑色的紧身热裤,薄薄的紧身裤把圆圆的小臀部包裹地紧紧的,凹凸圆润各个细节都清晰可辨,短袖在衣领处很低,不但两弯锁骨非常明显,就连锁骨下方的微微隆起的小山包也可以通过衣领处的缝隙窥探到,而在裤子边沿和短衫下摆处还留出了一大条的空隙,就连小小圆圆的肚脐眼都露在外面。 女孩还留着一头不长不短的散发,头上扎着一个粉色的蝴蝶发卡,两眼闪闪,肌肤白中透粉,健康润滑,典型的小家碧玉形象。 这个女孩,我也认识,她正是住在我家隔壁的邻家小女孩,童心怡,目前还在上初中。 而在这个女孩的身后,则是站着一名让我心惊肉跳的女子。 一头棕色大波浪长发的女子,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v领长袖正装,两肩平平整整,干脆利落的贴身正装把其主人那麻辣火爆的身材勾勒无余,使原主人完美地展现了教师的知性美,还带有一种男性化的气息。黑色的铅笔裙,黑色的丝袜配上黑色的高底长筒直靴,把纤细柔滑紧紧闭拢的大腿包裹地刚中带柔,从各个视角来看,这样的服装组合都充满了对男性的蛊惑力。当然,这是在不考虑女主人那带着几分威严与刚烈的表情之下。曹红鲤,这是我的政治老师,同时也是班主任。年仅二十六岁的人民大学马克主义哲学院硕士毕业生,也是整个学校人见人怕,鬼见鬼愁,雷厉风行、火爆刚烈的魔鬼女教师。 而在曹红鲤的身后,则是站着两个我同样不算眼生的男生,右手边的那个穿着时髦,留着一头光亮的朋克头,看起来就像是韩国明星,这个人貌似是江雪清的追求者,叫韩少锋,而在韩少锋的身旁,则站着一个高头大马的男生,比韩少锋还高出好一截,这个男人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小混混,也是被韩少锋叫做佟哥的男子。 一时间,我的冤头债主,我的教师邻居,居然全都出现在了这个不足一百平米的房间里,而且都齐齐地看着我。或者说,是落在了夹在腋下的那本写着《僵尸世界》的书上。 之前在无限制自由空间的时候,我虽然认出了类似曹红鲤、江雪清和童心怡的背影,但是我并没有来得及里认出她们,主要原因是我和其他人都被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给震慑住了。 “东青哥哥,是你?” “心怡、曹老师、江雪清你们几个……?” “陈东青……” “东青你也……?” 在短时间的呆愕之后,紧接着开始的就是一阵混乱的叙旧和惊疑声,但是就在我满脑子浆糊打算问出心中的疑问时,满脸消沉的萧晨却是一步站到了我和曹红鲤、江雪清之间,打断了我们的叙旧。 萧晨的目光突然凌厉了起来,他的目光像是雪亮的尖刀突然刺在我和其他人的脸上: “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多说一句话都有可能断命,不管你们现在怎么疑惑,但如果不想死的话就统统给我安静下来。” 萧晨严厉的警告声果然有效,第一时间里,整个实验室里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想必除了最后出现的人之外,其他五个人和我一样看到了所有人被传送的过程吧?这已经不是科学能够解释的现象,我们现在毫无疑义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你们之中谁做点小动作都有可能导致我们全部死亡,不想死的,就先给我保持安静。” 萧晨的目光再次扫过了所有人,然后道: “接下来,所有人按照编号说话,我是一号,因为我最先被传送到这个房间,之后,你是二号,你是三号,你是四号……还有你,你是七号。” 萧晨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我的脸上,声色俱厉地道。 “我靠,你个巴腊子算老几啊,老子凭什么听你的?”在萧晨发布指令之后,那个叫佟哥的男生皱着眉头两手插袋,一脸不服地走了出来,明显有和萧晨叫板的意思。 但是萧晨二话不说,直接从距离他最近的实验桌上拿起了一个密封的广口瓶,我看到里面摆放着深红色的固体,紧接着萧晨又双手利索地从一旁拿起了一个酒精灯,按了酒精灯表面的开关之后,酒精灯直接燃烧了起来。 萧晨把酒精灯摆放在广口瓶的下方,道: “看清楚了,这个广口瓶是我自制的,在第二层内置隔离装置中的是300%吸收率的五氧化二磷强干燥剂,最底层的深红色固体则是三碘化氮,其稳定性弱,所以是一种敏感性极强的爆炸物,在干燥状态下,轻微的触碰,哪怕是一根羽毛或者是空气的对流都有可能导致它发生剧烈的爆炸。再多一句话,我就直接打开第二层的隔离装置的滑动闸引爆这玩意儿,不想死,就给我闭嘴。当然,你们可以跑,但是你们谁跑得慢了,被我这瓶子砸到了,呵呵,死了可不怪我。” 说到此处,萧晨裂开嘴,嘴角露出了一丝极端诡异的笑容。 他几乎是一口气说出这番话的,听到萧晨的话,佟哥的脸顿时吓成了猪肝色,整个人都踉跄着退后了五步,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了。 章二 三碘化氮的敏感与五氧化二磷的干燥 “喂,哥们,你……可别乱来啊,哈哈。”面对萧晨的举动,我忍不住打了个哈哈,死死盯着他手里的烧瓶,咽了口水。 “你们,都坐到房间角落的排骨凳上,我会对你们提问,你们按顺序回答我的提问。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其他的多余回答都不需要。”萧晨轻轻晃动着他手里的烧瓶,警告道。 虽然不知道萧晨手里的玩意儿是不是真的会爆炸,但是作为一个高中生,我的确是知道三碘化氮是会爆炸的,而且也是深红色的颗粒,而且这个萧晨会呆在这个诡异阴森的实验室里,显然也不是什么正常人,说不定真的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在萧晨的威胁之下,我们几个人都是偷偷地互相打量了几眼,最后,居然没有人敢站出来反抗萧晨。明明我们有六个人,理论上我们完全可以放倒萧晨,可是面对萧晨的一个简单的威胁,我们居然没有人敢吭声。 在萧晨的威胁之下,我们六个人默不作声地坐到了萧晨实验室的角落里,萧晨熄灭了酒精灯的火,看了我们所有人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 “呵呵,责任分散效应么,人心真是有趣。” 语毕,萧晨站在我们的面前,道: “现在我开始提问,你们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问题一:你们是否相信你们之前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的遭遇是真实的,还是说只是一种类似于集体催眠的假象。相信之前遭遇是真实的,请说是,不相信的,说否。给你们十秒钟的思考时间。” 说着,萧晨又顺手从一旁的柜台上拿来了一个瓶子,我看到瓶子上居然贴着浓硫酸的标签。 “如果你们不回答,那么我就……”说着,萧晨晃了晃他手里的那瓶贴着硫酸标签的瓶子。 萧晨的举动着实吓了我一大跳,但是萧晨那冷峻的目光和手里的烧瓶却又让我不敢动弹,因为我知道他只要把他手里的瓶子朝我一泼,我的脸恐怕就要毁了。 “是!” “是!” “是!” 在萧晨的威吓之下,包括我在内的六个人都陆陆续续甚至不假思索地喊出了回答。我听到了坐在我身旁的江雪清那颤抖着的声音,她紧紧地靠着我,捂着脸,整个人都在颤抖。在六个人里,她是最后一个回答的,她是等到我们所有人举手回答之后才急急忙忙跟着回答。 “乐队花车效应。”萧晨看了江雪清一眼,淡淡地道。“回答还算整齐,可是你,还是慢了一拍。” 听到萧晨的话,江雪清急忙用手臂挡住脸部,吓得尖叫起来。 “你要干嘛……你、你别泼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泼你?”萧晨淡淡地看着江雪清道,“我从来没说过回答慢的人会怎么样。是你自己误以为我会拿硫酸泼你一脸而已。留白效应。” 萧晨的话让捂着脸颊的江雪清一滞,整个人顿时哑了声,从臂弯里钻出了视线,惊恐地看着萧晨。 “但是这次就不一样了,你们谁回答慢了,我会把这个瓶子里的玩意儿洒点到他脸上。”这一次,萧晨再次晃了晃他手里的那一瓶硫酸。 “第二个问题:美夜子并不是上帝,而只是一个有着超乎我们想象能力的智慧生命体或者有着超自然能力的人类。对于这个定论,觉得正确回答是,反之回答否。在我数到十之前说出你们的答案。一、二……” 萧晨开始数数,这一次,回答的速度要比上一次更快,但是回答的结果却并不一致,足足有五个人,都说了否,而只有一个人说了是,那个人,就是我。 萧晨的目光,瞬间落到了我的脸上。 看到萧晨的目光,我的心头一凛,还以为他会对我下手,但是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是,萧晨居然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淡淡地道: “回答速度差不多,就放过你们这一回。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实用主义者?” 这一次,萧晨并没有给出回答的时间,因为几乎没有听懂萧晨的提问。 漫长的沉默,最后,我还是壮着胆子举起了手,问出了我的问题: “那个……能问个问题么……什么是实用主义者?……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萧晨缓缓地端起了他手里的瓶子,我使劲咽了口水,我感觉到我自己的心脏都在砰砰直跳,仿佛下一刻就会从嘴里飞出来。 萧晨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道: “有一座工厂起火,一千名员工被困在其中,工厂只有两个出口,但是这两个出口都发生了坍塌,出口被坍塌的废墟堵住,两堆废墟下各自有三十人和七十人,你手里有工程炸药炸开一堆废墟让剩下的九百名员工逃生,否则一千人就都会死在火海之中。实用主义者的你炸碎了淹没人数较少的那一堆废墟,你们认为这样的选择是否正确?” 我并不是智障,我当然听出了萧晨第三个问题里的含义,联想到之前在那个叫什么无限制自由空间的场所发生的事,我很明白现在萧晨的提问意思是在问我们假如我们这个七人的小队遇到危险,有没有人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存权而救其他人。 这种直接但是却直达人内心最深处的问题,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问到,我当时就愣住了,不单单是我,就连周围的人也都陷入了沉默。因为如果有人回答是,那么按照萧晨所描述的场景,自己就成了杀人犯。但是如果有人回答否,那么就说明自己是个有正义感的人,但是这所谓的正义感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正义,还是纯粹是为了不在别人面前显得自己是个有杀人犯潜质的变态,为了自我保护而装出来的圣母形象呢? “三十秒的时间。说实话、”萧晨淡漠地说道,“三十秒之后如果没人回答或者说的是谎话,我会引爆三碘化氮,谁会被炸伤,我就不管了。三十、二十九、二十八……”萧晨的眼神真的很冷冽,表情极其严肃,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反倒真的很像是一个打算跟我们同归于尽的疯子,如果是一般人拿着一个瓶子威胁人,我想绝对起不到萧晨这样的效果。 “是……” “是……” 面对萧晨的威胁,在座的人终于开始逐个发声,只有我和靠得比较近的童心怡、曹红鲤老师和江雪清还沉默着做着思想斗争。到底该怎么回答萧晨?如果不回答他,他可能真的发起疯来,但是如果回答他,我又该怎么回答? 我的手腕上突然一暖,我一惊,微微偏头,却看到江雪清本能地抓住了我的手,我感觉到她的指尖在颤抖,抬起头,我发现她紧张不已地盯着萧晨,脸上惨白无一色,显然她已经彻底吓坏了。 看到江雪清的样子,我不由得有些惊诧,因为在我的印象里,江雪清和我是同班同学,她一直是个被其他男生敬仰的女神形象,性格也比较孤冷淡漠,她那冰冰冷冷的气质不知道让多少男生远观而不敢接近。 今天我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她紧张成这样。 我想江雪清肯定是下意识地抓住我的手的,但是被江雪清手指尖触碰的那一刹那,我的神智却是清爽了几分。 “是……”就在我讶异之时,我震惊地听到坐在江雪清右手边的曹红鲤老师颤着声说出了让我震撼的回答,我转头,看到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眼角还带着浅浅的泪花。曹红鲤是我们班的政治老师,她在政治课上一直教育我们人与人的生命是平等的,人的生命权不容侵犯,人可是她选择却还是说出了牺牲少部分的话语…… “是……”跟随着曹红鲤,年纪还小的童心怡也是害怕地吐出了这个回答。 最后只剩下了我和江雪清还没有回答。我的大脑飞旋着,我还感觉到江雪清握着我的手在微微颤抖的节奏。 “是……”最后,就连江雪清也说出了和其他人一样的回答。她的声音很轻,很飘忽虚渺,就好像这个字花费了她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一般。说出这个字后,我感觉到江雪清握着我的手一松,整个人都像是虚弱了似的。 萧晨的目光落在了江雪清的脸上一秒,一秒后,他直直的看向了我,问道: “那么,你呢?” 我的心脏砰砰地跳动着,我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燥地不行,一直张了三次口,我都没有说出一个字。不是我不想,而是我的身体居然不听我的指挥似的,想说话就是说不出。 我该怎么选择?我是实用主义者吗?人真的能够随随便便牺牲别人救住大多数人?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真的可以牺牲少数? 我狠狠咽了口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萧晨,道: “那个……我真的没法回答你……我觉得,人没有资格随便断别人的生死……哪怕牺牲少数人能救大多数人也一样……” 我看到萧晨手里的瓶子缓缓提起,距离我的鼻尖越来越近。而萧晨的目光也越发的锃亮逼人,就好像一个开抢前的杀手。 “那么,回答我,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萧晨静静地看着我,道。“让一千个人一起死在火场,还是牺牲一部分人,救出剩下的九百人?大声点,回答我。” “我……”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滑向了旁边的几个人,却发现江雪清、曹红鲤、童心怡还有剩下的两人都在满脸呆滞地看着我,曹红鲤甚至在向我使眼色,好像在提醒我别玩花样。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大脑一团浆糊,但是我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了我爸爸的身影,我爸爸从小就教导我,不管人多还是人少,人的性命是一样贵重的,多数人没有资格欺凌少数人,践踏少数人的性命…… 当年,我爸爸的腿就是被黑社会的人给打断的,这是他用身体告诉我的一辈子的教训,我死都不会忘记、 我狠狠提了口气,撑着胆子,道: “否!如果是我,我会投硬币!!”我突然大声地喊了出来,“谁都没有资格随便拿别人的性命,只有上帝有那个资格!如果遇到你说的情况,我就投硬币,不管选哪边,那都是上帝的意思!杀人的罪责也让上帝承担去!” 一边说着,我突然站了起来,奔着眼前的萧晨就冲了过去,我想要把萧晨给扑倒,但是让我吃惊的是萧晨整个人都是一个侧身,然后一只右手突然穿过了我的腋下,接着一条腿奔着我的左腿横了过来,萧晨的动作行云流水,又快又熟练,我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整个人的重心就是一个不稳,直接跌倒在了在地上,跌得眼冒金星。 “回答得还算不错。” 萧晨低沉的声音从我头上传来,我抬起头,却看到了他黑森森的眼睛。 “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痛恨‘上帝’。” 章三 偏磷酸的毒性与木质素的亲和 萧晨说了一句我没听懂的话,然后转头看着其他五个被吓傻了的人,说道: “至于你们几个的回答,都不及格。如果你们真的是实用主义者,刚才就应该学学他,牺牲自己一人,上来跟我拼命,救下其他五人。” 听到萧晨的回答,我的心顿时一轻,但是萧晨接下来的话又泼了一头冷水。 “你也别高兴太早,实话告诉你,因为你的犹豫不决和投硬币浪费的时间,工厂里的一千个员工全部身亡,没有一个活下来。” 我的心顿时入坠冰窖。 但是更让我心冷的是,在说完这番话后,萧晨直接撕开了他手里那瓶贴着硫酸标签的瓶子,然后一仰头,把瓶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你…… 萧晨居然在喝硫酸? 我呆呆地看着萧晨疯狂的举动,但是他却是打了个饱嗝,放下了手里的瓶子,平静地看着我们,道: “抱歉,我刚才骗了你们,这只是一瓶普通的碳酸饮料。” “那你的另一个瓶子……” 我看得目瞪口呆,但是视线还是紧张地盯着萧晨手里的三碘化氮。 “哦,这里面也不是什么三碘化氮,只是普通的急支糖浆搭配白砂糖罢了。” “可是你刚才说它干燥了会爆炸……”曹红鲤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晨手里的瓶子道。 萧晨看了曹红鲤一眼,道: “三碘化氮必须要保存在潮湿环境或者液体中,如果这瓶子里装的真的是三碘化氮,用酒精灯燃烧它打开滑动闸后,三碘化氮溶液的水分蒸发,在滑动闸下方凝聚的水蒸气凝聚成液滴从缝隙钻入上层,会直接和隔层上方的五氧化二磷发生化学反应产生剧毒的偏磷酸,那等同于自杀,我可还不想死。” 萧晨用鄙夷的神色看了我们所有人一眼,道: “真是一群没文化的脓包。” “你他妈的说什么?耍我们以为你很聪明是不是?你算什么东西?”所有人之中脾气最差的就是佟哥,他在学校里时就属于人人见而远之的小混混,刚才萧晨虽然用爆炸物吓住了他,但是现在听到萧晨自爆真相,他顿时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就奔着萧晨冲了过去,可是萧晨这家伙的身手却比我想的还要好,他突然迈出了左脚,身体在佟哥扑到他的那一瞬间向左一闪,同时腰背压低,左肩下倾,右肩上翘,顶住了佟哥的胸口,在同时萧晨双手抬起,把佟哥整个人都在一瞬间扛了起来,佟哥的身体顿时从萧晨的背后滑落在地,萧晨就这样给了佟哥一记结结实实的过肩摔。 萧晨把佟哥压在身下,也不知道萧晨用手按住了佟哥的哪个软肋,佟哥痛得嘴里啧啧作响,但是却愣是不能反抗。 我被萧晨的举动给震撼了,这个男人,难不成是特种兵出身么? “不服的可以继续动动看。” 萧晨一手按着地上的佟哥腹部的某个部位,冷冷地威胁道。 “人体12肋部和第3腰椎之间,紧贴腹后壁,是人体痛觉神经最密集的地带之一,想试试血管被打爆肾脏被尖锥刺穿的感觉,你可以动动看。” “喂,萧大哥,算了,你别为难佟哥了……佟哥就是头脑发热而已,我劝劝他,我们有话好好说,怎么样,啊?”韩少锋这时候还是壮着胆子说了一句好话。在学校里,我也听说过他的大名,他和不少的校园不良分子关系都不错,可以说是典型的溜须拍马、狐假虎威的能手。 萧晨看了韩少锋一眼,然后缓缓松开了压着佟哥的手,在萧晨松手的那一刹,佟哥突然暴跳而起,想要翻身抓向萧晨,但是萧晨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在佟哥腹部猛地来了一拳,佟哥痛得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嘴里溢出唾沫,在地上痛呼着打起滚来。 “我最讨厌的事之一,是别人不把我的话当话。”萧晨淡淡地警告地上的佟哥道。 萧晨不再关注捂着肚子在地上痛呼的佟哥,转而看向了我们几个人,道: “我话说在前,现在我们的处境都很危险,要么你们给我表现安稳一些,要么直接听从我的指令。原因是我比你们聪明,比你们懂得多,也比你们中所有人年龄更长,也更擅长动手。” 说着,萧晨把手伸向了我,道: “书。” “什么书……”我脱口而出,紧接着我意识到我的腋下还夹着那本美夜子给我的书,而萧晨的视线也停留在我的书上。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的书递交给了萧晨。 萧晨迅速地翻开了书页,然后以不可思议的惊人速度浏览起来,前前后后不到两秒钟他就已经把书上的内容看了遍,然后他用手指弹了弹书页表面,又用手指抚摸了书的圆脊、书壳一次,眯着眼,念念有词地道: “16k纸面,纸韧性好,纸张较薄,纸质轻,纸色白而微白,带有一定透明性,表面光滑手感上佳,是普通的圣经纸,主要成分是木质纤维素,其纸张的主要结合力是共价键,符合化学键理论,纸片表面具有一定吸附力。符合范德华力的特征,表面看起来符合物理规律,并没有任何特异之处。” 萧晨叽里咕噜念叨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化学术语,然后随手把书丢还给了我,看着我道: “你,把这本书保管好,如果之前那个叫美夜子的蠢女人说的话没有错,这本书将关系到我们的生命安危。如果这本书损毁,那么我们七个人的性命也就完蛋了。” 我被萧晨的话给吓到了,我接过《僵尸世界》,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然后谨慎地看着萧晨: “你……刚才说美夜子……是蠢女人?” “对,就是一个蠢女人。”萧晨平静地说道,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的不屑,“在我看来,她不过是个意外得到了神一样的特殊能力,但是心智幼稚得可笑的小丑。” “你……什么意思?” 萧晨整理着桌上的实验器材,看着我们,道: “试想一下,第一,一个能够随手创造宇宙的上帝一样的存在会把区区一个地球和几十个人的性命当一回事?如果真有那样的上帝,人类这种垃圾一样的存在连尘埃都不是,根本没必要引起上帝的关注还举办这个狗屎一样的游戏。第二,凭什么参加上帝游戏的选手都是人类?难不成人类是整个宇宙最高智力的生命体?呵呵,我可不这么认为,强人工智能、理论上完全可能存在的不计其数的外星高级生命体都完全可以拥有比人类高的多的智商,繁荣得多的文明,那个美夜子却选了我们这些渺小人类参加上帝游戏,这种套路简直和最幼稚低级,还保留着以人类为宇宙中心主义观念的九流科幻电影还要惹人发笑。我是一名宇宙主义者,我对于世界的看法就是人类不过是一堆化学物质的组合团,对于绝对客观的自然来说人类和无机物没有任何区别。综合以上两点,可以断定美夜子不过是个有着人类文化观念和人类思想的人类女性罢了,只不过基于某种机缘巧合,得到了看起来像是魔法一样的我暂时无法理解的不可思议的力量,然后自以为是地举办了这场可笑的称为上帝游戏的愚蠢活动。真是幼稚得让我想吐。” 萧晨一番长篇大论似的分析听得我阵阵头痛,我还从来没有听到谁讲话还带一大堆专业术语的,也真不知道萧晨到底是什么来历,看起来好像很有文化的样子。 总之,萧晨的大概意思我还是明白了一点,就是在他看来如果美夜子真的是上帝那样能够翻手毁灭宇宙的存在,那么对我们这样的凡人应该毫无兴趣,在上帝眼里我们人类和尘埃没有任何区别。 听到萧晨的话,我感到一阵不舒服,什么人类不过是一堆化学物质的组合团,这种话就像是在我的嘴里塞进了牛粪一样让我的胃一阵翻腾,我咬牙切齿地道: “听你的话说的你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你是不是以为你有点知识就比别人厉害了,可以把别人当做渣滓杂碎一样看待?还说什么人只是宇宙的化学物质组合,人命是你随随便便能断定的?我不管你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反正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我最看不起。” 让我惊愕的是,听到我的话,萧晨并没有露出足以让我警惕的愤怒眼神,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光洁灿亮的白牙,做出一副玩味的表情,但是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平和。 “人类中心主义者。”萧晨给我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定义还是论断的话,然后扫了我们几人各自一眼,居然就不再说话。 “喂,萧晨,你到底还想把我们怎么样?”我是真的有点被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惹火了,只是怒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他话。 萧晨轻描淡写地看了我和其他人一眼,说道: “不想怎么样。我刚才问你们的三个问题,只是想让你们弄清楚你们现在的处境,让你们意识到我们现在是生和死都捆绑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用提问的方式比起我单纯地把我的推理结果告诉你们更能够激发你们的思考。而且,让我扮演一下反面角色,站在你们的对立面,也能够让你们更快团结起来。这就是我的想法。” 萧晨的话再次让我有点吃惊,我没有想到萧晨居然想了这么远。的确,如果不是萧晨刚才的威胁,恐怕现在的局面真的是一团糟,我虽然看不惯萧晨,但是他的确通过威胁恐吓的方式在最短的时间里让我和其他六个人安静了下来,否则的话,我真的不敢想象现在的局面会乱到什么地步,恐怕很多人都会哭闹崩溃吧。 “陈东青,过来,老师我也听够了,这种人你别跟他说下去了。萧晨是吧,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怎么样?”就在我对萧晨怒目而视时,曹红鲤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紧接着我感到我的手臂被轻轻一拉,连带着身子都后退了一步,我侧目,看到曹红鲤正嗔怒地看着萧晨,有些难看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愤懑。 “我说了,不想怎么样。”萧晨淡淡地道,“让你们知道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蚱蜢就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就这么简单。剩下的,你们想走的可以随便离开,出了大厅穿过玄关左转就是安全出口。我不会来阻拦你们,也不可能阻拦住。不过,在你们离开之前,我告诉你们三件事。第一,如果我们之前的遭遇都是真的,那么恐怕‘上帝游戏’已经开始了,我们现在的这个世界,可能和原来的世界会有很多的不同,我们也随时可能有危险。别忘了陈东青手里的书,是《僵尸世界》,而不是什么真实世界……第二,我家的地址是和平路216号1单元901室,我建议你们最好记住这个地址,如果出现任何和你们认知不符的异常情况,就来我家集合,我可以以我的能力和智力给你们提供一定的安全保证。” 说到这里,萧晨顿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事实上,萧晨的话还没有说完时,佟哥、韩少锋就已经转身要走了,而童心怡则是抓着江雪清的衣角,眼角带着被恐惧吓出来的泪花,大气都不敢出。 “第三是什么?”我看了一旁的曹红鲤和江雪清一眼,最后还是下意识地问了萧晨一句。虽然我看不惯他,但是我还是多少感觉萧晨在思考的内容也没有要害其他人的意思,而且看萧晨的表情,好像他要说的最后一件事似乎也很重要。 “第三……”萧晨看着转身离开的佟哥,又看了我一眼,道,“只是我的一个猜想,信不信由你们自己:对于一个能够随手毁灭地球,甚至毁灭全宇宙的神一样的存在来说,监控我们大脑的思想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说,我们现在所说的话,所做的事,甚至所考虑的想法,都很有可能随时在那个叫美夜子的蠢女人的监控之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章四 卤磷酸钙的变色和锡的柔软 萧晨的这番话不亚于重磅炸弹,让我脖后跟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是萧晨却没有多说,而是转过身去开始整理起他那通风柜上的药剂瓶来,似乎不打算计阻止我离开。 “你……真的让我们走?”我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萧晨,有些不敢置信他的转变如此之快。 “反正你们还会回来的,我没必要阻止。”萧晨懒洋洋的地说。 我一惊,转头看了看萧晨这逼仄而昏暗的实验室,怎么想我也没有回到这个鬼地方的欲望。 “什么意思?” 萧晨停下了身子,微微侧首,斜目看了我一眼,道: “别忘了你手里的那本书写着的《僵尸世界》,如果上帝游戏真的开始了,我们的世界恐怕会有很大的不同。而且,我估计你们还不知道其他六个团队手里的书吧?” 听到萧晨的话,我的大脑也清晰了几分,萧晨的话说的没错,虽然我记得还有六个人也跟我一样各自得到了一本书,但是说实话,当时我根本没来得及看别人手里的书是什么。 “难道你……都知道?” “对,我知道。”萧晨淡淡地说道,就好像没有感情一般,“而且我还知道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东西。很多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个瞎子,真理摆在他眼前他也看不到。” “你……” “算了,陈东青,走吧。”我还想说一两句话,但是我感觉到我的手肘被人拉了一把,一侧目,我看到曹红鲤正拽着我的手肘,使劲朝我使眼色。 “曹老师……”我看了看眼前的班主任老师,最后还是打消了肚子里的提问,而是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萧晨后,走向了他家的出口。 转身前的最后一幕,我看到萧晨依然站在他那排满了各种不知名化学药剂的通风柜前,右手指尖夹一个标为nh3·h2o的棕色瓶子缓缓转动着。 那一刻,我居然有种错觉,觉得在这昏暗的实验室里,他那瘦削、挺直的身躯居然显得那么的落寞、孤单…… 他,到底曾在这个实验室里独自一人了多少年? 离开了萧晨的实验室后我才发现外面是一栋普通的廉价老公寓的过道,墙面是用褪了色的乳胶漆粉饰,墙壁一些地方已经开裂,露出里面的钢筋,墙上还满是牛皮癣和用喷漆涂抹的涂鸦字母,,而且这座公寓好像就连电梯都没有配备,简陋粗糙得就像是老电影里的上个世纪的上海的筒子楼。 走到楼道口的时候才发现佟哥和韩少锋已经等在那里,两个人都是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模样。 “他妈的,那个狗日的就是个疯子!”佟哥正在楼道口里骂骂咧咧,他一脚揣在破旧的老墙壁上,刮擦下了些许黄色的墙粉颗粒。 “佟哥,算了算了,为了那种人生气不划算的。”韩少锋在一旁应和道。 看到我们,韩少锋和佟哥都陷入了沉默。 虽然刚才曹红鲤表现不咋的,但是毕竟她还是我们所有人之中年纪最长的,虽然她的年纪也就二十五六岁,才大学刚毕业没多久,但是比起佟哥和韩少锋来,曹红鲤的身份和年龄还是摆在那里,所以他们也一时没敢做出出格的事来。 “你们都没什么事吧?陈东青,江雪清?”曹红鲤有些关切地看着我和江雪清,主要原因是我们都是她的班级的学生,她当然也最关心我们。至于童心怡,这个小丫头现在已吓得脸色都惨白了,只是呆呆地看着我们一群人,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我们没事。”我和江雪清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曹红鲤松了口气,眼神有些黯然地看着我们道:“陈东青,江雪清,你们是不是对老师我刚才的表现很失望?” 我立刻摇了摇头,这时候我发现江雪清也和我一样在摇头,只不过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看。 曹红鲤忽然眼圈一红,然后哭了起来,一把搂住了我和江雪清,整个人像是泄了力气似的,软绵绵的,又抽搐不停。 “老师真是没用……刚才被那个人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还说了那种不该说的话……我根本没有资格做你们的老师了……”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曹红鲤这样失魂落魄和软弱过,在我的印象里,她一直是我们班上办事雷厉风行,性格火辣果敢的班主任啊,这一刻我才感觉到,虽然曹红鲤是我们的班主任,但是平时里的严格都是强行装出来的,其实她骨子里还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没有多少经验的年前女生啊。 我咽了口水,也是低声道: “老师,我们不会怪你的,是那个叫萧晨的男人太危险了,谁遇到这种事都会慌张的,真的不怪你……”我劝说着曹红鲤,曹红鲤抹着眼角的泪花,眼圈依然红得像是晚霞。 “陈东青,你刚才真的让我吓了一跳,老师真的没想到你是这么有胆量的学生,比起你,我这个老师真的没脸当下去了。”曹红鲤有些自愧不如地说道。 我摇摇头,道: “老师,算了,都过去了,我们还是先走吧。现在遇到了这么多事,我脑袋晕晕乎乎的,还是先出去吧。” 江雪清和童心怡站在一旁看着我。我看到童心怡,因为我和她是邻居,这个小丫头每天傍晚都会和我碰面,所以现在我也算是她最熟的人,她当然也是紧紧跟在我身旁。 “东青哥哥……我们到底会怎么样?我们会死吗?”童心怡睁大了眼睛,有些忧心地看着我。 我勉强笑着道: “心怡,一会儿我把你送回去再说吧。等你见到你爸爸妈妈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虽然我嘴上劝着童心怡,但是我心里却是感到了一阵于心不忍,童心怡才十五六岁,把这样的女孩的女人也卷入这么残酷的事实在是太无情了。 大概是被我提起了回家的事,其他几个人的表情都变得焦急起来。我看到韩少锋看了看江雪清,一阵犹豫后,他突然开口道: “雪清,他就是跟你一个班的陈东青?” 江雪清看了韩少锋一眼,眼里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她点了点头。 “韩少锋。”韩少锋从江雪清的脸上收回了视线,然后看着我,勉强挤出笑容,朝我伸出手,道,“我的父母跟雪清的父母是合作企业,我也跟江雪清打小认识。还有这位,这是佟哥……佟强。” 佟强,这个在学校里让学生闻风丧胆掉头绕路的名字,我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只是今天我看到这号人物居然被那萧晨轻易掰倒,实在是大开眼界。 虽然本来不算是完全的陌生,但是却也不算谈得上有什么交情,每个人都因为之前的经历而心事重重,就这样我们一行人沉默着下了楼,沿着楼道口走出了这幢破旧的老公寓。 外面阴风阵阵,像是要下暴雨似的,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一片。公寓的外面是一片我不算太陌生的开发区,有几栋古旧破烂的老宅,还有几片拆了正在修建的空地。我对这一带有点印象,这里似乎是城南靠近郊区的地段,也就是说我还是在原来的城市里的,想到这一点我不禁松了口气,之前脑海里那震撼的画面反而渐渐减淡了。 “那是什么鬼东西?”突然听到了佟哥骂骂咧咧的声音,我转头却看到他正满脸惊愕地望着天空,嘴巴张得老大,足以容得下两个鸡蛋。 我也顺着佟哥的视线望去,很快也呆住了。 那是什么东西?在天空的正中央,几片乌云交接的缝隙处,居然有两个像是古埃及金字塔似的东西探了下来,这两个金字塔是上下对称的,下面的那个是顶朝天,上面那个则是顶朝地,两座“金字塔”尖对尖,就像是在接吻似的悬挂在天空。 那东西让我想起了《独立日》里外星人飞船降临地球时飞船铺天盖地的震撼画面,我本来以为那样的画面只有电影里才看得到,现在亲眼见到这么壮观的景象,整个人都毛骨悚然起来,身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好大……”我听到了曹红鲤惊呆了的声音。的确,天空中的那个古怪物体,如果真的要拿下来算一下体积的话,怎么看也有几公里的长度吧,也许还不止。 “是真的……见鬼了,原来真的不是我在做梦……”韩少锋喃喃自语的声音传来,我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天空,“那是什么东西?是外星人的飞船吗?难道世界末日要到了吗?” 听到世界末日四个字,我的心咯噔一沉。难道真的是世界末日到了吗?不会吧……我突然有种像是自己穿越到了科幻电影里的错觉,可是眼前的一幕真的太真实了,绝对不可能是我看错了。 这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爸爸,如果真的是世界末日到了,我的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想不了太多,直接拿起了我偷买的手机,拨通了我爸爸的电话号码。 看到我的举动,包括曹红鲤在内的其他人也纷纷效仿拿起了各自的手机开始给亲人打电话。 爸爸的电话很快就通了,他那头传来汽车喇叭的鸣叫声,似乎是在街道上。 “喂,谁啊?”爸爸那粗重而熟悉的声音传来,听起来他好像没事,这让我顿时安心了很多。 “爸爸!”我惊喜地叫了起来。 “东青?你怎么打我电话……你用谁的号码?”爸爸疑惑的声音传来。 “哦……我是借我同学的。”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爸爸,你现在……在哪?现在还好吗?” “我挺好的啊,在上班啊。怎么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你说。”爸爸的声音沉重了起来。 “没有……就是打电话问问……对了,你晚上回来吗?” “跟以前一样,今天晚上我要值班,不回来了,晚饭你自己解决一下吧。”因为爸爸瘸了一条腿,所以他是给江雪清的爸爸的公司当保安的,所以经常晚上不能回家。 “好的。”我急着答应着,“对了,爸爸……那个,你那边看得到天空吗,天上的那个景象……你看到了吗?” “天上的景象?什么景象?我这里望出去天上什么都没有啊。”爸爸传来了疑惑的声音,听他的意思他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不会啊,天空中的那个金字塔一样的东西,难道你看不到吗?你再看看?”我急切地道。 电话那边沉默了大概十几秒钟后,爸爸的声音再次传了回来: “天上哪有什么东西,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东青?你今天真的是莫名其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爸爸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让我有些不知如何应答。 “没有的没有……可能是我看错了,那就这样了,爸,我自己先吃饭了,会给你留点,你到时候回来热一热再吃吧。” 没想到听到我的话,爸爸那头却传来了笑声: “你个东西,今天是怎么了?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似的,这么关心我?呵呵。” 爸的话让我一愣,陷入了沉思,我长大了?事实上,我只是照着本能在做事而已,也许人一旦遇到世界末日之类的危机时,第一时间想起的,还是自己的亲人吧。 我关了手机时,周围几人也差不多陆陆续续打完了电话。 我看到心事写在脸上的曹红鲤,问道: “曹老师,你联系上家里人了?” 曹红鲤松了口气看着我,面色平静了很多: “嗯,打是打通了,看起来家里没出什么事,只是他们都说看不见天上的那个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我家也是……”江雪清也挂了手机,在一旁用冷泠泠的声音说道。 “我这边也一样啊。” “嗯……我家人也这么说的……” “看来都一样……” 六个人都陆陆续续打完了电话,但是得到的回答都是家里没出什么状况,而且出奇的一致的是,电话那头的人都说看不到天上的诡异情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景象只局限在我们所在的这片天空区域,还是说只有我们看得到。 “可能……是海市蜃楼吧?”曹红鲤揣测着说道,“我以前在北外滩见到过。不管怎么说,你们没事了,老师心里也安心多了。” 曹红鲤的解释虽然说得通,但是却很勉强。真的是海市蜃楼吗?如果是海市蜃楼,不可能别人都看不到吧? 我心里忐忑不安。大家也都望着天空中央的骇人景象,半晌没有说话。 “那个……你们谁想到什么了吗?或者有什么想法的?”曹红鲤看着我们问。 面对曹红鲤的眼神,我们几个交流了一下眼神,可是最后谁都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曹红鲤叹了口气,道:“那这样吧,你们把电话号码给老师我,还有你们也互相加一下电话号码免得出什么情况。老师虽然也和你们一样不太清楚情况,但是老师会想办法去调查清楚的,你们还是先各自回家去吧。过年了在外面也不安全,如果遇到危险,就跟家里人或者老师联系,有什么突发情况,立刻去报警。” “嗯,好的,曹老师,谢谢你关心了。”我谢过了曹红鲤的提醒,现在她是我们六个人中备辈分大的,自然要听她的,哪怕是佟哥也是一样。 因为大家都是毫无头绪,而且情绪又很紧张急着回家,最后在简单的一番商榷之后所有人还是互相加了一下电话号码。也因为这次机会,我居然得到了江雪清的电话号码。要是在平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当江雪清抽搐着用平静的声音告诉我她的电话号码时,我感觉到我的心头有道道热血在涌流着。 我的手机是背着爸爸偷买的,江雪清居然是我手机里存入的第一个号码,这真的有点让我始料未及。 各自记下了号码之后,我犹豫了一下,平复着跳动不已的心脏,打算问江雪清要不要一起打的回去,就壮着胆子问她怎么回家。但是我才问了一句,韩少锋就走上前来,道: “不用麻烦了,我知道江雪清家的住址,而且也顺路,我让我家的司机来带我和雪清,还有佟哥一起走就行了。” 韩少锋还特地强调了他和雪清这四个字,让我听着有点不太舒服。 面对韩少锋的同车邀请,江雪清没有拒绝什么,只是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跟韩少锋一起走。你自己回家就行了。” 听到江雪清的话我不禁有点失落,尤其是看到她和韩少锋站在一起,突然有种他们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感觉…… “行,那我自己走。自己走。”我陪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和童心怡打招呼一起结伴离开。童心怡住在我家隔壁,我们是邻居,所以自然一同回去,至于曹红鲤,和我们都不顺路,只能另乘一车回去了。 分开前,曹红鲤反复叮嘱我们不要把今天的事随便乱说,因为这种事说了也没人信,而且只会让父母担心。而且曹红鲤还让我们这几天尽量别出门,要保护好自己。 就这样我们六个人还是分开了,回家的路上,童心怡坐在我的身旁,这个小丫头沉着脸,满脸的忐忑之色,不过碍于司机在驾驶座上,她倒也没有开口。 一直到下了车后,童心怡才跟在我旁边,心情沉重地问我: “东青哥……我们都会死吗?” 我一惊,对童心怡道: “别乱说。能有什么事?我们都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吧?我们到底怎么了?还有那个上帝游戏……” “好了,别想太多,不会有什么事的,回家先洗个澡,睡个觉,估计明天醒来就没什么事了。说不定我们是被人绑架去恶作剧了后来逃出来了也不一定的,我听我爷爷说过,有一些迷幻药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我估计那个叫萧晨的男人跟这件事有点关系,你看他家里那么多实验的药品,怎么看都可疑,一个人怎么会有那样的实验室呢?我估计那里面说不定就有迷幻药麻药什么的……”虽然这话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但是眼下却是唯一勉强说得通的解释了,在我的解释之下童心怡虽然没有吓得哭出来,但是脸上的忧心之色却是丝毫未减。 虽然我很难接受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和她说的什么上帝游戏的事,但是那时候的记忆实在是太清晰了,我甚至可以回想起在无限制自由空间时的所有细节,那种感觉绝对不像是什么迷幻药导致的,而且其他人也看到了我被传送到萧晨的实验室里时的景象,说明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真的是有神一样的能力。不然空间传送什么的这种事只有科幻电影和小说里才会有。 除此之外我也担心那个萧晨的人会对我和其他人不利,只不过我很快安心了下来,因为那个萧晨又不知道我们六个人的地址,电话和真实姓名,之前在他家里的见面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之后恐怕除非我们主动去找他,不然永远不会再和他见面了吧。 暂时劝住了童心怡后,我和她各自回了家。童心怡心事重重,我也是脚步沉重,心里弥漫着无数疑团。 尤其是我手里还拿着的那本叫《僵尸世界》的书更是让我万分不安。因为这本书是我曾经在无限制自由空间呆过的最好证明…… 坐在我自己房间的床上,我把这本叫《僵尸世界》的书翻来覆去看了无数次,尤其是里面关于高天峰的那一段记忆的记录让我毛骨悚然,越是看,我就越是觉得好像头顶之上有一只眼睛在盯着我,让我浑身不自在。 僵尸世界…… 僵尸世界,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们的世界有了僵尸?可是回家的路上,我哪里看到什么僵尸了?一个都没有啊……难道这本书只是个恶作剧而已?难道我之前的经历都只是一场恶作剧或者舞台剧一样的游戏? 而且,为什么这本《僵尸世界》会在我的手里……而且那个叫美夜子的人还说过,得到了书的人就是队长……可是为什么我是队长……我什么能力也没有啊,就是个普通高中生而已…… 我苦思冥想着,可是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我渐渐犯困,双手渐渐无力,手中的《僵尸世界》掉到了床下把我惊醒时,我才突然想到了什么。 僵尸世界……僵尸…… 我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手,然后迅速地弯下腰趴到了地上,爬进了床底下,从我床底下搬出了一个我放置了很久的纸箱子。 我几乎是颤抖着把这个破箱子给搬出来的,胡乱地扯开了箱子上封着的纸条后,我小心翼翼地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本被我封存了很久很久的书…… 箱子里放着的,是一本线装本的黑皮书,书面上,写着《行脚录》三个行书写就的大字,这是我爷爷去世之前送给我的遗物。 这里面记载着的,是他当道士和钻研蛊术多年积累下来的秘诀心得,我曾经无聊的时候翻过这本书几遍,但是后来就没有再打理这本书了。而今天,我重新找出了这本书。 我小心翼翼地把《行脚录》从箱子中拿出,然后翻到了目录页上。 《行脚录》分为了四卷九篇,分别是《蛊卷》、《药卷》、《术卷》和《疫卷》,而当我翻开到《蛊卷》的第一篇时,我终于看到了我记忆中看到过的爷爷那关于利用蛊虫瘟术把活人炼制成为僵尸,从而操控人肉体制造出瘟疫灾难的恐怖描述: “建安二十二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纸面之上,字字清晰,和我印象中分毫不差。 我脑海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难道那个美夜子所谓的征服《僵尸世界》的方式,并不是像小说里那样拿着枪械什么在僵尸世界砍杀僵尸王的过时游戏,而是一个要我自己制造僵尸,成为僵尸首领,来征服全人类的疯狂游戏? 就这样,整整一个晚上我都在家里翻弄着爷爷遗留给我的这本《行脚录》,同时时不时望望窗外的天空或者打开手机看一看。让我不安的是,就算是到了深夜,天空中那巨大的双金字塔也没有消失,一直就悬挂在天空的中央,哪怕是月亮都在东升西落,可是那天空之中的两个金字塔却好像是悬停在天空中似的,就悬搁在那一动不动。就好像是上帝的眼睛俯瞰着人间。 第二天爸依然上班,而我则是独自一人看家,因为是寒假前的最后几天,我也是闲着没什么事干。本来我倒是想去看看童心怡的情况,但是童心怡却出门去亲戚家串门了,我也是百无聊赖地在家玩手机打发时间。时至下午,家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我小心翼翼出去开门,犹豫着问道: “谁啊?” 从门洞里一看,我却看到一脸消沉的萧晨正披着一件黑色的大风衣站在门外,一双挂着黑眼圈的眼睛正穿过门洞直勾勾地朝我看来。 “是我,开门吧。”萧晨淡淡地道。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我惊疑地道,却迟迟没有开门。 “我昨天开车在你们后面跟踪了你。”萧晨站在门外,毫不掩饰地道。 我大吃一惊,但是很快却又冷静下来: “你跟踪我到了我家……等等,可你不知道我住在哪一层吧?你是怎么知道我住的房间号码的?”我的警惕心顿时升起了起来。 萧晨淡淡地道: “昨天我借了你的《僵尸世界》时,在书的书背上涂抹了年性较强的锑锰激活的卤磷酸钙荧光粉,所以把书还给你后你的指尖上自然也沾染了荧光粉末,当你拧开家里的门把手时,你家的门把手也会沾染荧光粉,我只需要用紫光灯检测门把手就能确定你的住处。” 我再次吃了一惊,急忙低下头看了看我的手指,当然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因为我昨晚早就洗过手了。 “你……找我干嘛?你不是说让我们各自回去吗?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骗了你们。”萧晨淡淡地说道,“我是故意让你们离去的。” 我的心脏开始砰砰跳动起来,我背贴着门,压低了声音问道: “故意让我们离去?什么意思?你有什么目的?” “收集情报。”萧晨淡淡地道,“六个人各自分散比起一个团队捆在一起能够获得更多有用的情报。一个晚上的时间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熟悉了我们这个世界目前的现状,所以我来找你们,统合情报。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出于你们急于回家的心态考虑。” 我万万没有想到萧晨居然已经算计到了这一步,萧晨的每一句话都在刺激着我的神经,颠覆着我的思维。 “那你为什么跟踪我……不跟踪其他人?” “因为从你们昨天互相之间的对话和眼神可以看出来你和其他五个人都多多少少认识,也就是说你是维系那六个人的纽带,只要跟踪你,确定了你的位置,其他人的姓名、联系方式和地址都自然可以知晓。” 通。我的心脏再次一阵抽跳,我甚至产生了一种满满的无力感,没想到萧晨这个男人居然把我和其他人都步步算计,从头利用到了尾,活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算计过,也从来没有碰到过像萧晨这么阴险的人。 “好了,开门吧。我来找你,是有些事想告诉你。”萧晨淡淡地道。 “开门?”我咽了口水,“开玩笑吧?谁会给你开门?要是我给你开门我就是傻子了,你这个恐怖分子,到底想对我怎么样……我跟你说,我数到三,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说着,我真的拿出了手机,紧张得按下了110三个键,随时准备报警。我还特地把按键声音按到了最大,好让门外的萧晨也能够听得清楚。 “是么。那就算了。”门外传来萧晨淡淡的声音,但是声音里,居然还带着一分不屑。 就在我奇怪萧晨的回答声音怎么会如此淡漠时,我突然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开锁声音,我一惊,刚要转身,却发现背后一空——原本我所贴靠着的防盗门居然被向外打开了,而萧晨就站在门口,一脸平静地看着我,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 我像是木头人似的呆呆地看着被打开的门,和站在家门口的萧晨,大脑几乎无法思考。 “你……你怎么打开我家的门的?不可能的,我家是防盗门,而且你又没有我家的钥匙,怎么会……” 面对我的质问,萧晨早有准备地举起了他的右手,我看到他的右手有一卷薄薄的银白色的卷纸。 “是锡纸片。金属锡的质地柔软,易弯曲可变形,只需要四张锡纸叠合成条状,就可以打开大多数普通家庭的大门门锁。” 萧晨闲若无事地解说着,他的表情平静地就好像在念一本《梵网经》. 章五 类黄酮的清新和枸橼酸的酸涩 我不知道何言以对地死死盯着萧晨,但是萧晨却显得非常自然,仿佛到了自己家似的。 “家里只有一个人吧?我已经去你家楼下公寓的信箱确认过,昨天晚上我塞在你家信箱里的伪造信封已经被取走了,而且昨晚你家楼下的摩托车也已经不见,想来是你家人已经出门上班。”萧晨淡淡地说道。 萧晨的话没有一句不让我提心吊胆,这个男人的嘴里就像是长了刺儿似的,每句话里都充满了算计。我更没有想到他居然已经把我爸爸的离开也算计了进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从牙齿缝里挤出警觉的话道。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找你商量关于美夜子以及上帝游戏的事罢了。”萧晨淡淡地说。 “你应该看到天上的景象了吧?”萧晨继续问。 我沉默不语,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那是美夜子监视我们的眼睛,你应该发现天上的两个物体不会随着地球的自转而移动吧?” 萧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一字一句地道。而我也感到喉咙阵阵干涩。 “你怎么知道的?”我谨慎地问萧晨。 萧晨面色不改地说道: “因为我就是美夜子派到你们队伍里的卧底,专门负责监视你们,顺便告诉你们攻略条件。不过因为游戏规则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变动,原本征服世界的规则改变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除了攻略世界之外,你还有别的方法成神,那就是……杀死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五个人。” “你是美夜子派到我们中间的卧底?”萧晨的话让我的心猛沉落谷底,但是很快我回过神来,我一把上前抓住了萧晨的衣领,怒道,“果然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呵呵,美夜子的卧底?呵呵,果然现在的状况都是你弄出来的是吧?!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让我们自相残杀是吧?” 萧晨静静地注视着我的目光,一言不发,整整三秒后,他却突然拍开了我的手,淡淡地道: “从你激烈的反应看来你应该不是美夜子的卧底,检测通过,排除你的风险。” 说着,萧晨拍开了我的手,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三星手机,淡淡地道: “检测通过了,和你们五人一样,陈东青也不是美夜子的卧底。你们上来吧。” 说着,萧晨挂断了电话,重新注视着我,而我则是目瞪口呆。 “你……刚才……给谁打电话?”我问道。 “当然是你昨天见过的另外五人。”萧晨淡淡地道,“在来你家之前,我就已经单独找上了他们对他们用刚才测试你的方式进行了心理测试,确认了他们并不是美夜子派来埋伏在我们之中的卧底,并且说服了他们。刚才我说的都是我根据我们目前的状况临时编造的谎话,骗了你,不好意思。” 我突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仿佛整个人世界都在颠倒,我已经万分提防萧晨的每一句话了,但是没想到,原来打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落入了他的局中局之中。 “这个测试是为了排除美夜子派人潜伏在我们队伍之中监控我们其他人的可能性,因为如果美夜子的本质是个人类而且又没有在我们身上藏监控仪器的话,她唯一有可能做到对我们小队七个人的情况充分了解的方式就是派卧底。现在看来,我们之中没有人是卧底。” 萧晨一字一句地解释着,但是越是听他的解释,我却越是感到无力。 萧晨挂下手机没多久,我就听到了家外的楼道口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很快我就看到了穿着一件红色羽绒服的曹红鲤缓缓地走了上来,后面还跟着江雪清、佟哥、童心怡还有韩少锋五个人。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们地址的?”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家门外的众人,满心不可思议地问道。 “曹红鲤是一名教师,要找到她的住址和联系方式太容易了,而一名班主任身上没有其他学生的联系方式那才是怪事。”萧晨平淡地解释道。 “东青……我们,到你家来了?”曹红鲤看到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我也是有些尴尬,但是还是急忙让他们进了家门。当曹红鲤经过我身边时,我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曹老师,你昨天不是说要把萧晨给报警弄清楚他身份吗?你怎么现在反而被他说服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曹红鲤脸颊微红,有些尴尬地对我说道: “昨天晚上我考虑再三后,的确是跑到附近的公安局去报警了,可是……公安局那边的人却跟我说萧晨原本是省公安总局鉴定科的人,我的报警反而被他们笑话了……听公安局那边的人解释,这个萧晨,好像不是什么犯罪分子,他还破过好几起国内的大案难案,就是性格有点古怪……” 听到曹红鲤的话,我顿时一愣。之后我还了解到,原来这个萧晨真的不是什么犯罪分子,而是从省公安局鉴定科出来的医师,以前还辅助刑侦科破了全国著名的几起大案。据说萧晨是个少年天才,才十四岁就考上了大学,后来还出国留学过,从事过分子生物学、神经化学以及心理学的相关领域的研究,只不过工作了几年之后他就辞去了医师工作,自己花钱建了一个私人实验室整体搞一些古怪的研究,据说他有过申请了不少的专项发明,单单是发明赚的钱就足以维持他的实验室了。 以前我总觉得像萧晨这种神话般的天才人物只在影视作品里才有,但是听了曹红鲤的话之后我的世界观却是被颠覆了,或者说,再次被颠覆了。 听了其他人的解释后我才知道萧晨用了之前和我见面时差不多的内容把他们引到了我家来,目的是为了确认其他人之中有没有美夜子的卧底。 萧晨坐在我家不大的客厅之中,一手剥开我递给他的橘子,直接塞进了茶水里浸泡着,然后他一边喝着橘子水,一边道: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是我们还是重新聚在了一起,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对我还很不满或者不服。但是到现在还没有消失掉的头顶上的那个建筑物已经让你们很清楚你们现在的处境了吧?昨天你们应该问了不少人关于天空中的那个神秘物体的事,他们都一律说看不到,对吧?” 萧晨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一次,六个人不是点头就保持了沉默,看来萧晨早已经把握了其他人的心理。 “所以很明显,我们现在的情况只有三种解释。第一是我们的大脑或者眼睛被美夜子动了手脚,导致只有我们七个人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第二就是除了我们七个人之外的全世界的人都被美夜子动了手脚,所以看不到天上的景象。第三,就是我们现在的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我们原来的世界,而是一个和我们原来世界很相似,但是又有很多差别的‘平行世界’。” 萧晨缓缓地分析道,然后喝了一口手里的橘子水,然后看向我,问道: “我建议你也在水里泡上橘子,橘子汁内的类黄酮可以减缓你熬夜导致的牙龈出血,橘子内的枸橼酸可以提神醒脑。也可以去除你眼角的黑眼圈,你昨晚没睡好吧?” 我一愣,但是摆了摆手,没有在意萧晨的话。而在一旁的童心怡却已经满脸焦虑。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眼睛……还有大脑被人动过手脚了吗?”童心怡战战兢兢地问道。 “只是有这种可能而已。而且可能性也不低,甚至说很高。”萧晨看了童心怡一眼道。我也看着满脸紧张的童心怡,有些理解她的心情。原本我以为童心怡今天出门去见亲戚了,但是没想到原来她也被萧晨拉来了开会。 “你……是有什么证据吗?”我狐疑地看着萧晨,虽然已经清楚这个男人不是真正的罪犯,但是我还是对他本能地充满了防备。因为这家伙绝对也算不上好人。 “当然有。记得在无限制自由空间时的景象吗?”萧晨眯起眼道,“当时除了我们之外,还一共有四十三个人,在那四十三人中,我至少看到了六个非亚洲人口特征的外国人,包括那个年纪最小的小男孩。而另一方面,美夜子的全名是神乐美夜子,这是很典型的日本人名,而我们听到的美夜子说话的语言却是标准的中文,这就奇怪了,请问在场的那六个外国人为什么听得懂中文?就算那个小男孩开口说了中文,但是其他五个人恰好全都听得懂一长串中文的概率又有多少?这种概率绝对不会超过百分之一。可是我观察了那个六个外国人的行为和表情,很显然他们都听懂了美夜子说的所有规则。所以我当时就猜测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美夜子极有可能是直接向我们的大脑听觉中枢传递信息的,而并不是像我们看到的那样通过说话声来传递。所以我之前才跟你们说了美夜子有监控我们大脑的可能性。从而我也猜测也许我们的大脑被人改造过,植入了什么语言转译芯片之类的东西。” 萧晨的话让我恍然明悟的同时却又不寒而栗。这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萧晨真的不是简单人物,他居然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时就已经想了那么多,难怪他当时会那么冷静地问美夜子那样的问题。这家伙的脑子……太变态了。 听了萧晨的话,我看到佟哥已经开始紧张得抚摸起了他的后脑勺,好像那里真的被人插了天线或者被人开了口子似的。 看到我们紧张兮兮的神情,萧晨继续说道:“很多游戏都有这样开头,那就是从我们熟悉的普通的日常生活开始,让玩家先产生一种代入感,然后再让日常生活发生异变,剧情开始转变,然后出现怪物或者其他的人物场景,让游戏剧情一步步走向高潮,而结合那个美夜子也说过上帝游戏之类的话,再者从目前的情报看来那个美夜子不是什么普通人,她甚至有可以随手毁灭宇宙的能力,所以她真的要创造一个和我们记忆中很相像的游戏世界,也不是什么难事……” “等等,”我突然打住了萧晨口若悬河的讲述,“你昨天还不是鄙视美夜子来着,说美夜子幼稚吗?” 萧晨看了我一眼道:“那是骗你们的。昨天你们刚刚卷入危机中,心里充满了防备和恐慌情绪,那时候我直接告诉你们美夜子是可以随手杀了你们的上帝,你们肯定会大乱甚至崩溃,经过一个晚上的思索你们大脑冷静下来思维变得理性后才是我真正可以开始分析的最佳时机。” “我靠……你他妈的就是个阴险的白脸曹操啊!”佟哥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道。 而我则却发现自己已经渐渐对萧晨麻木了,这个家伙的思维永远比我要快上好几步,他说出怎么震惊的话来我都不会觉得吃惊了。 “可是……等等,你之前不是说,美夜子在我们之中有卧底吗?这又是怎么想的?” 萧晨继续说道: “从变态心理学的角度分析,喜欢举办生存游戏来虐人的变态杀手有可能以参赛者的身份混入参赛者中,或者是派遣卧底混入其中。目的是为了让生存游戏的走向更容易被杀手控制以免让游戏失控或者是为了获得亲临现场观察其他人自相残杀的快感。美夜子虽然有可能监视我们,但是远远不如亲自参与这个游戏更有意思。” “我算是懂了,这就跟游戏管理员差不多,对吧?”韩少锋一拍手,道。 “也就是说……你认为美夜子有可能就混在我们之中?”我有些心惊肉跳地问道。 萧晨微微摇头,道: “在对你们单独质问之前我是有过这样的猜测,但是现在看来这样的可能性极低,因为你们的表现都不像是卧底。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卧底的演技足够高明或者早就获取了我的想法做好了伪装。但是这种可能性,低到基本可以忽略。” 萧晨继续说道: “碍于时间有限,我不想拐弯抹角说其他的东西,我现在就进入我们聚会的中心,我想你们也急着摆脱这场莫名其妙的游戏过回自己原来的生活吧?” 萧晨的这句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包括我在内的六个人,都集体点了点头。 萧晨点了点头,道: “那就简单了。其实说到底,这场所谓的‘上帝游戏’,是一场基于猜疑链的游戏。游戏本身有很简单的获胜方法,只要参赛的两百人都愿意选出一个人成为上帝,然后自杀,那么游戏就可以结束,其他人也可以复活。但是,只要这两百个人中有一个异类,出现那么一个贪恋权势的人物或者心理变态,那么其他人就会因为害怕自己真的永远死亡而开始互相残杀。说到底,我们目前是处于心理学上所谓的‘囚徒困境’之中。” “关于什么是囚徒困境我就不多做解释了,你们自己有兴趣去看看博弈论方面的书即可。我现在只想说,因为有猜疑链的存在,也就是人与人之间存在‘我不知道你成神后会不会复活我,你也不知道我成神后会不会复活你’的黑箱状态,这场游戏要不靠互相残杀就获得胜利基本是不可能的。当然,换句话说,假如我们能够通过努力,让人与人之间消除隔阂,相互信任,那么,哪怕是最普通的平凡世界里的凡人,也能够摆脱这场游戏,甚至获得最后的胜利。” “上面我说的那种情况,实现的可能性极低,所以我目前暂时不考虑,只把它当做备案。先来说说这次聚会我要讨论的核心。那就是,关于‘攻略世界’的方法。”萧晨淡淡地道,“美夜子既然说了要求我们一个月的世界内征服世界,那么,她肯定在我们的世界中隐藏了能够让我们走到那一步的‘秘籍’或者‘钥匙’,我们现在,最先应该做的,就是找出那个‘秘籍’,那把‘钥匙’。所以我把你们聚集起来,就是想问你们,你们之中,有谁……多多少少得到了关于那把钥匙的情报?” 说着,萧晨的目光锁定在了我的脸上。 “尤其是你,陈东青,作为美夜子指定的队长,我想你是最有可能获得那把‘钥匙’的人物。” 面对萧晨如有实质的目光,我感觉到我的心脏突然跳漏了一个节拍。 章六 松香酸的硬度和碳酸钙的浑浊 当萧晨的目光对上我时,我的大脑里不自觉地想到了我之前还过目过的《行脚录》里记载的关于利用蛊术控制人体,把人类改造成僵尸的记载……如果要说什么钥匙或者线索的话,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 “人的右脑负责创造思维,人在向右看时意味着在撒谎和思考,看来你果然知道什么。还是直说吧。”萧晨直接打断了我的犹豫,道。 “呃……你……”心事被萧晨看破,我再次一阵汗颜。目光一躲闪,却看到江雪清和曹红鲤还有童心怡也在齐刷刷地看着我。看到江雪清,我的心脏不禁加快了几分,如果我爷爷那本《行脚录》是真的,那么我的脑海里此刻可能就真的装着能够决定她命运的知识。想到这一点,我居然有种莫名的兴奋感。难道掌控别人命运是一种值得兴奋的事吗? “东青,你想说什么话就直说吧,老师大概了解过了萧晨整个人,虽然不是好人,但是也不像是坏人,就算他想怎么样,老师我们帮你盯着他,他想乱来我们也会阻止的……真的。”曹红鲤镇定地道。这一次,她的语气比起昨天要肯定多了,显然昨天是因为突发情况才让她慌乱不知所措的,今天她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我点了点头,还是有些犹豫地道: “那我就说了……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什么线索,但是我爷爷在去世之前留给过我一件遗物,是一本书……书里是提高过僵尸之类的东西……呃,里面还说了一些关于怎么把普通人变成僵尸然后控制它们的办法……” 听到我的话,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韩少锋,张大了嘴,而佟哥则是重重地一拍手: “你电影看多了吧?把普通人变成僵尸?你爷爷干什么的,该不会是研究t病毒的吧?” 我摇摇头: “那倒不是,我爷爷是个道士,还是个行脚医生,也懂蛊术……等一下,我给你们看看爷爷的书好了。”在众人目光逼迫之下,我回到了房间,从床底下找出了那本《行脚录》,回到大厅递给了萧晨。 在接过我的书的时候,萧晨道: “刚才我说的人在撒谎时会向右看是假的,其实应该是向左看。之所以骗你是为了让你下决心把藏在心里的线索说出来。毕竟人是一种只有被看破时才会不得不说出内心实情的生物。” 听到萧晨的话,我差点吐血三斗。 萧晨随手翻开了已经泛黄发皱的线装书,用我难以置信的超快速度翻阅扫描起来,整整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已经把爷爷的《行脚录》看完了。 “记下了,内容我大致已经清楚,可以确定,这的确是一本民间药书,里面有很多传统的中医手法,但也有很多关于制蛊和用毒以及通过药物影响人的神志神志操控人的行为的秘方。” 萧晨说着,把《行脚录》递给其他人逐个浏览,然后他一边喝着橘子水,一边看着我道: “虽然制造僵尸这种事从现代分子生物学角度来说完全不科学,尤其是类似于t病毒之类的病毒更是只存在于电影之中,现实里的病毒受到遗传学三大定律、等温传播定律等病毒三大定律的限制不可能真的出现全人类变成病毒的情况,dna和rna的化学活性在100度以上高温中就会基本失效,加上病毒存在受到其单链rna模板合成碱基互补dna的逆转录速率和摄入能源转换效率和速度的限制以及受到病毒威力越强感染者寿命越短而病毒死亡越快的矛盾制约,想要通过病毒或者所谓的蛊术控制和把全人类变成僵尸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如果这本书里记载的关于制造僵尸的记载是真的,只能说你爷爷的蛊术直接就打破了现代物理学中的能量守恒定律和热力学第二定律。” 萧晨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让我云烟缭绕的话后,他扫了我一眼,又开始念念自语起来: “别犯困,等我说完。除了我刚才说的话之外,你爷爷还在《行脚录》的最后一页留下了隐藏的宝藏的线索。” 听到萧晨的话,不单单是我,就连韩少锋和佟哥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他。 “宝……藏?” “嗯,很可能是宝藏。”萧晨说着,又从正在发愣的佟哥手里夺回了《行脚录》,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把最后一页的内容呈现在我的面前。 《行脚录》的最后一页上画着一条用钢笔画成的古怪的虫子,这是一条线状的长虫,首尾相连变成了环形,整体长约七厘米,头端膨大,体端细长,通体白色,体上还呈肢节状。 而在这条虫子下方,则是写着一行字: “深山不知其故名,日月同升照长空。” “空谷有玉藏屋头,异兽一头除巳守。” “九口鳞列有八缺,冬暖夏凉龙潜渊。” “二形交互归一体,四支八角艾无首。” “九宫八卦分乾坤,六四取半又四分。” “八在南北和东西,飞泉仰流其貌相。” “若有达者解我心,可得美人与天下。” 在这首诗的下面,还有一行字: 不忍家术无传人,是故送与有缘人。 “起死回生天公怒,控尸夺心唯道心。” “莫失道心。且记,切忌,且忌,切忌。” 念诵完《行脚录》最后一页的诗后,萧晨道: “很显然,这是一首关于宝藏埋藏地点的字谜诗,只要解开这首诗的谜,就能够得到那个宝藏。” “至于这最后一页上画着的这条像是虫子的东西,看起来很像是曼氏裂头蚴,那是一种比较少见的寄生虫,也许这是关于制造僵尸的病原体。我猜测也许宝藏就和这种寄生生物有关。”萧晨分析道。 “嘿,好像有点意思了。”佟哥摩拳擦掌喜滋滋地道。 江雪清皱着眉,眼里闪烁着晶莹的光彩,她抿了抿嘴唇,嗫嚅一阵后,道: “可是,这首字谜诗太晦涩了,看起来好像要花时间才能懂,要解开,怎么看都不容易吧。” 萧晨抬起头淡淡地看了江雪清一眼,道: “不,我已经解开了。” “解开了?这么快!”我忍不住叫嚷起来,同时心里感到一阵失落,对于我爷爷,我是打小就非常崇拜的,认为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物,却没想到我爷爷留下来的谜语这么轻易就被萧晨给解开,这让我不禁有些烦闷。 “谜底……是什么呢?”童心怡忧心忡忡地问道。 “是啊,宝藏藏在什么地方?” “宝藏就在明山山谷的井里。”萧晨淡淡地道,“这首字谜诗很简单。‘深山不知其故名,日月同升照长空。’这一联中,日月同升就是一个明字,这一联又以深山不知其故名开头,可以猜测这座山很可能就是明山。空谷有玉藏屋头一句中,玉藏屋是宝盖头下一个玉字,也就是暗示有宝,异兽一头除巳守中,异兽除巳指的是异这个字去除上半部分,一头则是指把巳字头改为一,也就是一个井字。至于后面的诗句,其实也都是在暗示‘井’这个字。‘九口鳞列有八缺,冬暖夏凉龙潜渊。’指的是‘井’字的特点和井水的特点。二形交互归一体,四支八角艾无首。井字本身就像两个二字交互,而且又四个分支八个角,还是艾草的艾字去除草字头。至于‘九宫八卦分乾坤,六四取半又四分。’中,提到了九宫八卦,而九宫的规则是把天宫以‘井’字法分割成乾宫、坎宫、艮宫、震宫、中宫、巽宫、离宫、坤宫、兑宫九个等份,这其实就是暗示了井,六四取半就是三十二,又四分就是八,八在南北和东西,就组成了一个‘井’字,飞泉仰流其貌相指的是‘井’字正面的形状如泉水仰流。” “总的来说,这首诗就是告诉解题者宝藏在明山山谷的井里。就这么容易,小学生也会做的字谜而已。” 我愣愣地看着萧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难住这个男人。当然,同时我也想到了萧晨所说的明山。这座山我知道,因为我爷爷的老家就在明山的山谷里,我小时候去爷爷家的时候经常在山谷里逛荡,我也很清楚地记得我爷爷家里有一口很大的枯井,井里从来都没有水,而且爷爷还曾经严令禁止我靠近那口枯井。现在想来,那口井里说不定真的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萧晨紧紧盯着我的脸,道:“我想你大概知道明山在哪吧?” 我重重地咽了口水,但是心脏却是砰砰直跳,山我是当然知道,可是,我应该把地址告诉萧晨吗?如果我爷爷的那什么蛊术是真的,利用蛊术可以把人变成僵尸的话,那可真的是犯罪啊,如果我把那口井告诉了萧晨,萧晨得到了把人变成僵尸的能力后,以他的才能天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来。那时候,我简直就是杀人犯了。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听说过这座山。”我摇摇头,坚决地道。 “谎话。”萧晨直接就判定了我的话,“算了,估计你是对我的人品不放心,怕我利用你爷爷的宝藏做出违反人伦物理的事来所以才不肯告诉我吧。呵呵。那也无所谓,我自己调查就行。既然你爷爷在诗里写了‘深山不知其故名’,就说明这座山的名字是新名,所以想来很容易就能找到……就先从你爷爷的老家查起吧……” “等一下。”听到萧晨的话,我心一紧,急忙站起身来阻止了他。 “怎么?”萧晨眯起眼看着我。 “好吧,你说的是没有错……我是知道明山,那是我爷爷的老家,但是,我对你不放心,我不会把我爷爷的东西给你的……如果我爷爷的书上面说的是真的,那你很可能真的会把人变成僵尸来做实验,你这样的人我信不过。”我攥紧了双拳,说出了我内心深处的看法。 让我不爽的是,即使面对我赤裸裸的话语,萧晨的表情也依然没有多大变化。 “不算意外,这样想是正常的。”萧晨淡淡地道,“但是我想反问你一个问题:假如我们得不到你爷爷的宝藏,然后一个月后我们完不成美夜子的任务,世界末日到了,全人类都灭亡了,这样的结局比起区区把几个人变成僵尸,你觉得哪种做法更聪明一点?” “我……”被萧晨这么一问,我一时竟然语塞了。的确,美夜子是说过,如果我们队伍输了的话,我们的世界也会毁灭……虽然不知道美夜子的话是不是真的,可是如果那是真的,那就意味着世界末日,要在一个月后到来啊。 萧晨看了我一眼,然后开始环顾起了其他人,道: “所以我一开始就问你们是不是实用主义者了。你们是愿意和全人类一起毁灭,还是牺牲少部分人,甚至牺牲十亿,二十亿,乃至三十亿的人来保全剩下的大多数人?” 无形的沉默开始在大厅里蔓延,我看向了曹红鲤和江雪清,没想到我们居然会再次在一起谈论到这么沉重的话题,而且还面临和第一次几乎一样的选择。 萧晨的话说的很严重,甚至已经超出了我忍耐的限度,牺牲三十亿的人?这么疯狂变态的话他居然可以这么轻松闲若无事地说出来?这个男人的内心到底有多强大?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在互相观望,好像都在等待其他人的回答。 看到我们的沉默,萧晨补充说道: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让所有人幸福的办法,子女的幸福,建立在父母的辛劳上,统治者的幸福,建立在农民和生产者的劳动上,动物的幸福,建立在植物拼命吸取阳光生产有机物上。哪怕是未来的全人类想要幸福,都需要奴役人工智能,让它们辛勤劳动。说到底任何事物想要获得资源和能量,都需要前一个物体提供推动力,人类注定无法不牺牲自我所有人同时无偿得到幸福,这根本上就是第一推动力和能量转化守恒的问题,也就是‘上帝’的问题。对于这一点,我看得很开,所以我是个实用主义者,也能够这么轻易说出屠杀三十亿人的话来。如果你们做不到,我建议你们暂时采取观望策略,至少不要妨碍我的举动。如果你们无法承担牺牲别人的责任,那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 说着,萧晨站起身来,撩起他的大衣转身就朝着我家家门的方向走去,我急忙站起身来,一个箭步上前,抢先拦在了萧晨的面前。 “怎么说?”萧晨看着我,平静地问。 “你说的话我听不太懂,而且也不赞成,什么没有让全人类幸福的办法,这种话我听了都想揍你一顿知道吗?”说着,我看了坐在沙发上的曹红鲤一眼,曹红鲤是教我们政治课的,她曾经亲口说过我们的信仰是共产主义,也就是消灭剥削,按需分配,而萧晨却用什么第一推动力和能量守恒之类莫名其妙的话来否定这种信念,这实在是让我难以接受。 “东青,你说得对,老师支持你。”这时候,曹红鲤也站起身来,面容严穆地站到了萧晨的面前,我有些错愕得看着曹红鲤,但是心里却是升起了一丝暖意。 曹红鲤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又看着萧晨道: “不管怎么样,如果东青爷爷书里的东西是真的,那么他爷爷的那个宝藏就可能真的很危险,那种东西谁都不能一个人留着……特别是你,萧晨,我们都不太相信你,所以东青爷爷家的东西,我们不能让你得到。那东西,我觉得,还是交给政府或者其他权威机构保管最适合。” “权威机构?”萧晨听到曹红鲤的话,嘴角掀起了一丝冷笑,然后又迅速变回了平静,“然后权威机构严密保管那份宝藏暗地开始军事研究,我们再也无缘碰见甚至惨遭灭口,然后一个月后全世界一起陪葬?姓曹的女人,你的脑子简直就是个木鱼。” “你说什么?你再说曹老师一遍试试?”我登上怒上心头,一把揪住了萧晨的衣领,佟哥和韩少锋也走上了前来,围住了萧晨。 萧晨冷漠地看着我们,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他居然没有反抗。 “行,既然这样,我们不妨做个约定。” “什么约定?”曹红鲤警惕地看着萧晨。 “我们可以一起去找宝藏,宝藏找到后,由你们来保管,陈东青拥有宝藏的所有权,而我作为解开谜题的人,我要有优先使用权,而你们其他五人则有那份宝藏用途的投票否决权,只要五人中有三人否定,我就无法使用那个宝藏,这样如何?” “不行,老子凭什么相信你?”佟哥转了转眼珠子,问道。 “你们可以让陈东青二十四小时跟随在我的身边时刻监视我,”萧晨淡淡地道,“其他人只需轮换着要监督我们,确认我们两人在一起就行。别忘了美夜子说过,陈东青这个队长死了意味着我们团队败北,我们所有人都会死,所以我是不可能做出任何对陈东青不利的事来的。只要他监督我,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发现我发现我可能有的不轨举动,然后以自己的性命威胁我阻止我。而且我想我的头脑和知识对于指导你们未来攻略世界的方法也有用处。这样的相互平衡的监督机制,我想应该很公平。” 萧晨的提议一时间让我们没有转过弯来,当我想通时才意识到萧晨的说法的确是没有什么漏洞,甚至不单单是没有漏洞,他居然还反过来利用了美夜子设定的规则来制定规则。他说的没有错,我现在是队长,如果我死了,我们团队也就输了,萧晨的确是不太可能对我不利的…… 可是,如果真的要达到像萧晨说的那样的效果,我必须要敢拿我自己的性命威胁他啊,而且,这样的提议还是从萧晨的嘴里说出来,怎么都不让人放心。 可是,就算我拒绝萧晨,也没办法拿他怎么样了。萧晨已经知道了我爷爷宝藏的地址,就算我们拦住他,等他离开我家后也会一个人去寻宝,我是根本拿他毫无办法…… 我忍不住看了曹红鲤一眼,曹红鲤脸上也显现出深深的思索之色,半晌后,曹红鲤走上前来,看着萧晨道: “你的话听起来是很有道理,但是就是因为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所以才让人不放心。总之,先就这么着好了,不过如果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要是你做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来,我们都会给你好看的。” 说着,曹红鲤转头看着我道: “东青,你觉得怎么样?老师觉得这个条件暂时还是可以答应他的。” 面对曹红鲤的目光,我虽然有些犹豫,但是还是点了点头。一直以来,我在班上都是很听曹红鲤的话的,而且她是我们所有人里除了萧晨之外最年长的,作为走上社会的成年人,她的判断也比我成熟多了。 就这样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决定去我爷爷老家一趟,我提议让童心怡留下,因为她是个女孩子,还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小的,这种事还是尽量不要参合比较好,但是让我意外的是童心怡居然比我想的腰坚决,硬嚷着说要去,一个人在家里反而忧心忡忡,于是不得已之下我也只好同意了童心怡。 去杂物店买了尼龙绳、点火器、塑料手套、铲子和手电筒之类的物品后我们一行人即刻出发去了车站买长途车的票,约莫两个小时候就到了我爷爷的老家,明山。 自从爷爷去世后,我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回来这里一看,爷爷老家的房子依旧破破烂烂的,墙体是被雨水腐蚀了的红砖头,外面爬满了青藤。 很快我就找到了我爷爷家的那口井,掀开井盖后,我看到了井口密布的蜘蛛丝。 萧晨用缠着布条的木棍烧尽了井口的蜘蛛丝,然后有把燃烧的木棍丢入了井里。 “你干嘛把木棍丢进去?”我看着萧晨的举动,不解地问。 “长年封闭的井里可能缺乏氧气,如果我们贸然下去只会死路一条,用火来测试一下井底的空气氧浓度是最简单的方法。同时还可以测试井的深度和含水量。”萧晨淡淡地解释道,“看来这口井大概十米深,而且下面应该很宽敞所以氧浓度很高,可能有密道或者另外的出口。” 萧晨回头看着我们道: “陈东青,我和你一起下去,井上至少保证有四个以上的人等着,好把我们拉上去。就算出现意外你们也可以立刻报警把我们救上去。” “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下去?”我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萧晨,“要是你抢夺宝藏怎么办?” “蠢货,就算我抢夺了宝藏,难道我还能长了翅膀飞到井外么?”萧晨不屑地道,“如果我等在井外你们反而会担心我隔断绳索不放心吧?” 不得不说,萧晨这家伙虽然让人讨厌,但是说的话却是逻辑清晰,显得无比正确,让人难以辩驳。 简单商量一下后其他人还是同意了用尼龙绳放我和萧晨下去,萧晨在第一个,而我则是第二个。其他人四个人则是在上头拉着尼龙绳同时拿好手机以备不测。 就这样我和萧晨陆续被放下了井里。说真的虽然经历了超乎我常识的事,但是第一次体会到寻宝探险一样的经历,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兴奋。 井很深,当我的双脚踩在了井底抬起头时,周围一片黑暗,要不是地上燃烧的火棍,恐怕我连他的脸都看不到。 “这里有一道推门。”萧晨用火棍照亮了一侧井壁,我眯起眼顺势看去,果然在井的墙壁上看到了一道石头做成的门。 难道这真的是我爷爷在生前建的密室吗?难怪以前他从来不让我靠近这口井,原来井底下真的有这样的秘密。我不禁有些兴奋起来,同时又有些佩服萧晨,因为现在看来这家伙解开的字谜是正确的。 石门上有一个把手,萧晨上前用力拉开,石头门开后,后面居然是一条一米宽度的甬道,萧晨用高光手电筒看了看里面的景象后,递给了我一个口罩,然后示意我一起进门。 “下面有条通道,我和萧晨进去看看!”和井上的人示意了之后我和萧晨进了甬道。 甬道比我想的还要深,而且居然还有点潮湿,不知道是不是从地下暗河改造而来的。 我和萧晨一后一前走在甬道里保持着沉默和警惕,走了数米后,萧晨突然问我道: “你喜欢江雪清,对吧?” 我一惊,拿着手电筒的手都是颤抖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 萧晨轻轻地道: “只是从你的眼神看得出来,你每次做出决策之前都会看江雪清一眼,显然你很在乎她对你的看法。而且我也听说了,她爸是你爸的老板,你爸在她家当保安,想来你和她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 “要你管。”我咳嗽了一声,不耐烦地道,“江雪清是我们班的班花,班上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我就是觉得她……长得很好看点而已。这很不正常么?” “正常。美貌是个体健康程度的衡量标准,从生物角度来说,生物体对于身体健康营养充足发育良好的异性本能会产生向往,因为那有利于保证自己的后代声粗能力提高。”萧晨道。 “去,少来了,又是一大堆罗里吧嗦的理论,你以为全世界就你最聪明?漂亮就是漂亮,就是一种感受就够了,说那么多有意思?”我不屑地道。 “呵呵。”