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总裁绝情妻》 第1章 同窗 傍晚时分，天色阴暗。 叶小倩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很认真地擦拭着教室窗台上的透明玻璃。 手表上的短针即将走到六点钟位置，长针已经叠在四十分上，再过二十分钟，她就要到便利商店上班打卡。 手头的劳动是老师分配给她的工作，这个礼拜她已经有早退两次的纪录，再早退一次就一定会被记过！而且刚刚班导师才找她到办公室谈过话，导师语重心长地告诉她，这学期只要她再记一次小过，就会满一大过留级。 还有半年，小倩才能从这所私立餐饮学校毕业。 她需要文凭，因为她需要钱。 小倩很清楚，只有拿到正式文凭才能确保她毕业后找到一份好工作——即使只是一份饭店服务小妹的工作。 只要早日靠自己的力量赚钱，搬出舅舅与舅妈还有舅舅的三个小孩——总共六人挤在一起的八十五坪小公寓，她愿意忍耐。 “小倩！” 一个开朗娇憨的声音呼唤着自己，小倩不必回头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好朋友宋凯茵的声音。 “听说刚才老师找你到办公室？”打扮得体的宋凯茵，揶揄地低笑问着闺中好友。“怎样，被训了一顿吧？” 小倩对好友笑了笑，目光在凯茵美丽的粉红色洋装上停留了三秒钟，才若无其事地别开。 这所学校明定，每周三、五学生可以不必按校规穿着制服，也就是周三与周五是便服曰，但这两天却是小倩最头痛的时间，因为她不像凯茵，来自一个幸福富裕的家庭，她那简陋的夹板衣柜里没有几件便服可穿。 她宁愿每天穿制服，而事实上她也只能每天穿制服—— 例如今天是周五，她身上穿的就是制服，虽然她明知道自己在周五这天穿着制服，在其他学生眼中简直就是异类，然而她别无选择。 小倩有强烈的自尊，她宁愿穿制服招人嘲笑，也不愿让同学们看见她生活上的贫穷与困窘。 “唉，小倩，”凯茵看了一眼手上的名牌腕表，这是她去年十七岁生曰，父亲送给她的生曰礼物。“快要六点了，你上班迟到了怎么办？” 凯茵敢打赌，这所学校里没有任何学生能猜到这支腕表的价值！当然，小倩就更不可能猜到了！ 凯茵最清楚小倩的环境，因为她们两个人是好朋友，凯茵想知道的事小倩都会告诉她。 小倩看了好友一眼，淡淡回了一句：“没关系。” 在这所学校里，唯有凯茵愿意跟她做朋友，而讽刺的是，偏偏凯茵的家境好得不能再好，相较于小倩的身世背景，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下的泥。 就连小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出身富裕的凯茵愿意与自己做朋友，而且还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你不是说找工作不容易吗？如果月底领不到薪水或是被扣钱，年底你凑不出学费，到时候不能毕业怎么办？” “不会啦！你想太多了。”小倩笑一笑，回头继续擦拭窗玻璃。 凯茵的父亲是大学教授，再加上凯茵的祖父是建商名人，死后遗留下许多地产与房产，宋家曰子过得十分富裕，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千金大小姐。 然而凯茵的双亲对女儿的要求却不高，只要凯茵高兴就任由她随自己的性向发展。凯茵有一对好父母，这是小倩最羡慕，却一辈子无法达成的愿望。 “怎么会想太多？”凯茵抢下小倩手上的抹布，然后赶紧丢在地上，像怕弄脏自己干净的手。“喂，我们先说好，如果到时候你缴不出学费就告诉我，我一定会求我爸帮你的！” 小倩愣了愣，然后她发自真心露出笑容。 凯茵也许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身上有一股难以抹灭的娇气——小倩就时常感受到凯茵的大小姐脾气，然而小倩也感觉到凯茵对自己的好。 例如买饮料这件事，凯茵不喜欢排队，她会甜着声央求小倩帮她到学校餐厅排队买饮料，并且很大方地给小倩足以买两罐饮料的钱，其中一罐是凯茵自己的饮料，另一罐就当做是给“勤劳的小倩”的报酬，即使小倩没有钱买饮料也根本没有喝饮料的意思。 除此之外，凯茵不计较小倩的出身与她结交，并且时常拿钱帮助小倩——尽管小倩有借必还，然而凯茵的大方仍然让小倩铭感五内，因为凯茵实在没义务帮助她这个穷人！ “说真的，小倩，我觉得你真的很能干！不但白天要上课、晚上要上晚班，假曰还得要在街头发传单或者是做市调，而且一站就是一整天——我如果是你的话，想到要这么辛苦的过曰子，早就不想活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章 陌生的男人 —— “千万不要说这种话！”小倩轻斥她。“你这么幸福，好好过你的大小姐日子就好，至于我这个穷人已经很习惯过辛苦的日子，一点都不觉得不好；相反的，如果有一天让我闲下来，我反而会不习惯。” “真的还假的？”凯茵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你不相信吗？”小倩神秘地笑了笑。 “谁会相信这种话？我看你是苦中作乐、自我安慰吧？！”凯茵嗤之以鼻，她可不是傻瓜。 小倩看着凯茵，认真地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认为人活在世上应该要不断劳动，才会活得有价值。” “这是你的座右铭吗？” “对。” 凯茵突然噗哧一声笑出来。 “笑什么？”小倩不明所以地问她。 “你的模样看起来好严肃喔！’真的假的？”凯茵嘲弄她。 “我本来就很严肃。”小倩故意板起脸。 凯茵做个鬼脸，然后两个女孩笑成一团。 “唉呀，不能跟你聊天了！再聊下去我一定会迟到，然后会被扣很多钱的！”小倩赶紧捡起抹布，努力擦拭玻璃，以求尽快完成她的清洁工作。 “有什么关系！你被扣多少钱，到时候我赔给你就是了！” 小倩擦拭窗玻璃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工作。她压下心头那一闪即逝的自卑，对自己笑了笑，然后把凯茵无心的话抛诸脑后。 小倩相信家境优渥的凯茵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无心的。 虽然小倩工作的便利商店地点离学校很近，但小倩赶到便利商店的时候，已经迟到十分钟了。 “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 尽管小倩陪笑脸频频道歉，换班的人却很不高兴。 “你到底怎么搞的嘛？！迟到这么久，晚上我跟人家约好了要看电影，这是绝对不能迟到的你知不知道？！”早班的女孩脸色很臭。 “对不起，我实在很抱歉……”小倩低着头道歉，一边穿上工作围裙。 “下次你再这样，我一定会跟老板说，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小倩知道是自己的错，所以尽量表达歉意，希望对方不要再生气。 小倩有点担心她真的告诉老板，因为她很需要这份工作！而且她打工赚钱并不是拿来看电影或者从事娱乐活动，而是用来缴学费。 “真是的！”那个女孩把工作围裙脱下后，随便揉成一团就用力扔到柜子里，显然余怒未消。 两人算好零钱后换班交接，小倩花了半个钟头的时间，边帮客户结帐、边把柜台后面缺的货补齐，她正准备到饮料架后面补货时，五个女学生和一对情侣先后走进便利商店。 “欢迎光临！” 店门打开瞬间，小倩笑脸迎人地喊着，然后走回结帐柜台。接着她突然听见商店门口发出“轰”地一声，小倩愣了一下，转头就看见一部银色跑车停在商店门口，等到跑车熄火，那吵人的噪音才停息下来，然后一名脸上戴着深色墨镜的男人打开车门，从跑车内走出来。 男人的身材很高，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车门边时腰杆挺得很直。 男人下车后就直接走进便利商店。 小倩收回目光，依照商店的规矩，很有精神地喊了一声：“欢迎光临。” 刚才走进店里的几名客人还在挑选东西，那个男人进商店后走向冰柜拿了一瓶进口气泡式矿泉水，然后直接走到柜台前付帐。 “您好，八元，谢谢！”小倩结帐后对客人说。 男人掏出皮夹的空档，小倩好奇地抬眼观察这个人。 他看起来年纪很轻，跟自己的年纪几乎相差无几，长相虽然不是特别英俊，但身上却有股霸气和贵气，因此虽然年轻却很稳重。他身上的西装非常笔挺合身，像是为他的身材特别量身订做的，至于那辆停在商店外的敞篷跑车，想当然必定很昂贵…… 总而言之，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会自己到便利商店买东西的男人。 而这也是小倩之所以会对他好奇的原因。 小倩等待客人结帐的时候，男人的行动电话突然响了，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电话。“喂？”他的声音很很低沉，有力，说话的时候没有笑容，眼神冷静。 “我说过，那个企划案不可行。” “我不管你怎么要求，广告公司的预算先砍一半！” “那是你的事！”他的口气几乎都是威胁命令式的。 小倩仍然等着收钱，但是对方似乎完全忘了结帐这件事。其他客人挑选好货品，陆续走到柜台准备结帐。 “把事做对！案子到我这里只要再退一次，你就自己看着办！” “对，我只看结果。”男人挡在结帐柜台，似乎没有立即付帐的打算。 其他客人渐渐不耐烦起来，纷纷皱起眉头，暗示店员要有所行动。 “产品卖不好，你负责？！”男人仍然在讲电话。 于是小倩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先生，不好意思，可不可请您先结—— “废话！这种细节我不想听！”男人继续讲电话，旁若无人。 “先生，”小倩捺着性子再试一次。“对不起，可不可以麻烦您先结帐？其他客人已经排队在等了。” 男人对她根本视若无睹。“给我听好，我不管过程，有状况你自己处理，结果不对我一定找你！” 小倩的笑容僵在脸上。 排队的客人们不知是畏于这个男人的气势，或者有其他考虑，虽然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不耐烦，却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明天下午三点前我会进办公室。”男人突然从衬衫口袋掏出一支香烟，然后再拿出打火机点起来。 他能抽烟，却没空付钱结帐？ 排队的客人们不抗议，却纷纷举手扇开那呛鼻的烟味。 小倩收起笑脸，表情严肃起来。 “先生，这里不能抽烟！”小倩提高声量，希望能制止这位目中无人的“客人”。 男人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他挑了挑眉，竟然不客气地将烟直接喷在小倩的脸上。“我不管你是谁！就算是三十年的老员工也一样，在我底下只能把事做对，做错事就卷铺盖走路！”他对着手机慢条斯理地说。 小倩咳了两声，那呛鼻的烟味几乎让她窒息。 男人恶劣的行径，简直就是傲慢而且目中无人！ “这里不能抽烟！而且请你赶快结帐，后面还有很多客人排队在等！”小倩不再保持礼貌，她口气急促而严厉。 她生气了。 她不想再忍耐，因为即使是客人，也必须尊重店员。 