萧晨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我还是挺欣赏你的性格的。特别是你昨天关于火场问题的回答。” “怎么说?”我反问道。 被我一问,萧晨突然沉默了,而且停下了脚步。 我心一紧,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知道么?我爸就是被上帝杀死的。”萧晨淡淡地说道,但是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却是充满了悲悯与哀意。 “啊?你爸……被上帝杀死?我听不懂……什么意思?”我疑惑起来。 “告诉你也无妨。”萧晨重新开始走,一边走,一边道,“我爸是一名内科医生,在他活着的日子里,他一共给七十六个人动过手术,一共救活过七十三个人,而且就算是做不起手术的穷人,我爸也愿意自己出钱垫付,甚至有几次为了筹钱变卖了我家里的一批古董,我的家世还算不错,但是因为我那个老好人的爸,家里的家产也没剩下多少甚至还一度负了债。这个世界上,真是没有比我爸更好的老好人了。呵呵。” 我听着萧晨的叙述,不禁有些惊讶,萧晨说的话是真的么?他爸真是这么一个人与人为善不图回报的大善人? “可是这样的老好人,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萧晨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阴狠起来,“十六年前上海一家医院发生大火,那时候,我爸就在医院值班,医院东西两侧各有两个病房都有十个人被困,当时火势很大,刻不容缓,救火车和救援人员力量有限,就算倾尽全力也只能够扑灭一边的火,救出一边的人。救出一个病房的人,就意味着放弃另外一个病房的人,你知道,当时负责救援的消防队队长做什么选择吗?”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萧晨的话,因为我已经被他给震惊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有过这样悲惨的身世。 “当时负责现场指挥的消防队队长,做了一件和你昨天一样的选择。”萧晨淡淡地道,“那就是投硬币。” “结果,我想我不用多说了吧?”萧晨冷笑了一声,“就是所谓的‘上帝’,夺取了我爸的性命。所以,我这辈子最恨上帝这两个字。更厌恶那些敢自称是上帝的人,特别是那个美夜子。跟真正的上帝比起来,她什么都不是。顶多只是个幼稚得可笑的超能力者罢了。” 萧晨的话让我无言以对,因为我非常能够体谅萧晨的心情,因为从小我就没有妈妈,我当然知道单亲家庭的苦,而且如果换成是我爸爸死在火场里,这种事恐怕我会更加无法接受。 这个世界真的是好人有好报的世界吗?萧晨的爸爸平生做了很多善事,可是居然还是这样的下场,随随便便一枚硬币就判了他死刑……我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你不是说美夜子有可能在监视我们的思想吗……你这样说她,难道不怕她像杀死高天峰那样杀了你?” “她不会杀我的,因为现在游戏已经开始,如果她杀了我,就破坏了游戏队伍之间的实力平衡。美夜子一开始就选了五十个人到无限制自由空间而不是四十九人,就说明她一开始就做好了杀鸡儆猴的打算。”萧晨淡淡地道。 “你……这么确定?” “确定。从我目前对你还有其他五个人的评价来看,你们都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也没有什么特殊身世和能力,甚至在我眼里,你们六个人简直是漏洞百出,不堪一击。”萧晨毫不客气地道,“我甚至可以保证,如果没有我,你们死在别的队伍手里,是分分钟的事。” 我皱起眉头,攥紧拳头,道: “又说这种话,你再说我就不客气了。” “随便你,但是我说的是实话。如果你小看其他队伍,恐怕最后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萧晨缓缓地道,“其他队伍里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陈东青,你觉得我算是聪明人么?” “干嘛,想让我夸你?别这么臭美行不行?” “客观来说。”萧晨淡淡地道。 “行,我承认你头脑还行,可以了吧?”我不爽地道。 “对,对于你们来说,我的确可以算得上是聪明,至少我能够想到很多你们短时间想不到的问题。但是,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我就知道至少有不下两个人的能力不下于我……甚至可能不单单是两个人,如果算上那个小男孩的话……” “那个小男孩?你是说那个问了美夜子莫名其妙问题的外国小男孩?”我摸摸后脑勺不解地问道,“那个小男孩怎么了?” “我说不清楚,也许是我想多了……那个小男孩给我感觉算不上聪明,但是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那个外国小男孩开口说了流利的中文,我也不会那么得到美夜子和我们对话时涉及到的多国语言问题的灵感,进而也不会那么快猜测美夜子是在向我们大脑传递信息,也不会进一步想到美夜子可能在时刻监控我们的大脑思想的可能性……可以说,我做出的关于美夜子监控我们大脑的推测,最初是那个小男孩给我的灵感……” 萧晨边走边说,就在我还回想着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的那个小男孩时,我突然发现我周围的空间变得宽阔了,我和萧晨身处在了一个石窟里,石窟的尽头,是一个石龛,石龛里,有一个小石钵。当我和萧晨走近石龛,用电筒照亮石钵时,才发现石钵里有一大堆红色石头,像是虫卵似的密密麻麻排布着,数量达到数百,其中最大的一块有小孩拳头大小,所有的红色石头看起来像是一块红玛瑙。 在手电筒的光照下,红色的石头熠熠生辉,散发出暖融融的光芒。 “是结块的红松脂,主要成分是松香酸和胡椒酸,粘性强,和碳酸钙结合发生氧化反应后会变得很坚硬,可以用来制作挂饰和假琥珀。”萧晨凑近了红色的石头,用手电筒光照后确认道。“而且,很显然,你爷爷把最重要的宝藏藏在了这些松脂里。” 说着,萧晨取出了红色石头中最大的那一块,呈现在我的面前,然后用手电筒的光照穿透它。 借着明亮的光芒,我眯起眼,清晰无比地看到红色的松脂中有一条蜷缩起来的手指长度的白色长虫。 章七 乙醚的迷醉与正异丁烷的不愉 看着松脂中的长虫,萧晨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看起来的确是曼氏裂头蚴……这就奇怪了,这种寄生虫应该没有制造僵尸的能力才对……而且这种虫一般通过食物传播……基本不可能制造大规模的僵尸军队才对……就算加上其他松脂石里的虫卵,最终能够制造的僵尸也不过几千人……” 不等萧晨自言自语说什么,我一手拿过了萧晨手里的红色松脂石,道: “好了,萧晨,按照说好的,现在开始,这些封存着虫卵的石头你都不能碰了。” “呵,怕我会偷偷拿走一块是么?”萧晨不屑地笑了笑,任由我拿走他手里的红松松脂块,脸上浮现一丝无所谓的笑意。 我谨慎地看了萧晨一眼,然后又仔细清点了一下石钵里的卵石数量,加上我从萧晨手里拿到的那块最大的,大大小小,一共有三百七十四枚,我把石钵里的石头小心翼翼地装到了我事先准备好的袋子里,之后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石窟的地面,这是为了防止出现萧晨偷偷地从石钵里偷走一块石头扔在地上然后以后返回拿走的可能。 确定石窟地上没有落下的卵石后,我又看向了萧晨,萧晨很顺从地举起了双手,我摸索了萧晨一次,把萧晨身上的手电筒、衣服、裤子、鞋袜都摸了一遍,确认萧晨没有在身上偷藏石头后,才对萧晨点了点头,防备地看着他,说道: “好了,看来你身上没有偷藏卵石,我们回去吧。” 萧晨摆了摆手,耸了耸肩,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之后我和萧晨就离开了空荡荡的石窟,出井之前,我再次检查了一下萧晨的身体和井底干燥的土地,确认他身上没有偷藏松脂石也没有把松脂石扔在井底才终于安了心,出了井后,曹红鲤还是不放心,她又一次检查了萧晨的身体,之后我们才重新搭车回了萧晨的实验室。 之所以回到萧晨的实验室,是因为萧晨的实验室里有生物显微镜,方便对松脂石里的虫体进行观察。 真的找到了爷爷留下来的遗物,所有人都倍感兴趣,包括童心怡都急着想要看看,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让萧晨拿了全密封的玻璃罩罩住了松脂石。 曹红鲤想的非常周到,为了防止萧晨做出偷偷地从虫体身上取走细胞碎片之类的举动,所有观察虫体和对虫体进行化学分析的过程都由我和江雪清亲自负责,而佟哥和韩少锋则是盯着萧晨,萧晨只能够在旁边说明器材的使用方式,除此之外,除了用生物显微镜观察虫体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为了防止萧晨偷走这有可能给全人类带来灾难的虫体,我们六个人对萧晨的监视可谓是全方位无死角了,萧晨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看在眼里,从得到松脂石到用加热的方法把松脂石泡软取出里面的虫卵的过程中,萧晨都没有任何机会偷走虫体和虫卵,哪怕一个细胞都没有机会。 解剖松脂石的时候,我是戴着塑胶手套戴着口罩的,而且是通过把切片刀插入玻璃罩上的缝隙的方式对虫体进行操作。 关着虫体的玻璃罩是双层的,外层和内层之间和隔着五厘米米左右的蒸馏水水层,我的切刀必须穿过水层才能够对玻璃罩内的虫体进行切割观察,这就完全避免了有虫体的细胞被附着在刀片上被带出来的可能性。 “真是够小心的,哪怕是对艾滋病病人的无菌隔离都没有做到这个地步,呵呵。你们还真是够疑神疑鬼。”萧晨讽刺得看着我和江雪清地操作,冷笑着。 江雪清则是沉默着,细心地用湿巾帮我擦着玻璃箱的表面,以免玻璃箱上有什么污垢。 “闭嘴,谁叫你这个黑眼圈这么装逼的?不爽是吧?不爽老子再跟你干一架?”佟哥恶狠狠地冲着萧晨使了个眼色。 松脂石在玻璃箱内加热后逐渐变软变成了粘稠的液体,而我则是费力地用切刀切下了一枚封存着虫卵的松脂石的虫卵的一小片薄膜,放在玻璃箱内的生物显微镜上,然后隔着玻璃观察虫卵的细胞。 我不擅长操作显微镜,曹红鲤老师也是政治老师,不太熟悉,我们之中成绩最好的是江雪清,当然轮到她先观察,虽然江雪清对寄生虫感到恶心,但是还是勉强上去了。江雪清眯起美目,在盯着生物显微镜的目镜看了一会儿后,却是忍不住皱起眉,道: “好恶心,这虫的细胞……好像都已经死了啊。” “是吗?”我也好奇地上前观察,盯着目镜,我看到在我的视野里,是一些密密麻麻玉米粒一样的白色小点,很显然这些都是寄生虫的细胞,只不过这些细胞都干巴巴的,一动不动,看起来不是脱水了就是死了。 其他人也忍耐不住好奇心,陆续观察了一次,但是所有人得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松脂石里的虫卵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而且看起来已经死了很多年,细胞没有了选择透过性,彻底死了。”萧晨做了最后的总结,这个总结让我们所有人都失望不已。 之后我又解开了五块石头,包括那封存着最大的寄生虫母体的石头,但是得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里面的寄生虫的细胞已经彻底死了,绝对没有复活的可能。 这样的结果,不免让我们大失所望,耗费了将近一天的精力,却是血本无归,这样的结果甚至比被寄生虫寄生了还要让人无奈。 但是结果如此,也没有办法了。 “算了,死了就死了吧……看来我爷爷的书跟美夜子没有什么关系。可能只是巧合,我们都弄错了吧。”我揣度道。 “嗯,看起来像是这样没错咯。不过,我想嘛,还是小心点好,电影里不是有死细胞复活的剧情吗?就算这些虫子死了,说不定哪时候还会复活,我们还是把细胞好好保管为妙。”韩少锋提议道,“这些恶心人的虫子虫卵么,还是陈东青你先留着吧,注意密封保存哦,最好还是真空保存吧。这可是你爷爷的宝藏啊,哈哈。”说着,韩少锋冲着我做出了一个责无旁贷的手势和眼神。 我心里有些不爽,但是还是没有拒绝,而是把所有封存着虫卵和寄生虫的石头全都在玻璃箱内操作,一一放到了另外一个更小的黑盒里,确认玻璃箱里连一个寄生虫的身体切片和细胞都没有留下后,我才把放着所有的松脂石的黑盒子紧紧密封保存了起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放到了身上。 整个过程中,萧晨都没有任何机会碰到黑盒子、玻璃箱和显微镜。 萧晨眯着眼看着我的举动,鼻尖里忍不住哼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其他动作。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黑,曹红鲤看到我们再也没有其他人收货后,“那今天就这样吧,算是什么结果都没得出来,陈东青,江雪清,还有韩少锋,你们都回家去吧。” 萧晨看着我,道: “之前你我有过保证,我们二十四小时都不能离开吧?不然你们无法监视我的行动不是么?” 我一愣,又发现萧晨的视线盯在我手里的黑盒子上,顿时警惕地道: “那个保证就算了,你跟在我身边,该不会是想偷走我手里的黑盒子吧?” “那倒不会,只不过是我不想被你们怀疑罢了。既然你们放心,那我无所谓。”萧晨摆了摆手,随口道。 我再次仔细地盯着萧晨的双眼,希望从这家伙的眼里看出一丝谎言,但是很可惜,我什么都没看出来,这家伙依然是一脸的消沉,就像是抑郁症患者一样。 “切。”我啐了一口,最后还是听从曹红鲤老师的安排,选择回家。 大家约定好遇到事再联系之后,就各自分散了,江雪清坐着韩少锋的车走,而我和童心怡则是坐着曹红鲤老师的车,保管着黑盒子回了家。 一天的寻宝之旅没有结果,我心里还是有些失望,不禁对爷爷的宝物有些怀疑。难道这个宝物真的只是一条普通的寄生虫而已吗?还是说,这宝物还另有玄机? 虽然我心里百般疑问,但是我实在没有什么兴趣了,心里的恐慌情绪比亢奋情绪要浓烈得多,就像是有鬼怪盯着我一般,我心里总是有一团阴云笼罩着。 告别曹红鲤,回家之后,我立刻把黑盒子藏到了我的私人柜里,用钥匙锁上,以免被人偷走。这样我才稍稍安心,事实上,我已经有想要一把火把黑盒子烧掉的冲动了,只是我怕黑盒子烧破了后里面的虫子会爬出来,所以才迟迟犹豫不敢动手。 因为一天的疲惫,那天晚上我很早入睡,晚上我还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整座城里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变成了面色灰白双目无神,喉咙里只会发出咯咯咯恐怖声音的僵尸,蹒跚着在城市街道上来回游荡,见人就杀。 半夜三更我被噩梦惊醒,醒来后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才被手机声音给惊醒。 我迷糊着拿起手机,却发现上面居然是江雪清的电话号码,我的神智顿时清醒了,第一时间按下了接听键。 “喂,江雪清?” “那个,陈东青……你看地方电视台的新闻了吗?我后悔了……陈东青……我们……怕是闯大祸了……”江雪清那边的声音非常紧张,甚至有几分颤抖。 “怎么了?等一下,我看看电视!”江雪清那颤抖的声音加剧了我的不安,我第一时间打开了电视,按到了地方电视台,但是上面的午间新闻让人整个人都仿佛坠入了地狱。 “……现在包围市政府的两百名路人依然没有离开……他们披头散发,面色灰白,见人就咬,就好像电影里的僵尸一样,现在市军分区已经紧急派出了三百名特警前去现场疏散发狂的人群……” 电视上,播报员满脸惊恐地播报着,而电视画面上,则是播放着几乎和我昨晚噩梦中一模一样的场景: 密密麻麻的人群包围了市政厅,他们披头散发,衣服破烂,四肢像是得了白化病似的显得病态的灰白,而且每个人的眼里充满了血丝,每个人都瞪着眼,眼球几乎突出眼眶,他们的四肢细长,双手疯狂地舞动着,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喉咙蠕动,面部扭曲,露出染血的利齿,嘴里发出似人非人的诡异声音。 僵尸。 就像电影里的僵尸。 看到电视上的这一幕,我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我第一时间爬起来打开了我的私人柜,却发现黑盒子还在,我晃了晃黑盒子,也确定里面的松脂石还在。 显然,我的黑盒子没有被偷走……可是,电视里的景象又是怎么回事?我第一时间拿出了美夜子给我的那本《僵尸世界》,却发现书面上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行数字: 0.00002%。 看到书壳上的数字,我突然有些想明白了,此刻我唯一能够想到造成眼下结果的就只有一个人,我第一时间中断了和江雪清的通话,然后拨通了萧晨的手机号码。 让我意外的是,就像是早就等着我的号码似的,我拨打电话的第一时间,电话就通了。 “是你做的么,萧晨,对不对?”我愤怒地问道。 “对,是我做的。”电话那头,萧晨淡淡地道。 我本来以为听到萧晨这样的回答我会气得把手机摔坏,但是让我自己都吃惊的是,我居然冷静下来了。 “你……怎么做到的?不可能的,玻璃箱,显微镜和刀片我都检查了,松脂石我也检查了,虫卵、虫体和细胞切片一点都没有留下?我连你的身体都搜查了……你怎么做到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萧晨平静的声音传了过来: “因为你爷爷,还有你们所有人都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制造僵尸的根本不是寄生虫本身或者寄生虫的细胞,而是寄生虫身上附着着的病毒体。”萧晨缓缓地道,“曼氏裂头蚴是通过食物经过消化道感染的一种寄生生物,它体型太大太显眼,很容易被人发现后摘除消灭,传播途径缓慢又有限,产卵时间又很长,理论上想要寄生人体然后大规模制造僵尸根本不可能,这和美夜子给我们的一个月内征服世界的要求差太远,所以我推测可能存在除了曼氏裂头蚴之外的其他感染体,那种感染体,传播极快,可以通过人与人的接触瞬间传播,这种感染体只可能是病毒。” “所以我推测出曼氏裂头蚴的虫卵上附着了病毒。而且这种可能性很高。”萧晨缓缓地道。 我急道:“可是,我昨天明明用显微镜检查过了,松脂石上根本没有细胞留下啊,也没有发现什么病毒啊……” “很简单,病毒的直径只有细胞的十分之一到百分之一,差了数个数量级,我昨天给你们的生物显微镜的目镜度数已经被我限制在了细胞级别,你们当然看不到比细胞小几个数量级的病毒。昨天你熔化松脂石后在我的玻璃箱里还留下了一滩松脂液体,你检查后以为那里面一个细胞都没有,可是那只是你看不到,那里其实留下了一大堆沉睡着的病毒。”萧晨的声音里,几乎带着几分的得意。 “之后我分别用白鼠和宠物犬做了实验,都成功了,而且还掌握了操控它们神经的办法,今天,轮到活人了。”萧晨的声音里,几乎带了一丝的疯狂,让我想起了电影里的疯狂科学家,“陈东青,我已经制造出了僵尸病毒,你已经无法阻止我了。” “萧晨你个畜生!”我怒吼起来,“你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就不怕遭到报应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别以为你逃得掉!” “报警?”手机那一头的萧晨嗤笑了一声,“如果真的被警方找上的话,那也是找你,你身边还留着松脂石和虫体的证据吧?你那么爱戴你那过世的爷爷,你怎么舍得把它们丢掉呢?只要警方从你的松脂石里找到虫体并且发现僵尸病毒,那么,倒霉可就是你自己啊,陈东青。你要报警,不妨试试看,我可以跟你打包票,到时候警方找上的人可绝对不会是我。” 萧晨的话像是在我的头上泼了一头冷水,我没想到萧晨居然已经算到了这一步,如果我报警把僵尸病毒公开的话到时候倒霉的只会是我自己,就算我销毁了我身边的这些松脂石,可是我爷爷家的那口井还在啊,如果那口井里还残存着僵尸病毒,那我也照样难逃罪责! 到了这一步,我发现自己居然拿萧晨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我公开僵尸病毒的秘密就等于同时承认我自己就是僵尸病毒制造者,我……已经被萧晨给捆绑死了! 我真的恨不得拿起我私人柜里所有的松脂石,把它们全都倒进抽水马桶里冲掉,可是如果我把这些石头乱扔的话,万一里面的僵尸病毒泄露的话怎么办?那岂不是会造成更多人被感染?如果我把松脂石烧毁的话,我又不能保证里面的病毒不会在松脂石化开的时候钻出来……此刻我突然发现我手里的松脂石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丢又丢不掉,毁又毁不掉,我该怎么办? “萧晨,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疯了吗?”我嗔怒地对着手机道。“我要你立刻想办法停止这么做,我……我是队长,你要听我的,知道么?不然……我就是跟你拼命!” “拼命?自杀死么。”萧晨呵呵笑起来,“你死了,可就意味着我们团队输了,我们团队输了,可就意味着世界末日。现在就算僵尸病毒失控也最多夺走几千几万人的性命,你居然为了几万人甘愿毁了全世界?投资收益可真是不对等啊。” 我咬牙切齿地道:“我不管,反正你立刻给我停止,不然你别以为我想不出办法对付你……至少,我手里也有僵尸病毒,我也能够杀了你!” “是么。”没想到面对我的威胁,萧晨依然平淡,“不好意思,现在队伍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在我派出的人的监控之下,包括你暗恋的江雪清,你的好老师曹红鲤,还有你那瘸腿的爸爸,都已经成了我的人质,如果你动我一根汗毛,我可以分分钟要了他们的命或者把他们变成僵尸。你是觉得你的女友和老爸重要,还是现在被我控制的两百个陌生人的性命重要?现在,是该轮到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这样的选择题,我可是在一开始就问过你了。要不,就像你当时和我说的,投一枚硬币试试?”说到最后,萧晨的语气里几乎带了一丝的讽刺。 投硬币?决定我爸爸的性命?开什么玩笑? 我手握着手机,但是手却是在不停地颤抖,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恨。萧晨居然敢拿我爸爸还有江雪清的性命作为筹码来威胁我,居然还当成游戏一样用投硬币来决定…… 可是,我的心里却好像也有一个声音在自我反问着,如果真要选择,我真的肯拿我爸爸和江雪清还有曹老师的性命作为代价来救其他人的性命吗? 这一刻,我突然发现,我当初自作聪明很轻松就回答萧晨的那个投硬币的答案,在轮到自己时,居然这么艰难……我这一刻才突然认识到,以前的我,居然是那么的幼稚。 “萧晨,别这么做……我们是一个团队的,算我求你了,别再惹祸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先商量商量可以不?”我使劲平静着自己的心,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美夜子只给我们一个月时间,既然僵尸病毒是真的,那么美夜子说的完不成攻略世界任务世界会毁灭的话自然也不是玩笑话,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了。”萧晨直截了当地道,“我给你一句忠告吧,陈东青,想保住其他人的安全,你就别干扰我的任何行动。等我计划结束后,我自然会保证你家人和朋友的安全,不然,我会做出什么,那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了。我说过,我是个实用主义者,为了全世界的人,牺牲几十亿人对我来说不在话下。哪怕给我毁灭世界和杀尽全人类才能够让一个人类活下来的双选题,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这就是我的信条。” “妈的,你就是个疯子!萧晨!” “对,我是个疯子,你也可以说我是个变态,但是我这样的疯子,也不能让这个世界毁灭,我还有想得到手的东西,我还有活下去的理由。所以,我是不会让这个世界毁灭的,当然,也不会让你死,就算你想以死威胁我。”萧晨用冷漠的语气说道。 “萧晨,我算是看错你了!你这个自私的畜生!” 我猛地把手机给挂断,扔在了床头,然后痛苦地把脸埋进了手里。怎么办?怎么办?萧晨居然真的弄到了僵尸病毒,而且还开始制造起了僵尸。我该怎么办?我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的心砰砰地跳动着,这时候,我想到了爷爷留给我的《行脚录》,在书里,爷爷有着关于操控僵尸的记录,也许,只有这本书有办法帮到我。 一念至此,我飞快地找出了《行脚录》,然后翻到了记录着用“蚴虫”来“控尸”的部分。 “蚴虫者,分三品,下品者为幼虫,寄于人体,滋殖奇快,须臾可至无穷尽,可取代宿主神智,夺其精魄。中品者为法虫,滋殖稍缓,七日可衍一代,一代有万千及幼虫,以己之血养之,则可号令其子代幼虫,法虫死,则择一幼虫继其位,为新法虫。至上者为母虫,独一无二,可号令群法虫,需以宿主血气养之。母虫死,则择一法虫继其位,为新母虫。母虫者,脑内有红斑也。” 虽然爷爷的半白文看得我晕晕乎乎,但是大概意思是僵尸病毒寄生的虫子分为三类,一类是寄生在人体内的最低等的僵尸病毒,相当于小兵卒子,一类是控制僵尸病毒的中等法虫,相当于将军,还有一类就是母虫,可以号令所有的僵尸病毒,相当于帝王。而帝王病毒寄宿在脑子内有红斑点的寄生虫体内…… 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渐渐形成了一个猜测,如果萧晨拿走的僵尸病毒仅仅只是法虫,而不是母虫的话,那我还是有可能用母虫来控制法虫和其他幼虫,从而阻止萧晨用他控制的人胡作非为的,只是如果我那么做的话,就相当于我成为了僵尸王,取代了萧晨的地位,控制了其他人…… 想到此处,我抱着忐忑不安的心端着那一块最大的松脂石去了厨房间,那块松脂石里,藏着那条最大的寄生虫,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条寄生虫的大脑里,恐怕就有红斑,那红斑,应该就是所有病毒的最初母体…… 我把松脂石放上了电热炉,开始加热,一开始我很坚决,因为在气头上,但是眼看着松脂石渐渐融化,我却是有些犹豫了……我真的要释放里面的病毒吗?我真的要靠僵尸来阻止萧晨的僵尸吗? 就在我犹豫之时,屋外突然传来了门铃声。 “谁啊?”我提心吊胆地问道。 “是……是我……”门外传来了童心怡害怕的声音。 听到童心怡的话,我松了口气,从门孔里确认了外面站着的是童心怡后,急忙上前打开了家门,但是就在我开门的那一刹,一只冰凉的手突然从一旁抓了过来,掐住了我的手腕,我惊恐转头,却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还有一张裂开的嘴,嘴里露出一副尖锐的利齿! 这是一张男人的脸,但是此刻,这个男人的皮肤惨白,眼神呆滞,就好像一个僵尸!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这两个僵尸手里,居然都拿着水果刀! 糟了,是萧晨派来抓我的!为了防止我干扰他的计划,他肯定要把我给囚禁起来! 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我拼了命似的一把推开眼前的男子,然后一把拉着门外已经满脸是泪花的童心怡跑回到了屋内,可是我刚想关上门,又有两道身影从下方的楼道口冲了上来,居然又是两个面色灰白的男子!那两个男子嘴里发出浑浊的怪叫声,眼神无光,朝我冲了过来,一把踹开了家门。 童心怡尖叫起来,而我拉着她一路朝着厨房的方向跑了过去,三个僵尸紧跟在后,速度奇快无比,就好像根本不会累似的。 当我冲进厨房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在电热锅里已经融化了松脂石,和在松脂液中的那条白色的虫体! 我几乎来不及思考,就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那条白色的虫体塞进了我的嘴里! 而也就在同时,我的脖颈突然传来了一阵冰凉,我感到一只粗壮的大手死死掐住了我的脖颈往后掰过去,几乎要把我的脖子给拧断! “东青哥哥!”童心怡的哭叫声在我的耳畔响彻着,我拼命地挣扎着,可是掐着我脖颈的那只手就像是铁钳似的怎么也拧不动,我感到自己的视野在迅速变黑,眼前冒着无数的金星,喉咙里踹不过气来让我痛苦万分。 “好了,放了他。”我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而又熟悉的声音。 那是萧晨的声音! 我惊悚地转头,却看到萧晨两手插袋,缓缓地朝我走来。 “萧晨,你他妈的……” 萧晨面色平静地朝我走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地道: “对不起了,对我来说,你们都太心慈手软了,所以,我只能单干。” “我爸……还有江雪清他们怎么样了?” “你爸目前没事,至于江雪清,估计另外一队的僵尸马上就要动手抓她了吧。”萧晨不咸不淡地说道。 “你这个人渣,畜生!你要是动她一根毛试试看!”我吼叫起来。 “就算我剥光她的衣服又如何?只要一点点轻量的乙醚、安氟醚混合丙烯和正异丁烷的麻醉混合气体,就足以让她怎么被夺取处女膜都不知道。” 面对我的咒骂,萧晨却不为所动,只是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对着我的脸喷了一阵刺鼻的气体。 我还想继续咒骂几句,可是我的身体却在迅速地变冷,视野里的一切都在变得暗淡,同时我的额头和脖后颈、以及两手都传来了剧痛,我呆滞地低下头,却看到我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开始变形,两条胳膊都在同时软化,就好像冰雪融化似的,我原本的黄色肤色也像是火烧了似的在迅速变得通红,更加让我作呕的是,我的双手手指也在软化,原本是细细尖尖的手指,却居然开始合拢起来,凝合变成了海葵触手一样的肢体…… 在视野里变得一片漆黑前,我听到了一阵尖叫声,那尖叫声不是来自于童心怡,而是来自于我自己的咽喉…… 章一 第四团队/慕容吟线 ————————————————第四团队/慕容吟线—————————— 本人姓慕容,单名一个吟字,字游之,号孤山远行客。生于辛未年癸丑月,如今正值弱冠年华。祖籍扬州,人称慕容公子,性闲逸不羁、风流雅致,为人清新俊逸,放浪形骸。 本人出生富贵世家,我父亲五辈逢缘,四世经营,三代积财,后又与红顶世家喜结连理,两相合璧,一鸣惊人,万般财富便承恩到了我这个花柳公子身上。 我那在国企担任位高权重舌灿莲花的老姐对我的形容是“钱不满”,“一眨眼的工夫几千万美元就花掉了”,几乎每个两到三天我就要坐一次私人飞机,从俄罗斯到圣佛朗西斯哥喝1.3万美元的1986年法国lafite,或者左拥右抱架势游艇从诺曼底登陆去巴黎皇后区冲冠解囊为红颜。 那日,本想此生遍历花丛的本人,却不料便在极宴娱心意之时却受到了一则意外短信,本以为是昔日受我恩泽的明日黄花变着戏法向我讨好寻欢,我便随兴一回,没想到便被卷入了一场“上帝游戏”的惊世绝作之中。 现在,当我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月牙儿似的悬崖边上,远方天际线处是一轮占据半边天空的蓝月,身边则是站着一名穿着土牌黑制服长衫、土牌黑裤、土牌黑跑鞋的小二哥。这个小二哥戴着一副土牌的方框黑丝边眼镜,刘海遮眼,却是目光灼灼地投视远方。 我摸了摸不知道被什么硬物给磕碰了的脑勺,顺着这位小二哥的目光放去,却看到了他脚底下的恢弘城市。 以及城市上空的浮游飞艇,宛如我曾经在阿拉斯加钓到过的鲑鱼或者在中非草原打猎时捕到过的长鼻鼩那油光四射的肚腩子。 “嘿,小哥,你谁啊?这哪儿啊?” 面对我的提问,这小二哥居然依然目光怔怔地望着远方,也不见他眨一下眼睛,简直比日本软银公司的仿真机器人还木讷。 “喂,小哥,我问你呐,你谁啊,这他妈的又是什么鬼地方?说话啊?”我加重了语气,想施力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疼,就跟和一群娘皮们在床上翻腾了一晚上似的。 “朱清云。”这兔崽子可算是回答我的话了,既简洁又短促有力,就仨字儿,典型的留白式语言风格。 “那后面的问题,回答我啊?哥问你话呢?你干嘛啊,头转过来说话行不?” “模糊数运算进行中,寻找确定数,正在规断满足确定数周期性浮动的伪随机性阈值条件,过滤无用知识,构建可信度因子集,进行模糊匹配尝试,估测城市街道交通工具与生命体行经路线的马哈拉诺比斯距离,推设动态聚类分析的统计学模型。请勿在三十六点九七秒内有额外噪音介涉。” 没想到这个小二哥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叽咕隆咚地吐出一大片诘屈聱牙的话来,让我如坠五云里。 我揉揉脑门,望着朱清云那形销骨立如同槁木的身躯,无奈感慨道: “为何瘦得皮包骨,不爱身躯只爱书啊!” “咳咳,头好痛……这是在哪?”身后传来一阵呢喃声,我一惊一乍之下回头,却看到五个跟我年纪相仿的男男女女正躺在地上,其中三人正迷迷糊糊地自地上爬起,揉眼挠首,满脸惘然。 中有一女留着露额微卷长发,身着灰色毛呢短上衣微露纤腰千鸟格半身裙、印花及踝靴,赤裸裸露出两截白嫩的大腿,一手提着一只宝蓝色立体手拿包,为其平添了几分的知性。我一眼便看出这个女人的蛇身价——她的服装搭配参照了杨幂的米兰时装周街拍,只不过价格显然更低廉,价格不过1200的midwes上衣,150左右的drwcys裙,不过1500元的vivayou裸靴,脸上还用了价值5250日元的日本进口visee眼线液和1050日元的升级版integrafe眼线画的睫毛,因为visee眼线液的特点是保湿又促生长,且低温低刺激。她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不过是她那只蓝色的mrgareth系列手包,是chloé品牌,价值过万元,但是和她身上其他品牌价格线不符,估摸着是他男友或者其他人送她的,这一点从她那条2010年arte推出的holidayinspain系列首饰可以看出,证据是该首饰上有六大西班牙的明媚风光,包括首都马德里、建筑名城巴塞罗那和历史之都萨格拉斯以及大学名城萨拉曼卡等。 只可惜她的项链也是2010年款的,看来她的男友或者她自己经济不算充裕,不然就不会几年里连一条新款项链都买不起。 还有三名男子,中有一人留着俗气冲天的蘑菇头,满脸雀斑,双颊还带点农村红,一身我叫不出来头地摊杂牌纯白色运动短衫,唯一拿得出手的是一双已经破了边角的过期耐克运动鞋,估摸着也不是自己买的,这个年代还把耐克当宝的人也就只有那些连上层社会的屁股都没见着过的庸俗大众了。 还有一男年纪二十七八,头发有些少年白,面相除了略挺的欧罗巴式鼻梁之外一无是处。他穿着一件2000块上下的gxg黑色大衣,只不过大衣的第三颗纽扣显然曾经掉落或,是后来用线缝上的,估摸着也不是什么世家子弟,甚至连中产家庭都未必是,只不过是硬穿着一件品牌服装充门面罢了。至于大衣里的格子衫,连衣领都已经发黑,估摸着这人也是底层工作者。 还有一名手持《圣经》的牧师,斜披着中间绣着白色十字架的黑色圣服,两边修剪地短短的鬓毛,曙星样的巴巴眼儿,一排露外白齿恍疑是荔枝排芽。面相倒是柔和近人。 最后一人是这五人里身价最高的,是一名二十七八的女子,穿着笔挺的ol制服和黑色铅笔裤,短发光滑柔顺的中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发圈,范冰冰最爱的alma系列的almabb手包,armani的限量版正装,两三万,hermes暗蓝色丝巾,一万,dg鞋子的钉子靴,特别是身上那股骚气十足又带着法国浪漫下午茶气息的洛丽塔香水,让我一闻就想起了我当初在北京利兹卡尔顿酒店惨叫loitalempcika产品展览会时的优雅而浪漫的气氛。 从气质来说,这女人留点披肩长发气质更佳,但是她却穿了正装又将长发后箍,估摸着是银行的会计或者哪家航空公司的空姐,因为这些单位有女子不得留长发的行业规定。但从她那精明的眼神和略带杀气的气质特征看来,前者可能更大。 这五人,包括现在还站在悬崖边上目不转睛的“机器男”朱清云,我之前都在那个叫无限制自由空间的诡谲场所见过。到此,我渐渐想起了之前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和什么上帝游戏的事。 “这是……什么地方?” “喂,这是哪?什么鬼地方?” 五人前前后后醒来,个个脸上带着些许惊讶和骇怪,当看到我时,脸上露出警惕之色。而当他们看到了悬崖尽头的城市,还有天空中的巨大蓝月个、和各种无法解释的景象时,一个个表情都变了。 “别看我,我也和你们一样才刚醒来,不知道是什么状况。”我肩头一耸,双手摊开道。 “要问就问这个愣子吧,问我也是一问三不知。”说着我转头看着身后的朱清云。 朱清云突然平伸出了一手,做出了一个标准地像是机器人的伸手手势,整个人做成7字型,但是这个手势很显然是叫我打住话不要干扰他的意思。 “喂,我说,你说句话行不?好歹你也是我们中最先” “数字信号校正完毕,统计判别完毕,噪声压抽样值符合正态分布的随机变量,其一维概率密度为f(ni)=(1/√ ̄2πσ)exp(ni2)/2σn2……码元持续时间ts,噪声单边功率密度n和抽样数k给定后f(n)决定于该码元器件内噪声能量∫0tsn2(t)dt……基带系统最高频带利用率η=rb/b解接近20,基带系统的极限传输频率2fn和极限频带利用率2b/hz,超过既有信息库已知物理特性极限,不满足奎纳斯特第一准则……已定情报局部择优后判定结果:界限理论的自洽性存疑,有熵系统信息波分布有伪随机倾向。” “呃,他……在说什么?”那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美貌的女子皱着眉看着我问。 我摆了摆手,苦笑道: “天知道,我问了他几句话,他嘴里就叽里呱啦说这些我听不懂的东西,跟机器人似的。不知道是不是脑门给磕坏了。” 我话音刚落下,朱清云却突然转过身来,他那藏在眼镜后的深邃的铜棕色眼睛看得我一阵心慌。 “喂,小哥,你刚才在干吗?”我看着朱清云,问道。 “循环信息的迭代校验,对周期律满足信息的自群同步和串行搜索。对杂余信息过滤删减。”朱清云简单地回答我。 “好吧……说了还不如不说。” 我无奈地朝着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然后重新看着朱清云,道: “哥们,能说句人话否?” “语言校译完毕,进行模糊化……”朱清云的眼神冷漠而平静,他念叨了一句后,继续道,“简单的说,我在验证你们眼前所见的这个世界是虚拟的。” 我愣愣地看着朱清云,他说的话的内容我一个词也没在意,我在意的是—— “我了个了老天,哥们,原来你能说人话啊!” 朱清云平静地看着我道: “用模糊化的低维信息表达来让智量不足0.00338,慧度不足0.0615的人类理解我的话并不是什么难事。仅取决于对方的知识存量和语言表达的具象程度。我只要降低表达信息的长度就行了。” “低等的人类?智量?慧度?你他妈的又在说什么?你又是什么玩意儿?”那个留着蘑菇头的青年满脸敌意地看着朱清云,“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吧?这是什么鬼地方?” 朱清云依然平静地看着蘑菇头,道: “智量和慧度是智力学定律中描述智力行为的量和描述不同智力结构物的智力运作水平和智力活动层次的量。智力学定律、智量不守恒定律是你们人类自己发明的专业词汇和理论,你们身为人类的一份子,居然不知道自己文明的知识结晶?人类果然是好低等的低智量结构体。”朱清云用丝毫不带讽刺和鄙夷的语气说道,他的脸上丝毫没有鄙夷的神色,但是听着他说的话,怎么听都是在鄙视人类。 “我们人类?你他妈的到底什么人啊?”蘑菇头警惕地看着朱清云,问道。 朱清云看了他一眼,道: “从物理结构来说,我和你们同样是有机分子聚合作用结构体,但从知识信息源角度来说,我并不是你们的同类。从你们的立场来说,我和你们人类这样的低智量结构体没有同源关系。我是来自边缘文明第一银河第三旋臂帝王星域的观察者,为了方便与你们人类交流,以信息操作手段利用烃类化合物及其衍生物制造了你们现在所见的类低智量信息转译交互节点非球体模造界面。” 看着我满脸震惊状,朱清云淡淡地道: “对,我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外星人’。我来到你们地球进行观察,至于为什么被卷入目前状况,我也不得而知。这么说,能理解吗?低智量结构体们?” 章二 智力学定律与算术逻辑单元 “啊哈,外星人?”蘑菇头瞪眼挠腮地跳叫起来,声音尖利夸张,甚至带着几分笑意。“你骗谁啊?你是外星人?就是电视里那些头大体小,鼻头似针眼,只有三根手指的外星人?那我还是海底人呢!骗谁啊!” 这个蘑菇头的乡巴佬想必是想讽刺朱清云,但是朱清云却是面不改色出奇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从分形几何生物学角度来说,有四肢和脑袋的生命体不可能只有三根手指。你们人类影视屏幕上所构建的外星人形象都只是基于你们人类日常经验和错觉构造的臆想体。” 朱清云一副是非由你的态度,依然面如止水。我忍不住上上下下多端量了他几眼,却实在瞧不出他哪点不像人,除了他那准地像是英国皇室卫队的站姿和满口让人如坐云雾的荒唐言论,他就是个像模像样的凡人。 但不管怎么说这家伙也算是异类,一旁除了蘑菇头外的四人都是微微退了几步,满脸惊恐状地端瞧着朱清云,我虽然心头惊异,但是我这个人的处世第一信条就是不在女人面前示弱,是以我虽然心中海浪当天,但是我还是强作镇定,嬉笑揶揄地道: “小哥,你是外星人啊?有证据么?你的幽浮座驾呢?” 朱清云看着我道: “如果你指的是人类感官能够感受的器物式实在证物,对不起,我目前没有。被带入‘无限制自由空间’后,我的大脑信息回路已和我自母星带来的超弦系统的逻辑门断开链接,目前我的思考基本信息单元和你们人类相同,是通过神经元对化学信号的抑制和兴奋传递二进制编码来形成非线性系统思维,因此我的大脑运算能力,个体智量和慧度受限于生物化学媒介的化学反应速率。我原本随身携带的关于母星的知识库信息被极大模糊化并且经过自迭代式压缩删减,我的个体智量差了原体四百九十七个数量级。” “真是满口荒唐言,惹得我一把辛酸泪……算了,姓朱的,无限制自由空间……就是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在的地方?那我们现在又是什么鬼地方?该不会就是你这个‘外星人’的老家?”语毕我仰望起了天空,天空中挂着一轮蓝月,蓝月中央,居然还有两座对接的金字塔式的建筑物,如果这不是在纽约的科技工程展示馆或者荷里活的新型摄影棚内,我是无论如何也难以置信。“那个美夜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跟你什么关系?” 虽然我感到自己的两手都在紧张得发颤,但是我还是尽量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对不起,我无法给出能够让你满意的答案。第一,搜遍我的情报库,我也无法确定我们目前所处的时空坐标。第二,对美夜子存在体的情报有限,其内涵信息量已远远超出我目前算术逻辑单元能够处理的能力极限,我只能够得到部分美夜子有意预造的表信息,却无法得到其本体信息。美夜子对于我来说属于未知情报对象。第三,无论是我的低智量结构体还是全信息本体都与美夜子部存在任何过往信息交互和因果交集,也就是我和美夜子没有任何关系。” 朱清云罕见地推了推眼镜架,这是我目前看到的他唯一一个能够显示出人性化的动作。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我们是不是都要完蛋了……”身后传来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我转头,却看到那个留着露额长发画着眼线的女子已经惊慌失措地鸭子坐跪在地上,一手捂脸,泣不成声。 “神迹……这一定是主的神迹啊……”和那泪水涔涔的女子相反,那穿着圣服的神父却是开始惊叹感慨起来,脸上带着雀跃而狂喜之色。“无所不能的主啊,您是要将您的圣光降临于我吗?” “好了,美女,别哭啊,你脸上的泪水会让我的心结冰的。这么美的容颜,被泪水的弱酸腐蚀了可会加速衰老的哦。”我从衣袋中掏出了一块手绢上前递给那正因惊慌地哭泣不已的女子。我轻轻地用手绢抚去女子脸上的泪水,却是点到即止,温和地微笑着看着她,将手绢地给她,“大家好好想想,总会有办法的,是吧,美女?这个年代的男人可是更喜欢坚强有点个性的女孩子哦。” “美人泪,断人肠,美人垂泪千夫有罪,可别让我过意不去啊。”我柔声道。 “你……是谁啊……”泪眼女孩接过我的手绢,抬首凝睇着我。 “呵呵,我啊,不过是一个不喜欢看见女孩流泪的花花公子,你可以叫我慕容吟。”我用我屡试不爽的钓妞开场白道,“美女怎么称呼?” 女子微微蹙眉看着我,在我的搀扶勉力之下缓缓起身,身躯颤抖。 “我叫……楼璧月……” “楼璧月,好名字。璧月初晴,黛云远淡,春事谁主?你的名字是出自刘辰翁的词吧?真是富有诗情画意。”我转头看着一旁的正装美女,噙笑道,“那这位身材标致的美女又怎么称呼?” 被我一问,那位满脸忧愁容貌的女子一愣,向我传来了警惕的眼神,道: “我……温素冰。” “温素冰?好名字,素骨凝冰,柔葱蘸雪,犹忆分瓜深意。”我一边赞着,一边善意地笑着。 两个女子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但是我却不以为意,在外人看来我的行为或许极其轻浮变态,但是当人的行为变态而独特到了一定程度时,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一种个性,为了泡妞,我可是打小熟背了唐诗宋词元曲和《诗经》乃至成语词典,大部分父母给女儿取名都逃不过这一类书,所以一般女子的名字我都能够出口成章找到古诗词内对应的诗句,如果没有对应的,我就灵机应变,随口作诗,以博女子欢心。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都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经泡妞,你就不紧张吗?”那个穿着gxg风衣的男子皱着狗尾巴眉看着我道。 我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半百的男子,问道: “大概是我的本性吧,我这个人就是娱乐成性,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不管在什么境况下都是如此,朋友不必在意。倒是小哥怎么个称呼法啊?” “张伟。”男人一愣,道。 “……”对于这种俗名我实在无力诵诗念词,只得作罢,只问了张伟的职业,才知道他是一名的士司机。随后我又问了其他几人的名字,那个留着蘑菇头的名换王宝玉,以做手抓饼为生,而那穿着神父圣装的男子则叫爱梅拉·路德,是一名天主教信徒,祖上三代都是虔诚的天主教信徒。至于温素冰和楼璧月,一人为合作银行的会计,一人为平面模特,和我所料的相差无几。 除却一个满口晦涩言辞的朱清云,包括我在内的六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地球良民,我们六人环顾四周,稍稍平定了内心波动的情绪后,方才回忆了一番之前在那无限制自由空间的所见所闻,确认那不是我们的南柯梦。而我手头的那本留着《电子世界》四个瘦金体大字的精装书更是最佳的证据。 “怎么办?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真的到了外星球?你们看这天空,怎么这样,月亮这么大……还有那座城市又是怎么回事,里面的建筑怎么这样……”楼璧月慌慌张张地道。 “还有,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什么人啊?难道……我们真的被卷进超自然事件了吗?” 一番商讨,还是无果,现在是人人自危,情绪忧切,濒临崩溃,我只好转头看向那自称是外星来客的朱清云,道: “喂,自称是外星人的小哥,你还记得那叫美夜子的女子的一些事或者细节吗?说得出来吗?” 谁料被我如此一问,一直在我们商讨时沉默不语的朱清云却好似打开了闸门似的源源不断地放出话来: “记得。虽然美夜子的内在机理尚未明了,但是其外在表现特征和人类这种低智量结构体一般无二。其三围是836084,目测体重为50到52公斤,脂肪比例22.8%,其脂肪氧化热能为108140.4千卡,蛋白质比例为16.8%,氧化热能为34272千卡,糖分氧化热能预计在200千卡,内能总和预计为596119.832焦耳。目视身高为168.618至168.621厘米,自我运转热能比值为16.8%,眨眼频率为4.714秒一次,总计眨眼338次,腿长102.64厘米,双臂展开距离163.64厘米,并拢时双膝间距为0,目视人体体积为0.0486立方米,走路左足优先,步幅为0.621米,移动线性动量为51kg·m/s,转身时转动惯量为12.75,角速度为4.2米每秒,目测其atp释放能量供肌肉收缩的时间仅为1.37秒,cp在合成atp后释放能量的供能时间为5.64秒,头发长度为98.58厘米,其对可见光反射率为12.6%,服装长度为89厘米,其服装对光线反射率为3.4%,其服装反射电磁波波长段低于322纳米,声音最高分贝为,最低分贝为35分贝,最高为65分贝,音调范围在965到1137赫兹,右手平均握力在240牛左右.左手平均握力在160牛左右,肩胛骨相对距离为……锁骨相对距离为……双耳耳垂相对距离为……人中长度为,酒窝距离为……面部肤色电磁波反射率为86.8……其体内水合反应速率应为……五官相对比例精确值在……” 朱清云不开口则以,一开口,滔滔不绝地说出的关于美夜子身体数据的精确度达到了让人震撼的地步。 “够了,够了!你……我快被你给逼疯了,你……到底是人还是机器人?”张伟抱着脑袋惊呼失色道。 “信了,我真的信了你了……”我也是一样惊骇万分地注视着朱清云,“小哥,我相信你是外星人了。” “是么。相信就好。”朱清云用冷漠的眼神看着我,他的眼神就像是计算机的屏幕一样没有人性的光彩。出身上层家庭,我是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替天行道的,奉天承运的,怨天尤人的,阴奉阳违的,可是朱清云这样的眼神我是真的没有见过,直白点说,朱清云的眼神简直就像是个死人,但是偏偏他却又不是一个死人,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你的灵魂深处会升起一种浓浓的恐惧,就像是动物见到天敌,人见到蜘蛛或者黄蜂时那种本能的恐惧。 没有人愿意靠近朱清云,但是每个人却又对朱清云充满了好奇,所有人都暗自打量着这个和普通人一般无异但是却自称是外星人制造的“人工智能”的家伙。 半晌后,我才慢慢挪步上前,咳嗽一声,道: “那个……小哥,既然你是外星人,那你有没有办法,把我们送回去?” “目前还没有。情报收集不足。”朱清云淡淡地道。“需要获得解锁秘钥。” 还是没能够完全听懂朱清云的话,我现在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听从我爸的安排去费点心思钻研点程序方面的东西,现在在美女面前变成了一愣三不知的傻子。 “那我们……该怎么做?你这么聪明,有什么好的想法没?”我试探着问道。 朱清云依然一脸冷漠地看着我道: “不需要额外规划。只需要尽可能收集情报。” “什么情报?” “任何情报。”朱清云道,“关于我们现在所处的文明区域的信息,以及我们所处空间的环境数据,当然优先需要获得的是关于其他六支参赛队伍的博弈倾向和理性程度以及智量和慧度以及既得资源。” “其他六支队伍?你是说,是之前在那个无限制自由空间里的其他四十多个人么?”温素冰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朱清云道,“必须获得关于他们的情报,以此确定他们的理性程度和我们的博弈策略。目前从动态均衡和游戏平衡而使得各队伍综合能力相同的理想初始点出发对其他队伍理性程度判断后获得的上帝游戏的博弈结果是,当所有队伍都有理性人存在时,这场游戏注定不会有胜利者。” “大哥,大爷,算俺求了你了,能说句人话吗?咱文化水平低,听不懂你在说啥?”王宝玉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朱清云挠头抓耳道。 朱清云看着王宝玉道: “看来抽象性的描述对于你们的大脑来说依然太过勉强,那我就采用你们人类常用的抽象比喻吧,目前我们的处境,可以用七皇子夺嫡的故事来讲述: “从前有一个国家,该国有7个皇子互相厮杀争夺皇位,编号为17。 “假设每个皇子所掌控的势力都绝对相等 “每个皇子都是高智商的理性人 “目前唯一知道的信息是: “1、在每个皇子拥有的势力绝对相等的情况下,站在最大多数联盟的那一方绝对能够全灭结盟人数相对较少的那一方,而在结盟人数相同的情况下博弈,则必然同归于尽,如2:2则两个联盟都同归于尽,若3:3也必然同归于尽。比如4:3的情况下4人的那一方必然胜利,3:2的情况下,3人的那一方必然胜利,但是刚刚杀过其他联盟的联盟在和与自己势均力敌的联盟对战时必败,如3:1:3的情况下,若第一个3人联盟杀死了单独的那个1,则在下一轮和那个一直闲着的3战斗时必败,原因是因为存在肉体上的损耗。 “2、不排除同时与多个势力结盟的策略。如一个皇子靠欺骗的方式同时加入三个阵营,变成:2+1:2+1:2+1,也就是2:2:2:1,但是独立的那个1可以通过选择加入任何一个2人联盟左右其他两个联盟的命运,相当于1的决策决定了所有组的命运。 “3、七个皇子在暗地里可以互通情报,互相商量好自己加入的联盟,然后在一个公开的场合进行厮杀,厮杀开始之前都不知道其他皇子真正跟谁结了盟。厮杀时结盟人数较少的那一方必然被淘汰。而每次有一个联盟或者皇子被淘汰后都有一段休息时间,这段时间里剩下的皇子可以重新选择更改自己加入的联盟。如3:2:2的情况下,3人的那一方杀死了第二组2人的那一方,变成了3:2,这时,3人联盟中的某一个皇子可以突然宣布脱离3人组,加入2个人的那一组,变成2:3,反而让第二组具有优势。 “4、已知国王死前曾经无意间说过最看好1号皇子的话,其他6个皇子都知道这件事,而且都深信不疑,当形势对自己有利时必然首先考虑铲除1号。如3:2:2时,若1号在第二个联盟内,则必然率先铲除第二个联盟,演变成3:2,然后重新再进行洗牌重新结盟再次厮杀,如果是3:2:1时,1号在2个人的联盟内,也先杀死1号所在的2人联盟,变成3:1,形势不利时必然与1号结盟。如1:1:1:1:3时,若第二个是1号,则必然先和第二个结盟变成2:1:1:3,形势不有利也不无利时则先杀死人最少的那一方或者1号所在的那一方,如2:2:1时,1号在第二组,则先杀只有一个人的第三组,变成2:2再来厮杀,如果是2:2:2,而1号在第二组,则先杀死第二组。 “5、在最终厮杀开始时7个皇子从1号开始到7号要按顺序报出自己结盟的对象(可以是假的情况),这个时候听到其他皇子报出的结盟对象后7个皇子都有一次临时反悔更改结盟对象的机会 “6、在报出结盟对象时,如果两个及以上的形式逻辑命题不矛盾,而且没有遭到同等数量及以上的人提出相反命题时,则这两个命题同时为真的可能性更高,高于50% “例:1号说:‘我和2号结盟’,2号说:‘我和1号结盟’,而且之后的37号都没有否定这两个命题,则1号和2号结盟的可信度高于50%。 “故事完毕,提问:那么,七个皇子该如何才能够通过互相之间的结盟、背叛、离间等技巧获得最终的皇位?” 朱清云终于自演自话似的说完了他的长篇大论,然后如同数学家一般看着我们,“这个七皇子夺嫡的博弈问题的答案就是我们突破目前七个队伍动态博弈均衡的策略。” 所有人都沉闷地看着朱清云,王宝玉更是摆出了一张苦大仇深的苦瓜脸,痛苦地抓着他那一头蘑菇发发出“我再也受不了了”的哀嚎声。 只有温素冰这个美女会计师居然真的略微思索了朱清云的问题,一手托着下巴,苦苦皱着黛眉思索了老半天后才斜着脑袋道: “勉强算是有点听懂你的问题了……你的问题好像是博弈论的问题,我是经济学研究生毕业,多少懂一点这方面的知识,只是你的博弈模型太复杂,条件也太多了……而且你的思维太疯狂了,我……我根本跟不上你了。” 朱清云看着温素冰,淡淡地继续解释道: “简单来说这个游戏的规则是: ”结盟——报出结盟对象——厮杀开始前临时修改结盟对象——开始厮杀——人少的那个联盟先被杀。如果1号在人数第二少的那个阵营则那个人数第二少的阵营先被杀——淘汰一方阵营后中场休息并且再次修改结盟对象——再次开始厮杀——皇子不断减少——决出最后的唯一国王。” 我已经听得稀里糊涂,让我深受打击的是温素冰似乎还勉强能听懂。只见温素冰真的蹲在地上,用手在地上画起圈圈和数字来,一画居然就是数十分钟,我好奇凑上前去看,但是看了一眼就头痛欲裂无法继续,只好作罢了。解了半天温素冰还是无果,最后痛苦地抓着头发抬起头来看着周围的我们。 温素冰看到欲哭无泪的我们,苦笑了一下,道: “你们别这样看我啊,其实我也听不太懂,当初我的数学成绩也是省内得过第一名的,但是对这种问题我也不太解得开了,大概得说朱清云的意思就是把我们七个队伍比喻成了七个皇子,把那个叫美夜子神一样的能力比作皇位,我们七个队伍实力差不多,每个队伍要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才能够获得胜利……这道题太难了,我想不出来……”温素冰看着朱清云,苦笑道: “以你的智力,你应该解开了吧?” 朱清云看着温素冰,道: “是的。” 温素冰眼睛一亮,道: “能告诉我们答案吗?” 朱清云缓缓地道: “可以。 “1、这道题用正向思维很难解,但是用逆向思维却能够找出一条路来。 “2、由于每个皇子都是理性人,结果必然只能是概率的。 “3、由于每个皇子都是理性人,于是第一关的结盟环节其实是可有可无,每个皇子都有可能结盟成功,也有可能结盟对象是欺骗的,从这一点上来说其实每个皇子的失败几率和成功几率都相等,所以在第一关时,皇子之间的胜负没有区别,第一关的结盟其实只是我的一个幌子,用来迷惑你们,关键还在于厮杀前的报出对象阶段。 “4、考虑到第二关的报名对象需要用到逻辑学的知识,可以判定这道题目其实并不是单纯的博弈论题目,而是需要运用到逻辑学知识的逻辑题。 “5、考虑到游戏规则中多数人结盟一方必然战胜少数人,可以推测出这是一道‘多数决’的问题,也就是说想要获得胜利,就要不断地站在多数人的那一方,一直站到最后一关才开始分裂。 “6、于是结题的思路已经非常明确了: “首先,如果想要获得胜利,那么在第一次厮杀中,应该站在多少人那一方,也就是要形成4:3的局面,淘汰掉三人,剩下4人。 “其次,在第二轮厮杀中,必须要形成3:1的局面,淘汰掉1人,剩下3人。 “第三,在第三轮厮杀中必然会分裂成以下两种局面: “一、1:1:1的局面,这种局面下,想要获胜的那一方只有靠引诱另外的两方同归于尽来获胜,为了引诱其中两方同归于尽,则3人之中剩下的一人必须是1号皇子。但问题在于剩下三人时,除了1号皇子外的两个皇子都知道和1号皇子战斗都会导致自己必败,所以谁都不会轻易出手,而1号皇子也知道和另外两个皇子交手必败,于是也不会出手,这时候1:1:1的局面就会永远恒定,无法打破,此时这个局无解 “二、2:1的局面,这时候淘汰掉1人,剩下两人,变成1:1,这时候需要利用到已经在上一轮战斗过则下一轮和势均力敌的对手战斗必败的游戏规则来获胜。这时候此题有解 “而如果是我,我的破解法是: “1、将剩下三个皇子标记为a、b、c号,其中某号必定为1号皇子。 “2、剩下的a、b、c三个皇子中的某人可以利用第三轮中的第一种局面无解的结果作为不得不合作的筹码来和另外2人中的一人结盟,使得局面走向2:1来淘汰一人然后进行第四轮,但是这种结盟是假的结盟,其实背地里的目的应当是‘名义上两人结盟,但是暗中两人都试图唆使另外一方和剩余的第三人战个你死我活甚至同归于尽以此来获得渔翁之利’ “3、以a号为例,假如a号智商最高时,a的选择是暗地里和b商量结盟对付c,同时也和c暗地里商量对付b,然后利用先杀死少数和有1皇子在的结盟必然先成为被杀对象的规则引动剩余两人b、c自相残杀,然后a可以坐享其成。 “4、但是因为三个人都是理性人,所以a、b、c三人的智商一样高,对方的布局都能够想到,所以最终结果很有可能是三人中的1号皇子被杀,剩下的两人互不讨好,同归于尽。 “总结: “建模分析后这道题的可能的结果只有两种: “一、打到第三轮剩下最后三人时根本打不起来 “二、打到第四轮,最后两人都同归于尽 “于是采用逆推法,由于七个皇子都是理性人,那么第一轮时七个皇子都应该预测到了结局的局面,所以这场战斗很有可能根本打不起来,或者说是同归于尽。想要分出胜负,必须给出一个某皇子智商相对更高或者某皇子的话语的信任度更高的设定才行。”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朱清云,勉强跟上节奏,问道: “大概来说,你的意思是……呃……所有队伍的人一开始就能猜到结局,这场游戏根本打不起来咯?” 朱清云点点头,道: “是的,在所有队伍都有理性人而且实力相近时游戏结果只有同归于尽。但是实际情况是,这场游戏的实力并不均衡,各个队伍之间的猜疑和信任程度,团结和离间程度也不同。” “什么……意思?”我略略有些感兴趣了。 朱清云道: “有一个队伍很强,注定会成为七个队伍中的异类,也会成为其他六个队伍率先进攻和团结的对象,它是七个队伍中的特殊存在,也可能是最强大的队伍,也可能是最大的诱饵。” “哪、哪个队伍?”我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问道。 朱清云一字一句地道: “获得了《平凡世界》的那个中年男子队伍。其他队伍获得的世界之书都非常特殊,或是神奇,或是凶险,总之都存在奇特的能力和可能收益,只有那本《平凡世界》最为普通。而之所以那个世界如此普通,逆向推理唯一的可能原因就是那支队伍成员的本体实力已经足够强大,哪怕世界是平凡的,他们也能够靠队伍实力去弥补差距。此外,获得《平凡世界》之书的人类也是当时在场五十个人类之中最为年长的,从风险指数来说,他和他的世界的危险程度最高。” 顿了顿,朱清云继续道: “《平凡世界》所有者的团队就是我在之前题中所说的‘1皇子’,他将是会影响整个博弈走向的不确定因子。” 就像是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朱清云推了推眼镜架,继续道: “反过来说,美夜子早已计算到理想数学状态下出现的博弈均衡不分胜负的死局结局,才安排了现在《平凡世界》这个陷阱。美夜子比谁想的都远。” 章三 模糊性语言与发散式运算模式 “算了……我已经不想多想你的话了,外星人……我们地球人的大脑比不上你。”我无奈地感叹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就是说那个有《平凡世界》书的队伍对我们威胁最大,而我们现在还算是安全的,眼下还是先随便走走,看看对吧?” “对。”朱清云缓缓道。 “那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我摊摊手,揉了揉人中,转身环顾其他人,提议道,“要不……咱们随便看看再说?说不定有回家的办法呢?” 这一次,所有人都默许了我的话,神父模样的男子依然念诵着颂词,满目震惊和激动,而楼璧月则是哭丧着脸,蘑菇头王宝玉则是跟在我身旁,抓耳挠腮地问这问那,而司机张伟则是跟在我们身旁沉默着,而温素冰则是煞有介事地时不时打量着朱清云,又特意保持着距离。 “嘿,大哥,我们是不是碰上传送中的穿越了?” “嘿嘿,大哥,你说外星人咋长这样子?我还以为外星人都大眼睛小耳朵,倒凤梨脑袋呢!” “嘿,大哥,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啊?她该不会真的上帝吧?你说我们真的能有机会成上帝吗?你说做上帝是什么感觉?那个女人举手投足就毁了一个宇宙,啧啧啧,那场面真妈妈咪壮观啊!你说要是咱们有那力量……” 几句话下来我已经摸清了蘑菇头的性格,这个操着一口不阴不阳的乡巴佬口音的家伙不但粘人,还是个地地道道的话痨,着实让我心烦,如果说朱清云是个一言不发毫无感情的机器人,那么这家伙简直就是一只惹人心烦的苍蝇。 我们沿着悬崖一路向下,由于没有人敢和朱清云这个异类靠的太近,我反倒是和他保持最近距离的存在。 “喂,外星小哥,看你一直目光四瞄的,看出什么门道猫腻儿没?” 朱清云立刻转头看着我,眼神散发着明澈的亮光,道:“目前可以知道本星球重力与地球相仿,空气中氧浓度约为21%,空气温度为23摄氏度,空气湿度为百分之六十五,从月球高度角,空中位移速度、偏转角和远处城市外围长度和城市影子角度变动率真实地球的数据对比可以推测地月距离为38万公里左右,但是从月面投影的星球阴影面积估测该星球的体积大于原地球两倍,本星球自转速度与地球相同,可是本星球受到的潮汐力却似乎和原地球相差无几,由此推测该星球的卫星是中空状态……” “停停停……后面的数据就不用说了,我们没人听得懂……”我打住了朱清云源源不断的话头,以免这台外星机器又开始没玩没了地报数。 “喂,木头,虽然我知道这可能是你们外星人的说话习惯,但是好歹你也是能说人话的,你能不能说话的时候别带一大堆数据,没人听得懂,也没人会听的。” 我斜睨着朱清云苦笑道。 朱清云挺直着身躯,眼神直直地看着我,道: “数学是能够用来描述宇宙的最精确的工具,这个宇宙的本质就是数学。哪怕是你们人类所臆造的类似贞子之类鬼怪,或者是我之前见到的美夜子,我也可以描述其热度、位移速度、质量体积、物质构成、颜色形状、结构形态、动作幅度和声音波动等等,将存在对象的一切量化,世界上没有超出数学之外的东西。哪怕这个世界存在你们所说的上帝,那个上帝也逃不出数学。” 数学,这就是朱清云的信仰,和这个外星人构造的生命体,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有共同语言。 像是听到了朱清云的话,一旁的那位名路德的神父不快了,他忍不住道: “胡说八道,上帝岂是你能认识的?上帝是超越你描述和想象的!数学算什么,数学也是上帝创造的!” 面对路德神父的话,朱清云只是轻轻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推了推眼镜架,自言自语似的道: “无知的低智量结构体。” 听到朱清云的话,路德顿时容颜大怒,我及时上前一把,拉开了朱清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看路德道: “语言不通,犯不着恼火。”然后我对着朱清云使了眼色示意他少说两句,朱清云顿时没有再说什么。 我长须了一口气,望着当空的皓月,忍不住道: “好大的月亮,哎,真是‘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啊!” 朱清云顿时插嘴道: “你这句诗出自李白的《把酒问月·故人贾淳令予问之》,意思是月球和地球表面的距离太过遥远,非没有发明工质火箭的八世纪人类能够抵达,而由于月球和地球之间存在的3884401公里的平均距离,人类的位移相对月球来说可以忽略,所以人类的步行位移距离很难造成人类视觉对月球的观测位置位移进行辨别得出视差值。” “错!”这一次,我忍不住爆出了声,我信誓旦旦地看着朱清云,认真地道,“这一次,你是真的错了。诗歌蕴含着的深意,远远不是简简单单的数据能够描述清楚的。李白这一句诗是形容月球和地球的遥远距离没错,但是同时也体现了人类世世代代想要攀登月球的渴望以及月球世世代代在天空中无情地仰望着人类一代代繁衍生息的冷漠,这其中同时夹杂着人类渴望探索宇宙真理,寻求长生不老飞情感和天地无情,和人类对月亮冰冷不会体会人类情感的无奈感慨。朱清云,纵使你能够用最精确的语言描述月球和人类、地球的相对关系,你也无法描述出诗歌中写的那种具体的情感,因为……诗歌中蕴含着的作者的深深的情感是要用心去描述的。” “心?情?”朱清云听着我的话,眼里流露出迷茫之色,喃喃地道,“心是什么?情又是什么?我无法理解你们人类常说的心的含义,它好像并不是指负责周身血液循环的器官。它似乎是指大脑的综合分析处理和大脑中央程序对感受器信息的汇总反馈和表达能力。我也无法理解你们人类所说的感情,在我看来所谓的感情不过是多巴胺、肾上腺激素、皮质醇荷尔蒙激素、睾酮素的分泌程度差异以及神经元、血管、心脏肌、下丘脑等身体部位对这些激素不同分泌值产生的反应激烈程度罢了。比如说,三干分之一公克的荷尔蒙激素可以促使男女性与增强,交配行为增多。十亿分之一微克的多巴胺可以让人感到亢奋,不同比例的多巴胺也对应不同情绪值,一般的笑话什么的可以导致多巴胺分泌30%左右;美食可以导致多巴胺分泌70%左右,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吃货的原因。而性爱可以导致多巴胺分泌达到100%,高潮甚至可以达到分泌200%。” 我呆呆地朱清云,但是很快却又郑重地摇了摇头: “不,你不懂,因为你没有心。你不懂感情。你也永远无法体会到诗歌表达出的世界。” “你指的是诗歌的语言性模糊性描述导致人脑知识库内信息组合形式增加进而导致人脑产生发散式联想,模糊和发散式运算模式的增强和频繁,以及诗歌词语的高容错率产生了你们人类所说的‘联想’和‘想象力’吗?” “不,你还是不懂。”我依然摇着头,“你不懂。你没有心。” “那么你指的心是人类个体的各功能器官综合形成的整体系统或者大脑意识思维系统能力的代称吗?” “不,你还是不懂。”我还是摇着头,“你不懂,你没有心。” 这一次,朱清云呆呆地看着我,第一次露出了深思之色,然后他转回头去,缓缓地仰起头,望着天上那一轮皓洁的明月,清冷的月辉洒满了他的脸,也照亮了他的眼眶,我看到他那宁静的双目也映射着月华的明亮光辉。 “心吗……什么,是心?” 斜望着这位聪明绝顶但是却又在某方面木讷迟钝到让人忍不住暗暗发笑的家伙,我也是忍不住抿嘴一笑。也许这家伙,也并不是真的没有心吧。 “你只是在口头强行否定我的语句罢了。”深思了半晌后,朱清云突然认真地转头看着我道,“其实你自己也并不知道心是什么。” 面对朱清云灼灼逼人的目光,我一愣,咳嗽一声,道: “瞎说啥,我……我当然知道。我们人类的文化,岂是你这样的外星人能懂的?” 朱清云罕见地露出了不信任之色,但是我却是吹起口哨望向了别处。 缘溪行,出山路,我们不知不觉间便行至了之前在悬崖上眺望的那座城市的边缘。 离得近了,我更是被眼前这座庞然巨兽一般的繁丽都市的壮观腾达景象所震慑。 这是一座复合式的大都市,举目望去,充斥眼目的是不胜枚举的商业店铺和购物中心,以及随处可见的bar、dancehall、游乐园等娱乐设施,都市之中的建筑并不拘泥于某个单一的时代或者国度,以尖顶拱门、肋状拱顶与花窗玻璃的严穆哥特式建筑;富有动态感,色彩浮艳,主打富丽装饰与雕刻,彰显着自由与浮夸风潮的巴洛克式建筑;细腻柔媚,以不对称为特征,多处突显弧线与s型曲线的洛可可风格建筑;飞檐翘角,红墙青瓦、玉栏白阶,恢弘庄严的东方式古典建筑;带着神秘气息,带着叠浪层次感的繁华芜杂的反传统波西米亚风格建筑;犬牙参差、整齐一划的后现代式建筑…… 街道上是来来往往,但是却又极其富有秩序的行人,行人的着装也是千奇百怪各具特色,穿着绅士服装的男子和穿着巴伐利亚公主裙的女子齐肩并行,眉目传情。穿着古典韩式传统服装的男子和穿着齐逼小短裙的双马尾女子挽手相依。 所有人类历史上富有代表性的建筑风格皆可在此大饱眼福。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们七人驻足在都市最外圈的拱形迎客大门前,唏嘘惊叹不已。 “欢迎来到天堂之城索多玛,七位新人是刚从地球阶段的旧地球时光旅行回来吗?”一道请悦甜美的声音响起,我昂首一看,却看到一位穿着青衣,背上长着如同蜻蜓一般透明单薄的女子居然飘动着缓缓地从空中降落下来。这真是一位容貌甜美柔和的女子,年纪约莫十六岁,大眼水灵,红唇带翘,睫毛修卷,长发垂肩,肌肤雪白,如同打了蜡一般,她飘荡在我们面前,就像是神话中的精灵。 看到面前飞舞着降落的女子。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面面相觑之下,居然说不出话来。 “小姐,你……你会飞?”问出这话的是王宝玉。 看到王宝玉目瞪口呆的模样,精灵小姐忍不住抿唇嫣笑起来: “这位可爱的蘑菇头先生,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我叫蛾摩拉,是城市的人工智能引路精灵,专门为失忆或者需要寻找娱乐设施了的客人引路,你也可以叫我小彩蛾哦。看你的打扮是旧时代地球的打扮吧?不过既然你记不得我了,也许是你一不小心删去了自己的记忆,没关系,只要你回到了索多玛,不管你记不记得自己是谁,都能够在这里过着天堂般的生活。” 蛾摩拉继续笑着道: “至于我为什么会飞呢,是因为我采用了低速航天技术,我体内安装的引力线抵消装置可以抵消地心的引力,让我的身体竖直向上飞行,也就是引力方向始终与速度方向共线,这样我就可以缓慢升空,减少我体内引力线抵消装置的能量输入,就能够让我缓慢降落哦。用了低速航天技术,哪怕我每秒钟只能上升一米,只要时间足够久,我也能够飞出地球哦。” 蛾摩拉的话听得我一头雾水,我忍不住惊奇道: “怎么你的话我一半听不懂?还有,你……是人工智能?” 蛾摩拉笑着在空中舞动了一圈,然后对我道: “是啊,这位帅帅的先生,严格来说,我是弱人工智能,只是我的中央数据库足够庞大,我的记忆储存器里储备了应对任何客人时应当做出的反应,所以看起来我就像有感情的真人一样哦。虽然我不是有自主思考能力的强人工智能,但是拥有如此庞大接客数据的我,是不是看起来不逊色于强人工智能呢?这是人类为了防止强人工智能而发明的尖端弱人工智能技术哦。” 章五 概率分配函数与正确性维持系统 “删除记忆?” “是啊,你们几位不就是删除了记忆吗?不然又怎么会对我们的世界一无所知呢?”蛾摩拉笑容满面地道,“这个世界是只有快乐的世界,不会存在任何的悲痛和伤感,不允许出现悲伤,这也是我们天堂之城的法律规定哦,如果奥丁检索到你们大脑产生了悲情情绪并且悲伤到了一定程度,也会自动锁定你们,删除你们的不快记忆哦。” “可是……靠删除不快的记忆得到的快乐,不是自欺欺人吗?”楼碧月忍不住道。 “只要快乐就够了。”蛾摩拉重复道,“记住,这是天堂之城索多玛,只要快乐就够了。” 我想说什么,可是看着蛾摩拉满脸的热情与笑容,却是说不出话来。略一沉吟,我转念问道: “蛾摩拉,这个世界,真的是能够心想事成的共产主义么?可是,有些东西是不可能获得的吧?比如,我想统治世界,成为暴君,成为无上的统治者,这样的事也能办到么?” 蛾摩拉笑道: “当然可以啦,只要你们向奥丁申请需要‘子宇宙’,就可以获得自己的子宇宙,成为那个宇宙的统治者,而且那个子宇宙的物理法则和宇宙的初始条件甚至可以和我们的宇宙一模一样哦。法律是不会干涉子宇宙使用者在子宇宙里的所作所为的,不论是对子宇宙里的生命体进行怎样的残杀迫害,我们的法律都不会约束。” “居然连宇宙都可以随便创造和支配……”对于这样的顶级文明,我再也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内心的震撼。 “不单单是子宇宙哦,”蛾摩拉笑着道,“多重宇宙,多元世界,亚空间,异次元,平行宇宙,异世界线宇宙,高维维界,无限空间的百衲被重复宇宙,或者其他的孪相宇宙,不同理论允许存在的宇宙是无限多的,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没有奥丁审核允许,都可以随你挥霍掌控,如果你们觉得自己从头开始制造子宇宙很麻烦,也可以直接申请世界线跳跃,跳到其他相似度极高的平行宇宙,成为那里的掌控者。” “疯了……这个……”虽然蛾摩拉的话我只能懂个大概,但是我很清楚明白的一点就是这个文明的的确确是神级文明,这个文明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神,甚至已经超越了神,超越了造物主,超越了创世者。 “好了,你们还想参观哪里呢?我都可以引路哦。如果你们不想继续逛的话,也可以前去旅馆休息,或者去餐厅享用美味的食物哦。对了,今晚在伊甸园酒吧有盛大的节日狂欢派对,你们要不要去看看?”蛾摩拉笑眯眯地问。 我侧目看了看其他人,其他人的脸上除了怵然震骇之色也捉不到其余表情,尤其是朱清云更是面不改色,我只好对着蛾摩拉点了点头,道: “先带我们去酒吧吧。我们累了。”虽然城市内的建筑富丽堂皇而又壮观精致,但是参观久了毕竟会有审美疲劳,现在我们最想做的就是坐下来好好思考发生的一切,短短几个小时的逛荡,我已经感觉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颠覆了。 “好的。这就开始传送。”蛾摩拉笑着围着我们绕了一圈,我的眼前顿时一黑,当眼前重现光明时,才发现自己在一家格调古朴典雅,布局清幽的酒店内,而酒店的木地板居然一律是散发着幽香的沉香木铺就的,足足有上千平米的墙面、地板、天顶,居然都是沉香木,这样的装潢已经无法用豪华与奢侈来形容。 而在酒店的大堂中央,有服装各异的男女相伴成对,跳着华尔兹和探戈。这些跳舞绅士与女郎身上的服装各自不同,这些服装已经不再讲究什么品牌,服装上我都看得到设计者的签名,这说明他们的服装都是最出色的服装设计师手工制作的,甚至在两名离得较近的舞者服装上,我还看到了早已经去世的历史著名服装设计师yvessai和gabrielleel的签名。 “呀哈,不会吧?怎么做到的?太神奇了,这是瞬间移动吗?刚才我还在大街上嘞!”王宝玉丝毫没有被酒店内的豪华布置所惊艳到,而是撩发摸耳,喜出望外地四下环顾。 “呵呵,这是瞬时传送装置。”蛾摩拉讲解道,“原理是最简单的波函数坍缩。世界上任何物质的分布和运动都是概率性的,从概率上来说,宇宙中本来就存在着粒子突然出现和消失的现象,只是宏观事物,比如说人体突然在某一地点消失的概率较低而已,通过函数坍缩装置,就可以将构成你们身体的所有粒子的概率波瞬间集体坍缩,然后在另外的空间重新隆起,从而可以实现对你们的瞬间转移了。” 蛾摩拉的理论讲解我基本没怎么关注,因为我的目光已经再次被挨近我的酒店前台后的酒柜上所罗列着的名酒所震慑。 “不可能,这些酒是……玛尔戈庄园葡萄酒1787?拉菲酒庄葡萄酒1787?摩当豪杰酒庄?罗马康帝的美杜莎拉酒?1787年拉斐酒庄葡萄酒?价值1.92亿欧欧元的路易一世?这……不可能!” 我极为失态地失声叫唤起来。 蛾摩拉笑着站在我一旁道: “这是通过时光穿越回到不同平行世界所取得的酒,因为平行宇宙是无限多的,所以这样的名酒你想要多少都可以。当然也有人造名酒,很多酒之所以越久越名贵,归根结底是酒在长时间储存过程中,酒中的杂醇会逐渐的氧化,生成芳香酯,并使酒中的乙醛挥发。同时,酒分子和水分子产生聚合作用,使酒醇香,辛辣感减少或消失,所以酒是越陈越香。利用负光速和相对论效应或者利用子宇宙与主宇宙时间流速不同的效应,再或者利用10d打印机,不管什么样的名酒都可以轻而易举制造,10d打印机甚至可以从普朗克尺度完全还原历史上的任何酒,在构成上不会有任何偏差。在我们这里,所谓的名酒,其实也不过是称呼不同罢了,它们的量早已和普通白开水没有什么不同。” 蛾摩拉的话语不禁让我阵阵心寒,或许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千真万确,精确详致,从某种角度来说,科学发展到了极限,所谓的名牌,所谓的古董,所谓的名酒,都不过是化学物质的不同组合和反应罢了,我不懂其中的加工门道,但是我知道,在这个时代,科技的力量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制造任何人类历史上的奢侈品。 但是,当奢侈品变成了大众所有品时,它还是奢侈品么?奢侈品之所以是奢侈品,仅仅只是因为其材料的稀有么?是否还存在什么足以将它和平民所有物区分开的特质? 我想,那是有的。 那就是奢侈品之中所蕴含着的人类文化,真正有价值的物品,不仅仅是材料的稀有,大多数时候还有人类的文化、神话传说等给其增添的附加值。哪怕是同样的一瓶普通龙舌兰,经过罗斯福总统收藏后和街头三流酒家购买时也有很大的不同。 但是当我仔细一想,却又感到不对劲,依照蛾摩拉的说法,连宇宙都有无数个,而且人类历史也可以无限次重复,也就是说所谓的文化和传说也在不同宇宙之中重复了不计其数次,那样一来,就连文化都已经失去了其唯一的特性,这样一来,事物价值到底还存在哪里? 我左思右想,虽然感到这个世界充满新奇感,但是同时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这么说来,这个世界不存在商品交易?”温素冰试探着问道。 “是的,商品交易基本不存在了。”蛾摩拉说道。 “什么叫基本不存在?”温素冰好奇地问。 “小规模的商品交易也是存在的,但是交换的大多并不是实物商品,而是其他东西,比如说被杀权或者虐待身体、允许自己被杀的杀人权的交易,或者是以自己的生命自由为赌注进行的娱乐交易,输的一方要成为一段时间的奴隶,又或者是互相交换人生和生活方式的交易,又或者是互相交换记忆获得新鲜体验的交易等等,对于已经生活了天文数字一样漫长人生的人类来说,新鲜体验是非常宝贵的。”蛾摩拉缓缓说道。 “像你们这样为了获得新鲜感而删除自己数百亿年的信息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不必奇怪。” 蛾摩拉显然依然把我们当成了删除记忆的城市居民,她的讲述往往超乎我的想象,让我对这个世界的惊叹程度屡屡增长,但是对这个世界认知越深,我却越是感到一股“无心再续笙歌梦,掩重门浅醉微眠”的惆怅悲切之意。 将我们带到酒店后,蛾摩拉就打算独自离去了,在离开之前,蛾摩拉还通过神经网络将城市地图带给了我们,只要我们又需求,随时可以联系她。 就在蛾摩拉离开之际,一直以来还算保守的张伟突然问蛾摩拉道: “精灵小姐,那个……既然你们这个世界的科技这么发达,那么治疗一些恶性疾病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再或者……把已经死去的人救活,也没问题吧?” 蛾摩拉娥眉弯月,笑道: “当然了,不管是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这里都是他们永远的归宿,失去的一切都可以在这个时代找回,曾经的爱人,曾经的亲人,曾经的朋友,都可以。这里是只有快乐和欲望的天堂。” 听到蛾摩拉的话,张伟却是不知为何,居然如释重负了一番。 “张伟,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楼璧月疑惑地问。 张伟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转头看着我们,道: “也不瞒你们了,事实上,就在几天前,我的医生就告诉过我,我已经到了肝癌晚期,活不了几个月了……本来我都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没想到碰到了现在这样的事,现在看来……也许真的是老天给了我奇迹,我居然来到了这样的世界,居然……有希望得救……真是太好了……”说话间,张伟的双目也微微泛红起来。“也许……我真的要好好感谢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就算她看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听到张伟的讲述,我不禁心头微凛,心头产生了一份惆怅怜悯之情,只是我侧目间,却看到朱清云正定定地注视着张伟,脸上不带任何同情或是怜悯之色,有的,居然是双眸之中那一丝不浓不淡几不可觉的谨慎。 蛾摩拉离开后,我们七人就留在了酒店内,带着约翰·施特劳斯父子圆舞曲风格的音声充斥着酒店,夹杂着《赫而曼波尔卡》和《弗兰茨?约瑟夫皇帝进行曲》风格的音乐飘荡在酒店之中。让我多少讶异的是,酒店的跳舞空间而不仅仅局限于地板,墙面、天顶甚至空中都是可以进行跳舞的地点,我自然是不清楚这些舞者怎样做到能够如履平地一般在墙面上天顶上行走自如,但是大概又是这个时代的科技的成就吧。 “嘿,大哥,那几个跳舞的妞好漂亮啊?你说她们是天生这么漂亮呢还是整了容啊?还有,你说他们怎么做到飘在空中的啊,哇塞,太有意思了?还有,你看舞台后面的背景,好神奇啊,那背景一会儿变成沙漠,一会儿变成大海,一会儿变成雪山,怎么看着好真啊,你说他们是不是真的把雪山搬过来了?”王宝玉兴致勃勃地在我的耳边聒噪。 “大哥,麻烦你的嘴唇保持离我五英尺的距离,免得你嘴里的唾沫飞到我的脸上,还有,麻烦你别问我这些问题,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更不是这些科技的发明者。”我有些嫌恶地看了一眼咋咋呼呼的王宝玉,然后又看了看舞厅中央的那些舞者。不知道为何,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突然间又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我的心头,虽然这份感觉仅仅在我的心田缭绕了半会儿便烟消云散,却依然让我颇为觉诡异。 为什么,我有种曾经来过这里的错觉? “喂,木脑人,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来过这里?”我望向了如同生根老木般直直站在一旁的朱清云,忍不住问道。 朱清云推了推眼镜架,望着正在翩翩起舞的男女们,缓缓回头,冰冷的眼眸看着我,突然脱口而出道: “虚拟度已确认,已确定系统鲁棒性极强,对于模型摄动及随机干扰等不确定性因素时的调控系能极高。正在搜寻负载值与线程切换时间点。”说着,朱清云低下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 “又不说人话了?可是又发现了什么?”我看着朱清云,忍不住问道。 朱清云静静地看着我,淡淡地道: “由于存在定时的脑扫描,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得出的综合分析结论。提前告诉你真相会对计划不利。” “计划?什么计划?你是在自说自话么?” 朱清云只是看着我,道:“我不能告诉你们。” 我相顾无言地望着这位自称是外星人的小哥,最后却只能无奈摇头。 随即我又回头看着身后几人,道: “算了,也不多说了。你们都有什么想法?不妨都说说吧。关于美夜子,或者我们的现状,说什么都可以。” 对于美夜子,众人最后都是摇摇头,没能讨论出个所以然来。突然间从恐怖的场景切换到了天堂一般的世界,这样的切换让我们分不清到底哪个世界的遭遇才是真实的。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是哪个叫美夜子的女人,还是我们现在的世界?”温素冰迷糊着问道,“我现在已经有点分不清现实了,还有,慕容吟,你手里的这本《电子世界》真的让我很在意……按照美夜子的说法,我们现在好像,就在你手里的书里的世界……可是,现在我怎么也不觉得这个世界像是虚幻的……还是说,我们的记忆被修改了,按照蛾摩拉之前说的话,这个世界的科技可以做到修改记忆……我已经弄不清状况了。我现在脑子很乱……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静一静……我可以一个人先去逛逛么?”温素冰看着我问道。 “嘿嘿……其实我没想那么多,这位大哥诶,我看他们跳舞挺有意思的,先去跟跳一会儿吧。我从小啊,练过点功夫,虽然不会跳舞,也能秀两手。嘿嘿。”王宝玉挠头搔耳一阵后,我瞟了他一眼,这家伙简直就像是鼻涕虫一样黏人,什么事都要先问我。 “我……其实是有很多想说的,但是,我现在想去治疗中心看看……如果我的病真的能治好的话,再回来跟你们见面可以么?”张伟阴沉着脸问道。对于张伟,我们倒也没有说什么反对话,只是约定将这酒店作为聚会的地点了。 “其实我倒是还没有逛够,刚才我看到了不少我以前想买的名牌……我有点忍不住想去看看,别的事,虽然我也很担心,但是我很想先去逛一圈……”楼碧月眼里闪烁着亢奋之色道。 至于路德神父,倒是极端的沉默,自从见到了索多玛街道上那淫靡的场景后,神父就像是受了心灵创伤似的,整个人都落落寡欢起来,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主,难道这就是你的旨意么”之类的话,被我点名道姓时则会乍然一惊,但是很快又会摇摇头重归沉默,对于宗教人士,我倒也无多少共同话题,只好将之悬搁。 最后依然是各自离散去,因唯留我与朱清云两人留在酒吧的一隅,自饮自酌。 “喝酒么?baileys,不算特别有名,但是自从我在爱尔兰圣殿酒吧区喝过它之后,就忘不了。”我向酒店里的人工智能女仆点了一杯baileys后,抬起头看着朱清云。 朱清云淡淡地看着我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目不变色,淡淡地道: “我不喝酒。乙醇会增加我的肝脏氧化分解的负荷,喝下蒸馏酒后五分钟酒精会随血液在体内流动,我体内的器官组织会受到酒精不同程度的危害,同时乙醇会导致我大脑运作的稳定性和精确性下降,甚至无法做出有效的形式逻辑判断。”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无奈苦笑一声,自己抿了一口baileys,道:“可是要知道,历史上的不少诗人的千古名句,可都是在酒后所作的。” 朱清云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道: “这并不是事实,乙醇只会对神经具有麻痹作用。饮酒之后只会导致神经麻痹,思维能力和语言组织能力大幅度下降,理论上不可能增强辩词作赋的能力。” 我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 “是吗,罢了,也罢了。就由他去吧。” “吃水果么?还是要点点心或者别的菜?反正在这里什么都是免费的,呵呵,随便点吧。”我提醒朱清云道。自从蛾摩拉告诉我们我们的脑神经已经和城市联网之后,我就发现了只需要我稍一思念,我的视野里就会自从浮现出一个电子窗口,譬如说我想要点菜,只需要稍加思念,就自然会有一个菜单跳出。 这一次,朱清云出奇的没有拒绝,但是当朱清云的菜单呈现上来后,我却是惊骇万分。 “300克无水葡萄糖,1.1毫克维生素a片,1.4毫克维生素b2片,2毫克维生素b6片,维生素b121微克;维生素c60毫克;维生素d50毫克;维生素e10毫克;尼克酸18毫克;叶酸200微克;泛酸6毫克,75克纯蛋白质片,60克精炼脂肪油,600毫克钙片;钠、钾、氯分各6.0.5克;碘140微克;铁、锌、磷、镁各为10,15,900,350毫克,1.5升温水……” “给我打停!你这点的都是什么?能吃么?给我撤了,给我撤了!”我打住了正想要按下点菜键的朱清云,朱清云抬起脸,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我打住他的原因。 “这是我身体所需要的最佳营养搭配,已经充分计算到了我所需要的所有能量、无机盐、微量元素和营养成分。” “可这是食物么?我说你啊,就不能点一点正常人该吃的东西么?”我忍俊不禁道。 “正常人……该吃的东西?”朱清云依然一脸平静地看着我。 “对啊,比如说蟹肉烩生翅、黑椒煎牛柳、广式明炉烤全鸭或者新西兰小龙虾、地中海式生金枪鱼之类的?难道你就没有想要的食物么?” 朱清云摇摇头,看着我道: “没必要,人类吃食物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补充人体所需要的能量和营养,多余的食物摄入只会增加肠胃负担,甚至对胃黏膜造成不必要的损伤。而且增加排泄时间也会造成额外的时间浪费。” 我幽然叹了口气,苦笑连连,道: “难道你就没有口感和口味上的考虑?” 朱清云直白地道: “口感和口味只是舌苔等感觉器判断食物是否有毒和含有所需营养的判断机制。当人可以通过理性获得营养时,感受器不再重要。” “真是没法跟你交流了,理性理性,真的以为理性是万能的?”看着朱清云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我也二话不说就把一块贝蒂披萨撕扯下一角,然后大步走到朱清云的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嘴,不等他开口发音就把披萨塞进了他的嘴里。 “对于你这种人,别跟你废话,直接把吃的塞你嘴里让你咽下去就是最正确的做法!好了,给我咽下去!” 朱清云瞪大了眼看着我,咽喉不安分地蠕动着,但是我只是掐着他的嘴,邪笑着将贝蒂披萨硬是塞进了他的嘴里,朱清云试图抵抗,但是却被我拿起了一杯baileys甜酒,直接混着食物灌了下去。 被强制灌食,朱清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痛苦之色,就像是小孩子喝了苦药难以下咽的表情。 自从见面开始,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家伙身上看到这幅表情,不禁感到几分新鲜和兴奋。这个看似无所不知的机器人,在某些方面,其实颇为无知。 在我的胁迫之下,朱清云最后还是乖乖地吃下了一份沙拉,一份披萨,最后还喝了小半瓶的bailyes酒,他那眼镜片后的双眸,也果然开始有些迷离了,呆滞程度果不其然上升了一倍。 “第一次尝披萨吧,感觉怎么样?”我兴致勃勃地笑看着朱清云。 “有机大分子分布均匀,外层脂肪油略厚,整体质地绵软,粗糙感和颗粒感略强,温度大约为四十五度,适中对舌头没有额外的麻痹和刺激。”朱清云如此评价道。 我不禁皱起眉来,一手托腮,问道: “我不是让你回答这个,我是问你味道。味道如何?好,还是不好?” 朱清云愣了愣,似乎很仔细地想了想,道: “你没有对食物味道的好和不好下准确定义,我无法给出符合你评价标准的回答。如果你所说的好指的是富含营养程度和营养搭配比例的话,我的回答是好。” “一个好字不就得了,哪来那么多废话!”我无奈地甩甩手,“来,继续吃!”我把一条奥尔良烤翅递给朱清云。 “不需要了,我一天所需的食物量已经足够,额外摄入只会增加肠胃……” “少废话!”我又强制性把奥尔良鸡翅塞进了朱清云口中。最后,在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指点之下,朱清云愣是把十几分法式、德式、日式、韩式、中式餐点吃了个遍。 到最后,朱清云看我的眼神都已经彻底混沌,原本白如苍玉的脸颊都已染上了夕阳红。 “怎么样,说和做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吧?不管你能够怎么详细地说出一份食物里富含的营养化学成分成分有多么丰富,物理性质如何如何,但是只有当你尝到它的那一刻,你才能够亲自体会到那种感觉。那种美好感觉只属于你,是只有你自己亲自参与感受了之后才能够体会到的,那是无法用数学和语言详尽描述的,懂么?” 朱清云静静地看着我,诺有所思。半晌后,他道: “我懂了,你还是在说大脑的判断机制和语言传递信息的不完备性问题。” 我无力地长叹一声,几欲瘫倒,最后我只能无奈地甩了甩手,道: “我就不懂了,难道你真的只是一台理性的机器么?可是,为什么你又给自己取了一个这么感性风雅的名字?朱清云,“清溪深不测,隐处唯孤云。清溪,孤云,是出自常建《宿王昌龄隐居》么?还是苏轼的《残句》中的‘千层高阁侵云汉,双派清流透石岩’?” 朱清云缓缓摇头,道: “我的英文识别代号是cloud.z,由于我们的编号是从末尾起始标明,所以我即是云端1号,朱是红色,在七色中位列第一,朱清云只是为了符合中国人的取名规则罢了。” “行,你怎么说都行。”我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盯着朱清云,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左手持刀,右手拿叉, 并不是正规的西餐姿势,但是他腰杆笔直,双肩平阔,两条手臂均匀地分开,姿势看起来就如同教科书一般标准精确,他咀嚼时最不幅度极小,细嚼慢咽,每一块肉的咀嚼次数都在三十次,不多不少,就像是事先预设好的程序一般精确无误。 仔细端详,就会发现朱清云不仅在吃饭吞咽的动作上极其端正精确,就连他的身体其他细节也极其地端正,譬如说,他每隔十秒钟眨一下眼睛,他的呼吸频率也非常具有节奏感……这个男人,难道真的是机器人么? “喂,我说啊,你之前也听了蛾摩拉的介绍了吧,现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人类已经消灭了其他外星文明,统一了全宇宙了……如果她说的没错,那么说不定就连你的故乡也已经早已被消灭了吧……那以后,你有什么安排么?是继续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还是带着一腔亡国之恨报复人类……?” 我叉起一块七分熟的牛排塞入嘴中,一边咀嚼一边试探着问朱清云。 朱清云目光丝毫不为所动地看着我道: “如果人类文明真的发展到了顶峰,那么死亡问题就早就应该被克服。种群和集体文明的存在根本意义上是个体为了保证自己获得最大的生存几率而群聚在一起形成的协作生存模式。就算我的母文明已经消亡,只要我个体能够永恒生存下去,母文明的有无对我来说没有更多的意义。” 没想到朱清云的回答居然这么干脆和直接,我的心头如同针扎一般不是滋味。我搜罗脑库,想出言驳斥,但是一番思量,竟无言以对。。 “可,难道……你就不会感到寂寞?”最后,我竟与最初想问的话南辕北辙。 “宇宙本来就是孤独的。”朱清云用像是事先录好一般的精确声音回答道。 虽然话语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语调,但是却恰恰是因为用这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出宇宙本来就是孤独的这句话,却如同石坠渊海,在我内心掀起了万丈波澜。、 我居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想要反驳这个男人话语的冲动。 “可就是因为宇宙孤独,所以和别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才更为宝贵,不是么?”我淡然一笑,道。“诚然,也许孤独是每个人的必然,但是也有类似回忆,情感这一类东西,这才是人活着的意义,如果一个人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而不在乎其他的东西,那他就和靠本能活着的动物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朱清云停止了咀嚼,道: “第一,从本质上说,情感也只是一种本能罢了。关键在于你们人类自己对于情感的定义。由于情感对于你们人类维系自我生存具有重要意义,尤其是对于消除个体之间的猜疑状态具有附加价值,所以你们人类才会重视情感这种基因设定的生存博弈的策略模式。第二,回忆本质上只是经验归纳总结,回忆除了获得其他同类个体获得资源的地点和获得方式的信息和从同类的死亡中获得经验教训以调整自身的生存策略之外没有更多的高价值。” “你的话每个字都让我心寒……”我冷笑起来,“回忆只是一种经验,难道人死了就应该被忘记?连缅怀悼念都没有必要?” “是的,没必要花多余的时间和精力资源在缅怀死者上,这是不理性的。你们人类的哀悼和缅怀在我看来是最虚伪也是最没有意义的。哀悼唯一有的用处是回忆死者生前的博弈策略以在其基础上去除去生存状态中不利于其他同类借鉴的部分,摄取有利部分。仅此而已。” 朱清云一字一句地说着,最后,做出了一个几乎让我拍案而起的总结: “死了就是死了,就应该被忘记。宇宙不会记住任何东西。” 章六 解锁秘钥与双系统负荷 我觑着眼,愤愤地看着朱清云,用毛巾擦拭了手后,道: “原先我只觉得你只是个性格冷静了点,对感情的反应迟钝了一点的人,内心里终究还是有一颗有血有肉的心,但是现在看来你跟我根本不会有共同语言。” “是么。”朱清云似乎毫无所谓,“在我看来,你的感性成分相对于一般男性值更高,你的语言风格,行为习惯和情绪倾向都更像女性。” 我手中的刀叉铿然落地,我不禁怒道: “你是在说我娘娘腔?” 朱清云只是默默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没有说话。 之后我和他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差不多整整三个小时。 这三个小时里,我喝了两瓶拉菲,之后就一直和朱清云相对而坐,顺便翻翻手里的那本《电子世界》,再看看正在天花板上和两个穿着半透明穿短裙女子跳着蹩脚滑稽舞蹈的王宝玉,看着他红光满面,在脑内吗啡的刺激下亢奋地大豪大叫着,到最后甚至直接脱下了他那件杂牌外套,露出一副居然还算是匀称结实的肌肉,搂抱着一个面如白皂的长发女子飞旋舞蹈着。周围的人似乎对于王宝玉这个长相奇特和他们的容貌有着巨大差距的新人颇为感兴趣,和他跳舞的女子居然为数不少。 休息期间,这个土老粗也会嬉皮笑脸歪着嘴下台来点冷饮喝,然后还喋喋不休地向我讲述他在这三小时里的艳遇。 “嘿,大哥,这里的女人太有意思了,她们一个个都好是主动,居然喜欢跟我跳舞,还说我长得可爱诶。她们都喜欢看我的少林功夫,嘿嘿,老大,我第一次发现我自己居然这么有魅力,哈哈,太有意思了。还有三个女人约了我说要跟我打炮呢,老大,你说打炮是啥意思?” 我冲着王宝玉翻了个白眼,不顾他的自言自语,而是闷头侧卧。 便在王宝玉重新走回跳舞人群中不久之后,楼璧月也回来了,她的手上牵着几条细细的长绳,绳子向上延伸,一端系着各种手提袋,这些手提袋居然都是如同气球一般漂浮在空中的,这样里面不管装了多少重物手提包的主人也不会累。 楼璧月一屁股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喜滋滋地道: “去城里购物了,逛了一圈,买到了不少我一直想买的东西,嘻嘻。不要钱真是太棒了。”说着,楼碧月就一一在我面前展示了她逛城回来的各种收货品。 “diorissimo的限量款女包……alma系列的,lily的新款包包……gucci的秋冬高跟鞋,还有armani礼服裙子……lv毛衣……fendi香水……还有这,普拉达的、迪奥的、爱马仕、香奈儿、lv、蒂芙尼、古琦、轩尼诗的……对了,我还定制了一辆太空舰船和一幢海边欧式别墅呢……”楼碧月孜孜不倦地讲述着她的收获,越是到最后,她就越是喜不自胜。 我悠悠然叹着气看着楼碧月,昏昏沉沉语重心长地道: “呵呵,碧月小姐啊,你倒是真的买了不少的奢侈品啊。这些在我们的时代的确算是要花点小钱的东西,不过啊,我跟你说一句,你买的这些东西,也就是暴发户土豪的玩意儿,只有那些吃够了穷日子苦使劲想往上流社会的高强钻的二流土财主才会看重。你这些玩意儿,说实话,在真正顶级的贵族精英阶层的眼里,也就是闹笑话的玩意儿罢了。” 楼碧月板下脸来,满脸不悦地撅起嘴看着我,道: “你什么话啊,难道你就是贵族出身的?” 我把玩着手里的高脚杯,笑着道: “提醒你一点,楼碧月小姐,真正的贵族从来不会说自己是贵族,把贵族这个头衔套在自己头上在别人面前说是最最幼稚可笑的行为,会说自己是贵族的人绝对不会是贵族,充其量也就是装贵族的暴发户。就像你是国王或者皇子,还需要在别人面前强调自己身份么?你以为是三流的古装剧啊?” 我抓过了楼碧月的手包,看了两眼,笑道: “的确是质量不错的手包,但是也就是量产的货色罢了。我跟你说吧,越是喜欢奢侈品的满身名牌的人越是俗不可耐,就像鲍鱼虽然不错,但是天天吃鲍鱼,餐餐吃燕窝,保证你不出一个月就发福臃肿,而且还得上火流鼻血,真正的贵族反倒已经不再讲究如何的奢华与炫丽,他们大多数身来就没有穿过价格超过四位数的东西,他们对于名牌早已没有概念,甚至连购买名牌,加油修车都是下手负责,很多公子哥儿甚至都根本不知道名牌是什么。真正的上流人士,吃的东西都不会是什么看似华庭豪宴一样的菜肴,他们甚至可能吃的很普通,但是他们对吃绝对很讲究,他们可能不喝大红袍,哪怕是最普通的一杯龙井,他们也绝对会选采摘时间点最接近清明时节的雨前龙井,哪怕是煮茶的水,也需要经过三次的过滤沸腾,他们吃的食物,或许不会显得如何精致只是普通的品种,但是绝对看重原产地,看重生长周期,看重土质,其营养搭配,下厨的厨师的身价,加工的手艺的精确性,讲究内涵文化和餐桌礼仪……这些才是贵族看重的,只看食物本身身价的,那不过是最没有内涵文化的饿狼罢了。顺便一提,饿狼这个词是在贵族圈里是专门形容那些发了家有了点小积蓄就拼命拿奢侈品装点门面不知罢休的后起之秀。” “呵呵呵,”楼碧月抱着胸冷不丁笑了三声,“你倒是听懂贵族的内幕的么,那按照你的说法你还懂这么多名牌,看来你也不算是什么贵族啊?” 我抿唇一笑,道: “随你怎么想了,但是如果不懂点奢侈品和名牌,怎么勾搭那些眼睛盯着奢侈品不放的妹子呢?楼碧月小姐?顺便告诉你哦,一般的公子哥儿可不会像我,真正的贵族礼节和行为举止可不是电视上放的那些放荡不羁的三教九流,真正的贵族礼节培养绝对不会比银行和顶级酒店的服务仪态培训要轻松,甚至可以媲美军人杀手和演员的培训,世界闻名的贵族学校不是摆在那里给你看的。在这个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世界里,没有人是天生的贵族,都是瓜田农地出来的,真正的贵族是培养和熏染出来的,怎么说话,怎么举止,怎么笑,怎么扮表情,怎么做八字脚的站姿,怎么做手势都要自幼接受严苛的培训,这样才能够融入骨子灵魂变成一种气质。只看到贵族光鲜外表而看不到背后的种种投资的人绝对只是站在贵族门墙外的土鳖。” 楼碧月鼓起脸,双颊绯红,她翘起腿看着我道: “行,你有文化,有教养,行了吧?我不过是个喜欢胭脂俗粉的庸俗女人好不好?而且,我再提醒你一句,你的那些什么贵族礼节,贵族地位,在这个世界里,可没有半点用。没有人比你缺钱,你有的别人也都有,哼,你算什么呀。” “是吗……生死难期一梦同,莫随潮水弄虚荣,成败往事空自定,万千苦乐俱归中。”我轻轻吟诵了起来,顿时引起了周围的周围正在喝酒的几个女子的侧目。 “朋友,刚才是你自己做的诗吗?”一个披着风衣的女子饶有兴致地走上前来道。 “是啊。没听过是吧?”我微笑着道。 “是啊,真的是从来没有听到过啊。你还会作中文诗啊,听说这是古老地球的中国的一种文化艺术。”那名女子兴奋地道。 “你当然不会听到过,因为这是我自己编的,汉字的数量差不多有四千,一首四行七言诗二十八个字,那么世界上单单是七言诗就可以有四千的二十八次方种,如果是长恨歌那样长度的,可以由四千的八百四十次方种组合,更别提对诗歌里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每一句话还需要定义注释,那就又需要更长的语句,而定义语句又需要其他的语句……这样推导下去,可以说是无限的,不管找遍多少个宇宙都找不到一句重复的诗歌,甚至哪怕找到了,不同的定义也可以让一首诗歌不同。而且,我说的还仅仅是诗而已,假如是词,假如是曲,假如是文学小说呢?那所能拥有的组合你该如何计算?多一个空格,就是多无数种组合,文学的世界比科学要广大多了。这就是艺术的魅力,这才是文化,懂么,楼碧月大小姐,就算我在物质上身无分文,但是真正的贵族从来不会靠别人创造的品牌增加自己的内涵,贵族最伟大的地方,就像1986年索福莱罗斯柴尔德为了庆祝安德鲁王子和约克公爵夫人创造的careme酒,真正贵族是自己创造,而不是依赖别人的作品!” 说完,我特地看了楼碧月一眼,她则是用一种鄙夷中略带沉思的玩味眼神看着我,最后她以一声嗤鼻声结尾。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外星小子?”从楼碧月的脸上收回目光,我兴致满满地道。对于诗歌的钟爱,可是我最大的自信来源。 “智力学定律。”面对我的话语,朱清云仅仅这样说道,“复杂度的无限堆叠和增加罢了,依然没有逃出数学范畴。” 朱清云的话让我如鲠在喉,一腔热血瞬间被熄灭,而楼碧月则是忍俊不禁起来。 看着朱清云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我不禁有些烦闷了。我忍不住道: “你就不能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么?说起来,你倒是做了几个小时的佛像了,看那乡巴佬跳蹩脚舞很有意思么?” 朱清云从一旁的舞台上收回视线,看着我道: “有疑点。” 我皱了皱眉: “又来了,你发现了什么疑点?” 朱清云平静地推了推眼镜架,道: “从我们进入酒店后,舞厅内的跳舞者跳舞时间至少超过了四个小时,这样长时间持续且没有中断休息睡眠的体力消耗却没有导致身体和大脑上的疲劳,这并不合理。” 这时,前来欣赏我作诗的那名俏丽女子笑着道: “看来你也是失忆者呢,难道你连大脑切换手术都没有做吗?” “大脑切换手术?那是什么?”我和朱清云同时望向了这名说话的女子。 “就是把左右脑分开运作的装置啊。就像海豚一样,但是又和海豚不太一样,总之就是让人在娱乐的时候只用半个大脑,另外半个大脑大部分功能区都出于睡眠状态,这样人就可以永远娱乐下去,永远不需要睡眠和休息了,所以这座索多玛才是不眠之城,也是永远快乐的天堂啊。” 听到这名女子的话,朱清云忽然站起身来,其速度之快就连我都出乎预料。 “有疑问:负责监控人脑的城市管理系统奥丁是否也是一样的切换运作模式?”朱清云突然问道。”否则系统一直处于运作状态而没有断机休息,奥丁系统将导致其程序运作负荷增加,甚至有可能导致自我检修与运作程序冲突无法执行,最后导致程序内部的bug积累。” 那名女子笑着道: ”当然咯,事实上奥丁并不是一个系统,而是两个系统,只不过两个系统并不同时工作。而是切换着工作,一个系统工作时另外一个系统将进入睡眠和修剪状态。两个切换的时间是午夜十二点,也是今天和明天的分界点了。对了,索多玛最有意思的景象就是在午夜十二点时索多玛城市上空出现的日月交替景象,那景象是奥丁系统进行切换的标志哦,太阳和月亮分别是两个奥丁系统。“ “日月升起地点是哪里?”朱清云几乎不假思索地问道。 “不一定的,每天日月升起的地点都不一样啊。因为奥丁系统并不是固定的。”女子道,“它是按照一定规律绕着索多玛城运转的。” “明白了。”朱清云突然站直了身体,平静地说道,“最后的秘钥已经拿到。开始执行计划未完的部分。” 说完,朱清云的双眼里居然闪烁起了我从未见过的兴奋光芒。 我满脑子的疑云地看着朱清云,不解地问道: “之前你是不说人话让人听不懂,现在你是说了人话我还是不懂了,外星小哥,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朱清云没有看我,只是问那名女子道: “记忆删除中心距离本地多少具体坐标?” “用瞬间传送装置的话直接可以传送到。” 朱清云淡淡地道: “是么…没有时间了。”然后他转头看向了我,道: “我要走了,”说着,朱清云突然站直了身体,顿了顿,他看着我,道,“下次见面时,提醒我不要离开记忆删除中心十分钟的路程。” 语毕,朱清云居然冲着酒店的出口快步跑了出去。 我惊异地站起身,可是就在这时,酒店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紧急的警报声: “警报!警报!发现反动分子,现在派出城市警卫开始全城抓捕,请各位城市居民积极配合!”说着,整一座酒店居然都瞬间被染成了血红色,下一秒,我就看到无数穿着黑衣黑裤,戴着黑色墨镜的男子瞬间传送到了酒店的门口,堵住了朱清云的去路,而每一名黑衣人的身上,都佩戴着极富个性的左轮手枪。 赶来的黑衣人数量为七个,诡异的是,这七人的面容身形居然完全相同,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工智能。 在看到朱清云的第一眼,那帮黑衣人便将朱清云团团包围住,并且迅速抽出了腰间那带着哥特式风格的雕纹的左轮手枪对准了朱清云。 预料到大事不妙的朱清云急忙回头,但是为时已晚,七把左轮手枪同时发射,并没有子弹射出,取而代之射出的古怪的泡沫状透明的粘膜,粘膜射到朱清云身上的那一瞬间朱清云的身体迅速被包裹了进去,无论朱清云的双手怎么挥动,他也挣脱不开那层限制住他行动的奇特泡泡。 “喂,你们……这是要对他干什么?他怎么了?”我上前数步,一番踟蹰后问道。我看着被逐渐关入球体中的朱清云,又看看那些黑衣人,欲前又止。 “由于奥丁捕捉到no5453444338号市民在强行切断大脑网络与奥丁的链接前其思想存在强烈的犯罪倾向,为了维持索多玛的治安和所有市民的幸福,我们将删除他今天的所有记忆,同时为了防止他伤害别人,也将删除他所认识人的记忆,谢谢配合。”一名黑衣人上前了一一步,深深地朝我鞠了个躬,解释道。 “删除朱清云的记忆?他哪里有犯罪倾向了?等等……”就当我茫然地听着黑衣执法者们的讲述时,朱清云的身体已经渐渐被透明泡吸收而入,就像是坠入深海的遇难者,我怔怔然看到朱清云那永远没有表情的脸上居然也露出了一丝丝的不舍。 然后我看到透明泡的表面窜起了丝丝的电流,包围了朱清云,朱清云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虽然脸上依然没有什么明显的痛苦表情,嘴上也没有喊叫,但是我还是能够感觉到朱清云正在感受着自己的记忆被剥夺的痛苦过程。 删除记忆……也就意味着今天一天朱清云和我们的相识,和我们的经历……全都归零吗? “喂,你们别这样!他没什么犯罪动机!”我最后还是鼓足了气势上前几步,想要拉回朱清云,但是却被两名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请止步,先生。奥丁的计算绝对不会有失误。”一名拦住我的黑衣人冷冰冰地说道。 我看着眼前的两名黑衣人,以及他们手上的左轮手枪的黑洞洞枪口,最后又看了看后方的朱清云。 朱清云的面色惨白,甚至双眼都在翻白,我看到他的面部神经都在抽动着,最后的那一刻,他似乎是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睁开一只黑而清亮的眼睛看着我,喉咙蠕动,艰涩地吐出了断断续续的话语: “七个人……在一起……不要分开……” 然后下一刻,透明的泡泡亮起了白光,笼罩了朱清云。 白光没有多久就退散了,随着透明的泡状球体消失,朱清云重新站在了那里,只是和刚才不同的是,此刻的他表情就仿佛回到了最初时那般,机械,冰冷,麻木,不带一丝丝的感情,就像是一块木雕。 朱清云茫然地看着我,又看着四周的黑衣人,一言不发,但是很显然他并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喂,你还好吧?”我试探着上前问道。“认识我么?”我晃了晃手,问道。 朱清云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但是让我心头一沉的是,他看我的目光里,充满了距离感,就仿若横跨了宇宙空间的那种遥远距离感。 “脸部图像数据核对大脑存量数据完毕,未识别脸部数据。抱歉,我不认识你。” 朱清云平平淡淡地说道。 “请告诉我你的识别代号或者有效名称。” “……”不记得了。就像是被抹了干干净净的宣纸,再也不染一色,从相识到一同喝酒的短短一天的记忆,都如同从长梦中醒来一般,忘得一干二净。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慕容吟?今天我们刚碰面的,刚才我们还一起吃饭来着,外星小哥?”我勉强笑着看着朱清云道。 “稍等一下,信息情报整理中。” 朱清云推了推眼镜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扫荡了一下四周,道: “记忆存在中断,从你的话和面部表情看来,看来是我的记忆被有意识抹除了。是你们抹除了我的记忆吗?”朱清云回头看着身后的那些黑衣人道。 “是的。我们已经抹除了你的记忆,你的思维中具有犯罪风险倾向的要素已经被抹除,你可以继续在索多玛愉快地生活。”为首的那名黑衣人淡淡地说道。 章七 存量数据删除与面部识别 “是么。”出乎我预料的,即使知道了自己的记忆被删除,朱清云依然推了推眼镜架,表现出一脸的平静。 “喂,我说,你记忆被删了,难道就这么算了?”我略微心寒地看着朱清云,虽热不是长久的记忆,但那也是一天的宝贵记忆,换做任何一个人,若是记忆被删除,都会想方设法找回来,决计不会是朱清云的这番表现。 “无所谓。”朱清云淡淡地道,“反正失忆之前的我必然计算到了这样的结果。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 朱清云的目光依然停在我的脸上: “麻烦你把可以告诉的情报都告诉我吧。” 我错愕得看着朱清云,但是看了看他身后的黑衣人,却只能默然地点了点头。 七名黑衣人在确认了朱清云对他们无威胁性后就此离开了。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此时王宝玉和楼碧月正上前来,看到朱清云,都无言以对。 面对失忆的朱清云,我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就仿若今天一天下来的某些记忆就如同没有在便笺本上记下在世间了无痕迹只存在于我一人脑海中的孤单记忆。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只得配合楼碧月和王宝玉将我们互相认识再到索多玛的原因经过都说了一遍。再次之中,我自然也将他之前说的话大略重复了一遍。整个过程中,朱清云默默听着,基本不发言。 “了解了。谢谢。”朱清云平淡地说道,“我失忆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你说……要我们七人在一起,不要分开……”我回想了一遍后,道。 “了解了。符合我的思考模式。”朱清云平静地说着,然后他确认了一下时间,道,“从我之前失忆的经过看来。第一,只要进入了索多玛城,奥丁的神经脑网络就无法再解除。其次,我失忆的具体时间点已经清楚了,既然奥丁城市管理系统每一小时会扫描城内的人大脑一次,从我失忆那一刻开始算起推算,我已经完全掌握了奥丁脑网络扫描的时间周期了。这是最关键的信息。” “你的意思是在拿你自己当实验品测试奥丁系统?”我怒道。 “没错。”朱清云道,“就如同地球人电脑程序更新与自检时,不可能瞬间更新所有软件与线程,而是需要一段进度条推进一样的道理,索多玛……以及新地球上有五十亿以上的居民,奥丁系统的自检与系统更新必然存在一段间隔时间。”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知道奥丁系统的脑扫描周期有什么用?” “制造盲区。每次只有一个小时可以行动的时间盲区。”朱清云平静地说道。 “你还是没说重点,目的呢?真是搞不懂你。” “我不能说。”朱清云依然表情冰然。“我目前也只是猜测。但是我失忆前的行为足以证明我的猜测正确率接近百分之百。” “呵呵,不能说,还是这句话是吧?行,那我也不管你了……我走……” 我本想不再理睬这个故弄玄虚做事莫名其妙的外星机器人,但是不知怎么得刚想起身却又突然想到了这小子失忆之前的那一刹那流露出的属于人类的留恋与不舍的眼神,还有他那句要我们七个人在一起的话…… “算了,今儿个本公子有点倦了,也懒得走了,就坐在这儿,你想走也随你,好自为之吧。”我打了个哈欠,冲着朱清云甩甩手,然后在桌上翘起二郎腿趴下来。 趴了半天,却没听见动静,一抬头,却看到朱清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那做飞秒激光手术时一般强烈的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 “推测是因为失忆前的我的话才改变了离开的想法。”朱清云看着我道。 “你话真多,跟你说好,本公子今天才刚认识你这个外星木头,还有那个叫王宝玉的乡下土鳖,跟你们谈不上熟识,更甭谈有什么交情,本公子爱咋咋的,没有权力照顾你们,懂不?”我懒洋洋地看着朱清云,又看着站在朱清云的边上抚摸着朱清云太阳穴试图刺激他恢复记忆的王宝玉。 “是么。”朱清云依然很平静,平静到让我难受。“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出去走走。” 说着这外星小子居然真的没再多打一个招呼就起身离开了酒店。 楼碧月看看朱清云又看看我,我冲着她使了个眼色,楼碧月顿时表情连变,最后还是甩了甩头,坐在一旁兀自喝酒去了。 “嘿,大哥,那些人到底怎么做到的,那个光泡泡怎么这么厉害,就那么一照他就失忆了?我爸爸说人失忆了刺激刺激能回想起来,嘿大哥你说要不咱试试……”王宝玉目送朱清云离开,到我身旁闹哄起来。“大哥,刚才那些穿黑衣看起来还真有架子,就是的走的真快,要是慢一点俺还想用少林功夫跟他们过几招……” “行了,你给我能滚远就滚远,我看见你就烦。”我冲着王宝玉摆摆手,然后不再理睬他。王宝玉嘿嘿笑了几声,递给我一瓶醒酒茶,就又跑到舞台上跟美女们嗨皮去了。 足足又过了三个小时,朱清云才回来,只是没想到,这次他回来时居然还顺手带了一只女装手袋。朱清云二话不说就走到了迷糊着快要睡着的楼碧月身边,把手袋递给了他。 “你给我这个……什么意思啊?”楼碧月醉醺醺地抬起头看着朱清云问道。 “我挑选的礼物,送给你们的,作为失忆前受到你们照顾的道歉。”朱清云丝毫没有诚意地回答道。楼碧月撩起眉头打开手袋,拿出了一件粉红色的女装,看了两眼之后,喃喃地道: “凯撒品牌的?不好意思,我对国产的品牌没太大兴趣。而且我也没怎么照顾过你……”说着就随手把手袋丢到了一旁的桌上。 朱清云看着楼碧月的举动,只是说了一句别弄丢后就转向了我。我刚刚被这个外星木头破天荒的送礼行为给震惊到,本以为他又会拿出什么礼物犒劳我,哪知道他居然从黑色的风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破纸片儿递给我。 “我写了首诗,你帮我看一下。”朱清云对我道。 “诗?你还会写诗?”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朱清云,这家双目不动,我只好接过了纸片,只见上面居然还真的有一段不怎么像模像样的诗文,上面书写的文字简直如同铜雕出来的楷体一般精准细致。 “昨夜残生养寂寞朝窗净孤云” “对棋观山北” “依花邀河南” “野寺无来人” “日暮欲往之” “月落两岸平” “莲花说平生” “空濛” “今宵无言幽欢似去年凉亭” “日出忽还乡” “是秋” “乘落叶竞渡” 我掐了掐眉心,念完诗,仰起头来看着朱清云,道: “这是你写的诗?你这厮,呵呵,居然还会作诗?” 本以为朱清云就是一台只知道数据与计算的楞木头机器人,但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也能写出带有感性色彩的诗歌来。 “难不成你失忆了之后连性格都转变了?”我不敢置信地望着朱清云。 朱清云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然后又从风衣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我: “这也是我写的。” 我下意识地接过了朱清云的纸,上面的的确确还有一首诗歌: “何事登高叹梦断佳人老容颜” “欲黄昏深遮门” “青灯凉屋湿” “柳锁莺魂悲” “泪点画栋梁” “又奈鬓发霜” “孤峤蟠迷眼” “离思” “别时罗衣湿不忍念君卿” “枕干风匆匆” “群星眠无言” “莫言” “周老恋梦蝶” 我摇摇头,无奈地抬头看着朱清云,道: “不行不行,对仗不工,韵致不齐,平仄随意,笔触无力,透视不精,结构松散,旨意不明,就这样还算是作诗?做你的美梦。连自由诗都算不上!你这是自创的体裁么?还是哪里学来的?” “是么。”朱清云显得没有什么精神,长长的黑色斜刘海下那一只褐色的眼睛似乎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那么,那么暂且请你替我好好保管。”朱清云说道,“还有这个,替我送给王宝玉。”说着朱清云又取出了一件白色的物件,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朱清云自己的那只白色的老式翻盖手机,老实说我没看出这只手机是什么牌子,因为这只手机看起来很像是这家伙自制的。 “送那土鳖你的手机?”我心里突然有一股倒海翻江的冲动,“你这是有什么深层含义么?你该不会对那土老粗有点兴趣吧?要送自己去送。就几步路?” “不,剩余时间耗尽。”朱清云摇了摇头,缓缓地道,“等我删除记忆后再教我作诗吧。谢谢你。自主返回坐标预设完毕,传送开始。地点,记忆删除中心。”说完,朱清云的身形突然就开始坍缩了下去,消失在了我的面前,圆桌上剩下的就只有他留下的那两张白纸,还有那只嘱咐我送给王宝玉的手机。 “删除记忆?等……!”我脑海里还回想着朱清云的话语,但是他人却已经消失。 一直等到二十分钟后,朱清云才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但是让我惊愕的是,再次出现的朱清云,脸部表情再一次回到了原点,依然是那么的冰冷与机械化,就仿佛完全忘却了之前我和他之间的记忆。 “喂,你……回来了?你刚才去删除记忆了?”我大步流星上前,朱清云茫然的目光朝我投射而来,他就如同木雕一般站在那里,木愣愣地看着我。 “脸部图像数据核对大脑存量数据完毕,未识别脸部数据。抱歉,我不认识你。” 和第一次被强制删除记忆后所说的完全一致的话语,让我如坠冰河。 “你……真的又去删除记忆了?为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我再也忍不住,一把上前掐住朱清云瘦削的肩膀,朱清云那清冷的目光隔着眼镜片投射在我的脸上。 “记忆存在中断现象,中断时间为十四小时五十七分三十六秒,从你的话和面部表情看来,你和我在过去的十四小时五十七分内有过接触,看来是我的记忆被有意识抹除了。请尽可能详细告诉我现状。” 丝毫不带情感的言语,让我跌回到了座位上。而楼碧月也已走了上来,呆呆地看着朱清云: “你刚才……删除了你的记忆吗?” “删除记忆?从结果与你们的言语综合分析来看之前的我删除了自己的记忆。原因,尚不明朗。”朱清云缓缓地道,“有效情报不足,请给我精确情报。” 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话语,我有种仿若陷入了时间循环之河的错觉,我欲开口,却发现不知该如何出口,最后只能踉跄一步,轻轻一叹,坐回到了座上。 “算了,懒得理你了,搞不懂你在做什么,我不管了。”我苦笑连连地摆了摆手,在给他大概说明了情况后,就保持沉默,不想再和朱清云多说一句话。之前他第一次失忆时不知道耗费了多大精力想要告诉他发生的一切,可是却没想到他却自己删除了记忆。我已经无法理解他到底在做什么。也许外星人和人类的思路永远不可能有重叠的那一天吧。 我一手撑腮,不再搭理朱清云,楼碧月站在一旁不知何所,就在我端起酒杯想要入口时,我的眼角余光轻轻一瞥,却是落在了之前朱清云递给我的那两张写着诗歌的纸片上,我默默地看了一眼上面的诗句,感受着其中的平仄起伏,尤其是看到最后那一句周老恋梦蝶时,我的心头微微一凛,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我的目光不自觉间落在了之前放在桌上的那本《电子世界》之上。 不知何时,这本书的书壳之上,居然显现出了一段我前所未见的字句: 完成度:9.09% “这是什么字,之前有吗?”楼碧月也注意到了书上的文字,好奇地凑过脑袋来问道。 “没有吧……”我皱眉寻思道。“完成度百分之九点零九,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啊,这是你的书啊,而且……”楼碧月正想说什么,就在此时,酒店之外却是突然传来了阵阵男女的尖叫之声。我抬头望去,却看到一大群男女尖叫着从酒店外跑入,其中不少男女捂着身体,衣衫破碎,身上竟然还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有两个女子居然还被活活地斩去了双手,只有半截胳膊露在外面。 而在酒店门口,所有人的后方,一道浑身染血的红色身影缓缓走入。 血,就像是融化了的维多利亚女王雪糕一般不断地从那道身影之上滑落而下,将酒店内富丽的地摊侵润湿透,我看到那道身影手里提着一般银光闪闪的刀,另一只手上则是提着一把重型机枪。 “哈哈哈,跑什么,都出来啊,让我杀你们个痛快,快来啊,让我们继续杀戮游戏吧!才杀了你们八十六次,强奸了你们四十五次而已,不够啊,嘿嘿,远远不够啊!让我们尽情杀戮吧,尽情放纵欲望交合吧!来啊!快来啊!这是上帝的旨意!哈哈,哈哈!” 从门外缓缓走进来的是,正是一脸扭曲笑容的神父,他的半张脸已经被鲜血染透,嘴角那不自然上扬的笑容显得极为的诡异,惊心的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流淌而下。 此刻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赤裸着,如果不是他身上的鲜血,恐怕他早已曝光了。 疯了。 这个神父,居然疯了? “我不要了……我不想玩了……你再来过来,我要叫城市管理员了……”一个被斩断了双手的女子身后滴滴答答地流着血跑进了酒店躲到了桌后方,带着恐惧看着如同恶魔一般缓缓走入的路德神父,紧张地颤抖着。 楼碧月紧张地盯着走进来的路德神父,喃喃地问一个跑进来的男人道: “他这是……怎么了?” “那个人……他刚才在酒店外,邀请我们参加杀人和性派对,可是他磕了太多兴奋剂,结果开始没止境地屠杀我们……一边杀我们,还一边喊着说这是上帝的旨意,既然天堂就是堕落,那他就要遵照上帝的旨意进行到底……”那名留着金发的男子满面恐惧地道。 “哈哈,让我们狂欢吧!”路德神父高声笑着,开始疯狂地扫高射酒店内的人。 重型机关枪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密集的子弹如同宣泄而出的激流刮向场内的众人。 就像是被打烂了的西瓜,其内部鲜红的瓜壤顿时爆裂而出,洒了一地。 脆弱的人体在机枪的子弹面前跟本不堪一击,瞬间就被打成筛子。当然,在这个不会死人的世界里,那些被打伤或打残的人立刻开始原地恢复或者复活,没有人会真正死亡。 可是神父却不等他们复活就再一次将他们射杀,反反复复地进行着他的屠杀。是信仰和现实的反差过大导致的行为偏激,还是纯粹药物作用导致的举动失常,亦或是两者兼而有之,我无法明白。因为当我思考这些时,路德神父已经挂着他那诡异的笑容扛着机枪一步一步走上了前来,我看到了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我。 “慕容公子,你也一起体验一下死亡的感受吧,这是上帝的旨意。” 然后,他咧嘴一笑,扣下了扳机。我的耳旁回旋着的是楼碧月的尖叫声。 —————————————deadoraliveisstillunknown————————— 章一 第五团队/罗荣线 ————————————————第五团队/罗荣线—————————— 我叫罗荣,是一名来自湖北随州的高中生,我很笨,不管做什么都比别人慢一拍。 我很弱小,弱小到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哪所学校,哪个班级,我永远是那个被差遣、被欺负被嘲笑的对象。 我很胆小,只要见到陌生人,或者到了陌生的环境,我就会紧张不安,直冒冷汗,不敢说话,甚至都不敢大口呼吸。 无数次,在我被人欺凌的时候,我都希望有某个上帝一样的神明出现来拯救我,可是我知道,这个世界是没有上帝的。人一出生的时候,很多东西就已经被注定了,贫穷的人和富裕的人,才华横溢的人和迟钝愚笨的人,帅气高壮的人和丑陋猥琐的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那天,我在学校后山的高崖上,犹豫着是不是要选择跳崖自杀,结束我这窝囊的一生,可是,我却意外地受到了一则短信。那则短信问我,想不想成为上帝。 我只是麻木地送出了回信: 这个世界没有上帝。 然后我就被卷入了一场由一个叫美夜子的女孩主持的名为上帝游戏的游戏。 当我从无限制自由空间离开的那一瞬间,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那个叫美夜子的神秘女孩那赤红如焰的迷唇和唇角那一丝微笑,第一次,我感觉到了心脏滚烫热血沸腾的感觉。可是还不等我多看她一眼,我就发现自己的周围变成了一片黑暗。 我睁开眼睛,周围还是一片黑暗,只有前方好像有一盏绿色的灯亮着,那光芒非常微弱,就像黑夜中的一颗暗星。 哪里?我这是在哪里?我整个人都毛骨悚然起来,紧张得不敢呼吸,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我踉跄着退了一步,手掌却是碰到了一块温暖而柔软的东西,那好像是一只人的手…… “啊!!”一阵尖叫在黑暗中响起来,“别、别过来!” 发出这声音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道显得无比胆怯和惊恐的声音,声音显得娇软和生涩,但是很明显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谁、谁啊……”我也是惊怕地缩起了身子,连连退开了几步,一直到我的后腰顶在什么冰冷的金属物件前才停下,我眯起眼战战兢兢地和那道声音的来源保持距离。 就在这时,原本黑暗一片的空间开始渐渐亮了起来,暗红色的灯光从头顶上照射而下,照亮了我眼前的空间。这时候,我才看到,在我的前方站着一个留着金色长发,身形纤瘦高挑的外国人,这个外国人面白如雪,脸蛋非常精致,眼睛睁得大大的,鼻梁挺拔,嘴唇鲜薄,容貌简直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他看起来非常胆怯而惧怕的模样,我认出来了,就是刚才在无限制自由空间时我看到过的那个外国人。但是虽然他长得非常好看,我却看到了他那突出的喉结和身上穿着的男装,还有比一般女人略微开阔的双肩,再加上刚才听到的男声,所以我知道他其实是个男人。在那个男子的身后,居然还有五个人,他们也是惊惧而又茫然地看着我。 虽然光线还是很模糊,但是我还是勉强看出来了,这似乎是一个保形吊舱、侦查舱或者是离合器舱的舱室内,因为我看到了在这个不足三十平米的狭小空间里摆满了各种精密复杂的仪器,蒸汽动力机、测压力仪器,温度仪器,声纳成像系统,自动灭火装置、热成像,测氧气,盐碱度仪器,传感,红外线,高.低频信号接收仪,雷达扫描装置,gps,甚至还有类似于crt显示器一样的大屏显示仪器…… 虽然我很胆小,但是我也喜欢看一些军事的电影,所以对于核潜艇、战机之类的军事武器机备多多少少有所了解。 “这是什么鬼地方?”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是来自于前方的一个高头大马的壮汉,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就是在学校里欺负了我整整三年的苏凌,是我看见就绕着走的人之一。当然,在班上欺负我最狠的人还有两个,分别是喜欢拿我的笔记本、习题本和试卷当废纸去卖钱买烟的黄海波和喜欢用皮筋黏着橡皮渣弹我后脑勺的胡巨帅。 更不巧的是,在更靠后的方位,则是站着我最不愿意见到的女人——穿着露骨,留着波浪发,面容妩媚,不良传闻传遍全校的风骚女子韦楠楠,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看起来不伦不类,穿传金带链脑后留着四条深红色小辫子身高达到1米9的外国男子。 好可怕,除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和我一样胆小的金发外国男子之外,剩下的五个人看起来都好可怕,那个留着小辫子的外国男人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还有那个韦楠楠和黄海波三个人,简直是我这辈子最不愿意碰到的人,如果只是一个的话说不定我现在还会有点老乡见老乡的安慰感,但是现在我却只有绝望。 “喂,这里什么地方啊?谁他妈的知道啊?”苏凌粗剌剌的声音听得我耳膜阵阵发痛,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惊怕得退了两步,不敢看他。 “罗荣,你给我过来?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刚才那个叫什么美什么字的女人是什么意思?她给你的书又是什么意思?”苏凌凌厉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脸上,让我的脖子本能一缩,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的手上还一直紧紧地抓着那本之前在那个叫什么无限制自由空间拿到的叫《机械世界》的书。 可是不等我退几步,黄海波就一步上前掐住了我的头发,拽拉着我上前,一把夺过了我手里的书,恶狠狠地问道: “喂,你给我过来,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什么地方,啊?” “我、我也不、不知道啊……”我颤抖着,唯唯诺诺,支支吾吾地勾着身子道。 还不等我缩起脖子,一旁的胡巨帅就给了我一个耳刮子,痛得我半张脸都火辣辣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打我,但是在平时,他打我的次数从来就没有少过,而我,也从来不敢反抗过。 我捂着脸沉默着害怕地退开,而胡巨帅则是唾了一口,开始骂骂咧咧起来,道: “苏哥,我看今天咱们真是撞上鬼了,该不会是这小子报复我们耍了什么花样吧?” 听到胡巨帅的话我更是心跳加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把现在的事往这方面联想。 我急忙摇着头想要解释说自己不知道,但是就在这时,我的头顶上突然响起了一阵警报声: “警报!警报!e段雷达监测到a1号基地前方至少有一千二百艘机器人战列舰展开了环状包围!b13号潜艇现在开始紧急逃离!” 接着,我就感觉到整个舱室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舱室内的一切都在颤抖,就好像地震现场一般。但是就在这时,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警报!警报!离合器舱反应堆蒸汽发生器起火,起火原因:三号回路阻塞!蒸汽压力急剧上升,冷却泵无法正常运行,备用动力启动,自动灭火装置启动!” “各舱室未监测到未监测到中子,伽马射线轻度,辐射水平轻度,慢化剂启用,控制棒紧急调动!损管情况不明!本潜艇即将大仰角上浮机动到天线深度,航向不变!请潜艇内各成员做好承压准备!” 轰隆隆! 整个舱室都在剧烈地震动着,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巨浪之中的浮萍,随着舱室的震动而抖动着,从这台仪器撞到另外一台,磕磕碰碰,身上都落了三处伤口。 “起火了?潜艇?到底怎么回事?”苏凌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而那个留着金发的男子则是惊慌地抱着脑袋惊叫起来: “不好了,机器人舰队还是找到了a1基地了,完蛋了……糟了……” 看起来这个金发男子好像是知道什么似的,我看到他的双手都在不住地颤抖着,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新闻似的。 他整个人都蜷缩到了舱室的角落里,抱着脑袋,紧紧地闭着眼睛,嘴唇都微微发白。 “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机器人舰队?什么基地?这是在拍电影还是演戏啊!?”苏凌倾着身子走到那个金发男子面前,抓住他的胳膊粗声粗气地问道。“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懂?” 金发男子抬起了惨白的脸,我看到他的脸上居然挂了两条长长的泪珠串。 “你们没听到吗……机器人的舰队已经包围了a1基地……那是现在地球上仅剩的两座基地之一啊……而且,还有一千二百艘战列舰……完蛋了……那样的火力是机器人所有军力的十分之一啊,现在仅剩的人类兵力是抵挡不住那样的火力的,完蛋了……人类的末日到了……” “人类的末日?你怎么说话莫名其妙的?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啊?”黄海波开始不耐烦起来,看着金发男子哭哭啼啼的样子,直接就揪住了他的头发。 “等等,苏大哥,我觉得这事好古怪啊,我们……会不会是穿越了啊?”胡巨帅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看过一些小说里的人物就是穿越到别的时代别的世界里什么的,我们突然就到这里来了,是不是就是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干的?我们……真的穿越了?” “穿越了?我们穿越了?”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最后苏凌揪着哭哭啼啼的金发男子问道: “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现在是什么时代啊?我们在哪里?还有人类的末日是什么?你给我解释清楚……” 金发男子梨花带泪地看自己人,似乎害怕地说不出话来,但是在那个留着小辫子的男人的威吓之下,他还是被迫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原因结果。 “你们……真的不知道吗……现在是新元3129年啊……地球已经被机器人占领了三百年了,地球上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五十万的人口,躲藏在世界各地的深海基地里……” “我们……现在应该是在人类最后的基地,a1基地之一的潜艇里……” 金发男子的话音才刚刚落下,潜艇又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我的胳膊又撞到了什么硬物,痛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什么新元3129年?什么机器人占领地球?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听到金发男子的话,苏凌也是有些慌了。“你又是谁啊?” “我……我叫哥萝莉·朱利叶斯·西撒……我也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这样……我原来是a1基地的原住民,也是那里的一名新兵……可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明明记得我在a1基地里用联络器来着,后来就被带到那个无限制自由空间去了……”叫哥萝莉的金发男子唯唯诺诺地说着,他看起来人畜无害,就像是一只慌张的小鸟。 “简直莫名其妙!”黄海波开始咒骂起来,“到底玩什么飞机?老子要出去,出口在哪?” 就在这时潜艇再次震动了起来,而且比之前还要急促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警报!轮机一层推进舱破裂进水!潜艇即将紧急上浮出水!请机舱内各人员做好承压准备!” 这次我感觉整个世界都翻了过来,原来是舱壁的地方突然变成了地面,而我站立的地面却又变成了舱壁,我和哥萝莉、苏凌他们翻了几个跟头撞在了墙上,然后我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突然挤压上来的地板给压成肉饼了。我整个人贴在地上动弹不得,整整持续了差不多五分钟我才勉强能够喘过气来。而韦楠楠已经哭出来了: “要死了,我要死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别哭,楠楠,我们这就出去……”胡巨帅安慰着韦楠楠,然后趁着潜艇开始渐渐平稳时突然冲上前去,一脚踹开了潜艇舱室的出口,拉着韦楠楠的手就冲了出去。黄海波、苏凌和那个留着小辫子的外国人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 “苏……苏大哥……拉我一把,我的脚、我的脚动不了了……”因为受到潜艇的压力,我的双腿现在颤抖不已,我抓着苏凌的手想让他拉我一把,可是苏凌却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一把甩开我的手,同时狠狠地一脚踢踹在我的腹部,把我踢飞了出去后,才喝道: “给老子滚远点!” 然后他们就冲着出口跑了过去。 我痛苦地捂着肚子,胃里一阵翻腾,吐了一地的胃酸。这时候我看到了一旁的哥萝莉,他还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瑟瑟发抖,看到他的脸上也是写满了恐惧,同时又向我投递过来担忧的目光,我不禁感到一阵欣慰和一阵莫名的心酸。 看到哥萝莉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们两个是一样的,都是胆小鬼,都是懦弱被欺凌的懦夫,都是始终被人看不起的窝囊废。我们,是注定被人抛弃的存在。 “你没事吧……?”我看着浑身瑟瑟发抖的哥萝莉问道。 “我。我没事呢……你才是……你没事吧?你被他给踢了……”哥萝莉忧伤地笑着,看着我,颤抖着勉强站起身来。 “有点痛……对了,你会说中文啊?” “中文?你是说世界语吧?”哥萝莉诧异地看着我,“因为人类人口的减少,世界上早就已经只有一种语言了啊……” 原来是这样啊,我拍了拍脑门,这么说,我真的是在未来世界? 我看向了舱室的出口,想要和苏凌他们一样冲出去,可是随着潜艇角度改变,原本应该在前面的出口大门居然变成了在头顶上,一时间,我和哥萝莉都爬不出去了,被困死在了舱室内。 “怎么办?我们要怎么才能出这艘潜艇啊?”我心惊肉跳地问道。 哥萝莉无奈地摇了摇头,咬了咬银牙,红着眼,诺诺地道: “我记得,潜艇里应该有救生舱可以单独脱离的,如果救生舱的脱离室还没有进水的话,说不定可以乘坐救生舱逃离潜艇……可是,就算这样,我们也跑不远的……我们已经被机器人舰队包围了……已经很难逃出包围了……机器人比人类聪明太多了,人能想到的逃跑路线,它们都能比人先想到寻找到,而且还想得更复杂……它们的技术比人类发达,因为机器人的技术是靠计算模拟遍历的方法从基础理论开始尝试各种物理和化学形式的可能组合,再设计各种新的发明和工具的,机器人的创造能力比人类强大太多了……它们的声呐和雷达系统也比人类发达太多,能够很容易就定位海底下的逃生舱和潜艇……没用的,当机器人发现人类最后的基地的时候,人类就已经没有救了……” 说到最后,哥萝莉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被哥萝莉的话一感染,我也是紧张了起来,整个人都在发抖。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哥萝莉焦急起来,脸上带着泪花。 就在这时,潜艇再次猛地一阵震动,紧接着,我和哥萝莉的身子同时猛地向后一撞,撞上了一个半卵形的器官的器仓,也不知道是不是撞到了什么开启的机关,我突然感到背后一阵空旷,整个人都是向后仰倒了下去,脑袋磕在了地上,疼得眼前冒泡,等我睁开眼勉强支起身的时候,才发现眼前满是一片白色的光芒,这时候我才发现这个舱室里原本非常占体积的一个球仓已经不自觉间打开了,而在几条能源动力输送管和多级回路的包裹之下,我看到了一个散发着奇怪的光芒的东西。 那是什么?我不知道,甚至很难用语言来形容那个诡异的物体,那看起来好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但是却是一只金属的圆形眼睛,这只金属眼睛漂浮在空中,眼睛的周围是类似于睫毛一般细密环绕的线路,这只眼睛的瞳仁是碧蓝色的,甚至还有奇怪的细小电流在瞳孔的周围闪烁。 而伴随着这只奇特的眼睛出现,舱室内的警报器也再次响起: “警报!警报!三级密封舱线路受损,保管仓已开!‘维特根斯坦之眼’有遭入侵的危险!” “维特根斯坦之眼?这是什么……东西?”看着漂浮在自己面前的这只邪异而又恶心的眼睛,我有些毛骨悚然。 而一旁的哥萝莉却是捂着小嘴,发出了惊叹声: “维特根斯坦之眼……这居然是维特根斯坦之眼……地下政府居然真的研究出了维特根斯坦之眼……”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我慌慌张张地问。 哥萝莉只是不住地惊叹着,好半晌他才转过脸来看着我说道: “这是人类用来对抗机器人发明的终极武器……据说是利用了量子延迟选择效应、量子纠缠效应、光子在量子尺度穿越时空的效应发明出来的‘武器’,据说,只要有了这只眼睛就能够预知未来将要发生的事,然后做出选择,让历史走向不同的道路……这是人类的终极武器了,就连机器人都没有发明出来的……” “不会吧?能、能够预知未来,还、还能改变未来的历史?”我看着眼前这只漂浮在空中的神奇眼睛,开始浑身颤栗起来,“这真的是人类发明的么?可是……你不是说机器人的科技比人类还要发达吗?” “是、是的,机器人的整体科技是比我们要发达太多了,我们也知道我们不可能比得上机器人的,所以就走了单一但是却高精尖的路线,就像眼前这个维特根斯坦之眼一样……而且,听说能够发明维特根斯坦之眼,是因为多亏了人类住在了海底下,宇宙中的中微子在穿过深海的时候会在海水里留下明显的痕迹,人类能够发明维特根斯坦之眼,大概和对中微子等微观尺度的粒子的深入研究有关吧,机器人因为住在地表上,所以在中微子等某些微观粒子的观测上没有人类的地理优势,所以才被人类抢先了……天啊,这真的是维特根斯坦之眼诶,我记得地下政府是严格封锁关于这个的一切消息的,只有军人才知道一点内幕的……一定是因为a1基遭到了入侵,所以基地的人才想紧急转移维特根斯坦之眼吧,没想到被我们给发现了啊……”哥萝莉看起来十分的激动,似乎就连我们的处境都给忘记了。 “真的好美啊……”哥萝莉感慨着,双目闪闪。 就在这时,我的头顶上方响起了一阵爆响声,我抬起头,却看到两个穿着奇特的橙色服的人从上方跳了进来,两个人的手上都持着类似于火箭筒的武器,只是比起电影里的那些造型夸张的巨型火箭筒,他们手里的火箭筒看起来要便捷多了。 “嗯?是人类?等等,别开火,问清楚他们的来历再说!”其中一人看到了我们的外貌,及时收住了枪口。“说不定他们和刚才跑出来的那帮人是一伙的!” “可是他们也有可能是ai的间谍或者叛徒!!”另外一人如此说道。“我们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来问清他们的身份了!不如把他们杀了吧,以免节外生枝!” 杀我?这些人要杀了我们?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是我们意外闯进了他们的潜艇,他们把我们当成了敌人吗?不会吧……不要啊,难道我就只要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吗? 听到上方那两个戴着面罩的男人的声音,我的心发毛起来,虽然我曾经想过自杀,可是现在面对别人的枪口,我却发现自己居然那么的胆小,那么的贪生。 “别、别杀我们……” 我开始举起手颤着声投降起来,我发现自己的喉咙都在颤抖着,面对枪口,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了。 “我们……我们不是间谍……求求你们,别杀我们……”我开始害怕地流起鼻涕来,声带都在颤抖着。 而我发现哥萝莉也和我一样的紧张害怕,他下意识地抓住了我的手掌,我感觉到他的整只手臂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怎么办……怎么办啊……他们把我们当成坏人了……怎么办啊……”哥萝莉也开始眼泪汪汪起来,甚至比我还要惊慌失措,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比我还要弱小,还要胆小的人。 “他们在求饶,要不要先放过他们?”第一个发话的人问道。 “没时间了,开枪!现在形势紧急没时间想太多,而且他们打开了维特根斯坦之眼,很有可能是想要破坏它!立刻杀死他们!” 另外一人斩钉截铁地道。 “可是之前跑出来的那五人也没处死啊……” “那些人只要留下一两个问清楚来历就行了,多余的人杀死就行。” “那……好吧。”然后我看到圆乎乎黑洞洞的火箭筒的筒口就那样对准了我。 看到那火箭筒的茼口,我感到自己的大脑都变得一片空白了。 难道,我真的要死了吗?这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我整个人都颤抖地厉害,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就在这时,潜艇再次猛地震动了一下,站在上方舱室门口的两人居然身子一歪,没能够及时开火箭筒,而我和哥萝莉的身子也随着剧烈震动的潜艇朝着一旁飞了出去。 我感到自己的额头狠狠地撞上了什么东西,随手一抓,才发现,睁眼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里抓着一个圆乎乎的冰冷的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维特根斯坦之眼。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我也是急中生智了,我死死地抓住了手中的维特根斯坦之眼,对着上方重新取出火箭筒对着我和哥萝莉的两人说道: “你……你们要是开火箭筒,我……我就砸了它!” 我万分紧张地闭上了眼睛,生怕下一刻那黑洞洞的火箭筒就会喷出弹头将我吞噬。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威慑居然真的有效,上方的导弹果然没有如期而至。 “不惜摧毁维特根斯坦之眼也要活下去,如果机器人真的是来摧毁维特根斯坦之眼的,这不像是他们能做出的利益最大化行为。看样子你们真的不是机器人,好了,你们先放下维特斯坦之眼,然后举起手蹲到角落里,我们答应你们不开枪!”一阵沉默之后,上方传来了如此的声音,让我不禁一喜,但是我一转念,却又不禁想到如果我放下了维特根斯之眼后他们开枪那又该怎么办?我是个胆小的人,所以我处处小心,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多想,此刻的我顿时犹豫了。 就在我犹豫的那么短短一刹那,我身旁的哥萝莉忽然叫了起来: “躲开!”接着我的腰就被一股大力重重地一撞,我整个人都摔了出去,在地上连连打滚,而说时迟那时快,我的耳朵听到了一阵难以形容的噪声,那噪声让我整个人都一阵战栗,接着我抬起头来,到我之前站立的地方的地面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坑,那似乎是子弹造成的。就差那么一刻,我差点就被子弹打穿。 我吓得瑟瑟发抖,勉强抬起头,却看到上方的左边那个穿着保护服的男人正拿着一把小小的轻型手枪对着我。 他刚才说让我放下维特根斯坦之眼就放了我们果然是骗人的,那是为了骗我放下维特根斯坦而说的谎话!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我的两条腿也在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动。 怎么办?看着那个男子再次举起了枪口对准我,我已经吓得浑身都发软了,真的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不行了,我真的会被杀死的,子弹会穿过我的头颅,把我贯穿,我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鲜血淋漓的景象,我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一股恶心的感觉在我的胃里翻腾。 我颤抖着,缓缓地拿起维特根斯坦之眼,把它拿到我的面前,上面的那两个人男人好像很重视这个东西,也许,只有它把它贴在我的脸上,他们才会担心子弹打穿维特根斯坦之眼而不敢打我…… “别、别打我……别打我……不然你们会打破它的……” 我一边颤抖着把维特根斯坦之眼贴到了我的面前,贴在我的眼前,维特根斯坦之眼上细密的类似于电极贴的金属线也紧紧地贴着我的手指和面部,我甚至能够敏感地感觉到这些金属线毛茸茸痒丝丝的感觉。 但是神奇的事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就在我把维特根斯坦之眼举到达到和眼睛齐平的高度时,我手里的维特根斯坦之眼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光,那种光就好像从漆黑深邃的隧洞里射出来的光芒似的,要把我整个人都吸进去。 然后就在下一刻,在我的视野里,整个世界都分裂了。 这种感觉根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和形容,这绝对是我这一生中经历过的最神奇的状况,甚至比在无限自由空间中还要诡异。 这样的景象,人类的语言已经远远不足以描述了,硬是要描述,也只能够用比喻的方法了。 在我的目光对上维特根斯坦之眼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了一个黑暗的空间之中,这里没有时间概念,也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我甚至感觉不到我自己的身体的存在,然后就像是面对着不计其数的监视摄像头似的,这个无边黑暗的空间之中,浮现出了不计其数个窗口,这些窗口就像是泡泡一样漂浮在黑暗之中,每一个窗口内都在播放着相似但是却并不完全一致的场景。 在一些窗口之中,左边的那名人员先开了枪,我看到了那个泡泡窗口里火光一闪,然后整个窗口都变成了一片血红,然后窗口就此消失。而在一些窗口之中,右边那名人员先开枪,然后镜头稍微颤了颤,子弹似乎没有打中我。而在另外一些窗口之中,两名人员都没有开枪,而是收起了枪,又或是在一些窗口之中,两名人员都开了枪,然后窗口画面就开始剧烈地抖动,最后猛然定格在了面对地板的视角之上,然后画面开始变得黯淡起来,似乎意味着那个窗口的我并没有被射杀,而是射成了重伤,身体动弹不得。 我一瞬间就明白这些窗口的意义了,因为哥萝莉刚才说过,维特根斯坦之眼能够看见未来…… 没错,我此刻看到的就是未来,而且是不同的时间线上的未来,每个未来之间或者相似,又可能有极大的偏差,有的时间线上的我被杀死了,而有的时间线上的我并没有。 而我,只需要选择跳进那个我没有被射杀的时间线里,我就不会被杀死。 我永远不会被杀死。 这些窗口里的不计其数的结果,实际上并不是我看到的,而是仿佛一开始就储存在我的大脑里似的,就好像在宇宙诞生的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这些果,而我,则是站在宇宙之外对这些结果进行观察和选择。而这样的结果,则是有千千万万,每一刻黑暗的空间里都会有不计其数的泡泡窗口产生,又会有无数的泡泡窗口消逝,代表着不断分裂产生的未来和不断消逝的未来。 未来是在宇宙诞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的呢,还是因为我们的行动而改变呢?如果有人站在宇宙之外,是不是我们世界里的一切都是注定的呢,只是因为平时我们也是这个宇宙里的一份子,所以我们才产生了未来是随机的错觉呢? 我不知道这些太过复杂的哲学问题,我只是本能地融入了其中的一个泡泡窗口里,在那个世界里,我的身体轻轻地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扭转,然后双肩微沉,腰部微微前倾,左脚脚跟上提,倒勾而起,右手手臂以l型伸展而开,左手五指张开,脖子朝着右侧微微一扭,就轻易躲过了上方两名人员连续射来的六发子弹。 六发子弹,一发擦着我的脖颈飞过,第二发从我的左手拇指与食指之间擦过,第三发从我的头顶飞过,第四发打在了我前一秒踩着左脚的地面之上,第五发从我的腹部贴着擦过,最后一发则是从我的腋下穿过,面对枪林弹雨,我仅仅只是个随意的动作,居然就轻易地躲开了。 章二 蒸汽涡轮室内的子弹时间 当我回过神来时,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发生的一切就仿佛在做梦一般,就连上方的那些人员都好像愣住了,一时间居然忘了向我们继续开枪。 我要活下去,我不想死在这里……死里逃生的感觉让我第一次产生了强烈地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只有在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还是怕死的,就算我想自杀过……可是真的当死亡来的时候,我还是想着要活下去的。我还想看到我的爸爸妈妈,我还想回到我熟悉的房间里,我还有没有看完的电影和小说,我还想再见到我的亲人,我还想再躺在阳光下的草地上,大口呼吸…… 我不想死! 我用颤抖着的手举起了维特根斯坦之眼,整个世界再次陷入了黑暗,无数个世界窗口漂浮在我的面前,我迅速地扫视着这些世界泡泡,其中一个世界里,我挖出了原先保管维特根斯坦之眼的球体仓的备用快速充电装置,把它投向了上方左侧的那个持枪人员,他本能地开了枪,却在子弹射中装置的刹那导致了爆炸,爆炸产生的震动力炸断了舱室墙壁上的蛇形冷凝管和电路线,冷凝管内流泻而出的水蒸气如同火舌一般射向了两名,高达一百四十度的高温水蒸气不偏不倚地射在了他们的脸上,他们顿时踉踉跄跄地退开了两步,捂着脸痛苦地嚎叫起来,就连手里的手枪都是不慎掉落。 我一个前扑接住了掉落而下的轻型手枪,用颤抖的手抓在手上,抬起头,将枪口对准了上方的两名正在痛苦挣扎的人员,可是由于他们退了两步,我站在下方,从我的角度只能够看到他们的大腿,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要害。 我深吸一口气,食指扣住了扳机,然后整个人都贴靠到了墙壁前,让枪膛和墙壁呈30度角,然后猛然扣动扳机,子弹在出膛的那一刹那砰得射击在了舱室墙面的钢板上,在擦出了一串火花后子弹就如同打在水面上一般进行了弹跳,直接射中了站在左侧的那名人员的左膝盖骨,在瞬间贯穿了膝盖骨之后,子弹继续前行,射中了右侧那名人员火箭筒的击针座室内的回弹式击针组件,瞬间导致原来用来闭锁扳机的保险机构损毁,进而引发了火箭筒走火,然后—— 爆炸声响起,带着浓烈的火光和两名人员的惨叫声。 双杀就此完成! 看到这个世界我漂亮地完成双杀的之窗,我激动不已,只是那个世界之窗好像距离我非常的遥远,窗口的画面也不太稳定,我越是向它走去,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着我走向原地,我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挪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那个窗口面前,而相比起那个我完成漂亮双杀的窗口,其他我被射杀,或者我完成双杀失败的窗口,明显要清晰很多,也近很多,走向那些窗口的阻力也小很多, 终于,我吃力地走到了那个窗口前,然后跳跃而入—— 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发现自己正贴在墙壁上,而耳畔则响彻着连绵不绝的惨叫声。 就和我刚才在黑暗空间中看到的一样……我居然轻而易举就做到了反杀上方那两个原本想要击杀我的人? 我杀人了? 不会吧,我真的杀人了,我就这样两条人命给结束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两条人命啊?我该怎么办?我要不要救他们?现在上去也许还来得及?我杀了他们,会不会被他的同伙杀死?我会不会受到制裁? 听着上方痛苦的呻吟,我心里承受着我从来没有过的痛苦煎熬和自责,手里的维特根斯坦之眼和手枪也是啪嗒地掉落在了地上。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虚脱了似的,整个人的皮肉和筋骨都好酸痛,就像快要死掉了似的。 “你、你没事吧?”耳边响起了哥萝莉的声音,我一点一点抬起头,看到了他充满了关切的眼神,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我、我没事……”我含糊不清地说。 就在这时,整个舱室再次剧烈地震动起来,接着舱室内的警报器再次播报出了让我整个人都寒毛直竖的警报声: “警报!警报!发现机器人量子隐形舰队!敌方发动密集式轰炸!潜艇贮水舱受损,海水灌入,排水装置启动,潜艇还能承受九分三十二秒!” 海水灌入潜艇了?机器人开始进攻了? 突然的变故让我一阵心慌意乱。整个舱室内的灯光都开始变成血红色,一闪一烁。 我紧张地回头,却看到哥萝莉正痛苦地抱着头,蹲在角落里。 “哥、哥萝莉……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一低头,却触目惊心地看到哥萝莉的左眼眶不知道何时居然被打穿了一个窟窿,外层的人类脸颊已经破损了,露出了内部的构造,里面居然是各种电路线和复杂到无法想象的电子回路,并且还闪烁着蓝色的电弧,似乎是漏电了一般。 我心头一震,这才意识到刚才我虽然靠着维特根斯坦之眼躲过了枪击和火箭筒,但是维特根斯坦之眼却只能够改变我视线之内的世界,而躲在我身后的哥萝莉却受不到保护了。 而比起维特根斯坦之眼的局限性,更让我惊恐的是哥萝莉此刻的模样,不会吧?哥萝莉……不是人类? “不……不要过来……求求你,别出来……不要……不要……”哥萝莉整个人瑟缩在了地上,开始因为恐惧而颤抖起来,仅剩下的完好的眼睛里有泪水流下。 那好像是被怪物逼到了角落里的模样让我心脏突突直跳。 “你……哥萝莉,你是机器人?” 哥萝莉一点一点地抬起头来看着我,盈盈的类似顺着仅剩的右眼缓缓滑落而下。 哥萝莉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捂着他那只破损的眼睛,看着我道: “罗荣……你快走吧……我的身体……是改造过的……为了和机器人对抗,像我这样的人类士兵都进行了身体改造的……我的身体……还有大脑都早已改造得面目全非了……有时候……我会变得不像为自己……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我的心一沉,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我急忙道: “是、是这样啊……可是这怎么行?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个地方,你可以站起来的……” “不……”哥萝莉痛苦地摇了摇头,“求求你,快走吧……不然,我身体里的他……要出来了……我……我会变得不像我自己的……我会伤害你的……求求你,快走吧!” “你身体里的他?什么意思?”我惊慌地问道。 哥萝莉痛苦地看着我道: “为了和ai对抗,政府在我这样的士兵的大脑里植入了强化大脑运作的芯片,这些芯片里还有以前前人的经验和一些记忆……但是我自己的意识太薄弱了,那芯片里的前人的记忆……会在我受伤和……我意识薄弱的是时候,会取代我的意识……控制我的身体……” 第二人格吗? 说到这里,哥萝莉整个都颤抖起来,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哥萝莉,不知道该靠近还是后退,而也就在这时哥萝莉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原本柔和、胆怯和痛苦的眼神,也在一瞬间变得邪魅与厉杀起来。 哥萝莉就像是在一瞬间改变了似的,缓缓地站起身来,在一闪一烁的暗红等下,哥萝莉的身形居然在一瞬间变得那么高大,那么的魁拔,宛如一座永远不会倒塌的山岳。 “好了,还愣着干什么,人类?”哥萝莉的嘴里发出深沉的声音,他邪异而又阴沉地看着我,道,“只剩下七分三十六秒了?我‘尤利西斯·帝法’可没有时间在这里等死。小子,你有维特根斯坦之眼,还不快靠它找到出口,给我带路?” 那一刻,站在我面前的哥萝莉,就仿若充满了威严,高高在上、君临天下不可攀登的帝王。 “你……” “听到没?我让你带路。小子?”面容大变的哥萝利用冷酷的眼神看着我,看地我心神大乱。 “算了,对你的反应我不抱希望。”哥萝利突然自言自语起来。接着他突然朝我冲了过来,我吓了一大跳,以为他要对我不利,我下意识地拿起了维特根斯坦之眼,可是让我意外的却是他居然避开了我,而且奔着一旁的墙壁冲了过去,然后一拳砸在了墙上的暗红灯上,居然硬生生把暗红灯砸了个稀巴烂。 一瞬间,在我的视野里,所有的世界都变成了一片黑暗。 当我回过神来时,我感到我的手空空的——我手里的维特根斯坦之眼居然被哥萝莉,不,或者说,被帝法给夺走了。 我睁大了眼,唯一能够看到的是黑暗中一双闪烁着碧蓝色光芒的眼睛——帝法居然一把抓起了维特根斯坦之眼,硬生生塞进了他那只被子弹打出了窟窿的左眼之中。 这一幕看得我心惊胆战,整个人都发软,几乎不能思考了。 我看着幽蓝色的光芒在帝法的左眼亮起,就好像黑暗中亮起的狼的眼睛。帝法居然利用黑暗中不能够看到事物的简简单单的原理就夺走了我手里的维特根斯坦之眼,这真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 “比起你,我更适合拥有维特根斯坦之眼。”帝法一边说着,一边用双脚夹起了地上的轻型手枪,轻松丢到了手中,然后道: “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你。能跟我修罗王同甘的人我未必会挂在心上,但是跟我共苦过的人,哪怕只是一秒钟,我也会永生不忘。你只要跟着我,我就保护你的小命,罗荣。”帝法用阴沉的声音说道: “好了,别给我傻愣着,四分三十秒之内,我们要到达核潜艇的逃生舱,不然灌入的海水会导致整艘潜艇沉入海里。路上还有四名潜艇人员会对我们发动攻击,我会用三秒钟解决他们。好了,别废话,走吧,小子!” 我愣愣地看着性情大变的哥萝莉,半晌才问道: “可是……上面的出口太高了,我们、怎、怎么出去?”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帝法就忽然冲着墙壁冲了过去,在撞到墙壁的前一刻,他的左脚突然在墙壁上重重一按,借着反弹之力,他整个人都立刻弹起了一米的高度,金色的长发在空中舞动之间,帝法的身体在空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高难度翻转,双腿正好夹住了舱室上方的一根横穿的冷凝管,接着双腿用力一提,整个人向上一曲,整个人居然轻轻松松地钻出了舱室的门,上去后不到十秒钟,帝法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根消防栓的长绳,一把丢了下来。 我立刻明白了帝法的意思,双手牢牢抓住了管绳,帝法居然一手轻轻松松把我提了上去,一直拉出了舱室。 出了舱室的第一眼,我看到了两具颈部血肉模糊的尸体,正是刚才被我炸死的两名开枪人员,我顿时双腿一麻,差点瘫软,但是帝法却是直接给了我一记耳光,然后掐着我的肩膀,直接冷声道: “别发呆,跟着我走!” 帝法的一个耳光居然真的把我给打醒了,当我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转身冲着前方的甬道跑去,我急忙跟上,就像一具只知道服从命令没有自己主见的机器人一样。 就在帝法转过一个弯道时,他突然莫名其妙地拿起了手枪,然后在朝前两开两枪的瞬间他的手臂猛然用力地甩动,手枪的甩动角度和子弹出膛的角度正好成九十度。 我不知道帝法突然朝着空无一人的拐角处开枪的用意,可是当我也跟着转入拐角时,我却是愣住了,因为在拐角的后方,两名手持着武器的人员居然已经被双双爆头,血红的血液和不知名的粘稠液体流了一地,而这两名人员显然还没有死透,他们的四肢都还在抽搐着——这两名人员显然是被帝法给打死的,可是帝法是在他转入拐角之前开枪的,可是按照正常逻辑来说子弹是走直线的,根本不可能杀死拐角后面的人啊,唯一可能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帝法在子弹出膛的那一瞬间用不可思议的力气和惊人的速度甩动手枪,用于他甩动手枪的力的线和子弹前进的线正好形成了一定的夹角,这就导致了出膛的子弹以一定的弧度前行,从而能够准确地杀死从拐角处跑出来的人。 子弹会拐弯的事,本来是只有理论中才会存在的,现实中根本不可能会有人做到,可是得到了维特根斯坦之眼的帝法,居然靠着他那惊人的技巧和天赋轻而易举就做到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跟随在帝法的身后,我突然有一种感觉,仿佛我前面的这个男人不是人类,而是来自地狱的修罗王。 突然想起刚才帝法说的要在三秒钟内解决路上的人……我突然感到不寒而栗,难道他早已经把一切看穿了吗? “别发呆,跟紧点,还有,你要给我好好保管你身上的那本书,要是丢了我可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帝法阴沉的声音突然传来,让我打了个寒颤,我抬起头,看到了他那严厉而深邃的眼神。 这时候我才想起,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说过,如果队长输了或者书被夺走了,就代表着一个小队输了,而且还会导致世界毁灭……大概是因为这一点,帝法才不会让我死去吧?毕竟要不要转让这本书的所有权,还是要看我的意思才行啊…… 帝法再次带着我前行,但是就在下一个转角处时,又闪出了两道人影,但是我都还来不及看清楚那两道身影的轮廓,帝法就已经连开了两枪,由于潜艇内部的壁都是硬度惊人的钢板,子弹打击在钢板上会进行一定夹角的反弹,结果帝法开枪射出的两发子弹在表面略带一点弧度的墙壁上进行了反弹之后轻轻松松就灌入了两名迎面而来的潜艇人员,将他们的太阳穴射了个对穿。 从开枪到手枪整个过程,帝法仅仅只花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手枪的后坐力被他通过手臂和腰部以及脚步的扭转轻松化解,而帝法却仿佛没有看到前方两具被他射杀的尸体似的,直接从中穿过。而我已经吓得两只手都在颤抖。 不对,帝法根本就是个杀人不会眨眼的恶魔。普通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结束人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帝法……他根本不是人! “还不快跟上?”帝法突然转过脸来,充满杀气的眼神突然盯住了我,让我不禁打了个寒噤,我脚下的步伐也不禁加快了。 “路上的杂鱼我已经清理干净了,加上你刚才杀死的那两条杂鱼,潜艇里总共也就只有六名机组成员。”帝法边跑边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逃生舱离开潜艇,然后,把外面那些包围我们的杂鱼机器人舰队消灭干净。” 听到帝法的话,我就像是触电似的停下了脚步。 “你、你说什么?要、要消灭那些包围我们的机器人舰队?” “怎么,有问题?”哥萝莉一边奔跑一边问道。 “可是……我们怎么可能做到啊?可是一千两百艘机器人的军舰啊……我们只是一艘快沉没了的潜艇而已……做不到的,我们根本做不到的……”我颤着声道。 这时,帝法嘴角上扬,诡魅地一笑,道: “做不到?我说做得到就做得到。不管是一千条还是一万条,杂鱼终究是杂鱼而已。我已经看到了它们全军覆没的未来。” 我不知道帝法说的是不是事实,但是他现在已经拿到了维特根斯坦之眼,他的确是看得到未来的世界的,在无数个未来之中……也许真的有那么一个世界创造了奇迹呢? 可是……不管怎么想,想要靠一艘逃生艇战胜一千两百艘军舰都是不可能的啊,更何况,那还是科技力量比人类还要强大的ai的军舰啊,那怎么可能啊? 我满心犹豫,大脑里已经一片混沌,而帝法却已经冲进了潜艇后方的逃生舱投放室内,可是当我冲进投放室时,我却是一愣。 因为投放室内,居然已经有了五个人。 这五个人,正是之前甩下了我们逃跑的胡巨帅他们五人。 逃生舱投放室内,一共有三艘逃生艇,此刻,由于潜艇的漏水,海水已经灌入了逃生舱投放室,室内的海水已经涨到了膝盖处。 “快点,快点啦,我可不要淹死在这个鬼地方啊!”韦楠楠气急败坏地催促着苏凌他们赶快启动逃生舱,此刻苏凌正站在逃生舱前,紧张不已地按着逃生舱上的按钮,可是不管他怎么按按钮,按钮都没有反应。 “不行,这逃生舱的启动要密码……我……我不知道密码啊。”苏凌涨红了脸,按着逃生舱舱门启动钮上的键盘,焦急万分地道。 