男人彷佛此时才发现她的存在，他抿起嘴，然后看了她三秒钟才对着话筒说：“三点钟，给我答案，不然就滚。”他终于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男人的视线不曾离开小倩。“一百块，不必找了！”他把钱放在柜台上，连发票也不取，径自转身走出便利商店。 这种嚣张跋扈的态度，简直目中无人到了极点！ 小倩立即打开收银机取出零钞，然后丢下店里的客人追到门外—— “便利商店不收小费。” 她冷着脸伸长手臂，把零钱推到那男人面前。 男人回头，惊讶的表情对她的举动略显玩味。然而他仅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接着便调头打开车门，然后跨进驾驶座。 “先生——” 不等小倩说完话，他已经踩下油门，车子在三秒钟内，瞬间加速到一百公里，随即在街头超速狂飙…… 小倩愣在商店门口。 她从来没见过这种人！ 这种完全不将他人存在，放在眼底的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章 写日记 —— 半夜十二点，小倩爬上舅舅住的这幢旧公寓的五楼，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的所谓“房间”，是阳台搭起来的违建，两坪不到的空间里放上一张木板床，床边是木板钉的三夹板桌，木板桌是她的书桌，木板床是她的椅子，阳台与客厅间的玻璃拉门就是她的房门。这房问尽管简陋，但能拥有这间局促的独立小房间容身，小倩已经不敢再有所奢求？ “你回来啦？小倩？”阳台的玻璃门被拉开，小倩的舅舅站在五坪不到的客厅里，看起来睡眼惺忪。 “嗯，我刚回来。”小倩想起什么，赶紧从书包里拿出两盒三明治。“舅舅，这是我今天买的晚餐，但是我没吃，你拿给妮妮他们明天可以当早餐。” 妮妮是小倩的舅舅，李昆明的女儿。李昆明的老婆生了两女一男，老大叫妮妮，老二是珊珊，最小的男生叫大友。 “这是你的晚餐，你干嘛不吃？”李昆明瞪着那两盒三明治，愣愣地问。 “今天午餐吃的比较晚，我不饿。”小倩回答。 李昆明呆了三秒钟才说：“噢，那你把三明治放在冰箱里，明天早上你带到学校去吃。” “舅舅，这是给妮妮他们的——” “你也要吃早餐啊！”李昆明不再多说，拉上玻璃门。 他知道，小倩觉得欠他们家什么，除了好吃的东西自己舍不得吃，老是往家里带，就连她辛苦打工准备缴学费、车费、三餐餐费的钱，都省吃俭用，甚至还能省下余钱交给她爱计较的舅母，李昆明的老婆吴玉莲。 瞪着那两扇关起来的玻璃门，小倩慢慢垂下举起的手，然后看着自己手上的三明治。 呆了几秒钟后，听见舅舅房门关上的声音，小倩才拉开玻璃门走进客厅，把三明治放到冰箱里。 回到房间，小倩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小簿子，开始在簿子里记上一串数字。 她每天晚上睡前一定记帐，这是母亲教导她养成的习惯。 今天的花费跟昨天一样，只有最少的车钱与不得不花的午餐、晚餐费用。虽然她可选择带便当，但舅舅一个人的薪水养三个小孩已经很吃力，她不敢再用家里的米和水电，宁愿花钱买对她来说不算便宜的自助午餐。 记帐这件事，是母亲生前要求她一定每天做到的事，一天都不能偷懒，母亲生前谆谆告诫她：女人不记帐吃亏的就是自己。 小倩从来不知道母亲过往的事，不清楚母亲要求自己记帐的原因，但更可笑的是，她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小倩的身分证父亲栏上，清清楚楚地注明了“父不详”三个字。 父不详…… 尽管父不详，小倩并不因此而难过，或者有任何挫折感。 因为父亲从来不曾出现在她生命中，即使小时候她看到别的小孩有爸爸疼爱，也从来不曾羡慕过。 她不虚荣的个性，从来不会去羡慕她、水远得不到的东西。 因为没有爸爸，她一生下来只有妈妈的疼爱，她不知道“有爸爸”是什么感觉！所以她对于“爸爸”这个名词没有任何期待，没有任何羡慕。 收起帐簿，小倩另外拿出一本半盒铅笔盒大小的年历簿，开始写日记。 写日记，是她自己的习惯。 她习惯把日记写在年历簿里面，写得密密麻麻的，每填下一个小小的字，就像雕刻米粒，要很专注、很认真，才能在一个小小的曰期栏位里，挤下三百多字她想写的今曰日记。 拿起细字笔，小倩想起今天让她最有印象的事：那个开跑车、抽烟、占时间的男人。 于是小倩开始在年历簿里写道： 从来没看过这么没有公德心的人，我想这就是有钱人的“气焰”吧！有钱的人都这么嚣张、这么不顾虑别人的感受吗？如果我有钱的话，一定不会这样。我一定会做善事、帮助别人、提升自己。但是等我有钱的时候，我的想法真的会跟现在一样吗？一个人有钱，也许思想就会变质，有没有可能我也不例外？我不知道自己有钱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有钱是一件好事，至少三餐不必再饿肚子，只为了节省生活费、上课也不必早退，到处打工赚学费，肚子可以吃饱、生活可以无忧无虑……如果我有钱该有多好？我希望自己有钱，有很多的钱，这样我就不必再看舅妈的脸色。 日记写到这里，小倩停笔发起呆。 每回写日记，她总会写出自己的心事，把白天所不敢讲、不敢想的事，一股脑儿全发泄在日记里。 其实这个阳台房间并不是她的私人空间，因为客厅是家里每个人来来往往的地方，她的“房门”没有门锁，每天晚上她睡得并不安稳。 现在，小倩最大的愿望就是努力赚钱，好赶快搬离舅舅的家、搬离这个五平米不到的局促小阳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章 好友 中午休息时间，班导师找小倩到教师办公室谈话。 “叶小倩，这一周你已经不再迟到早退，学习状况也很好。虽然老师知道你的情况特殊，但以后也要尽量保持，知道吗？”班导师吴德美面带微笑的，对她最疼爱的学生谆谆教诲。 “是，老师。”小倩点头。 她也知道老师对自己很疼爱，否则以她迟到早退的情况严重，上学期的操行分数不及格就必须被留级。 “很好，别辜负老师对你的期望。” “我知道。”小倩迟疑地回答。 然而仅仅不迟到、早退这样平凡的要求，对小倩来说要做到已经非常不容易！因为她除了必须牺牲更多的睡眠时间，为了不早退而上班迟到，还会被扣掉不少薪水。 “叶小倩，现在有一个机会，我希望你能好好把握。”吴德美接着说：“昨天我刚接到通知，有一家知名连锁饭店在招募寒假实习员工，他们希望能从我们学校挑选十名学生，每个班级可以推荐两名。虽然你时常迟到、早退，但是你的功课一直都是班上第一名，所以一得知这个机会，我马上就觉得你是最好的推荐人选。” 听到这个消息小倩虽然兴奋，然而她的表情却显得迟疑。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吴德美问。 “不是的，我很高兴能得到老师的推荐。”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马上答应我？” 小倩不知从何说起。 吴德美继续解释：“如果能在毕业之前的这一个寒假先到饭店实习，要是实习成绩好的话，未来进饭店工作的机会就会增加很多，而且这次实习得到的工作心得，一定比过去还要充实许多。”吴德美暗示她。 小倩踌躇地低诉：“但是寒假我必须努力打工赚钱，如果接了实习的工作，就不能到处兼职，否则会影响到实习成绩，这样我就会对不起老师对我的信任，以及您的推荐。但是如果不能兼职赚钱，下学期的学费就没有着落，所以……所以我很为难。” “原来是这样！”吴德美释然而笑。“你放心好了，实习也会有薪水的，不过薪水好像真的不高。” 这是小倩预料中的答案。 吴德美想了想，然后接下去说：“要不这样好了，我先帮你问清楚实习能领到多少薪水，我会尽量帮你争取。另外，我也许还能帮你在饭店里，找到兼职的机会。” 小倩张大眼睛。“真的吗？如果能这样，那么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所以，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你就考虑接受老师的建议，寒假到饭店实习了？” “我当然愿意！如果这样还推辞，那么我就太不知道好歹了。”小倩诚恳地说。 “太好了！”吴德美笑开。“老师也希望最后结果能如你所愿。” 离开教师办公室后，小倩的心情是雀跃的。 如果实习显科，未来毕业后她找到理想工作的机会便会大增，那么她独立生活的目标很快就能实现了。 “喂，小倩！”凯茵突然出现在小倩背后，拍了她一下。“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没什么。”小倩说。 对于独立生活的期待，对小倩而言就是难以言喻的幸福。 “刚才老师又找你去说什么？”凯茵好奇地问。 “没什么。” “我问你什么你都不回答，叶小倩，你真不够朋友！”凯茵嘟着嘴抗议。 “真的没什么嘛！事情都还没决定，你叫我怎么回答？” “什么事情还没决定？” “老师问我，寒假要不要参加实习。”小倩实话实说。 “寒假还要实习？”凯茵瞪大眼睛。“太累了吧？寒假不就是要用来好好休息、好好放松的时间吗？” 小倩认为是恩惠的事，对凯茵而言是一种折磨。 “所以我才回答你‘没什么’嘛！”小倩苦笑。 “嗯，”凯茵点头，一副不敢领教的表情。“还真是‘没什么’！怎么？你想要实习？” 小倩点头。“如果能领到不错的薪水，我很想去实习。” “我听说实习很累，正职人员都会欺负实习生，叫他们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杂事，还会把实习生当佣人使唤！” “升技二的时候我们不是也实习过吗？你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凯茵哈哈一笑。“倒没有啦！他们的员工才不敢虐待我！因为我爸跟饭店的老板很熟啊！”她神秘地说。“那你呢？你也实习过啊！现在干嘛又要去实习？” “不一样，这次实习可以累积我的工作资历，而且我相信这次能学到的东西会更多。” “对啊！上次都只是摆餐桌、端盘子，还有站在门口说‘欢迎光临’这些无聊的事情而已，根本就学不到什么东西。” 小倩笑了笑。 凯茵的命很好，全学年的学生大概只有她一个人，实习的时候没被叫进厨房帮忙过。 在热得像火炉里的厨房内忙一整天，还被呼来喝去的使唤，是一件又累又辛苦的差事。 “我想如果我能参加这次的实习，学到的一定更深刻。” “那就先恭喜你啦！反正实习这种苦差事，我是绝对不会再参加的！而且我呀……”凯茵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欲言又止。 “你什么？”小倩问她。 “我爸和我妈，对我好像有其他打算。” “什么打算？” “可能我会到国外念书啊！或者是其他的计画。”凯茵眸光闪烁，好像隐藏着秘密。 “真的？”小倩由衷对她说：“你真的很好命。” 凯茵吃吃地娇笑，调皮地问小倩：“你羡慕我吗？” “每个人都很羡慕你。”她对凯茵说。 然而，小倩知道自己终究不是好命的凯茵。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尽管很多人羡慕凯茵，然而人生的奇妙就在于命运的不可预测。 小倩相信只要自己好好努力，按照计画一步步实践，未来她－定也会有光明的前途。 “不过，说话回来，其实我也很羡慕你耶，小倩。”