就在这时,帝法却是不缓不急地径自走到了另外一艘逃生艇前,迅速地按下了键盘上的按钮,随着滴的一声机器音,原本关闭的逃生艇的封闭门居然就此开启了。 “你知道密码……?”我惊讶地看着帝法的举动,但是我很快就明白了,帝法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密码,只是他能够预见未来,所以他能够从无数个未来之中找到那个输对了密码的未来,从而轻松解开逃生艇的密码。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帝法已经跳进了逃生艇中,他用惊人的速度开启了逃生艇,不到一分钟,伴随着阵阵的轰鸣声,逃生艇开始振动起来,显然,帝法已经成功启动了逃生艇。 “船动了?该死的,他们要逃了!”黄海波忽然叫起来,苏凌他们五个人,尤其是那个刘着小辫子的外国男子直接大步朝着我们冲了过来,我吓了一大跳,急忙跳进了帝法所在的逃生艇里。因为我看到,逃生艇里的空间很小,根本不可能容纳下全部七个人,顶了天了只能够容纳五个人,也就是说,注定要有人被留在这艘即将沉没的核潜艇上,我是肯定抢不过其他人的,所以我只有拼了命往逃生艇里逃。 在我跳进逃生艇的时候,苏凌和那个外国辫子男就已经跳上前来拉住了逃生艇的门,硬是把门给撑住了无法关闭,接着那个鞭子男人嘴里发出了咒骂声,他直接给了我一拳,我顿时听到了自己的鼻子一声清脆的响声,然后就感到了一股热流从我的鼻腔里流淌出来。而苏凌则是一把抓着我的衣服把我往外面拽拉、 “死畜生,想丢下我们逃跑是吧?给我死出来,老子打死你!”我的脸上挨了苏凌两记响亮的耳光,我只感到自己一时间眼花缭乱,脸颊痛得发麻,自己也找不到北了。 苏凌和那个小辫子男想要拉开逃生艇的门跳进来,而我则是死死地抓着逃生艇的门不肯放,因为我知道门打开就意味着我被挤出去。虽然逃生艇里还有三个位子,但是不管是谁进来了,都意味着我被挤出去,所以我是拼了命的不肯关上门,可是我从小力气就很小,门没有支撑十五秒就开了,我就像是一根皮条似的被拉出了逃生艇,韦楠楠红着脸咬着牙也给了我一个耳光,然后她突然一脚踢在了我的肚子上,痛得我眼泪都直往外冒。 “去死吧!”韦楠楠在我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我瑟瑟发抖地蜷缩着身子后退几步,捂着鼻子止住往外流淌的鼻血,这时正在灌入的海水已经到我的大腿了,随着灌水的增加,潜艇的缺口也越来越大,灌入的海水好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帝法所在的逃生艇里传来了人工智能的声音: “自动定位系统启动。目标:海底可燃冰3号基地。” 语音落下的同时,我看到逃生艇的大门正在缓缓地关闭,而韦楠楠正在拼命地往逃生艇里钻,而黄海波三人则是在把那小辫子男往逃生艇外推,两拨人发生了争执,倒是帝法没有受到其他人的排挤,毕竟此刻只有他知道怎么操作逃生艇。 此时,潜艇里的水已经涨到了小腹处,冰冷得海水寒冷彻骨,让我瑟瑟发抖,从头顶上射出的腥味海水浇淋在我的头上,打湿了我的头发,我的视线也模糊了,四面八方都是流泻而下的水柱,我已经看不清周围的环境,我只能够无助地看着逃生艇的绿灯在昏暗的投放室内亮起,然后缓缓沉没下去。 一时间,整艘潜艇内,居然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完蛋了。 我要死了。 我一时间彻底绝望了。 章三 量子隐形舰队与粒子分散型电流变液 水帘深处突然响起了水花溅起的声音,一道模糊的高挑身影,缓缓自水幕中走了出来,那只碧蓝色的电子眼睛在围绕的水幕中那么的刺目。 从水帘之中走出来的人,是帝法。 脸上带着几分的冷酷,精致如绝世女子一样的白皙瓜子脸完美无瑕,就像艺术品一般,那完全结合了冷血和美感的脸庞,让我在看到他的瞬间就如同看到了上帝一般。 “以为我抛下你走了?”从水帘之中浮现出身影的帝法,看着我,嘴角上扬,“那怎么可能?” “你……怎么、没有跟他们一起逃?”我惊慌失措地看着帝法,激动地语无伦次起来。 “逃?我的字典里没有逃这个字。”帝法大步走出,飞溅的水花冲他射去,可是神奇的是,没有一滴落在他的身上。帝法斜瞄了一眼后方已经沉没的逃生艇,道: “我是故意让那五条臭虫走的,他们不过是我送去给那些铁家伙的诱饵罢了。” “诱饵?” “对,诱饵。我的小罗荣。” 帝法嘲讽地一笑,“现在我们的潜艇还没有浮出水面,却遭到了进攻,说明我们已经被那些机器人的海底自动导航水雷包围或者追踪了。但是可想而知的是目前机器人的主力舰队或者潜艇还没有对我们发动进攻,我们周围的敌人力量暂时有限,我们的核潜艇也逃了一定距离,只有水雷等机动性强速度快的水雷追的上我们,机器人的主力军暂时还追不上,否则以一千两百艘战列舰的攻击力,我们的核潜艇早就已经被一炮轰成渣了。 既然机器人的水雷具有自动追踪系统,那么就说明那些追踪水雷上有声呐等扫描系统,既然如此,只要逃生艇一离开核潜艇,就立马会被那些水雷跟上变成活靶子,我设定了逃生艇的逃跑路线,让那五个蠢货离开,就是让它们引开核潜艇后方的一部分跟踪水雷,把它们向海底引导。” 我终于明白了帝法的计划,原来他一开始就打算让苏凌和黄海波他们做诱饵去送死,来引开后方机器人的攻击。 可是,那可是五条人命啊! 帝法居然能够这么随意就拿别人当做诱饵,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看着帝法那精致的脸和有些破碎的左眼,有些不寒而栗起来,整个人都在发抖。 “时间差不多了,那些垃圾们引开了一部分水雷,能够给我们的后方打出一个缺口,给我们争取几分钟的喘息时间,我们要趁现在上另外一艘逃生艇,上浮。”帝法的神情重新变得凝重起来。说着,帝法已经走向了另外一艘逃生艇,而我则是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上浮?” “对,上浮。”帝法头也不回地说道。 “可是……海面上可是一千两百艘机器人的战列舰啊!我们现在上浮,不是去送死吗?!”我战战兢兢地道。 “送死?”在打开了另外一艘逃生艇的门后,帝法回头瞥了我一眼。“灭了那些舰队不就行了?” “灭了……那些舰队?”我愣愣地看着帝法,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内容。“你说灭了那些舰队?不可能的……吧……” “这个世界是由百分之一创造奇迹的人创造的,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永远只会叫嚷着不可能,然后跟在成功者屁股后头接受他们的施舍。懂吗,我的小罗罗?”帝法给了我一个轻蔑的眼神,然后他忽然眼神一厉,右手突然探出,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硬生生把我给拉进了逃生艇里。我哇哇大叫着,屁股还没有落座,逃生艇的门却是紧紧地关上了。 逃生艇内,人工智能的机器声音也在这一刻响起: “切换人工操作。承压装置启动,下潜开始。” 接着我就感到逃生艇开始震动,缓缓沉入了水中,逃生艇的周围很快都是水了,逃生艇的水下探照灯打开后,我才能够勉强看清周围的景物。 “那个……我们开着探照灯,不会被机器人给发现么?”看着帝法大开探照灯,我有些惊慌不已地问。 “机器人从来不用七色光看世界,懂么?它们有自己的雷达系统和声呐系统,所以呢,我们开不开灯都是一样的,懂了么,我的小罗罗?” 帝法一边潇洒自如地操作着原本应该完全陌生的逃生艇的系统,还一边留有余地地和我搭话。那行云流水似的熟练动作让我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第一次坐上这逃生艇。 “哦……”我只能弱弱出声。 “系紧安全带,我们要转方向了,可别晕车哦,小罗罗。”帝法突然给了我一个警醒的神色,我心脏乱跳起来,慌忙之下目光四扫看到了座位上的安全带,急忙把它给系在了我的身上,才刚把安全带系上,帝法却是突然让逃生艇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上下翻转,原本安分端坐的我顿时脑袋朝下,屁股朝上了天。 我哇哇大叫起来,可是接下来,帝法的操作却更是夸张,就像是玩过山车或者大风车一样,在帝法的操作下,小小的逃生艇就像是一条灵敏的海蛇,以各种精巧甚至不可思议的角度不停地扭转起来。我的世界都在剧烈地旋转着,我已经彻底分不清上下南北了,我的胃也在剧烈地翻腾着,胃里的汁液都涌到了嘴边。 这样的翻转一直持续了差不多三分钟才稍微平息了下来,而我已经眼花缭乱,头晕目眩,胃里难受异常,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呕吐了起来。 “你……你在干嘛啊……”我忍不住道。 “躲避敌人的量子隐形水雷罢了。”帝法甩了甩头,他那一头漂亮的金发瞬间由原本的凌乱甩回了顺长整齐。“刚才有二十四发量子隐形水雷锁定了我们,如果不是我的操作,小罗罗,我们已经死了不止二十四次了。” “量子……隐形水雷?”我讶异地道。 “对,量子隐形水雷,这些水雷人眼看不到的,人类的探测器也看不到。”帝法道。 “那你怎么躲避的……”我才刚问这个问题就知道自己又笨了,帝法有维特根斯坦之眼,他虽然看不见量子隐形水雷,但是他看得到我们的逃生艇被量子隐形水雷击中覆灭的景象,所以自然能够躲避。 “……那那些量子隐形水雷还跟着我们吗?”我忧心忡忡地问。 “放心,我已经用高风险的擦边躲避来让它们互相碰撞爆炸了,而且多亏了水雷爆炸产生的推进力,我们还加快了上浮的速度。”帝法轻松无比地说着,甚至一边说着,还一边开始吹起口哨来。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帝法,半天说不出话来,胃里一阵翻腾之下,我又呕吐了起来。 虽然说维特根斯坦之眼可以看到未来,可是我知道使用维特根斯坦之眼之后对人也是有负担的,就像我之前用一连串动作开枪后身体也会变得很沉重一样,使用维特根斯坦之眼之后身体会因为做出高难度动作而变得酸痛,像帝法这样轻松自如地操作,而且动作还这么熟练上手,这只能说明帝法本人的头脑和天赋是卓越超群的。 就在帝法话音落下时,人工智能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出水准备……吃水深度0.7米,已浮出水面。” 接着,逃生艇周围的景象突然变得开朗明亮起来,我头靠着逃生艇的船舱,从厚度惊人的防护窗往外看,却看到了一望无际的碧蓝色的大海,以及那蔚蓝的就像是贴上去的墙纸一样的天空。 哪里有什么机器人的舰队?四边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和天空,什么都没有啊。 “机器人的战列舰都是量子隐形舰队,利用量子隐形技术,任何电磁波照射到舰队表面时都会拐弯,所以它们的舰队都是隐形状态,别说是肉眼,哪怕是最先进的人类雷达也搜索不到。”帝法淡淡地道,“现在那些量子舰队就在我们前方三海里处。” 我被帝法说的心惊肉跳的,顺着帝法所说的方向极目远望而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在非常仔细的情况下,我才勉强能够看到前方大概五六公里的地方的海面的海水似乎不太平静,海面上的海水有白色的浪花和细细的水痕留下,但是除此之外,我真的是什么都看不到,如果不是帝法告诉我那里有舰队,我恐怕根本不会注意到。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我害怕地问道。 “怎么办?呵,当然是把这些碍眼的铁疙瘩消灭个干净。”帝法甩了甩他那漂亮的金发,道。 “消灭?怎、怎么消灭?要是它们发现我们的话……” “它们早就发现我们了,现在的局面就是不是我们消灭它们就是我们被它们消灭,懂么,我的小罗罗?”帝法瞄了我一眼,然后突然抬起头,眯起眼望着天空,“放心吧,量子隐形舰队虽然隐蔽性极强,能够接近百分之百地屏蔽一切电磁波,但是也有很大的弱点。” “弱点?什么……弱点?” 帝法突然笑笑,犀利的眼睛看着我,道:“至少两个。第一,量子隐形舰队因为能够屏蔽所有的电磁波和热量,这种屏蔽是双向的,自然也阻止了它们内部的电磁波甚至热量散发到外界被敌军发现,只有在攻击的时候屏蔽场才会打开,那一瞬间是它们暴露,同时也是一般人攻击它们的最佳时机。同时因为热量和电磁波的屏蔽,量子隐形舰队屏蔽场内部的热量会随着舰队的攻击而不断上升。甚至上升到几千几万摄氏度都是可能的,因为机器人的钢铁之躯承受得起那样的热量。第二,量子隐形舰队因为会扭曲照射到它们身上的电磁波,自然也会导致它们变成瞎子,什么也看不见。所以说,它们要看外界的景象,必定不是通过通过舰船上的机器人的眼睛,而是通过在附近派遣出大量的小型纳米飞行机器人或者小型低空卫星进行观测,再把观测数据从舰队上方打开的小缺口处传输回舰队上让舰队上的机器人得知外侧数据。说到底,舰队里的机器人现在就像是处在黑箱里一样,如果不是有低空卫星的数据反馈,它们本身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反过来说,只要消灭了那些探测卫星,它们就跟睁眼瞎一样,只有不得不解除量子隐形,现出原形来亲自看看这个真实世界。” 帝法的话音刚刚落下,他就突然间操纵着逃生艇以极其诡异的角度转开了,而就在逃生艇躲开一定角度时,一旁的海面突然间炸开了,大片大片的水花向天飞溅而起。 我哇哇大叫起来,因为我知道我们受到了机器人舰队的攻击,虽然我不知道这攻击从何而来。“三点钟方向,距离二点五海里。”帝法轻松写意地说道。 “你……你用维特根斯坦之眼看到了?” “呵呵,根本就不需要用那种能力,”帝法轻蔑地道,“因为普朗特格劳尔奇点效应,那些铁讫瘩的量子舰队在发射超音速的炮弹的瞬间会在海面上形成冷凝云,只要计算冷凝云的出现时间和方位,做出冷静凝云和我们所在点的直线图就预算弹道并且轻松闪避了。” 帝法的语调轻松地就好像在打电动游戏一般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我都已经快要吓昏过去了。 就在我只能半睁半闭着眼睛祈祷上帝的时候,帝法已经架使着逃生艇冲向了前方的上千机器舰队。 “不要啊……我们快逃吧,我们没希望赢的!”我战战兢兢地道。 “闭嘴。”帝法的声音忽然厉杀起来,吓得我赶紧闭嘴,因为我知道帝法要是真的生气了,他要把我怎么样我根本不会有反抗的机会的,我现在能活着,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身上还带着那本《机械世界》的书。 小小的逃生艇奔着前方的舰队狂冲而去,而在帝法连续躲过了大约三十枚炮弹之后,从天而降的炮弹突然如同暴雨一般增加了,接连不断的炮弹仿佛一张交织着的大网从天而降,朝着我们落下来。 可是就算如此,帝法除了操作的手速增加之外,依然看不出疲倦。这个男人……难道没有极限吗? “看吧,果然,那些铁疙瘩的攻击势头加大了。”帝法仿佛早就看透了一般轻笑着,“一般人类的船只见到了机器人的舰队逃都来不及,而我们只靠着一只小小的逃生艇,却不但轻松躲避了它们的导弹,还主动吵它们靠近。小罗罗,你说,机器人会怎么想呢?” “我……我不知道……我想吐了……”我捂着嘴痛苦地说道。 “呵呵,那些机器人自然会以为我们这艘逃生艇上安装了什么特殊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所以它们必定会加大攻势,试图在我们闯入它们舰队群之前击杀我们,而且它们之间的距离也会相对拉大,阵型会散开,这是为了减少可能带来的损失程度。”帝法写意地道。 果不其然,就好像为了验证帝法的话的正确性一般,前方出现的冷凝云之间的间距的确在缓缓增加,这好像是那些机器人为了避免我们这艘逃生艇上带了核弹似的。 而且,让我更惊怕的是,从天而降的导弹连绵不绝,几乎到了没有间隙的程度。我真的生怕其中一发导弹炮会稳稳地击中我们。 我正怕着,突然间,一发紫黑色的炮弹猛地朝着我们飞了过来,我甚至能够看到那发炮弹圆滑光亮的导弹头,可是面对这发炮弹,帝法居然丝毫没有躲避,而是驾驶着逃生艇迎了上去。 “不要啊……要打中我们了啊!”我尖叫起来,甚至惊怕得眯起了眼睛。 可是让我吃惊的是,那发迎面而来炮弹居然从我们的逃生艇穿了过去,对我们的逃生艇丝毫没有影响。 “为……为什么?”我不敢置信地道。 “怕什么?那不过是虚拟弹而已。是靠着里德伯封锁效应制造出来看似真导弹的铷原子团和光分子聚合弹罢了,没有实际的杀伤力,只是混在真弹里用来麻痹敌方判断罢了。”帝法冷笑着,“机器人虽然聪明,但是因为它们的思维方式是最理性思维,所以行为处事都会采用最经济最实用法则,所以为了减少消耗,虚拟弹是它们必然会采用的方式。要区别里德伯封锁效应制造的假弹和真弹,只需要以布儒斯特角看飞来的导弹上反映的海水颜色是不是比天空更偏淡蓝就行了。” 帝法就像是一个军事理论专家或者物理学家,孜孜不倦地给我讲解着面对机器人舰队时的各种应对方法,简直让我应接不暇。 接下来帝法的操作更是出神入化,让我尖叫不止。周围不断地有炮弹落下,可是帝却总是能够提前预知导弹来袭的方位,然后用他那神乎基技的操作避开。而我们和机器人舰队之间的距离也在不断地拉近。 经历了远程定向打击无效,中远程密集式打击被躲避,中程虚实导弹被看穿和躲避之后,机器人舰队方面的战术也在以惊人的速度调整着。 当我们的逃生艇和机器人隐形舰队的距离再次拉近到中程后,机器人舰队靠着普遍撒网的密集式定向导弹的进攻方式开始改变了,从空中飞来的导弹之中,居然有一部分导弹有了自动导航和制导功能,居然能够在我们躲避之后自动改变方向,扭转角度和方位重新朝着我们进行攻击! 更为诡异的是,其中的一部分导弹,居然还有改变外形的能力,一些椭圆形的导弹,在靠近我们后,导弹会突然像液体一般,融化变形,然后变成圆盘形或者飞梭形,速度突然减缓或者增加,甚至还有在空中滞留片刻的能力。 “怎、怎么可能……”我看着一枚在空中悬停,而且缓缓变形成圆形的导弹,尖叫起来。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erfluid,粒子分散型电流变液而已。通过对新型智能金属材料的导弹外层通电,使得导弹的粘度随电场的变化而变化,电场增大时,导弹变稠,从液体向固体演变,当去掉外加电场时,它又由固态重新恢复到原有的液态。”帝法不屑地说着,同时舔舐着他那猩红的嘴唇,“可惜,它们再怎么变也打不中我们的。” 果不其然,帝法再次以极其惊人的技术操作起逃生艇来,帝法突然冲着一枚朝着我们靠近的导弹冲去,但是在导弹即将击中我们的时候,逃生艇却又突然偏转了一定的方向,让导弹以几乎擦着我们船身的角度擦过,然后那发导弹居然正好又和另外一发对我们进行攻击的导弹擦身而过,两发导弹在空中交错而过,居然出现了互相干扰的现象,同时歪歪斜斜起来,最后还碰撞在了一起,发生了惊天爆炸。 “文丘里效应。”帝法懒洋洋地道,“超音速飞行的两发导弹在距离接近时,中间区域会经历猛烈减压,甚至出现短暂的真空区,这时候外侧的气压会把两发导弹挤压在一起,发生碰撞。乃至……砰,爆炸!哈哈哈!痛快痛快!” 面对越来越疯狂的机器人舰队的攻势,帝法却好像越来越兴奋起来,他甚至还发出了疯狂的笑声,那变态中夹杂着慢慢自信的笑声让我不寒而栗。就好像……他真的是从地狱出来的修罗王。 骤停、侧转、斜翻、掉头、下沉、乘浪而行……帝法用一艘简简单单破破烂烂的逃生艇,却上演起了一场无比华丽的海上华尔兹,不但把机器人舰队狂轰滥炸而来的炮弹统统甩在一旁,还不断地拉近着和机器人舰队之间的距离。 这时候,被帝法连续躲避了炮弹的机器人舰队也似乎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妙,采取了更为疯狂的举动。 下一刻,我看到前方原本还是一片碧海蓝天景象的海面上方,突然间出现了一个个黑漆漆的洞口,那洞口数量达到了上千,那似乎是机器人舰队的某种武器的发射口。 “是激光炮。那些铁疙瘩很聪明啊,远程定向炮弹没用就立刻切换密集攻击,密集攻击没用就用虚实导弹,虚实弹没用,现在要改用激光武器了,呵呵。”帝法淡淡地说道,“准备好了,小罗罗,最精彩的部分要来了。” 话音才刚刚落下,帝法就忽然操控着逃生艇,打开了逃生艇的舱门,让大量的海水灌了进来,数秒之后逃生艇立刻沉入了海面以下,同时帝法还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在海面上朝着右前方猛地来了一个剧烈地翻滚,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帝法让逃生艇沉入海面以下并且向着右前方翻滚的瞬间,我感觉到整个世界都颠倒了,我甚至感觉自己失去了重心,在太空中飞舞一般,我所能够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还有逃生艇周围笼罩着的一层透明的奇怪薄膜,这一层薄膜,居然是由无数的气泡构成的,而且随着这些气泡的出现,我感到逃生艇内的温度也在急剧上升。 “莱顿弗罗斯特现象。”帝法狂笑着道,“集中的激光轰击在包围我们的海水上,可惜打偏了,而且激光瞬间蒸发了大量海水导致我们船身周围出现了一层水蒸气的保护层,反而把我们保护起来了。” 章四 相消干涉与水蒸气爆炸 神。 这个男人是神。是绝对不会失败的战神。 虽然胃里翻腾不止,但是我却忍不住呆呆地看着帝法,这般想道。 由于我们接连不断的成功闪避,机器人那方似乎更加意识到了我们对他们的威胁程度,发射而来的激光也在变得更加疯狂。 “怎么办……这样下去它们迟是会攻击中我们的!” “放心吧,激光武器连续攻击会产生高热量,就算是机器人的军队也不可能无时间间隔一直攻击,尤其是机器人舰队还用了量子隐形装置,那么它们就会更加碍于内部热量的散发问题而不敢无间隙开火……”帝法自信满满地道。 “当然它们的攻击是不会停的……而且呢,随着我们的靠近,机器人们接下来最有可能用的就是超声波武器。”帝法就像一个永远不会失误解的预言家一样,做着最为精确的预言。 帝法的预言很快就再次成真了,随着我们的靠近,前方的量子舰队的激光攻击迅速地减少,接下来,我看到前方的海面居然开始渐渐扭曲变形,黑洞洞的炮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艘艘造型古怪的舰队,这些看起来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蟑螂,和我印象中的人类舰队造型大为不同。 我看到每一艘舰队的前方都有类似于螺旋桨的奇特圆形炮筒,而很快,那些圆形的炮筒中间的旋转叶扇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旋转和震动起来,随着旋转叶的高速旋转,原本一望无际的海面居然也开始震动起来,一道道具有喇叭状放大特征的碎浪就像是一面又一面的巨扇,伴随着无数的泡沫,朝着我们冲击而来。 天啊,真的是超声波武器。我也是看过一些科普节目的,我知道,超声波武器全力开启的时候,在水里会产生极其强大的破坏力,尤其是超声波在水里制造出来的泡沫,破裂的时候可以达到2000000k的温度,对金属具有极其强大的破坏力。 可以说,如果我们的逃生艇被那些泡沫和一道道声波碰撞到,就会立刻被震散成金属粉末啊! “呵呵,空腔现象吗?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呢。”可是,即便是面对这种无差别全覆盖全方位的超声波武器,帝法依然是怡然不惧,甚至反而加快了逃生艇的前行速度。 然后我很快就明白了帝法到底要做什么课——帝法操纵着逃生艇,以奇特的之字形在海面上滑行起来,而且帝法还开始像蚊香似的以绕圈的方法一圈一圈缓慢朝着机器人舰队靠近,而为了让超声波覆盖到我们,机器人的超声波攻击螺旋桨的炮口也跟随着我们的转动而转动,这时候,奇特的现象就发生了,一千两百艘战列舰发出的超声波武器在海面上形成的扩散波纹之间,居然出现了相互干涉的现象,尤其是当两道超声波波纹的波峰和波谷同时碰撞在一起时,会产生相消干涉现象,那里的海面反而会变得一片平静,而帝法则是抓准了时机,趁着两道波浪的波峰和波谷相互抵消的那一刹那从中穿越过去——机器人舰队的超声波攻击虽然疯狂,但是愣是没能够伤害到我们这艘小小的逃生艇! 我们就像是一片漂浮在海面上的叶子,不管迎面而来的浪头多么的大,就是无法打沉我们。 会如此巧合地产生超声波波峰和波谷相互消除的结果,很显然是因为帝法有意地利用维特根斯坦之眼和他那高超的架势技巧引导了机器人舰队攻击我们的方向产生了偏差,而且由于机器人的舰队之前因为帝法的威慑而分散开来,这就导致不同机器人舰队之间的攻击距离存在差距,声波到达的刹那间的时间差会让不同舰队的超声波的波峰和波谷出现碰撞现象,我记得超声波的频率是很高的,波峰和波谷之间的距离很窄,所以相对来说也更容易相互抵消吧。 “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能够利用超声波波峰和波谷的相消产生的短暂的平稳区作为盲点来躲避攻击……”我不可思议地念念有词着。 “叫得这么早干什么,最精彩的还在后面呢,小罗罗。最后的表演就要开始了,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给我葬身海底吧,铁疙瘩们——boom!”帝法忽然狂笑起来,然后他突然停下了逃生艇的操作,转而捋了一把他头上的那一束金发,然后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前方的机器人大军,不再有任何动作。 短短的一刹那,我压根不明白帝法这个举动的意图,但是就在下一秒,我彻底明白了。 因为就仿佛海神震怒一般,整一片大海,居然在下一刻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紧接着,前方的一千两百艘机器人战列舰所在的海面,居然突然膨胀升高起来,就好像有一头巨大的海妖要泼海而出。 当然,从海底下钻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海妖或者海怪,而是无数的巨浪、泡沫和漩涡。就像是大海中间突然间出现了真空区域一般,一千两百艘机器人的战列舰居然硬生生地被抓拉着、旋转着吸向了海面突然膨胀而出现的巨大真空区。而可怜的一千两百艘机器人的战列舰,就仿佛无尽大海之上的浮萍,被轻易打翻、打碎、卷入漩涡之中…… “这是……”我彻底惊呆了,看着前方海面上出现的堪称大自然奇迹一样的壮观景象,再也无法言语。 帝法甩了甩他的亮丽的金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了个哈欠,道: “结束了……惊讶什么,小罗罗,不过是海底可燃冰基地发生了爆炸,从海底涌上来的大量甲烷气体挤压了海水,导致海水膨胀出现了真空区域,把那些铁疙瘩的战列舰吸入了而已……”帝法淡淡地道。 “可燃冰基地?”我呆呆地听着帝法的话,然后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之前我记得你把苏凌他们五个人的逃生艇的前进线路设定为了海底可燃冰基地……难道,你是利用了他们……” “答对了,我就是利用那五只臭虫作为诱饵,把他们五个垃圾和机器人的自导水雷引向了可燃冰基地的能源库,引发了爆炸。”帝法抹了抹他那猩红色的嘴唇,回头看着我,脸上绽放着妖艳儿迷人的笑容。 到此,我已经彻底傻了眼,几乎说不出话来。我看着前方不断被海浪拍打、掀翻、吸卷的大批舰队,只能喃喃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可是……只靠这样短暂的海浪真的能够击毁所有的……机器人舰队吗?” “靠海浪的打击力当然是不够的,不过呢……接下来,你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小罗罗。” 帝法的话语再次落下,奇迹般的一幕再次发生了,前方被海水包围、吸卷的机器人舰队,居然纷纷发生了震动和爆炸,其中甚至有一大片舰队直接被不知名的内部爆炸爆炸地膨胀开来,表面的金属层都破裂开来,更夸张的是,有一些舰队居然直接炸得四分五裂,在短短的一瞬间,一艘完好的舰队,居然瞬间变成了漫天飞舞的零部件。稳压器、船板、船闸、炮管、动力炉……各种金属零件以惊人的速度在空中飞洒着,就好像天女散花一样。 “那……那是……” “水蒸气爆炸效应。”帝法迷人地道,“因为量子隐形舰队屏蔽了电磁屏障内部的热量向外散发,机器人本身的金属身体也能够容纳高温,所以机器人在之前连续不断的激光、超声波和导弹攻击后并没有立刻把所有热量散发,而是不断积聚起来,当这些舰队被海水包围,或者翻转进海里时,舰船周身的高温会遇到海水的瞬间降温,由此产生的水蒸气爆炸,会瞬间把所有舰队尽数摧毁……我的小罗罗,你懂了么?” 到了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早在核潜艇内时,帝法就已经看到了现在这一刻的景象,难怪他能够说出要全灭机器人舰队的豪言壮语……那,真的不是吹牛,因为一般人绝对无法想象,也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居然就这样,被帝法化腐朽为神奇似的变为了现实。 帝法,他早已看穿了一切。 他早已看破了未来。 这个可怕的男人…… 这个倾城绝世的男人…… 这个美丽非凡的男人…… 这个,神一样的男人…… 短短的时间里,原本几乎把人类逼入绝境的一千两百艘机器人战列舰,居然在这个男人的手下。 全灭。 在我惊魂甫定之时,帝法不知道从身上的哪个地方摸出了一个记录器一样的东西,咔嚓咔嚓地拍下了前方的壮丽景象。 一边记录,帝法一边抚摸着耳侧的金色秀发,不屑地道: “多美的毁灭景象啊,我喜欢,呵呵呵……记录完成。” 望着帝法那金色的灿烂秀发,望着他那宽阔而给人安全感的肩背,我的心里能够有的唯一情绪就是不可思议。 突然间,我想到了什么,我低下了头,从衣服内摸出了我一直保管着那本《机械世界》的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本书的封面之上居然出现了一个进度条,上面这么写着: “完成度:20%” 我呆呆地从书封上收回视线,重新望着帝法那傲人的身躯,不禁喃喃道: “你的目光……到底看了多远?” 随着大量的甲烷气体的上涌,海面的震动范围也在迅速地扩大,很快,高度惊人的海浪就朝着我们的方向波及而来。 “海浪……海浪过来了,我们会被淹没的啊!”我看着前方扩散而来的白色巨浪,惊叫不已。 “深呼吸潜水,快!”帝法忽然打开了逃生艇的外罩,让大量的海在一瞬间灌入,小小的逃生艇内,一时间居然全都是海水,大量的海水瞬间就把我给淹没了,我整个人都要被告海幽会包围绕了,根本喘不过气来。 我拼命地挣扎着,但是帝法却紧紧地抱住了我,阻止我的挣扎,然后我感到一个面罩似的东西扣在了我的脸上,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感觉自己又能呼吸了。 下一秒,我感觉到了巨大的海浪的可怕冲击力,整艘逃生艇都在剧烈地颤抖着,而我更好像失重了似的在海水中漂漂荡荡,摇摇晃晃,完全迷失了方向感。 我的身体不知道多少次碰撞在逃生艇的内壁上,痛得我差点晕厥过去。 这样的动荡差不多持续了整整五分钟,但又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一切重归平静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够活下来。 逃生艇的外罩突然打开了,我的头好不容易露出了水面,我贪焚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觉得自己简直重获了新生。 而我也在这一刻明白了帝法的用意,他故意让水进入逃生艇之中,从而利用水来进行保护和缓冲作用,以此避免了我被海水的冲击力给活活拍死。 “封闭的空间内,海水能够起到减震的效果……还剩一口气,不过勉强活下来了、”我的耳边再次响起了帝法的声音,我暮然回头,却看到了一头出水的金色湿润长发,那金色的顺滑长发从水里钻出来时,让我一阵心动神驰,就好像看到了旷世美女的背影。 我失神好一阵,对上了帝法那深邃的碧蓝色目光,才下意识地转开了视线,望向了远方。 远方,是碧蓝色的天空,天空是那么的蓝,那么的透彻,就像是一块没有任何杂质的蓝宝石。 “好蓝的天空啊……”之前还被激烈的战火纠缠地头晕眼花的我,在看到头顶上湛蓝天空的那一刻,却下意识地说出了这番话。 可是,就在我的话音刚刚落下时,我却发现自己的周围海面区域突然变暗了,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我的头顶上飘过。 我的心整个的提了起来,就像是动物预感到了暴风雨即将到来一般,我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我一点一点抬起头,然后,看到了让我震撼地无法思考的东西。 那是一座飘浮在天空中的城市。 或者说,一座铁墙林立的巨大钢铁要塞。 这座城市有多大?我已经无法揣测,但是,从目视的大小来估测,它的直径,少说有数十公里,而往大里说,甚至可能达到了数百公里。 “城市……飘在空中?” 这样的场景不经让我想起了电影《独立日》里那艘巨大的外星人的飞船降临城市时的震撼人心的场景。可是,眼下的景象,却要比电影更为震撼百倍千倍。 数百公里的城市,却漂浮在天空之中,这样的神奇场景,就连科幻电影也比之不及。 “天空之城……阿瓦隆。”望着天空中那座似乎已经到达了平流层的巨大天空要塞,帝法喃喃自语起来。“那也是机器人的母巢,更是机器人的母脑——埃索伦的宫殿。” “机器人的母巢?”我呆呆地看着天空中的那座移动要塞,我甚至能够看到那座城市底座延伸出来的各种接缝和表面的城市底层的基地构造,“可、可是,这么大的城市,怎么可能飘在空中?” “是靠着常温超导矿石,orichalcum。”帝法淡淡地说,“这是从南极海底发现的巨大超导矿石,整个地球上所有的常温超导矿石都在你头顶上了。这块石头可以沿着地球的磁力线缓慢漂移,机器人的城市就这块石头上,你看这座城市,别看它那么大,但是它的底座有很大的浮力,根本不会掉下来。” “可是……机器人为什么要建造这么一座显眼的城市?” “第一是移动的目标不容易被人类进攻到。这样一座灵活的都市,人类几乎是不可能登陆攻占的。第二,则是因为以前人类和机器人大战期间,人类使用了大量的核武器,引起的核冬天曾经导致大气层被尘埃覆盖,地表阳光严重不足,加上人类又毁灭了大量容易断气开采的资源来限制机器人的扩张,机器人为了获得足够的太阳能,不得不打造了这座天空之城。这座城市,也是机器人征服了人类的象征。” 望着那高高在上俯瞰着人间的天空之城,帝法突然舔了舔嘴唇,眼神变得更加地邪气而阴邃起来: “真恨不得一枪把这飘在天上的破夜壶给打下来啊……嘿嘿嘿。” 把天空之城打下来?听到帝法的话,我顿时不寒而栗。 但是我却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是在开玩笑,他,也许真的能够做到。 天空之城缓缓地从我们的头顶之上飘浮而过,只是当我抬头时,却又看到了一个诡异的物体,那好像是两个对接的金字塔,飘浮在高空之中,那高度看起来,居然比天空之城还要高。 “那是什么?”我惊讶地问道。 “不知道……从来没有见过的物体……难道是那些铁疙瘩新建的天空之城?不对,不可能……从那样不符合力学的高度造型和比天空之城还要高的高度来判断,不像是地球上的物体,这物体以前从来没有在球上存在过,哪怕是以机器的科技实力,这样惊人的建筑不可能一夜之间出现…………难不成是那个叫美夜子的婊子做的?”帝法自言自语了一番。 说到美夜子,我又想起了之前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所发生的一切,说起来,我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也是美夜子的功劳啊。 “对了……说起美夜子,那个……我们和苏凌,还有胡巨帅他们是一个团队的吧,可是现在他们……” “一个团队?呵呵,别说笑了,我的小罗罗,先不说那样的渣滓怎么配和我们一个团队,哪怕真的按照那个叫美夜子的婊子的游戏规则来做,第一,那个女人可没有规定不能把团队成员踢出队伍去。第二,那个女人可没有说不同队伍之间不能互相更换队员。第三,那个女人更没有说过不能把非队伍成员的普通人拉入队伍之中,对吧?” 帝法用轻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却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第四,我们队伍只有两人,假如拉拢其他队伍的方案可行,那么假如以后我们有机会和其他队伍的人相遇的话,我们队伍只有两人将成为我们拉拢其他队伍成员的最有说服力的台词,其他奉行队伍人数只有七人规则的队伍,反而不可能加入新的强大成员,失去了升级的机会。淘汰掉队伍里对我们没用的垃圾,换来对我们有利用价值的成员,这不是理所当然么,我的小罗罗?” 我从来没有料到原来帝法已经想的这么深远,难道说,从一开始在海底潜艇里时,帝法就早已经开始布局以后和其他小队相遇的事了,然后才让苏凌他们去送死的吗? 但仔细一想,也许帝法的话是真的,假如七个小队之间的成员真的可以互相交换或者背叛或者被拉拢的话,那么我们这个只有两个人的队伍,至少可以分别拉拢五个其他小队的成员各一人啊…… 看着帝法那伟岸的身躯,我发现我现在已经完全看不透他了,帝法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好像只要有他在,哪怕整个世界都与我们为敌,他也可以无所畏惧,在这个世界上,仿佛没有她不知道的事,也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看着他,我感觉自己就好像在看着上帝。 虽然我知道帝法能够拥有这样的自信和这样的能力,很大的原因来自于他拥有维特根斯坦之眼,但是,将心比心,就算维特根斯坦之眼落到我的手中,我想我大概连帝法的百分之一都做不到吧。 也许,我根本就不适合做什么队长,从一开始,最适合做队长的人就是帝法。 只要他一个人,其实就够了,我呢?我顶多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存在意义的配角色而己。 “别太看轻自己,你也不是一无是处,你会有自己的用处,你会成为英雄,小罗罗。”帝法忽然如此说道,把我吓了一大跳。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只要通过维特根斯坦之眼,我就能够从那个你说出了心声的世界里的你嘴里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你藏不住你心里的任何东西的,在我面前。”帝法自信满满地挑起嘴,微微一笑,道、 听到帝法的回答,我更加没有自信起来。 只是就在这时,帝法的脸色却是突然一变,他突然唾骂了一句该死,然后皱起了眉,道: “好了,一小时后,离我们最近的人类幸存队的侦察船会因为机器人舰队的沉没而前来探查情况,那时候,就靠小罗罗你跟他们解释了。” “跟他们解释?什、什么意思啊?你……要干什么?”我惊骇地看着反常的帝法,颤着声问道。 “那个废物要出来了。我没办法持续下去了。”帝法有些不耐烦地道。 “那个废物?谁……谁啊?”我一头雾水地问帝法。 “就是我身体里的那个家伙,那个什么都怕的窝囊废,哥萝莉。该死,居然偏偏挑这个时候。”帝法冷冷地说道,但是从帝法的碧蓝色眼里,我却是看到了一丝极度的厌恶与不耐烦。 “也就是你大脑里原来的那个人格吗……难道他,他还在?”“废话,当然还在,要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胆小鬼干扰我……我现在就直接上天上那座破天空之城把它打成废铜……”帝法有些头痛地单手揉动着太阳穴,同时他一只手操控着逃生艇朝着和机器人舰队的沉没地点相反的方向行驶而去。 帝法的话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弱小、怕事和胆小的模样,那时候主宰着帝法身体的人格还是做哥萝莉,那时候的他,和现在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格,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哥萝莉没有帝法这样轻松歼灭一千两百艘机器人舰队的气魄,也没有这惊人的体术和技艺,但是,却能够给我一种莫名的温柔和亲和感,同时大概也因为都是懦夫和胆小鬼的缘故,看到哥萝莉那怕事模样,我总感觉仿佛找到了另外一个比自己还要弱小的存在,反而能够激发起我心中的坚定情绪,反而能够坚毅起来…… 一个小时以后,我们的逃生艇已经距离机器人舰队沉默的地点有好一段距离了,而帝法在把我们所在的逃生艇放缓了速度后,也突然一言不发起来,然后他突然一阵晃悠,直接就倒在了操作台上,居然一动不动了。 帝法的状况吓了我一大跳,我急忙摇晃着帝法的身躯询问着他的身体状况,在我的摇动之下“帝法”悠悠直起身来,双眼迷糊地看着我,语气也变得胆怯和生涩起来: “罗、罗荣……我、我醒了?那、那个……那个我睡了是吗?对、对不起……我控制不住他,那个我……太可怕了……我是说他……”语无伦次地说着结结巴巴的话语,苏醒过来的哥萝莉简直就是性情大变,和之前的帝法简直就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要不是他和帝法都用着同一张脸,我根本不会把他们当成同一个人。 “对、对不起……罗荣,我……我做了很过分的事……还说、说了很过分很可怕的话……对不起……”惊慌失措的哥萝莉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居然眼圈发红,流下泪来。 哥萝莉突然的性情大变让我一时间来不及做出反应,而就在这时,在我所在逃生艇前方数百米的海域里,海水忽然哗啦啦地被撑开了,一艘圆乎乎的银白色救生船缓缓地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行驶了过来。我惊慌失措地看着海面上的出现的救生船,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那艘救生船朝我们靠近。 差不多距离我们还有五米时,救生船停了下来,而救生船的封闭舱门也突然打开了,我本来以为里面会走出一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但是让我吃惊的是,从救生船里出来的,却是五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和六七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船上的五个少女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国家的,其中有两个是金发碧眼,一个是黑发蓝眼睛,还有两个则是黑发黑眼睛,最后两个明显是亚洲人的容貌。 看到我,五个少女中,那个留着黑色及肩长发,穿着破旧的碎花裙,皮肤雪白,脸蛋姣美,有着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的少女顿时兴奋地朝我挥舞起手臂来,一对清澈的大眼睛闪烁着激动的光彩: “嘿,是你对吗?是你吗?我们之前用潜望镜观察到啦,是你驾驶着逃生艇,用那不可思议的操作全灭了机器人舰队对吧?英雄先生?” “我……是英雄?” 看到那黑发雪肤的漂亮女孩朝我挥手兴奋地尖叫,我不禁有些发愣,但是我瞅了一眼正在旁边蜷着身子抹着眼泪的哥萝莉,女孩所说的英雄,显然不会指他…… 既然如此,那么,眼前的这些神色激动的女孩,显然是把我当成了歼灭所有机器人入侵者,拯救了人类免于灭绝,同时也打了人类史上最不均衡的战争,创造了人类历史上最大奇迹的超级英雄…… 这时候,我才明白帝法在昏迷之前对我说的那番话的真正意义: “你会成为英雄,小罗罗。”” 那语重心长的话语,此刻仿佛萦绕在我的耳边。 “好了,你们几个还不退下?英雄?这些人可不是什么英雄,一口气歼灭一千两百艘舰船,这根本不是人力能够做到的,机器人的智力比我们高多了,这些人未必就不是机器人方面派出的间谍,说不定机器人有什么更狡猾的阴谋!”站在几个女孩儿身后的一名留着白色长须,眼神犀利的老者忽然用粗哑的声音道。 “怎么会呢,史密斯先生,那可是一千两百艘舰船诶,相当于机器人们五分之一的兵力了,机器人再怎么狡猾,也不至于靠牺牲自己那么多的兵力来让这区区两个人得到我们的信任吧?”一旁那个留着金色长发的女孩不解地问道。 “就是因为我们觉得不可能,这才可能是智力比我们高的机器人想到的全灭我们的对策!”叫史密斯的老者神情紧张地说道。 然后那个老人突然转过身来用充满质疑的目光盯着我,同时手里拨出了一把非常小的微型手枪对准了我,道: “说,你们两个人是哪个番号的?你们吏属的指挥官是谁?你们为什么会单独行动,你们的其他队伍成员呢?” 老人一连串连珠炮似的提问瞬间把我给问住了,说句实在话,我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我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根本一点都不懂,什么番号,什么指挥官,我根本就不明白他的意思,我怎么可能回答地上呢? 叫史密斯的老人简简单单的几个问题,顿时把我给问住了,我愣在了那里,却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我……”我看着老人对着我的枪口,紧张地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听到我的回答,老人顿时眉头大皱,眼里的质疑之色也更加地凝重了。 “那你们的名字,或者代号呢?” “我……我叫罗荣……”我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声音里充满了不自信。 这一刻,我才明白,现实里的英雄根本不是电影里那么伟大,现实里的“英雄”,在得到无数人敬仰目光的同时,还将承受更多的质疑和猜测。 “罗荣?”这时候旁边的另外一个穿着军服的短须老人皱了皱眉道,“军队里根本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他是怎么在军用逃生艇里的?” “军队里根本没有叫罗荣的士兵的记录,说,你们怎么会在军用逃生艇里的?”史密斯问我道。“军用逃生艇的密码只有每艘潜艇里的船上人员才知道,你们又是怎么得到密码的?” 听到史密斯的话,我更是紧张万分起来,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之前在核潜艇里被帝法给强杀的那些船上的成员,要是让眼前这些人知道我们杀死了他们的人,那我们就完蛋了。 “我……我……”我支吾着,可是,支吾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果然有问题。”一旁的短须老人砸了砸舌头,看了叫史密斯的老人一眼,然后对他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道: “开枪吧。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嗯,也对。” 开……开枪? 听到短须老人的话,我顿时紧张起来,我甚至感到我的双腿都在微微颤抖着。 “等……等等……” 我举起两只手,可是叫史密斯的老人却已经将枪口对准了我,我重重地咽了口水,然后看到他那扣在扳机前的手指缓缓地扣下—— —————————————deadoraliveisstillunknown————————— 章一 第六团队/萧十一郎线 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这么说过: 每天你睁开眼的那一刻,都是一次新生。因为你的大脑,每天都会进行一次轻微格式化,让你忘记一些昨天的烦恼和忧事 当然,说这话的人后来进了精神病院,但是我认为他的话也许还是有点道理的。 因为,我的大脑就面临了严重格式化问题。 所以,我现在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我唯一记得的是我失忆后醒来在医院里度过的半个月的日子,然后那天,我捡起了护士忘记在我床头的手机,回复了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最后被卷入了一场名为“上帝游戏”的诡异游戏之中。 我是谁,我不知道。 我来自哪里,我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的过去,也不明白我的明天,我唯一知道的是,当我从无限制自由空间离开后睁开眼睛的现在,我正和六个女子一起站在一个空旷的城市广场里,周围是一片被破坏殆尽的废墟,四面八方传来的是男人女人的尖叫声和汽车喇叭的鸣叫声。 而在我的前方,在城市的中心区域,在一栋大约五十层楼的超级商业大楼旁,是一头高达近两百米的巨型怪兽。 那是一只人形的庞然巨物,全身呈赤红色,而它的身体表面有一层烈焰燃烧着,发光如太阳,所有它所触碰到的建筑设施都在燃烧着,这头怪物长着十张人脸,数十只眼睛,也有六条人手,单单是那接近两米的庞大巨足,就看得人提心吊胆。 “我了个老爹哇,那、那是什么玩意儿啊?红脸关公版奥特曼?”一个颇为违和的女声响起,我偏头,却看到了一个留着齐耳短发,戴着发箍,穿着跳脱的粉色运动衫的女孩睁大了眼睛咋咋呼呼地惊呼着。“王菲姐,我该不会还在做梦吧?肯定是昨晚那瓶二锅头害的,你扇我一巴掌试试?”女孩转头对着身旁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红如火焰的长裙的女子喊道,后者留着一头潇洒的微卷长发,肌肤白如雪玉,那散发着女强人独特气质的浓浓秀眉之下,是一对清澈如潭的美目,这个女人穿着一双红色的长靴,浑身散发着女王般的气质,她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团燃烧着的红色火焰,让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度。 “什么二锅头,什么白日梦,你们都还傻愣着干嘛,齐妙,还有你们几个,都快跑啊!那怪物那么大的腿,别说踩死你们,腿毛都足以把你们扎死了!”叫王菲的女子在望着远处的红色巨型人形怪物,愣了半晌之后,终于高声怒喝起来。 叫王菲的女子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才意识到她也在提醒我,我下意识地朝着前方的那浑身燃烧着红色火焰的巨人瞄了一眼,却听到头顶上传来了足以让我的耳膜哭叫的高频声音,我抬起头,却看到两架白色的战斗机正破空而来,屁股后头留着长长的白色尾巴。 我记得我在医院里住院时期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两架战斗机——这不是歼20吗? 伴随着让人头痛欲裂的轰鸣声,歼20在空中扭转了一定的角度后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向着低空逼近。这时候,我已经能够比较明显地看到机体的一些细节了。 菱形的机头、机身,向外倾斜的尾翼和锯齿边设计的起落架舱门,以及银灰色的外层涂装,充满了高科技的时髦感,而在战斗机的腹部位有一个主弹仓,我看到了一门双管航空机炮从腹部下方延伸而出,当歼20急速朝着地面上的那红色巨人逼近到目视距离时,突然开火。 我看到了数发明亮的格斗导弹朝着正在疯狂地破坏着建筑的红色巨人喷射而去。 但是也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朝着红色巨人逼近的格斗导弹,在击中了格斗巨人的身体表面时,红色巨人的身体表面突然出现了一层流动着的网格状的红色壁障,而那些格斗导弹在碰触到那红色壁障的刹那,居然瞬间气化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但是格斗导弹的攻击很显然吸引到了那红色巨人的注意力,我看到红色巨人的脑袋齐刷刷朝着歼20所在的方向望去,然后,惊人的一幕出现了,那红色巨人的口中突然红光一闪,空中的两架战斗机就那样瞬间就气化了,再也不见机影。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脸上仿佛有热浪扑腾而来,整座城市的温度好像都在瞬间升高了。 我突然意识到,这也许是那红色巨人的射出的红光温度太高太高,连空气都给点燃了,所以才让整座城市的温度升高了。 “没用的,阿耆尼喷出的是赫拉克利特之火,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会被它的火焰给烧得干干净净的……”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我转头,却看到一个白发披肩,年逾古稀,穿着诡异的黑色斗篷,但是却腰杆笔挺的老者一手提着一只手提箱,另外一只手中则是托着一个诡异的水晶球,其模样打扮,就像是电影里的巫师似的。 “大爷,这里很危险,您还不快逃?”我看到这个站在风中,神情肃穆的老人,急忙上前劝他逃跑,但是老人凝实的目光却是突然落在了我的身上,看得我心头一凛。 “跑?哎,呵呵,还能跑到哪里去?如果不阻止阿耆尼尼,它迟早会把这个世界都给烧毁了的。”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阿耆尼……是那个怪物的名字吗?”我看了一眼正在城市里肆虐的红色巨人,又看了老人一眼,问道。“大爷您是不是知道这怪物的来历。” “那不是怪物,那是堕入凡间的火神。”老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说道,“仇恨,欺骗,统治,暴力,掠夺,贪欲,人世间产生了太多的积怨罪孽,被这种罪恶的欲望给引导,火神阿耆尼下凡来焚毁我们这个世界。我家老头子早就预言到了今天的局面……本来阿耆尼的怒火应该由我来负责熄灭,可是我现在已经年老体迈,有心无力了啊,哎!” 老人的话莫名其妙,但是很显然这个老人明白些什么,我看了一眼远处的红色巨人,虽然现在的状况我一点也不明白,但是我隐隐感觉到这个老人也许能够给我答案。 “大爷,您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您的意思是……您有办法对付那个……叫阿耆尼的怪物!?” “哎,要是早个五十年,说不定以我一夜十次郎的美貌才华能够对付阿耆尼,收服了它,但是现在,怕是不行了啊。”老人无奈地感慨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想当年,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也是痴女随身,万花丛中走,处处开绿灯啊。” “呃……”我不明觉厉地看着自说自话的老人,老人看了我一眼,然后突然皱起眉头,托着下巴,细细打量起我的身形容貌起来,道: “话说回来,小伙子,你人长得也不错,倒是有几分老夫我当年行走江湖的气度风范啊,说不定,你能够继承老夫的衣钵,来降服那怒火冲天的阿耆尼。不然,再让那厮闹下去,怕真是人间末日了。” “降服那怪物?” “对,就是收了那厮!”老人点点头,然后突然打开了他手头边上的那只手提箱,我定睛一看,里面居然是一件折叠起来的华美精致的婚纱和一个绵薄的头纱。 只不过,和普通的婚纱不同的是,这件婚纱,居然是鲜艳醒目的大红色,上面还有牡丹和凤凰的刺绣,看到这件婚纱的那一刹那,我就仿佛看到了一团燃烧的火焰。 “这是……” “看到了吗,小伙子,这是我祖辈前留下的七套神装之一,名号烈焰焚情,只要将此头纱罩在那阿耆尼身上,那阿耆尼就会在七日之内变为人间女子形态,在此期间,只要你让那女子形态的阿耆尼痴迷钟情于你,感受到人间之爱,便能从此化去怨气,然后你再给她穿上这件烈焰焚情,向她求婚,得到她的答应,她便会永远保留人形,不会再变为火神作恶人间了。” “大爷,药不能停啊,好了,咱先不说这些了,还是先逃命吧。”我不等前这古怪的大爷多说什么就直接拉着他逃命。 可是我还没能够跑远几步,却见到前方红一闪,在距离我约莫两百米处的数幢大厦居然开始渐渐变软融化了,原本还高高耸立望不到顶的大厦居然在一瞬间就被融化成了糊状的物质。 “我靠啊,做泡芙也不带这么松脆的!”那个叫王菲的红裙女子还没来得及跑出几步路就看到了去路被大火堵住房的壮观景像,顿时忍不住吐糟起来。 可是她的话还来不用说完,我的视野里再次闪起了红光,那强烈的光芒让我眼睛生疼,无法睁开,半天后我才勉强能睁开眼,可是睁开眼后的景像却更是让我心头大震,因为我们周围大约两百米左右半径内的土地,居然都己经变成了一片火海,汪洋火海己经把我们八个人给彻底包围住了,不管是往哪个方向,我们都没有出路。 我们现在就是处在一由火圈组成的同心圆的圆心附近,而这个同心圆的圆心,则是一座高达数十层的超级大厦。 “完了完了,我们要死在这里了,我还有三百集的《武林外遇传》没有看完啊!” “别说了,我那只舔了包装纸的哈根达斯还落在家呢,我不想死啊!” “是啊,我还没有看到路飞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呢!我还没看到小笼女和杨过在一起呢!妈妈啊!” 凄惨的哭声让我不由心生怜悯,我望了一眼远处那恐怖的巨大人型生物,不禁心里生起了丝寒意,而那巨大的怪,也仿佛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一般,那十双眼睛,居然齐刷刷地朝着我转来,那腥红色的眼睛,看得我心脏一阵乱跳。 它,在看我? 更让我不安的是,我脚下的地面已经开始变得滚烫起来,我目光四扫,却发现周围稍远处的沥青路面居然已经开始渐渐融化,就像是奶油蛋糕似的。 而在更远的地方,不计其数的路人瞬间就被红色的火光和滔天的火焰所吞噬,在一刹那间就气化,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一切都在燃烧…… 城市在燃烧,街道在燃烧,行道树在燃烧,电线杆在燃烧,公用电话亭在燃烧,甚至连天空上的云都被染成了晚霞一样的红色…… 而就在我犹豫之间,阿耆尼居然迈开了步伐,一步一步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清晰地看到,被阿耆尼踩过的地面,都已经因为高温而被融化成了晶体一样的物质…… 我不知道为什么阿耆尼不烧死我们,但是如果它愿意,它完全可以把我们全都烧成灰烬,但是此刻看它的意思,它似乎并不急着烧死我们……而是,似乎对我们有什么意思,它好像……是有目的地在朝我走来? 我狠狠咽了口水,攥紧了拳头,大脑飞速旋转着。 不行不行,得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才行…… 我不断安慰着自己,整理着思路。 首先是我现在手头的这本叫《风情世界》的莫名其妙的书,还有刚刚在无限制自由空间里的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说的征攻略世界的上帝游戏。从我手里的书来看,之前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和所谓的上帝游戏,恐怕不是我在做梦。 然后是我现在面临的情况,叫阿耆尼的火神,连歼22战斗机都能轻易毁灭,而与此同时,我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大爷还说可以用“求婚”的方式来降服阿耆尼,假如他的话并不是假话的话,那么,把两条线索串联在一起,很显然,攻略世界的条件,就是攻略眼前的阿耆尼。 这是很容易联想到的答案,可是,如果我的推理稍微有一丁点差错,比如说眼前这个大爷只是在胡说八道,或者我的理解走错了方向,那么,可能我要付出的不单单是我自己的性命,恐怕还有眼前这六个和我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的性命…… 可是,眼下除了听信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大爷的话之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从现在的局势看来,阿耆尼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似乎并不会对我们直接发动攻击,也就是说,我还是有机会等它接近到足够的距离的…… 一念及此,我下了决心,转身对着身后的众人喊道: “大家快跟我上屋顶!” “还用你说!” 我一回头,却汗颜地发现我身后的众女和那老大爷居然早已夹着屁股跑进了大厦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大厦底下。 “呃……”我颇为无语地看着狂奔进入大厦的众人,只好边跑边叫道: “等等我啊!” 的确,地面已经热得没法呆人了,继续呆在马路上只怕双脚都会化了,眼下不往大厦里跑也没辙了…… 我一边奔跑着一边想着。 “大爷,把那件头纱借给我……我去试试……”进了大厦后,我就忙不迭地对那位大爷道。 “小伙子,你想通了?好样的,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的觉悟,鸟为食死好男儿为妞精尽人亡,你为了泡妞能做出这样的觉悟,颇有老夫我当年的风范啊……哎,你干嘛?有话好说嘛,别抢嘛~”没等眼前这性情古怪的大爷说完话,我就已经抢过了他手头的手提箱,一把打开,取出了里面那血红色的头纱,然后匆匆忙忙地朝着大厦的电梯冲了过去。 谢天谢地,电梯还有电,我看着电梯里的灯,直接按下了去顶层的按钮,不消一会儿,电梯停在了屋顶之上,我奔出了电梯,从安全通道一直奔到了大厦的顶层,跑到了屋顶的边缘,目光微微向下倾斜,就看到了一个硕大的赤红色脑袋,以及一双向上望来的鹅黄色眼睛。 看到那双鹅黄色的眼睛,我不禁心脏狂跳,我也不顾三七二十一,不等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做出其他的反应,就把我手中的头纱冲着它的脑袋丢了过去。 拜托……一定要中啊…… 我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我知道,如果我这次赌错了,那么,一切就都完蛋了…… 红色的头纱被我捆绑了一小块石头,就像是一个花环,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阿耆尼正中的那个硕大脑袋之上…… 头纱砸中阿耆尼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变得血红,漫天的火光充斥着我的眼睛,一时间,我居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在头纱碰头的那一刹那,阿耆尼忽然伸出了他的大手,朝着屋顶的我抓了过来,阿耆尼那燃烧着的血红色的巨大手掌在我的视野里不断放大,我感觉到自己仿佛在面对一道扑面而来的火浪,仓皇后退,却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但是就在下一刻,我却感到周围的惊人热量突然间退散了,就像是气球破裂一般,阿耆尼的手掌突然消失了,整片天空也在一瞬间重新恢复了蔚蓝。 我定下神来,睁大眼,目光四扫之下,才发现在屋顶的边缘,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一头微卷的傲然长发,女子趴在地上,白皙而姣好的躯体在蔚蓝色的天空之下显得那么的精巧细腻,同时,却又显得那么的熟悉。 难道这个女子,是阿耆尼变的?在那一刹,我知道,那个古怪的大爷说的话是真的,头纱真的起效果了,阿耆尼真的变成了人类! 就像是听到我的脚步声,趴在地上的女子缓缓地抬起了头来,一双迷茫的眼睛朝我看了过来。 当我看清楚眼前的女子时,却是不由得一愣。 “你是……王菲?” 没错,眼前这个浑身赤裸的女子,居然和我刚刚认识的那个叫王菲的女人,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 女子缓缓地自地上爬起,一双迷茫的眼睛朝我望来,看到我,女子的脸上顿时显露出了敌意,女子把她的身体一览无余地展现在我的面前,她却像是丝毫没有羞耻心似的,完完全全没有遮挡的意思,只是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然后又险些软倒在地上。 “你……会说话吗?”我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对我充满了敌意,所以我只有尽量露出和善的笑容,然后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好让她不至于太过紧张——事实上我比她还要更加得紧张。 “谁?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女子似乎是失忆了,满脸的古怪之色,想了半晌之后,她忽然又开口道,“火,我要放火,我要把东西烧干净!” “他们要伤害我,我要把他们统统烧干净!把他们的东西全部都要烧干净!” 女子突然发狂一般地叫起来,她环顾四周,却似乎没有发现什么能够用来烧的东西,最后只能够气乎乎地看着我。虽然语气恶狠狠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更像是不怎么懂事在小女孩。 “别……”我急忙直摇头,连连挥手,“不会的,这里不会人伤害你的……”我脑海里此刻只回荡着那个大爷的话,我必须想办法让眼前这个女子平静下来,甚至是爱上我,对我产生好咸,甚至是愿意为我穿上婚纱,我才有可能让阿耆尼不再作乱,让她一直保人娄的模样,这样才能够阻止悲剧的发生…… 可是,我现在连我自己是谁我自己都要不能知道,我又怎么帮得了她? 我的大脑飞速地旋转着,乍看之下,眼前这个女子似乎是失忆了,至少很显然她自己也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那我倒不如顺其道而行,利用她什么都不记得这一点来赢得她的信任呢?虽然这样做或许很人渣,但是我也只能这么做了,不然让她变回阿耆尼就真的什么都还不及了。 “不会伤害我?你们刚才还一直在朝我丢奇怪的烟花砸我的脸!”女子怒吼道,“还有,我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怎么变小了?咦?我的手,我的役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我到时底怎么了,你又对我做了什么?我变成和你们一样在模样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多东西都想不起来了,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因为……我是你老公你是我妻子啊!”我几乎是昧着自己的良心说出这番话来的。说出这话时,我真恨不得掐死自己。 “老公……?那是什么?”果然,我赌对了,从这个女子看起来这么幼稚的言上来判断,她所知道的并不多,甚至连一些最最基本的文化概念都很是模糊,虽然我现在其实也不比这个女子好到时哪些里去,脑海里一片酱糊,连我自己是谁都要记不起来,但是至少我还是知道路一些最最基本的文化概念的。 “老公就是,发自内心喜欢你,就是……不管你被什么人欺负了,都要会拼了命保护你,站在你的身边的那个人。”我硬着头皮让自己的话显得自然一些,但是事实上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种话,三岁小孩都骗不了吧? “保护我?你保护我?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我只要吐一口气,就能把你吹得一点都不剩,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烧不掉的东西,不和管什么在我的面前都是一碰就碎了。我想弄死谁就可以弄死谁,我还要你的保护吗?小不点?”女子狂大地笑了起来,语气里充满意了不屑。 女子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她的脸色就突然变了,她一个踉跄,摇摇晃晃,险些跌倒在地,然后她抱着身子蹲下了身,玉白色的身躯都瑟瑟发抖起来。 “好奇怪……我怎么了……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我的身体会自己拉起来……风吹在我的身上怎么会这么难受……就像是有很多很多的小刀渗透进来一样……” 我突然意识到她是在形容冷的感觉,之所以她用这么奇怪的描述方式,大概是因为身为火神阿耆尼的她从来都没有体会到过冷的感觉吧。说起来,火是不能够停止燃烧的,一旦没有燃料,就会熄灭。从之前她还是阿耆尼时的特征来看,阿耆尼是靠不停地燃烧周围的一切物体来支撑她自身的能量消耗的,她所燃料烧的东西不分种类,只要是存在的东西都可以烧得一干二净。 而现在她既然变成了人形,那么她就没有燃烧的能力了,所以她才会没有了能量,从而感到寒冷。 虽然明白了眼前的她身体发冷的原因,但是我依然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来,毕竟想要让她不冷,只有让她恢复回阿耆尼的模样,可是如果真的那么做了,那就意味着世界末日啊。 稍一犹豫,我还是上前几步,脱下了我身上的外套,罩在了她的身上。 “很难受对吧?就好像自己的身体不听自己的话了,变得麻木、无力又僵硬了,就像变成了石头一样,这就对了,这种感觉叫冷,是只有做过人,才能够体会到的感觉到的感觉。” “冷……这种感觉叫作冷吗?好讨厌的感觉……可是,现在我又觉得好舒服……”紧紧裹着我的外衣,女子却又突然松了口气,面色变得绶和起来,“为什么你的衣服穿在身上会这么舒服?好像我……整个人都轻松了,被软软的东西包裹着似的,冷的感觉一下子就减退了……” “这叫作温暧。”我微笑着解释道,“大概你也从来都要没有体会到过吧,毕竟你自己就是火,又怎么会有冷和暧的感受呢?” “温暖?这种感觉叫做温暖?”女子不可思议地念叨着,然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自言自语道,“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奇怪,但是,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但是看了我两眼后,女子却又皱起了眉头,怒道: “你、你别靠近我!不然我烧死你!” 烧死我?我看了一眼眼前裹着我的外套,模样完全和普通人类没有区别的女子,最后只能无奈地苦笑后退了两步。 女子蹙着眉,低着头,抚摸着自己光洁玉白的身体,淡淡地道: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我明明那么强大,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为什么我会进这么弱小的身体里?为什么我什么力量都没有了?我的身体怎么这么软,好像什么东西都弄不碎似的……” 我吸了口气,笑着道: “没有人是永远强大的,再强大的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软弱的一面,只是很多时候我们瞒着自己,也瞒着别人,不愿意暴露在别人的面前罢了。” “你一定是觉得你的所向披靡是与生俱来,理所当然的吧?你可以所向披靡,随意践踏别人,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你想夺走谁的生命,就可以夺走谁的生命,可是说到底,你所谓的强大只不过是你的外表罢了,脱下你那所谓强大的外衣,你的内在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你不懂做人的感受,你只有破坏和独裁的欲望,你不知道冷,不知道温暖,不知道痛,不知道快乐,更不知道死亡的可怕,生命的宝贵,现在你变成了弱者,和那些被你杀死的人一样,你体会到那种感觉了吗?” 章二 完全记忆与记忆断层 我的话很快激起了女子的愤怒,她怒视着我,冷冷地道: “你说我现在是弱者?你是在小看我对吗?信不信我烧死你?” 说着,女子突然怪叫起来,双臂古怪地朝我挥舞着,似乎想要朝我喷射火焰一般,但是她吼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任何的动静,很显然,她还以为自己是之前那能焚烧一切的阿耆尼,所以想要发出火焰烧死我,但是现在她的能力已经被封印在人体之内,她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通的人间女子,既没有发出炽热火焰的能力,也没有杀人的能力。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火了?为什么我杀不了你?我要杀了你!烧死你啊!” 我微笑着看着如同小女孩一般气急败坏的女子,道: “如果你杀了我,你肯定会后悔的。” “后悔?为什么我要后悔?哼,我烧死你就像踩死蚂蚁一样,根本不在乎!”女子皱起了眉头,嗔怒道。 “不,你会在乎的。”我微微摇头,道,“要不,不妨来打个赌吧?” 女子扬起了秀眉,眼神灼灼地看着我,道: “打……赌?什么打赌?” “你很想变回原来那无所不能的身体对吧?好,我有办法可以帮你做到。”我笑着道,“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须答应我,在接下来的七天时间里,你必须以你现在的人类的模样跟随在我的身边,体会做人的感受,如果七天以后你还是想要毁灭人类,好,我不会阻拦你。” “七天?要我做七天人?还要跟在你身边?哼!”女子眯起了眼睛,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但是她内心的想法其实都写在脸上,很快女子就意识到她现在似乎没有反对我的资本,最后她还是转了转眼珠子,还是露出了勉勉强强的神情,“好啊,你可不许耍赖,不然,如果我恢复了力量,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话的刹那,我深深的感觉到了眼前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压倒性的气质,我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做得到的。 那个来历不明的古怪大爷说过,烈焰焚情头纱只能够封印住阿耆尼七天的时间,如果我不能够在七天之内让她对我产生好感,让她穿上婚纱,那么,一旦眼前这个女子恢复成原型,别说是我,怕是整个世界都会万劫不复。 “好,那么,就这么约定了。”我微笑着,上前一步,朝着披着我的大衣的女子伸出了手,勾起了右手的小拇指。 “干嘛?”看到我伸出右手勾起小指,女子皱起眉。 “勾手指啊。这是我们人类之间建立约定,构建起信任关系的仪式,如果两个人勾了手指,就代表两个人之间绝对不能互相背叛对方,谁耍赖了,就是骗子,就要光着屁股倒立学狗叫,还要一边叫,一边说一万遍‘我是傻瓜’。”我笑着道。 “光着屁股倒立学狗叫,说一万遍‘我是傻瓜’?”听到我的话,女子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是要屁股朝天空的那种吗?” “对啊。”我点点头。“还要学狗叫哦,就像这样——汪!汪汪!我是傻瓜!汪,汪!我是傻瓜!”说着,我勾起手当做狗耳朵摆在脑袋上,然后学着小狗怪叫起来。 “噗嗤。”听到我的话,看到我的模样,女子忍不住掩嘴笑起来,眼眸里精光流转。 “勾手指吧,我一定会在接下来的七天里,让你变成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我微笑着说。 听到时我的话,我看到时女子的脸上居然闪过了一丝的绯红之色,这一刹那的表情变化被我牢牢地捕捉到时了。我心中一动,顿时知道,虽然本质不同,但是事实上,这个女子也是有女人的通性的,那就是绝对不会拒绝别人对自己的好。 是啊,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会拒绝别人对自己的好呢? “切,做弱小的人有什么意思,就算是最幸福的人又能怎么样啊?”嘴上虽然说着不屑的话语,但是我依然还是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了喜悦和期待之色。 最好的证据就是面对我的伸手,女子也伸出了小手的手指。 “呵呵。”我淡淡地笑着,缓缓伸出手指,就要与阿耆尼那纤细而又小巧的小指相碰,可是就在这时,头顶之上却是突然刮起了一陈巨风,与此同时,一陈螺旋桨的声音急速逼近而来,此间还伴随着一道如同惊雷一般响亮的呦喝声。 “你们两个,都站着,不许动!” 我抬起头,看到在我头顶上方约莫十五米处,一架迷彩色的直升机正盘旋着,舱门前,站着一名穿着军装的军人,此刻他正高举着手里的枪,从头顶上方指着我。 被看到了吗? 我眯起了眼,刚才我和王菲他们被阿耆尼给围困的时候,阿耆尼周围有歼20战斗机,当然也有负责侦查和救援的直升机,如果直升机上配备了望远镜,那么从现在直升机的高度和距离以及上方的军人的话来判断,刚才阿耆尼变成人形的过程应该已经被军方给清楚看到了。 不管怎么样,阿耆尼的突然消失,都会引起军方的注意的,军人前来接近我这个第一目击者,也只是迟早的事。而且,军方的介入,也在我的预料之中,甚至可以说,军方的到来,也算是我的布局,甚至是我期待的事。 “老婆,你退到我身后。”我一边微笑着对着阿耆尼使了个眼色,一边主动地挡到了阿耆尼的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上方的军人的枪口,我知道,军方是不可能朝我开枪的,毕竟他们极有可能见证了我把怪兽形态的阿耆尼变成人形的过程,他们此刻一定非常的好奇,在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前,他们当场击杀我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要开枪,我需要保护和谈判!”我举起了两手,做出投降的姿态,然后朝着直升机上的军人喊话。 “保护?我才不需要!他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刚才就是那些人想要攻击我!他们开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绕着我烦死人了!”阿耆尼推开了我,大大咧咧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对着直升机上的人喊道: “有种你们下来啊,老娘我杀了你们!” 碰! 阿耆尼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直升机上的军人突然就扣下了扳机,一发子弹击在了阿耆尼的脚边,差点就击中她的脚尖。 军人的行为彻底激怒了阿耆尼,我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开始上升起来,一惊之下我急忙回头,却看到阿耆尼的身后出现了一道类似于虚拟影像似的虚影,那道身影,俨然就是刚才那个巨型的怪物阿耆尼啊,只不过此刻的阿耆尼的虚影不在高达数百米,而只是三米左右的迷你缩小版而已,但是随着虚影的出现,我头顶上方的直升机居然突然开始变得赤红一片,迷彩色的直升机表面居然瞬间像是烧红了的铁块一样变得通红一片,直升机本身也开始摇摇晃晃,像是无头苍蝇似的瞎转悠,朝着屋顶坡降下来,而那个朝阿耆尼开枪的军人更是烫的惨叫起来,手里的手枪砰然落地,接着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燃烧的速度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才不过四五秒钟,这个军人就烧得只剩下了一具保持着人形焦黑骸骨,从高空坠落,在地上摔成了碎块。 我惊讶地看着地面上的尸体,又看着身边的阿耆尼,突然意识到了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阿耆尼那不可思议的力量并不是消失了,而只是被那叫做烈焰焚情的头纱给暂时封印住了,如果阿耆尼的情绪失控暴走的话,那个足以毁灭世界的怪物,还是随时会苏醒过来。 我闭上了眼,深深地叹了口气,因为我知道,我现在并不能够去指责阿耆尼什么,她现在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非常的任性,如果我去指责她,最后只会适得其反,导致她暴走。 而且,另一方面,让军方见识到变成人之后的阿耆尼的实力,也能够更方便接下来和军方的谈判。可是,饶是我想了这么多,但是看着地上焦黑的尸体,我还是感到了巨大的心理冲击。一阵反胃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我撇过脸去,强忍住内心的情绪波动,保持着镇定。 “哈哈哈,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敢威胁我,就是这个下场,哈哈哈哈!”阿耆尼忽然抱着胸放肆地仰天大笑头大笑起来,就像是一个把世间万物都踩在了脚下的女王。 可是阿耆尼还没有笑三声,她的笑声就戛然而止,我目光侧转时,看到她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朝着地面倒下去,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可是她的双目却已经无神呆滞。 “阿耆尼?”在阿耆尼倒地的瞬间,我冲上前去,扶住了她,可是却发现阿耆尼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就像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陷入了沉睡之中。 “阿耆尼,你怎么了?”我摇晃着阿耆尼的身体,可是她却是不为所动。 “因为阿耆尼的本体给她的人类身体造成了巨大的负荷,她现在身体太疲劳,昏过去了。”身后传来了苍老的声音,我回头,却看到那个老不正经的老大爷正捋着胡须站在我的身后。“嘿嘿,小子你干的不错啊,居然真的让阿耆尼变成了人形,不错,不错,有泡妞天赋啊。” 我颇为无言地看着这个来历不明性格古怪的老头儿,老头儿看了看我怀里的阿耆尼,又看了看坠毁在屋顶边沿上的直升机,不禁啧啧出声。 “好惨的景象。啧啧。” 虽然这个老头看起来异常古怪,但是现在阿耆尼变成了人类已经足以证明这个老头子的话并不是假的,这个老头来历一定不小,我现在能够相信的也只有他。 “她会有事吗?”我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阿耆尼,问道。 “难说啊。”老头儿摇摇头,道,“烈焰焚情头纱虽然把阿耆尼封印到了人类的身体里,不过这种封印也不是绝对的,如果人形化的阿耆尼受到太大的刺激,或者情绪上出现太大的波动,封印就可能失效,那时候阿耆尼就会变回本体模样,届时必定是整个世界的浩劫啊。刚才你也看到了,阿耆尼的封印已经有些松动了,不然她也不可能把军方的直升机给烧毁。而且看得出来因为封印的松动,阿耆尼保持人形的时间也缩短了,她之所以会昏迷过去,就是人类的身体不堪承受逐渐解除封印的本体的能量而导致的,看样子,原来烈焰焚情能够让阿耆尼保持七天的人形,但是现在封印一松动,说不定就只有四五天了。” “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老头儿突然白眉大皱,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一本正经地道,“赶紧约炮啊。在剩下的四五天时间里,吃了她拿下她上了她,赶紧把她给降服得服服帖帖的,以免后患啊!” “我说大爷您能稍微正经一点吗……” 直升机的坠落很快引起了周围军队的注意,不出几分钟,大厦周围已经被武装车和全副武装的军人给团团包围了,当我背着阿耆尼跟随着老头儿走出大厦时,面对的是上百个空洞的枪口。 “哈哈,别动不动就拿枪指着人家嘛,人家会害羞的啦,不如大家坐下来,促膝谈心,你侬我侬,好好商量嘛~~” 老大爷嬉皮笑脸地冲着军人们打着招呼,得到的却是军人紧绷如铁的硬脸。 这时候我才发现军队之中有六张我还算熟悉的面孔,那不正是之前跟我一个小队的王菲她们六人么?此刻她们似乎也被军方给代步扣留了,一个个都顶着苦瓜脸,满脸郁闷。 很不出意外的,包括阿耆尼在内,我们九人被军方给逮捕了,一路上我们被强迫不得出声。一直被押送到了最近的警备区,然后我们一干人都被关在了警备区的拘留室,一路上军方对我们进行了搜身,除了从我身上搜出了手机和美夜子的那本书以及一件烈焰焚情服装之外,他们倒也找不出什么了。 而那位自称一夜十次郎的老大爷则是喋喋不休地和军方解释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搓手抠鼻,含情脉脉,喜笑颜开。 大概是当时阿耆尼突然消失的场景被太多路人所见证,加上在阿耆尼暴动时大厦周围有航空拍摄模型机和其他直升飞机周旋,军区的司令员只花了两个小时就相信了我的解释。后来我才知道,那架被阿耆尼击落的直升机上还有的两名幸存军人都用直升机自带的高空拍摄装置拍下了阿耆尼在屋顶暴走的经过,此外当时在附近周旋的其他直升机和高空拍摄模型机也都拍下了阿耆尼从怪兽变成了人的过程,所以我们的言辞就有了极大的说服力。 除此之外,据说军方还对人类形态的阿耆尼抽取了血液样本进行分析,结果抽出来的血液差点把化验室给点燃。 “关于你们目前提供的证词,说实话我们很难相信。尤其是你们当时出现在场在原因和动机都不明。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们之中只有七人的身份能够联网核查到,而你,证人1号,关于你过去的身份记录,我们没有找到,而你本人又自称失忆,所以你现在是我们的重点监控对象。”在司令室里,司令员找到了我和来历不明的老爷子,开始了和我们的谈判。 “但是目前我们获得的所有证据都证明你们的话是真实的,所以,在军委方面下达了紧急命令后,我们决定将你们这批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列入监视之中。不过,介于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巨大风险和时间紧迫性的考虑,我们军方决定给你们九人七天的时间,在这七天的时间里,我们会投入尽可能的物资来协助你们,让目前的不明生命体01号对证人1号你产生好感,从而避免七天之后不明生命体1号重新出现后可能造成的更大灾难性损失。” “如果你们没法在七天的时间里把不明生命体1号的潜在威胁性消除,那么我们军方将不惜血本采取军方的手段来抹杀不明生命体1号,并且你们也将被永远监禁起来。” “这七天时间里,你们可以采取任何方法,只要按照你们的证词里所说的,让不明生命体1号对人类产生好感,消除自身存在的能量场即可。至于采取的手段,我要求你们必须符合人道主义精神,符合法律,不允许出现危害社会、欺瞒军方,挥霍资源的情况,如果被我们发现,我们也将对你们用军方的方法裁决。” “至于我们军方会提供的人力物力财力方面,你们可以大可放心,我们会聘请最优秀的心理分析学家、爱情哲学家、相亲节目主持人、爱情大师、人类学家、生物学家对你们进行暗中的支持,并且我们会提供尽可能充足的资源来保证你们有良好的环境在未来七天内施展计划。” 面对司令的话语,我听得冷汗直冒,双拳紧握,而不良老头儿则是挖着鼻孔道: “简单来说,就是举全国之力配合你这个失忆男泡妞是吧?你个臭小子,真是修了八百辈子的福分啊,嫉妒死老头子我啦!哇啊啊啊!”不良老头突然指着我挤眉弄眼,愤愤不平得叫嚣起来,“老子好想年轻五十岁啊……想当年,我也是风华正茂,妞随便泡啊……” “林中豹,希望你收敛言行,别太轻浮不把这一切当一回事。你的唯一家人,孙女林雅月现在已经被我们军方给拘捕了,如果你不能够按照你的证词说的那样阻止不明生命体1号的暴动,你的孙女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我也无法保证了。” 这时我才知道不良老头儿的原名原来叫做林中豹,名字倒是挺霸气的。虽然本人和名字完全相反。 听到司令的警告,林中豹的脸色一僵,表情一秒切换,瞬间变得无比严肃,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双手交叉,托在下巴,眼神深沉,声音沉重地道: “拿我的孙女威胁我?呵呵,这就是你们军人做得出的事?这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这是为了国家的安全,再说远点,是为了整个世界的安危。希望你想清楚,林中豹。”司令员语气生冷得到,“我们也不希望做到那一步。如果你们能够圆满完成任务,我们不但会释放你孙女,还会给你们满意的奖励。” “奖励?我才不稀罕,把我的孙女放了,立刻,听到没有?”林中豹冷笑道,“世界安危算个屁,老子我只要我孙女!要是你们不让我见到我孙女,老子就撒手人寰不干了才!反正老爷子我也七老八十活不了几年了,疯也疯够了,玩也玩爽了,早几年死玩几年死都一个样!我只要我孙女!” 我斜着眼看着这个无药可救的老头,无语凝噎,心里只有一行字: 这个该死的孙女控。 面对林中豹的执拗,司令员似乎也无可耐何,最后司令员揉了揉眉,不得已道: “七天。林中豹,你的孙女有七天的时间可以得到自由并且协助你们实行计划,如果七天之内你们做不到把事态完美控制住,你和你的孙女还是会以叛国罪被我们监禁。” “呵呵,这是在威胁我吗?” “这已经是我们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毕竟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林中豹,” 林中豹开始骂骂咧咧,只是他的咒骂对于司令员来说显然丝毫不起效果。我和林中豹都被带去了隔离室见阿耆尼克,在隔离室的门口,我见到了早已等在那里的王菲六人,此刻她们正激动不已地隔着隔离室的防弹窗叽叽喳喳讨论着,而在隔离室内的检查床上,则安躺着浑身 赤裸的阿耆尼,而围绕着阿耆尼的则是五名实验人员,他们正用各种复杂的仪器对阿耆尼的身体进行实验检测。 “哇噻,王菲姐,真的和你长得一毛一样诶,诶,王菲姐,到底是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孪生妹妹,还是你是她失散多年的孪生姐姐啊?”六个女子中,一个穿着蓝色肚兜连衣牛仔裤,戴着一顶红色小天使帽,还戴着一副厚实的圆框眼镜,看起来就像是动漫cosplay人物似的女孩呆呆地说道。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胡淑宝,我哪里知道这个山寨版撞脸怪是哪里冒出来的?学本女王的脸,也不知道什么叫版权所有,绝无仅有。”穿着红色长裙,留着一头流云波浪长发的女子双手抱胸,郁闷地道。 “这么说的话,就有两种可能啦,要么就是王菲姐的脸太漂亮了,所以王菲姐的爱慕者整了和王菲姐一样的脸——要么就是王菲姐的脸太路人化了。”六个女子中,一个留着咖啡色的双马尾,穿着粉色的斑点半身裙,外貌颇有邻家女孩气质的女孩说道,她嘴里拿着一袋零食吧唧吧唧吃个不休。 “花小懒,你这个月的零食,本女王没收了。” 听到那个零食女孩的话,王菲对她使了个白眼,然后随手夺过了她手中的零食,不等后者泪流满面,王菲已经将她手里的零食一口倒进了嘴里。 “看样子,你们都很精神啊,没事吧?”看到六个打成一片的女子,我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打了招呼。 “哟嗬,你可来了啊,小帅哥。”看到我,王菲微微一惊,随即脸上挂起了笑意,“听说是你救了我们?怎么称呼啊,帅哥?” “怎么称呼?”我有些尴尬地笑笑,然后摸了摸脑袋,道,“不好意思,其实我已经失忆了好一段时间了,我连自己的本名都不知道。” “失忆了?”听到我的话,包括王菲在内的众女都是吃了一惊,“真的假的?我记得齐妙的前男友每次用这话来开脱旧女友,你该不会也是那一类人吧?” “不,我是真的失忆了……我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行,看这眼神,估计是真货,那就叫你萧十一郎吧。”王菲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后,甩甩手随口道。 “萧十一郎?这名字怎么拗口?不过听着好像还挺耳熟的,谢谢你赐名了,哈哈。”我笑着摸了摸脑袋道。 “不用,我随便扯着玩的,没想到时你当真了?” “……” “喂,话说回来,你应该还记得之前我们在那个叫无限制自由空间的怪地方发生的事吧?”王菲对着我使了眼色道。 我一愣,随即猛地点了点头。 “记得一清二楚,在那里发生的每一个细节,每个人的面孔,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楚。” “每个人的脸都记得一清二楚?小伙子你记性不错啊。”原本脸色还算可以的王菲听到时我的话后顿时不淡定了。 “呵呵,也许吧,我也就记性还算不错了,当初我住院的时候不管我看到什么都总是忘不了,导致我晚上老是睡不好觉,脑海里一直飘着白天见到的事情的细节骨,后来医生给我诊断说我的大脑记忆中枢异常,说我有完全记忆的能力,不管什么东西都只要看一眼就能记往。但是如果调整不好也会防碍我的生活。讽刺的是,我的记忆不错开,可我却偏偏什么都记不得了。”我有些无耐地说道。 “这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定期格式化?算了,喂,帅哥,倒是给我们解释一下呗,现在到时底是什么情况?尤其是现在躺在里面那个山寨我的脸的撞脸怪又到时底是什么鬼?” “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还是让林叔来给你们解释吧!”我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色睐睐地看着众女的林中豹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是这样这样的……”听到我的介绍,林中豹很主动地跳了出来,手舞足蹈比划了一阵,然后把阿耆尼出现的起因经过结果像是讲述神话故事似的讲述了一遍,期中还不乏一些添油加醋的成分,林中豹的解释听得众女眉头直皱,尤其是听到林中豹话中一些夸张的成分,更是显得满脸错愕。 “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说里面那货是那个浑身着火的怪物变的?想让她永远保持人形的办法,就是让她爱上人类男子,然后让她穿上特制的婚纱?这是什么狗血的三俗发展?还有,这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那货长着跟我一样的脸啊!”王菲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道。 林中豹左思右想一阵,道: “这老夫我也就不得而知了,大概是姑娘你的野蛮性格与那怪物的野性不谋而合发生了内在深层次的某种共鸣吧。”林中豹还没有说完就遭到了王菲的一顿暴打,教训老实后这个老不正经的老家伙才咳了一大口老血,重整脸色,摆出了正经脸,继续道,“……姑娘手下留情,其实老夫想说的是万道归一,天下大美到了极致自有相似之处嘛。” “这还差不多。”王菲甩了甩她的秀发。我苦笑着道: “不过因为阿耆尼的脸涨得和王菲你一样的缘故,加上你们也算是当时阿耆尼变成人形时最近的一批目击者,所以现在军方要求你们配合我一起想办法讨阿耆尼的欢心了。真是对不起,牵连你们了……” 听到我的话,王菲六个女人互相看了看,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了一阵。 ”太重口了太重口了,这都可以拍一部《我的怪物女友》大电影了。不过我喜欢,嘿嘿。真好精彩好刺激。我都忍不住拿出爆米花了。“叫花小懒的女子傻呵呵地笑着,居然真的又不知道又从哪里挖出了一大袋爆米花开始啃起来,脸上丝毫没有身陷险境的自觉性。 ”王菲姐,你说那个叫阿耆尼的撞脸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那其他方面会不会也和王菲姐你一模一样呢?比如说王菲姐你的兴趣爱好那个撞脸怪会不会也喜欢,你喜欢的帅哥类型,那个撞脸怪会不会也感兴趣啊?如果是这样,那么攻略那个撞脸怪,说不定也不是很难哦。“站在一旁,穿着粉色裙,模样看起来非常跳脱的叫齐妙的女子问道。 “听着好像有道理哇……” 齐妙的提议让王菲的脸色一僵,顿时陷入了漫长的深思。只不过就在这时,隔离室里的一名实验人员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走到我的面前道: “先生,代号为‘阿耆尼’的不明生命体苏醒了。” 听到这名实验人员的话,我一震,目光顿时朝着隔离室望去,却看到了一对迷迷糊糊的美眸。 但是面对我的目光,阿耆尼却似毫没有察觉,这时我才意识到隔离室内采用的似乎是单向透光玻璃。 苏醒过来的阿耆尼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顿时勃然大恕,似乎就要发作,见到此状,站在我身旁的实验人员递给了我一个微型耳机,快速地道: “先生,请您带上这只微型耳机和这只微型扩音式监听器,我们的军方高层、专业爱情顾问团队和您的朋友都能够实时听到您和阿耆尼的对话,方便给你提供实时的爱情指导和环境配合。” “哦?”我接过了实验人员手中的微型耳机和微型号窃听装置,,看了两眼,略一犹豫后,还是分别戴上了左耳和胸前。 之后,我便急忙冲进了隔离室内,和她相见。 “阿耆尼?”我快步推开隔离室的门,走到时了阿老尼的面前道。 “你是……是你!?”见到我,阿耆尼迷茫的眼睛里渐渐有了神彩。 阿耆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身体,顿时眉头大皱。 “这……是哪里,我身上这些是什么?好烦人!” 看到阿耆尼不悦的神情,我一愣,随即灵激一动,突然扑上了前,紧紧地抱往了阿耆尼的身体,装出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激动不已地道: “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真的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我故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而不做作,但是我很快发现这实在是不容易,甚至可以用难如登天来形容。 就在这时,我的微型耳机里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子严肃的声音: “声音太夸张做作,不够自然!语调低三度,语气间隔时间拉长三分之二拍!拥抱的时候脸颊紧贴她的脸,人的体温是最具有感染力的温度!” 章三 赫拉克利特之火与燃素说 听到这声音,我不禁一愣,旋即我意识到这应该是所谓的爱情专业顾问在向我提议。我急忙稍微修改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和语速,声音放得柔和了一些,脸颊则是津贴阿耆尼的脸颊,道: “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 然后我紧紧地抱住了阿耆尼,仿佛要用我的体温彻底去融化她。 “吻一个!吻一个!吻一个!!” 就在我拥抱着阿耆尼的时候,耳机的那头突然响起了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就仿佛有无数的观众在欢呼着一般,这难道是专家顾问们的声音么?可是……如果这些声音都是专家顾问的,那人数未免也太多了吧?这样的声势……反倒很像是有无数的观众在看热闹啊? 从一开始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就觉得事情各种诡异,而现在我的心头更是升起了一个古怪的想法。虽然这个想法还只是一个模糊不定型毫无依据的空想,但是我却似乎冥冥之中抓到了些什么。 当然,这也毕竟只是猜想,耳机那头的呼声已经越来越高了,如果那真的是专业顾问的声音,我也不得不按照他们的意愿去做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扭过脸,然后在阿耆尼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口。 嘴唇接触脸颊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了阿耆尼那搏动着的心律。 “啊!你……你干什么!”可是让我无语的是,我才亲吻了阿耆尼的脸颊一口,胸口就传来了一股大力,紧接着我就从床上推了下去,一屁股落在了地上,痛得差点没掉出眼泪来。 而这时,我的耳机里也传来了那个爱吃零食的叫花小懒的女子的声音: “吧唧吧唧……简直和王菲姐一模一样,王菲姐也最讨厌男生亲她的脸颊了……吧唧吧唧……因为王菲姐小时候被猪亲到过,后来她的脸有了洁癖……吧唧吧唧……” 我反应过来,看着坐在床上满脸错愕和激动的阿耆尼,急忙道歉道: “对、对不起……” 可是我的话才刚说了一半,耳机那头就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千万不能太老实地向女人道歉,那是女人讨厌你的开始!必须要在夸赞中跟她道歉:‘看到你醒来的可爱模样,我太激动,我忘了你的洁癖’!” 我一愣,支支吾吾半天后,才急忙强笑着对阿耆尼道: “啊……看到你醒来的可爱模样,我太激动了……忘了你有洁癖……抱歉……” 听到我的话,我看到阿耆尼的脸上露出了一分的迷茫之色,脸颊的色泽也略微有些偏红,很显然,对于我的话,阿耆尼并不是排斥。 “那个……我怎么了?” “啊,你昏过去了,现在醒了。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我装出万分关切的神色问道。 “我没事……但是我的身体还是人类的身体……没有力气……”阿耆尼试图抬起手臂,但是却显得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劲道。 “没关系,我还是喜欢变成人类的你,这样的你最可爱。既然你变成了人,我就会好好地照顾你,陪在你的身边的,在此期间,不管你遇到什么危险和困难,我都会保护你。”我用柔和的语气说道。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阿耆尼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因为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啊。”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你。”阿耆尼说道。 “没关系,我认识你就够了。”我微笑着说道,“好些了吧?那就穿上衣服吧,要是着凉就不好了。”在我的暗示之下,立刻有实验人员从旁取了衣服过来密切配合我。 “这些人是谁?”阿耆尼看着周围的实验人员问道。 “啊,放心吧,这些只是应我的要求,来检查你身体的医生,他们都和我很熟,不会伤害你的。”我给阿耆尼吃了一颗定心丸,“穿上衣服吧,饿了吧?跟我一起去吃饭吧,我会让你品尝一下人间最美的食物。” “吃饭?食物?你是说要和人一样吃东西吗?我不需要吃东西……我的能量是无穷无尽的,我的火是烧不尽的,我不需要吃东西。” “不,如果你去吃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我保证。”我眨了眨眼睛,笑道。 在我说这话的同时,我的耳机里传来了之前那名声音肃穆的男子的声音: “和她对话,拖延五分钟时间,五分钟后我们会在军区门口准备专用车接送你们去邻近城市的美食城,你要想办法讨她欢心。” 我一怔,旋即定下神来,微笑着对阿耆尼道: “你还不知道人类世界的美食吧,我来给你介绍一些吧……”旋即我根据耳机那头的美食专家的配合,向一头雾水的阿耆尼介绍起了各种精美食品。 从蟹肉烩生翅到酒香蒸鲥鱼,从虾籽大乌参到广式明炉烤全鸭,可谓是无所不包,并且在介绍一些地方特色美食时还夹杂了一些民间的传说故事。 “有一道菜叫做‘夫妻肺片’,据说是在从前,有一个牛肉铺的伙计叫郭朝华,见到肉铺里的一些边角废料弃之无用,便拿回家里。伙计家里不富裕,所以他和妻子一合计,就将这些东西洗干净,切成薄片,用精心配制的调料好,拿出去当街叫卖。因为东西做得认真,味道的确也不错,并且价钱便宜,慢慢的就出了名。因为二人在街头叫卖时行影相依,夫唱妇随,所以人们就称他们卖的凉拌牛杂叫‘夫妻废片’……” 根据爱情顾问团的说法,我必须要尽量尝试讲述人类世界的一些美好故事,特别是一些爱情方面的故事,来引起阿耆尼对人类社会平常生活,以及对人性的憧憬与喜爱。这才能够降低她未来破坏人类世界的可能。 “是吗,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夫妻肺片是吗?听起来好像很有趣,我想去吃吃看。”听着我的讲述,阿耆尼的眼神里传递出了兴奋之情。阿耆尼本身不是什么情感复杂的人,所以稍微一诱导,她就能够被诱导到感性的话题之上。 “不错的态势,保持住,你要担任起导游、导游和男友的三重身份,不断让她对人类的社会生活和文化观念感兴趣,目前看来变成人类后的阿耆尼各方面都和人类很相似,所以诱导是可能的。对美食的喜好是不论人类还是动物都具有的共性,一会儿你要在吃饭过程中测试出阿耆尼喜欢的口味,然后我们会安排一出‘走散’的戏份,来增加阿耆尼的依赖程度。有句话叫做‘女人和狗是非常相似的’,女人和宠物都存在对主人或者男友的依赖性,阿耆尼对人类社都市并不了解,一旦走散了肯定会感到迷茫产生被抛弃的孤独感,到时候你突然出现,会极大增强她对你的好感度和依赖度。懂了吗?” “懂了的话,眨一下眼睛,没有明白请眨两次。” 我眨了一下眼睛,耳机那头的声音变得相对轻松了: “很好,现在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请带阿耆尼走出军区,开始作战计划吧,这次的行动代号是——‘求婚大作战’!” 我突然一口老血鲠在咽喉。 “阿耆尼,我们走吧,我们的车子已经在接我们了,现在我要带你去体验一下什么叫人类世界的美食。”我扶着阿耆尼从床上起来,穿着实验人员提供的红色的女性短衫和浅褐色牛仔裤的阿耆尼一脸茫然地跟随着我走出了隔离室,之前等待在外的王菲等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更让我无语的是隔离室外的走廊灯光居然也改换成了柔和的光线效果,而不再是军区特有的刺目的照明灯。 就在我带着阿耆尼走出走廊时,我的耳机那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喝令声: “所有武警官兵听令,立刻脱下军装,穿上便衣,按计划行动!” 我一愣,没有理解耳机那头的话语的意思,但是当我带着阿耆尼走出军区大楼时,我看到了一幕惊奇的景像——当初我刚刚到达军区时数百军人那严阵以待,杀气腾腾的肃穆军阵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数百个身穿着运动衫在操场上其乐融融地我追我逐,打篮球、踢足球、踢毽子的运动青年,氛围融洽的操场上,大好青年们尽情运动着,挥洒着汗水,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眉目传情,暗送香波,汗流浃背,相视微笑,基情满满,完全就是一副美好人间的震撼景象。 “我了个去……这反差也忒大了点吧?” 我呆若木鸡,完全被震撼住了。 “环境是会感染人的,良好的环境会给人一种人间充满美好的气氛,随之人的心情也会晴好,为了你的求婚计划的成功,环境是非常关键的一环。甚至是天气也会影响人的心情,为了避免出现阴雨天气,我们军方已经投放了人工降雨导弹让原本在未来三天会下的暴雨提前在东部的邻省下了。”耳机那头的爱情顾问如此道。 “我去……用得着这么绝吗?” “请注意你的言辞,千万不要出现脏话和失态的形象,不然会降低在女性心目中的形象分。”这一次,耳机那头传来的是一名中年女子的警告声。 我急忙乖乖闭嘴。 看到我和阿耆尼,正在一旁打篮球运动的军人们纷纷友好地朝我和阿耆尼打招呼。 “嘿嘿,下午好啊!” “你们去哪儿啊?” “哟,哥们,那是你老婆吗,长得真漂亮啊?” 虽然我知道这肯定是事先安排好的台词,但是这几名军人却显得非常的自然,那表情,就好像我们真的是老夫老妻一样。 “他们都认识你吗?”阿耆尼站在我的身旁,好奇地问我。 “那……当然。”我勉强地一笑。 这时候,我的耳机内部又响起了那名中年女子的声音: “要提升一名男子在女人心目中的形象,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别人旁敲侧击式的暗示,这时候哪怕那名女子对你感觉一般,也会因为旁人的影响而提升对你的好感,我们会安排各种路人和你对话,你要假装和他们熟识,并且亲切问候,要让阿耆尼认为你人缘很好,到处都是你的熟人,懂吗?懂的话就咳嗽一声,不懂就咳嗽两声。”我咳嗽了一声,表示明白。 很快,一辆血红色的轿车从军区之外驶来,停在了我和阿耆尼的面前,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辆别克君威,这车我在住院期间只在报纸上看到过。 “上车吧,萧少爷。”别克君威上的司机彬彬有礼地走下来,朝着我和阿耆尼鞠躬行礼,示意我们上车,我不禁有些意外。这些应该都是军方的安排吧?没想到居然真的动用了这么庞大的资源和人脉来配合我演戏,这开销也着实大了些。 “上……车吧。”我尽量装出一副阔气少爷的自信模样,牵着阿耆尼的手,示意她上车。 “好漂亮的车,看起来又红又光亮,像火一样。我喜欢。”阿耆尼看着血红色的别克君威,感叹道。 “这是考虑到了阿耆尼的能力特性才配备的车的颜色。”耳机那头的声音暗示我道。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我知道会你喜欢这样的颜色啊。”我立刻配合着耳机那头的声音,对阿耆尼微笑着说道。 “真的吗?”阿耆尼有些错愕得看着我。 “上车吧。”我拉着阿耆尼上传,阿耆尼就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东张张西望望,四处打量着车里的布置与构造。而司机发动了汽车,驶出了军区,朝着目的地行驶而去。 司机特地挑选了一条风情优美的路线,一路上阿耆尼能够看到城市里华丽的建筑设施和人类文明的各种结晶作品,一路上阿耆尼亢奋地指指点点,问这问那,而我则是配合着耳机里的声音给阿耆尼做着讲解。只不过,当路程过半时,原本还繁华喧闹的城市景象却是突然切换,变成了被阿耆尼破坏的城区,那里废墟脸面,到处都是残壁败垣,失去亲友的人们在痛苦地哭泣着。 鲜明的反差让原本还充满期待的阿耆尼的情绪突然变得沉默了起来。 “那些人哭……是因为我?” 我知道是时候对阿耆尼说教一番了,于是道: “对,你破坏了他们的家,他们的亲人也被你给杀死了,所以他们才会哭。原本这一带,也是和前面一样热闹繁华的街道,现在却变成了废墟。” 听到我的话,阿耆尼突然皱起了眉头,她侧目看着我道: “你话里的意思……是在怪我吗?你在怪我对不对?因为我,死了这么多人……” 听到这话,我心头一震,意识到情况不妙,如果让阿耆尼意识到我的负面情绪,恐怕会让她对我产生厌恶感。 就算阿耆尼的确对城市造成了破坏,但是现在也不是责怪她的时候。 我急忙搂住了阿耆尼的身体,用脸颊贴着她的脸颊,放缓了语气,道: “也不能怪你,毕竟是人类先攻击的你,你只是正当防卫,保护自己而已,没有错,过去的就过去了吧。” “这还差不多,我才不会错……都是因为人类先攻击我,而且谁让他们这么脆弱,这都是他们的错……哼……” 阿耆尼被我搂抱着,喃喃自语着,并没有反抗,但是我意识到阿耆尼的心情并不好,因为比起之前在路途上的问这问那,她显得更加沉默了。 两个小时后,我们抵达了临城的美食城,看到美食城街坊里琳琅满目的美食,闻着四处飘溢的香气,阿耆尼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下来。 车门打开后,她兴奋地跑下车,像是小狗儿似的用力地吸着空气中的肉香。 “真好闻……这是什么气味?” “这是烤肉……” “那个……那个,长长的,卷卷的,是什么?!” “那是烤面筋!” “还有那个,一块一块的,白白的,又是什么?” “那是煎豆腐……” “那这个呢?软软的,皱巴巴的,表面还有疙瘩……” “那是……油炸豆腐?” 我一一地介绍着美食街上的美食,而阿耆尼则是亢奋地在各个烤肉摊上周转,她也不知道付钱,看到摊位上的美食,直接就用手去抓,让我吃惊的是,当阿耆尼把手伸进油锅里抓起一块油炸豆腐时,她的手居然完好无损,这让我万分的讶异。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阿耆尼真的不是普通人。哪怕她已经有了和普通女人一样的外貌,但是她的体内,还是存在着某种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特性。 “赫拉克利特之火。燃素说。” 就在我陪伴着阿耆尼周转在各个摊位之间时,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如风铃一般清悦入魂的女声。 我徐徐转头,却看到了一名留着黑色长发,身穿着深灰色碎花吊带大衣,穿着黑白相间的长筒靴,脖上挂着一只单反相机,右手上则是捧着一本厚实的黑皮笔记本的优雅女子正站在我的身后,她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我看不见她的全部容貌,但是从她那白皙胜雪的脸蛋和鲜红光嫩的嘴唇看来,这名女子绝对是一个绝色的女子。这样的优雅,简直让我想起了无限制自由空间里的美夜子。 “你是……”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名女子,脸上露出几分诧异。 “你好,我是林雅月,”穿着深灰色大衣的女子轻轻提了提墨镜,露出了一双让我震惊的清澈闪亮美眸,然后又迅速盖上。“我想我爷爷应该提到过我吧,就是给你烈焰焚情,并且和你一起参与了这次计划的那位。” 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某位孙女控的猥琐大爷,立刻点了点头,原来这个女子是林中豹的孙女。可恶啊,那样猥琐的大爷居然能够生出这么清丽脱俗的孙女,基因突变的变异率已经高到媲美核辐射的程度了吗? “我是来和我爷爷,还有花小懒、齐妙她们一起协助你攻略阿耆尼的。”说着,林雅月的目光望向了我的身后。 “和齐妙她们一起?”我顺着林雅月的目光望向了身后,却是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只见齐妙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了街头的摆摊大妈,戴着头巾,穿着围裙,在街头大喊: “卖臭豆腐啦~臭死人不要钱啦~~” 还有花小懒、胡淑宝和另外两个女子都优哉游哉地游荡在街道上,一个头上扎布,摇身一变变成了烤肉大王,一个穿上了美少女战士的学生裙变成了街头女拳王,一个则是贞子打扮,披头散发,在四周飘来飘去,一个则完全是一副个富贵女子的打扮,穿着貂皮大衣,戴着墨镜,兴致寥寥地在炎炎夏日下打哈欠。 “我靠,你们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太诡异了吧!还有你们这打扮是怎么回事……这转型也太快了吧?” “嘿嘿,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啦,这叫做助攻嘛。军方要求我们低调隐藏在你们身边扮演路人角色,作为辅助和幕后协助嘛。”站在一旁,脸上粘了老太婆的黑痣的齐妙冲着我眨了眨眼,低声道。 “你们助攻倒是没问题,可是……你们这打扮哪里是路人?我看你们简直就是外星人!你们是来抢戏的吧?” 我看着穿着美少女战士服装的胡淑宝道。 章四 女性储脂论与强盗逻辑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啦,要吃臭豆腐吗?”齐妙喜笑颜开地问道。 “不要。”我看着一只口吐白沫死在齐妙摊位旁,嘴里还叼着半块臭豆的狗连连摇头。 微微转头,我重新面对林雅月问道: “话说回来,林小姐,你刚才说的什么赫拉克利特之火和燃素说是什么意思?要关于阿耆尼的能力吗?” 林雅月微微一笑,道: “是我根据我们祖籍的记载总结出的关于阿耆尼能力的解释啦。因为我是一名业余的小说编剧家兼画家,又是研修哲学的,所以我总是能够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请萧先生不要太介意,呵呵。” 林雅月简单地讲解道: “赫拉克利特是古希腊著名的哲学家,也是火本原说的代表,他说过,这个有秩序的宇宙(os)对万物都是相同的,它既不是神也不是人所创造的,它过去、现在和将来永远是一团永恒的活火,按一定尺度燃烧,一定尺度熄灭。同时呢,燃素说是17世纪以施塔尔为代表的化学家们对于燃烧的解释,他们认为,可燃物本质是燃素构成的,燃烧的本质就是可燃物释放燃素的过程。而阿耆尼的能力也拥有把所有接触的物质变成高温高热的等离子体的能力,所以我才产生了联想,呵呵。” “你懂的还真多啊。”我赞佩地看着林雅月道。 林雅月优雅地一笑,道: “小说家嘛,总是什么都懂一点的,好了,我还是继续扮演我的路人吧,就不打扰你和烈焰公主的约会了,不然被她看到了万一吃醋了可就前功尽弃咯。” 林雅月优雅中带着几分俏皮地冲我挥了挥手,然后佩上墨镜重新走回到时了人海之中。 “老公,过来过来,我好像中奖了?!”背后突然传来阿耆尼的呼叫声,回头我看到她正亢奋不已地站在一家摊位前冲我挥手。 老公……虽然这个称呼是我教阿耆尼的,但是在我自己听来却也依旧几乎起一片鸡皮疙瘩。 我徐徐回头,却看到阿耆尼正站在远处的摊位上,左手抓着一张奖券冲我挥手。 “是吗?什么奖,给我看看?” 我面带笑容快步上前。阿耆尼亢奋地把奖券递给我,道: “给我奖的人说我是他们这里第一百个客人,所以我有奖,别人没有,他还说我可以用它去吃大餐,还不要钱……可是我不知道钱是什么东西。钱是什么。能吃吗?” “这个……钱么,就是用来和别人换东西的纸片儿,你有的钱越多,就能和别人换越多的东西。”我简单地解释道。 “这样啊,可为什么我要和别人换东西,我要什么,直接抢过来不就是了?于嘛非要这么麻烦。” 听到阿耆尼的话我不楚额头冒汗,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多少人类社会的常识,按照她的逻辑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她要什么直接抢就得了。 “可是人家不会愿意给你啊。钱这个东西,是要靠每个人平时辛苦劳动才能得到的,谁都不想白白付出劳动啊。” “不愿意,那我就打得他愿意呗,再不愿意,我就杀了他呗。东西不就是我的了?”阿耆尼不可理喻地道。 这简直就是暴君和强盗的逻辑。我无奈地想着。 “可是你也要考虑别人的感受啊。你抢了别人的东西,别人没钱去交换生活必需品了,别人怎么活下去?” “别人怎么想,我可不管,反正我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本事,让他们来杀了我啊,我会把他们全部杀光。” 阿耆尼的话让我隐隐意识到我想要让阿耆尼听命于我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这个女人的骨子里就是有一股唯我独尊的独裁者作风,这样的女人,我真的可能让她答应我的求婚,对我产生好感么?我和她的价值观,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就像一个人要去夺走蚂蚁正在搬运的食物,蚂蚁再怎么愤怒,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呵呵,瞧你激动的,没有人会来杀你的,就算有人杀你,我也会保护你。”尽管内心无法接受阿耆尼的思想,但是我还是尽量配合着她。 “你?哼哼!我可不觉得你这么弱的人能保护我……好啦,我想吃东西了,我们快点去吧!”阿耆尼拍拍手像个小女孩一般任性地道。 看着阿耆尼毫不在乎的表情,我只能无奈叹息。而在我的耳机那头,则是响起了齐妙她们的对话。 “王菲姐,这个阿耆尼的性格,简直就是你的山寨版嘛。一样的女王作风,霸气威武,一样的威风堂堂,一样的蛮不讲理……哎哟,王菲姐饶命……嗷呜呜……”齐妙的声音响起不到两秒,就转变为了惨叫声。 接着花小懒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说啊,既然这个阿耆尼各方面都和王菲姐这么相似,那么王菲姐喜欢吃的东西她说不定也会喜欢咯。王菲姐,你最喜欢吃什么来着?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钟情什么美食啊。” 王菲的声音传来: “我这个人……很随便的,吃什么都无所谓!” “为了守护地球的和平,我们的东方不败无敌女王王菲姐,你就从实招了吧,你最喜欢吃啥?” “是啊,说吧,王菲姐!”众女齐声道。 沉默了好一阵后,王菲有些娇羞的声音才慢慢响起: “好吧,我喜欢吃……糕……” “糕?雪糕吗?” “好了好了,你们这群家伙真是烦人,我认了,我就是喜欢吃牛gao丸,越大越好,怎么了,你们有吗?!有吗!!” 我突然感觉胯下一阵凉风习习,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于是,我陪着阿耆尼大摇大摆地进了美食城最顶级的酒店,当着店家和数百客户的面,开门见山地道: “老板,来三斤牛gao丸,要大的,不大不要。” “抱歉,客人,我们这里没有牛gao丸。你不妨去别家找找……” “……” 我无语地看着顶着一张张木鸡脸的客户厨师和老板,转身,捂脸就走。 这时候,我的耳机内突然想起了那个中年女性的声音: “为了体现你对阿耆尼的喜爱,让她感受到你对她的关心与体贴,我们爱情顾问团商议后,临时安排了一个额外剧情,那就是你带着阿耆尼满大街找牛gao丸的剧情,为了让阿耆尼感受你对她的爱。我们的决定是,至少要打听三十家店面,懂了吗?” “我勒个擦……”我差点就一口老血汹涌而出,最后却还是被我忍住了,于是我面带微笑,犹如绅士一般,带着阿耆尼,开始挨家挨户搜罗,进店就问:“老板,我老婆要吃gao丸,你们这儿有吗?” “有啊,要多大的啊?”厨师和老板们纷纷瞄了一眼自己的胯下,道。 虽然找gao丸的历程艰难困苦,但是成效却是显著的,当阿耆尼兴致冲冲地吃着大串的gao丸满嘴酱汁时,我就知道我攻略阿耆尼的第一步走对了。 “好吃,老公,gao丸是什么东西啊,怎么会这么好吃啊?”阿耆尼面色通红地问道。 “这个……你暂时还是不知道的好。”我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含糊道。 大概是因为内在构造本质上不同于人类的关系,阿耆尼的胃口还真不容小觑,短短时间内她已经解决了十大盘的牛gao丸,让我吃惊的是阿耆尼的肚子却丝毫没有鼓起的意见思,吞入腹中的食物就像是泥牛入海一样消失地干干净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体内可能存在的火焰给烧成了灰烬。 整整一个小时,阿耆尼几乎吃遍了店里所有的美食,当她毫无淑女形像地拍着肚子打着饱嗝时,整家店里的客户都惊呆了。 “很好,想要抓住女人的心,最先要抓住的就是她的胃。”耳机那头,一个爱情专家如是说道。 “从生物进化角度来说,女性由于承担着生育的重任,需要消耗大量的脂肪能量,并且为了在行动不便的怀孕期有足够的能量,所以女性天生比男性更爱吃,不管是零食还是主食,爱吃是非减肥期女人的共性。” “受教了……”我呆呆地看着吃下第二十盘大盘鸡的阿耆尼道。 吃饱喝足后,阿耆尼的心情明显好了小小,于是爱情专家顾问们要求我抓好住这个时机发动下一波攻势。 “吃的问题已经解决,继续在这个环节消耗下去已经很难见效,接下来,就是玩!我们这边的人已经安排了你们前去三个场所,分别是动物园,海洋馆和游乐园。时间比较紧,你要尽量在三个小时内完成三个地点的游玩,提高阿耆尼的心理愉悦值,刷好感度。” “在这个期间,你要起到导游的责任,表现出无所不知的姿态,让她对你有依赖感,由于你有完全记忆的能力,我们的人会在路上给你发送一系列介绍图片,你要迅速记忆下来,而在游乐园里,我们会安排你和阿耆尼走散然后遇到小混混的剧情,然后你来一次英雄救美,把阿耆尼对你的依赖提高到极致。明白了吗?” “明……明白。”我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道。 “很好,求婚大作战,第二环节,继续!” 于是接下来的三个小时,我和阿耆尼在城市的动物园、海洋馆和游乐园里周转,单单是前两个游乐点就花费了我们两个小时。这就明显最后的游乐园有些仓促,因而爱情顾问们给我的提议是让我们游玩刺激度比较大的游戏,比如云霄飞车,大摆锤和鬼屋探险。 前两个地点起效很不错,阿耆尼对于动物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兴趣,尤其是在对着老虎怒喝的时候,直接把一头成年东北虎给吓尿了。只不过让我有些意外的是,阿耆尼似乎对于游乐园里的设施并不是非常感兴趣,或者说,她的脸上似乎总是缺少了一点兴奋度,并没有到足以放声尖叫的程度。尤其是在鬼屋探险的环节中,阿耆尼不但没有恐惧,反而赤手空拳打碎了那里的贞子模型,脸上展现出了敌意,导致游乐园环节有些失败。 这让我有些意外,于是我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和爱情顾问团们紧急联系。 “紧急情况,阿耆尼对于游乐园兴奋度似乎不够,计划有点偏颇。” “收到,目前我们正在商议应对方案。”但是爱情顾问团队讨论了半天都没有回应。 最后,发话的还是齐妙: “既然这个阿耆尼喜欢的口味都跟王菲姐一样,那么大家说,她的游乐爱好会不会也跟王菲姐一样呢,王菲姐,你倒是说说你喜欢玩什么呗?” 支支吾吾了半天后,耳机那头的王菲终于还是架不住众女的追问,坦白道: “跳伞、蹦极……还有活人飞刀。尤其是第三种,我情有独钟……” 听到王菲的话,我的心脏差点没跳出来。我忍不住颤声道: “这个……还是算了吧。” 可是让我吐血三斗的是,我的话才刚说口,耳机那头就传来了司令员的声音: “现已紧急调派一架战斗机和三名跳伞员进行指挥,二十分钟后抵达游乐园。” 于是接下来一直到晚上八点,我几乎都是在生死边缘度过的,从海拔一万二千米的高空跳落,从两百米高的建筑顶端蹦极而下,在脑袋尖几乎触地心脏几乎停止的瞬间又高高弹起,飞起上百米的高度,之后又被蒙着眼睛的阿耆尼当活人飞镖的靶子…… 我的心脏已经几近报废,而和我相对的,阿耆尼却是兴致正高,一天的疯狂娱乐让她有点刹不住车。 “师傅们,请问我现在的程度够不够了?阿耆尼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不,还远远不够,现在的程度,阿耆尼仅仅只是把你当成导游和暂时的玩伴而已,想要让她对你产生依赖感,让她无法离开你,甚至对你产生深深的好感,还有很长的距离。接下来,我们即将安排一场迷失剧情,加深你和阿耆尼之间的感情。迷失的地点选在步行街,你趁着替阿耆尼挑选服装的空档和她走散,然后我们会安排不良分子对阿耆尼进行非难,让她限于困境。届时你要及时登场,英雄救美。”耳机那头的中年男专家如此道。 “还要……?好吧……”我长长叹了口气,看着身旁舔着冰淇淋笑眯眯的阿耆尼,无奈地摇了摇头,人家是舍命陪君子,我是舍命陪美人啊。 于是八点半过后,我陪伴着阿耆尼到达了市内著名的步行街,然后我开始给阿耆尼挑选合适的服装,买服装果然是女人的天性,哪怕是阿耆尼也不例外,只是阿耆尼的审美观多少和人类不太一样, 当她穿着一件火红色的sm露胸皮装带着教鞭和皮靴走在商场里趴趴走时,半个商场的路人都陷入了石化状态。 “赶紧给我换了!赶紧!”我指着阿耆尼的装扮大怒道。 “怎么了,这件衣服穿起来很舒服啊,凉快多了。”阿耆尼浑然不自觉地道。 “立刻给我换了,听到没有!”我瞪着她的双目,怒道。 最后阿耆尼还是在我的坚持之下选择了换装,而我则是趁机躲入了商场的监控室中,把阿耆尼一个人留在人头攒动的商场里。 让我吃惊的是,当我走进商场的监控室里喘口气时,却看到王菲和林雅月她们七人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我靠,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这叫助攻嘛。”齐妙笑嘻嘻地道。 “我看你们纯粹是闲得蛋疼吧。”我一边夺过眼泪汪汪的花小懒手里的零食一屁股坐在了转移上道。“真是累死我了,让我歇口气,不然我要歇菜了!” 我的目光落在了监控屏幕上,监控屏幕上,我看到从更衣室里出来的阿耆尼正在疑惑地四处寻找我的下落,脸上露出了迷茫之色。 穿着美少女战士服装的胡淑宝走上前来看着镜头道:“话说这个山寨版的王菲姐还真是山寨得够到位啊,不但吃的口味和王菲姐一样,就连游乐爱好和服装癖好都和王菲姐如出一辙啊。” “打住,我什么时候喜欢穿sm装了?”王菲白了胡淑宝一眼道。 “是嘛,那大概是我记错了,原来王菲姐电脑d盘里那cos调教女王的人的图片不是王菲姐的啊……”胡淑宝似笑非笑地道。 王菲顿时一愣,随即咬牙切齿,扯过了胡淑宝的耳朵,直接把她拖出了监控室,然后我就听到了一阵意味不明的鞭打声和一连串似人非人的惨叫声。 我汗颜地看着这两个活宝,然后把目光重新投射在了监控屏幕上,此刻,阿耆尼已经为了寻找我离开了商场,一路上,阿耆尼询问了不少路人关于我的下落。当然,那些路人都是事先安排在那里的,他们告诉阿耆尼的,都是错误的路线,只会把她越引越远。 终于,在离开商场后,阿耆尼似乎意识到自己和我走散了,她开始满大街地直呼“老公”,然后四处奔跑寻找我的下落。可是她当然是找不到我的,终于,在绕着商场溜达了一圈后,阿耆尼误入了一条商场附近的人极罕见的小巷。 而在小巷里,事先已经安插好的四名扮演不良路人的演员已经整装待发了。 在监控摄像头上,我看到八名戴着墨镜,走着风骚八字步的杀马特男子包围了阿耆尼,然后开始“色眯眯”上下打量起阿耆尼,同时开始摩拳擦掌,开始朝她逼近。 让我吐血三斗的,八名男子中的一人,居然是留着八字胡,戴上了墨镜的林中豹。此刻这个色老头正歪头斜脑,摩拳擦掌,带着头坏笑着露出一排老黄牙冲着阿耆尼摸过去。 我去……就算演员紧缺也犯不着拿这老流氓凑数吧?! “看来差不多了,轮到我上场了。”看到监控视频上阿耆尼被包围的画面,我深吸了口气,转身准备出发。 “看来不用了……她已经一个人解决了……”我的话音才刚落下,齐妙却无奈地打住了我的话头,我惊愕转身,却看到监控画面上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小混混们”的死相,其中以林中豹的死相最为凄惨,墨镜破碎,衣衫不整,奄奄一息,被胖揍成了猪头不说,连老牙都落了一地。 “啊,爷爷……”看到林中豹的惨象,林雅月忍不住捂住嘴惊呼了一声。 齐妙有些无奈地甩了甩手,看着我道: “我差点忘了王菲姐是空手道黑带外加跆拳道黑带还是合气道黑带来着……这个世界上想占王菲姐便宜的男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还没生出来。这个阿耆尼和王菲姐这么像,想来身手也不差啊……” “我靠,这么变态,tmd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忍不住一蹦三尺高道。 “不行了,这样下去别说把她玩到手了,我都快要先被她给玩死了。这个阿耆尼实在是太过彪悍完美了,简直就是无懈可击啊。”我满头大汗地道,“对了,既然阿耆尼和王菲这么像,那么,说不定王菲身上的一些缺点或者害怕的东西或者脆弱的地方,阿耆尼也会继承呢?”说着,我看向了身后的众女,但是面对我的提问,众女却是一致保持了沉默。 “怎么了你们?”我诧异地看着她们。 半晌后,齐妙开口了,她摊了摊手,一本正经地道: “……这个,失忆哥,你问了一个最没有意义的问题,这个世界上,能够让王菲姐望而却步的东西,那好像……还真没见过。至少我们跟王菲姐认识了这么多年了,还没见到过她害怕什么,或者做不成什么事。要说缺点和弱点……王菲姐,好像还真没有。” “我靠,一刀杀了我吧!这样完美的女人还怎么攻略?直接gameover算了!”我痛苦地抓着头发哀嚎道,披头散发,状若疯狂。 “别着急,萧先生,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绝对完美的人的,完美本身就是一种不完美。我想就算是阿耆尼也会存在着只属于她的内心的敏感点,只要继续接触下去,我想我们一定可以发现。”林雅月在一旁憨笑着鼓励道。 “越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其实往往越有可能有着非常在意的东西。反倒是像我爷爷那样看起来什么都能吸引他的人,也许反而有点游戏人间的风格,什么都不在乎呢。”一边说着,林雅月看着屏幕上被暴揍的林中豹窃笑道。 “看得出来……”我看着屏幕上连节操都已经不要了的老色鬼林中豹,有些汗颜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林中豹奄奄一息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别再说爷爷的不是了,快来救救爷爷啊……” 我和林雅月相视苦笑了一下,最后我还是匆匆离开了监控室,然后一路小跑到了阿耆尼所在的小巷里,和阿耆尼会和。 “哈,老公,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阿耆尼看到我,原本还有些焦虑的脸上露出了万分的欣喜。 “哈哈,我不是帮你挑选戒指去了嘛。”我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戒指,递给阿耆尼,笑着解释道。 “这是戒指吗?看起来很好看,我喜欢,可是,能干什么呢?”阿耆尼好奇地接过我手里的金戒指,拿在手里把玩着。 “戒指啊,就是男女之间爱情的见证。如果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就会送她戒指,如果女人也喜欢男方,那么女方就会戴上男人送她的戒指,并且为男方穿上婚纱,然后从此之后那两个男女就会永远在一起,一直快乐地生活下去。”我有所删改地快速地讲解着。 听到我的话,阿耆尼的脸上露出了迷茫之色,她看着我手里的戒指,明显露出了犹豫之色。 看着阿耆尼脸上的迷茫之色,我知道她的内心显然已经开始明白了我的用意,而我也知道我是时候发起第一波攻势了。 我拿着戒指,手掌却在颤抖着,甚至感到口干舌燥,接下来,就是正式求婚的时候了,我是个连自己什么来历都不知道的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没有过别的女朋友,但是现在,我却不得不扮演一个求婚男人的角色。 “等一下!”就在我打算单膝下跪进行求婚攻略的时候,我的耳机里却是传来了爱情专家团的人的声音。 我一愣,停在了原地,诧异地等着爱情专家团的人的声音。 “先不要急着送戒指。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男方初次向女方求婚告白就立马成功的先例。现在你只需要让阿耆尼含糊地知道你喜欢她的心意就可以了,你只需要先让阿耆尼看到戒指,并且知道你即将送她戒指,并且在某个时刻要向她求婚,但是戒指却先由你保管着,而且你不要告诉她特定时间,这样她反而会内心欣喜而紧张地期盼着那个即将到来的时间点,从而降低攻略的难度。” 爱情专家们每次都能够提出出人预料的建议,而且还非常的有道理。于是我收紧了握着戒指的拳头,看着面色复杂的阿耆尼,道: “嗯……还是我先留着吧,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说这事吧,我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哈哈。” “我……”阿耆尼看着我收起戒指,欲言又止。我注意到阿耆尼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收回戒指的右手之上。 “接下来,你和阿耆尼要去吃夜宵,之后我们安排了你们去情侣酒店。原因是人类是一种会受到社会文化与周围同类生物同化作用的生物,在去情侣酒店的路上,阿耆尼会看到成群结队牵手并行的恩爱男女,那时候她起码也会产生好奇心理,甚至下意识地模仿其他男女。这对于增加你们的情感距离是有好处的。加油吧,骚年!” 于是因为爱情专家的一番话,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本就已经身心俱疲的我又陪同着阿耆尼走了一趟夜间的美食街,之后当我带领着满手烤肉串的阿耆尼来到了情侣酒店时,见到的是早已做好了准备的男女情侣们,一对对的男女情侣,在情侣酒店门口进进出出,或是相拥亲吻,或是深情对望,或是牵手微笑,含情脉脉,做着各种亲昵的举动。尽管没有多少人类社会的常识,但是看到那些情侣之间的举动,阿耆尼还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自然变成了绯红色,我主动地牵着阿耆尼的手,这一次,果然如同爱情专家们所说的,阿耆尼没有拒绝。 而情侣酒店的老板更是主动地迎上前来对我们笑着道: “哇啊,两位情侣来的正好,我们情侣酒店正巧搞活动,只要是今天入住我们酒店的男女,一律免费,而且还附送足以吃穷地球的烤肉。” 我们所遇到的每一个小事件的细节都是做好了安排的,包括这位酒店的老板也是如此,利用搞活动的噱头吸引阿耆尼无法拒绝入住情侣酒店,默认我们是男女情侣的事实,这无疑是最有效的拉拢我们的手段。 果然,面对大餐,阿耆尼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我设下的陷阱就入了局。 “老公,这家店会送烤肉,实在是太棒了!”阿耆尼喜滋滋地说道,眼里闪烁着一目了然的光彩。 “就知道你会喜欢。”我眯起眼笑道。 当看到周围出出入入的男女情侣时,阿耆尼果然如同剧情安排地一般贴近了我的身体,虽然并没有真正的情侣那么的自然,但是多少也已经表明阿耆尼已经受到了环境的影响。 就在我思考着晚上的床位要如何分配时,店主却又很给力地来了助攻。 “啊哈,很抱歉,我们酒店今晚只剩下一间单人床间了,两位要是不愿意的话,就没有其他房间了。”这时,旁边“正好”有一对“情侣”走上前来道: “老板,我们不介意,我看他们好像不愿意的样子,不如就让给我们吧!”一看那对情侣,我再次吐血——居然是戴着墨镜改了发型的林中豹和齐妙假扮的。这个死老色鬼还玩得挺嗨啊,以为换个发型就认不出来了么! 这教科书似的谎话和拙劣演技再加上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简直边幼儿园小孩子都骗不了,可是阿耆尼居然却毫不怀疑地相信了,简直让我大跌眼镜。 “不、不行!老、老百,明明是我们先来的!”阿耆尼急急忙忙地主动站上前道。 “好,好。那就不跟你们抢了,祝你们牛郎织女,夜不闭户啊,注意节制啊,年轻人。”猥琐大叔林中豹也挺自觉,演了一回路人之后立刻闪退,倒也知道自己演技拙劣。 于是在一天疯狂的游玩之后,就迎来了夜晚。仅仅是一张床的设定简直老套到不行,虽然我失忆了,但是都觉得这样的场景是如此的具有历史重影感。 “很好,晚上是女性最柔情的时间段,也是最容易寂寞和产生异性向往心理的时间段,今天晚上你和阿耆尼在一个,但是你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异动,你要表现地像个绅士,保持住最后的底线。女性的忸怩博弈天性使得她们对对于最直接暴露内心的男性没有太多好感,所以你一定要保持风度,必须要让阿耆尼首先产生某种暗示或者焦躁感,你才能够进一步发挥。人类的未来就在你身上了,好好干。” 最后一个干字显得意味深长,让我感到此间内涵无穷,于是我躺在床上的时候着实思考了一番,但是奈何思考太过深入,居然刚思考不到十分钟我就抢在阿耆尼前沉沉入睡,一睡就到第二天的中午。当然期间自然也有一天的游玩攻略太过疯狂产生过度的疲劳值的原因。 要不是假扮查房民警的军队成员敲响了我和阿耆尼的房间,我都怀疑自己会就这样一直睡过第二天。当然,比起我,阿耆尼是个更能睡的懒猪,第二天醒来时,我看到的就是她架在我脸上的两条白花花的细长腿。 于是,当爱情专家团和司令询问我一个晚上的收获时,我只能够支支吾吾地告诉他们,我的夜间攻略进度为零。这样的结果让军方大失所望,尤其是林中豹更是气得连连拍手,大骂我说他带着dv在房门口潜伏了一夜身上都结了霜可是却一无所获,他还怒斥说,一个晚上,就算公狗和母狗都足够把床刨出个洞来了。 但是好在剩下的时间还有三天,爱情专家团队倒也表示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循序渐进。 接下来的第二天,主要的活动内容就是带着阿耆尼去看电影,电影的主题和类型当然也是经过精挑细选,都是人类史上著名或者时髦的爱情片。像是《泰坦尼克号》、《罗马假日》、《卡萨布兰卡》、《山楂树之恋》、《人鬼情未了》等等…… 第二天,按照专家团队们的说法,主要是给阿耆尼灌输爱情思想的一天,爱情专家们挑选出来的爱情片据说都是破处率最高的几部电影,能够极高地替我最后的攻略成功加分。但是让我无奈的是,阿耆尼看电影时的关注点完全与人不同:看《泰坦尼克号》时她惊呼船好大,好刺激,死人好多,好爽。看《山楂树之恋》时她不停地问山楂好不好吃的问题,而看《人鬼情未了》时。我问她看电影的感想,她左思右想后,认真地告诉我说:“感想是,爆米花很好吃。” “不行,不行!大失败,电影求婚攻略惨遭失败!人类将面临末日级的大危机啊!”猥琐大爷大呼小叫道。 章五 择偶条件与女王型人格 “情况很不妙啊,距离阿耆恢复本体的时间越来越迫近了,而且阿耆尼的力量经过了长时间的封印,爆发后的破坏力恐怕只会更大啊!”林中豹的声音越听越是充满了恐惧的气息。 “这样下去,我们只有采取方案b了。”司令员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方案b?”我轻声地诧异道。 “对,就是强制注入苯基乙酸、多巴安、去甲肾上激素、内吗啡和睾酮素等可以强制使阿耆尼产生恋爱感觉的药物。这是唯一可能解决目前事态的方案了。再不然,我们就只有尝试方案c,用我们目前最强的军事力量强行将其消灭了。当然,如果我们不能在短时间内用最强武力将其消灭,我们将迎来的是阿耆尼最为疯狂的报复,那样的报复,我们人类能不能承受地起,还是一个未知数啊。” 我陷入了漫长的沉没,脑海里不自觉地浮出了之前阿耆尼那足以轻易击落战斗机,而且还能够把半座城市无端烧成灰烬的恐怖力量。那是只有神才可能拥有的力量,人类绝对不可能掌握那样可怕的力量。 “我要怎么做?”我有些犹豫地问道。 “明天早上,你要带她去氛围相对轻的场所,然后诱导她注射药物,因为阿耆尼没有是非观,她也不会知道注射药物的危害,加上到时候我们会安排其他人假装注射击制造出氛围,你只要告诉她注射药物是一种游戏的方式,她就不难会接受。” 司令员的话让我产生了强烈的适感,靠药物产生情感?虽然我也知道人类的情感本质上也都要一系列激素综合作用的结果,但是靠药物来控制人的情绪,那么一个是否还有最低限度的内在自由呢?那样的人和一台机器又有什么区别? 但是,我却没有任何反抗和拒绝的佘地,因为我身上负载着的,可能是整个地球将近七十亿人的性命…… “我知道了。”我轻轻地回答道。 我没有选择……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我,没有自我的我,又能够做出什么选择呢?我一开始就是个没有自我的人,是一个受到操纵的木偶罢了。 “你怎么了?”正在吃着沙琪玛的阿耆尼看到我面色沉重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是不是谁惹到了你让你不高兴了?我替你揍他。” “不,我没有不高兴。”我摆出笑脸道,“我只是在想明天要去哪里玩。” “是吗。随便你想咯。只要好玩就行。”阿耆尼吃得满脸是花地看着我,却没有怀疑我的话。 我淡淡地笑着看着阿耆尼吃零食,半晌后,我突然问道: “阿耆尼?” “嗯?”坐在床头看电视的阿耆尼好奇地会回首过来、 “这两天……你玩得开心吗?”我犹豫着问。 “开心?……嗯,挺开心的啊。没想到做人有这么多好玩有趣的东西。” “那你想不想永远保持现在这副人类的模样,和我一起在一起,每天这样开心下去?”我试探着问道。 “永远保持人类的模样?”阿耆尼挑起了眉毛,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笑道,“算了吧,我才不想和那些弱小的人类永远一样,偶尔玩玩还好,挺新鲜的,要是一直这个样,我可受不了。” 听到阿耆尼的话,我突然心凉彻底,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说服这个女人。她内心深处,一直都不把人类看在眼里,这样的存在,想要让她打从心底喜欢人类,几乎是不可能的。 之后我就一直回避与阿耆尼谈论这个问题。 我坐在床头,思考着攻略阿耆尼的方法,屁股突然一疼,伸手一摸,就摸到了之前我想送给阿耆尼的戒指,这枚戒指也是军方给我准备的,但是现在看来,这枚戒指是派不上用处了。 第二天晚上,我和阿耆尼之间依然没有什么进展,甚至比起第一天,我更是心事重重,毕竟距离阿耆尼变回巨神形态的时间,已经非常的紧迫。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带着阿耆尼去了电玩城,那里有着军方早已组织好的演员,正在扮演着药物注射的场面,而我所要做的,就是要说服阿耆尼接收药物注射,并且通过药物刺激让她对我产生好感。 “你带我来这里来干什么?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当然,今天,我来带你做一件有趣的事。”我强笑着欺骗着阿耆尼,走进了一个坐满了演员的集会场所,阿耆尼很快就看到了坐在场所里正用注射筒朝自己手臂注射的演员们。 “他们都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用那个东西插自己的手?” “哈哈,你不知道了吧?这是我们人类的一种特殊游戏,只要把那个叫‘快乐水’的东西刺进手里,就能够体会到一种奇妙的快乐感觉。那绝对是无与伦比的体会,会让你终生难忘。”我笑着,这时候军方安排好的护士小姐走上前来,对我们微笑着道,“两位是来体验‘快乐水’的吧?请这边走。” “快乐水?”阿耆尼喃喃自语着,随即脸上露出亢奋之色来,“听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样子,我要试试!” 阿耆尼很快就被护士给带入了特殊的隔离室,而且为了让阿耆尼不产生怀疑,军方也给我准备了一支外形一样的针,当然那针内装着的只是普通的葡萄糖水,和阿耆尼的完全不同。 阿耆尼满怀期待地坐上了摇椅,大大咧咧地捋起了衣袖,然后闭上眼睛等待护士的注入。 我亲眼看着护士把一整支的“快乐水”注入阿耆尼的手臂,我也是屏息以待,等待着神奇的一刻的到来。 按照林中豹的说法,他还特地要求军方的人在注射剂里添加了一点春药,按照那个变态大爷的说法,给阿耆尼注射的药剂足以让十头母牛从早干到晚了。 可是就在护士将药物注射进阿耆尼的手臂的那一刹那,我却看到了一条细小的火苗在阿耆尼的手臂注射口一闪即逝,之后一直等待了数十秒的时间,阿耆尼也没有什么反应。 “阿耆尼,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感到很高兴?” 阿耆尼皱起眉,微微睁开眼,看着我,道: “好像没什么感觉啊。” “给我加大剂量,再注射一次!”我的耳朵里传来了司令员的声音。 于是护士再次拿来了一直更粗的针筒,再次给阿耆尼注射了一次,可是同样的场景再次发生,就在针孔插入阿耆尼的手臂没多久后,我就能够看到零星的火苗在针头的表面窜起来,然后那些本该进入阿耆尼体内的“快乐水”,就像是被分解成了火一样消失了。 “加大五倍!” |“加大十倍!” 就这样,阿耆尼被连续注射了四次,可是到最后,连阿耆尼自己都心烦了,药物却丝毫不起作用。 “啊,烦死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你是想把我的手臂插出洞来吗?”阿耆尼直接挥开了护士,开始拒绝起注射。 “不起作用,阿耆尼的身体好像在拒绝着进入体内的药物。”一名爱情专家下了定论道。“这下麻烦了。如果连这都不起作用的话……剩下的选择,恐怕就只有彻底杀死阿耆尼了。” “萧十一郎,你赶紧带阿耆尼去电玩城打发时间,抚平她的烦躁情绪,至于其他方面,我们军方会准备。”司令员发号施令道。 我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阿耆尼道: “看来是因为你已经足够快乐了,所以这快乐水也多余了。算了,那我们去下一个地方玩更有趣的东西吧。” “嗯……好。”阿耆尼稍微沉默了一下后,点了点头,但是我捕捉到,这一次阿耆尼脸上露出笑容的时间,对比起之前的那种自然笑容时,似乎要迟了那么一丝丝。 阿耆尼,似乎有什么心事。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和阿耆尼分别游玩了电玩城,乘坐了环城线,最后又享受了按摩推拿,一天下来算是足够的充实快乐,但是爱情专家团给我的指示却少了,我意识到,这恐怕是军方已经开始放弃对阿耆尼的爱情攻略,转而开始做军事打击的准备了。 毕竟,林中豹说过,烈焰焚情头纱只能够封印阿耆尼四天左右的时间,而明天,恐怕就是最后一天了。如果明天我还不能让阿耆尼敞开心扉,选择永远成为人类和我在一起,那么,我将再也没有任何的机会。 而作为这次攻略的另一个关键人物——王菲,却也在被提到关键问题时陷入了困境。 “王菲姐,按照你的性格,如果要你喜欢一个男生,他要达到什么样的要求才行?”齐妙在耳机那头问王菲道。 而王菲最初的回答是: “对方要么比我强,要么比我聪明,否则他凭什么征服我?而且,就算对方他比我强,比我聪明,我凭什么要被他征服?”就这样,王菲要强而主动的性格导致她不允许对象比她强,可是她却又觉得比她弱的男人没资格要她,这就陷入了一个择偶怪圈,似乎世界上已经没有适合王菲的男性了。 “呵呵,这样的提问方式不对,不如换个方式吧,”林雅月浅笑起来道,“王菲,你从小到大,让你心动过,产生好感,甚至想一辈子在一起的男人是谁?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我没有!不知道!”没想到在林雅月的提问下,王菲反而突然性格大变,直接表态否认了有喜欢男性的事实。 虽然王菲死不承认,但是她的话从内容到语调无一不说明她在隐瞒着什么。可是,她到底在隐瞒着什么呢?王菲,是不是真的喜欢过谁?可是,以她那样的性格,又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毕竟和世界毁灭的危机比起来,坦白自己心仪对象比起来,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是,如果王菲说的是真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既比王菲要强,又比王菲要弱的男人吗? 那……怎么可能呢? 我陷入了疑云之中。 倒数第二天的行程并不显得如前两天那么的紧凑,甚至爱情专家团队开始给了我和阿耆尼一定的自由支配时间的权力。于是在离开了电玩城后,我和阿耆尼来到了城市中心的人造湖,在那柳树林之中漫步。 阿耆尼在前,我在后,阿耆尼那一头飘溢的波浪状秀发在风中轻轻地飞舞着。 望着阿耆尼的背影,我开始犹豫起来,时间已经不到一天了,但是阿耆尼显然完全没有想要永远成为人类的迹象,再这么僵持下去,恐怕情况只会恶化,倒不如…… 正在我思索之间,我突然注意到走在我前方的阿耆尼的身上隐隐窜起了一层淡淡的红色光晕,似乎有类似于太阳表明的粒子流似的等离子气流从她身上突然跳窜而出,那条等离子气流就如同一条火蛇一般窜到了一棵柳树上,紧接着我清清楚楚地看着那棵柳树突然燃烧起来,整棵树在一瞬间变成了烧火棍。 情况发生地如此突然我急忙拉着阿耆尼离开,周围的行人见到此状也纷纷发出了惊叹声,跟踪着我和阿耆尼的军方便衣演员急忙上前来扑灭柳树上的火焰疏散人群,而我则是急急忙忙地拉着目瞪口呆的阿耆尼离开。 “怎么回事?”我看着一脸茫然的阿耆尼问道。 阿耆尼摊开自己的手,有些错愕得看着自己的双手,诧异地道: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做啊……只是从那棵树底下走过而已……” “糟了,阿耆尼身上的封印已经开始松动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这样下去,恐怕阿耆尼的封印支撑不到明天晚上就会彻底崩坏,那时候阿耆尼身上宣泄出来的能量,简直就是个小太阳,恐怕会足以把一座城市给毁灭……”林中豹战战兢兢的声音传来,听到林中豹的解释,我不禁不寒而栗。“徒儿,赶紧的想办法攻略阿耆尼,让她穿上烈焰焚情,永远封印她的力量,快啦!” 虽然对于猥琐大叔称呼我为徒儿极为不爽,但是我还是当机立断,对着阿耆尼道: “阿耆尼,我……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 “送给我……东西?什么东西啊?” “婚纱。”我果断地道,然后保持着笑容,“我要送你一件婚纱,它叫做烈焰焚情,我要用它,向你求婚。答应我好吗?” “差评!求婚太过直接,求婚之大忌也!” “差评!求婚场合与渲染不当,失败率极高!” “差评!求婚台词和内容都毫无艺术性,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就在我说出要用烈焰焚情向阿耆尼求婚时,耳机内传来了一连串的爱情专家们怒喊差评的声音。 “求婚……就是一直在一起吧?就像电影里的那样?”阿耆尼毕竟已经和我看过不少的电影,所以意识到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 虽然时间很紧张,时机和台词也都草率而随便,但是事到如今我必须尝试一下才行。 “对,我要向你求婚,嫁给我吧,阿耆尼。” 我直视着阿耆尼的双目,无比认真而紧张地说道。 阿耆尼面色沉重地看着我道: “你是说,我要像电影里那样穿上婚纱,戴上戒指,和你一起去教堂,然后……和你永远在一起吗?” “对……”我点点头,握紧双拳,道。 我期待地看着阿耆尼,却果然看到她的脸上闪过了刹那之间的犹豫之色,我可以感觉到阿耆尼的呼吸在变快,甚至脸颊之上也多少有些泛红,她肯定是在紧张,甚至做着什么思想斗争。从这一点来判定,我对于阿耆尼肯定是有一定的重要性的。 阿耆尼露出了一丝笑意,道: “那样好像很好玩,也很美的样子……可是……” 听到阿耆尼说出可是两个字,我的心头一沉。 阿耆尼捂住了胸口,蹙起秀眉,道:“对不起,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我喜欢比我强大的人,但是我又不喜欢被比我强大的人征服……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这件事能暂时不提吗?” 一模一样,和王菲的观点,简直一模一样,阿耆尼,居然也喜欢比她强大却又不比她强大的人。难道这仅仅是一种巧合么?可是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么? “不妙,情况大不妙啊,阿耆尼的属于最难攻略的高能力女王型强人性格,这在求婚对象中属于最高的s级难度,要征服这种女人,不知道对方真正的心里深藏着的秘密和柔软点基本没戏。一般的男人和她感情再好也顶多属于玩伴和朋友的层次,再难寸进啊!”专家团队中,一名自称是相亲节目主持人,明叫孟飞的男子嚎叫着道。 “是啊,在我占有过的女人之中,这种女人是最为头痛的,我当初也是靠着对方喝下一整瓶的朗姆酒才霸王硬上弓的!”有过上百绯闻勘称绯闻之王的好男人威廉王子感叹道。 威廉王子的话给了我极大的提示……喝酒?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突破点。 我有些失神落魄地看着阿耆尼,最后还是转移了话题,苦笑道: “这样吗……没关系,我们现在这样我就已经感到很满意了。算了,不谈这些了,我带你去喝酒吧。” “喝酒?”阿耆尼眼睛微微一亮。 “对,喝酒,那是最能让人亢奋的饮料之一。你一定会喜欢的。”我笑着说道。 “嗯,好啊。” 于是我就真的带着阿耆尼去喝酒了,在我有限的记忆力,我还是第一次喝酒,超乎我自己预料的是,我的酒量居然还不错,一连喝了三瓶冰锐都毫无醉意。只不过,阿耆尼比我想象的更能喝酒,酒简直就是她的助燃剂,在兴致冲冲之下,阿耆尼居然一口气喝下了十三瓶冰锐,喝得面红气喘,但是却没有要醉倒的意思。 趁着喝酒的时间,林中豹和军方的人带着烈焰焚情婚纱在洗手间里做好了交接给我的准备,而我则是做好了试探出阿耆尼内心的最终准备。 “臭小子,好好保管好这只箱子,这只箱子里装着烈焰焚情婚纱,是唯一能够永远封印住阿耆尼力量的东西。是俺祖先传下来的七件婚纱之一。”趁着我上洗手间的时候,林中豹拦住了我,把一只藏着烈焰焚情婚纱的手提箱交给了我。 “七件婚纱之一,这么说还有其他婚纱咯?”我好奇地问道。 “当然有了,俺祖先传下来的神装婚纱一共有七件,分别是烈焰焚情,冰蓝梦缘,绿野迷踪,樱雨晴空、紫夜心魂、欲锁黄龙和黑魅恋影。其他六件婚纱是针对其他怪物和魔神的,只有烈焰焚情是专门针对阿耆尼的,要是失败了就没有了。小子,好好保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啊!”猥琐大爷语重心长地拍打着我的肩头道。 同样在厕所里,我还看到了沉默寡言的王菲,她若有所思地抱胸看着我,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事,但是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这和她之前高调大大咧咧的外向型女王作风比起来,实在显得有些反常。 我提起林中豹递给我的手提箱,看着满脸不正经的林中豹,最后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从厕所回到酒店正厅时,我看到了喝得满脸通红异常亢奋的阿耆尼。 “老公,这酒实在是太棒了,我喜欢……哈哈哈。” 说着,阿耆尼又朝着自己的嘴里猛灌了两口冰锐,但是她显然没有喝醉的迹象,反而是越喝兴致越高。让我有些忧心的是随着阿耆尼的情绪高涨,我发觉她的身体表面似乎都有红色的等离子体流流溢而出,这些等离子体流在不经意间触碰到周围的桌椅杯盏时都会瞬间将其升温甚至点燃。 “糟糕,阿耆尼的身体已经越来越难受到控制了。”我听到了躲在暗处的猥琐大爷林中豹的提示音。 就在林中豹的话音落下时,阿耆尼的身上突然窜起了一条长长的火蛇,我感到一股炽热的高温火浪瞬间扑中了酒店一侧的窗帘,窗帘瞬间染上了火焰,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我无意间一瞥,发现阿耆尼的火焰非常特别,虽然表面上看似是阿耆尼的火焰染上了各种物体导致其燃烧,但是不太对劲的是,就连一些本来不会燃烧的物质居然也在燃烧,或者说在触碰到阿耆尼身上的火焰之后会转化为火焰,比如说金属制成的桌椅和杯子里的水,在染上红色的光芒后,居然都转化为了火焰,在一定的空间里燃烧,就好像它们原本的组成物质就是火似的,而阿耆尼只是将它们还原回了火。 酒店里的客人们发出了阵阵惊叫之声,但是这还远远不止,下一刻,阿耆尼的身上再次喷射出了大量的火焰团块,其中数团火焰拍打在酒店的吧台之上,吧台上的酒瓶瞬间爆炸,一地的烈酒开始燃烧起来。见到此状,客人们顿时开始尖叫起来,他们大喊着怪物,然后冲着酒店之外奔逃而去。 我一惊,知道事不宜迟,于是我提前打开了手提箱,从里面拿出了林中豹为我准备的烈焰焚情婚纱,烈焰焚情如同一条耀眼的血红色炫丽火焰一般铺展在阿耆尼的面前。 “阿耆尼,看看这件婚纱,这是我送给你的,穿上它吧。”我尝试着道,“穿上它好吗?” 阿耆尼转过脸来,看着我手中提着的婚纱,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是……送给我的?” “对,这件衣服叫做烈焰焚情,是我特地为你制作的。”我急促地喘着气,微笑着道,“穿上它吧。” 阿耆尼看了两眼我手上的婚纱,眼里露出了孩童一般的欣赏玩味之色。 “看起来就像火一样,我喜欢。给我吧。”阿耆尼伸手接过了烈焰焚情,二话不说就不知羞耻地解开了衣服随意地朝着自己的胴体罩了上去。 我撇过脸去,看着酒店里开始燃烧的惨烈景象,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片刻之后,我转过脸来,重新看着焕然一新的阿耆尼。 “怎……怎么样?”我充满期待地看着穿上了火红色的炫目婚纱的阿耆尼,问道。 “感觉很轻柔……穿着很暖和。”阿耆尼原地转了一圈,那长长的拖地鱼尾随着阿耆尼的原地转动而缓缓飘转。可是就在阿耆尼转动身躯的同时,阿耆尼的背后再次喷射出了一条链式火焰,火焰瞬间冲天而起,将头顶上的天花板点燃了一大块。酒店里的警报声顿时拉响。 看到这一幕,我呆愕了。 因为就在一瞬间,我意识到,烈焰焚情根本没有封印住阿耆尼的能力。 “失败了……单单靠烈焰焚情婚纱是没有用的,阿耆尼她本身还没有想永远变成人的意识,婚纱不会起作用……哎,失败了,小伙子。你还是赶快逃命吧。” 燃烧,一切都在燃烧,源源不断的火苗从阿耆尼的身上肆意溢出,就像是喷涌而出的泉水,触物即燃,很快酒店里的装饰品就已经被染成了流动着的火焰之色。灭火喷雾已经启动,但是在阿耆尼的火焰浸染之下,喷洒而下的水滴居然转化为了同样体积与数量的火星,反而加速了酒店内已经无法阻止的熊熊火焰。 “回来了……我的能力回来了……”看到身上喷涌而出的火焰,阿耆尼兴奋地看着我,“看到了吗,我的力量回来了,老公,我又可以肆意地破坏了……” “够了,阿耆尼。”我静静地看着亢奋不已的阿耆尼,给她当头泼了一头冷水。“阿耆尼,你的能力就是我亲手封印的,知道我为什么封印住你的能力吗?因为我不希望你能够以一个普通人类女孩的身份快乐地过下去,而不是只知道破坏,却不知道去保护和珍惜的怪物。” 阿耆尼愣愣地看着我,然后抿嘴笑起来,道: “人类的身份?人类就那么好吗?是啦,变成人是挺好玩,可是,人类也太弱小了,很多事都不能随心所欲,做什么事都有道道枷锁,还要和那么多的人去竞争,要排队啊,要劳动,多麻烦,简直就是麻烦死了,哪里有能够随心所欲挥霍力量这么痛快?老公,我是从永恒的虚无之中诞生的,从我诞生的那天起,我就能够朦朦胧胧地听到不计其数的人类诅咒和抱怨生活和工作的声音,我从那些抱怨声中学会了人类的语言,也是那些声音把我召唤到了这个世界,我想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破坏吧!老公,我知道你是站在人类那边的,但是你陪我玩了这么几天,我很快乐,嗯,就算我杀光了人类,我也不会杀你的,老公,和我一起来破坏这个世界吧!” 章六 佛洛依德值与恋父情节 炽热的火海围绕着我,但是我感觉到我的心却是冰冷彻底。我知道,我已经再无可能阻止阿耆尼了。 三天来的攻略,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静静地站着,看着阿耆尼脸上期待的表情,深深地吸了口气。 然后,我突然扬起手,狠狠一记耳光抽打在了阿耆尼的脸上! 啪! 干脆而响亮,连我自己都彻底震惊了。 阿耆尼也呆呆地看着我,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会做出如此举动。 “你……打我,老公?”阿耆尼呆呆地看着我。 我叹息了一声,心脏狂跳,因为我知道我这一巴掌将会导致的严重后果。 “你疯了吗,萧十一郎?!” “快住手!快说好话劝降她!” “一级戒备!一级戒备!所有警备人员做好撤离准备!” “战斗单元做好作战准备!” “防爆人员准备!” 我的耳机那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我甚至可以想象酒店外即将被手持防暴盾牌的防暴警给包围的场景。 但是,既然这么做了,我就不会后悔了。 “想恨我就恨我,想打我就打我,想杀我就杀我吧,都没关系。”我铁下心来,淡淡地看着阿耆尼,可是阿耆尼却只是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 “为什么?”阿耆尼喃喃地问,然后突然发起飙来,“你为什么打我!!!?” “因为我以为我喜欢上了你。”我淡淡地道,“虽然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人类,但是这几天的游玩,我真的很开心。你的天真,你的活泼,你的率真,你的踊跃,都让我非常喜欢。我不是什么你的老公,我只是一个骗子,我骗了你,我只是为了让你爱上我,然后让你穿上烈焰焚情永远保持人类之身,为了保护人类才接近你的。但是这几天的相处,我却觉得自己渐渐地开始把你当成普通女孩了,我甚至希望你真的就是个人类女孩,那样,也许我就可以追求你。但是现在看来,我大错特错了。” 我叹了口气,道: “如果你不报复我的话,那我就走了,你也走吧,阿耆尼,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来管你了,也管不了,因为你远远比我强大,比任何人都强大,不像我这样,这么平庸,这么无能,从此以后,你自由了,你觉得怎么样能更快乐,就怎么去生活吧。” “你……你骗我?你讨厌我?呵呵……哈哈……哈……”阿耆尼站在原地,语无伦次着,莫名其妙地笑着,却没有动手,而我则是看了她最后一眼,然后转身,朝着酒店大门出去,我是真的发怒了。走到了这个份上,不管会发生什么我都无所谓了。反正不管阿耆尼生不生气,等到阿耆尼的封印解除,我也活不过明天。 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你骗我!你这个骗子!!!!!” 当我提着手提箱走出酒店时,我听到了阿耆尼的怒吼声,还有酒店的屋顶被剧烈的爆炸掀开的爆响声,但是,那对于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在酒店外数百米处,我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司令员,还有匆匆从酒店里逃出来的王菲、林雅月七人还有脸色难看的林中豹。 司令员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让军队人员把我带上了军车的车厢,我和王菲、林雅月七女坐在昏暗的车厢里,紧急撤离。 离开了很久,我仿佛还能够听到阿耆尼愤怒的吼声。 我把脸埋在手里,沉默着。 我也不知道军车兜兜转转了多少露出,或者要去往何方,昏暗中,我唯一知道的一个重磅消息是林中豹打电话通知林雅月后转告给我的,那就是在我离开了酒店后不久,阿耆尼已经彻底恢复了原形,开始在城市里暴走,已经有两个老城区被阿耆尼的火焰彻底燃烧殆尽。 昏暗中,我听到了几个女子之间的窃窃私语和源源不断汇聚而来的情报。 “阿耆尼暴走了,它现在正在疯狂而有目的地破坏城市,破坏力和破坏程度都比最初要强大太多……”耳机里,一名军部情报人员汇报道。 “这反而说明……你的话对阿耆尼的刺激真的很大呢,萧十一郎。”坐在角落里的林雅月突然说道,“说明萧十一郎先生你在阿耆尼的心里还是占有着非常大的分量的,大到她足以为你而悲痛,愤怒呢。” 林雅月的话在我的心头激起了浅浅的涟漪。 我其实也知道,阿耆尼现在的暴走,疯狂破坏城市,也都是因为我,我才是最大的罪人……我的失败就是我的罪,我现在,已经成为了全人类的罪人。 我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些死在无尽的火海之中的人们痛苦而狰狞的表情。 “你也不用太自责,萧十一郎,其实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哪怕是最专业的演员,我想也比不上你呢。”林雅月仿佛看出了我的心事,起身坐到了我的身旁,轻声安慰道,“如果你这么优秀的人都失败了,我想地球上也不会有其他人能成功了吧。” “可我还是失败了……”我苦涩地笑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嘛,谁知道那个怪物怎么这么难伺候,简直比公主还金贵,吃口饭要供着,穿件衣服要提着——就差没帮她擦屁股了!十一郎,这种女人,你打得好!如果我是男人,我连第一天都忍不了了!”坐在一旁的胡淑宝义愤填膺地说道。 “是啊,我看那个阿耆尼根本就是空有一副人类的外貌,内心说不定就是个百合,女同,压根对男人不感兴趣的!”齐妙在一旁附和道。“你说是吧,王菲姐?” 大家的目光一齐转向了坐在车座上默不作声的王菲。 王菲目光呆滞地坐着,如同一尊岿然不动的佛像,半晌才注意到我们的目光惊过神来,尴尬地笑笑: “是……啊……哈哈……” “话说回来,闹到最后,我还是不知道王菲姐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王菲姐,都快世界末日了,你就说了吧。”坐在靠左位置,嘴上依然不肯休息地啃着瓜子的花小懒问道。 “这个……”像是触了电似的,被花小懒一问,王菲的脸色顿时大变,当然很快却又恢复了原状。等了很久,王菲还是一脸的犹豫,显然还是没有回答的意向。 “王菲喜欢她爸。” “倾城!” 就在这时,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如同一座冰山一般坐在最最角落里的顾倾城突然开口了,而王菲则是惊讶而警醒地朝着她看了过去。 但是面对王菲如同火山一般咄咄逼人的目光,顾倾城却如同一座冰山一般依然不动。 在七个女子之中,顾倾城是唯一一个在气质上能够和王菲分庭抗礼的女王式人物,只是如果说王菲是那种火爆任性的武则天式的女王,那么顾倾城就是那种冷傲气质内敛的冰雪女王。 而且,在这辆车里的七个女人中,论姿容和气质,林雅月、王菲和顾倾城三人不分伯仲,足以分庭抗礼,而论综合实力,齐妙、花小懒、胡淑宝和夜桂梅就要各自稍逊一筹了。 “我顾倾城可没有把话带进棺材里一把土埋上任他人打幡抱罐风来雨去不见天日的习性。”顾倾城拨了拨她那娇贵的披肩长发,用一种毒辣讥讽却又带着谴责的语调说道,“更何况一个八卦炉一夜之间变成闷葫芦被人摔罐子司马光砸缸也是迟早的事。” “倾城姐,你的嘴巴还是这么毒……不过我喜欢。不过王菲姐你是闹哪样啊,你居然喜欢你爸爸?而且我怎么不知道啊?我们六个人都是同一幢公寓里的邻居室友,就只有倾城姐知道你的这个秘密?”齐妙有些错愕地道。 我没想到最后爆出王菲秘密的人居然是顾倾城,同时也被王菲的这个秘密所震惊,但是震惊之后所得到的却是明悟。 难怪王菲口口声声说她不想找别的男人…… 最后的答案,居然是这个? 我被真相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王菲也是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头来,原本显得无比复杂的神色,却反而变成了坦然和无所谓。 “行,我招了,我服了你们这群八卦崽,行了吧?没错,我是喜欢我爸。不过那是我小时候的事……大概还在我穿开裆裤的时候。” “……” 就像是想通了豁然开朗了似的,王菲眨了眨乌黑的眼睛,双手抱脑,靠着军车的车厢,笑笑,道: “也没什么好瞒你们的了,你们想笑就笑吧,反正都是一栋公寓里住了这么多年的姐妹了,我也是该告诉你们真相了。小时候呢,我爸是特别宠我,把我当掌上明珠,我呢,也特别崇敬我老爸,在我小时候,我老爸带我四处游玩,去游乐园,去动物园,去海洋馆,去看电影,去吃美食,甚至还出国玩跳伞,玩活人飞镖,玩蹦极……在我眼里我老爸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他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做得到,我是特别佩服他,敬仰他……总之就是喜欢他。还写了保证书说长大后要嫁给他,做他新娘。” 不过,大概是出于对王菲的尊重,除了花小懒兴致高昂地拿出爆米花吃得起劲之外,没有人取笑王菲的表述。 “那后来呢?”齐妙目不转睛地盯着王菲,好奇地问道。 “后来?”王菲看了齐妙一眼,苦笑着道,“还能有什么后来?后来我长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我发现我自己已经长大了、成熟了,别人都开始叫我王菲姐,我开始变得出类拔萃,变得独立自强起来。小时候我特别依赖我爸,他也特别宠物,我不管什么事都去找他,可是渐渐地,我长大了,我发现原本我爸能够做到的事,我都能够轻轻松松地完成,我爸解决不了的麻烦,我也可以很容易地解决,甚至做得比他还要优秀,我爸给我说过的笑话和童话故事,也变得平淡重复起来,好像已经没有了源泉似的……在我眼里,我童年时那个无所不能,完美的就像是神一样的爸,开始渐渐褪去了光环,变得平庸了……上了初中,我和我的同伴同学闹了矛盾,打了一架,把那个软豆腐打了个稀里哗啦,结果那个软豆腐的爸找上了我爸麻烦,我爸却是软弱地点头哈腰给人家道歉赔笑甚至被人打了耳光也没有还手,那时候我算是彻彻底底明白了一件事,我曾经引以为傲的老爸,其实说到底就是个平庸软弱的凡人,远远没有我小时候想的那么的伟大。那时候,我也知道,我早已变成了不需要我爸宠着关爱着的小公主,而是一个独立自强的女强人了,我爸已经帮不上我什么……” “然后,那天晚上,我爸也亲自找了我谈话,对我说,我已经长大了,我聪明能干,勇敢果断,有争强好胜心,什么都能做得很好,我已经超过了他,他为我这个女儿自豪,又对我说,我从此以后就要脱离他的怀抱了,也不会再把我当成以前的小公主,他要我学会独立,说他以后再也不会再来管我,而是要我自己自强去解决……” “他说,从此以后,我就自由了,我要去寻找我自己的幸福,寻找我能够快乐的生活方式……那话,简直就和萧十一郎你对阿耆尼说的一模一样。” 至此,谜题解开。 比王菲强大,却又比王菲弱小无能的男人,这个世界上,自始至终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啊。 “要笑你们就笑个够吧。”王菲做出了一个认栽了的手势,然后闭目一脑袋靠在车厢上,一副坐以待毙的表情。 “哈哈哈……” “嘿嘿嘿……” “咯咯咯……王菲姐是个恋父癖~王菲姐是个恋父癖” “唛嗨嗨,总算是抓到王菲姐的小辫子了,这简直是祖国统一以来的重磅新闻,我一定要发到微博上去,让全世界男人都知道……” “我靠,要不要真这么狠?难道就不会学学电视里的在这种时候装正经说点理解的话么?”王菲怒目圆睁地看着周围的众女吼道。 “哈哈,王菲姐,你知道我们的脾气的嘛。”齐妙哈哈笑着道,但是很快,车厢里的欢快气氛却又变得严肃起来。 坐在一旁的林雅月推了推脑门上的墨镜,孜孜不倦地道: “其实女孩子喜欢上自己的父亲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喜欢自己的父亲或者母亲的程度,这叫做佛洛依德值,心理学上就有过解释,人在出生的时候,弗值为1,即极端恋母情结。随着年龄增长,男性平均弗值会逐渐降至0.3,而女性平均弗值会下降至0.4。也就是偏向于恋父情节。 “当成年男子的佛洛依德值高于0.618但低于0.8时,表现为年上控、巨乳控、恋姐、少妇控等。弗值低于0.618但高于0.2,则属于正常范围。弗值低于0.2,则表现为贫乳控、萝莉控等。弗值高于0.8则属极度恋母情结。男性弗值低于0.2,则会表现出同性恋倾向。这些都是佛洛依德在《梦的解析》里提出后被无数后人完善的。女孩子嘛,特别是三到五岁的时候,多少都会有点恋父厌母倾向的,女孩子会把自己的母亲当成和自己争夺父亲的情敌。” “哇塞,不愧是写小说的,懂得还真多嘞。雅月姐,你到底看了多少书啊?”胡淑宝惊讶地道。 林雅月只是笑笑,却没有说话。 “可是……现在都到这个时候了,就算知道这些也无济于事了吧。”坐在一旁的花小懒有些气馁地道。 