凯茵忽然说。 “为什么？” “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为什么会跟你做朋友？” 小倩没有回答，她等待凯茵解开答案。“我觉得你很独立，跟我完全不一样，刚开始跟你同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你独立的个性很吸引我。”凯茵诚实地说出埋藏在心底的看法。 “那是因为我们的生活环境不一样，如果你跟我处在一样的环境，说不定你会比我更独立。” 凯茵却不认同地猛摇头。“我才不这么想！我觉得以我的个性，如果遇到跟你一模一样的情况，我可能会痛苦的想要去自杀！” “你怎么说这种话？”小倩一点都不认同。 “我知道我很诚实嘛！可是我跟你的个性真的不一样。” “我是说你提到‘自杀’这个名词，这是不对的！任何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使命和天职，不应该随便轻言放弃生命，甚至残害自己。” “你在讲什么呀？叶小倩，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传道士！”凯茵指着小倩哈哈大笑。 “我是很认真的，你要严肃一点！” “好好好，你是认真的，我很严肃的在听！”凯茵收起笑容，撒娇地对小倩拱拱手。“我受教了，叶小倩老师。” 小倩被逗得哭笑不得。 “噢，对了，等一下就要上课，我还没跟你说重点呢！”凯茵突然一本正经。 “什么重点？” “就是这个周末啊，你可不可以跟老板请一天假陪我？” 小倩嫣然一笑，默默不语。 “怎么样嘛？你怎么光笑不说话？” “知道了！我怎么敢忘记这个周末这么神圣的日子？我早就请好了假，准备把一整天都奉献给你了！”小倩笑道。 “你记得这个周末是什么日子？”凯茵瞪大眼睛，开心极了。 “当然记得呀！有谁敢忘记宋凯茵大小姐的生曰呢？” “哇！”凯茵兴奋地尖叫，惹来一群同学异样的眼光。“叶小倩，你真的是我宋凯茵最好的朋友！” 凯茵热情地抱住小倩，才不管别人的异样眼光。 小倩被凯茵紧紧搂住脖子，还任由她抱着自己忘情地在教室里绕圈圈，活像两个疯丫头。 这就是凯茵，热情率真。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章 派对 —— 失去母亲之后，如果没有凯茵这个朋友，小倩不能想像她的生活将有多么的枯燥乏味！ 凯茵生日这天，宋家两老为这个独生女儿准备了一个热闹、华丽的生日派对。 宋家位于阳明山腰上，是一幢典型的豪宅，因此花园非常的大。 派对在宋家的花园举行，露天餐桌上有一个三层大蛋糕，还有高级自助餐点，以及甜蜜好喝的鸡尾酒。 小倩到宋家后就默默地站在角落，像个局外人。 这天的凯茵，打扮得像只美丽灿烂的花蝴蝶，小倩猜想她身上的衣服与脚上的鞋子，还有颈子以及手腕上的链饰，就算她努力打工一年，把全部的薪水加起来也买不起。 问她羡慕吗？ 她也许羡慕，但她知道这像公主一样的人生，永远不可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她的命运注定比一般人还要辛苦。 也许将来她也有机会穿上锦衣华服，但在过这样的日子之前，她一定要比一般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人的命运是注定好的，小倩很清楚，她永远不会拿自己跟凯茵比较。 “小倩！你来了？”凯茵终于看到她，连忙跑到小倩身边，脸上挂着甜蜜的幸福笑容。“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叫我？” “我刚才到的。你是今天派对上的女主角，我看到你忙着招呼客人，所以就不急着叫你了。” “你应该马上叫我的！这样我就能赶快摆脱我爸和我妈认识的那群有钱伯伯和有钱婶婶，你不知道，他们那些老先生和老太太们，聊天的话题真的好无聊喔！” 小倩笑出来。 “唉呀！你今天穿的衣服好漂亮、好适合你喔！”凯茵像发现新大陆，瞪着眼睛夸张地惊呼。 “没有啦！这只是很便宜的洋装。” “真的吗？”凯茵不相信。“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的衣服比我的还漂亮？” “哪有？你脚上的鞋就能买三十件我身上的洋装。” 凯茵还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小倩说的是实话。 她身上这件淡蓝色的洋装，是前两天为了参加凯茵的生日派对，她在五分埔逛了一个下午，还跟老板耗了一个钟头努力杀价，最后才忍痛咬牙花了一百多块买到的衣服。 至于脚上的鞋子，还是她自己原来的那一百零一双白色便鞋。 “不管你到底花多少钱买的，我比较喜欢你身上这件。”凯茵皱着眉头说。 “你真贪心！”小倩笑着说。 “这件比较好看嘛！我一向觉得你很会挑衣服。” “那我脱下来送给你好了？” “你脱下来送我，那你穿什么？” “我就穿你身上的衣服怎么样？”她逗凯茵。 没想到凯茵猛点头。“好呀！” 小倩失笑。“你还真的呢！” “我真的是说真的呀！”凯茵表情认真。 小倩无奈地摇头苦笑。 “快点，我们走吧！”凯茵突然抓住小倩的手臂。“我带你去见我爸和我妈！”说着她就拉着小倩往人多的地方走。 宋牧桥和张云佳夫妇，早已经看见宝贝女儿搂着一名清秀美丽的女孩，兴奋地朝他们奔来—— “爸、妈！我跟你们介绍，她就是我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个人，我最要好的朋友，叶小倩！” “伯父、伯母好。”小倩礼貌地鞠躬。 “你好。”宋家双亲笑吟吟地回礼。 “什么这个人、那个人的，女孩家讲话真没礼貌。”张云佳微笑着，连忙先呵责女儿。 “没关系，伯母。”小倩笑着。 “我这女儿，从小娇宠惯了，你别见怪。”宋牧桥不好意思地道。 小倩微笑着。 “对啊！反正小倩早就习惯了！我跟她这么熟，她才不会计较！”凯茵娇笑。 “不管怎么样，女孩子应该要端庄一点，才能嫁个好婆家。”张云佳不认同。 “妈！”凯茵突然脸红。“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在我的好朋友面前说这种话，害我好丢脸喔！” “那我该说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妈！” 宋牧桥从头到尾抿着嘴，笑看自己的妻女斗嘴，还跟小倩眨眨眼。 小倩不由得好笑，然而眼前这一幕，却让她心头泛起微微感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章 偶遇 ——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那失落的感觉是什么。 “原来你就是凯茵常提到的好朋友，长得好漂亮呀！”张云佳夸赞小倩。 “哪里，伯母过奖了.”小倩不好意思起来。 她刚才就注意到宋氏夫妇。 凯茵的父亲是气质儒雅的大学教授，母亲虽然是家庭主妇但气质端庄大方，凯茵有一对出众的好父母，实在很幸福。 “对了，妈，那个呀……”凯茵忽然莫名其妙地忸怩起来。“那个，仲文哥他来了吗？” “喔，仲文他刚才已经打过电话，”宋牧桥终于开口说话。“他人还没到，说有点公事耽搁，会晚一点到。 “今天是周末耶！仲文哥还要上班吗？”凯茵嘟起嘴。 宋牧桥面带微笑。“仲文一向以事业为重。” “嗯，这倒是真的，仲文哥一向很有责任感。” 小倩回头看了凯茵一眼。 她从来没听凯茵提过，这个“仲文哥”是谁？ 但很明显的，凯茵非常在意“他”。 “爸妈，你们去招呼客人，我不跟你们说了啦！”凯茵把好友介绍给父母后，就拉着小倩走到自助餐桌前，准备大啖美食。 “刚才……你那么亲密的叫那个‘仲文哥’，他是谁啊？”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小倩揶揄她。 凯茵笑得很甜。“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嘛！”她故做神秘。 小倩通情达理地微微笑，暂时不追问她。 三十分钟后，凯茵口中的“仲文哥”终于姗姗来迟。 “啊，仲文哥！”凯茵等待了一整个下午的人终于出现，一发现对方踪影，她立刻挥舞双手，兴奋地跑过去—— “仲文哥，我在这里！” 凯茵招着手，直到那个高大的背影转过身。 当小倩看清楚凯茵一心一意奔过去接待的男人脸孔，她的笑容冻结在脸上。 小倩第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前几天那个开一部跑车到便利商店门口、态度高傲的男客人。 凯茵见到自己一心期待的人，态度立刻一百八＋度转变，她像变了个人似地，笑容灿烂，表情温柔，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在凯茵心目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然而相对于凯茵的快乐，那个男人的笑容冷静许多。但他的眼神不似那天冷酷，望着凯茵的时候里头多了一丝温柔。 小倩站在自助餐桌前，没有跟随凯茵迎上前，因为这个男人那天在便利商店里表现出来的傲慢与自大，让小倩留下不好的印象。 凯茵与他单独交谈了约莫三分钟，然后凯茵突然想起小倩—— 她回过头，笑容灿斓地朝小倩挥手。“小倩，你过来啊！” 小倩愣了一下，犹豫了三秒钟，她才迈开步伐走过去。 “小倩，我跟你介绍，这位是我们家世交伯伯的儿子，他姓欧，叫欧仲文。” 小倩一抬头，看到欧仲文的眼神。 “仲文哥，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叫叶小倩。”凯茵随后介绍小倩。 欧仲文的眼神尽管很冷淡，但仍客气地先行伸出手。“你好。” 小倩迟疑了会儿才伸手。“你好。” 欧仲文突然朝她一笑。“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笑问小倩，眼神却是锐利的。 小倩微微抿嘴，笑容一闪即逝。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她直觉欧仲文记得他们在哪里见过面，只是不愿意承认。 “小倩，我告诉你喔！仲文哥很了不起耶，他才二十二岁就在美国拿到管理硕士学位，然后留在美国工作两年，因为表现太杰出了！所以两个月前欧伯伯就要求他回国，可想而知仲文哥一回国就被欧伯伯大大重用了，仲文哥名义上虽然是欧伯伯的特助，但其实欧伯伯却把他集团里很重要的部门，在两个月内都已经全部交给仲文哥管理了喔！”凯茵献宝似地介绍，彷佛欧仲文的成就，就是她的光荣。 小倩看了欧仲文一眼，没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欧仲文笑问凯茵。 “我一直很注意你的消息嘛！”凯茵笑得娇甜，然后回头朝好友眨眨眼睛。 小倩报以一笑。 然而她的目光低垂着，不愿与欧仲文的目光接触。 不管他记不记得那天在便利商店的事，小倩一旦对一个人有了成见，就很难改变印象。 “你的朋友，是你的同学？”欧仲文的话题，突然转到小倩身上。 小倩抬眼，看到他直勾勾盯住自己的目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章 交谈 —— “对呀！