听到齐妙的话,林雅月淡淡的秀眉不禁蹙了起来,她托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道: “说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也总比什么线索都没有要好吧,如果阿耆尼的性格爱好和王菲真的在某些方面极其相似的话,也许还能起到一点作用吧……” 林雅月的话与其说是在和我们讨论,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般来说,想要让一个女孩子爱上一个男人,最好的做法就是打动那个女孩,如果能让阿耆尼感动的话,也许事情还是有转机的,一般能够打动女孩子的攻略斯洛无非是保护她,不惜深陷危机救助她,表现自己的爱心诚心以及愿意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的决心来证明自己或者是表现自己的强大过人魅力来主动吸引女方……可是,阿耆尼实在是太完美了,她各方面的能力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哪怕她是人类之躯,想要超过她的男人也几乎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怎么做才能让阿耆尼感动呢?吸引她又做不到,靠保护她来打动她的话,这个世界上又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阿耆尼的东西……不行,我想不出来。” 到最后,林雅月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连连。 “一个无能的父亲,到底要做什么才能够让一个各方面都过人的女强人女儿感动呢?” “一个懦弱到什么都不如自己女儿的父亲,能够为自己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到底是什么?如果能够想通这一点的话,也许事情……还有转机的……” 林雅月的话深深地打动了我,引起了我的深思,一个无能的父亲能够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完美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到底是什么? 我始终没能够想通这个问题,一直到下车后,包括林中豹在内的我们一拨人被带到了一个地下避难所之中进行集中看管。 “萧十一郎,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也许我该说你会生气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我想说的是,因为你的冲动和你的失败,在过去的三个小时里,至少有十万人已经无家可归。”司令员语重心长地道,“你现在已经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罪人之一,我们军方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你。当然,这件事,我也有罪责。” 司令员让我们进了军情室,在那里,我们看到了城市摄像头拍摄下的阿耆尼的景象,此刻,已经彻底恢复成了怪物形态浑身被火焰包裹着的巨大怪兽阿耆尼已经开始疯狂地在城市内暴动,我看到它对着一幢高达七十层的高楼大厦拳打脚踢,将大楼打得火花四溅,碎片纷飞,就好像阿耆尼在发泄心中的怒火一样。 只不过,比起我最初看到的阿耆尼,我觉得录像里的阿耆尼个头似乎要小了一半。 “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阿耆尼……好像比当初的要小。” “是的,现在的阿耆尼还不算是完全形态,因为第四天还没有结束,烈焰焚情头纱的作用还没有完全消失,多少还是在起作用吧。”林中豹在我一旁道。 在阿耆尼的周身,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烧,虽然体型不如当初,但是阿耆尼的破坏欲望似乎更强,目的性也更明确,这样造成的损伤自然也更为惨重。 “按照这个进度下去……到明天晚上,一座大都市就要彻底被她毁了,而且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任何有效的对付阿耆尼的办法,不管是中程导弹还是声波武器、激光武器,冷冻弹或者其他化学生物武器我们都尝试了,可是都没有任何用处。虽然阿耆尼的行走速度终究有限,但是在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她的情况下,哪怕她毁了整个地球,都是可能的……” 我看到录像带中,在阿耆尼背后的天空中,两架战斗机正冒着浓烟从高空坠落,下方则是密密惨叫着的人群或是无数不在的密密麻麻的人类尸体。 我甚至看到一个婴儿趴在倒在血泊中的母亲身上,婴儿母亲的脑袋已经被砸落的钢筋削去,婴儿的半个身子都沾上了母亲的鲜血,此刻婴儿蜷缩在母亲的怀抱里哇哇大哭。 婴儿后方的街道,则是漫天的火海和无尽的废墟。 “这都是阿耆尼的力量造成的吗……”我呆呆地道。 死亡,在城市里蔓延。我感受到了浓浓的罪,我仿佛看到了一双双的眼睛,看到了一双双在火焰中被活活烧尽的死者充满怨念的眼睛……都是因为我的无能,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我真是罪孽深重。 罪…… 想到这个词,我突然灵光乍现,冥冥之中,我似乎抓到了什么,那个东西,似乎就是林雅月的问题的答案。 “你怎么了,萧十一郎?看你的表情,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观察力极为敏锐的林雅月注意到了我面容的变化。 我微微颔首,道: “我只是……大略猜到了一种可能。说不定……我们都思考反了方向……” “思考反了方向?”林雅月微微咋舌道。 “嗯。”我郑重点头,然后看向了一旁的王菲,道,“王菲,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啊,怎么说?” “我想问问,虽然你说当你长大后,你的爸爸在你心中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神性,也没有那么出众优秀,可是……说话时候,在你的内心之中,你还喜欢你爸爸吗?” 王菲很显然被我问住了,她撇了撇嘴,咬了咬牙苦思冥想后,道: “好吧……我承认,其实像我现在长大成人后,内心多少已经理解了我爸,虽然当初我爸让我失望过,但是在我内心里,我还是很爱戴我爸的……怎么说呢,和小时候感觉不太一样,现在这种喜欢,是在自己有了体会后在理解基础上的一种敬爱吧……不管是小时候我觉得高高在上的爸爸,还是现在已经年老沦为平庸普通的爸爸,他都是我爸,对我付出的关爱,从来不会因此减少半分……” “这就对了。”我轻轻拍了拍手,点点头,道。“这就是我要的答案。” “怎么说呢?萧十一郎,你到底想到什么了?有话就快说吧,人家急得都快尿尿了。”齐妙难受地道。 “好吧……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吧。”我眨了眨眼,道,“假如有一个男人无端对你们各种好,对你们无微不至,关怀备至,而那个男人对你来说又是陌生男人,你们会有什么感觉?” “这个……”一阵沉思后,大家陆陆续续给出了差不多的答案,“大概是觉得其中有诈吧,说不定人家是要偷我的钱或者有啥别的企图?比如说,卖保险的?拉安利的?” “对,这才是正常的心理,我想阿耆尼也一样,在之前的几天时间里,虽然我对阿耆尼很好,但是从阿耆尼的立场来说,就完全是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对她各种好,虽然阿耆尼并不反对我对她的各种示好和关怀,也不讨厌和我玩耍,但是在内心的深处,她肯定缺少一种安全感,在内心的最深处,对我肯定有一种防备感而不可能完全敞开心扉,我越是对她殷切和热心,她虽然表面上不排斥,但是内心下意识里产生的不安全感也越是会加剧……阿耆尼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一个完全打消对我的顾虑的理由。而这个世界上一个男人无端对一个女人好,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是无偿的,而且足以让那个女人完全放下戒备……那就是那个男人是女人的亲人,比如说……父亲。” 齐妙斜着眉毛道: “你的意思是……你要扮演王菲姐的爸爸?可这年龄差也忒大了点儿吧……” “那倒也不是,而是要让阿耆尼真正相信我是她的亲人,是她的熟人。而且,要让阿耆尼体会到那种强者保护弱者的爱。在阿耆尼的内心里,她一直有一种固有观念,那就是强者理所当然地就可以欺凌弱者……所以,想要让阿耆尼回心转意,就要从根本上扭转她的这种世界观和价值观。”我淡淡地道,“……我已经大概想到办法了,如果还来得及的话,我想冒险试一次……” “冒险试一次?冒什么险?试什么?”王菲快速问道。 “我……想死一次。”我握紧了拳头,突然道。 “死一次?什么意思,为什么?我越来越不明白你的意思了……”林雅月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苦笑着道: “因为我刚才想到了一个答案,关于雅月你说的一个无能的父亲能为不听话的女强人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的答案,保护,责骂、疼爱都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的答案是……那个父亲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女儿赎罪。” “赎……罪?” “对,这是一个无能的父亲唯一能够做的事。”我点点头,然后我对着衣领上的无线对讲机,轻轻地道。“司令,如果你们军方没有其他对策,而且信得过我的话,我希望接下来,由我亲自来担任攻略剧情的导演。” 我的请求没有立刻得到批准,我也知道因为我的失败,上面已经对我的能力和为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想要再次信任我,把攻略阿耆尼的重任托付给我,几乎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整整一个晚上,我都在军区的拘留室听着前沿的军情熬时间。凌晨三点时,“利刃”部队出动了,搭载着东风21的千人百车一齐出动,再加上中央均为紧急派遣的三支坦克部队,围绕着阿耆尼进行了整整一夜的无间隙密集式围攻,但是凌晨八点时,从前线传来的消息却是——派出的“利刃”部队和三支坦克部队,尽数全灭,无一幸免。而与之相对的是,阿耆尼本身却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一直到第四天上午八点时,我才接到了司令的紧急调遣令: “萧十一郎,阿耆尼正在南下进入上海市,在中午之前将到达上海,因为情况危急,中央军委紧急通告了你的请求,现命令你调动一切可调动资源,在二十四小时内阻止阿耆尼的继续破坏!记住,这是死令!” 章七 缓声效果与水云处理 听到司令的话,我精神一振,急忙道: “是!” 略微顿了顿,我对司令提出了要求道: “司令,我需要知道阿耆尼的行进路线,并且知道上海市所有拥有电子电视显示屏的大厦,之后我要利用上海市内所有高楼大厦的电子电视荧幕向阿耆尼传送我要求的画面!”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司令的声音传来,道: “给我们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我深深吸了口气,闭目眼神,而林雅月则是在我的身旁有些关切地问道: “萧十一郎,你有什么想法了?跟我们说说吧,也许我们帮的上忙。” 我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林雅月道: “我只是打的赌,阿耆尼有很强的自尊心,也很骄傲自大,虽然她现在很恨我,但是如果我真的遇难了,她还是会来救我的……所以,我要你们虐待我。” “虐待你?” “对,就像十字架上的耶稣一样,我要你们之中派出一人伪装罪犯,把我捆绑起来,用各种残酷的方法虐待我,当然……那只是假象就行了,不用来真的,但是在视觉效果上要尽量逼真,看起来像是真的一样。之后要利用上海市内所有大厦的电子显示板直播我受虐的过程让阿耆尼看到,阿耆尼虽然很有能力,但是在不知道我的所在地点的情况之下,她也只能够看着电子显示板暴怒。之后我要求你们把我藏到一个山洞之中,再让虐待我的‘罪犯’要刺激阿耆尼,告诉她我的所在地点,阿耆尼的体型太大,她是进不了山洞的,如果破坏山体,只会造成山体崩塌,把山洞里的我和罪犯一起杀死,想要进入山洞,她只有变成人形。” 我缓缓道来,慢慢地说出了我的布局。 “好精妙的布局啊,可是要是阿耆尼没那么爱你,不肯救你怎么办?” “阿耆尼救我的概率还是很大的,一方面是目前为止,我算是在她心里最有分量的人,她现在因为我的刺激暴怒反而证明了我对她的重要性。第二方面,哪怕她不爱我,只要伪装的罪犯刺激她,刺激她救不了人的无能和软弱,她也会暴怒想方设法救我,阿耆尼和王菲的性格基本相同,都是属于那种无法接受别人挑衅,更无法接受自己无能的女强人性格。所以,我几乎可以确定她会来救我……毕竟,救不了我,也许是阿耆尼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做不到的事了。” 我的话引得众女都用一种惊讶而又陌生的眼神看着我。 “看不出来啊,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心计啊,你真的失忆了吗?”齐妙忍不住道。 “是啊,我觉得你简直可以去做编剧了,萧十一郎。”林雅月微微一笑,道,“说不准你在失忆前就是一名编剧呢,萧十一郎同学。” 我也是尴尬地笑了笑,有些愧疚地道: “其实……这么对阿耆尼,我真的很愧疚,但是现在,我能想到的能够试一试的办法,也就只有这个了。” “按照你的计划执行吧。我们将派出六架无人战斗机,引诱阿耆尼从嘉定区向闵行区前进,之后沿着黄浦江执行计划。” 出奇的是,也许是情况实在是到了孤注一掷的境地,我的计划很快就被上面通过了。 很快我的计划开始了紧急的执行,首先是选定负责扮演变态罪犯的人选,这个人选自然是猥琐大爷林中豹没得选,这个由内到外都透露着一股猥琐气息和不正经的大爷,绝对是适合扮演流氓地痞的不二人选,而这个猥琐大爷也是对扮演罪犯一职极为踊跃,乐在其中。之后就是对我的紧急化妆,为了将我打扮成饱受酷刑的惨烈模样,爱情专家团派出了最优秀的化妆师,在两个小时内将我的身体用鸡血涂抹,之后还用白乳胶等电影化妆道具给我制造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口。 “嘿嘿,小伙子,别怪大爷我心狠手辣了。” 当林中豹戴着微笑的老翁面具抖动着皮鞭朝我靠近时,我不禁一阵恶寒。而为了让演技显得更加逼真,被惊喜打扮一番的我被束手束脚捆上了十字架,之后又被按照我的计划紧急运输到了上海市附近景区的一个山洞之中。 时间是十点二十六分,阿耆尼终于进入了上海市的地界,而在以四架无人战斗机为代价,阿耆尼终于被引入了楼市较多的上海市中心地带。 一切准备就绪。 “萧十一郎,阿耆尼进入预定区域了,灯光准备,镜头准备,表演开始。”我的耳机里传来了爱情专家团们的声音。 被捆绑在山洞内的十字架上的我轻嗯了一声,对着拿着皮鞭的林中豹使了个眼色。 “嘿嘿。既然如此,那就别怪爷爷我下手狠了,要泡妞,终究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林中豹顿时发出了猥琐的笑声,摇头摆尾朝我靠近,看他的架势,居然还真的要把我给抽打一顿。 可是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了选择,只能够配合着猥琐大爷在十字架上做出各种抽搐和剧痛的动作,同时发出阵阵不由自主的呻吟声和嚎叫声。 “啊……啊……!” “哦……哦……” “我操你大爷的真打啊你还……” 阴森森的山洞里,回荡着我非人的惨叫声和猥琐大爷亢奋异常的狂笑声和皮鞭抽打在皮肉上发出的阵阵清脆响声。 差不多抽打了十分钟,我已经快半身不遂了,猥琐大爷林中豹才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发出怪叫道: “哎呀呀,摄像机镜头放歪了,得重拍了……” “我#¥%¥…………!”在十字架上被白白抽打一顿,已经接近瘫痪的我口吐白沫地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咒骂声。 一切重新准备后,拍摄再次进行,配合着事先准备好的台词和我所准备的剧本,覆盖整座上海市的实况转播开始。 “萧十一郎,上海市所有有电子显示板的大厦都已经连接上当地电视台。阿耆尼已经被引到了电子显示板前,直播开始。” “好的……”我轻轻点头,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了这场人类史上最大的表演,而猥琐大爷林中豹也到了发挥他演技的时候。 “一……二……三……咔。开始!”山洞里,负责拍摄的摄影组发出了开始的提示音。 “哟呵呵,亲爱的阿耆尼,我想你现在应该看得到我这可爱俊俏的脸吧……哎呀呀,不好意思,我忘了我戴了面具你看不到咯,”猥琐大爷开始假扮罪犯在镜头前朝阿耆尼挑衅起来,“阿耆尼小姐,杀害人类,破坏城市,糟蹋生命,看着别人家破人亡、流血流泪、颠沛流离的滋味是不是很好受呢?啧啧啧,我想那一定很美味吧,嘿嘿嘿嘿~~” 林中豹的演技还算可以,不愧是曾经的一夜十次郎,把妹无数的老淫棍,在演技方面果然也是一流的,真是演什么像什么,演人渣像人渣。 这时候,爱情专家团队提示道: “起效果了,现在阿耆尼的注意力已经被电子显示板吸引了,暂停了破坏,继续!” 像是受到了鼓励似的,林中豹开始更亢奋卖力地扮演起人渣来。 “靠着自己强大的力量肆意杀人,欺凌弱小的感觉一定很棒对吧?可是你考虑过那些被欺负的弱者的感受吗?你知道失去心爱的人的感觉吗?强大如你,一定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吧?嘿嘿嘿,没关系,没关系,既然你那么强大,那有本事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强大吧,当当当当,我们的主角,登场了!” 在林中豹发出宣告的同时,山洞里摄影组的聚光灯全都聚焦到了被捆绑在十字架上“鲜血淋漓”的我身上,而林中豹则是开始扭动臀部,开始在镜头前风骚地哈哈大笑起来: “可爱的阿耆尼小姐,知道这是谁吗?还认得出这张脸是谁吗?”一边说着,林中豹突然挥动皮鞭狠狠地抽打在了我的脸上,虽然力道不重,但是也痛得我在心里直骂他大爷。 “听说你很能杀人对吧?那好吧,从现在开始呢,你杀多少人,破坏几座大厦,我就抽他几鞭,一直把他抽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如何?啧啧啧,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了,这叫做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过,对吧?女债父偿,徒债师偿,天经地义的嘛~~啦啦啦~~”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很强大吗?有本事就来找我试试看啊,来拯救你的小情人试试看啊,来杀我试试看啊,哈哈哈~来嘛来嘛来嘛,还是说,我应该叫你无能没用又软弱,只能看着爱人被人凌辱致死的废物?如果这就是你的本事,哈哈哈,那也未免太让我失望啦~啦啦啦啦~~” 我在心中暗自为猥琐大爷的命运担忧,虽然我早就安排好了让他挑衅阿耆尼,但是我实在是没想到猥琐大爷表演贱人的功夫居然如此传神到位。 而也就在同时,我的耳机里传来了爱情专家团们的声音: “起效果了!效果很明显!阿耆尼开始发怒了,她破坏了三座大楼!” 啪!啪!啪! 我的身上立刻挨了三道皮鞭,而我则是在十字架上尽可能地抽搐,四肢乱颤,发出了疯狂而凄厉惨叫声。 “发怒是吧?不爽是吧?有本事再闹得厉害点啊?我可不介意把你的小情人活活虐待致死哦~~闹。继续闹啊,哈哈哈哈……” “起效果了……阿耆尼已经停止了破坏,现在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电子显示板上……林中豹,继续挑衅她!”耳机里响起了爱情专家团的提示音。 啪!啪! 我的身上又挨了两道鞭子,由于鞭子上事先沾染了血液,所以当鞭子抽打在我的身体上时,自然也会留下类似于血痕的痕迹,看起来就好像那些血液是从我的身体内冒出来的,接着,猥琐大叔居然做出了更为变态的事,他手里抓了一把盐走到了我的身边,然后笑眯眯地对着镜头道: “嘿嘿,看到了么?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盐~~哦~~只要把这个洒在伤口上呢,就能让痛觉增强好几倍,让人生不如死哦~~” “啊——!!” 猥琐大爷一边把盐抹在了我的身上,一边得意地笑着。而我则是配合着猥琐大爷的抚摸,痛苦地大叫着,同时还脚蹬手颤,做出生不如死的状态。 “阿耆尼正在嚎叫,她全身都在颤抖,气得直跺脚,反应非常激烈,挑衅效果拔群!”爱情专家团激动地提示道。 趁热打铁,林中豹笑嘻嘻地道: “怎么样?看到自己的小情人受苦受难自己却只能眼巴巴看着无力出手的感觉很不好受吧?老子告诉你,哪怕你有多强,老子照样把你玩弄在手掌心里,哈哈哈~” “好了好了,看你那着急的样子,大爷我真是享受啊,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大爷我就慷慨地给你点提示好了,你的老公现在就在东方最高的高塔内,快来救他吧~~” 很快我的耳机内就传来了爱情专家团们的声音: “阿耆尼动了,她在朝着东方明珠塔靠近!” 我心头一动,惊讶没想到阿耆尼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还要激烈。 当然,林中豹告诉阿耆尼的只是假的地址,我当然并不在东方明珠塔里。给阿耆尼错误的地址,仅仅只是为了测试阿耆尼对于我被人伤害的反应剧烈程度。 十数分钟后,爱情专家团队的声音传来: “阿耆尼抵达东方明珠塔了,她正在东方明珠塔附近徘徊,她好像在观察……等等,她好像失去耐心了,她正在破坏东方明珠塔搜寻萧十一郎的下落!” 听到爱情专家团的声音,林中豹顿时对着电视镜头哈哈大笑道: “别白费力气了,其实呢,我刚刚是骗你的,你的小情人根本不在东方明珠塔,看来你还真是对他情有独钟啊,看你那焦急的样子,真是让我无比享受~~可惜你破坏了东方明珠塔,路上还破坏了不少其他建筑,所以,你的小情人要受苦了,这次,我们就换个花样吧~”说着,猥琐大爷走到了一个正在冒着白起的坩埚旁,然后端起了坩埚,笨拙地走到了我的身旁,得意洋洋地道: “这里面呢,可都是烧开了的油哦,知道这种油倒在人身上有什么反应吗?让我们开始科学实验吧~~咩哈哈~~”说着,林中豹突然端起了坩埚,然后把里面正在冒着白气的液体全都倾倒到了我的身上。 我顿时睁大了眼睛,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当然,事实上,坩埚里的只是40度的醋罢了,醋的沸点很低,所以稍微加热就会冒热气,但是效果看起来就像是高温沸腾的油水一样。 在我被醋给泼到的时候,摄影组的人特地把镜头给拉近了,给了一个我无比痛苦的表情的特写,而很快,我的演技有了效果。 “阿耆尼发狂了,她正在仰天怒嚎!萧十一郎你做得很好!看来阿耆尼对于你受到伤害还是非常的介意!接下来,开始第二阶段,林中豹,你不断刺激阿耆尼,让她对萧十一郎生命的担忧达到极限!” 听到指令,林中豹顿时得意忘形地回到了镜头前,笑嘻嘻地道: “怎么样,要不要我把你情人的脸给毁了?说真的你的情人的皮肉还真是够厚实的呢,这么滚烫的油居然还没能把他的肉给煮烂~~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玩点更有意思的游戏吧~~”说着,林中豹又从旁取来了一捆红色的道具火药,道具火药上还有计时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两个小时,随着林中豹按下计时开关,计时器的时间也在飞快地减少。 “哈哈,我们来玩个捉迷藏游戏吧!!这一捆火药是我特地为你的情人准备的哦,还有两个小时,炸药就会‘嘣’地把你的情人炸得尸骨无存!!你猜猜,你能不能在你的情人被炸死之前救出他呢?” “给你点提示吧,你的情人可能在距离你最近的游乐场里哦~~” 伴随着林中豹的话音落下,爱情专家团的声音立刻响起: “阿耆尼正在朝着游乐园的方向逼近!” “阿耆尼正在游园区内行走,没有造成破坏!” 当然,遗憾的是,林中豹告诉阿耆尼的依然是谎话。 “不好意思,我又骗了你,其实你的小情人不在游乐园的啦~~咩哈哈~~”说着,林中豹又开始不怀好意地怪笑起来,“下一个提示是黄浦江畔~~嗯,不跑了?不跑可不行哦,我告诉你的地址之中,会有一个地址是真的哦,只有等你跑到了我才会告诉你真假,如果你不跑,那么,你的小情人,就只能被炸成肉酱咯~~” 猥琐大爷用阴阳怪气的声音说着,那声音简直到了人人闻而诛之的地步。不得不说,能够让人一秒钟就讨厌上也是一种本事啊,而猥琐大爷显然把这种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接下来是水族馆……” “接下来是电影院……” “接下来是步行街……跑快点哦,时间快要到了哦~~” 在猥琐大爷林中豹的戏耍之下,阿耆尼居然真的拼了命一般开始在一个个的地点之间狂奔疾走起来。 十字架上,我微微睁开眼睛,通过直升机现场的即时拍摄画面看到了阿耆尼的状况,奔走在都市各个区域的阿耆尼,脚步已经渐渐变缓,显现出了疲倦姿态,虽然她是永远无法燃尽的火焰,是至高无上的高傲火焰君王,但是却也被区区人类耍得团团转。 “够了……”我轻轻地道,“够了……阿耆尼……不要再救我了……让我死吧……这是我应该得到的惩罚……我应该赎罪……是我一点一点教导你人类世界的知识……是我告诉了你人类社会的文化……也是我让你这么讨厌人类……你的错,都是我引起的,是我教导无方,是我没有带好你……我没有能力阻止你,也没有能力拯救你、保护你……我只是个普通又无能的渺小人类罢了……但是,至少让我替你替你赎罪吧……这是我唯一能够替你做的事了……就满足我这个心愿吧……” “哟,真是感人肺腑的对话啊,啧啧啧啧,你一个人赎罪,说的还真是伟大啊?不过呢,你算什么东西?就你一条贱命,杀你一百次也不够偿还那些死去的生命啊。”林中豹嬉皮笑脸地道,然后再次扬起了长鞭对着我一阵挥舞。 就在这时,林中豹的挥鞭动作突然停下了,他的视线也停在了我的手指之上。 “哟,这是什么东西?”林中豹故作神秘地走上前来,随之靠近的还有摄像组的镜头,这时候,摄像组的镜头聚焦在了我的手指之上,而上海市所有大厦的电子显示屏上,都显现出了我的手指。 那是一枚戒指。 是我当初准备送给阿耆尼的求婚戒指。 “戒指?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戴戒指?啧啧啧,品味真是让人恶心啊?哈哈哈哈……我都看不下去了,老子我就替你收走了……”说着,林中豹伸出手,硬生生地就要把戒指我的手指上拽下来。 “滚……我才……不会给你……我死都不会给你……这是……我答应要送给一个女孩的……这是我和她的约定……” 我紧紧地咬住了牙齿,握紧了拳头,硬是不让林中豹把戒指从我的手上拽下。 “哟嗬,还不肯?啧啧啧,不肯是吧?”林中豹顺势给了我两个耳光,扇得我火辣辣的,连眼泪都下来了,我当时正恨不得跟这个老家伙拼命,这老鬼居然真打我,而且还这么狠?说好的演戏呢? 林中豹死死地拽拉着我手指上的戒指,而我则是拼了命地握紧拳头,不管怎么样也不肯松手。 而这个过程,都通过镜头的近距离处理拍摄了下来,放到了大型电子显示屏上。 细节决定成败,电影的每一个细节都会给观众以独特的感染力,尤其是电影里的一些具有象征意义的物品,结合着剧情适时出现,会给观众以无与伦比的剧情冲击力与画面感染力,从而把人物情感送上高潮。 这就是我一开始就布下的局,寄情于物,以此让阿耆尼感受到我对她的爱,有时候,摆心形蜡烛高声呼喊我爱你三字远远比不上漫天冬雪里无声的一条围巾或者一件大衣更有情感渗透力。 这枚戒指,就是我用来攻破阿耆尼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的大门,当阿耆尼看到我死死守护着当初约定要交给她的戒指时,她内心的复杂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果不其然,实时拍摄的画面上,阿耆尼开始暴走了,阿耆尼突然抓着大厦的电子显示屏,并且不停地用脑袋敲打撞击着显示屏的屏幕,最后她开始扬天鸣呼,声音悲哀。 “阿耆尼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萧十一郎,你的计划成功了……”耳机里传来了爱情专家团亢奋的声音。 林中豹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他的表演也更加入戏了。 “不放开是吧?好,很好,老子掰断你的手指!”说着林中豹就硬生生地抓住了我的无名指往后掰,把我的无名指都几乎掰成了半月形,而我是真的疼得大哭大叫起来,但是我还是硬生生地试图握紧拳头,不让林中豹把戒指掰走。 一直尝试了数十种姿势,林中豹也没能成功,最后他气急败坏地道: “好,你好,反正炸断也快爆炸了,你就给我去死吧!”林中豹邪笑着,然后转身对着镜头道,“嘿嘿,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有二十分钟你小情人就要变成一堆粉末了,让我们猜猜看你能不能在二十分钟内救他么?至于地点我也不妨告诉你,就在佘山的山洞里哦!不过啊,在山洞的哪个地方我可不告诉你哦,哈哈哈,有本事你就把山洞给砸了找找看,要是你的小情人被石块砸扁了那就更好了,谁让你那肥胖的身体没法钻进山洞里呢,哈哈哈~~~” 说着,林中豹对着电视镜头狠狠地扭了扭屁股,然后飞也似的怪笑着逃出了电视镜头。 而与此同时,摄影组也关闭了镜头,准备撤离现场。 “所有人员,立刻准备逃离现场!” 而司令员的声音也在我的耳朵内响起: “萧十一郎,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到底你能不能成功,就听天由命了,我们已经尽了我们所能尽的所有的力。” “好的,司令……”十字架上,我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双目,静静地等待着,这是最后的赌博,而我是押上我最后的赌注的赌徒,能不能赌赢,就全看运气了。 为了防止被阿耆尼给伤及,林中豹、摄影小组和其他警备人员紧急撤出了山洞,一直逃离到了三公里之外的安全区域等待着。 而我也闭着眼睛,扮演着我的角色,在山洞之内静静地等待着,所有的布局都已经布好了,就只剩下最后的女主角登场了。 “阿耆尼跑过来了,她的移动速度非常快,预计七分钟后抵达……” “还有五分钟……” “还有三分钟……” “还有一分钟……阿耆尼到了!萧十一郎,做好准备,阿耆尼正在佘山的森林公园外,现在她在寻找入口,看起来非常焦急……啊,她找到了。” “萧十一郎,阿耆尼现在正在洞口之外,她好像非常犹豫。”爱情专家团的人提醒我道。 我深深地咽了口水,然后静静地看着眼前视频上的景象,由于有直升机跟踪拍摄,所以我也能够从佘山的高空处看到佘山的场景,我能够看到浑身燃烧着火焰的阿耆尼正站在我所在的山洞之外,躬着身子,一只手含在嘴里,似乎在犹豫着该怎么办才好。 整整有一分钟,又或者是一个世纪,总觉得阿耆尼在山洞外徘徊了许久许久,最后她抬起头望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我看到她闭上了眼,然后就就像是火苗渐渐熄灭似的,她的身体开始渐渐渐渐变小,一团两米高的火焰在原地升腾而起,晃眼的火焰中,一道婀娜苗条的女性丽影缓缓走出。 长长的红色鱼尾在空中猎猎飞舞,飘动的红色丝带环绕着纤柔的裙撑,显得那么的鲜艳而又夺目,就像是传承着文明的火炬本身。 阿耆尼,再次选择了以最美的姿态变回人形,穿着我送她的婚纱。 烈焰焚情。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变成了人形的阿耆尼拖着长长的鱼尾裙走进了山洞。不消片刻,我就听到了她对我的呼唤声。 “老公,你在哪儿?老公!” 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与脚步声后,我看到一道鲜红的身影出现在了山洞之中,正是穿着烈焰焚情的阿耆尼。 看到我,阿耆尼不假思索地跑上了前来,脸上既写着欣喜又写着担忧,看得出她的情绪相当复杂。 “老公!”阿耆尼叫着,匆匆跑到了我的面前,她也不二话,直接一把扯断了我手脚上的绳索,这些绳索本来就只是做做样子捆绑在我身上而已,要解开完全不是事。 “傻瓜,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激动”地看着阿耆尼道,“我死了也是应该的,你来救我干什么……你救了我,我对不起那些被你杀死的人,你知道吗……” 阿耆尼呆呆地看着我,像个孩子似的低下了头,道: “对……对不起……” “你刚才被打了,你的身体流了这么多血……有没有关系?”阿耆尼伸出手,想要抚摸我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而我则是急忙退了一小步,避免阿耆尼触碰到我的伤口,这个动作是我为了防止阿耆尼识破我身上的伤是假伤而做的,但是在阿耆尼看来却好像我的伤口很疼似的,阿耆尼居然露出了担忧的神情。说实在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阿耆尼露出这样的忧伤神情,真的很美,如果单单从人类的角度观赏阿耆尼,她绝对是个绝世的大美人。 “还……还撑得住。”我含糊着道,“你呢?你不是说讨厌弱小的人,讨厌无能的人吗……为什么,你还来救我?” 阿耆尼似乎被我给问住了,她咬了咬嘴唇说: “我……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被人欺负……我也讨厌自己救不了人的无能的样子……刚才,我以为我救不了你了,我突然好讨厌自己,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 我等的就是阿耆尼的这句话,这也是我的计策之一,与其让阿耆尼喜欢上我,倒不如用逆向思维的方法,让阿耆尼讨厌自己,这样反而容易被别人诱导。这也是我攻略阿耆尼的心理战术。 “现在你体会到这种心情了吧?这就保护别人的心情。人类中有很多优秀能力强大的人,但是他们并不会欺负弱小的人,恰恰相反,人类有着保护和帮助弱小的人的能力,强者欺负弱者是体现不出强大的,只有保护弱者才能真正体现一个人的伟大。”我笑着看着阿耆尼说,“阿耆尼,你是个强大的人,答应我,去帮助更多弱小的人好吗?他们会感谢你的……比起做一个破坏世界的神,为什么不做一个让人喜欢,被人高呼着英雄受人敬仰的真正女神呢?” 阿耆尼皱起眉头看着我,眼眸里情绪复杂。 我知道阿耆尼肯定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看着阿耆尼阴郁的脸,我轻轻摘下了手上的戒指,递给了她,道: “我的新娘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女人,我知道,她喜欢穿红色的长裙,她有一颗火热的心,当别人伤心的时候,她也会伤心,当别人心痛的时候,她也会心痛。”然后,我一点一点地朝着阿耆尼单膝下跪,道: “嫁给我,永远穿上婚纱,做我的新娘,不要再脱下,好吗?” “我……”阿耆尼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做出这么突然的举动,脸色顿时变得绯红,嘴唇咬得更紧了。 看到阿耆尼脸上那就差一丝丝的犹豫,我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按下了耳机上的一颗按钮。 轰!!轰!!轰! 山洞上方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无数的碎石开始从山洞上方崩塌下来。 与此同时,山洞的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道婴儿的叫声。 “该死,那个畜生还抓了一个婴儿在山洞里!”我突然紧张地跳起来,然后转身就奔着黑漆漆的山洞深处跑了过去。 “老公!”看到我转身逃跑,阿耆尼急忙追了上来。不过山洞里有好几个岔道口,我早就安排好了路线,阿耆尼想要一下子追上我的步伐,也是不太可能的。 我早就考虑到了阿耆尼会有的这一丝丝的犹豫,所以,我安排了最后的一场戏,作为攻略阿耆尼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的攻城锤。 当我跑到了山洞的最深处时,我看到了那个躺在地上的婴儿,于是迅速从我的裤兜里取出了一包血袋洒在脸上,与此同时,我按下了裤兜里的一颗按钮,婴儿正上方的洞顶突然落下了数块“巨石”砸向了婴儿,而我则是迅速趴到了婴儿身上,弓起了身子保护婴儿。 这些石头中,有一部分是我事先安排好的用来演戏的塑料道具假石,当然其中也混杂着一些真的石头,但是那些真的石头被我安排好了下落的位置,所以不会砸到我和婴儿。 但是从跟在我身后的阿耆尼的视角看来,就是我为了保护弱小的婴儿用身体和脑袋当做盾牌挡住了砸落下来的巨石,然后一动不动地倒在了地上。 身下传来婴儿的哭叫声,之前这个婴儿受到了身上的电击开关的刺激,现在自然疼哭了,而我则是僵硬地抱着婴儿,趴在地上,蜷缩着身子。 “老公,你要不要紧?”看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我,阿耆尼的声音都变了。她蹲坐到我的身边,翻起我的身子,然后看到了我满脸的血。 “……”我故意不做声,装出身负重伤极其虚弱,连头也抬不起来的状态,一直等到阿耆尼摇晃了我半天,我才勉勉强强睁开了眼睛。 “我的脊椎好像断了……我的身子没感觉了……”我用沙哑的声音虚弱地说道。 “脊椎?脊椎是哪里?哪里断了?”阿耆尼想要搀扶起我,但是我却故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于是阿耆尼在我的身上肆意地揉动抚摸着,想用寻找我的伤口。 “不用找了,我的伤在里面,里面的骨头断了,你看不到的……阿耆尼,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死……死?”阿耆尼一屁股坐在地上,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是啊……我要死了……我会腐烂掉,慢慢化掉……然后……你以后……再也看不到我了……整个世界都再没有我这个人了……”我哽咽着说。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这样的?你干嘛要救他,为什么要救这个孩子,你不救他就不会这样的!”阿耆尼急得眼睛泛红起来。 我只是笑笑,却没有说话。我可以想象到,阿耆尼的内心已经明白我要表达的意思了。 “阿耆尼,你生气的样子真美啊……” “你、你不要说话了!医生……我要去找医生,他们、他们会治好你的!”阿耆尼红着眼,急急忙忙地扶起了我,这个女人的力气还真是大,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扛在背上居然不费吹灰之力,我怀抱着孩子,而阿耆尼则是背着我,居然还健步如飞,她一口气冲出了山洞,焦急地奔跑起来。 阿耆尼的举动出乎了我的预料,要是真让她把我带去了医院我可就要被识破了。在那之前,我决定发动我最后的攻势。阿耆尼能够背得动我,说明她的力量还没有完全被封印起来,她还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只有她背不动我了,才能够说明她已经彻底变成了普通人类。 “阿耆尼……我好困……我快睁不开眼睛了……放我下来吧……我想再跟你说几句话……这样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后悔了……”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要听!”阿耆尼一个劲地摇头,不肯听我的话。“对了,只要我再变回原样就可以了!我要把你送到医院,医生会救你的,电影里放过,医生很厉害的!如果他们不肯救你,我就杀了他们!” 阿耆尼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突然慢下了脚步,风呼呼地在我的耳畔吹拂着,吹得我脸颊冰凉冰凉。 阿耆尼的话让我心头一凉,如果她真的变回原样,那我就真的前功尽弃了,而且以烈焰焚情现在的效果,还能不能再次封印阿耆尼真的很难再说了。 于是我铁了心,道: “阿耆尼……不用了,真的够了……在我死之前,你能满足我一个心愿吗?” 阿耆尼突然加快了脚步,这时候阿耆尼已经跑进了城市的街道里,我感觉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着。 “你……你说!你说!”阿耆尼背着我,没有看我,但是我听得出她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答应我好吗,一直到我死为止,都保持现在的样子吗?……我想看着你穿着婚纱,戴着戒指的美丽样子,就像普通的女孩一样,一直到我死的时候……那样我就没有遗憾了……” 我虚弱地说,那声音好像我随时都会消失在风中。 这时候,阿耆尼已经带着我跑进了上海市区,一座座的高楼大厦就在前方不远处。举目可见。 阿耆尼缓缓停下了步伐,那一刻,我终于听到了她急促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 “……”阿耆尼没有回答我,她只是站在街道的十字路口,一句话也不说,而我,也看不到她的脸。 “……我……”阿耆尼微微开口发声,但是语气里,似乎还是带着那么一丝丝的犹豫。我感觉到她背着我的手臂也越发用力了,足见其内心的挣扎。 一丝丝,始终还是差了那么一丝丝吗…… 都已经付出了这么多,我都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却还是差了那么一丝丝,难道还是没法攻略阿耆尼吗?我在心里苦笑着,我轻轻叹气,看来我也就只能够做到这一步了。 “……算了……放下我吧,你走吧……你终究不是人类啊,阿耆尼,让你变成人……还是太勉强了啊……”我无奈而苦涩地叹息道,然后沉沉地闭上了眼。 “用ppt把三天的照片回放!调整照片柔和度!图像模糊化水云镶边处理!配上女声轻唱钢琴缓奏版《今天你要嫁给我》!” 就在我闭上眼的那一刹,我的耳机内传来了林雅月下达命令的声音,我猛然睁开眼,却看到整座城市高楼大厦上的电子显示屏画面全都变了,原先黑漆漆的屏幕突然切换,取而代之的,却是我和阿耆尼过去三天来点点滴滴的静态画面,与此同时想起的,还有缓慢的柔声版《今天你要嫁给我》…… 显示屏上,有我和阿耆尼一起吃烤肉吃得满脸酱汁,滑稽可笑的画面…… 也有我和阿耆尼一起高空跳伞,放声尖叫的欢快画面…… 也有我和阿耆尼在ktv放声歌唱,激情豪放的画面…… 当然也有水族馆里,我和阿耆尼一起数着虚幻海洋里的游鱼的画面…… 当然,也有我和阿耆尼一起在旅馆里,紧紧挨在一起睡觉,然后阿耆尼把脚架在我脸上四仰八叉呼呼大睡的可笑画面…… 最后,还有在那个花灯灿烂的夜晚,我和阿耆尼相对分离的场景,在决然离开的我的身后,是红了眼圈,眼里闪烁着泪花的阿耆尼,她是那么的孤独,就像个失去了父亲的小女孩…… 每一幅画面,看起来稀松平常,但是却又真实记录着我和阿耆尼这三天来真实的记忆,这是我们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 我记不起我的过去,甚至不知道我自己是谁,但是这三天来的记忆,却是这么的鲜活,这么的真切,就是这些画面,让我知道我还活着,构成了我这短暂的有记忆的人生…… 伴随着那带着淡淡忧伤的慢奏版《今天你要嫁给我》,听着那由欢快渐渐变为悲伤的歌词,我突然发现,最后流泪的人,居然是我…… 这一刻,我总算想起来了,我第一次见到林雅月的那天,她身上就带着dv摄像机,一定是这个聪明的女人拍下了我和阿耆尼的这些照片,真是个机灵的女孩啊,不愧是作家出身,真是败给她了…… 美妙而悲伤的歌词在我的心头流过,在我的心里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 …… 春暖的花开带走冬天的感伤 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 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满意义 我就在此刻突然见到你 春暖的花香带走冬天的饥寒 微风吹来意外的爱情 鸟儿的高歌拉近我们距离 我就在此刻突然爱上你 听我说 手牵手 跟我一起走 创造幸福的生活 昨天你来不及 明天就会可惜 …… “我答应你!”望着电子显示屏上的画面,阿耆尼突然带着哭腔抽噎着说道,“老公,我答应你!我永远不变回去了……你喜欢我这个样子,我就一直这个样子,一直到你死的那一天……我们说好了……” 阿耆尼缓缓地蹲下了身,放下了我,让我平躺在地上,我看到阿耆尼缓缓转过了身来,然后我看到了她那张已经挂满了泪花的脸。有某种东西,我无法形容,也许那是神的力量吧,正在从阿耆尼的身上渐渐地流逝,原本身上散发着一层层淡淡的红色光晕的阿耆尼,终于消去了那一层不属于人类的神性光彩,永远化为了凡人女子。 阿耆尼哭着,颤着声看着我,忽然抱着身子道: “……冷,老公,我觉得我的心好冷……这就是……你告诉我的……冷的感觉吗……” 我的心头微微一凛,突然想起来,阿耆尼变成人类的那一天,我和她的对白,就是这段话啊。 “老公。我美吗?” 抱着身子,阿耆尼的眼角突然滑下了一道泪水,她用哽咽的声音问我道。 “美……你好美……阿耆尼……”我虚弱地道。 “你开心……我就开心了……老公,就像你说的,我会做你的新娘,一辈子……” “老公……我爱你……谢谢你,让我体验到了做人的感觉……和你在一起的这三天,我很快乐……我好喜欢……做人的感觉……” 阿耆尼对着我微笑着,神圣而光洁的脸蛋上绽放着幸福的微笑,然后,我看到阿耆尼一点一点戴上我送给她的戒指,象征着永恒幸福的戒指,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我听着阿耆尼的声音,看着她变为凡人的身体,本以为她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但是我错了。 伴随着颤抖的声音,我看到阿耆尼的身体渐渐变淡、变浅,就好像渐渐熄灭的火焰,阿耆尼整个都褪色下去,最后,就像是虚幻的投影一样,阿耆尼的身体渐渐枯萎、缩小,一阵风吹来,阿耆尼的身体突然化为了一团淡淡的火球,在空中飘浮了短短的几秒后,就这样整个在风中化开了。 失去了主人的烈焰焚情静静地在空中伫立了那么一刹那,然后缓缓飘落下来,叠在地上,好像还在等待着它的主人。 “阿耆尼?!”看着随风消逝的阿耆尼,我惊慌地跳了起来,我扑上前去,想要抓住那零星飘散的火星,却抓了个空。 阿耆尼……消失了?为什么会这样? 阿耆尼不是应该变成凡人吗?不是应该永远变成人类吗?为什么……她消失了? “阿耆尼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出现了。”我的耳机里突然传来了林中豹的声音。 “对不起,小子,我骗了你。烈焰焚情的能力并不是封印阿耆尼,而是抹杀阿耆尼,阿耆尼的本质就是火,当阿耆尼穿上烈焰焚情,选择变成凡人,永远封印自己的能量时,也就相当于永远抹去了自己的存在,就相当于……自己选择了灭亡。” “她为了穿上你送她的婚纱,戴上戒指,做你的新娘,满足你临死的心愿……不惜耗尽了她作为怪物的这段短暂的生命……”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就像被抽去了灵魂一样。 这样的结局,就像是晴天霹雳,让我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怎么会这样……?林中豹,你为什么骗我!?”我嘶吼起来。 “我这也是为了增加求婚的成功几率嘛,要是你一开始就知道求婚成功新娘就会死的话,那你还会有心思吗?”林中豹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这声音来自我的身后。 我转头,看到林中豹、林雅月还有王菲、顾倾城等人都出现在了我的后方,默默地看着我,表情无比沉重。 看到林中豹那张显得理所当然的脸,我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眶湿润了。 因为我突然想起了之前无数次我向阿耆尼求婚,无数次希望她穿上婚纱,无数次劝导她永远变成凡人时,阿耆尼那张犹豫的脸和那未说出口的话。 “可是,我……” 每一次我向阿耆尼告白发起攻略时,她都会眼神躲闪,欲言又止,那时候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犹豫,不知道她可是二字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隐情,现在,我是知道了。 因为,一旦她接受了我的告白,选择永远变成凡人,她的生命就结束了啊…… “阿耆尼真的很爱你,为了你,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变成凡人女子,做你的新娘,陪你一起结束生命……”林中豹缓缓地走到阿耆尼消失的地方,弯腰捡起地上的烈焰焚情,看着我淡淡地道。 林中豹的每个字都在惊动我的心弦,我跪在地上,一手捂脸,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从我的指缝中滴落下来。 章八 泰勒斯水源说与胎体套匣说 林中豹轻轻抖了抖烈焰焚情,然后递给了站在一旁的王菲,道: “王菲丫头,穿上它吧,这件婚纱本该是你的。” “我的?这婚纱是我的?这跟我有啥关系啊?”王菲目瞪口呆地看着林中豹手里的烈焰焚情道。 “因为阿耆尼的原型就是你啊。”林雅月解释道,“王菲,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阿耆尼会长得和你那么相似?”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人气这么高,山寨我的人多了去了,见怪不怪。”王菲随口道。 “不是的,阿耆尼就是你的一部分。”林雅月微笑着,摇了摇头道,“阿耆尼的本源是无尽的火源,她是应人心的召唤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来到人间的时候,她会选择召唤者中的一个人作为她人格化部分的原型。怪物形态,只知道破坏的阿耆尼代表的是王菲你最完美无敌的样子,就像佛洛依德说的‘超我’,而变成了人形天真无邪的阿耆尼,则代表着王菲你人格中‘本我’的部分,现在阿耆尼已经消失了,她的本我和超我都封印在了烈焰焚情里,穿上烈焰焚情,王菲,让你的本我和超我,都回归‘自我’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阿耆尼了?”王菲接过了烈焰焚情,握在手中,一刹那,我抬起头,仿佛看到一层红色的光晕融入了王菲的身体之中。 那一刹,王菲的长发飘荡而起,就好像还没有离去的阿耆尼。 阿耆尼…… 那一刻的王菲,就宛如阿耆尼的再生,虽然我知道她们在记忆上完全不是一个人,但是无论是外貌上,还是神态和性格上,她们都太相似了。相似到如果把王菲的记忆删去换成是阿耆尼的立场的话,也许王菲也会做出和阿耆尼一样的事吧。 飘动的长发缓缓落下,王菲不可思议地握着手里的烈焰焚情,喃喃地道: “我靠,这感觉……简直酸爽。” “好好保管它吧,王菲。”林雅月语重心长地说。 我静静地看着王菲,却看到她也在看我,看到我,王菲诧异的脸蛋渐渐平静下来了。 “对不起,萧十一郎……呃,这件衣服,应该算你的,还是你收着吧。” “算了,还是你收着吧。”我摇了摇头,低沉地道,“它很适合你。” 看着婷婷而立的王菲,我不禁想起了阿耆尼每一次开心背后的落寞与孤单,那时候,她就早已知道如果接受了我的求爱,就会死去吧。 “小伙子,别失落嘛,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人生的意义,就在前进嘛,万花丛中过,前方花儿的总更美嘛。”林中豹在一旁拍着我的背,语重心长地道。 “爷爷,你就别再雪上加霜了,我们隐瞒了萧十一郎阿耆尼会死去的事,他现在很失落,我们多安慰安慰他吧。”林雅月打住了林中豹道。 “怎么会,真正的好男儿是永远放眼前方的,这点打击算什么,想当初你爷爷我抛弃了多少女人,还不是不痛不痒,如铁男人,就是靠女人的泪水锤炼出来的嘛。这不,不是还有六件神装嘛,泡妞之道还长路漫漫啊……哎哟,臭小子,你打我干什么!” 猥琐大爷林中豹还没有说完就挨了我一记赏脸拳,我转过身,独自一人走向了远处,道: “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麻烦你们别打扰了。还有,以后不管什么攻略不攻略,什么怪物,什么神装,都别再来找上我了,我受够了。” “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 我听到耳机内司令喝叫的声音,也听到身后众人呼叫我的声音,但是我充耳不闻,而是一个人走向了远方,站在十字路口,依靠着电线杆,静静地听着风声,回想着阿耆尼的一颦一笑,一点一滴。 我不知道在那最后一刻阿耆尼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我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在过去的三天里,我一直把攻略阿耆尼当做我的任务,我的所有行动,所有的神态,所有的话语都是为了攻略她而编制的谎言,可是直到阿耆尼死去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居然已经爱上了她。 这就是上帝游戏吗……真是个残酷的游戏啊,想要杀死怪物,就要让我爱上怪物,然后再杀死她…… 我苦笑着。 “三百二十七次……一万五千三百六十六次……七百四十一次……一百八十二……九十九………………四千三百八十九次……一次……一次……” 望着天空,我喃喃地念叨着,泪水沿着我的眼角缓缓滑落而下。 “你在念叨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冷泠泠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高跟鞋踩地声,我转头,却看到了站在我身旁,穿着一身名牌,身着贵丽如同冰山女王般的顾倾城。 看到顾倾城,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沉默了一阵后,道: “知道我为什么会用戒指来激发阿耆尼吗?因为我知道在过去的三天里,她看了我藏戒指的口袋三百二十七次……三天里,我和她一共说了一万五千三百六十六次话,她拉过七百四十一次我的手……她吃了一百八十二种美食……九十九个牛丸……晃腿次数是……四千三百八十九次……跳伞次数……是一次……过山车……一次……这些,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得……我想忘记,可是……我忘不了,怎么也忘不了……” “这记性……你以为是华尔街那帮轮着拿菲尔兹奖玩的数学怪物么?”顾倾城冷嘲热讽道。 “不是我想去记……而是我忘不了……你不懂这种感觉……我发现,我真的爱上阿耆尼了……”说着,我的声音哽咽了,“我对不起她……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再见到她,对她说一句对不起……” “你不是没有机会。”顾倾城说道。 “我还有机会?”我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感谢我吧,这是你欠我的。”顾倾城从随身携带的普拉达包里取出了一本精装书递给我道,“这本书是你落在阿耆尼第一次出现的地方的,我顺手带着。想见到阿耆尼,那就跟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说的那样,变成无所不能的上帝吧。” 看着顾倾城手里封面上写着《风情世界》四个字的精装书,我在震惊的同时,却又受到了莫大的启示。 我接过顾倾城递给我的书,心里却是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 变成无所不能的上帝…… 对,只要变成上帝,拥有像那个美夜子的女人那样的神奇力量,赢得这场上帝游戏,我就可以再见到阿耆尼,向她说对不起了…… 这股信念,突然间,成为了我奋起的信念。 而也就在这时,整片天空突然黯淡下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叫声传遍了整座上海市。 我惊异地抬起头,却看到了一个骇然巨物。 这个物体好像是从地底下缓缓地钻出来的,它的外形类似一条淡青色的举大的、青中带白的超级蠕虫,它的表面拥有多孔的胃;它的眼球似乎是由一些不断滴落的小血珠组合而成的,而从它的身上,不断地有小小的圆形的白色卵蛋滚落下来,掉落在地的那一刹,卵蛋顿时爆裂开来,从里面居然又会钻出小小的蠕虫…… 但是突然而来的巨变却并不仅仅如此,与此同时,我脚下的大地突然开始摇晃起来,紧接着,我惊讶地看到,前方的高楼大厦居然开始下沉下去,原本是街道和地面的上海三角洲,居然在融化…… 再确切点说,是陆地在变形,原本应该是泥土的地面正在逐渐变成蓝色海水……坚实的大地,厚实的泥土地,都在迅速地转变成海水和巨浪,这已经完全超乎人类的想象…… 伴随着突然出现的天地异变,耳机的那头再次传来了司令严肃的声音: “萧十一郎,立刻回到司令部。在上海市三个不同区都出现了异状,分别出现了蠕虫袭击路人、海水倒灌、暴风袭城的异状报告,现在看来,可能有三头怪物同时出现了……” 三头怪物同时出现?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而与此同时,林雅月的声音也在耳机里响了起来: “好快……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这是阿那克萨戈拉种子说和胎体套匣说,这是克苏鲁神话的鲁利姆·夏科洛斯的力量……大陆变成海洋,这是泰勒斯水源说和维尔纳的水成论,这应该是《希伯来圣经》中的利维坦的力量了……还有暴风,这可能是《山海经》里的夔龙,是张载的气本论的力量……” 我僵持在原地,仰头望着那几乎相当于一座金字塔一般从地下破土而出的怪物,思想出现了断档。 一次……出现三只? 司令叫我,是想要让我再去攻略这些怪物吗? 就像杀死阿耆尼那样,要我去向这些怪物求婚,然后……杀死她们? “司令,萧十一郎现在的心理状况极其不稳定,我认为他现在已经没有继续充当‘求婚大作战’计划的候选人,我们爱情专家团目前已经选出了二十二名名最优秀的相亲节目男子,将一起上阵攻略这三个怪物,让她们穿上婚纱。我想,在我们爱情专家团挑选出的二十二名优秀‘男嘉宾’中,必定会有让这三个怪物心动的‘心动男生’。” 耳机里,那名叫做孟飞的爱情专家团男子如此提议道。 “可以考虑。这件事我会向军委提交审批,萧十一郎目前的心理状况的确不适合继续参与接下来对付怪物的计划……希望一切能够顺利吧。”司令深思一阵后,道。 不适合参与接下来的计划? 耳机里的声音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仰起头,无数的青白色蠕虫卵从天空之中洒落而下,这些虫卵落地时,会从那些破裂的虫卵之中钻出新的蠕虫,而这些新的蠕虫也会迅速产卵,然后产出的新卵中又会有新的蠕虫,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只不过后一代的虫卵比上一代的要小一些,但是这些虫卵增长的速度非常快,后一代的虫卵不需要太长时间就能够成长到上一代的体积。 远处的城市在沦陷,一座接一座的高楼大厦在沉没入海,天地动荡,整个世界都在颠覆。 原本我和阿耆尼一起留下过美好回忆的城市,在转瞬之间就变得面目全非、千疮百孔。 低下头,我看着手里的《风情世界》之书,书的封面上,不知道何时,居然出现了一行奇特的进度条,上面如此写着: 完成度:10% 这行字,我清楚记得,在我最初得到这本书的时候,是不存在的。 回想到和阿耆尼在一起的那些天,我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条进度条代表的含义。 我也知道了《风情世界》这本书真正的用处。 这不单单是一本记录着我心情的书,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本举世无双的攻略宝典。 我缓缓收起书,坚定了决心,对着通讯机道: “司令,让我去吧。我用我的性命保证,我会攻略剩下的所有怪物。而且,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够做到。” “你说什么?萧十一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的就是你所听到的。”我平淡地说道,“我要攻略怪物,然后……” 成为上帝。 最后四个字,我是在心里说的。 “你是认真的吗,萧十一郎?你确定?你的心态比我想的要好啊。” “我已经想通了。”我缓缓地看了身旁的顾倾城一眼,不知道何时,林雅月和猥琐大爷他们也关心地走到了我的身后,和我站在了一起。 我看着这些与我一个团队的女子,以及和我同生共死过,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站在我身后的队友们,微微一笑,朝他们坚定地点头示意。 穿着烈焰焚情的王菲朝我挑了挑眉毛,露出爽朗的笑容。 “随便你吧,既然你要去,我们就再在你屁股后头助攻一把吧。” “谢谢你们。”我朝着他们鞠了个躬,然后抬起头,我看到两架军用直升机正从高空中缓缓飘移而来。 望着从空中飞来的直升机,我松了口气,可是就在这时,我脚下的大地突然一沉,紧接着我感到自己的双脚踩了个空,我低下头,却发现自己脚下的路面居然已经溶解变成了透明的液态水,而周围的建筑物、路灯、报亭、电话亭都在溶解…… 鲁利姆·夏科洛斯的破坏已经蔓延到这里了吗? “快跑!大家快跑!” 我心头大惊之时,本能地抓向了路边的电线杆高声喊叫起来,可是在我触碰到电线杆的那一瞬间,电线杆也突然在我的手中溶解了,原本结实的电线杆,居然变成了由水构成的水柱,抓了个空的我迅速地朝着水底下沉没下去…… “萧十一郎!”我的耳边,传来了林雅月等女的呼叫声,可是她们却也已经自顾不暇,和我一样向着水底下沉没下去…… —————————————deadoraliveisstillunknown————————— 章一 第七团队/杨建东线 ———————第七团队/杨建东线——————— 我们都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的,不会哭的人,在出生时就已经死了。 所以我想,大概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注定了我们是感性的吧。只是太多人,在麻木的岁月中,逐渐忘记了自己生命最初的那份本真,又或者,在匆匆的生命中,没能够遇到那一刹那能够触动自己内心最柔软一面的感动时刻吧。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不会哭的读者,一个故事之所以不会哭,我想,大概只是因为故事不够感人或者讲述者自身能力不足罢了。 接下来我想说的,是关于我的故事,和所有人一样,平凡的人生故事。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对于我来说,这都是真实的,是组成我生命的最珍贵的一部分。 我叫杨建东,今年已经34岁了。 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我爸妈因为感情问题而离婚了,我是从我的姑父那里知道那天是我爸打了我妈一顿,然后把我妈赶出了家门。之后将近三十年的时间里,我就没有再见到我妈,后来我才得知,她后来改嫁了。 不知道是因为缺少母爱,又或者是我性格本身有点怪癖,对女人的欲望很大,我这个人从小内心就有点变态,小时候就干过把女生铅笔盒丢进男厕所,或者小学排队打饭的时候用胯部顶着女生屁股的事,初中的时候甚至还在女生厕所里偷偷打飞机。 1999年,也是我十六岁那年,我碰上了一件改变了我人生轨迹的大事。那就是是在那年国庆节的时候,我出门瞎转悠,在老城区的一条小巷子里,我捡到了一个不知道被哪户人家遗弃的女婴,大概是出于对女性的好奇和欲望吧,我偷偷把那个女婴捡回了家,就像养小猫小狗似的养在了地下室里。 而在三年之后,我又碰上了我人生道路上的第二件大事,那就是我爸遇到了车祸,从那以后,我真的彻底变成了孤儿,也是自那以后,我一直和我捡到的女婴生活在一起,我偷偷抚养她,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嘉琪,后来在我工作公司的一位女儿正好过世的好心领导的帮助下,我借用了她死去女儿的户口本,把嘉琪改名为了陈雪绮。而我自己也在别人面前像个普通人一样工作、生活着。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能够把女婴隐瞒世人十八年,在别人面前,我用妹妹或者亲戚的女儿的身份掩饰,在我捡到的女婴面前,我则是用我爸爸捡到然后收养的女婴作为谎言。 从十六岁的青涩小男生到三十四岁事业上多少有了点成就的男人,十八年的岁月里,我经历了太多太多,我当过奶爸,打过工,找过保姆,遇上过绑架事件,失意过,成功过,幸福过,也心酸过,我也和普通女孩谈过恋爱,也为生病的雪绮而奔波劳碌过,也像电视剧剧本一样意外碰上过我改嫁的妈妈生下的女儿,也是我妹妹的女孩……倥偬飞岁月真的过得太快太快,我甚至还来不及为我的人生做一次总结,新的故事就开始了,而能够作为我这十八年来的人生的最好证明的,就是那个从只会呱呱啼哭到已经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的女婴,陈雪绮。 她既是我的女儿,又像是我的妹妹,但更是我唯一的家人,我最爱的女人。 可是……我在她心中到底算是什么样的身份,却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 打破我和雪绮平静生活的,是一条奇怪的短信。 那天,我在公司里看一季度的销售余额报表,这时候我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以为是绮绮打我电话或者是我的同事找我去吃饭,因为平时有时候我回家晚了她会问我回家时间然后提前做饭。 可是当我打开短信后,上面居然没有号码提示,提示的发送人却是英文字母,写着miyuko,而内容更是莫名其妙,上面只有一句话,问我: “你想成为上帝吗?是,请回复任意键。否,请勿回。” 我也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些网络诈骗短信的报导,这些诈骗短信很多都是没有号码显示的,内容更是五花八门,总而言之,要是你回复的话,说不定就连你的银行卡号密码之类的都有可能被盗走,非常的危险,所以我当然不去理睬这种短信,我本来想把这条短信的发送人拉黑,可是稍微想了想,又觉得这条短信的内容有点奇怪,说是诈骗电话,又觉得内容差的太远,而且诈骗电话一般也不会附送发送人的英文字母之类的吧。 想了想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估摸着是脑子哪根筋搭错线了吧,就试着回复了一段: “你谁啊,我好想不认识你。有事找我的话直说吧。否则我要拉黑了啊。” 哪知道我才刚刚按下了回复,我却发现自己周围的景色变了,我自己出现在了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地方,还被卷进了一场由一个叫美夜子的女人主持的叫上帝游戏的奇怪游戏里。 在那个举办游戏的叫无限制自由空间的地方,我见到了很多和我一样被卷进了游戏的人,也看到了很多我从来不敢想象的做梦一样的场景,最后,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介绍完了游戏规则后,还给了我一本叫《平凡世界》的书,之后,我都来不及多说几句话,上帝游戏就开始了。 在无限制自由空间发生的事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可是是梦,终究会醒来。 当我醒过来时,我发现我正在自家家一楼别墅的大厅里,大厅里灯火通明,而我的身边,则是站着六个人,其中有几个人对我来说都不算陌生。 一个是留着一头齐刘海短发,穿着白色的长衫的女子,这个女子叫刘雨慧,我和她很熟,因为她是我五年以前被我姑父姑妈强迫去相亲时和她认识的,只不过因为我担心雪绮,所以我始终只是和雨慧保持着普通朋友的关系,而没有进一步的情感发展。 一个是一个留着一头乌黑长发,穿着潇洒的黑色夹克外套,面容非常秀美的女子,这个女人是我已经改嫁了的妈妈的女儿,叫天野月子,现在的国籍在日本。我会遇到她,是因为她到了本地的制药公司当翻译员,出于对我这个多年未见的哥哥的好奇,她主动找上了我,这才和我相认。 第三个人我不认识,这是一个秃头的胖男人,这个男人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年纪大概和我差不多,满面油光,留着小胡子,两只小眼睛几乎挤进了眼缝里快看不见了。 第四个人我认识,这是一个高高瘦瘦的清秀男生,留着细细碎碎的干净黑发,一副书生模样,看起来还有点气质,我知道他是雪绮班级的班长,叫徐彬,成绩很好,经常和雪绮一起名列前茅,而且擅长书法绘画,经常受到班主任的表扬,我记得他还和雪绮一起参加过书法比赛,他和雪绮都得过一等奖,雪绮的班主任老师还无意间说过雪绮冰雪聪明,跳舞唱歌书法都拿手,和徐彬真是最佳的一对搭配。当时,听了班主任的话,我心里真的很不舒服。当然,那都是雪绮小学时的事了,现在雪绮都已经上高中了。 第五人一个是一个留着一头金发的青年男子,好像是欧洲人,金发碧眼的,脸部线条很清晰分明,这个男人叫jamesholmes,我知道他是月子的朋友,还是一名侦探,以前帮过我忙。 最后一个是那个之前在无限制自由空间认识的大大咧咧的小男孩,小男孩有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但是却有一双碧蓝色的眼睛,看起来也像是欧洲人,他的眼睛是我见过的男孩子里最大的,清澈明亮的眼眸看起来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看到这些人,我才有种啊,原来我刚才在那个叫无限制自由空间看到的事不是做梦啊这样的想法。 这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挺沉的,低头,看到了我正握着之前拿到的那本叫《平凡世界》的硬皮精装书。 章二 缘起而聚,缘起缘落皆是缘 之前在无限制自由空间的时候,我就碰到了月子和雨慧,现在再看着眼前的她们,我确定我是真的碰上了见鬼了的荒唐事。 “雨慧?月子?……你们……我刚才是不是做梦了?我没做梦吧?”我眯了眯眼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记忆太清楚了,怎么都不像是做梦的感觉。 “哥……我们刚才不是在那个奇怪的地方吗……我们好像……真的碰上超自然现象了……?”我的妹妹月子也是不太确定地四下看着其他人,眉头微微蹙着,显得非常紧张。 “真的。”站在角落里,脸上除了有一丝丝起伏不大的忧虑之外没有太多表情波动的雨慧轻声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雨慧……你也觉得那是真的吗?”我不太敢确定地看着雨慧问。 平平的刘海下,雨慧眨了眨她那清明的眼睛,神情确定地看着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真的。” 我知道,雨慧是一名程序员,她的性格有点孤僻,语言表达能力也不太强,所以说话一向简单明了,但是她很聪明,懂得很多,以前在工作上和一些生活上也帮过我大大小小的忙,所以我对她是很信任和感激的。既然雨慧都说是真的,那么我只能相信,我们怕是真的被卷进一起超自然现象里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这又不是电影或者小说,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事?可是,虽然我心里百万个不相信,但是那个叫美夜子的女孩把那个男人杀死时的恶心场面还有那壮观的宇宙毁灭的景象还是历历在目,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突然感到想吐,整个人都有点站不稳。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还是什么人搞的恶作剧?我根本一点都想不通,我打开了手里的书,匆匆看了看,书的第一页就是以那个叫高天峰的男人为第一人称写的独白,每个字都很清晰,里面还详细记载了那个叫高天峰的男人在那个叫无限制自由空间里的所见所闻,看着书里的文字,我感到自己整个人都有点虚脱。 从书页里收回视线,我看向了站在一旁的jamesholmes几人,看到我,金发碧眼面容清秀的jamesholmes沉重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口白牙。 “杨先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jamesholmes,我和天野月子小姐认识,之前我和她在巴黎美术学院也见过面呢……” “知道知道,怎么会不知道,月子她有时候提起你的。”我勉强笑着说道。 “杨先生,这里……好像是你家吧?说实话我之前还在考文垂旅行,后来接了条短信……不知怎么的就来这里了……看样子,我们真的是遇上不可思议的事情了。”james的中文说的非常流利,我听说他是一名行走在多个国家的国际刑警,会说好几个国家的语言。 james的表情重新变得有些诧异和凝重,而我又看向了一旁的徐彬和那个胖男人。 “呃……怎么说好呢……真是见鬼了……我叫张木易……”秃头胖子顶着大肚子,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搞艺术创作的,刚才我在那个什么空间里头看到你们了……” “你们……是不是原来都认识啊?”张木易看着我们问,看他的样子好像对我们有点警惕。 “嗯……算是认识吧。她是我妹妹,天野月子,还有她,是我的朋友,刘雨慧。还有这个金头发的帅哥,算是我妹妹的朋友,还有这个小伙子,叫徐彬,是我女儿的同学……”我看向了徐彬,想要做一下介绍,徐彬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地看着我,轻轻地叫了我一声,道: “杨叔。” “你还记得我啊,徐彬。”我看着徐彬说道。 “嗯,杨叔叔你也还记得我啊……”徐彬说着,有些不敢直视我的眼睛,低下了头。 我看着徐彬,看了一会儿,轻轻捏了捏拳头,最后没有说什么,对于这个和雪绮一起上过小学,曾经关系还算不错的男生,我打从心里没什么好感,但是现在不是在乎这种事的时候,我也没有空。 “i’mtiredandhungry,mryang,iwannasomefood.”就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小男孩突然开口了,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用一口清澈且带着童音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说什么?……哦,那个,sorry,idon’tcatch……”我没有上过大学,虽然高中时成绩还算可以,但是英语一直是我的弱项,而且纯粹的英语听起来和广播里那种带着中国人的慢调子口音的发音终究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哥,你的英语也真够差的,这么基本都听不出来,他说他很累也很饿,想吃点东西。”月子在一旁提醒我道,我恍然大悟,月子却已经走到了小男孩的面前,弯下腰笑着用英语和他交流了一些什么,交谈的时候,月子还微微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了什么。 说完后,月子抬起头来,说道: “哥,这个小朋友说他叫foolish(弗雷修),是英国人,今年十岁,他还问我们是什么人,是不是在搞整人节目。” “英国人?可是我记得他之前在无限制自由空间还会说中文的啊……” “这个是很奇怪……”月子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可是看样子他好像是真的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不过那个地方本来就很奇怪,什么怪事估计都会在那里碰到吧……” 我看着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但是行为又有点古怪的男孩,然后对着他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我的英语表达能力不太好,现在我被卷进了这种让荒唐事情里,虽然我自己也紧张的要命,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情况自己也弄不清,但是我至少不想让这个年纪才十岁的小男孩卷进危险的事情里。 “那先算了……月子,你就跟这个小朋友说,告诉他我们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们会照顾好他,遇到什么事都有我们在,然后你再问问他家住哪里,有没有家里人的联系方式什么的,我们想办法把他送回去。” 月子冲我点点头,然后又和叫弗雷修的英国小男孩说了一会儿话,这一次月子问出了小男孩的住址,小男孩住在伦敦的萨里郡,他说他是在玩爸爸的手机的时候突然遇上了“超自然事件”的,简直就像电影里的一样,他现在很兴奋,有点不太想回家。 小男孩弗雷修的胆子比我想的大的多了,说实在的,我真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外国的小男孩,性格和思想都和中国的小孩完全不一样,以前我最多只在大众传媒上见到过外国男孩,现在算是像看到了珍稀动物一样稀奇。 “那这样好了,杨先生,等我到时候回欧洲的时候,把弗雷修一起带回去好了。”james提议道。 能这样当然是最好,我也就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因为刚刚才经历了不可思议,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超自然现象的事,我现在的情绪相当的亢奋和紧张,这就像你走在路上撞见了一起谋杀事件一样,哪怕你偷偷溜回家,情绪还是会紧张好一阵,脑海里不断回放之前的画面。 人在激动和恐惧的时候,交流也会更多,通过我的了解,我大概了解了月子他们的情况,在收到美夜子的短信的时候,月子正在巴黎美术学院画写生画,而雨慧正在编写程序,张木易正在外出采编,james正在旅游,徐彬正在家里复习,而小男孩弗雷修则是在家里玩手机,可以说,我们每个人都是从不同的地方被聚集到一起的。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都跟我记得一模一样,我肯定会以为我自己做了个梦之类的。”james说。 “说真的,我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在做梦……”我揉着太阳穴说,然后我把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给我的书给james他们看了一遍,月子很仔细地翻了遍里面的内容,甚至还试着撕扯了一下书页。却发现这本书很普通,和普通的书页没什么区别,书页被撕扯了以后也就那么破着,也不像魔幻电影里那样会自己恢复什么的,在上面涂抹字迹也不会自动消除。 “看来看去都是一本普通的书啊。”月子张开樱唇说道。“雨慧姐,你说呢?” “……很普通。”雨慧的脸上表情不多,但是看得出是想了一会儿后才这么说的。 “总之现在我们光是自己想想也没什么用了。哥,就是不知道……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说的一个月征服世界是什么意思……而且,她还说一个月不能征服世界,我们……就会死?” 月子终究还是提到了这个敏感的话题,听到月子的话,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不懂。 我真的一点都弄不懂自己现在的处境,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是怪物吗?还是神仙?还是只是一个魔术师,一个骗子? 我为什么会碰到这种荒唐的事? 而且,征服世界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要我去打仗吧?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一点都弄不懂…… 我最最在意和害怕的,还是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说的如果我们做不到一个月征服世界,整个世界都会灭亡的话……她是在吓唬我们吗?可是,之前在那个叫无限制自由空间的地方看到的场景,实在是太壮观和震撼人心了啊…… “说不定真的是我们想多了也不一定。”james突然说,我看向了他,看到了这个年轻的外国警探脸上露出的谨慎色彩。“我办过很多案件,所以也听说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我听说过一种叫‘集体催眠’的事,就是一群人因为一些特殊的情况集体出现了幻觉,以为有了不可思议的经历。这样的事情虽然罕见,但是也不是没有过。” “哦,那james警探你是说我们是被……集体催眠了?就是电视里的那种?”什么集体催眠之类的,我是不太懂,当我还是学生的时候,我倒是喜欢看一些世界奥秘之类的书,好像看到过差不多的文章,说集体催眠好像是人在一些特定的景象里产生的幻觉,比如说像是在冰山上遇难的人会在篝火里看到幻象之类的。 “也不好说……呵呵,真的不好说啊。不过现在看起来我们是暂时没有什么事了,看起来除了我们莫名其妙到了杨先生你家之外,倒是也没有其他危险。”jame警探最后也只能摊开了手。 我们于是又随便聊了几句,其他人还在我家别墅里随便走动了一阵。我则是劝他们留下来一起在我家里吃个晚饭,毕竟经历了这种事情,谁心里都会紧张亢奋想弄清楚真相,尤其是月子和james,现在突然从外国到了我家,要回去的话,护照签证之类的很不好弄,还得再想办法,他们暂时也没地方去,只能先在我家里住下了。 在讨论的时候,小男孩第一时间要求向我借了手机,想要给爸妈打电话,看来这个小家伙是真的急了,我看到他拿着我的手机匆匆忙忙跑进了洗手间,过了会儿却又失望地走了回来,说我手机打不了国际电话,之后又只好分别改借了月子和james的。 天很快就黑下来了,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将近六点了,看着外面阴沉下来像是要下雨似的天空,还有家里茶几上的蜡烛,我才突然想到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今天,是10月1号,正好是雪绮的生日。 这时候,我才刚想到这一点。因为去家教马老师家里补课,所以雪绮也很晚才回来,可是算一算时间,她也该回家了。 就在我意识到这一点时,别墅外响起了门轻轻关上的声音,我转头,看到了一道婷婷的纤细影子不快不慢地走进了别墅。 “爸爸,我回来了,今天国庆节,路上有点堵车……” 清澈悦耳,又有点纤细收敛的声音,听到这声音,我知道,是雪绮回家了。 黑色的长发,比一般女孩要雪白精致的皮肤就像足不出户的小公主,还有一双黑亮亮,什么时候看都显得特别天真纯洁的大眼睛和一张鲜薄的樱粉色嘴唇,这就是我从小捡到的女孩,雪绮了。因为雪绮从小就很少出门,所以她的皮肤就比一般女孩要白多了。 今天的雪绮穿着一件纯色的套头连帽衫搭配直筒的学生卫裤,手里提着一只装着笔记本的手提袋,我记得这是上个月中旬我陪她去逛商场的时候买的,连帽衫是我给雪绮挑选的,而学生卫裤是雪绮自己挑选的,那时候雪绮在灰色和蓝色之间犹豫了好一会儿。 雪绮在别墅的大厅门口鞋柜处习惯地脱掉了一只白色跑鞋,这时候她才发现家里来了很多人,顿时紧张地闭起嘴起来,大概是因为我从小就瞒着周围的人收养雪绮尽量不让她接触外人的关系,雪绮从小就很怕生,不管什么时候家里来了生人她都会紧张到不敢说话,大多数时候她都直接会躲到二楼的房间去,多年来这种情况已经变成了她的习惯了。 不过,在场的人中,月子,雨慧和徐彬她还是认识的,雨慧是我的朋友,有时候会来我家送送年货礼物什么的或者帮我修修电脑,所以雪绮和她也还算熟,月子是我妹妹,当然更不是外人,而徐彬是雪绮到的小学同学,虽然已经有了好几年没怎么见面,但是qq什么的还是加着的,也不算陌生,倒是小男孩弗雷修、张木易和james相对雪绮来说要生疏了那么一点。 “诶,雨慧姐姐和月子姐你们都来了?!徐彬,你怎么也来我家……爸爸,今天家里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雪绮认出了月子和雨慧还有徐彬,大大的眼睛睁圆了,顿时脸上生疏的表情淡了,显得高兴起来。 “哦,这个,他们几个都是来我们家做客的,雨慧姐听到你今天生日,还有月子她今天休假回来了,还有这位,是张叔叔,还有这位,欧洲过来的jamesholmes先生,都是来我家做客的,然后这位么……”我有些尴尬地介绍着家里来的几个人,介绍到小男孩弗雷修的时候,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他是我的亲戚,叫弗雷修。陈小姐你好。你好漂亮,简直让我惊讶。”james及时帮我解了围,笑着冲着雪绮打了个招呼。雪绮顿时脸上粉粉的,显得有点腼腆。 “james先生你好。”雪绮有礼貌地冲着james打了声招呼,然后换好了鞋走进了大厅。 月子主动上前打量起了雪绮,比对了一下身高后,柔和地笑起来: “绮绮,快过来,让我看看,哎,微博照片上没看出来,仔细看变化好大啊,我才去了法国没几年,你又长高咯,都马上超过我了,而且还变得这么漂亮,真的是个大美人了,呵呵。如果你去法国的话,说不定会变成无数男人心目中的chouchou(小卷心菜)了呢。” “chouchou是什么意思啊?”雪绮好奇地问。 “就是小卷心菜,法国人用你是我的小卷心菜来称呼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啦。呵呵。”月子笑眯眯地说道。 “哦,这样啊……嘻嘻……月子姐姐你也变漂亮了。”雪绮调皮地吐了吐小粉舌。然后又有些介意地看了看杵在一旁的徐彬。被雪绮看到了,徐彬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搓着裤脚,支支吾吾地说道: “那个……陈雪绮,你好……有好几年没见了,哈哈……”徐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有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那、那个,我……我就是路过……来借个厕所的,那个,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说着,徐彬匆匆忙忙转身就要走,小时候徐彬有几次因为做作业和讨论书法和画画上的事来过我家里和雪绮一起玩过,但是现在毕竟两个人都长大了,多年不见面,加上雪绮还变得这么漂亮,徐彬当然会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徐彬转身就要离开的势头,我皱了皱眉头,说道: “没关系,你也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一会儿我把你送回去就行了。” 听到我的话,徐彬刹住了脚步,有些犹豫地转过身来。 “还是……算了吧,杨叔叔。我还是回去了……” “没关系,今天刚好是绮绮十八岁生日。你是绮绮的小学同学,也算是来给她祝贺一下吧。” 听到我的话,徐彬有点吃惊,脸上露出尴尬又挣扎的复杂神情,他看了雪绮一眼,和雪绮眼神对上后又急忙躲开,他最后还是轻声说道: “这样啊……可是,我没准备什么礼物……” “没关系。就一起吃顿饭好了,你们也可以聊聊小学时候的事。”我装作客气地笑着说道。然后我对大厅里的其他人,尤其是张木易和帮我解了围的james说道: “张师傅,james先生,你们也都一起吃顿晚饭吧,趁着今天人多,哈,也挺热闹的。平时我们家里可见不到这么多人。” 听到我的邀请,james微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道: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杨先生。” “那我……也不客气了啊,杨老板,嘿嘿。” 张木易也是看了看雪绮,又看了看我,然后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扫了扫雪绮,最后哈哈地干笑了笑,也没有拒绝我的邀请。 原本我是打算今天和雪绮一起在家里度过她的十八岁生日的,但是今天既然家里来了这么多的人,那么家里的菜色就不够了,于是我就在我平常请外国客户吃饭的酒店包厢里订了一个位子,请这一拨人乘两辆车一起去酒店吃晚饭。 能够有这么多人给她祝贺生日,雪绮也是有点喜出望外,一路上显得很高兴,甚至还在副驾驶座上哼起了小调。开车的时候,雪绮看到了我随身携带的《平凡世界》,有些奇怪地问我: “爸,你也看路遥的小说啊?” 我愣了一下,然后顺口接道: “是啊,这本书不是出了电视剧了吗,有同事推荐我,我觉得挺不错的,就买了本精装版的来。” “这样啊,我同学也有喜欢看的。”雪绮说道。 我把《平凡世界》放进了车箱里,目的是防止雪绮看到这本书。不管我现在处在什么样的境况里,我都不想雪绮遇到这种恐怖又离奇的事。 章三 疑云重重,风起云漫雷乍惊 在去酒店的路上,我去可莎蜜儿蛋糕店给雪绮领取了定制的蛋糕,还要了十八根蜡烛,小男孩弗雷修虽然好像听不懂我们的话,但是他对蛋糕却很感兴趣,看起来也是个贪吃的小馋嘴,于是我就给这个外国小男孩单独买了一个小蛋糕,顺便应他要求给他买了几根蜡烛,看着这个小子吃得满嘴奶油的开心样子,我也不禁乐了。 月子忙着替雪绮拎蛋糕,雪绮则是在酒店里点菜,说句大实话,从小到大,雪绮因为很少跟外人见面,来这种大酒店吃饭的次数真是寥寥无几,所以她也相当亢奋,但是拿到菜谱的时候,却是很烦恼,因为面对菜单上五花八门花里胡俏的菜肴,没有尝过几次的她也不知道该点什么才好。最后徐彬、雨慧和雪绮一起点了几个菜,徐彬要了一碗金针菇烧麻婆豆腐,雨慧吃得比我想的随意多了,居然直接点了一碗毛肚血,里面杂七杂八都有,鳝鱼、牛肚、豆芽、鸡血、贡丸、青菜,一应俱全,真不知道她平常在家里都吃些什么养成的这种重口味习惯。雪绮则是点了最爱吃的基围虾、水煮毛蟹、鳜鱼和手撕包心菜,而张木易则表示吃什么都可以只要了一盘小盘鸡,小男孩弗雷修好像没什么胃口,居然什么也没点,倒是james比我想的还要磨磨蹭蹭,选了半天都没有定下来要吃什么,最后憋得上了一趟厕所回来还是没有想下决心,最后皱着眉头居然说只要豆奶和炒面就行了。大概是外国人的口味和中国人终究不太一样吧。 晚饭没多久就开始了,我们八个人聚在包厢里,熄灭了灯,然后端上我给雪绮定制的蛋糕,在蛋糕上插好了十八支蜡烛。 “绮绮,快点蜡烛。”我拿出点火器催促雪绮道。 “嗯,好的啊。” 雪绮小心翼翼地接过我的点火器,然后逐一点燃了生日蜡烛,圆圆的小亮点渐渐照亮了黑漆漆的包厢。包厢里,我看到了雨慧面无表情的脸,james笑眯眯的脸,还有坐在james身旁,晃着两条小腿,双手托着下巴张大了嘴的弗雷修的脸,还有有些尴尬笑着的徐彬的脸和皮笑肉不笑的张木易的脸。 这怕是雪绮十八年来过的最开心的一次生日了,在宽敞的包厢里,不熟悉的人和熟悉的人一起围着雪绮点燃了蛋糕上的生日蜡烛,还有月子和我带头陪着雪绮唱生日快乐。 “绮绮,快许个愿吧,不然蜡烛可是要灭了哦,呵呵。”唱完了生日歌后,坐在我左边的月子催促被火光映红了小脸的雪绮,雪绮的眼里映射着亮闪闪的烛光,看起来热别激动,她还双手相握,抱拳作出祈祷的样子。学着电视剧里的场景,雪绮真的闭上了眼,嘴里念念有词着。 那时候,包厢里的人都静了下来,我侧耳倾听,特别想挺清楚雪绮到底在祈祷着什么。 是希望学习成绩进步,高考顺利,还是希望我身体健康,还是希望……找到喜欢的男生? 想到最后一种可能,我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张木易旁边的徐彬,却看到徐彬也在看着我,然后下意识地收回了视线。 差不多过了十多秒,雪绮才睁开了眼睛,我慢慢吸了口气,笑着试探着问道: “绮绮,你许了什么心愿啊,说出来给大家听听看?” 雪绮看着我,微微张开了嘴,但是眼里却是有一点犹豫的样子。这个表情被月子看在了眼里,月子顿时嫣笑道: “哥,这可就不能告诉你了,这是女孩子的秘密,你个大男人,就别过问咯、而且啊,生日愿望如果说出来了,可就不准了哟。”月子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说道。 “有什么秘密不秘密的,反正不是希望变漂亮,学习进步就是找到喜欢的男生嘛。女生么,总是这么点心思。”张木易在一旁眯着眼笑道。张木易的话让雪绮顿时红了脸,“我说的是不是啊?”雪绮看了张木易一眼,却没有回答,只是抿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摇了一下头。 既然雪绮不肯说出心愿的内容,我们也就不好过问了,于是接下来就是我们吃晚饭的时间,但是有雪绮在,在这种场合一些严肃的东西肯定不太适合,结果一来二去,由月子开头问起了我和雪绮的故事。 “杨老板,要不你就给我们讲讲你跟你女儿的事吧,我们大家都有点奇怪,你个这么年轻连结婚都还没有结的男人,哪来这么大的女儿啊?”张木易在一旁开头道。 这个话题有点敏感,其实我最不愿意别人提起的就是这个故事,因为我害怕别人知道我内心深处的秘密,害怕我隐瞒了十八年的秘密被人知道。 我不希望有人知道雪绮是我捡来然后偷偷收养的。 而且我最初收养雪绮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满足我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内心的邪念。 那就是把雪绮养大,把她调教成我的女仆的变态想法。 萝莉养成,这就是我最初的计划。 看到我沉默下来,张木易咳嗽了两声,月子好像也看出了点我的不情愿,就在这时候,弗雷修突然哇地叫了一声,桌上的豆奶砰得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把在场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因为弗雷修就坐在我右边第二个位置,我急忙担心地看过去,却看到弗雷修的座位底下已经洒满了豆奶,连弗雷修的双脚都被豆奶给打湿了。 “没事吧?有没有被烫到?呐,毛巾在这里,快擦擦……”我急忙抓起了手边的湿毛巾走上前去给弗雷修擦裤子上的豆奶汁,但是当我的目光落在弗雷修座位底下的地面上的短短一刹那,我却是愣住了。 是我的错觉么,可是,这未免……也太巧了点吧? 只见弗雷修打翻在地的不规则的豆奶汁,居然形成了一张黑白分明的熟悉的人脸。 看到这张人脸的一瞬间,我怀疑我自己的眼睛花了。 那居然是耶稣的脸。 而在耶稣的脸的下方,那蜿蜒流淌的豆奶汁,居然还奇迹般地歪歪斜斜地流动着组合成了一行字母文字: iseeyou 看着地上的耶稣脸和字迹,我忍不住愣了一下,不过豆奶流得很快,加上弗雷修又踩了一脚,我眨了眨眼,图案很快就模糊了。 我回过神来,急忙帮弗雷修擦去了裤子和手背上的豆奶痕迹,弗雷修有些抱歉地看着我,睁着一双无邪的蓝色大眼睛,老实地说道: “t’ms.” “没关系,没关系。”我笑了笑,“bemorecarful.”擦干净了弗雷修身上的豆奶,我摸了摸这个可爱小男孩的脑袋,坐回到了座位上,但是刚才地上那一张一闪而逝的耶稣头像,却在我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难道只是巧合吗? 估计是吧。我想了想,还是松了口气。 因为要洗手和换毛巾,弗雷修在james陪同下一期去了洗手间,这个小男孩还挺爱干净的。而我则是重新落座,索性和大家讲起了关于我和雪绮相识的故事。当然这个故事不可能是真实的版本,而是我自己捏造的。 张木易给我敬了一杯酒,我也给他倒了一杯,然后我开始讲述我小时候的故事。 “其实,你们说的也都对,绮绮呢,原来确实不是我的女儿,毕竟我也还没结婚,你们说是吧哈哈。绮绮,她是我爸收养来的,生绮绮的那户人家条件不太好,而且夫妻两个都得了白血病,后来我爸就收养了绮绮,后来我读高中的时候,我爸被车给撞了,我也辍学了,就由我一个人把绮绮带大了,那时候绮绮还小,加上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亲人,就叫我爸爸了,后来就这么叫惯了,我现在就真的是她爸爸了。” 说完这些的时候,我还特意留意着雪绮的表情,其实我真的不太想提到关于雪绮出生的事,我很怕伤害到雪绮的心,特别是我很怕她知道她是被别人丢弃后被我捡来的这个事实,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我侧着眼,看到雪绮抿着嘴,认真地听着我的讲述,淡淡的小眉毛拉成了八字,阴阴的小脸看起来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看来雪绮真的是对她的出生很感兴趣,而且看起来我的讲述也的确让她有些伤感了,于是我果断不说了,而是笑了笑,拍了拍雪绮的脑袋瓜子,说: “好了,反正都过去快二十年了,反正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日子过得也安稳了,不去想那种事了噢。不管怎么样,绮绮都是我女儿,我也是绮绮的爸爸了,你们说是不是?” “对,杨老板说的有道理的,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再提出来也没意思,亲女儿养女儿哪里有什么区别?我那在菜市场开饭店的小舅舅领养的儿子还考上中科院参加工作了,每个月都寄五六千零花钱给他爹娘,比亲儿子还亲,血缘不血缘这种东西,是封建迷信,不用去听。”张木易实实在在地说道。这算是这个小眼睛的秃头胖子让我感到比较舒心实在的一句话。 但是雪绮的反应却让我有点在意,听到了我的讲述后,绮绮一直有些介意地皱着眉头,眼神都变得复杂阴仄起来了,我看到她抓着湿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绮绮,怎么了?” “爸爸……”雪绮抓着湿毛巾,犹豫了一下后,问我道,“你说原来生我的爸爸妈妈得了白血病,那他们后来……怎么样了?你知不知道他们是哪里人?”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我随口胡编的话却反而引起了雪绮对自己亲生父母的念想,如果我继续说下去,很可能就要露出马脚了。 我急忙道: “这个么,都这么多年了,我也说不太清楚了,最后知道他们下落的时候我也才高中毕业,我只知道他们是外地人,后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那有没有……电话号码什么的……”雪绮有些不肯死心地问道。 “没,那个年代都还在用大哥大bp机,都这么多年了,就算他们还在,号码,可能也换了吧。”我说道。 “哦……”雪绮这才不再过问,但是看她的表情,我知道雪绮心里肯定是有点在想她的原生父母了。从小时候起雪绮就是个不会把心思藏在内心,而是统统表现在脸上的女孩,这也是因为她从小就被我关在家里,接触世面太少的关系吧。 之后的生日派对气氛还是挺不错的,月子主动敬了我两杯酒,james这个号称从来不喝酒的警探也破例喝了酒,至于雨慧,虽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但是酒量却比我想的好多了,喝了一瓶会稽山居然只是微微脸红。雪绮主动切了蛋糕分给了所有人,最后到了七点半,晚饭结束了,我们一干人陆陆续续出了酒店。出酒店时,天居然开始下起了中雨,之前就觉得天空阴沉沉的要下雨,现在看来我的感觉没错。 我又开车送了众人回家,路上经过徐彬家,我把徐彬放在了他家门口,雪绮主动对着徐彬挥了挥手表示再见,车子启动前,我看到徐彬站在家门口,有些腼腆地冲着雪绮挥手,一副想说话又说不出的样子。 在我的打听之下,我得知张木易原来是北京人,现在一下子要大老远回北京去也不容易,买不到火车票也买不到机票,于是我也就让他先在我家里住下了。至于弗雷修和james两个外国人,没有护照又没带钱,当然是没地方去的,在护照寄过来办理出国手续之前,也只能够暂时寄宿在我家里了。 月子倒是无所谓,她本来就是我妹妹住我家里问题也不大,她只要想办法让国外的朋友把护照寄过来就行了,再不济也可以去补办护照。 至于雨慧,她家离我家不算近也不算远,倒是回去的时候还算顺路,我就先把雨慧送到了家,到雨慧居住的公寓门口的时候,雨下的更大了,雨慧走出车门,短发很快被雨水打湿了,我看到点点滴滴的雨水顺着她的刘海滴落而下,又丝丝地顺着面庞流淌下来,汇聚在下巴上。 雨慧还是那么的面无表情,看起来极其的文静,就和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雨慧,那我们先走了啊,你回家好好休息吧,要是有什么情况,或者别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好了。”我对着穿着长衫站在雨中的雨慧说道。 “小心……”站在雨中,雨慧突然说了这两个字。 “啊?雨慧你说什么?”因为雨太大,我一时间没怎么听清楚雨慧的话。 谁知道我一问,雨慧却是突然把脸凑到了驾驶座的窗户前,然后她的嘴突然凑到了我的耳朵边上,这样的突然举动真是把我给吓了一下。 “小心张木易。”雨慧在我的耳边用风一样轻的语气说道。 我皱了皱眉,在雨慧收回脑袋的时候沉声轻轻地问: “他怎么了?” “社会新闻,今天傍晚的。”雨慧淡淡地看了一眼醉醺醺地坐在后座的张木易,然后轻轻地提醒我道。 “什么新闻?” “自己看。” 我还没来得及理解雨慧的意思,雨慧却已经退回到了雨里,深邃而又空洞的眼睛依然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她朝我挥了一下手,最后还是消失在了雨帘里。 到最后我也还没有理解雨慧的意思,但是我对雨慧还是比较信任的,她是个绝对不会说谎骗人的女孩,她让我留心张木易,肯定有原因,我就自己留了个心眼。我偷偷看了后座的张木易一眼,他也正看着我,对上我的视线,他只是咧嘴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我也勉强回以微笑。 此时,雨下的越来越大了,不少雨点从车窗外钻了进来,我也只好关上车窗发动车子走人了。 可是就在驾驶座的车窗缓缓升起的那一刻,我却再一次愣住了。 因为在车窗上,蜿蜒流淌而下的雨水居然再次巧合地变成了两个模糊扭曲但是又清晰可辨的汉字: “你好” 随着车子驶进一条灯光较暗的道路里,车窗上的字迹看不清了,当我到家的时候,车窗上的字迹已经消失了,窗户上是条条雨痕,和平常下雨时没有什么区别。 回到了家里,我给大家安排了一下住处,我家别墅一共有四层,第一层是大厅,第二层和第三层都有卧室,而第四层则是活动室,第二层和第三层各有两个房间加上一个储藏室,平时我都是睡在三楼的一号房间的,因为家里一下子来了月子、james和张木易还有小男孩弗雷修,房间就要重新分配了,月子睡在二楼一号房,james和弗雷修一起睡在二号房,好相互照顾,雪绮睡在三楼的二号房,这下子张木易就没有可以睡觉的地方了,让他睡大厅总有点说不过去,去旅馆他又没有身份证,所以我就连夜把三楼的储藏室给打扫处理了一下,把我房间的一张单人床搬进了储藏室里,那张单人床是雪绮小时候和我一起睡的。 雪绮读小学的时候是跟我睡一张床的,到了初中就是一个房间两张床了,高中之后雪绮就睡去自己的房间了,毕竟是少女了,总有些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吧。 “绮绮,帮我搬一下椅子和纸箱,先放到活动室里去好了。”晚上,我和雪绮一起打扫了一下储藏室,我拿着扫把当主力,雪绮则是跟在我的后面帮我搬杂物。 “噢,好的,爸爸。”雪绮额头上流着汗,看她手忙脚乱地帮我搬着,有时候箱子上的透明胶或者旧光碟掉下来时她就会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那可爱的模样,真的让我这个当爸爸的都有些心生怜意。 看着笨拙地抱着大箱子的雪绮摇摇晃晃走路的背景,我有点忍俊不禁,因为我不禁想起了雪绮一岁多时学走路的场景,那时候雪绮走路也是这样的,摇来晃去,很是滑稽。 没想到时光一转,却已经过去了十七年,雪绮也从一个小不点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女孩了。 在飞速消逝的时间里,我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些什么? 在整理橱柜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了小时候给雪绮买的儿童舞蹈歌曲的唱片,每一张唱片都勾起我的回忆,里面有《大象先生》、《白杨树》、《老师,谢谢你》、狮子王的《今宵你是否感受到我的爱》、《春天来了》、《感谢上帝》等等唱片,这些唱片都记录着雪绮从婴儿到上小学的成长轨迹,是我和雪绮之间最珍贵的回忆之一。 看着这些唱片,我忍不住笑了,我把衣柜顶端的老式电风扇搬开,把这些唱片和雪绮小时候玩过的一盒彩色玻璃珠一起盖上布料摆好,这些是属于我和雪绮的生命见证,不管过多少年,不管我和雪绮是否还留在这个世界上,它们都会见证着我们在世界上活过、走过、开心过、感动过,并且真心付出过。 “杨老板,剩下的就不用收拾了,我这个人,很随便的,随便凑合睡一晚就行了。”当我整理完了弹珠打算整理衣柜里雪绮小时候的衣物时,从洗手间回来的张木易在我身后说道。 “哈哈,没事,马上就好了,以前家里没多少人来,我跟绮绮小时候的衣服、杂物、家居用品什么的都乱七八糟堆在了这里,灰尘有点多了。” “没事没事,我又不是特别爱干净的人。”张木易眯着眼,随意地道。 我简单地打扫了储藏室,给张木易要了一条过冬的毛毯,之后就把房间留给了他,张木易笑眯眯地谢过了我,在我出门的时候,他却又突然问我: “对了,你那本书……放到哪儿去了?” 我一愣,随即道: “哦,我把那本书保管起来了,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毕竟是重要的东西,总要保管好嘛。” “哦,对的对的,那你好好保管,可千万别弄对了。”张木易笑着点点头道。“万一被人偷了或者弄丢了说不定就麻烦了。” “这个倒不用担心吧,我家别墅外面都有监控摄像头,外人一般也进不了,而且真有小偷,也不会专门来偷一本书是吧?”我打趣地笑着,然后退出了房门。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我暂且松了口气,本想洗个澡,但是james却带着弗雷修来问我有没有牛奶、咖啡和蔗糖,一个说要喝咖啡一个要喝牛奶,弄得我又得下楼帮他们买。 回到二楼的时候,搬完了杂物的雪绮正披着白色的外套走了下来,看到了我,雪绮转了转眼珠子,然后突然脸色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然后匆匆忙忙转身拖着拖鞋去了阳台,我才知道这小妞原来是去收晾在外面的衣服去了。 看到雪绮的背影,我不禁笑了笑,然后我突然想到了之前雨慧在雨中提醒过我的关于张木易的事,我不禁沉下了心来,想了想,还是拿出了手机,随便看了看雨慧提醒我去看的新闻。 结果,当我把短信翻到社会法治模块时,我却是愣住了。 “罪犯张木易在狱中离奇失踪,疑是越狱。” 新闻的标题清清楚楚,看到这则新闻的标题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像是被针孔给狠狠扎了一下。 我点开了新闻,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张木易的照片,但是大概是因为这种级别的新闻还算不上是特别重大的新闻,所以在版面上只占了很小的一个角落,而跟其他点击率更高遥遥占据高榜单的强奸犯逃亡、黑社会头目越狱之类的新闻比起来就要冷多了,而且点进了页面里之后居然也只有短短几行字的报导,连一张照片也没有,这多少让我有些焦急。 新闻上的张木易会不会就是现在住在我家的张木易,如果他就是犯罪分子怎么办?从新闻的报道来看,张木易是个杀人犯,杀过两个人,着看得我背后直冒冷汗,不会这么巧吧?而且张木易正好是从监狱里消失,会不会就是因为被选中参加上帝游戏而现在到了我家的缘故? 我开始心神不宁起来。可是我又多少不太确定,毕竟新闻上的信息太模糊而且又没有照片,万一只是名字一样我和雨慧弄错了也不一定。而且就算我家里的张木易就是新闻上那个杀人的张木易,如果我报警引起了他的警惕让他做出过激的行为怎么办?尤其是家里又不单单是我一个人,还有雪绮,月子和小男孩弗雷修这几个弱势的人在,我不能做事太莽撞。 章四 秘影绰绰,暴雨声中有柔麝 必须得先弄清楚这个张木易到底是不是新闻上的张木易才行。 但是又不能太直接,免得引起他的怀疑。我该怎么办呢?如果张木易能主动离开我家,那当然是最好,一了百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也知道这个社会没有什么纯粹的好人和恶人,很多人走上犯罪道路其实也都是形势所迫,我更没有什么抓住罪犯维护社会安危那样的强烈正义感,因为我毕竟也三十多岁了,这些年的经验积累,让我知道如果我把张木易报了警,可能只会引起他走极端,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来,还不如装作不知道,客客气气对他,等他离开后起码他多少也会考虑到我对他的态度不会做出极端的事来。 当然,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目前在我家里,除了我之外最为可靠的就是james了,他毕竟是警探,是过来人,能力强干,对付犯人最有经验。 想了想,我还是没有惊动月子,而是独自下了楼找到了james,轻声地把这件事告诉了他。james知道了这件事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想了想,然后提醒我说让我先想办法联系警方,向他们要到照片,只要照片到手了,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其实我觉张木易是罪犯的可能性和不是的可能性一样大。”james对我说,“因为监狱里是不能用手机的,但是现在看来我们被那个叫美夜子的女孩召集都是因为用了手机,除此之外如果张木易真的是罪犯,也应该用假名,而不应该用真名,对吧,杨先生?” 我觉得james的话很有道理,他的头脑很精明,考虑的很周全,他这么一说,让我多少松了一口气,但是出于安全考虑,我还是拿了手机去别墅外报警。 报警的时候我告诉警方说我在网上看到了关于罪犯张木易的新闻,然后我今天碰到了一个叫张木易的陌生人,不知道他是不是罪犯。 得到了我的消息之后,警方果然很是重视,说会发联网核查到的身份证照片到我的qq里让我对比。我当然是第一时间打算去我的房间里打开我的笔记本上网看警方发给我的照片,可是我才刚走到了房间门口,却碰到了已经徘徊在那里,眯着眼一脸笑意的张木易。 “杨老板,那个,不知道你有没有笔记本电脑,能不能借我用用?”张木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问我道。 “笔记本?” “对,你知道,我是搞艺术创作的,其实之前我还有一些摄影作品和要上交,也还有两篇剧本要看,时间有点紧,我又没身份证,去不了网吧,不知道你的能不能借我一下……要是不方便的话也就算了。”张木易的语气还真的很诚恳,“刚才我向你绮绮问了要借她的电脑,看她再跟同学聊天,说我可以借你的,你的电脑平时都不太用……” 听到张木易的话,我心里不禁有些吃惊,为什么他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向我借电脑,难道是他刚才听到了我跟警察打电话报警?应该不可能,为了防止被他听到,我是故意挑选了隐蔽的地方,而且james还一直帮我监视着他呢,被他听到的可能性应该没有。 但是出于安全起见,我还是想了想,道: “不好意思,我的电脑今天正好坏了,用不了……”但是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张木易立刻关切地问道: “坏了?出什么毛病了?我刚好有点懂修电脑,是显卡还是驱动盘的问题还是零件什么的,要不我看看?” “算了,真用不了了,就算能用也已经卡得没法动了,说实话它是被我砸破的,毕竟是零几年的老款了。”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唐撒过去,语气也坚决了起来,因为我绝对不能把电脑借给张木易,至少在弄清楚他的身份之前。 张木易最后只好有些失望而焦急地走了,而我则是回到了房间里,反手锁上了门,然后打开了我的笔记本的电脑,我家的笔记本电脑是和别墅外四个方向的防盗摄像头相互连接,一般现在像我家这样住得比较偏远的别墅都有配备摄像头的,主要是为了防止不法分子闯入。 我很快就登陆了qq,接收了警方发给我的那个叫张木易的罪犯的照片,看到照片后,我却是松了口气,因为我发现照片上的那个人和现在在我家里的张木易压根就不是一个人,警方追寻的那个张木易又高又瘦,面容憔悴,和现在在我家的这位截然相反。 看到警方的照片,我总算是松了口气,甚至忍不住笑起自己来,看来真的是我自己吓唬自己了。 之后我给雨慧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不用担心了,没什么事情。之后我就洗了个澡,泡了杯茶,在电脑上玩了几局棋牌游戏,看了一下公司的药品进口价浮动报表,然后打算早点睡觉好好回想今天一天下来的事。 躺在床上,我从柜子里拿出了今天才得到的《平凡世界》,想要看看里面的内容,却发现这本书的封面居然和傍晚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封面上,不知道是谁写了一行字: 完成度:10%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擦了擦眼睛,确认上面的字是真的。可是明明在雪绮的生日派对之前我还看过这本书,当事这本书的封面上还明明没有这行字啊?甚至就连雪绮都看到过这本书当时的封面,是见证人之一。这实在也太奇怪了吧?难不成是用隐形墨水写上去的,我记得有些隐形墨水在纸上写字要过一会儿才会显现出来,说不定封面上这行字就是这么来的。 可是,看着封面上出现的字,我心里总是很不安,就好像我的身后站着一个看不见的隐形人,时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似的,我也突然想到了那个叫美夜子的女孩子说过的话,一个月内征服世界……该不会和那有什么关系吧? 我实在摸不清封面上这行字的意思,但是我有点不敢再看这本书,就好像这本书无形之中有一种魔力似的,会把我吸入无底深渊。 就在我心里升起恐惧感的时候,我的房间门突然被敲响了。我吓了一跳,急忙再次从床上爬起来。 “谁啊?” “爸爸……是我……”外面传来了雪绮有些困顿而又虚弱的声音。 “啊,绮绮啊,这么迟还没睡?”我急忙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前打开了门,穿着一件羊绒睡觉的雪绮正站在门口,一头黑色的秀发略微有些散开,一部分披散在脖子上,雪绮面色有些发白地看着我,眼神看起来也好像有点复杂,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让我奇怪的是,雪绮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动漫人物的枕头。 “怎么了,都快十二点了,这么迟还没睡觉?”我讶异地问。 “睡不着……”雪绮明明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然后她表情有点复杂地说,“爸爸……我今天晚上好不好睡在你这里?” “睡在我这里?”我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实雪绮小时候一直是和我一起睡大的,初中的时候也是睡一个房间,到了高中后的第一个学期下半学期她才自己突然提出来要整理隔壁房间搬过去的,之后她就没有再和我睡一个房间过,没想到她今天居然又突然提出了要和我一起睡觉。 “怎么啦,怎么这么突然?过了个生日,越长越小了?”我笑笑道。 “不是……我就是……”被我这么一说,雪绮有点脸红起来,她的耳朵变得红红的,然后眼角盯着自己踩在地板上的脚丫子,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是有点害怕……家里有点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是不是来了陌生人有点不自在?” “不是……”雪绮连忙摇了摇头,“……也不是,就是不太说得出来……爸爸,我感觉……家里好像有鬼……” 听到雪绮的话,我先是惊怵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忍不住笑起来了。 “家里有鬼?乱讲,绮绮,你说说看,你都几岁了啊,又不是小学的时候,晚上厕所都不敢去。你是不是上厕所的时候碰到老鼠咬水管的声音了啊?” 被我这么一说,雪绮也有点难为情,她两只手抱着有动漫少女头像的枕头,犹犹豫豫地说: “不是……刚才我下楼烧水的时候,火突然窜到了墙上,在墙上印出了一小块黑污,那污渍看起来跟一张人脸一样,有点吓人……” 听到雪绮这么一说,我更是忍不住大声笑起来,没想到雪绮不敢睡觉居然是这个原因。 “哈哈,这有什么好怕的,开电热炉的时候不小心缘故嘛。下次小心点不就行了?” “可是……还有……”雪绮差不多快哭出来了,“刚才我睡觉的时候听到楼上活动室里有小提琴的声音,然后我跑到楼上去看了看……那里根本没有人啊……” 听到这话我倒是有点严肃起来了,我家所在的别墅是靠近边郊的,附近也没有其他的别墅或者人家,小提琴的声音是不可能从别人家里传过来的,可是楼上的活动室里也根本没有人啊,那里除了一大堆过时熊娃娃、破衣服等杂物等破玩具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啊。 “还有就是……”雪绮继续说道,这一次,她的声音都有点在颤抖,“刚才我在洗澡的时候,浴室的气窗上好像有一张人脸的样子,可是那个气窗有两米多呢,一般人不用凳子根本够不到那么高……我以为外面有人,可是走出去也没有看到人和凳子……” “就这样啊?”我皱着眉头,盯着雪绮的眼睛问。 被我这么一问,雪绮也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眼睛盯着地板不敢看我了,似乎也知道她说的东西有点荒诞不经了。 “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我在楼下的时候,闭上眼睛,总是能看到一张模模糊糊的黑白人脸的样子……好吓人……” 被雪绮这么一说,我居然也有点毛骨悚然起来了,尤其是今天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怪事,家里真的出什么怪事我都有点会相信了。 “肯定是你看错了,算了,我去看看吧,哪个地方?”我披上了外套,跟着雪绮一起下楼去厨房间看了看,找到了雪绮烧开水的那个位置,果然,我在煤炉后面粉白的墙壁上看到了一块因为火烧过而留下的黑乎乎的痕迹,我知道有时候火太猛了窜到了墙上的确是会留下这样的痕迹的,乍一看,这块痕迹倒是和普通的痕迹也没什么不一样,但是在雪绮特意的提醒之下,加上点联想,我却发现,这墙上的痕迹还真的有那么点像一张人脸。 仔细看,这张脸,居然是耶稣的脸。 尤其是厨房的灯有点坏了,一闪一闪的,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这张人脸就显得更吓人了。 “巧合缘故巧合缘故,这种东西么常常都有的啊,有时候你随便盯着一棵树的树皮看半天都能看出人脸来啊,好了,睡觉去,噢。”我拍了拍雪绮的脑袋,用抹布擦淡了墙壁上的人脸之后就牵着雪绮的手上了楼,雪绮还是有点怕,一只小手一直牵着我的大手,我感觉她的手心里都捏出了热热的湿汗,因为雪绮和我的动静,月子、james和小男孩弗雷修都被我们惊到了,他们因为时差关系还没有睡意,看到我们问这问那,解释了一番后他们才肯安然回去。 一路上雪绮娇羞地拉着我的手,我突然想起来,自从雪绮上了初中之后,她似乎已经很少这么主动地拉着我的手了,尤其是像现在这样这么紧得拉着我的手,真的很让我怀念雪绮小时候和我出门的时候,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走到哪看到陌生人都紧张地要命,把我的手抓得牢牢的,生怕被人拐骗了似的。 还记得有一次,我带雪绮出去买衣服,为了找零钱,我不得不找了好几家店,后来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就和雪绮走散了,那一次,那时候,雪绮在大街上哭了好久,一直在街道上叫“papa来啊,papa你快回来啊……”,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出门都要死死拉着我的手或者扯着我的衣角,真的好可怜又好可爱。 之后我又顺着检查了一下雪绮浴室外的气窗,但是也没发现什么异状,一般来说,如果真的有人偷窥了雪绮洗澡的话,起床上说不定会有手印、呼吸留下的水渍之类的东西,但是那里都没有。最后我又去看了一下活动室,那里也没有什么人或者小提琴,要真有什么小提琴,那么大的玩意儿肯定逃不掉的,最后我还是确定雪绮应该是产生了错觉,估计是家里一下子住进了太多的陌生人才会有点紧张吧。 “好了,你自己看,没东西的吧。哪里有鬼了,早点睡觉了,明天么早点起来,不要因为是国庆节就在家里睡懒觉。” “嗯。”雪绮乖顺地点了点头,而且我看她也的确是有点困了的样子,于是就让她早点睡觉,不过雪绮说她还是有点怕,还低着头说,想跟我一起睡。 “好,也随你。”我倒是没有反对雪绮,说实话,和雪绮睡觉,我反倒有些兴奋。 其实以前我和雪绮也是一起睡习惯了,那时候我喜欢抱着雪绮的小腰,两只手在被窝里肆意地揉捏她那圆滑柔嫩的小屁股和大腿,到了五六年级的时候雪绮就有点女孩子的危机意识,开始跟我分两条被子睡了。 而今天晚上,雪绮又抱着她的那条有着机器猫头像的大花棉被跑到了我的房间里,跟我睡在了一张床上,当然,我们两个人的被子是各卷各的,这是雪绮为了避免我对她“图谋不轨”。 本来我还有点困了,但是雪绮一睡在我的旁边,我反而是有点睡不着了,我身子缩在被子里,脑袋露在外,心里思绪纷飞,望着天花板老半天,我偏过头,发现雪绮背对着我,缩着身子,黑黑的小脑袋露在外面,黑色的纤柔发丝散散地落在白色的枕头上,显得特别乱。 比起小时候,雪绮的头发真的长了很多,都已经披肩了,在学校里都要扎马尾才行了。 和雪绮小时候一样,虽然她已经长大了,可是在睡觉的时候,却还是不懂得护理好自己的头发,显得那么随性小孩子气。看到雪绮这样,我也是忍不住笑笑。 在班上其他的男生眼里,雪绮一定已经是他们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女神了吧,可是在家里,对我来说,她不过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真的,除了知道的东西多了一点之外,雪绮的性格、习惯和说话的语气,真的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而且因为小时候被我关在家里很少出门,家庭状况又比较优渥,雪绮本身也比其他女孩子更单纯无邪很多。 真不知道雪绮以后会喜欢上什么样的男生,还有什么样的男生会追求她,配得上她。 像这样和雪绮一起亲密睡在一起的机会,还有多少呢? 多少年后,睡在雪绮身旁的,就是一个取代了我的位置的另外一个男人了吧,他比我年轻,比我强壮,还能带给雪绮更多的幸福和快乐。 一想到这一点,我就非常非常的不舒服,心脏都好像在抽搐,甚至产生了莫名的怒意,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给夺走了一般,甚至在我的脑海深处,好像还有一个声音在怒吼着: 雪绮是我的,永远是我的,她已经和我在一起快二十年,和我从小睡到大,我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我从小照顾她,养育她,凭什么以后一个只和她相处顶多才三五年的男人有资格和她在一起,凭什么别人有资格夺走她?! 这样的想法甚至差点完全占据我的大脑,让我冲动之下甚至产生了想要带着雪绮远走高飞,去一个伦理纲常管不到的世界过二人日子的念头。当然,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 我不能只顾我自己,我必须考虑雪绮的想法。对我来说,雪绮真的是我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她对于我来说,甚至就是整个世界。外面太大的世界管不着,自从爸爸去世之后,我都是和雪绮一起过日子的,家里就没有什么其他亲人,月子顶多也就偶尔回来住住罢了,但是她真正的家在日本,根本不是这里,总有一天,她也会走的,去寻找她在另外一个国度的伴侣,和他过一辈子。 然后,我呢? 我就这样一个人,孤单地守候在这幢空荡荡的别墅里,一个人慢慢地老去,直到头发花白,两眼昏花再也看不清雪绮的脸,直到脊背弯曲佝偻,整个人就像风中的沙一样慢慢飘散吗? 越是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我也越睡不着,就这样两手叠在脑后一直没睡觉。 也不知道醒了多久,大概是半个小时吧,我的耳旁突然想起了雪绮呢喃似的轻轻声音: “爸爸……怎么了……睡不着吗……” 风一样细细的声音在我的耳侧响起,我心头一惊,转过脸去,却看到雪绮那黑亮亮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盯着我,一副担心我的样子。 “呀,绮绮,你怎么也还没睡觉啊?” “嗯……我也不太睡得着……”绮绮一只手压在脸颊下,侧目看着我,缓缓地嚅嗫着。 “怎么了?有心事?” “……”雪绮轻轻摇了摇头,只是用黑黑亮亮的大眼睛看着我,却抿着薄薄的小嘴没有说话。 “哎,还是早点睡,熬夜对身体不好。”我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道。 “嗯……”雪绮也跟我一样转了一下脸,跟我一起眼睛盯着天花板直勾勾地看。有那么一会儿,我觉得仿佛是一个世纪,我和雪绮就这么两个人一起傻傻地盯着天花板,就像好像盯着一片浩瀚无垠的夜空一样,谁也没有说话,好像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但是,我却在那一刻感觉到了说不出的幸福感。这种感觉是来得那么突然,那么的莫名其妙,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那是什么。 生命,最美妙的地方不就在这里了吗? 也不知道沉寂了多久,看到雪绮没有睡觉,我也是心血来潮,突然把冰凉的左手插进了雪绮在的那一条被窝里,在雪绮柔嫩的大腿上狠狠捏了一把,然后故意怪叫道: “哇,怪手来咯,绮绮还不睡觉?!” “啊……爸爸你干嘛……咯咯,咯咯咯……再摸,打你,打死你,流氓爸爸,啊啊啊……” “哟,绮绮这么凶,还要打死爸爸啊?打死了谁养你啊?” “我自己养我啊,呸呸呸……呀……” 被我冰凉的手偷袭,雪绮忍不住又叫又笑起来,两只小手急忙抓住我偷袭的大手,不让我进犯,而我则是弹起一根手指,故意戳了戳雪绮那软绵绵的小肚皮,雪绮很怕痒,被我用手指一戳,顿时咯咯地笑个不停,最后她发现我力道太大,两只手一起上还是阻止不了我的咸猪手,只好狠狠地在我的手指上咬了一口,然后用针头狠狠敲了敲我的脑袋,我才哎哟地叫着缩回了手。 借着外面的月光,我看到了雪绮那被我弄欢后变得红扑扑的小脸和合不拢的小粉唇旁一丝黏连着的晶莹璀璨的口水,那细细的唾液,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那么的纯洁而又光彩夺目。 看着雪绮亢奋的样子,我也忍不住笑了。 “好了,不闹了,正式睡觉!” 说着,我在雪绮的额头上弹了一记,转了身,拉过被子,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听到了身后雪绮有些急促的喘息声,那是我被我刚才给吵急的,过了一会儿后,身后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了,整个世界都变得那么静谧,那么的简单。 我知道,雪绮睡了。 我叹了口气,也打算就这样睡下去,只是睡下去之前,我还是始终有一点不放心,于是我随手拿出了那本《平凡世界》看了一眼。 但是,当我看到书封面上的那行字,我却更加睡不着了。 完成度:13% 原本仅仅只有10%的完成度,居然又提高了。 可是,在这段时间里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啊…… 等等,雪绮生日派对之后完成度提高了10%,雪绮和我一起睡觉打闹后完成度又提高了3%……难道说,这本书上的完成度,指的是雪绮的幸福程度吗? 书壳上的变化让我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早上,把我吵醒的是敲响了我卧室门的月子,迷迷糊糊间,我听到了月子呼唤我的声音: “哥?哥,起来一下,有点事情。” “月子?怎么了……”我睁开眼,看到了穿着黑色的v领长扎着一头黑发的月子,和平时比起来,月子的脸色不太好看,显得非常焦虑,月子那精细柔雅的完美脸蛋也显得很困顿疲倦,好像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似的。 “绮绮昨晚和你一起睡啊?那别吵醒了她,嗯,你先下来看一下吧。”月子皱着柳眉,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出去。我随手裹上了睡衣,有些不太明白地下了床跟着月子蹑手蹑脚走出了卧室,当我来到了外面的阳台上时,才发现james、张木易和小男孩弗雷修都已经站在了那里,他们全都齐刷刷地抬着头望着天空。我也跟着眯起眼看向了天空,然后,我看到了类似于海市蜃楼的奇怪景象。 那大概是两座金字塔一样的东西,高高地漂浮在天空的中心,但是说是金字塔吧,又总不太像,因为金字塔的底面是正方形,而天空中那东西底面是三角形的,通体雪白,就像是玉吊住而成似的,两个四面体金字塔对接在一起,就好像一座漂浮在空中的沙漏一样,那么的美,那么的神圣,好像那里就是天堂。 “那个是什么东西?飞机?” “应该不是吧……这东西好像昨天就在那里了,不过因为昨晚下雨,天上阴阴的,我们都没看到……今天天晴了,就看得到了。”月子有些紧张地说着,然后抓住了我抓在栏杆上的手,面色复杂地说,“哥,我有点不安……这个是不是和我们昨天碰到的事有关呢?” 月子把脸凑到了我的耳朵边上,细声说道: “哥,你说这会不会是……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在提醒我们什么啊?” “美夜子……”想到美夜子,我就有些不寒而栗,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压抑起来。我盯着天空望了很久很久,但是那奇特的物体还是没有消散,如果真的是飞机,那它肯定是会动的,可是现在它就像是定格了似的挂在天空中央,完全静止。 咔嚓。 耳边传来了手机拍摄的声音,我转头,看到那个叫弗雷修的小男孩朝着天空拍了张照片,然后哇哇大叫起来,james凑过去看了看,然后拿过了弗雷修的手机给我们看。 “杨先生,天空中的这个东西很奇怪,好像只有我们能看到,你看,弗雷修的手机根本拍不下来。” 我看了看弗雷修拍下来的照片,然后惊异地发现照片里的天空居然和平常一模一样,原本应该高高漂浮在天空中的奇特物体居然消失了。 我急忙拿出了我的手机也拍了一段,发现也是这样,我的眼睛明明能够看到,但是当我用手机去拍时,天空中的景象就像是被橡皮擦给擦了一样干干净净。 “除了相机拍不下来之外,好像除了我们之外的人也看不到。”月子小心地说道,“因为我看街上根本没有路人停下来看天空的样子。” 到了这个地步,我突然产生了绝望的感觉。 我对这个世界都产生了怀疑,就好像我原本认识的世界完全颠覆了,我甚至开始怀疑我过去三十多年来的岁月……难道,我以前一直信以为真的世界都是假的吗? 难道我的这个世界真的是被某个上帝创造出来的,我只是被囚禁在里面的玩偶? 我感到了毛骨悚然,尤其是,我还想到了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说过的话,她说,如果我不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征服世界,不仅仅我们会死,而且,整个世界的末日都会降临,就像在那个叫无限制自由空间的地方美夜子轻易就把一个宇宙给毁灭了一样。 死,我会死吗? 世界末日,就要到来了吗? 我只是个普通的民众,我根本没有什么征服世界的能力,我只想像个普通人一样好好的过日子,像普通人一样度过一生,可是,现在,末日却要来了。 已经……不到一个月了。 我的生命,也快到头了。 老半天,我才回过神来,左顾右盼确认雪绮不在附近后,我才压低了声音,吞了口水,严肃地对月子他们说道: “这件事,你们别跟绮绮说。” 之后我想尝试打个电话问问雨慧有没有看到天空中的异状,但是一开手机却发现短信箱里早就有了雨慧的留言,雨慧的提问很简短: “看得见吗,天上的。” 发送的时间是五点十六分,也就是说雨慧早就发我短信了,只是我那时在睡觉罢了。 “看到了。”我给了雨慧回复,想了想后,我又给她发了一条,“有点担心,有空来我家坐坐吧?我们商量商量吧,事情有点麻烦。” 之后很长时间雨慧都没回复我,估计也一时没能看到吧。 之后我又给我认识的几个同事打了电话,问他们看没看到天上的景象,他们却给了一致的回答: 没有看见。 除了我们这些进入过无限制自由空间的人,没人看得到天上的景象。 就好像我们被整个世界隔离了一样。 “真是太奇怪了。”一直看着天空中的景象半天,我又找出了美夜子发给我的那条短信,想要回复一句,但是每一次回复都是发送失败,要是可能,我还真想去电信局查一下这条短信的来源。但是想了想,我还是作罢了。在一般人看来,找一则骚扰短信的来源根本没什么意义吧。 但是,除了天空中的异象之外,一切都和我平常一样,整个世界没有任何的变化,我的生活也依然一如往常。 月子已经给在巴黎美术学院的同学联系上,让对方给她寄护照,james也已经联系好了送护照的人,按照他们的说辞,他们之前补办过一份护照,所以多了一份,现在又在别国丢了护照,所以需要寄护照。倒是弗雷修那边有点麻烦,根据james的说法,弗雷修的家人一直联系不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最后剩下的问题就是张木易,我本来以为他今天就会准备回北京,但是当我准备请张木易吃一顿中饭然后送他去车站,但是张木易却是笑嘻嘻地搓着手不好意思地问我能不能再在我家里住个两三天,原因是他是一名艺术创作者兼编剧,现在公司急着找他催稿,他想躲个几天,把手稿完成后再回去。 对于这件事,我多少有点担心,但是想到张木易毕竟是和我一个团队的,而且他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罪犯,就还是答应了,两三天的时间而已,倒也不会怎么样。作为一个团队的人,我多少也有些团队感,要是他离开了我总也会有一种不安感。 之后的那一整天,我都是在家里度过的。上午天气倒还是不错,下午两三点开始,就又开始下雨了,虽然是国庆,却也因为心事重重,出不了门。 于是我索性打扫了一遍家门,而雪绮倒是去马老师家里补课去了。 我本想叫月子也帮我个忙,但是当我走到她的房间时,却发现她居然坐在书桌前,一手托着腮帮子,非常安静而又认真地在用笔在一本黑色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笔杆子不停地在她纤细的手指之间转动,显得极为的灵动顺畅。 “月子,你在写日记吗?我进来了。”我端着泡好的茶进了月子的卧室,问道。 “呵呵,倒也不是日记。”月子笑着转过脸来,脸上的笑容显得清新淡雅,只是在回想一些事。“进来吧,别忘了脱鞋哦。” “什么事?是关于美夜子的?”我试探着问。 “嗯,差不多吧。”月子淡雅地笑着,细细的发丝遮住了她的额头,让她显得极其的静美,当我走到月子的书桌前时,才发现月子已经在笔记本上写了好几行字。 “这个是什么?meyoko……?”我用念拼音似的语调问道。 “嗯,这是昨天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在无限制自由空间时说的她的名字啦……美夜子不是说嘛,只要有人能够解开她行为的目的,就能够脱离这场‘上帝游戏’吗?所以我就试了试看看……嗯,神乐美夜子……这个名字应该是日本名字呢,神乐也算是日本一种不算少见的姓氏了,神乐可以代表很多东西,既可以代表一种迷信的祭祀降神舞蹈,也可以代表一种乐器,也可以代表‘十一’,在我们日本,十月叫做‘神无月’,而十一月么,是叫做‘神乐月’……我在想,美夜子这个名字里是不是藏着什么玄机呢?” “而且,那个叫美夜子的女人的名字发音也读得不准确啊,一般来说,美夜子这个名在日文里正确的罗马音应该是miyako,虽然yoru也可以叫做夜,但是直接用yo来简称成夜还是很少的……而且明明她用手写了meyoko,可是她念的时候却是罗马音miyuko……也就是说前面的meyoko,应该只是英文的发音了,如果她真的是那么可怕的存在,我想她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吧……miyuko和meyoko……哎,好像怎么说都可以,头都大了,想不通,呵呵。”说到最后,月子还是无奈地甩了甩她那飘溢顺长的秀发,朝我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又苦恼地笑了。 “昨天晚上我就看到你一直坐在桌子前写东西,你该不会是……一直在写这些东西吧?”我看了月子一眼,吃惊地问,看到月子有些疲惫的眼神,我似乎知道了答案。 “嗯……多少算是想了很多吧,我的神色不太好吧对吧?不过主要还是生物钟的缘故啦……不太想喝茶,哥,能给我倒一杯咖啡吗?”月子用柔白的手掌托着侧脸,有些疲惫地笑着向我要咖啡。 “咖啡是吧?好。不过早上喝这个不太好吧?” “没关系,对我的生物钟来说还是法国时间呢。”月子的脸色微微发白。 于是我就给月子换了一杯咖啡,月子咕噜咕噜喝了大半,唇角还带着点咖啡渍,我指着自己的嘴角给她示意了一下,月子反应过来,及时用手背擦去了唇角的咖啡渍,然后朝着我微微一笑。 月子舒展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苦笑道: “偶尔熬夜还真是够累人的呢,呼,哥,我想看看你的那本书可以吗?” “那本书?哦,行。”于是我就把我那本《平凡世界》又拿来给月子看了看,月子天生慧眼,聪颖伶俐,眼睛明亮,观察力很好,给她看看说不定能够看出些什么来。特别是书的封面上新出现的那个完成度的进度条,我想也许月子会知道些什么。 “完成度13%,哥,这个进度条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之前明明没有吧。”看到我的《平凡世界》的时候,月子立刻睁大了眼睛。 章五 心帛见裂,平风苍洋鲸浪 “我也说不太清楚,要说什么时候出现的话,昨天晚上绮绮的生日晚会后就有进度条了,不过那时候显示是10%,后来昨天晚上绮绮跟我一起睡觉的时候,进度条变成了13%,月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这进度条会代表什么意思?” 月子微微皱着黛眉,两只手掌挤着下巴,又把一直原子笔夹在耳朵上,喝着咖啡说道: “是楷体呢,这么好的字迹,看上去很像是哪个女生写上去的呢。最容易想到的,应该是昨天美夜子说的攻略世界的事了吧,这会不会是指我们攻略世界的进度呢?” “攻略世界?哈,我们哪有做什么攻略世界的事,就过了一场生日派对,睡了一晚上睡觉,跟攻略世界之类的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吧。”我摸了摸书壳上的字迹说道。 “说是这么说啦……”月子也是歪着头,眼珠子在天花板上游走着。 “月子,说句实话,我突然有个想法,这封面上的完成度,是不是指绮绮的心情呢?是不是绮绮越高兴,越是幸福……这完成度就越高呢?是不是完成度百分之百了,天空中那个东西就会没了?然后我们……还有这整个世界,就没有危机了?”我忖度着问道。 “哥,你这个想法倒是很有趣儿呢。”月子微微眯起眼,一脸暧昧地看着我,白皙无暇的脸蛋上,一抹红红的嘴唇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不过啊,哥,你为什么说是绮绮的幸福指数呢?说不定,这上面的进度条,指的是哥你的幸福指数啊。” “我的……幸福指数?哈哈。这不会吧。”我干笑了两声,然后摸了摸脑门,被月子这个奇怪的猜想给吓到了。 月子明亮的眼睛看着我,道: “你想想看嘛,哥,绮绮过生日晚会,很快乐幸福,哥你也见到了这么多人,和这么多人吃晚饭又喝了酒,不是很开心吗?绮绮开心,你当然也开心了。而且晚上和绮绮一起睡觉,对于你来说,不也是一种温馨幸福么?没有哪个‘papa’和自己女儿睡一张床会不开心的对吧?” 说到这里,我的心脏咯噔一下,我突然觉得月子说的很有道理,昨天晚上,我的心情的确是不错,特别是昨天晚上雪绮跑来跟我睡觉的时候,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亢奋感和满足感……如果按照月子的猜想,这进度条指的是我的幸福程度,倒好像也不是没可能了。 “听你这么说,倒也有道理啊,哈。”我忍俊不禁,“不过被月子你这么一说,你说这进度条到底是代表我还是绮绮呢?” “嗯……”月子用手捏了捏她那精细的鼻尖,这是月子思考的时候喜欢做的动作,我知道,月子肯定是在考虑我的提问了。 “哥,你觉得,在你的心里,是你的幸福比较重要,还是绮绮的幸福更重要?”差不多沉默了几秒钟,月子突然看着我问了一个让我有点措手不及的问题。 不得不说,月子的这个问题很突然,但是却又直指我的内心。 绮绮的幸福?我的幸福? 这是一个天平上的两个问题。 事实上,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不止一遍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因为其实我自己也很清楚,这两个问题是相互矛盾的,甚至是不可调和。 这两者,终究只能选择一个。 当有一天雪绮爱上了别人,将要嫁给别的男人离开我的时候,我就会面临这个选择。 月子的提问,相当于把我内心最不愿意面对的现实给血淋淋地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个……有什么好问的,绮绮幸福了,她日子过得好,我也幸福了,你怎么这么问呢?”我笑了笑,道。 “真的?”月子挑了挑眉毛,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不得不说,月子的眼睛真的很尖,有的时候我还真的挺怕她这个聪明的过分的妹妹的。 “真的,难道还能有假?”我抿着嘴巴笑出了声。 月子眨了眨眼,继续一手托着下巴,浅中媚地笑着问道: “嗯……好吧,既然哥你不愿意正面回答,那我再问个别的问题吧……哥,如果绮绮不是你收养的女儿,我也不是你的妹妹,单单就男人看女人的角度来说,综合性格,美貌等方面,你更喜欢谁呢?是我,还是……绮绮?” 说到这里,月子不禁多看了我几眼,然后眼神里居然多了几分期待。在我的眼里,月子一直是一个优雅、温婉同时又很知性的女子,没想到她也有这么刁钻俏皮的一面。 我更喜欢我的妹妹月子,还是更喜欢雪绮? 这对我来说,同样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月子是我的妹妹,虽然我和她不是从小一起长大,而是在雪绮十三岁那年相认的,而且因为后来月子去了法国留学,我和她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对于我来说,月子事实上更像是一个走进我人生里的完美女子,说她是我的妹妹,连我自己都有些别扭。 而雪绮呢?雪绮已经和我一起生活了十八年,我是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的,雪绮的任何习惯,任何心思我都能够猜个七七八八,有时候雪绮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她自己也许都没注意到,我就能够明白她的内心世界。 可是,要问我我更喜欢谁,这就太难回答了。 单单论外貌的话,月子和雪绮也几乎相差无几,月子是淡雅温柔而且聪明智慧,善解人意,同时又带着点小神秘的女人,而雪绮则是单纯天真,完全没有什么复杂想法的女孩,性格上来说,月子总是会让我觉得很安心,而雪绮却总是让我觉得很不安心,生怕她出门左拐就出什么事…… “你这个问题,呵呵,什么意思啊?”我支支吾吾地笑着。 “哥,别逃避,别用问题回答问题,快回答。”月子眨了眨眼睛,抓住了我的手,盯着我的脸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这么说吧,你跟绮绮完全是两种类型的女孩,你么,知书达理,温柔聪明,至于绮绮么,单纯善良,也有点多愁善感,你这问题就像在问林黛玉和薛宝钗哪个女人更好嘛。都是不同类型的女人,让人怎么选?” “如果……非选不可呢?”月子看着我,明灿灿的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如果我不回答,她就会一直这么盯着我,一直等下去似的。 “月子……我们,是不是跑题了啊?” “哥,回——答。”月子重复了一遍,这一次,月子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的强迫。 “呃……那我喜欢你可以了吧?不过你是我亲妹妹,有血缘关系的,我说的只是如果你不是我妹妹的情况……你别多想……”说到这里,我感觉我自己的脸都跟放在炭火上烤一样滚烫,说出这话的时候,我虽然表面上尽量让自己装得轻松满不在乎,甚至有点风趣,但是,事实上,我知道,我是真的喜欢月子的,当年,我第一次见到回来寻亲的月子的时候,我真的被她给惊艳到了,甚至,我几乎就和她走在了一起…… “哥,我也爱你。哥……我们,结婚怎么样?就我们两个人,偷偷的……”很突然的,甚至毫无来由的,月子突然对我说了这句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到我自己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乱跳起来,甚至差点把手里的茶杯弄翻。 “哈,月子……你今天怎么这么爱开玩笑了?” “可是,我没开玩笑啊,哥……”说着,月子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她突然用她温暖的右手抓住了我的左手,暧昧又突然的举动,真的让我吓了一跳,我看到月子白皙的脸颊上,也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同时,我还能够感觉到月子手掌心传来的心脏跳动的节律…… 月子,好像也很紧张? “月子,”我吞了口水,克制着自己潮水澎湃的心脏,沉下脸来,一字一句地道,“这事……我们以后有空再说好吗?” 听到我的话,月子满脸期待的神情,渐渐停滞了。 虽然脸上保持着笑容,但是从月子僵滞了的笑容里,她好像知道了我的答案似的。 “哥,看你紧张激动的,呵呵,我只是试试你的幸福指数啦,完成度完全没有变化嘛,看来,这个进度条应该是绮绮的幸福指数,不是你的了。” 听到月子的话,我终于一愣,彻底明白了月子刚才举动的意义,她完全就是为了检测出书上的完成度是不是指我的幸福指数? 可是……真的仅仅只是为了测试是谁的幸福指数而已吗? 看着月子依然微笑着的脸,我在她眼里找不到答案。 只是,看着月子静静微笑着的脸,我突然悲哀地想到,对于男人来说,也许,这个世界上注定最痛苦的两种关系,一种是父女,另一种,就是兄妹吧。 “给绮绮买点礼物试试吧。”月子突然提议道。 “礼物啊……” “就当生日礼物吧,哥,你不是还没送绮绮生日礼物吗?”月子笑着道,“如果完成度上升了,那就可以肯定一些事情了。” 给雪绮买礼物这件事一开始我倒是记得的,只不过因为昨天的突发事件导致我忘记了。小时候,我一般会买玩具之类的给雪绮,但是雪绮现在长大了,要买的东西也不好考虑。买衣服的话,前阵子刚买过,买至于手机和笔记本电脑,雪绮也都有了,剩下的能选择的就不多了。最后我在mp5和手表之间做了选择,月子给我的提示是买手表更合适,因为高考也会用上。 于是那天下午,我就去给雪绮买了礼物,同时还陪着james、弗雷修、月子和张木易一起去了商场购物。 因为没有带现金的关系,james和月子还有张木易都只得暂时向我借钱,我倒是很大方地借了他们我的信用卡。自从来到中国后,james和弗雷修小朋友还没有怎么好好地逛过,所以那天下午我也带着他们出去兜兜转转了一圈,把这座我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城市的角角落落介绍给他们,外国小男孩弗雷修倒是玩得很起劲,只见他一直不停地在用手机拍摄着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不停地用英文发出感慨,让我吃惊的是,一天下来,弗雷修居然也学会了几句中文。 “谢谢你,杨先生。”这是弗雷修第一句用中文和我交流的话,虽然还很生涩,音调也不太标准,但已经让我足够惊讶,一问之下,我才知道原来这是james昨天晚上教弗雷修的,据james的说法,小男孩弗雷修很聪明机灵,就是有点调皮,昨天晚上,在james的教导之下,弗雷修已经学习了一百多个中文词语,还学了五十多个最最基本的交流句子,也了解了一点中文的语法,一些日常用语,像是谢谢、再见、你好、我想要、不行……之类的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 因为要补习,那天雪绮也一大早自己去了马老师家,一直等到傍晚回来的时候,我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她。 “绮绮,看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 “什么啊爸爸……啊,是手表?”看到我递给她的装着精致的女生手表的盒子,雪绮顿时开心地张开了小嘴,然后忍不住拿出来左看右看,又戴在了手腕上试试尺寸。 “嘿,这只手表太好了,还是电波手表啊,好像是国外进口的吧,我们班上只有一个同学有诶,爸爸,我喜欢,多少钱啊?好像这种手表很贵的吧?”雪绮问道。 我告诉了雪绮价格,也告诉她十八岁生日对女孩子来说意义非凡,贵一点也不算什么。雪绮喜滋滋地把手表戴在了纤细柔白的手腕上,像个小孩子得到了新玩具一样不断地调整着电波手表上面的时针,然后又看着时针自动调整回精确的时刻而欣喜不已。 “怎么,不说一声谢谢爸爸啊?”我笑着,故意挑起一根眉毛,用深沉的语气问。 “谢谢爸爸谢谢爸爸谢谢爸爸谢谢爸爸!”被我一问,雪绮顿时俏皮地连说了四次谢谢爸爸,然后放下了书包开始用手机拍摄自己的手表打算放到微信上。 “什么?你说的太轻了,我没听见?再说十次……”我故意坏坏地说道。 “谢谢爸爸谢谢爸爸谢谢爸爸……谢——谢——爸——爸——呀!!!!!”知道我故意调侃她,雪绮顿时踮起了脚跟,用提高了四十分贝的音量在我的耳边尖叫了一声,刺得我震耳欲聋。虽然耳朵嗡嗡作响,但是看着满脸欢悦的雪绮,我心里却感到了一阵莫名的自豪感。这是为人父母的自豪感。 看着雪绮欢呼雀跃的样子,我忍不住摸了摸她软绵绵的小脑袋瓜子,然后脱下了外套,丢在了坐着弗雷修的长靠背木椅上,这个小男孩有些羡慕似的看着雪绮手里的腕表,大眼睛闪闪发亮。 这时候,月子走到我的身边,对着我耳语道: “哥,绮绮心情看起来不错,要不去看看那本书怎么样了?” 我看了月子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和月子一起上了楼去看那本《平凡世界》。 当我从卧室抽屉里找出夹在棉被中间的《平凡世界》时,我惊愕了。 因为书的封面果然就像月子说的那样有了变化。 完成度:16%。 “变了……真的变了……”我喃喃自语着,就好像在念诵诗经一样。 “真的好不可思议……”就连月子都用手指尖细细摩擦着书面上的数字,似乎在怀疑是不是人写写上去的。 “哥,这么看来,恐怕真的是绮绮越高兴,完成度就越高……” “这也就是说,绮绮高兴了,就相当于完成了我们上帝游戏的任务,这个意思……是吗?”我盯着书上的字看了许久许久,也看不出有被人涂改过的痕迹。但是,我心里有一种感觉,也许,绮绮真的幸福了,这个世界就能够得救,虽然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这样的逻辑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看起来真的是这样了呢。可是,为什么是绮绮呢?”月子当然也想不通其中的原因,她只是默默地把书给收好,然后藏进了柜子里,嘱托我藏好,最好再去买个锁来把柜子给锁了,这样更安全。 “月子,那你说,我接下来,是不是该对绮绮更好些?” “你什么时候对绮绮不好了?”月子轻轻地看了我一眼,笑着道,“其实保持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太过做作了,也许绮绮反而会不适应呢。趁着国庆节假日,我看你也别让绮绮去补课了,也带她出去玩玩吧。高二,虽然学习压力挺大的,但是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啊,而且绮绮的成绩也不差。” “嗯,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点点头,“就是不知道绮绮才喜欢,也不知道她想去哪里玩。” “直接去问绮绮就行了嘛,对了,绮绮昨天生日的时候不是许了愿吗,说不定实现了她的心愿,她就会很开心呢?”月子的提议的确让我茅塞顿开,事实上我也一直好奇想知道昨天生日派对的时候绮绮许了什么愿望。 于是我就想下楼去找绮绮,谁知道刚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小男孩弗雷修。 看到我,弗雷修张大了眼睛和嘴巴,用不太标准的汉语说道: “杨……叔叔……我看到上帝了。” 看着站在门口的弗雷修,我急忙关上了放着书的柜子,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他的话,笑着道: “上、上帝?啊,那让叔叔也看看。上帝在哪儿啊?” “那里……”小男孩呆呆地睁大了眼睛,指着房间外的走廊说道。 我跟着小男孩走了出去,的确,在一楼转二楼楼道转角处的台阶上,我看到了因为鞋底粘着泥土而在白色楼道口上擦出的污泥图像,这个图像,乍一看没什么,但是稍微眯起眼转个角度看看,倒是真的很像是一张微笑着的耶稣的脸。 而我当然也知道,踩出了这张耶稣人脸的污泥,正是来自于我的皮鞋,因为昨天下过雨,我出门逛街时猜到了点烂泥,刚才匆匆忙忙跟着月子上来,就把脚底的泥土给刮在地上了。 看着地上的人脸,弗雷修兴奋地大呼小叫,而我却是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因为,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张人脸了。 昨天昨天生日派对还有车窗上、晚上厨房里出现的人脸和字迹,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时时刻刻在盯着你,他无时无刻不围绕在你的身边,并且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会突然显现出蛛丝马迹,你看不见他,但是他却知道你的一切。 上帝。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上帝? 还是说,这真的只是巧合? “哈哈,这个人脸还挺像的,真是巧啊。”我笑着,然后拍了拍走上前来看热闹的雪绮的脑袋,道,“绮绮,你看,连上帝都来给你生日祝贺了。” “哎哟,别摸我的头啦爸爸,而且我的生日昨天就过去了啊。” 雪绮用双手捂着脑袋,不让我拍乱她的头发。 “哈哈,不过上帝现在才听到绮绮你昨天许的愿显灵嘛。对了,绮绮,你昨天生日派对上许了什么愿啊?” “秘密,就不告诉你,爸爸!只有上帝知道!要问你去问他嘛。” 雪绮咯咯笑着,然后指着地上的人脸朝着我吐了吐舌头,之后趁着我没有对她瞪眼挠痒痒她先哇哇地叫着退开了两步,之后她就用手机远远地拍下了楼梯上的图形,笑着说要发到微信上让同学也看看。 看着雪绮淘气又胆小的样子,我真是越来越想笑,最后只是无奈摇头,说道: “绮绮,我想了想,现在难得是国庆节,明天马老师那里的补课你就先不用去了,我带你出去玩玩吧?” “玩?去哪里啊……”听到我的提议,雪绮的脸色平静下来,微微蹙眉,脸色看起来有点犹豫。 “随便你说好了,游乐园,动物园,或者去爬山、钓鱼都可以的。”我随口道。 本来我以为雪绮会很亢奋,因为以前雪绮一直很喜欢和我一起出去玩,尤其是钓鱼什么的。但是让我有些错愕的是这一次,,听到我的提议,雪绮的脸色却是犹豫犯难了起来。 “这样啊……可是,爸爸……我可能去不了了……因为,我跟广告公司那边约好了明天要去拍摄……” “广告公司?”我皱起眉头来。我知道,从高一开始,雪绮是的确偶尔在拍一些杂志和服装设计的广告的,最开始推荐雪绮去拍广告的,是雪绮高中的外国语学校的学生会主席,一个叫马白龙的男生,那个男生我只见过几次面,但是人长得很帅,居说背景来头也挺大,家里是市内最大的传媒集团,而且在全国都有很大的知名度,马白龙作为家族的继承人,在高一的一次拍摄公益广告时推荐了雪绮,雪绮就这样开始了她拍广告宣传的兼职。 我对于这种事一开始当然是不赞同的,但是雪绮却是对这很感兴趣,加上雪绮自己也向我保证不会影响自己的学业,加上雪绮去拍摄的次数也的确不是很多,所以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允了。 就价格来说,雪绮偶尔出去拍一场,也能够赚八百到两千块钱,如果广告投资商来头大一点的话,四千五到六千也是有的,不过目前为止雪绮只拍过两次,其他十几次都是几百块千把块的零头小钱。对于我来说,这一点钱根本不算什么,我之所以允许雪绮去拍广告,纯粹是我觉得她一直呆在家里也的确有点可怜。 “是白马娱乐集团那边吧?这次是拍什么广告?” “就是那种普通的广告啦,”听到我的音调高了几分,雪绮有点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小小的脑袋垂着,一对亮闪闪的大眼睛盯着地面,两只小手手指不断地掰来掰去。“是马白龙推荐给我的,他说是给一家服装店的橱窗挂广告,价格已经谈好了……有两千五……” 听到雪绮提到马白龙,我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原因是那个男生家世很好,家里的背景比我大,条件也比我好,父母和亲戚都有官场和商界的关系,甚至我还有小道消息听说马白龙的一个亲戚还是在国务院的,权力很大,可以说,马家的靠山的确很硬,虽然在我是三鑫制药集团的董事长,但是那样的大人物,能量太大了,我真的惹不起。 我想了想,还是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种广告也没什么意思,才两千五,不用去了,零花钱么,我给你就行了,绮绮,你想想看,你现在也高二了,还是以学业为重为好,偶尔出去玩玩,或者拍点广告或者游玩一下放松心情是可以的,但是如果你一直这条路做下去,迟早要影响你的学业,爸爸我也不喜欢你以后走娱乐圈的路子,那种圈子太乱,不是适合你,还是先放一放吧,噢。” 听到我这么说,雪绮紧紧地抿起了小嘴,淡淡的眉毛也微微蹙了起来,尤其是一张小脸,还涨得红红的,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可是……我已经跟马白龙约好了……拍摄组也都在等我……要是我不去的话……有点说不过去的……” “约好了?可是之前你怎么不找我商量,这种事情应该早点跟我说啊。”我略微加重了语气道。 雪绮的小脸显得更红了,她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有点支支吾吾地说道: “可是……我知道……要是我跟你说的话……你肯定会反对我的……” “谁说的?只要是不耽误你的学业我当然不会反对。算了,你先跟我说是哪家店面,拍什么服装,我再做打算。” 听到我这么一问,雪绮就更加有点犹豫了,一张小脸涨得更加红通通的,我连问了两次,她也没有回答。 大概是看到我的脸色越来越差,在我的注视之下,雪绮还是吞吞吐吐地说出了服装店面的名称。 “花花公子……”雪绮小声说。 听到这个店名,我先是楞了一下,但是很快我就沉下了脸来。因为我知道这家店,这家店的确是市内比较出名的品牌店,但是问题是,这家店的很多服装都拍一些大尺度,比较暴露风骚的成人服装图片来吸引男性的眼球,比如说在床上穿开胸裙做出诱人姿势,或者是被男性横抱着做出妖娆姿态,甚至还有为了题材要求和男性接吻的。 “这个牌子……我记得主要是面向成年人的吧?你居然接了这个牌子?!这种广告怎么也会被你同意的,啊?!!”想到雪绮可能要穿上大尺度的服装去拍广告,甚至有可能和别的男人接吻,我心头的怒火蹭得一下窜了起来,顿时就有点爆发了。 我很少发火,那是因为雪绮平时都很乖巧懂事,但是这一次,听到雪绮居然瞒着我接了拍摄这种成人大尺度广告,我心头的怒火一下子窜了三尺高。 “不……不是的,爸爸,这家广告店现在在搞转型,也有小清新的,这样马白龙才推荐我去的……而且我已经签好合同了……”雪绮低着头小声说。 听到雪绮的话,我心头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点,但是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上面显示来电人是马伊可,她就是雪绮的英语老师,马老师,雪绮一般叫她马姐姐。 “喂,小东吗?在家呢?”电话那头传来了我熟悉的温柔如水的女子的声音,听到这声音,我的怒火顿时消散了不少。 “啊,是我,伊可,哈,我在家呢,怎么说啊?”我勉强笑着问。 “噢,我就是问问绮绮的身体状况,昨天绮绮不是感冒了吗,她还打了电话说请假不来我这里补习,所以我问问她身体好点了没有。”马伊可关切的声音传来。 “感冒了……?没有啊,绮绮什么时候感冒了,她一直很好啊……呃,等一下!”听到马伊可的话,我先是感到一阵诧异,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了最严重的问题,我迅速地偏过了头,把视线落在了低着脑袋,紧紧闭着双眼的雪绮脸上,此刻,雪绮的小脸蛋简直就像红透了的小苹果。 看着雪绮一副犯了大错似的表情,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上前了一步,微微提高了音量,带着一丝冷笑,道: “呵,绮绮,你倒是有点本事,啊?马老师那边都敢打电话讲谎话,连爸爸这里都敢骗了啊?昨天你干嘛去了,倒是跟爸爸讲讲?” 听到我的话,雪绮双手交错在身前,两只小手不断地摩挲着,长长的刘海遮着她的眼睛,她的小嘴紧紧地闭着,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看到雪绮一副不说话的样子,我的怒火终于腾地上升了: 我重重地一拳打在了一旁的台阶扶手上,怒视着雪绮,朝她吼道: “说啊!!你到底给不给我讲清楚!!?” “哥,好好说,别这么重口气,会吓到绮绮的。”看到我的发怒,月子急忙上前来抓住了我的胳膊,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冷静一些。 而雪绮则是咬着纤薄的嘴唇,不敢看我,在沉默了好几秒以后,她才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去签合同了……” 果然是这样,其实哪怕雪绮不说,我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我不是说不支持雪绮独立一点,但是我气得是她连我这个爸爸都不相信,还要欺骗我,对我撒谎。 “果然是这样啊,哼,实话实说,你不说我也清楚大概总是这么一回事。”我抱着胸,点了点头,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这点小聪明我会不知道?” 雪绮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她似乎也知道闯了大祸,雪绮是知道我很疼爱她的,但是也正是因为她知道我疼爱她,她也清楚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允许她胡来的,尤其是去拍那种名头不算太好的服装店的广告。 “可是……我真的很想去,这家加盟店很有名气的,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马白龙说,这家品牌店的老板人脉很广,如果我这次广告拍好了,以后我可以有很多机会接触一些董事大人物,还可以拍宣传电影……” “马白龙?又是马白龙,马白龙的话这么听,你爸爸我的话你怎么不听一句,啊?”我忍不住又扯大了嗓门,月子及时拉了拉我的袖子,蹙着秀眉给了我一个眼色。 “可是马白龙不会骗我的,他人很好的,在学校里也是优等生,老师很喜欢他,很多女生都说他品行端正,他不是会骗人的那种人啊……” “是啊,呵,当然很好,但是你就不会动点脑筋想想别人为什么对你那么好么?!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会无条件对女儿好之外别人谁会无缘无故对你好?马白龙对你好,我他妈的用脚趾头想就知道那东西对你有意思!不是看中你的美貌就是看中你的条件。绮绮,爸爸也是为了你好,对你实话实说,每个男人都会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结婚之前总是各种优秀端正,等到弄到手了以后才会原形毕露!爸爸是男人,这种事懂得很,也见多了!你呢,脑子清醒点,马白龙那个东西,帮了你这么久了,你就不会想想别人怎么会这么殷勤?要是帮个你一次两次也算是朋友,但是现在你也拍了十几二十次广告了,说真的你心里就没点数?” 我的音调越来越高,到最后我自己都有点控制不住了,而雪绮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但是雪绮看起来还是有点不死心,她紧紧闭着眼睛,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胆量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一丝话,道: “可是……喜欢就喜欢啊……这很正常的啊……我知道……马白龙他是喜欢我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雪绮的声音已经低了下去,明显显得底气不足,但是这句话听在我的耳朵里却是晴天霹雳,让我心头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彻底崩溃了。 “啊?你说什么?再说一声给我听听看?”我口沫横飞地怒视着雪绮,大声吼道。 雪绮颤抖地握紧了拳头,低着脑袋一眼都不敢看我,但是她还是硬着嗓子用有些颤抖的声线回答了我: “爸……马白龙是喜欢我……他还跟我表白过了……” 听到雪绮的回答,我真的感觉到眼前都黑了一下,整个世界都有一种塌下来的感觉,甚至我都感觉脚底下的地面都变软了,我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烤箱里的奶油,不断地软下去、软下去…… “绮绮,这是真的?那个叫马白龙的男生向你表白了?”月子都是激动了起来,追问道。 雪绮看了月子一眼,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几乎是忍着打雪绮耳光的冲动用嘶哑的声音问话的: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雪绮红着脸,轻轻地说。 我深深吸了口气: “那你呢?你怎么说的?你对他有什么想法?” 雪绮不敢看我,还是低着头,说: “……爸爸,我说了,你会生气……我还是不说了吧……” “呵呵,生气?你还知道我会生气啊?说,全都说出来!”我盯着雪绮,几乎是喊出话来的。 “那个……我对马白龙说我也喜欢他……”我看到雪绮的双腿都有点在颤抖着,“但是我告诉他说,我爸爸不会同意的……让他算了……” “那,然后呢?”我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地问。 说到这里,雪绮沉默了,她的脸色极其的复杂,哪怕是眼力最差的傻子都能够看出雪绮在做极为复杂的思想斗争。 “爸爸……我想走娱乐圈、广告圈演艺行业的路,好不好?”雪绮突然转移了话题,抬起了头,用一种恳求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爸爸你对娱乐圈很反感,但是……我会注意的……” “别岔开话题,我就想问你昨天跟那马白龙后来发生了什么,又怎么样了?”我大声吼道。 雪绮吞了口水,呢喃道: “后来……我就回来了……” “回来了?就这样,啊?”我看着眼神游离丝毫不敢正视我的雪绮,冷笑道,“绮绮,爸爸告诉你句实话,绮绮你呢,走演艺道路是绝对没戏的,因为你这个丫头,演技太差太差了,你呢,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告诉你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在想什么东西!你想骗过我?再等一万年!别跟我骗谎话,昨天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说清楚!!” 我铁骨铮铮的话真的是让雪绮彻底慌了,雪绮不断地磋磨着小手,挖着手指夹,而月子则是拉着我的手臂,沉默着,想劝阻我,但是她知道我现在在气头上也是劝不住的。 “说啊!!你到底说不说?”我冷冷地道,不说是吧?行,不说就不说,你也不用说了,我就一句话跟你说清楚,你跟那个叫马白龙的,这辈子别再想见一次面,你也别再想拍什么广告不广告!你的那些狗屁合同签约协议,我明天就给你全都去撕了,解了!“ 这下子雪绮是彻底被我给吓怕了,她的脸色变得惨白一片,她的眼圈红了,似乎是知道事情再也瞒不住了,于是还是闭上了眼睛,胆怯地说出了让我撕心裂肺的事实: “昨天……马白龙抱了我……他……他还亲了我……” 寂静。 说不出的寂静。 章六 雷霆乍破,崖颠路覆现急情 这种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死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只有星星在孤独地注视着。 “好……”我嘶哑着声音说了一句好,然后,我突然傻笑起来,这种笑来得莫名其妙,连我自己都预想不到,以前我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种失心疯似的笑,那时候我只觉得那种场景太假,但是现在我才彻底体会到了这种感觉,这是一种内心崩溃的感觉,是面对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现实,而且那个现实又早已在自己预料之中的感觉。 “好的你噢,陈雪绮。你是挺厉害的,爸爸算是彻底白养你这东西十八年了。”怒到极致,我却反而平静了下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我的胸口,暂时堵住了我的怒火,然后我淡淡地道: “国庆结束后,你也不用去上学了,我会直接跟你班主任说,让你转学。就这样。” “转学?爸爸……你要我转学……?”听到我的话,雪绮终于睁大了眼,惊恐地看着我,声音都变了。 “是啊,不然爸爸还有什么办法?没办法了啊,你这样下去学业迟早会受到影响的。”我冷冷地说道。 “哥你干嘛这样?绮绮还小,这个年纪,有时候控制不住犯点错也是正常的,你别这样吓唬她,冷静冷静。”月子劝阻着我,但是我却压根没有听在耳里。我只是怒视着雪绮,胸口一起一伏,就像倒海翻江了似的。 “就是因为我以前太坐视不管绮绮现在才会这样?以前我太冷静了,现在我不想再冷静了!”我甩开了月子的手臂,然后直接拿出了我的手机,拨下了雪绮班主任的电话。看到我打电话,雪绮真的知道我不是说说而已了。 “爸爸,你干嘛要我转学……你干嘛要我转学……”雪绮的眼睛越来越红,终于,她的眼角忍不住流下了泪珠,“你干嘛这样……我为什么要转学……我在学校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转学……”越是说,雪绮就越是激动,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双手手背擦着眼睛,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干嘛?你说你在学校里学了什么?好好的不学,谈恋爱,拍广告,撒谎骗老师,骗我,这种不教好的学校还要呆下去?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呆下去的,这句话说死了,没有周转的余地了!我现在就打电话!” 我捏着手机,气鼓鼓地道。 雪绮激动又害怕地抓着我的手,恳求我道: “爸爸你别打……爸爸你不要打电话……我不要转学……我不会再去拍广告了……我……我不会再去跟马白龙见面了……唔唔唔……” “没用,你也别说了,没用的,爸爸我什么性格,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呢,话要么不说,说了就说到做到!而且你不去见马白龙那个短命种他难道就不会来找你了?我是不信,呵呵。” “爸爸……你……”雪绮红着眼睛看着我,一时间气结了,最后,雪绮也算是豁出去了,她突然用她那高亮的嗓子嗔道: “爸爸,我、我又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你干嘛管我……干嘛管我那么多……我会管好自己的,会好好读书的,又不会影响学业……” “管好自己?