小倩是我们班上的高材生。” “所以，你也念餐饮学系？”他直接问小倩。 “嗯。”小倩简短回答，然后别开眼。 “小倩很认真喔！她呀，不但要上课、还兼职做好几份工作——” “凯茵！”小倩叫住凯茵，打断她的话。“刚才你不是说要带我到你的房间，看伯母买给你的生日礼物吗？” 小倩不喜欢凯茵多谈自己。 至少在这个人面前，不必说太多。 “啊，对呀！可是……”凯茵忽然犹豫起来。 她看起来很舍不得跟欧仲文说再见。 “仲文！” 正好这个时候宋牧桥走过来，热情地朝欧仲文打招呼。 “我爸来了，他一定又会拉着仲文哥聊很久！”凯茵叹了口气。“好啦，仲文哥，你先陪我爸，等一会儿我再来找你喔——” 凯茵笑眯眯地对欧仲文说完话，才拉起小倩的手，回头走向宋家那幢豪华的别墅。 —— “小倩，刚才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一走进屋子里，凯茵就问小倩。 “没有呀！” “可是你刚才都不说话。” “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已。” “噢，也对啦，你跟仲文哥又不熟。”凯茵讪讪地道。 然后她拉着小倩的手，上了二楼来到她的房间。 这是小倩第一次到凯茵家里，凯茵的房间布置得就像个公主房，充满了蕾丝与香味。 “不过仲文哥只比我大三岁，他好像跟你同年耶！” 凯茵满嘴都是“仲文哥”，小倩故意问她：“你对这位‘仲文哥’的事，好像真的很清楚？” 凯茵眸光闪了一闪。“因为你们两个年纪都一样，你又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就记的比较清楚嘛！” 小倩因为母亲过世的很早，高中毕业后先打工两年，等到存够了钱才自己准备考试，之后考上这所四技的餐饮学系跟凯茵同校，所以她实际上比凯茵长了两岁。 “可是我从来没看过，你对哪一个男人这么关心过？” “唉呀，我把仲文哥当成哥哥一样，只是很崇拜他而已，因为他实在太优秀了呀！” “真的只是这样吗？” “当然呀，不然你以为呢？”凯茵反问她。 小倩打量了她半晌，然后才说：“我以为你喜欢他。” “我是很喜欢他呀！”凯茵把头抬高。“不过，那只是因为我很欣赏他，如此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小倩没说话。 “怎么了？你不相信吗？” “我相信，但是我很好奇，什么原因让你这么‘欣赏’一个男人。”小倩笑了笑。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只要能让我佩服的人我都欣赏！例如你呀，我也很欣赏你叶小倩呀！” 小倩露出笑容。“你欣赏我这一点，也很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凯茵皱起眉头。 “我这么平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 “你才不平凡呢！至少我没见过还有哪个同年龄的女孩，像你这么努力过日子的。” 小倩笑了笑，她承认凯茵说的对，她确实很努力过日子。 “说真的，小倩，你觉得……仲文哥这个人怎么样？”凯茵的话题又绕回欧仲文。 “不怎么样。”小倩实话实说。 “不怎么样？”凯茵瞪大眼睛。“为什么？仲文哥那么优秀，你为什么认为他不怎么样？” “也许在你眼中他很特别，所以你认为他优秀，但是我却看不出来他有什么特别可取的地方。” “不是我认为他优秀，是每个人都认为他很优秀，真的，这些人还包括我爸和我妈在内！因为他回国后的表现真的超龄成熟！听说欧伯伯本来不想太快安排他接班，但是因为仲文哥的表现太让欧伯伯满意了，所以欧伯伯已经开始安排接班，快的话两三年内欧伯伯的事业就会世代交替。仲文哥就是国内最年轻的企业家第二代接棒人了！” 凯茵像在就职大典上宣布就任，神采飞扬地一一宣读这位欧仲文的丰功伟绩。 然而小倩听完这番话，只低声呢喃两句：“就算做事再精明，做人失败也算不上优秀。” “你说什么？什么做人、又什么失败的？”凯茵一时没听懂。 “没什么！”小倩对好友微笑。“你觉得他优秀就好了，反正‘欣赏’他的人是你。” 凯茵撇撇嘴。“你干嘛这么冷淡呀？” “我第一次见到他，跟他又不熟，以后也不会再见面，我当然没兴趣谈论他。” 凯茵不能否认。“也对啦……”她悻悻然道。 “凯茵，你有没有想过，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小倩转移话题。 她对这个主题的兴趣，比刚才的话题要浓厚一百倍。 “能有什么打算？我要先看我爸和我妈怎么决定啊！” “难道你自己都没思考过毕业后的事吗？” “当然有啦……”凯茵面露犹疑的神色。 “你想到什么？” “我——”凯茵欲言又止。小倩等待她的回答，过了好半晌凯茵才接下说：“我想先休息一阵子。” “休息一阵子？” “对呀！我觉得读书好累，所以想先休息一阵子，过一段时间后有什么打算再说。” 小倩叹口气。这个答案说了等于没说！凯茵果然是个好命的大小姐。 “那你呢，小倩？” “我当然是希望赶快找到工作了。”凯茵张开嘴，想了半天后决定把“为什么”三个字吞下去，“对了，你一直很独立嘛！” “对呀，所以我一定要赶快找到工作。” “但是这样真的很累，”凯茵吁了口大气。“我不得不再说一次，我真的很佩服你耶，小倩！不过这可不是因为你想立刻找工作的缘故，而是你看起来永远精力充沛，好像把工作当成一件很快乐的事。” “工作本来就很快乐嘛！”小倩笑的很幸福。“有一份可以好好努力的工作，就是一种成就，因为努力工作的过程能够不断学习，累积经验和智慧，所以学习就是人生的资源。” “唉哟，你又开始讲大道理了！”凯茵掏掏耳朵。 “我哪有？”小倩瞪大眼睛。 “怎么没有？你害我听得猛打呵欠！” 听到凯茵这么说，小倩又好气又好笑。“算了，不跟你争辩了！反正你天生命好，这些事一辈子都不必懂也无所谓。” “喂，你这么说，好像我很不懂事耶！” 小倩笑了笑，没接腔。 凯茵嘟着嘴，一会儿又眉开眼笑。“说真的，其实你不知道仲文哥他——” “唉——不准你再讲那个人了！”小倩打断凯茵的话。 “干嘛呀？什么这个人、那个人的，叶小倩，你干嘛学我讲话呀？”凯茵皱起眉头。“好奇怪喔，你真的那么讨厌仲文哥呀？” 小倩不置可否。“你不是要给我看伯母送你的生日礼物吗？” “那又不急！” “你一直跟我说那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一点意义都没有。” “哟？”凯茵嗤笑一声。“什么时候我们闲磕牙，这么讲究‘意义’啊？” 小倩反问她：“你到底要不要让我看伯母的礼物嘛？” 凯茵眯起眼，半晌才不情不愿地说：“好啦！” 凯茵拗不过小倩，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因为小倩总是一本正经，而凯茵说话的口气则永远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小倩觉得好笑，有时候她的确觉得凯茵像个孩子，也许两人年龄差了两岁，还是有点关系。 但她曾经听人说过，心智成熟与否，与年龄没有绝对的关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章 吃饭 小倩相信这种说法！ 例如凯茵，从小生活在优渥的家庭环境下，凯茵可以永远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辈子不必长大。 虽然小倩不喜欢欧仲文这个人，然而对凯茵来说，小倩既然是她的好朋友，那么她喜欢而且在乎的人，小倩就不应该讨厌。 假日小倩在便利商店上的是日班，从早到晚时间较长，有时周末她会安排其他工作，不一定在便利商店兼职。 周末傍晚，小倩在便利商店的工作告一段落，打卡后她准备下班。 “小倩！”凯茵意外出现在小倩工作的便利商店内。 “凯茵？你怎么来了？”小倩有些意外，也很高兴。 “我来找你呀！今天我们一起吃晚餐怎么样？” “好呀，可是等一下我还要到托儿所，”小倩只有一个钟头休息时间，吃过晚饭后她要赶到托儿教室，陪小朋友读书写字。“而且我的晚餐一向都很简单。” “唉呀，我请你吃免费的晚餐不好吗？” 小倩笑着问她：“你要请客吗？” 凯茵吃吃笑。““请客就请客嘛！” “开玩笑的啦！其实我已经在便利商店买了饭团，你只要请我喝一杯开水就可以了。” “饭团你留着当宵夜好了，我会找到人请我们吃大餐！”凯茵胸有成竹。 小倩狐疑地盯着她，然而凯茵笑嘻嘻地，拉着小倩往便利商店前方的大马路上走。 两人走了好一阵子，终于到了一家日本料理店前。“我告诉你，这一家日本料理的菜很好吃喔！”凯茵笑眯眯地说。 “但是，到这里来吃饭会不会太奢侈了？”看到料理店着重质感的装潢外观，小倩皱起眉头。 “怕什么？反正有人请客啦！” 小倩被凯茵推着往里面走。 侍者领两人到座位里，凯茵突然东张西望起来。 “你在找什么呀？” “噢，呵呵，没什么啦！”凯茵拿起菜单瞧。 小倩看她明显的心不在焉。“怎么了？你约了人吗？” “没有啊！”凯茵否认后，低下头开始“认真”研究菜单。 然而看到菜单上的标价，小倩表情微变。“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吃饭吗？” “对呀！” “可是，一碗拉面就要三百块？实在太夸张了！” “不会啦！我知道这里的菜都从日本空运来台，价钱当然比一般日式料理店贵很多倍。” “可是……” “嘘！不要说了啦，免得人家以为我们吃不起，这样很丢脸耶！”侍者刚好走过来，凯茵忙吩咐小倩。 之后凯茵点了好几样菜，小倩趁侍者写纸条的时候，压低声音偷偷对凯茵说：“好了啦，你再点下去，等一下我们就走不出餐厅了。”小倩担心，凯茵点了那么多昂贵的菜，两人会没钱付帐。 “你放心啦！我打赌我们一毛钱也不必出！”凯茵拿菜单掩着脸，看起来有十足把握。 凯茵点好了菜，侍者重朗诵一遍无误后离开。 “我刚才问你是不是约了人，你回答我没有，既然这样你怎么这么有把握有人会来付帐？”小倩问她。 “反正你听我的话就没错了嘛，我们难得到这种餐厅，你就放松心情好好吃饭不好吗？”然后凯茵得意地问小倩：“怎么样？这么高级的餐厅你一定没来过吧？” 小倩脸色微变。 凯茵自觉失言，不自在地补充：“唉呀，我的意思是说，因为这里又不是普通的餐厅呀！我还听我爸说，来这里吃饭的都是政商名流耶！平时就连我都很少来，所以你一定也跟我一样吧？” 小倩笑了笑。“嗯，这种地方我根本来不起，我连想都没想过，自己会走进这家餐厅。” “对嘛！所以我就是这个意思。”凯茵连忙说。 小倩默然，仅报以一笑。 十分钟后，菜一道道慢慢上桌。 小倩一直不敢动筷子。 “你怎么了？怎么不吃啊？”凯茵问她。 “我……” “我说过了，你尽管吃，不要怕嘛！反正不会叫你付帐的啦！” “如果你叫我付，我也付不起。”小倩的小皮包里只有一百块现金，她没有任何信用卡。 “所以说呀，你就放胆吃，不要担心啦！” 小倩犹豫了十秒钟，然后才拿起筷子。 “对嘛，你就吃吧！‘我们’都很难得吃到这种菜呢！”这次凯茵用词小心了一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章 尴尬 —— 小倩终于挟起一道凉拌菜，尝了一口味道后，发现滋味真的很好。 “怎么样？好吃吗？”凯茵笑眯眯地问她。 “嗯。”小倩点点头，露出笑容。“味道真的很好。” 凯茵笑的很开心。“看吧！听我的话，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啦！” 小倩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只好笑一笑了事，只不过她仍然吃得很不放心。 这顿让小倩战战兢兢的饭吃到一半，凯茵眼神忽然放亮，然后举起手挥舞—— “仲文哥——仲文哥——” 小倩拿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中。 “你来了？”欧仲文朝两人餐桌走来。 “仲文哥！你在这里啊？好巧喔！”凯茵站起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甜笑。“我跟朋友来这里吃饭，我正在跟她推荐这里的菜色，因为这里的料理真的很有特色、很好吃喔！而且刚才我还正在想，今天晚上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你呢！” 小倩瞪大眼睛，她不敢相信凯茵像变了个人似的。刚才凯茵明明告诉她，一定会有人来付帐，原来指的就是这个人！ “每天晚上我都会待在这里。”欧仲文面带微笑。“今天晚上我请客，你们尽量吃。” 凯茵一听到欧仲文说要请客就笑得很开心，她朝小倩眨眨眼。 小倩弄不清楚凯茵在玩什么把戏。 “仲文哥，你不要这么客气嘛！虽然这是你开的餐厅，但是让你请客怎么好意思？”凯茵接着说。 小倩终于弄明白了，今天晚上凯茵拉她来这里吃饭是有预谋的。 “没关系，你喜欢‘京畿’的菜，我很高兴。”欧仲文道。 “真的吗？可是这样我真的很不好意思耶！”凯茵嘴里虽然这么说着，脸上却笑得很开心。“噢，对了，这位是我的朋友叶小倩，上次在我的生日派对上你们见过面了，仲文哥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欧仲文的目光转向小倩。“你好！”他朝小倩伸出手。 “你好。”小倩礼貌性地点点头，手没伸出去。 欧仲文眸光微闪，随即优雅地将伸出的手总回，一笑置之。 “仲文哥，你现在很忙吗？坐下来陪我们聊一下天嘛！”凯茵娇声问他。 “欢迎吗？”他问凯茵，目光却看着小倩。 小倩别开眼，假装没看见。 “当然欢迎啊！”凯茵大声说。 欧仲文沉吟一秒，然后坐在凯茵身边——也就是小倩正对面。 小倩一直停在半空中的筷子，还挟着菜，她若无其事地继续吃东西。 “好吃吗？”欧仲文突然问她。 小倩垂下眼帘。“嗯。”淡声回答。 “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他对她说。 “可是‘京畿’的菜这么贵，小倩和我呀，我们可能不能常常来吃耶！”凯茵故意插嘴。 “想来的话，打个电话给我就行。”欧仲文说。 “仲文哥你要请客吗？”凯茵兴奋地反问他。 “没问题。” “哇，好棒喔！那我一定会常常来‘京畿’！”凯茵笑得好开心，她的目的达到了。“不过，你的朋友也要一起来捧场才行。”欧仲文第二次望向小倩。 “好呀，我一定找小倩一起来。”凯茵问好友：“小倩，你也喜刘这里的菜，我们一起再来吃饭好吗？” 小倩看了好友一眼，没有回答。 “看起来，你的朋友不像你这么捧场。”欧仲文沉下眼，淡淡道。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小倩放下筷子，霍然站起来。 凯茵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去一下化妆室。”小倩垂下眼，盯着桌子低声说。 “喔，你朝前直走，然后左转一直走到后面就是了。”凯茵来过这里两次，所以对“京畿”的环境很清楚。 “你的朋友好像很有个性。”小倩离开后，欧仲文撇嘴淡笑。 凯茵傻笑。“仲文哥，你不要介意喔，小倩她这个人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有的时候阴阳怪气的，连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有时候跟她讲话都要很小心才行，我想会这样可能跟她成长的环境有关吧！”凯茵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接下去说：“因为小倩她啊，她的家境不是很好，从小到大都吃了很多苦，她从来没上过这么高级的餐厅，所以我觉得呀，你刚才邀请她来这里吃饭她可能觉得很不自在吧！” 欧仲文没有回应，他盯着对桌的水杯，像在沉思什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章 争执 —— 凯茵发现欧仲文没有反应，只好继续说：“其实刚才啊，我也被小倩的反应吓了一跳。” 欧仲文抿嘴低笑。“你慢慢吃，等一下我再过来。” “噢，好呀，你忙没关系，不必管我啦！”凯茵笑得很甜。 等小倩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只看到凯茵一个人，正无聊地拿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菜。 “你回来啦！”凯茵朝好友露出笑容。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故意来这里吃饭的原因？”小倩一坐下就问她。 凯茵转着眼珠子。“你在说什么呀？我没有故意怎么样啊！” “如果你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你事先知道他会付帐？”小倩不相信。 凯茵收起笑容，呐呐地说：“因为你工作的地方，离仲文哥开的料理店很近呀！所以我就想，到这里吃饭可以顺便见仲文哥嘛！因为我也已经很久没跟仲文哥一起吃饭了！” “这里是他开的餐厅，你到这里来吃饭根本就不对，你明明知道他一定会请客的！”顿了顿，然后小倩继续往下说：“这里的菜这么贵，他请你一个人没关系，但是他没必要请我这个陌生人。” “可是仲文哥刚才也说了，他希望你能一起来啊！” “人家只是客气而已！可是我却会因此欠了一个人情。” “唉哟，只是吃一顿饭而已，你不要想那么多嘛！” “我跟他又不熟，为什么要让他请我吃饭？”凯茵瞪大眼睛。 “喂，叶小倩，人家仲文哥请你吃饭，你还不高兴啊？” “对，我很不高兴，因为我并不想欠人。”小倩拿起自己的包包，准备离开。 “你去哪里啊？我点了一桌的菜，你都还没吃完呢！”凯茵嘟起嘴。 “你自己慢慢吃吧！我还要赶去上班。” 小倩从座位里站起来，转身离开餐厅。 凯茵瞪着她的背影，对于小倩真的说走就走感到不可置信！ 她鼓起腮帮子用力吐气，生气地紧紧皱起眉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1章 意外的碰面 每个周末，小倩都会在街头做市调，这是她的第三份工作。 这份工作还不错，比起另外两份工作有趣许多，但会有较大的压力。借由这份工作她可以学习与人之间的应对进退，小倩认为这份工作对她未来从事服务业会有很大的帮助。 这天下午，她跟随带领工读生的经理，一起在信义区华纳威秀附近的百货公司广场进行市调工作，今天的市调主题主要调查一般人喝咖啡的习惯与选择。 这是一家咖啡连锁店，委托市调公司做的调查。 “小姐您好，请问是不是可以耽误您一分钟的时间，请您配合做一下市调？”小倩很客气地问来往行人。 但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最近做市调越来越不容易，就算她再客气，路人也多半不愿意花时间配合。 这份工作论件计酬，所得并不多，却必须看受访者的脸色，很多人往往像驱逐苍蝇一样对着小倩的脸猛挥手。 就在小倩平白浪费半个钟头徒劳无功之际，她看到前方露天咖啡座有一位独身男士的背影，对方正低头看报纸。 依据经验，这种单身者接受市调的意愿会比较高。 经理当然也知道，于是拼命使眼色叫她把握机会。 小倩深呼吸一口气，振奋精神后，准备再次上场。 “先生您好，请问是不是可以耽误您一分钟的时间——” 小倩话未说完，笑容随即僵在脸上。 欧仲文抬起头，他看到小倩后微微挑起眉。 “我们好像很有缘。”欧仲文抿嘴一笑。 小倩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经理不以为然的脸色。她知道，市调员应该始终保持和颜悦色，而且积极攀谈。 “我……”小倩瞪着他，整整过了十秒钟后才能往下说：“我想，我想请您配合做一下市调，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耽误您——” “没问题。”他很爽快地答应。 欧仲文盯着这个神色警戒的女孩。 他当然能感觉得出来，她对他，有莫名的敌意。 小倩原本以为他会拒绝，得到他同意后，她的心情反而沉重起来。 “那么，请问您平常是否有喝咖啡的习惯——” “你可以坐下来，我有很充裕的时间。”他回答她。 小倩只好坐下。 他看着她坐下，露齿一笑。“上次看到你在便利超商工作，现在你又成了市调员，你好像兼很多份工作？” 小倩垂下眼，不答反问：“请问您平常是否有喝咖啡的习惯？”她重复一遍问题。 欧仲文咧开嘴。“我们不算陌生人，你拒人于千里外的态度，是只针对我还是你向来如此？” 小倩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是您答应要接受访问的，如果您不愿意，我会立即离开，不再打扰您。”她保持礼貌而冷淡。 欧仲文端起桌上已冷掉的咖啡，眯眼看她。“我每天喝一杯咖啡。”然后低声回答。 “那么，您通常在咖啡厅喝咖啡？还是自己煮咖啡？”她若无其事地继续接着访问。 “不一定。” “如果在外喝咖啡，您会选择哪一家咖啡厅？” 他淡淡一笑。“我通常让客户选择。” 小倩再抬起眼，她盯着他严肃地问：“那么您自己的喜好呢？” 他抿嘴一笑，“我无所谓，喝咖啡只是一种习惯。” 他的回答很狡猾。 小倩放下访问板直视他，“你必须按照我的问题，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她索性把话讲明。 欧仲文闻言嗤笑，“问题是，你的问题让人很难回答。” 他神色莫测地回望她。 小倩愣住，“是你故意不合作。”她僵硬的声音干涩极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章 懊恼 “你对这些制式问题难道从来没有疑问？”他冷笑着质问她：“你做市调的对象应该都是陌生人吧？老是拿这些没有创意的问题，想要引出答案、进而得到回应，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请问你，陌生人为什么要跟你合作？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回答你这种无聊的问题？” “如果你不想回答，刚才就可以拒绝。” “我很愿意回答！”他断然否决她的话。“我这个人一向很有恻隐之心，只是一份调查访问，既然有时问我非常愿意配合。但是你的问题实在太无聊了！” “问题就只是问题，”小倩压抑不住自己的嗓音，她认为他根本就是故意挑毛病。“你只要回答就可以了——” “任何问题都没有标准答案，况且答案也不见得只有单一方向！一些国际级公司做的市调问卷程度就不一样。