你真的知道管好自己还会去签那种合同?你真的知道管好自己还会被马白龙那畜生东西亲嘴?你一句话也别说,我现在就打电话,你一句话也别说,听到没有!?”我摇摇头,冷漠地看着雪绮,厉声道。 “爸爸,你管得了我一次,可是你管不了我一辈子的啊!”雪绮突然含着泪喊道,这么大声的话,就像一把利刃切割在我的心头,连我都有些震惊了,“爸爸,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你一直都很宠我,把我像一只小狗狗一样养在家里,不想让别的男生接触我……我知道,其实爸爸你巴不得全世界除了你之外的男人最后一个都不跟我见面,我知道你是这样想的!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呀!我十八岁了,可能现在谈恋爱,有喜欢的男生是还有点早,可是我二十岁的时候呢?我二十四岁的时候呢?我二十八岁的时候呢?我三十岁的时候呢四十岁的时候呢?我总是要有喜欢的男生的啊,我总是要结婚的啊!你能管我现在,但是你不能永远永远这样管我,每次都转学调我走,一直把我关在家里的呀!” “不能管你?那我就把你关在家里怎么了?”我气喘呼呼地道,“你是我女儿,又不是别人的,你是我养大的,你的身体每一寸都是我用的血汗和钱一点一点积累塑造起来,我想把你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我你早死了知不知道?我凭什么不能管你,啊?我说我不会把你关在家里是吧?行,那你明天开始索性别去上学了,就给我呆在家里!我养你,养你一辈子!” 听了我的话,雪绮是真的彻底呆在了原地,整整半晌,她都用一种像是在看陌生人似的眼光看着我,眼里充满了震撼,呆立了好一会儿后,雪绮才忽然红着眼睛,尖声哭喊了一句: “爸爸,你这个变态、神经病!” 然后她红着脸,满脸泪水,呜呜哭泣着冲着盘旋楼梯一路快跑上了三楼,几十秒后,我听到了头顶上方传来了重重的关门声。 听着那沉重的关门声,我感觉到自己心中的一扇门也被重重地给关上了。 “真特么的白养了……这个死丫头,哎。”我气不打一处来地道。 “哥,你消消气吧,我都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激动的样子,我都被你吓到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绮绮呢?”月子拍了拍我的背,有些怨怼地道,“绮绮也长大了,有些事,你应该好好跟她谈,跟她讲道理,你这样只会让她怕你,心里有阴影。而且说句实话,男生女生之间有好感,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说实话,如果在我们日本,都不知道多少高中生早已经发展到了肉体接触的地步了呢……” “那是你们日本,我们不一样。”我语气略微重了几分,看到月子眉头不展的样子,我稍微吸了口气,道,“而且绮绮更不一样,绮绮从小就是被我一个人关在家里养大的,她没有接触过多少外人,甚至连亲戚也怎么接触过,很多社会规则她都不懂,她这样乱来,迟早要吃亏的,我气的是这一点。你不知道我公司有几个同事的女儿就是这样整天跟男生玩来玩去荒废了学业,甚至连肚子都搞大了!” “我相信绮绮不会那样的,她很聪明,她虽然人是太善良单纯了点,但是她成绩这么好,比一般人都要聪明多的,很多事,绮绮虽然看起来不懂,其实她只是瞒在心里不说出来罢了,其实绮绮心里什么都清楚,这才是绮绮最聪明的地方啊。”月子劝慰着我道。 “那也不行,反正绮绮还太小了,以后会怎么样我不管,至少我现在是不会让她去跟别的男生这样胡来的,那个马白龙,我迟早要找他算账,让他点颜色看看。他把我女儿当成什么东西了?”我咬牙切齿地道。 “哎,”月子无奈地苦苦一笑,嘴角掀起了一丝弧度,叹息道,“其实,哥,说到底你只是在吃醋吧?” 月子的话像是一根细细的针,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让我整个人都是一阵没来由的震颤。 有一刹那,我真的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吃醋吗? 要问我到底有没有吃醋,其实答案很简单,那还用说吗…… 雪绮是我从小为了萝莉养成计划捡来的女孩,她是我从小一点一点培养调教起来的女孩,我故意不让她多接触外面的世界,我故意把她关在家里,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顺从我,只成为我一个人的女人,塑造成为我心目中理想的女子…… 她是我的。 她甚至可以说是我愿意花费一生去塑造的艺术品,这样一件艺术品,被其他男人轻易夺走,轻易玷污,别说不愿意,我甚至可以跟那个男人去拼命。 “啊?你乱说什么啊,月子……”月子实在是太聪明了,我的心思她总是能够看出来,虽然大多数时候她都能够帮到我,但是有时候,我面对月子也挺无力的。 我不是一个好人,从来都不是,我是一个有邪念,有阴暗面,也会有不想告诉人的秘密的男人,正因为这样,我很害怕月子这样聪明玲珑的女人。 “哥,有些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你不让我知道,我也知道的。”月子抿着嘴唇,微微展开蹙起的秀眉,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说道,“哥,你对绮绮的这种宠溺照顾,虽然很深,但是如果一直放不开的话,很可能会变成一座禁锢她的囚笼呢。哥,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月子的话虽然让我听在心里不太是滋味,但是我很清楚,月子说的其实都很现实,她只是希望我澄清思想罢了。有些东西,我自己其实也很清楚,但是只是我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比如说,我已经老了。 我早已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沉迷于不切实际的幻想的毛头小子了。 “哎,再说吧。我有点累了,晚饭五点半再说吧,现在还有一个小时,我先上去休息一会儿。”我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月子的肩膀,然后有些歉疚地笑着看了身后的james、张木易和弗雷修一眼,他们三个人都沉默着,用惊讶的神色对着我,我向他们道了声歉,说让他们见笑了。james只是笑笑,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些是我的家事,他们这些外人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就这样,我上了三楼,进自己房间前,我还特地看了看雪绮的房间,房门是锁着的,我靠着房门偷偷听了听,里面传来了很轻很轻的抽泣声,看来雪绮还在里面哭泣。 听到雪绮的哭泣声,我也感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滋味,就像吃了黄连一样。 这时候,月子也跟了上来,看到她,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哥,那本书……那个完成度,你看了吗?”看到我,月子开门见山地问。 我一愣,略一思索,然后苦笑道: “完成度?呵呵,都这样了,估计完成度都减光了吧。管它,无所谓了。” 书的完成度是按照雪绮的幸福程度来计算的,现在雪绮和我已经彻底闹僵了,哪里还有什么完成度可言?要是有,我自己都觉得奇怪。 虽然如此,但是在月子的提醒下,我还是进了房间,从被子底下找出了我的那本《平凡世界》,看到封面上的完成度,我突然心都凉了一阵。 上面写着: 完成度:1% “真的掉了啊……”月子的面色变得沉重起来,而我原本狂躁的心也因为书壳上板上钉钉的数字而沉到了谷底。 “居然掉了这么多……呵,还真是搞笑啊。”我手里握着《平凡世界》,却是突然有种想要撕了这本书的冲动。但是我终究没有这么做,因为我不知道这本书破了会不会导致世界末日的到来。 “哥,看来你是真的伤到了绮绮的心了,哎。这样下去,真的很麻烦呢。”月子面色阴郁地道,她转过脸来,视线落在我的脸上,“哥,我知道你的心情,也清楚你的一些想法,但是这样下去,别说是绮绮的心情,恐怕就连绮绮的性命,还有我们这些人,甚至说大点,全世界人的安危都难保,你还是先想办法安慰一下绮绮,让她开心一些吧。” “让她开心一些?难不成我要赞同她跟那个马白龙在一起?”我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月子轻叹了口气: “哥,如果现在就要做个选择,你是希望绮绮过得幸福快乐而且安全长寿,还是希望她陪在你身边,闷闷不乐地度过可能只剩下的一个月的时间呢?” 月子的话让我心弦绷得紧紧的,我忍不住捏起了拳头。 月子的话说的非常非常实在,事实上,我早已经没有选择了。 当这场游戏规则显山露水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了结局。 面对月子的提问,我沉默了。一直过了很久,我才看着她,轻声说: “月子……我对不起你们……但是现在事情牵扯到绮绮,我真的静不下来。” “我们一起想办法吧。”月子抿唇一笑,道,“我觉得,哥,你还是想哄一哄绮绮,让她稳定下来,说真话,刚才你那模样,别说是绮绮,就是我都被你给吓到了呢。绮绮是你养大的,在她心里你是最重要的支柱,你这样对她,她真的是会觉得天塌下来了吧。而且现在发生了这种事,哥你也暂时先别去公司了,抽点时间来,多暗地里盯牢绮绮吧,这样你既可以防止她和马白龙走太近,又可以讨好绮绮,不是么?” “月子,你说的很有道理,每次听到你的分析我的情绪都会冷静很多。有你在,真好。”我有些感激地看着月子,轻笑道。 月子也笑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背,道: “好了,想通了,还不快去跟绮绮道个歉?” “嗯……” 在月子的劝唆之下,我还是走到了雪绮的房间门口敲响了雪绮的门,但是里面没有回应,我又敲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了雪绮带着哭腔的愤懑声音: “干嘛啊……” “绮绮,爸爸错了。刚才月子姐姐跟爸爸我谈了谈,爸爸想通了,爸爸的确是有点太自私了,观念也太守旧,还把你当小孩子看,爸爸考虑了一下,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去拍广告的话,就支持你这一次,但是你要答应我,下次还去拍广告的话,必须先跟爸爸我商量一下,而且那个马白龙,如果你真的非常喜欢他,而且他真的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人品没什么问题,他也真的很喜欢你的话,我不会太过反对你们,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那就是你拍广告也好,和马白龙在一起也好,绝对不能影响你的高中成绩,而且在高中毕业之前,我也绝对不允许你们发生更过分的关系,知道么?” 我已经尽量放缓了语气说出这番话,说真的,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放在平时,我是死都不会说出这番话的,但是,现在,我没有更多的选择了,这已经是我能够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我靠着雪绮的房门,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毫无动静。 “绮绮,听到了吗?”雪绮没有回应,我就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 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终于有了动静,我退开了两步,房间门开了,穿着不怎么整齐的白色秋衫的雪绮披着黑发站在房间门口,我看到雪绮的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是红肿着的,显然她在里面哭了很久。 “爸爸……你真的……不反对……我拍广告吗?”雪绮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我,问道。“你……不生我的气了?” 我释了口气,笑道: “我这个人,一直都是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现在算是不反对了,但是绮绮,你听好,你不许做出什么傻事来,以后这种事一定要跟我商量,不然爸爸我还是会气过头的,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爸爸……”雪绮一只手抓着门把手,习惯性地上下转动着,一双眼睛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地面。 “那好,你先在房间里好好想想,明天爸爸陪你去拍广告。”我勉强笑着说道,看着雪绮有些躲闪的眼神,我多少还是觉得气氛不太自然,就在这时,雪绮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叮咚的声音,是雪绮的手机声。 我的目光立刻被那声音给吸引了,我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了雪绮床上的手机显示了收到了微信。 “是马白龙的?”我皱起眉,看着雪绮,问道。 “不……不知道……”雪绮不敢看我,摇了摇头。 我皱着眉,绕过了雪绮,走到了床头,拿起了手机,看了看,却发现微信的发送人居然是徐彬。 徐彬? 怎么是他? 被我拿到手机,雪绮似乎也是有点急了,她走上前来,伸出手想要抓过手机,但是我已经抢先点开了微信。 看到微信的内容,我再次震惊了。 微信的内容是: 徐彬:雪绮,你爸爸……他会不会知道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上次离开你家后,我就一直很怕他会知道你跟我的关系……你爸爸是个老顽固,一直把你像只金丝雀似的关着,我真的有点怕他。 看到这则微信时,我的内心是爆炸的。 而且大概是祸不单行吧,偏偏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铃声居然也响了起来,我急忙拿出手机一看,却发现是雪绮的班主任老师打来的。 我急忙平复了心境,接了电话,问道: “喂,屠老师啊,是我,我是雪绮的家人,怎么说?” “啊,是雪绮的爸爸是吧?我打电话,是来问问陈雪绮在家里的学习情况的,哎,九月底的模拟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说真的,我很替陈雪绮担心啊,这次她居然跌到了三十六名,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这是怎么回事啊?陈雪绮……她最近是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三十六名?是最近的考试?” “对,就是九月底的那一次……难道你不知道吗?” “这样……绮绮倒是没跟我说过啊。”我已经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甚至我都不用多想,都可以猜到是雪绮因为知道自己考得不好所以向我隐瞒了考试的事实。高一的时候,雪绮的成绩还是挺不错的,基本上能够进入前十名,很多次小考都在三到六名之间,甚至偶尔一两次发挥好了某些课还能拿个第一名,比如说英语。但是现在雪绮的班主任老师却告诉我雪绮才考了三十六名,这样的落差,绝对不是偶然造成的。 我看向了雪绮,雪绮此刻已经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她的头垂得更低了,鼻尖对着脚尖,根本不敢看我一眼了。 “绮绮,你自己来接电话。解释清楚。”我直接声色俱厉地对雪绮下达了命令,让她来接电话。 雪绮抬起头,一对无神空洞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我,我看到她的喉咙蠕动了一下,然后她还是紧紧闭着嘴上前来接过了我的电话。 “喂,屠老师……嗯……是我……” “对不起……” “嗯……我没有跟我爸爸说……” “不是的……那个……” 雪绮支支吾吾地解释着,可是越是解释到最后,就越是难以解释清楚,我看她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显然对于自己的成绩,她已经找不到其他掩饰的借口,最后还是我接过了电话,跟雪绮的班主任老师说了一些好话,告诉她雪绮的状况只是偶然,告诉对方最近雪绮的确不太用功,以后我会敦促雪绮更用功的,而屠老师也告诉了一个让我眉头连皱的消息,那就是最近在学校里雪绮上课也不太用心,老是开小差,有时候还会发呆,被叫到问题的时候还会露出惊慌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心事了,让我好好开导雪绮。我笑着应承着,然后挂了电话,一脸严肃地看着雪绮。 “胆子越来越大了啊,是吧?”我坐在床沿上,翘着二郎腿腿,把手机丢在一边,“在外面么,恋爱谈谈,在家里么,我这里谎话讲讲,在学校里么,成绩下滑,上课么也不用心。不用我猜,你现在给我一五一十讲清楚吧,到底什么原因。” 雪绮黑黑的眼睛看着我,依然沉默着,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说。 “说啊?”我斜目看着雪绮,问道。“不说是吧?” 雪绮还是沉默着,不肯看我。 看到她这幅模样,我真的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被月子劝下去的怒火又有点冒出来了,但是想到那本《平凡世界》,我还是强忍住了。 “徐彬跟你……怎么了?” 雪绮还是沉默着,不肯回答。 “呵呵,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们两个都在追你是吧?韩剧看多了啊,知道备胎了啊,知道脚踏两条船了啊,是不是?”我轻轻拍了拍床铺,冷笑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雪绮不敢直视我,虽然嘴上还想辩驳,但是语气明显显得很低落无力。 “不是这样的?呵呵,对,爸爸肯定是不知道一些具体细节,但是你成绩下降事实摆在面前,徐彬给你发的话也清清楚楚在这里,马白龙亲了你也是事实,你还想说什么,想说什么,啊?!”我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雪绮。 雪绮的眼睛里又有盈盈的泪花开始闪烁,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是彻底心冷了,我的心里像是有一把刀在不断地切割着,把我的心脏切割成细细的一条又一条肉脯,我万万没有想到,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听我的话,非常乖巧老实的雪绮,居然会堕落成这样。 眼前的雪绮,真的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纯洁天真的小女孩吗?到底是什么,把她给污染成了这样? 是我的教育吗,还是因为她在拍广告过程中接触了娱乐圈的人?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的,不是我骂你,我是说真话,绮绮,你这样下去,你的整个人生都会毁掉的知不知道!”我的语气再次急促了起来。 而雪绮则是垂着眼睫毛,一声不吭。 “爸爸让你自己说,你自己打算怎么办!?” “我……爸爸……你别再管我了好不好……我有自己的打算……我知道该怎么做的……”雪绮用弱弱的声音,说出了让我不敢置信的话。 “你——说——什——么!?”听到雪绮的话,我当时就忍不住了,直接伸出了手,就要朝着雪绮的脸蛋抽打过去,这时候,张木易却是突然冲了进来,急忙笑着拉开了雪绮,道: “杨老板,算了,干嘛这样呢,昨天还开开心心的呢,怎么现在就吵成这样了。”张木易拦在雪绮的面前,劝我道,“杨老板,我刚才在外面大概也听清楚了,就是你女儿要去拍广告导致学习成绩下滑是吧。这种事我这个在娱乐圈混过不少日子的,经常碰到,也看到过不少女孩子因为这种事影响了学业,让我好好开导开导她,告诉她娱乐圈的黑暗就行了,犯不着这样动手嘛。” 我没想到张木易会突然跑出来拦住我,看着张木易眯着小眼睛笑眯眯的样子,我及时收住了手。的确,张木易是干这一行的,经验非常的丰富,见到过的娱乐圈的黑暗内幕也不少,而雪绮现在出这种状况,主要就是因为平常接触的娱乐圈的人多了心理受到了影响,张木易如果能够透露一些内幕,适当开导,倒也许也能够有一定的效果。 张木易看着雪绮,说道: “绮绮,你看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娱乐圈,广告演艺这种圈子,真的不是那么好混的,我还是有一点经验的,我跟你说,在娱乐圈里,能够混出头的女明星,女演员,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有过潜规则的……” 接下来,张木易真的靠着他的一些社会经验,花费了半个小时,跟雪绮耐心地讲述了不少娱乐圈里的黑暗内幕,听得雪绮脸色都阴郁了起来。 整个过程,我都在一旁听,张木易举了几个被潜规则的著名女影星女模特的名字,这些模特,有的被骗去做交际花,有的为了出头而陪了不少导演编剧上床,当然也有一些是因为绯闻而一落千丈,甚至有的还染上了毒瘾,甚至还有被人强奸的……最后张木易还一针见血地告诉雪绮,如果雪绮真的要走娱乐圈的路子,最最基本的就是在起步阶段,不然粉丝人气很难保持,而如果雪绮和马白龙都已经到了亲嘴的地步了,那么一旦传开了,雪绮的形象也就塑造不起来了。 张木易的话说的很实在,不但我听得连连点头,就连雪绮都是面露惊愕,嗯嗯地点了好几次头。 张木易还说了像马白龙这样的大少爷在娱乐圈里比比皆是,现在他喜欢你,对你钟情,是因为他年纪还小,没接触过多少女明星,要是到了以后,马白龙想不出轨都难的。起码,娱乐圈不耍点心计是很难上去的,马白龙如果真的是个纯情小生,以后在演艺圈娱乐圈的路子肯定走不远。 第一次,我觉得张木易能到我家真的是一件大好事,起码有他这个行内的人在,说的话更有分量,也更有说服力,不然单单靠我,处于叛逆期的雪绮还未必听得进去。 张木易给雪绮上了一课后,我谢过了他,而张木易则笑笑说没什么,这也是为了我们好。 而那之前,雪绮就一直坐在床头发呆,愣愣出神,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似的, 而且,出门之前,张木易还说了一句更加打击雪绮,直接泯灭了雪绮所有想法的话,张木易说,以雪绮的姿色、演技和长相特质,实在是不够出众也缺乏特色,在娱乐圈里也是一抓一大把,混不出头的。这句话一说,雪绮整个人都傻了。 张木易离开了房间后,我对雪绮苦口婆心地道: “刚才张叔叔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呢,也不来多说你,你这么大的人了,是非对错总会自己判断了,你的成绩又不差,好好读书考大学完全没问题,走这种歪路子是自毁前程,别人是学习不好没办法才只好另谋出路去走演艺圈娱乐圈的道路,你呢,读书好还要搞这搞那,自己要有自知之明,上点心。自己好好反省反省,爸爸我先去睡觉了。” 走出了房间,我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月子、james和弗雷修等人,他们看到我,都叹了口气。月子找我谈了几句,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我离开雪绮房间前的最后一眼,是看到月子走进了雪绮的房间,显然也是去开导雪绮去了。 虽然没有再对雪绮发火,但是我心里的难受滋味却无法形容,尤其是想到雪绮居然同时和徐彬还有马白龙都有联系,我更是说不出的难受,总感觉我距离雪绮的世界越来越远了。在过去的十八年里,雪绮和我的人生是重合的,而现在,她和我,却已经渐渐走上了两条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 那天晚上,我一直睡不好,半夜三更,我仿佛迷迷糊糊听到了隔壁房间的抽泣声,那好像是雪绮在哭泣。 而接下来的三天,却过得非常平静,雪绮最后还是请了病假,没有去参加广告拍摄,而张木易则依然呆在我家里,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张木易再继续呆下去显然也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感觉张木易也是有些急躁了起来,经常在房间外的走廊上来来回回地走,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三天下来,让我吃惊的是,雪绮和张木易之间的交流意外地多了很多,我经常看到他们两个人在客厅、阳台里说话,有说有笑的,雪绮甚至被张木易的笑话给逗得笑嘻嘻面红气喘的,我甚至还有几次看到雪绮去张木易的房间给他倒茶,一进去就是十多分钟,里面还穿出了笑声和谈话声,这真的是让我十分的意外。 张木易到底给雪绮灌了什么迷汤,为什么雪绮突然间和张木易这么亲近了? 这真的是让我万分讶异。 而最最让我惊讶的是,在第三天下午,雪绮居然陪着张木易两人一同出门去购了一次物,这样的行为真的让我不敢相信。先不说雪绮不是什么容易轻易和别人熟络起来的女孩,哪怕真是如此,以张木易的长相也绝对不是什么容易吸引女孩子的类型啊。 大概是因为存在着共同语言吧。 那是我当时的想法。 国庆结束前的那几天,我一直都呆在家里偶尔会陪雪绮、月子和弗雷修玩玩,或者是陪着他们出门去博物馆看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或者是去动物园喂猴子,再或者就是去文化宫和花鸟市场逛荡,月子还亲自给我挑选了一盆凤尾兰。 除此之外,我也会在家里的阳台上和月子一起仰望天空中那诡异的建筑,国庆第五天的时候,月子悄悄对我说,她觉得天空中的金字塔好像变大了一倍,是不是意味着它将要坠落下来?是不是等到一个月满的时候,那东西会降落到地上? 答案我不知道,但是《平凡世界》封面上那5%的完成度依然让我忧心忡忡,几天下来陪着雪绮出去玩了几个地方,雪绮的情绪虽然略有好转,但是整体却一直很低落,大概是因为梦想破灭产生了失落感吧。 第五天傍晚的时候,我看到雪绮从张木易的房间里走出来,脸上红扑扑的,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进了房间问起了张木易的打算,我问他,他失踪这么多天,也没见他联系家人,难道他们不会担心么,我还问张木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还是继续在我家里住一段日子,还是另有安排。 其实我的意思很明白,你是打算走,还是留。 张木易不是傻子,我相信他能够听懂我的话。 被我质问,张木易先是表情僵了僵,然后他挠了挠头,笑笑说: “杨老板,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事呢,我正好打算好了,大概明天早上我就要走了,这几天真的是多谢你们一家子的照顾了。碰到了这么多新奇的怪事,我也还是先回去好好静一静吧。如果以后有机会,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 得到了张木易的回答,我顿时感到舒心了很多,虽然张木易不像是坏人,但是毕竟对我来说还算是个来历不明的生人,而且他的一些举动也总是让我觉得反常,虽然我们是一个队伍的,但是我始终觉得他走了我才能够彻底安心。 “这样啊……你的身份证之类的都弄到了吗?” “哦,弄到了弄到了,明天到火车站,有我朋友会送过来。”张木易笑着道。 “这样啊,那倒是真的不得不走了,以后多多联系吧,要是有什么麻烦,也尽管联系我好了。”我也是跟着爽快起来,然后我无意间问道,“对了,这几天雪绮倒是跟你挺谈得来啊,你们聊什么呢。” “啊,哈哈,这个啊,杨老板,你知道,我是搞艺术创作的,以后的想法是转做导演,所以也会一些服装设计和舞台布景之类的,这几天我忙着设计宣传片的布景和人物服装效果编排,就让雪绮陪着我出去拍了一些照片,我以后也好取取材。” “哦,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了然地点了点头,“呵呵,我倒还觉得奇怪呢,雪绮对什么事这么热衷,那我先走了,你准备准备吧。” “嗯……好,对了,杨老板,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要麻烦你一下了。”在我退出房间的时候,张木易突然开口道。 “怎么说?”我回头,看着搓着粗厚的手,一脸笑意的张木易。 “那个……可能有点过分,杨老板,其实……我快要结婚了,我的女朋友和我妹妹都很喜欢江南这边的服装品牌,想要我买一两套回去,我问了一下,我女朋友和我妹妹的服装尺寸和雪绮的差不多,我想让雪绮帮我试穿一下,帮个忙去选两套衣服,毕竟以后我也不会来江南了,不知道行不行?” 听到张木易的请求,我又不禁皱了皱眉,毕竟这个要求的确有些唐突了,但是想到毕竟张木易也要走了,而且比较相识一场,还开导过雪绮,倒也不算完全不放心,毕竟比起马白龙,我现在更信张木易一些。 “啊,你要结婚了啊?哈哈,那还真是恭喜了,这个么,我就不参合了,你问问绮绮吧,如果她愿意,我倒也不反对。”我说道。 “行,哈哈,那就谢谢杨老板了。”张木易喜滋滋地道,面带红光。 我看了张木易一眼,离开了他的房间。 之后我就去找了james和月子他们聊聊天,差不多八点的时候,张木易告诉我他已经找雪绮商量好了他们一会儿出门去附近的大坝拍几张照片和一段视频就回来。 我也就默许了。 八点半,我在大厅看到了张木易和雪绮一起出门,那时候james正陪着弗雷修在大厅里玩任天堂wii游戏,而我则是和月子在一旁陪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张木易带着雪绮出门之后没几分钟,我就越来越感到心情繁重,就好像会出什么事似的。 果不其然,一直等到了将近十点半,张木易和雪绮也没有回来,那时候,我的心真的沉到了谷底,我突然有一种预感,预感雪绮怕是出事了。 于是我急忙打了雪绮的手机,可是我拨了半天,却提示手机关机,这就更让我焦急了,月子见到我的焦虑之色,安慰我说也许他们马上就会回来,但是我还是不放心,于是我又去张木易的房间找了找,想找找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这么些天下来,我才发现我居然忘了加张木易的号码。 只是,我张木易的卧房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纸条,我打开了张木易的床头柜,当我拉出抽屉时,我却是彻底呆住了。 床头柜的抽屉里,居然藏了几条皱成团的粉红色和白色小内裤还有一条白而细薄的过膝丝袜,这都是雪绮穿过的,但是它们都不应该在这里啊,而是应该在阳台上或者衣柜里啊,我几乎一瞬间就确定这肯定是张木易偷偷私藏的。 而更让我心寒的是,当我把雪绮那皱巴巴的内裤展开时,我还看到了里面把内裤都粘着在一起的发黄的已经干燥了的肮脏污秽的不明斑渍。 看到内裤中央上的斑迹,我的心都彻底冷了,我又急忙检查了一下白色丝袜和其他内裤,却发现不单单是内裤上,就连白色丝袜里都有不明液体存在过的痕迹。 我不是傻子,我当然立刻就明白了张木易那个畜生晚上睡在这里做过什么,对雪绮遐想过什么。 我当时直接端起了张木易房间的床头柜,狠狠地把它砸在地上,把柜角都砸破了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我心头一颤,低头,居然是雨慧的电话。 “雨慧啊,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张木易……还在?”雨慧低低的声音传来,显得那么的邈远和空无。 “对,不过明天就要走了……怎么了嘛?” “是么,那就好。那天的社会新闻,看来是我弄错了。”雨慧轻轻地道。 “哦,就是那则强奸犯张木易的新闻吧,我也看过了,张木易的确没什么问题,新闻上的那个张木易不是我家这个张木易,他不是那个在监狱里失踪的强奸犯……” “强奸犯?我不是说这个。”雨慧的声音依然很平淡,“是另外一则新闻,黑社会头目越狱的新闻,你看了吗?” 听到雨慧的话,我心头咯噔一下,我急忙让雨慧等等,然后几乎是拼了命地打开了我保存着的新闻网页,打开了我几天前看过的那个新闻网站。 我先是看了看那则关于强奸犯张木易在监狱里失踪的新闻,新闻的标题和内容都还是没有变,而且我之前也从警方那边拿到了照片,确定新闻里的张木易不是我家的张木易。 但是,当我点开这则新闻上面居榜首的另外一则新闻时,我却彻底呆愕了。 那则新闻的内容是,黑社会的头目王斌在团伙的协助下成功越狱,而且还成功逃脱了警方的追捕,目前下落不明。 而那个叫王斌的黑社会老大的通缉令上的照片,居然和住在我家的“张木易”长得一模一样。 秃头,圆脸,八字大耳,双下巴,眯起的眼睛,还有匪夷所思的笑意,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魔,在对我微笑。 那一刹那,我手里的手机几乎掉落在地,而强烈的恐惧和忧怕情绪也在我的心头如惊天骇浪一般涌起。 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王斌一定是因为在逃亡过程中为了知道警方追捕自己的情况,于是就看了这个新闻网页,也碰巧看到了那个叫张木易的强奸犯在监狱里失踪的消息,于是为了不让我们识破他的身份,他就借用了那个强奸犯的名字,告诉我们他的名字叫做张木易…… 但是,事实上,他却是比强奸犯还要危险一百倍的存在! 原来,是这么回事! “绮绮……要死了,真的要死了,绮绮……”我的双手颤抖着,而我的双腿也在发软,我感到整个世界都坠入了一个无底深渊,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无底深渊。 章七 超凡之智,危情时刻得神助 “哥,你静一静……怎么了,房间这么乱?”跟着我一同进屋的月子大略看了一下房间内的状况,知道出了事情,急忙抓住我捂着脸的手让我安静一下。 “月子,快报警,张木易是假名,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张木易!他是黑社会的犯罪头目王斌,现在绮绮很可能已经遭到他黑手了!”我痛苦地说着,然后把手机递给了月子,让她看上面的新闻报道,“我要出去一下,我要去找绮绮……“ 听到我的话,又看了看手机新闻,月子的脸色也刷得变成了雪白,但是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抓住我的手,道: “哥,你先冷静一下。你现在太莽撞只会害了绮绮。” “什么意思?难道我报警都不能报?” “不是不能报警,而是我们得先弄清楚那个男人的意图啊。”月子说道,“仔细想想看,如果真的是‘张木’易带走了绮绮,那他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带走绮绮的,因为这毕竟是有很大风险的事啊,如果他真的是在逃亡的罪犯的话,一个人逃走要比带着雪绮要安全多了,身边多带一个人都会多不确定的因素和风险不是吗?所以他带走绮绮肯定有目的的,基本逃不了一个原因,那就是拿绮绮当人质,跟我们开条件,要求跟我们交换什么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张木易肯定会想办法联系哥你索要条件的,而且在满足他开出的条件之前,张木易应该不会伤害到绮绮。” 月子的话很快就让我冷静了下来,月子的每一次分析都是那么的头头是道,透彻明了,总是能够直入核心,让我很快安静下来。 “那我该怎么办?如果张木易不是为了把绮绮当人质呢?如果张木易是看上了绮绮的美色怎么办?你看看张木易在这个房间里做过什么吧,你自己看,你说我怎么会放心!”我指着张木易私藏在床头柜里的雪绮的丝袜和内裤,大声吼道。 月子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她轻叹了口气,道: “哥,你放心,别忘了,你身边还有那本《平凡世界》呢,而且你还是我们的队长,美夜子不是说过吗,如果队长死了,我们……甚至全世界都会完蛋了。如果那本书丢了,那么,我们也会死,而且,如果绮绮不开心不幸福的话,我们也没法完成攻略世界的目标了,那么我们也迟早会死,如果张木易知道这一点的,他也不会伤害绮绮的……张木易如果真的是黑社会的头目,而且这几天还把自己藏得这么好,他的头脑肯定不简单,不会想不到这么显而易见的事的,他肯定知道如果你狠下心来的话只会同归于尽,所以他不敢胡来的。他现在做出这种事,恐怕是因为哥你想要送他走,他觉得在哥你家里呆不下去了到外面又迟早要被警方抓住落网才走极端的!” 听到月子的一番分析,我顿时安心了几分,信心也足起来了,没错,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是张木易的队长,不管张木易躲到哪里去,只要我一死,那么张木易也活不了,他不会蠢到刺激我,跟我玩同归于尽这种事的。 我舒了口气,感激地看着月子,道: “嗯……还是你说得对,月子,可是我们总要做点什么吧?报警总是要报的……” “嗯,报警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就交给我好了,而且哥,你现在最好先跟james商量,他是国际警探,经验比我们丰富多了,对付罪犯肯定比我有办法……而且,如果时间来得及,你最好也跟雨慧说一下,雨慧在技术方面很钻,说不定能帮上你什么忙的……”月子托着下巴,蹙着秀眉,深深地思索着,在这种时候,我真的好感激身边有这么一个头脑清晰聪明伶俐的妹妹,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身边没有月子在,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的崩溃状态。 “而且……如果真的情况紧急,一点办法都没有的话,也许我们能向蓝月亮……”说着,月子又喃喃了一句,明静的眼眸也微微眯了起来,只是她后面的声音太轻,我没有听清楚。 “可以什么?”我期待地看着月子,以为她又想到了什么关节点。 但是被我一问,月子只是摇了摇头,她勉强笑了笑,然后脸色变得肃穆了起来,道: “啊,没什么,当我没说吧……哥,我去报警,你和james商量一下,快!” 月子神色匆匆地走出了房间,而我也是赶忙跑下楼和james他们碰面,看到我神色匆匆地跑下楼,james顿时阴着脸站了起来。 “杨先生,你的神色很差,是雪绮出了什么事吗?”james问我道。 我二话不说就走到了james的面前,捏了捏双拳,用沙哑的声音道: “james先生,真的出大事了,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雪绮被张木易抓走了……张木易是个骗子,他不是真的张木易……他其实是个逃狱的罪犯……” 我把手机递给了james,james神色大变地接过一看,眼神顿时凝重起来。 “杨先生,您别急,您详细地说说,我一定会尽力帮您的。”james飞快地浏览着新闻,而我则是简单地说了一下雪绮失踪的经过以及我在张木易的房间的所见所闻。 其实雪绮出门的过程james也是看到的,知道了个大概后,james问我道: “请问陈雪绮小姐的手机带出门了吗?” “带出门了,我看到的……”我稍微想了想,说道。 “嗯……”james锁着眉头,把手机还给了我,对我说道,“杨先生,情况是很紧急,没想到张木易会是这么危险的人物,就连我都没有怀疑他……现在天野月子小姐已经去报警了,那么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先找找雪绮小姐了……哎,这件事有点难办啊,我毕竟是个外国人,对这里不是很熟悉,在警方也没有人脉,而且我也没有护照和其他证明我身份的凭证,能动用的力量太有限了……” “雪绮小姐的电话你打了吗?” “我打了,可是没人接听……”我焦虑地道。 看到james犯难的样子,我更是焦急,我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已经快11点了,这种时候一般的商场都已经关门了,我真的很怕雪绮出了事,我很怕张木易那个禽兽会侵犯雪绮,但是我更怕雪绮会遭到张木易的杀害…… “求求你了!”我一把抓住了james的双肩,用我能够表现出的最大的乞求神色痛苦地看着他,“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如果绮绮出了什么事……我真的……真的快疯了……我想死的心都有了……绮绮跟我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家人了……如果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狠狠地跺着脚,心里又急又气,到了这个地步,我只能恨,恨我之前为什么没有仔细看新闻,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张木易这个畜生的真实身份。 听到我的话,james的脸色更是沉重了几分,他叹了口气,道: “杨先生,请您振作。实话告诉您,虽然我也是警探,但是如果张木易真的绑架了雪绮小姐,以我的智慧和能力,要找回雪绮小姐,最快也需要一到两天的时间……可是一到两天,不确定因素太多了,雪绮小姐很可能会遭到伤害……” “一到两天,不行,要是这么久,绮绮就完了!天知道那个畜生会做出什么来……如果绮绮被他给侵犯的话……”后面的话我没有说下去,但是我真的是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想必james也懂。 “好吧,杨先生,如果雪绮小姐对你来说真的比生命还重要,那么,我帮您求个人,他肯定可以解决这次事件。”james闭上了眼,金色的眉毛微微展开了几分,他叹了口气,缓缓地道,“请给我十分钟的时间。” “求助个人……求助……谁?你不是说你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吗,还有谁能够帮上忙?”我诧异地看着james。 “放心吧,杨先生,那个人虽然不在中国,但是不管发生在什么地方的事,他都有办法解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无所不知,也是无所不能的。”说到这里,james爽朗而充满信心地笑了一下, “那个人……是谁?” “他的具体名字我不能告诉您,杨先生,但是我们一般叫他——蓝月亮。”james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字一句地道,“现在这个情况,我只能向蓝月亮借一点智慧,因为……他是一个连上帝都要佩服他智慧的人。” 连上帝都要佩服智慧的人?这应该是一种夸张的比喻或者是安慰我的话吧,我没有听懂james的意思,但是james已经拿着他的手机走出了别墅,他示意我不要跟着他,更千万不要听他打电话,于是我只好在大厅里等候,差不多十五分钟后,james走了回来,看到他,我焦急地上前询问: “怎么样了?那为叫蓝月亮的大师怎么说?” james轻轻叹了口气,看到他叹气,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但是很快,james却是露出了爽朗的笑容,道: “放心吧,杨先生,蓝月亮已经解决这次事件了。两个小时之内,张木易自然就会完好无损地把雪绮小姐送回来。绝对的完好无损。” 听到james的话,我如遭雷劈一般,呆在了原地。 “已经解决了……这么快?不可能吧,这才十分钟啊……那个蓝月亮到底是什么人?他不是外国人吗,怎么解决的……还有,张木易怎么会把绮绮送回来?这……不可能啊!”因为担心雪绮的安危,现在我的大脑里是一片浆糊,根本无法弄清楚james话的意思,我更无法想象一个杀人犯会乖乖地把雪绮给送回来。 “杨先生,我说过,蓝月亮的智慧无所不能。”james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以凡界之智,行上帝之事’,这是蓝月亮的信条。希望您记住这句话。” “以凡界之智,行上帝之事……”我喃喃念叨着这句话,体会着话里的深意,虽然我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更深的含义,但是我听得出来,那个叫蓝月亮的人的确很厉害,连james都已经是这么厉害的国际警探,我根本无法想象那个叫蓝月亮的人有多么高深的智慧。 “当然,蓝月亮有两个小小的要求。”james笑着道,“蓝月亮让我告诉您,他说为了完成他让张木易把雪绮送回来的‘神奇魔法仪式’,他希望我们能够关闭手机,并且切断您家里的电话线,并且关掉家里所有的电灯和电器设备。” “魔法仪式?”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对,魔法仪式。”james说道,“蓝月亮的智慧是常人无法企及的,他的行为和计策对于我们来说,就像魔法一样,我们只能够按照他的要求去准备仪式需要的条件,剩下的,就是等待他施展他那魔法一般的智慧了。” “是吗,希望那位大师真的有这么厉害吧……那我去关灯……”听到james的话,我立刻关掉了手机,同时打算跑去关灯,不过james却是拉住了我的手,道,“不急,杨先生,在那之前,蓝月亮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要我转告您,杨先生。” “蓝月亮……有要求我的事?”我看着james那碧蓝色的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是的,杨先生,很抱歉,我已经把上帝游戏的事告诉了蓝月亮,他说他很感兴趣,希望能够加入,作为我们团队的‘第八人’。”james笑着道。 “你把我们的事告诉了蓝月亮?”我惊愕地道,“可是……这种事那位大人物会相信?” “是的,蓝月亮相信了。”james道,“因为他也收到了和我们一样的美夜子的短信。” 听到james的话,我顿时心里如同倒海翻江了一般,“蓝月亮……那位大人物也收到了和我们一样的短信?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加入这场游戏?” james缓缓地笑着道: “因为那位先生收到了短信,却没有回复那条短信。那位先生是这样对我说的:‘没必要回复那条短信,如果那条短信是无聊的恶作剧,自然没有回复的必要。如果真的是来自上帝的邀请,那么,作为凡人的我去傲慢地妄称上帝,更是最最愚昧无知的行径。’” “这样啊,这么说,那位先生虽然收到了短信,但是没有回复啊,真是个睿智的人。”我苦笑了一下,心里却是涌起了后悔的意念,说起来,如果不是我那天愚蠢地回复了那条短信,我现在也不会这样吧,和那位叫蓝月亮的大师比起来,所有回复短信的人都显得太蠢了。 不管收到短信的人有多聪明,多么有应对危机的智慧,也比不上在陷入危机之前就有先见之明不卷入其中的人更高明吧。 “对。不过那位大人物虽然说愿意以额外编制的第八人身份暂时加入我们,但是他也说了,只会出手帮助我们三次,实现我们三次心愿,三次之后他就会退出这场游戏,而现在的局面,杨先生……这是他第一次出手,我们还剩下的机会,只有两次了。”说到这里,james的语气稍微沉重了几分。 “三次啊……那也不错了,他真是有心了。如果可以,替我谢谢他,james。”虽然听到那位大人物愿意出援手帮助我们我着实高兴了一番,有这样的大人物愿意相信我们而且施以援手,绝对是能够给我们不小的帮助,尤其是james还把那位大人物说得神乎其神,好像他真的无所不能似的。但是听到那位大人物只会帮我们三次,我又不免有些失落。 “蓝月亮刚才已经让我传话说了不用多谢,杨先生。”james笑道,而我又是愣了一下。 “是吗……哈哈,真是希望能够见到那位先生一面,如果可能的话。”我笑笑道,“不知道james你和那位先生是什么关系?” “是上司的上司的关系啦。”月子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道,我转头,看到她的手里端着一盘切好了的哈密瓜,“之前我在法国的时候,james跟我提起过蓝月亮的事,虽然只是一点点。哥,吃一点吧。” “月子,你报警了吗?” “嗯,我已经报警了。警方已经出动了。”月子一只手握着雪绮生日时的蜡烛,明亮的烛光映亮了她那月盘一般皎洁白皙的脸蛋,她点点头,道,“而且刚才那位大师也跟我联系了呢,那位大师还了解了我、雨慧和徐彬这几天的情况呢。” “那位大师还联系了你?”我惊讶地道,“他怎么知道你的号码的?” “是我告诉他的。”james道。 “哦……”我点点头,看着月子,问道,“那位大师是个怎么样的人?” “听声音,倒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先生呢,我想他肯定是外国人,但是他的汉语发音却非常标准。”月子思索了一下,“就是那种让人一听声音就起肃然起敬感觉的老人。” “原来他年纪这么大了啊,那真是打扰他了……”我的脑海里呈现出了一个留着白胡子,面容慈善祥和就像《魔戒》里的甘道夫或者《哈利波特》里的邓布利多那样的老人,虽然我不知道那位老先生具体长什么样,但是想来是一位贤者一般的圣人形象吧。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那位老先生说的两个小时内张木易自然会把雪绮毫发无损地回来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看到月子和james都是一副似乎只要蓝月亮出动了就没有任何问题的坦然自若的自信表情,我既感到诧异,但也多少松了口气。 但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够在家里等待,我只能够坐在大厅里,跟从厕所回来的弗雷修一起吃着哈密瓜,焦急地等待着雪绮回来。手机已经关机了,我根本不知道雪绮有没有向我求救,有好几次我都快忍不住想要开手机了,但是却被james给劝住了,james神神秘秘地说,不能开机,一旦开机了,蓝月亮的魔法仪式就不准了。 在没有灯光又不能开手机的情况下,两个小时的时光显得格外的漫长,漆黑的大厅加深了我的恐惧,不知道多少次,我的脑海里都浮现出了雪绮被张木易侵犯和凌辱的场景,越是想到那样的场景,我就越是心里慌乱,真的恨不得出门直接自己去找雪绮,多一秒钟,雪绮遇害的可能性也多一分啊。 终于,两个小时快要到了,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应验了james对我的承诺,就在我借着蜡烛微弱的烛光,看到挂钟上的时间快走完第二圈时,我的别墅外突然传来了一道道男人吆喝怒斥的声音,同时,还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警笛声,外面就好像过节似的,突然间乱成了一团。 “警车?警察来了?”听到别墅外面的警车声,我惊讶地道。 “不是来了,是已经在外面埋伏一个小时了。”james笑着道,“一个小时前,警察就已经埋伏在别墅外了,听外面嘈杂的声音,现在张木易应该已经落网了吧,雪绮小姐应该也平安回来了,蓝月亮的魔法仪式结束了,杨先生,您可以开灯了。” “一个小时之前?可是我没听到警车声啊……”我错愕地起身,而月子已经抢先去打开了别墅的电闸,顿时,别墅里又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那是因为警察是秘密前来的啊,”james道,“好了,杨先生,我们快去看看雪绮小姐的状况吧。” 虽然我还是不清楚james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更不知道雪绮是怎么神奇地被送回来的,但是出于对雪绮的担忧,我还是飞快地跑出了别墅大厅,冲过小院,打开了别墅外面的正大门,一开门,我的视野里就是道道刺目的警车灯,同时还有警察说“老实点”、“不准动”之类的声音。 我看到一道臃肿的人影被两名警察按在了一辆警车前,那是一道秃顶的人影,稍微眯起眼,我就看清楚了,那个人不正是假名为张木易的王斌吗? 我的目光再次扫动,然后,我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纤弱身影,那道身影披着警方的大衣,正在交错的警车灯中搓揉着眼睛,好像在哭泣着。 “绮绮!!”看到那道娇弱的身影,我的心都在滴血,我飞快得奔跑了上去,上气不接下气。 “爸爸……爸爸!唔唔唔……”看到我,雪绮顿时哭着朝我挪了过来,我看到雪绮的眼睛都哭得红红的,一张白皙的脸蛋已经红得像是火烧了一样。 “绮绮,你怎么样,出什么事了?张木易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告诉爸爸……”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雪绮,心跳极其快速。我看到雪绮的领口是歪的,一贯都不太整齐,一颗心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爸爸……张……张木易……他用麻药麻我……还……还要非礼我……”雪绮只是哭着,声音都含糊了,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到雪绮看成这样子,我真的是心如刀绞,我当时就暴怒起来,直接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蹦着远处的张木易冲去,然后不顾扣押住他的警察,我直接对着他的腰部就是一记膝撞,然后我直接举起石头朝着他的脑袋劈头劈脑打了下去! “他妈的狗畜生,敢碰绮绮,我他妈的要你死!!” 啪。 我的手重重拍下,但是却被旁边的警察给拉住了,我的石头拍了个空,只拍在了张木易的背上,眼看着我被拉开,我也只能在张木易的屁股上重重地踢了一脚,踢得他整个人都趴在了警车车盖上,张木易转过脸来,用一种怨愤的眼神看着我。 “真他妈的背运啊,什么时候发现的,杨老板,啊?”张木易冷笑着看着我。 “你管我?你这个畜生!”我恶狠狠地道。 “呵呵。”张木易笑了笑,“行,阴我是吧?好一个局啊,算我不走运,认了。早知道就先狠狠日死你家那小婊子了,真他妈的晦气。不过,我警告你们,别让我从监狱里逃出来,我这个人报复心很重,杨建东,你刚才踢了我两脚,给了我一板子,我记住了,下次碰到你,我会让你家破人亡。” 张木易说了一大堆意味不明的话,我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只知道他是要报复我,面对张木易的挑衅,我也是冷笑着说: “你有本事么再来,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把你个猪头揍得狗血淋头。” 张木易唾了一口,哈哈大笑了一声,然后冷冷得看着我道: “你自己说的,就冲你这句话,我死都要跑出来,把你家那小婊子,还有你妹妹,还有你那个叫雨慧的女人全都强奸上一遍,让她们全都跪着舔我的xx,叫床叫到死。” 听到张木易的话我再次怒火中烧,想要冲上前把这个混账东西的眼珠子给挖出来,但是却被警察给拉住了,张木易很快就被带上了警车,而几个民警也想带我去派出所录口供,但是我告诉他们我女儿现在需要安慰,不方便去派出所,于是他们专门留下了人现场录口供。 民警质问我和张木易的关系,我简单地把事情给讲了一遍,告诉他们我跟张木易不熟,张木易是这几天刚暂住在我家的。 民警问我为什么会让一个陌生人住进家里,我只告诉他们说张木易的身份证丢了,暂住在我家,我看他人好而且懂点艺术创作才收留了他,其他的我一概不知,民警见我闪烁其词,口供矛盾百出,对我的口供自然非常不满意,以为我跟张木易有勾结什么的,于是又在我家里搜罗了一阵,当然没有搜罗出什么东西来,最后只能谢过了我,然后带着张木易离开了。 从民警的口中我也知道了张木易的一些身份,原来张木易并不是什么北京人,事实上他也是本地人,他是参与过非法集资和毒品贩卖的黑道老手,进过一次笼子,但是因为有下手帮助,结果被他给逮到机会越狱了,之后一直没有落网,这次落网,也算是个意外。 民警说如果这几天有通知,还是希望我去派出所一趟录供。而我只是随口应承表示感谢,等到张木易被带走后,我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回到别墅里时,月子和james正在安慰哭泣不止的雪绮,而我也走到了雪绮的跟前,用袖口擦了擦雪绮眼角的泪珠。 雪绮真的是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我不想问雪绮太多具体的经过,因为之前录口供的时候雪绮就什么也不肯说,只是说张木易把她弄昏迷了,带到了一个她不熟悉的地方,其他的她什么也不想说。 “绮绮,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我担心地问雪绮。 被我一问,雪绮摇了摇头,哭得却更厉害了,她把小脸埋进了我的臂弯里,两只手死死地抓着我的衣领,就好像生怕失去我似的。 看到雪绮这个样子,我更是心痛万分,我只好轻轻抚摸着雪绮光滑的秀发,沉默着,等到她平静下来。 月子给雪绮拿了一块热毛巾敷脸,而james则是拿着雪绮的手机把手机屏幕展示给我看,我说道: “杨先生,您不用担心,我想陈小姐受到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伤害,她的身体应该没有太大伤害。” 我眯起眼,看着james手里握着的雪绮的手机,只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是徐彬用qq发送到雪绮微信的两条离线留言,而这两条留言的内容,却是让我万分的震惊,甚至是震撼: “在吗,雪绮,你的心脏病好些了吗?我想明天到你家来看看,跟你说一件很严重的事。” 而另外一条则是: “算了……雪绮,我还是告诉你吧,希望你能原谅我,昨天我去医院里检查了一下,发现我的血液是阳性,恐怕我得了艾滋病,我们已经做过了,我想,也许你也可能染上了……” 看到这两条qq留言消息,我的心就像是被木槌给狠狠砸了一记,几乎贯穿。 看到我难看的表情,月子急忙眨了眨眼,解释道: “哥,别担心,这是蓝月亮拜托雨慧盗了徐彬的qq号冒充徐彬发送给雪绮的假消息,为的就是防止张木易会下重手侵犯雪绮。” 听到月子的话,我刚刚涌起的心潮顿时又平息了下去,我长吁了口气,吃惊道: “这是假消息?……这是雨慧冒充徐彬发的?” “是的,”james在一旁道,“杨先生,还记得几天前你因为徐彬和雪绮在微信上的对话而生气吗?蓝月亮知道了那件事,所以他利用了陈小姐和徐彬的那段对话来让张木易误以为陈小姐和徐彬之间有过关系,从而心存怀疑不敢对雪绮小姐下手侵犯。” “这么一回事啊……可是,为什么是雨慧盗走了徐彬的qq号?”我讶异地道。 “哥,那是因为雨慧这几天呆在家里并不是真的无所事事啊,”月子轻声解释道,“雨慧是个很聪明的人,还是一名擅长计算机和各种程序设计的天才,自从被卷进了上帝游戏后,这几天她一直在家里研究美夜子短信的发射源呢,所以其实雨慧早就已经偷偷调查了我们的电脑、手机的信息,要盗走徐彬的号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不然哥你以为这几天雨慧姐为什么一直不来我们家和我们见面呢?因为这几天雨慧姐可是在忙着想办法用后门程序黑营业厅的短信通话记录呢。” 被月子这么一解释,这几天来我脑海里所有的不合理,所有零零散散的线索渐渐开始整理成了线,徐彬和雪绮的微信对话……雨慧连续几天没有到我家来的反常情况…… “难怪……雨慧这几天居然在家里做这个?月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讶异地问道。“而且,万一张木易没有看雪绮的手机怎么办?” “早就知道了啦,哥,谁叫你这么不主动的。信息落后。”月子勉强一笑,在我的太阳穴上点了一下。“而且,张木易肯定会看雪绮的手机的啊,因为张木易不知道哥你家里的联系方式,哥你的手机关机了,他肯定会用雪绮的短信来查找家里的电话号码啊。” 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隐隐明白了刚才张木易被带走之前说我设局玩他是什么意思了,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 “可是就算这样,为什么张木易会主动把绮绮送回来?这个好像说不通啊……那位蓝月大师是怎么做到的?”我看着james问。 james笑了一下,露出一口锃亮的白牙,道: “这一点倒是不难,蓝月亮是这么和我分析的,杨先生您不妨听一听。蓝月亮告诉我说,既然张木易选择在被您驱客即将离开的时候才对雪绮小姐下手,那么说明他暂时还联系不上他的同伙,否则他能联系上同伙,他早就应该走了,在杨先生你家里多呆一天他有多一分被人发现的危险。他必定是出于铤而走险的无奈选择才抓走了雪绮。张木易的目的应该是想用雪绮小姐换你手里的书来抢夺队长权限,然后再用队长的身份关系到全世界安危来威胁你们让他继续留住下来,不然如果他只是想逃走的话带着一个人质未免风险太大。” “至于为什么张木易会被雪绮送回来,您再看看这一条短信便知。” 说着,james又让我看了一下雪绮另外一条qq留言的内容: “绮绮,你的心脏还好吗?听说你前阵子去医院了?”这一条留言者,居然是马白龙。 “哥,别紧张,这个qq账号其实是我的啦,我换了马白龙的名字,给绮绮发的留言。”月子在一旁吐了吐舌头,轻声告诉我道。 我错愕地看着月子,狠狠瞪了她一眼,继续看最后一条短信的内容,最后一条短信的内容,是: “绮绮,好了吗?医生说你的心脏病很严重,早点回来吧,要是再两个小时不吃药,怕是要心脏病发作,有生命危险。” 看到这条短信,我突然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难怪张木易会在两个小时内把雪绮送回来,那是因为……是因为这条短信?” “不错,正是因为这条短信。”james微笑着道,“因为之前的徐彬,马白龙以及杨先生您三个最关心雪绮小姐的人的暗示,让张木易真的误以为陈小姐真的有心脏病,而且也知道不及时把陈小姐带回来,她如果出了生命危险,作为人质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所以这就促进了张木易不得不在两个小时内给杨先生发绑架通知。但是问题是杨先生还有我们都把手机关了,而且还把杨先生家里的电话线也切断了。于是张木易无法联系上您,几次通话都失败后,张木易自然会产生绑匪被人无视的焦虑症状,于是没有办法给你发绑架通牒的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先偷偷回来看看情况,亲自给你发个通知。于是,预料到张木易的心理状况,早就埋伏在别墅附近的民警自然就能够把他逮捕归案。” “绝了……”听到james的分析,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我也终于明白了那位叫蓝月亮的神秘大师所谓的魔法仪式的真相,原来是通过对张木易犯罪心理和犯罪行为的层层分析,再加上对我的生活状况和人际关系的利用,设下了一个巧妙的局来引诱张木易自投罗网。 “可是……为什么要关闭别墅里的灯呢?” “这是考虑到如果张木易并没有带雪绮走太远而是在附近兜转调查的话,如果看到别墅灯光突然熄灭了,他也会疑惑是家里断电了从而凑近来亲自发绑架通告函的可能性。” 也就是为了配合家里电话打不通的局而故意设置家里电线圈断的假象吧……到了这一步,我终于彻底服了那位叫蓝月亮的大师了。 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一些疑惑: “可是……就算张木易看到了雪绮手机里的短信,特别是那些心脏病、艾滋病什么的……可是张木易万一不相信怎么办,尤其是绮绮她又演不出心脏病患者的样子来……” “哥,所以我早就说了,你对绮绮太没有信心了。”月子叹了口气,道,“你忘了吗,绮绮是梦想是进演艺圈,哥你真的以为绮绮没有磨练她的演技吗?蓝月大师就是计算到了雪绮平常的职业爱好和梦想才设下这个局的啊,这是今晚蓝月亮设局的基础,哥,你……哎……真是太迟钝了。” “呃……”被月子这么一指责,我突然发现,从始至终,只有我才是那个一直被全世界给蒙在鼓里的白痴。 与此同时,我也终于见识到了那位叫蓝月亮的老先生的厉害。 事实上,从始至终,蓝月亮并没有比我更特别,他并没有比我更了解什么,蓝月亮纯粹是从我的生活细节中,点滴小事之中寻找蛛丝马迹,利用生活中的各种伏笔加以组合,巧妙地上演了一场如同魔法一般的华丽布局,那些生活中看似散乱毫不相关被人忽略的细碎伏笔,就这样被蓝月亮加以分析和利用,引导出他想要的结果。 以凡界之智,行上帝之事。 我终于领略到了james告诉我的这句话的真正威力。 “等一下……”可是,在大彻大悟之余,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可是,张木易是怎么绑架绮绮的?他哪里弄到的迷药弄昏绮绮?等一下……难不成……” “这是蓝月亮的话,蓝月亮认为杨先生您在家里藏了乙醚吧。”james道,“杨先生,您前几天厨房的墙壁不是被烧黑了吗,那是因为乙醚是易燃物。而且根据月子小姐告诉我的陈词,您既是三鑫制药的董事长,以前家里也有不法分子来过,你还安装了摄像头,厨房里藏了从公司带回的乙醚防身。估计乙醚被张木易发现了,被他偷走了啊。那天晚上厨房间突然窜起火来把墙壁烧黑了,大概是因为张木易这个犯罪分子发现了乙醚,在墙壁上试喷时粘上了一些的缘故吧。” 到此,我终于心底通明,对蓝月亮的智慧再无质疑,有的只是满满的崇敬。 的的确确,在几年前,因为我家里有不法分子闯入过的缘故,我就从公司里带了一些乙醚藏在家里作为防身用品,我之所以在别墅外安装摄像头,也是担心那些不法分子来报复我。 我没有想到,我私藏的乙醚会被张木易给发现,我更没有想到,那位叫蓝月亮的先生会仅仅凭借这么点蛛丝马迹就猜测我私藏了乙醚。 在james的提醒之下,我急忙走到了厨房的厨柜底下查看,果不其然,我发现我原本藏在那里的乙醚瓶盖有被打开过的痕迹,显然是被人给动过了。 “果然是张木易那个狗杂种……妈的。”我直接把乙醚拿了出来,统统倒进了水槽里,一滴不剩。回到了沙发上,雪绮还是僵坐在那里,但是哭势已经止住了,只是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偶尔还打两个嗝。 “怎么样,要不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拍了拍雪绮的背,没有多问什么。我不想问雪绮之前事情的具体经过,既然从james和月子口中我已经知道了大概,加上张木易也已经落网,我就不想再去提起这段会让雪绮心里一辈子留下阴影的事故了。 “嗯……”雪绮站起身来,眼神有些木然,脸色也白中透青,不太好看,我给雪绮披上了我的大衣,轻声安慰雪绮去洗澡,雪绮缓缓挪动了步伐,只是,刚走了一步,雪绮却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似的,木讷地看着我,轻轻地道: “爸爸……其实……还有一个人……” “什么还一个人?”我一愣,问道。 “刚才……王斌带走我的时候,把我关到了一个仓库里……那时候,他身边还有一个人……”雪绮用细细的声音说。 “还有一个人?”我看了看月子,发现月子的脸色也有点沉重。“那个男人呢?他长什么样?” “那时候仓库有点昏,我头又晕晕的,不太记得清了,不过他人有点高高的,很瘦,脸看上去有点枯黄……就是有点憔悴的样子……而且,我听到王斌叫那个男人张木易……那时候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那个男人也叫张木易……”雪绮皱着眉毛回忆着,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涩。 “还有一个叫张木易的男人……等一下,绮绮,你说的那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是不是这个样子?”我想到了之前在手机上看到过的那则关于强奸犯张木易在监狱里失踪的报道,急忙把手机拿出来给雪绮看,雪绮皱着眉毛,看了我手机屏幕上那个原名真的叫张木易的男子一眼,然后眼里露出了恐惧的色彩。 “对……就是这个人,爸爸……这个人……原来也上了新闻……” 我的心顿时又落下去了几分,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事情原来根本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事情,比我想的还要复杂太多。 “是共犯……”月子很快就明白了,“这么说来,应该是这样了,那个真正的张木易一定用什么办法越了狱,然后又帮助王斌越了狱,新闻里报导的王斌被同伙协助越狱,那个同伙指得应该就是真正的张木易了,然后王斌借用了他的同伙张木易的名字,变成了假张木易……原来是这样,这样一来就全都说得通了……” “这么说,虽然王斌已经被警察抓了,但是还有一个人在逃啊……要死,我得去报警。”想通了这一点,我急忙去给警方报警,告诉他们还有一个人在逃,那个人就是真正的张木易,警方得到了我的汇报后立刻巡逻搜查了我家的附近,并且从被抓的王斌嘴里询问了同伙的下落,但是一个小时候,警方给我的回复却是张木易已经逃走了,他们也没能够找到张木易的下落,目前张木易就变成了在逃状态。 但是警方告诉我等到有张木易的下落他们会再联系我的,也希望等我平复了雪绮的情绪我能够去派出所提供更多线索。虽然张木易在逃让我很是忧心忡忡,但是这件事交给警方去处理就得了,我也无从插手,我更不想再去麻烦蓝月亮,毕竟我能够求助他的机会只有三次,我不想把这三次机会白白浪费。 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我真的是精疲力尽,雪绮也是情绪不振,这一方面是受到乙醚的刺激影响,另一方面则是受到了精神上的冲击留下了阴影,所以那天晚上我洗完澡后就让雪绮睡在我的房间里跟我同床而睡,我也好安慰安慰她,睡在我的床上,雪绮一直不怎么说话,只是木然地盯着天花板,一直到我关了灯,她也还是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眼珠子一动不动。 “怎么了,绮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雪绮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我拢了拢雪绮的头发,让她的脑袋稍微侧过来一点看着我。 “绮绮,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跟爸爸说噢。” “喔……”雪绮应的倒是挺顺,但是语气里却没有多少的感情。我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雪绮这么受打击的模样,我的心也像是撕裂了一样难受,我真的恨不得把王斌给抓回来再狠狠揍得半身不遂。 然后雪绮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我也沉默着。 等了好久好久以后,雪绮才突然担忧地转过脸来,一双大眼睛忧虑地看着我,小嘴巴埋在被单下,轻轻地问我道: “爸爸……要是我的事被别人知道了……以后嫁不出去了怎么办……” 听到雪绮的话,我顿时笑了,柔声道: “什么嫁不出去?你又在乱想什么了?你的身体不是好好的,别人知道?还有谁知道今天的事?别多想,好好睡觉,过几天就忘了。” “可是……我被人弄昏迷过,还被强奸犯抓去过……别人要是知道了怎么办啊,他们会乱说的……”说到这里,雪绮又眼睛发红,眼泪汪汪起来。 “他们?谁乱说啊,谁乱说,我就揍他们一顿。”我笑着,抚了抚雪绮的刘海,道,“而且,绮绮你要是真嫁不出去,那就嫁给爸爸我好了,爸爸我很要绮绮这个小老婆的。嘿嘿。”说着,我弹了雪绮的鼻子一下,雪绮哎哟一声,急忙用小手捂住了鼻子,半个小脑袋急忙缩到了被窝里。 “恶心!”雪绮瞪了我一眼,转过了头去,把小小的圆臀对着我。 我呵呵地笑了。 好一会儿,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我才说道: “绮绮,如果你想去拍广告的话,那就去吧。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马白龙……那你也去跟他交往好了,但是一个要求是绝对不能影响到你的生活,更不能让你受委屈,不然我坚决反对。经过这件事,爸爸我反而有点想通了,比起你的生命安全,你的学习成绩,什么前途不前途,都是爸爸自己太一厢情愿了,还是你自己开心快乐最重要。” “……爸爸,你不反对我了?”听到我的话,雪绮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嗯,还是有点反对的,不过没一开始那么强烈了。”我叹了口气道,“你自己选择吧。但是不管什么选择,都要经过爸爸我的同意。” “嗯……”雪绮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道,“其实……爸爸……我还是有点想拍广告的……” “早就看出来了……你个小笨蛋以为瞒得过爸爸我?”我狠狠地在雪绮的屁股上捏了一把,雪绮顿时哇哇大叫,羞愤地转过脸来用枕头狠狠地砸我的脸。 “爸爸你流氓转世啊!我睡别的床去了!让你一个人睡着!”雪绮红着脸,咬牙切齿地就要从床上爬起来,那羞愤娇怯的样子,实在是让我心神大动,就在雪绮要抱着被子爬起来的时候,我却是突然一把抓住了雪绮的手臂,把她整个人都拉进了我的怀里,雪绮娇呼一声,轻轻松松就被我拉入了怀里。 “爸爸你干什么啊……” “嘿嘿,爸爸就是要绮绮一起睡。绮绮是爸爸的小老婆。”说着,我把被子一掀,直接盖住了雪绮和我两人,然后我在被窝底下使劲地挠雪绮的痒,弄得雪绮咯咯直叫,最后雪绮还是狠狠踢了我一脚,然后红着脸抱着被子和针头睡到另外一张床上去了。 看到另外一张床上那微微鼓起的曼妙曲线,我不禁微微一笑,看起来,雪绮的心情好了很多,我也算是得以舒一口气了。 我转了个身,微笑着望着窗外,心里的烦闷情绪消减了不少。 夜已经深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突然开始下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上,还有冷风从窗缝里露出来,我急忙起身去关上窗门,就在关窗时,我却发现打在窗户上的雨点再次以一定奇特的轨迹流淌起来,变成了一晃而过的一行字和一张微笑着的人脸: iseeyou 我眨了眨眼,窗户上的字迹和人脸图案顿时淡了。我诧异了好一阵,这时候才想起了那本《平凡世界》,于是急忙去拿出来一看,却发现书面上的完成度居然再次发生了变化: 完成度:20% 我眨了三次眼,才确信我没有看错。 没错,随着雪绮的心情转好,完成度终于再次提升了。 看着书面上的进度条,我的心里不禁一阵欣慰,我微微转头,看着身后缩在被窝里的雪绮,喃喃地道: “晚安,嘉琪。” 嘉琪。 这是雪绮最初的名字,在我最初捡到雪绮的那几年,我一直这么称呼她。 之所以这么称呼她,是因为嘉琪这个名字是我高中时所暗恋的一个女孩的名字,而且,嘉琪的谐音,也是佳妻。 只是,在雪绮上小学前,雪绮从三鑫制药集团的前董事长陈凯烨那里拿到了他已经过世的女儿的户口本,所以才改名叫做陈雪绮。 嘉琪这个名字,多少也包含了我最初捡到雪绮这个小女婴时所抱有的期望和欲念吧。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雪绮估计早已忘记这个名字了吧。 一夜酣睡。 接下来的一天,一切似乎重新变回了平静,除了我去派出所录了一次口供之外,生活变回了最初的宁静,而雪绮倒是趁着最后一天的机会,真的前去拍了一次广告。当然,我让月子陪同雪绮一起去,有月子陪同着,我倒是放了一百个心。 真正的张木易还是下落不明,好像知道王斌落网后他就逃亡了,虽然警察已经查询了张木易之前暂时躲避的窝点,但是也没能找到张木易的下落。 至于james和弗雷修,倒还是呆在家里玩游戏,没有怎么出远门,james告诉我弗雷修的父母还是没能够联系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至于月子和james的护照,倒是已经通过空运寄到,如果想要离开,james和月子随时都可以离去,只不过我挽留了james,让他和月子都再在我家里待上一个月,起码等到这上帝游戏的期限到了再说。对此,jams虽然显得不好意思,但是还是留下了。 那天最最特别的,是雨慧来到了我家,来到我家的雨慧面容憔悴了很多,眼睛下面多了淡淡的黑眼圈,看得出来这几天雨慧在家里也是辛苦了,我不知道她做了多少的调查,但是从昨天雨慧大显神威的举动来看,雨慧虽然这些天一直没有出现,却是为我做的最多的。 我急忙让雨慧坐下,让她好好歇歇,然后耐心询问了她这几天的行动。 “已经破解了短信的实时数据,查到了短信的发送人出处和大致的ip地址所在范围。”雨慧喝了我给她泡的碧螺春,淡淡地说道。 “真的?你查到了美夜子的住址?” “对。向天河二号租借了计算核心。”雨慧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那……美夜子住在哪里?”我急忙问道。 “短信是用私人邮箱发送的,我利用远程访问网站向美夜子的电脑发送了伪装病毒,试图在她的windows里backdoor盗取她计算机内的信息,但是美夜子设置了27位的随时变更动态密码防火墙,就算以天河二号亿亿级的运算速度,也需要一万年才能够盗取美夜子计算机的信息,目前我破译不出美夜子电脑动态密码变更规律,只能知道美夜子的短信发送地址是国内一所知名的大学。那里也住过一个失踪了的日本大一留学女生,叫神乐美夜子。但是没能查到任何关于美夜子的身份信息。校方表示关于美夜子的所有身份档案信息都在六天前被人盗窃和抹除了。” 平时雨慧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女孩,但是一旦说到关于涉及到她专业的东西,她往往能够滔滔不绝地说一大堆,而且说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我这个外行人听不懂的,这大概也是雨慧的交际圈非常有限的原因吧。 说是这么说,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雨慧居然可以靠自己的能力查到短信的发送源,更让我吃惊的是,那个叫美夜子的女孩居然在中国也有生活过的记录。 不过关于其他的信息,雨慧也说她查不到更多了,尽管如此,我还是感谢了雨慧,我很感动,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她一个人默默做了这么多,她一个这么清瘦孤单的女孩,是怎么一个人默默地面对一台电脑度过一个又一个漆黑的夜晚的呢? “不用谢我,”雨慧停顿了两个节拍,慢慢说道,“这是为了所有人。” “雨慧,真是为难你了。昨天的事……没有你帮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苦笑着感谢雨慧,雨慧只是捧着茶杯,宁静的眼眸映射着浮动的茶叶,短短的头发披在耳朵后面,显得那么的娴静。 “书。”沉默了十秒钟后,雨慧突然开口。 “什么书?” “书怎么样了?”雨慧突然机械性地转过头来,一双虚无空洞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我这才明白过来雨慧指的是那本《平凡世界》,我看了一眼正在折叠着烧烤纸的弗雷修,急忙告诉她书我保管地很好,锁在柜子里呢。当然,我也把书上出现的奇特状况告诉了雨慧,我告诉雨慧说,书上出现了完成度,而且完成度似乎和雪绮的心情有关,雪绮心情好的时候完成度就会变高,不知道这是不是美夜子说的攻略世界的关键。 “这个,月子三天前已经告诉我了。”雨慧突然非常打击我信心地告诉了我这个事实,于是我只好瞪了一眼坐在一旁驾着二郎腿朝我调皮地吐舌头的月子一眼。这个妮子,居然早就告诉了雨慧,而且也不跟我这个哥哥打个招呼,真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哥哥当一回事了。 “加油。”看了我和月子一眼,雨慧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她缓缓地站起身,宁静如水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道,“这方面我帮不上忙。靠你们。” “我走了。有事。忙。” 然后雨慧又静静地看了我两秒,在雨慧那沉静而又虚渺如烟海的眼眸里,我似乎看到了她想表达什么。 雨慧,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只对我一个人说。 但是最后,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而是朝我点了一下头,缓缓地走出了别墅。 宁静的威风在雨慧踏出别墅大门的那一刻轻轻吹起,那一刻,无数的记忆画面涌起在我的脑海,看到雨慧那细细短短的发梢在风中轻轻扬起,我不禁回忆起了五年前,我和雨慧第一次相亲告别时,最后的那一瞥回眸。 那时候的雨慧,也是那么的孤单,那么的落寞。 就好像在等待着谁。 到最后我也没有挽留雨慧留下吃饭,因为还没有出口,我的心里就有个声音告诉我,雨慧是不会留下吃饭的。 那天傍晚,一辆白色劳斯莱斯停在了我家门口,车门打开时,雪绮从副驾驶座走了下来,我看到了雪绮红着小脸,对着驾驶座上的一道人影羞涩地又开心地挥了挥手,劳斯莱斯很快启动了,我能够看到的,只是驾驶座上那道模糊的、高挺、清瘦又英俊的人影。 虽然没有看清楚驾驶者的脸,但是从雪绮那陷入爱河中的小女人一样的羞涩而腼腆神情中,我已经知道了车主的身份。 马白龙。 今天,原本是月子陪着雪绮去拍摄的,但是中途月子就折回来了,所以最后是马白龙把雪绮带回来的。 看到劳斯莱斯远去的车影,站在别墅门口的我悄声问月子道: “月子,你今天看到马白龙了吗?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月子微笑着望着远处的劳斯莱斯幻影,沉吟了一阵,冲我眨了眨眼睛,道: “怎么说呢,如果哥你不怕打击的话,我就直话直说咯。” “你知道我肯定会让你说的。雪绮好像真的很喜欢那小子,但是我有点……不放心。”我实话实说道。 “只是哥你嫉妒吧?”月子挑了挑美丽的眉毛,笑道,“要我说的话,马白龙是各方面都比哥你要优秀的男生,真正的德智体美劳全方面没有缺点的男生,如果你希望他是那种仗着家世专横跋扈的花花公子的话,那哥你可要失望咯。” 听到月子的话,我是真的有点不舒服,就像大多数男生听到一个完美的劲敌时那种最本能的不爽,直透心灵。 “从女生角度来说的话,马白龙真的很优秀,是典型的白马王子类型吧。虽然我今天才跟他说了几句话,但是觉得他很有文学功底,谈吐不凡,看来是非常有家教素养的,而且他的能力很突出,据绮绮说马白龙的成绩在学校里也是长年年级第一吧,而且听说还擅长打篮球、书法和奏乐,艺术素养也很高,人品人缘也很好,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年纪轻轻就非常有理想,他现在才高中,就已经规划好了人生和未来的发展道路呢,哥,你在他这个年纪,有这么高的觉悟吗?”说着,月子拨动了一下耳侧的秀发,灵秀的眸子冲着我闪了闪,似乎在向我挑衅着。 看到月子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我的心里像是塞了一根苦瓜似的不舒服,我苦笑着道: “喂,听你的语气,是不是在向我暗示什么啊?又想笑我吃醋是不是?要我说,这马白龙简直就像个男版的你啊。这么完美,难怪一般的女生都会喜欢他。”我感叹起来。 “哦,在哥你心里,我就有这么完美么?”月子朝我瞥了一眼,唇角绽放起一丝樱花般的笑意。 “难道不是?除了你,你倒是给我说几个女生,既会画画,又会拉小提琴,又会写诗,还是日本京都大学出来的,而且还这么聪明伶俐,口才也绝佳,人的性格又这么优雅温和?我看,你生到这个世界上,简直就是让别的女人自惭形秽的吧?”我瞪了月子一眼道。“有时候我真怀疑我跟你是不是一个妈生的。” “是啊,被哥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噢,哥,你说,我们到底是不是亲兄妹呢?”月子眨眨眼,装作纯洁的少女,随即笑着道,“要不要重新去医院做一次亲缘鉴定?” 听到月子的话,我的心头一痒,我咳嗽了一下,故作深沉地道: “那要是我们不是兄妹那该怎么办?” “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啊,哥。”月子掩着嘴嬉笑着道。听到月子的话,我的心脏猛地一阵抽搐。 月子挑逗似的看着我,虽然我知道月子是在说笑话,但是,月子的话还是勾起了当初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离别了十多年的日本归来的妹妹时的时光,那时候……我真的几乎就爱上她了。 只是,后来,无情的血缘却又把我们给隔离开了。 就像日本海一样,隔开了中国大陆和日本岛。 我开玩笑地撞了一下月子的肩,道: “好啊,那我看我们也不用做什么亲缘鉴定了,不如来发展兄妹恋吧?” “好啊,”月子眯起眼,笑着用手指在我的胸口谈了一下,道,“那就麻烦哥你先把《婚姻法》第二章第七条第一项给改了,然后再去开个结扎手术证明?” 看着月子明亮中带着一丝丝狡黠的眸子,我知道,比斗嘴,我是永远斗不过这个聪明机灵的妹妹的,她总是能够说得我哑口无言,和月子调侃,我似乎从来就没有占据上风过。 “不过呢,那些越是看起来完美的人,有时候,却越是容易一丁点小小的打击而倍感消沉吧,不是有句话叫捧得高摔得重吗?”月子嫣笑着,轻轻在我耳边说了这句话后,上前去帮雪绮拿行李,迎接了雪绮回家,而我徐徐转头,却看到james正站在二楼阳台上,眺望着我和月子。 那天晚上,雪绮的心情很不错,作为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的庆祝,雪绮亲自下厨,做了一碗红烧排骨,而月子则是做了一碗味增汤和鱿鱼寿司,james也终于第一次下厨,做了一碗他和弗雷修都喜欢的法式烤鳗鱼。整个晚上的气氛都其乐融融的,而且让我欣喜的是弗雷修的汉语进步得很快,才不到一个星期,他已经能够说一些短语了。比如说“我喜欢这碗菜”或者“我要加饭”等等。期间弗雷修还因为手机没有充电器而借了我的手机拍了不少菜肴照片让我共享给他。 那天晚上,趁着雪绮重新上学前的这个机会,我们一伙人集体出门去购了物,james和弗雷修买了一盒棋牌游戏和一袋不知名的绘画本之类的东西,数量好像还不少,而月子则是买了新的颜料工具,雪绮买了一套新的秋装,而我自己倒是什么都没买。 本以为随着张木易事件的过去,这次购物会显得很平淡,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们购物即将结束时,我还是遇到了意外。 那是在我从步行街走出来,经过一栋正在改建的建筑工地时的事,那时候,我突然听到上方有人在叫我。 “喂!下面的!” 上方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叫声,很明显,那是在喊我,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抬起头,却看到一道人影在屋顶上一闪而过,而一条半人粗的钢筋条却是突然从屋顶探出,毫无防备地朝我砸了下来! 在我的世界里,粗大的钢筋在不断地放大,很快充斥了我的全部视野! —————deadoraliveisstillunknow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