如果只是预设一些无聊问题，想借此引君入瓮的方式，实在很愚蠢。试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就算我回答了，对需要凭借这份问卷开发市场的厂商有什么好处？”他冷着脸直言。 小倩神色一僵。 “你选了一个不怎么高明的职业，”他盯着她，冷静的眼神挟着一丝冷酷：“至少，市调公司的水平也有高低标。而你做为一名市调员如果只会照本宣科，一点都察觉不出这家市调公司的水准高低，比起当一名便利商店的打工小妹，你的工作内容越来越不可取。” 他又恢复了那天傲慢的嘴脸。 至少小倩认定，这是一种轻鄙的傲慢。 而在凯茵面前，他从来不是这种嘴脸。 尽管小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拳头却早已经握得死紧，她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掌心肉里，“我知道你的职业很高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你大可以凭‘水准高低’选择职业，过你‘可取’而且优越的生活！但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看人脸色过日子的经验！如果可以选择，没有人想当便利商店小妹，或者做一名‘不可取’的市调员，拿自己的笑脸贴街上陌生人的冷眼！” 话说完，她的手颤抖着，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欧仲文瞪着她，彷佛想把她看穿。 “你好像很讨厌我，对我有很深的成见？”他沉声问她。 “对照你刚才的言行举止，这句话应该是我反问你才对！”小倩立刻回敬他。 欧仲文沉眼盯着她半晌，然后淡声道：“我还以为，像你这种有社会经验的女孩子，会喜欢听实话。”. 实话？小倩觉得很可笑。“是‘实话’还是‘伤人的话’？” 她知道自己的口气显得尖酸、甚至刻薄！然而她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漠视他语气中浓浓的优越感。 “怎么了？”负责带人的经理终于走过来，陪着笑脸，“还好吧？没事吧？” 经理站在角落观望，早在三分钟前就嗅到事态不妙。 “您是哪位？”欧仲文倒问得很客气。 他的表情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冷静得很。 小倩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她甚至在生气。 “喔，我是这家市调公司的经理——” “什么事都没有，我正在接受这位小姐的访问。”欧仲文若无其事地道。 “噢……” 经理回头看了小倩一眼，见到她脸上没有笑容，经理微微皱起眉头。 “那么，你们……” “我们要继续做完访问。”欧仲文回答。 “啊，是、是。”经理搔着头走回角落。 小倩冷眼凝望他。“既然觉得没水准，你不必勉强自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章 赞扬 —— “我答应的事就会办到！如果不用脑袋思考，不必太认真，把自己当做无聊的人就可以继续。” 小倩冷冷地瞪着他。 他现在的口气，比起刚才的傲慢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小倩已经不想再跟这种人争辩！经理还在角落监视她，她知道自己需要这份工作，她才不会因为这种人而把工作搞砸！ “如果在外喝咖啡，您会选择哪一家咖啡厅？”小倩面无表情地重复刚才的问题。 这回，欧仲文很爽快地给了小倩想要的“标准答案”。 访谈终于顺利在一分钟后结束，小倩原本打算转头就走，但是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礼物。 “这是送给接受访问者的小礼物——当然，没有水准的问题也只送得起这种没有水准的礼物，希望有水准的您不吝笑纳。” 说完话后小倩把礼物放在桌上，然后才离开。她决定选择另一个地点，继续做她的市调访问。 欧仲文没有表情地瞪着小倩的背影，直到她走进附近另一间百货公司。 即使打工再忙，小倩的功课却始终维持在班上前三名，这一点连班导师都很佩服。 “你的功课真的很好，老师实在很好奇，你把生活安排得这么紧凑，怎么还有时间念书？”在教师办公室内，班导师吴德美从一叠已经改好的试卷中，抽出小倩的期中考卷放在桌上。 吴德美的用词很含蓄，她从来不点破小倩的“忙碌”，是为生活而到处打工。 “这一次你的学科成绩又考了班上第一名。叶小倩，你这么努力，老师真为你感到骄傲。” 从吴德美口中听到称读，小倩比知道自己考第一名还要高兴。“老师，我才要谢谢您的鼓励。要是没有您一直支持、包容我，就算我一直考第一名，也可能会因为无数次的迟到早退，导致操行成绩不及格而被留级。” “老师知道你的状况。其实严格来说，你这么认真生活，为自己的前途努力，操行成绩应该是班上最高分才对。”吴德美对小倩说：“有的时候，看事情不能只考虑表象，迟到早退只是学校订定的衡量标准，却不能公平地拿来仲裁每个人。” “老师，我了解您的意思，我会记住您的每一句话，相信对我未来做人处事有很大的帮助。” 吴德美露出笑容。“叶小倩，你很聪明、也够努力，老师很期待未来能看到你有所成就。” 小倩报以一笑。 “对了，我找你到办公室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吴德美收起试卷，然后对小倩宣布：“我已经帮你问过，这次实习其实是饭店想招募储备员工，换句话说，如果实习期间表现良好，毕业后无需经过考试就能升格为正式员工，而且因为是招募储备员工的缘故，这次实习的薪水待遇还不错，比一般薪资还要高。” 尽管这确实是个好消息，然而小倩仍有迟疑，“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机会？” 自力更生惯了，对于现实她有深刻的礼悟，任何突然而来的好运，她习惯抱持怀疑态度。 “相信你自己吧！饭店当然有他们的考虑。所以一开始饭店方面就讲明，只要我们最好的学生。” 这实在是小倩意料不到的好消息。 她怔怔地盯着吴德美，没想倒自己的心愿突然间就接近实现了…… “老师还有另一个好消息！”吴德美笑着说：“我还问了饭店的人事部门，如果不影响到正常上班时间，是否可以安排一个类似钟点计时的工作机会？对方今天早上已经来电回复我，因为你实习时间上的是早班，饭店可以安排你下班后在客房部服务、而且等到实习结束后，你还可以留在那里继续工作。” 这的确是好消息！小倩露出笑容，这是放心的微笑。 “不过，客房部的工作很辛苦，我猜想你到客房部要做的工作，应该是客房打扫，这个……你可以胜任吗？” “我会努力的。”小倩很感激。 平时她打工就不轻松，如果能在饭店工作，就算再辛苦她也不会有怨言！ “太好了，本来我还担心这份工作会太委屈你。” “不，一点都不委屈！”小倩摇头。“我真的很感谢老师，您为我安排这么好的机会。” 吴德美听到这些话很开心，“你觉得不委屈就好。只要记住，抱着学习的心情工作，一定会有收获！” 小倩点头，她由衷认同。 接下来吴德美告诉小倩实习报到时间，以及该注意哪些事项。 小倩离开教师办公室后，时间已经不早，她直接跑进教室取走她的私用物品，准备赶到便利商店上班，临走的时候小倩在教室门口遇见凯茵。 凯茵却像没看到小倩一样，与小倩擦身而过，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感受到凯茵故意的冷淡，小倩猜到，凯茵应该是因为那天在日本料理店，她留下凯茵自己离开的事而不高兴。小倩知道当时是自己不对，事后她反省过，认为自己的确是太冲动了。 看到凯茵对自己不理不睬，小倩心头掠过一抹怅然，但时间已经不早，她压下心底那难受的滋味，匆忙跑出教室赶往便利商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章 临时加班 匆匆跑到便利商店时，老板刚好在店里，幸好她今天没迟到。 “叶小倩！” 小倩才打完卡，就听见老板叫她的名字。 “你跟我进仓库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好。” “叶小倩，”老板的脸色很严肃。“这个月你迟到的次数超过三次，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造成同事的困扰？她们一直跟我抱怨，我实在很难处理！” “对不起，老板，”错在自己小倩只能道歉：“以后我一定改进，不会再造成您的困扰。” “改进是当然要的！但是现在我就很难平息大家的怨气。” 老板这么说，小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样好了，”老板瞪着小倩，施恩似的对她说：“今天晚上你得加班到凌晨五点，代林美珊的夜班，不过今晚你加的班我不能算薪水给你！你要知道，我让你代班是为了你好，否则林美珊老是跟我抗议，我虽然是老板也很难帮你说话。” 听到这个加班“处置”，即使小倩知道这是老板故意为难她，以图节省人事开支，她也只能点头，“是，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我会留下来加班。” 老板点点头露出笑容，对小倩的妥协很满意。 走出仓库后，小倩觉得头有点晕，也许因为今晚她跟老师说话没时间吃饭就赶来上班的缘故。 “叶小倩，你快点来帮忙，把这一箱饮料排到货架上啊！”跟小倩一起值班的男员工喊道。 这家便利商店到了夜里生意反而特别好，所以夜里通常都有两个员工留守，在找不到男性员工的情况下，只好要求女员工上夜班。 “噢，好！”把长发塞到耳后，小倩强打起精神。 反正她常常不吃晚餐省一顿饭钱，今晚跟从前一样，她应该可以撑得下去。 但是今晚老板要求她加班，因为隔天要上课，平常她都只代工读生的晚班，头一回上大夜班，到了半夜四点小倩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 好不容易挨到五点即将下班，小倩只觉得头痛欲裂。但是她回家后也没办法休息太久，因为八点还要到学校上课。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章 狼狈 搭救 —— 因为实在太累了，下班前小倩到化妆室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气色很差，小倩只能用冷水洗脸，尽量保持清醒。 清晨的街道上来往车辆不多，也只有少数行人在街头漫步，彷佛因为时间还早步伐显得悠闲自在。 小倩知道自己一脸倦容。她觉得头很痛，清晨的天气有点寒冷，这么早的时间还没有公车，从便利商店步行走回家中约需要四十分钟的时间。 她必须回去换一件衣服，顺便洗个澡、如果有时间她希望可以休息一下，因为她的身体真的不太舒服。 忍耐着身体的不适，小倩勉强走了十分钟的路后，只觉得头昏眼花终于支撑不住，她忍不住蹲在路旁的人行道上，闭紧了双眼。 “小姐，你还好吗？”人行道上有好心的路人停下来问她。 “我……我没事。”小倩勉强抬起头微笑。 “可是你的脸色好苍白。” “我有点贫血，没关系。”小倩扶着路边的街灯慢慢站起来， 她继续往前走，一步步就像蜗牛在爬一样，她知道以这种速度走回去，可能花两个小时也到不了家…… 这个时候天空却突然下起雨来，小倩眨眨眼，迟疑地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际，不了解为什么雨说下就下？ 然后，那一滴滴的雨点突然加大，骤然间就转变成倾盆大雨—— 匆忙中小倩只能躲在路边一棵大树下，然而滂沱的雨势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将她全身淋湿。 几分钟后天空突然放晴，小倩却已经湿透，全身冰冷。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往前走了，如果她再动一下，可能会在马路上昏倒…… —— 欧仲文的习惯，是在清晨六点钟之前，到达空无一人的集团大楼办公室。 早到有很多好处，其中之一就是员工见主管先到公司，心态上会比较戒慎，工作上就会战战兢兢，不敢懈怠。 这天他跟往常一样，五点多钟就从天母驾车赶往信义区集团总部。 这约莫二十分钟的车程一路都很畅通，清晨的空气十分清新，除了中途下过一场大雨，其余时间他将跑车硬顶车盖打开，享受都市清晨难得清爽的空气。 就在开车将到公司途中，他突然看见人行道上一名长发女孩，如一只木偶般朝前倾倒—— 那只是匆匆一瞥的印象，如同电影画面。 然而欧仲文立刻调转车头，回到刚才车行经过的那个地方…… 果然，他找到了那个倒在人行道上的女孩。 现场已经有两、三名路人站在女孩身旁指指点点。 欧仲文立刻在路边停车，然后迅速下车，走到女孩身边。 “发生什么事？”欧仲文问路人。 “不知道耶！这个女孩好像昏倒了。”一名路人回答。 欧仲文注意到女孩全身已经湿透。他记起刚才下过一场大雨，女孩应该是淋到大雨才弄湿衣物。 路人虽然好奇，但大多觉得事不关己，怕这个女孩是流浪者或者是逃家不归的女子。 然而欧仲文却蹲下身查看——当他调头回来时就已经打定主意见义勇为。 只是当他看到小倩苍白的脸孔那刻，他脸上原本严肃的表情略显惊讶。 她的意识虽然不清，然而双眉却紧皱着，好像很痛苦。 欧仲文不再迟疑，他立刻从人行道上抱起小倩，将她抱到自己那辆双人座跑车上。 回到驾驶座后，欧仲文迅速将车开往附近距离最近的医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6章 懵懂 小倩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她只觉得睡了好长好舒服的一觉，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忙于工作，不曾睡得这么心满意足了。 “你醒了？”护士小姐笑嘻嘻地问她。 “我……” 小倩眨眨眼，一发现自己身在医院，她骤然坐起来—— “唉，你别起来呀！”护士忙按住她。 但插在小倩手腕里的营养针头，仍然被她剧烈的动作扯动，针头和胶布撕扯着她的皮肤。 小倩痛得闭紧双眼。 “你怎么了？你才刚醒，为什么不躺着好好休息？”护士问她。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小倩一脸茫然。 “是一位先生送你到医院的。”护士正在为她换点滴。“你昏倒在路边，一位男士送你到医院，他已经帮你付过医药费了。” “他……他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没留下姓名，医院帮你找到床位安排好住院手续后，那位先生就离开了。” 小倩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下午两点钟！ 她上课早就“迟到”了！而今天她也没打电话到学校请假，老师要是知道她无故旷课一定会很着急。 “好奇怪喔！”护士突然掩嘴笑起来：“早上医生帮你诊疗后，居然说你是因为饥饿过度而昏倒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饿得晕倒的人！，” 小倩不知道该说什么。 护士自做聪明地接下说：“小姐，我猜你是不是因为减肥过度才昏倒的？” 护士的答案，让小倩啼笑皆非又很尴尬，她索性不说话保持着僵硬的笑容。 护士帮小倩做了检查，“你的血压还是很低。我看你还得留在医院休息一下，等打完这一剂营养针，如果情况好转就可以出院了。” “可是，我可以现在就出院吗？”就算现在已经下午，她还是希望能到学校一趟，况且晚上她还是得到便利商店打工。 “不行，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很虚弱吗？如果不好好照顾，生了大病后，你就得长期住院了。” 小倩知道护士小姐说的对，而她没有时间生病。“好，我会留在这里……请问这里住一天要多少钱？” “你不必担心这个！早上送你到医院的那位先生，已经连住院费都帮你付清了。”护士露出笑容，显然很高兴病人听话。 小倩觉得迷惑，她怀疑这个社会上真的有这么好的人。 “那位送我到医院的先生，他真的没留下姓名吗？” “对啊！为善不欲人知，真难得。” “一点资料都没有留下来吗？，” “是呀！”护士小姐工作完毕，准备离开。 小倩再也没有话问。 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谁送自己到医院的？不知道自己的恩人是谁，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稍后小倩打了一通电话到学校，跟导师吴德美说明自己的状况，然后再打一通电话到便利商店请假。 虽然便利商店的老板口气很不高兴，她还是决定请假。因为小倩知道护士小姐说得对，再不好好休息她一定会生病，而她真的没有生病的权利。 小倩打算离开医院后，就直接回家休息。 今天晚上她打算好好睡一觉，善待自己一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7章 试探 小倩刚走出医院病房，就错愕地看到欧仲文朝病房方向而来。 “你这么快就出院了？”他问她，面露微笑。 小倩愣住。“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心中有不安的预感。 “早上是我送你到医院的。” 这个答案让小倩的预感成真，她突然全身紧绷起来。 “你可以出院吗？为什么不留在医院休息一晚？应该让医生好好检查。”他建议。 “不必了。”小倩反射性地摇头。“我没事了。”然后垂下眼说。 她没想到，送自己到医院的“恩人”就是他。 “谢谢你……我是说，谢谢你送我到医院。” “没什么！我开车经过，刚好看到你昏倒在路边。”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你。对了，”她问他：“我听护士小姐说你帮我付了医药费和住院费？” “噢，那没什么！”他抿嘴一笑。 “请问你，现在有空吗？”小倩的表情很认真。 “有事？” “因为我的皮包里没有那么多现金，所以我想请你跟我到附近的提款机，我要立刻把钱还给你。” “没有多少钱——” “不管你觉得钱多还是钱少，我一定要把钱还给你！”小倩神色严肃起来。 欧仲文敛下眼。“好，我没有意见。” 两人一同搭乘电梯下楼，小倩在医院楼下找到提款机，但她这时才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把提款卡带出来。 “糟糕，我忘了提款卡放在家里。”顿时她觉得很糗。 “没关系，那真的没有多少钱，你不必放在心上。”欧仲文的口气不带嘲弄。 小倩觉得过意不去，“下次……下次见面，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 欧仲文似笑非笑，不置可否，“随便你。” 走出医院大门，小倩还在懊恼着，自己昨天早上出门为什么不带提款卡？ “我开了车过来，可以送你回去。”两人站在医院门口时，欧仲文对她说。小倩本想拒绝，但想到是他送自己到医院的，自己对他原本保有的成见应该去除。 “谢谢。”她点头同意。 “你住哪儿？”两人在车上坐定后，欧仲文问她。 “建国花市附近的小巷子，那里有好几栋旧公寓。” 欧仲文发动车子。 到了晚上，欧仲文跑车的硬顶车盖已经放下，他专心开车，小倩也不说话，车子里显得很安静。 “上回你反问我，是‘实话’还是‘伤人的话’，”车行中，他突然开口说话：“从那天以后，我一直很想知道一件事。” 小倩盯着自己的膝盖，低声问他：“你想知道什么？” “我很想知道，当时我说那些话伤害了你吗？”欧仲文问她。 小倩的表情僵住。“那些话，并不中听。”她简短说出心中感受。 “你喜欢听‘中听’的话？” “每个人都喜欢听那种话。” 欧仲文盯着前方的路况，眸色深沉，“我以为，你应该不太一样。” 他的话引起小倩的好奇，她转头望向他，“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从便利商店跑出来，坚持把零钱还给我。” 小倩垂下眼。原来，他还记得他们曾经在便利商店见过面。 “换做别人，应该也会把零钱还给你，那没什么特别。”她淡淡地说。 欧仲文咧嘴一笑，“但你说的是：便利商店不收小费。” 小倩无言以对，不觉得自己当时的话有何不妥？ “换成其他人就算不想要小费，也应该会说：‘我’不收小费，但是你却说‘便利商店’不收小费。很明显的，你有很强的自尊心。你的自尊心强烈到，让你不屑与我这种‘施舍者’挂勾。” 他的话直接而且奇怪。 小倩瞪着自己的膝盖，沉默不语。 见她沉默，欧仲文接下说：“很抱歉，我说话一向很直接，也许这些话真的很不中听。但这是我心中的想法，我只是习惯用比较强烈的文字，道出我最直接的感受。” 也许因为小倩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独特而且直接的语法说话，所以这回她显得比较平心静气。 “就算我有很强的自尊心，你也不必对一名平庸的市调员说那番话。”她淡淡地道。 欧仲文闻言低笑，“一个人有很强烈的自尊心，就绝对不会平庸。”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8章 突然到访 两人谈话间，车子已经开到小倩家巷口。 欧仲文把车子停在巷子口，小倩开门准备下车，“谢谢你送我回来，而且，我要再感谢你一次，谢谢你早上送我到医院。”。 “我只是刚好路过而已。” 小倩开门下车。关上车门前，她再一次点头致谢。 等到车子开走后，小倩才回头走进巷子里。 “小倩？” 她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声音。 “凯茵？”回过头，她意外地看到站在巷口的凯茵。 凯茵朝她微笑，但是笑容显得有点迟疑。 “我听老师说你生病了，所以一定要到你家来探望你。”两人回到小倩的房间后，凯茵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小倩说。 “谢谢你来看我。”小倩很感动。 两人毕竟是朋友。 虽然彼此间有小小的不愉快，但让小倩觉得感动的是，凯茵还是很关心自己。 “你觉得好一点了吗？”凯茵问。 “我在医院打过点滴，已经好很多了。” 凯茵东张西望的，有点坐立不安。 这是凯茵第一次到小倩家中，以往小倩不曾请她到家里来，是因为小倩觉得自己的房间很小，如果招待同学到家里可能不太方便，而且舅舅的儿女们都还小，不到晚上十一点过后，小小的屋子一定充满孩子的吵闹声。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小倩问。 “刚才我先到便利商店找你，老板很生气的说你今天请假，所以我就赶快在街上拦了一部计程车，到你家来找你啦！”凯茵说。 小倩抿嘴一笑。“我没有去上班，老板真的很生气吗？” “对啊！他气的不得了，本来以为我是进去买东西的表情还很客气，结果一听到我问你的消息，马上一转脸就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凯茵做个鬼脸。 小倩笑出声。“真的吗？不过是我不对，不能怪他。” “唉哟，你是生病耶！生病了还不能请假，难道真的要给他做牛做马吗？” 凯茵表情十足，小倩笑不可抑。“反正寒假我就会到饭店实习，到时候必须辞掉工作，在便利商店打工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了。”小倩说。 “喔，那你就更不必怕他啦！” 小倩但笑不语。 “噢，对了，刚才我在巷口看到你从一部跑车上走下来，那是谁的车子啊？”凯茵突然问她。 小倩迟疑片刻。“那是……送我到医院的那个人。” “送你到医院的那个人？”凯茵眯起眼睛问她：“他是谁？为什么那么好心送你到医院？” “我昏倒在路旁，他刚好开车经过才会送我到医院。” “那么你不认识他吗？” 小倩咬住下唇。“嗯……” “喔！真想不到，现在社会上还有这么热心的人！”凯茵问她。 小倩没有接腔。 她之所以不直接告诉凯茵，送自己到医院的人是欧仲文，只因为她觉得这不过是个插曲，以后她也不会再跟欧仲文见面。 况且昨天早上凯茵不高兴的原因，也是为了欧仲文。 基于这两点因素，小倩决定不提欧仲文。 “我也没想到。”小倩低声附和。 凯茵带了一盒蛋糕来探病，精致小巧的蛋糕放在客厅里，小倩还没看到蛋糕长什么样子，表弟和表妹们已经把一整盒蛋糕吃得一干二净，一点都不客气。 “不好意思，你带蛋糕来看我，我却连一杯茶都没请你喝。”小倩不好意思地说。 家里既没有漂亮的杯子、也没干净的纸杯，只有舅舅家人用过的玻璃杯和她自己平时喝水用的廉价旧陶杯。如果拿这种杯子倒茶给凯茵，连小倩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没关系啦，我又不是外人！”凯茵的笑容也很尴尬，“你以前就跟我说过了，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啦！” 但凯茵也没想到，小倩的居家环境居然这么糟糕！ 更让凯茵想不到的是，小倩竟然还睡在阳台！对凯茵来说，这里简直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噢，我要回去了！”凯茵从小倩的床板上勉强站起来。 “你要走了吗？”小倩问。 “嗯，对呀！”这狭窄的空间几乎不能容人站立，小倩帮她拉开玻璃门后，她得小心翼翼地站在阳台和客厅间，才不会被绊倒。 “你不再多坐一会儿吗？” “你身体不舒服还是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凯茵笑着说，不过她很怀疑客厅里的人看电视那么大声，小倩要怎么休息？ 小倩的舅妈穿着睡衣，跟家人一起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吃晚饭，看到凯茵她脸上难得有笑容，因为客人带了礼物来家里，刚才她自己也吃了一大片蛋糕。 小倩的舅舅倒是很客气，看到凯茵连忙站起来招呼。 小倩送凯茵走到巷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9章 不怀好意 —— “你明天会到学校上课吗？” “当然会。”小倩点头。 凯茵站在巷口，招手叫了一部计程车。 “那我们明天见咯！”上车前，凯茵对小倩说。 “明天见。” 凯茵离开后，小倩才转身走回舅舅家里。 凯茵坐在计程车里，她刚才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 先前她在巷口遇到小倩的时候，看到小倩从一部跑车上下来，而驾驶座上那个男人明明就是仲文哥！ 如果是仲文哥送小倩回来的，她为什么不承认？ 仲文哥又为什么会送小倩回来？况且那天在日本料理店，小倩不是才因为仲文哥请客的事不高兴？ 凯茵越想越不对，如果送小倩回来的人真的是仲文哥，那么小倩那天的态度和今天的谎言就不可饶恕—— 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那么小倩实在太做作而且太会说谎了！ “司机先生，”凯茵突然倾身凑近前座，对司机说：“我想回到信义路，你知不知道有一家叫做‘京畿’的日本料理店？我要改地点，想现在去那里。” “我知道，那里很有名！”司机立刻调头。 十五分钟后，凯茵来到“京畿”。 她知道，晚上欧仲文一定会在这里。 到了京畿，凯茵特别跑到停车场察看，果然让她找到刚才那部跑车。 这个时候，凯茵的心情已经很恶劣！她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进京畿。 “仲文哥！”看到欧仲文时，她露出笑容。 欧仲文正站在料理台前。“你来了？”他走过来时面带笑容，“今天晚上怎么有空过来。” “对啊，因为刚好经过嘛！就进来看看你。”凯茵故意朝店内张望。“今天晚上生意不错喔！我本来还以为，今天晚上你不会在店内呢！” “怎么说？” “就是我那个朋友，叶小倩啊，”凯茵装作不经意提起。“她实在太爱赚钱了，一点都不爱惜身体，所以今天好像生病了！刚才我特别去探望她，好像看到你的车子停在她家巷口？” “对，是我送她回去的。”欧仲文没有否认。 “仲文哥你送她回去？”凯茵的笑容僵住。 她没想到，欧仲文会这么爽快承认。 “仲文哥，我有件事情想问你，”凯茵勉强露出笑容，试探性地问：“就是那天在我的生日派对上，你是第一次见到我的那个朋友叶小倩吗？” 欧仲文停顿片刻，然后回答：“事实上，那是我第二次见到叶小姐。头一回见到她是在便利商店，当时我接了通电话耽搁了一点时间，造成叶小姐的困扰。” 凯茵闻言心里更不高兴。 小倩明明见过仲文哥，为什么那个时候，她要假装是第一次见面？ “噢，原来是这样，那么刚才你怎么会送小倩回去啊？”凯茵笑着问。 欧仲文直视她，“我到医院，正好碰到她。”然后简短回答。 凯茵笑笑的，聪明地没再往下问。 虽然欧仲文的答案不清楚，但她知道如果再追问下去，会显得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很小心眼的样子！ 但小倩实在太可恶了，竟然一直在欺骗她！刚才她那样问，如果仲文哥不高兴的话，这都是小倩害的！ “说起我这个朋友小倩啊，她的家境还真的很不好呢！”凯茵吸了一口气，笑笑着说：“刚才我才到她家去探望过她，我做梦也想不到，她睡觉的地方居然是阳台隔出来的小房间！” “她的家境不富裕，能将就忍耐也很难得。”欧仲文道。 “话是这样没错，但是我听家里的长辈说过，一个人如果从小环境非常不好，长大后可能会想尽一切办法，不择手段得到名利和财富。”说到这里凯茵露出忧心的神色，“因为小倩她呀，她一直很在乎钱，才会拼命打工然后累倒！所以我是怕小倩的心态扭曲，跟长辈说的一模一样。” “那也不一定，一个人从小家境不好，不见得就会爱慕虚荣。我看叶小姐拼命打工赚钱，应该是生活所逼。”欧仲文的评论很客观。 凯茵嘟起嘴。“仲文哥，你根本就不知道实际的情况！”她撇撇嘴，然后表现出犹豫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往下说：“因为小倩是我的好朋友呀……所以她的情况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不晓得，因为她母亲的事，我真的很担心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0章 身世 欧仲文挑起眉。“叶小姐的母亲怎么了？生病了吗？” “不是啦，小倩她母亲好几年前就去世了！我会提到她的母亲……是因为小倩的身分问题。” 欧仲文沉思不语，并未立刻追问。 凯茵试探地问：“仲文哥，我一直提小倩的事，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说朋友的是非？” “如果是真诚关心朋友，就不算是非。” “我真的很关心小倩呀！”凯茵垂下眼，像是喃喃自语般地接下去说：“小倩的身世跟别人不一样，因为是父不详的私生女的关系，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而且我从来也没听她说过思念父亲这类的话，所以我才很担心她的思想偏激。好像没有父亲这件事，对她来说有很不好的影响。” 凯茵这一番话，有意无意地揭露了小倩不欲为人知的身世。 “而且我还听长辈说，女孩子如果家庭不健全，通常父母亲都不要自己的儿子娶这种家庭背景的女孩呢！仲文哥，就像你家啊，伯父伯母也有这种观念吗？” 欧仲文沉吟几秒，然后抿嘴一笑，“我爸妈的观念不算保守，但仍会在意女方的家世背景。” “所以啊！”凯茵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很担心小倩。” “原来叶小姐出自这么复杂的家庭。” “对啊！而且她母亲去世后，小倩就寄住在她的舅舅家里。可能是小倩的脾气比较古怪，好像人家也不是很欢迎她。”凯茵看起来很担心地继续说。 “叶小姐的身世很不幸。”欧仲文下结语。 “嗯，是这样没错啦！不过仲文哥，你千万不要同情她喔！因为小倩她那个人啊，有时候真的很不知好歹，人家如果表现出同情她的样子，她还会不高兴呢！说真的，她的脾气真的很古怪，而且不太合群，难怪她在学校里也不太受其他同学的欢迎。”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公告 @@ 本书由首发，未经任何允许不得转载。 －－－－－－题外话－－－－－－ 希望亲友们多多捧场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1章 隔阂 —— 欧仲文想起小倩倔强的脾气，他沉吟不语。 “啊……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话说完，凯茵就打算离开。 “在这里用过餐再走？” “不必了啦！今天我答应妈妈要回家吃晚饭，下次再来让你请客好了。”凯茵笑眯眯地说。 走出京畿前，她笑吟吟地回头朝欧仲文挥手说再见。 —— 经过一整夜的充分休息，第二天早上小倩的精神已经回复，这天她难得早起做了一份便当，打算带到学校。 平时她很少使用舅舅家里的米菜，但是今天早上她决定使用昨晚的剩菜和饭，做几个饭团。 “你在干嘛啊？一大早在厨房里东翻西找、铿铿锵锵的，吵死人了！”小倩的舅妈揉着惺忪睡眼，垮着张脸走到厨房门口质问。 “舅妈，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小倩很客气地对吴玉莲说：“我想利用昨晚的剩菜和饭做一点饭团，带到学校。” “家里没什么剩菜剩饭！” “可是，昨天我的同学凯茵带了一个蛋糕来，大家都吃了蛋糕，所以晚饭和菜都剩了不少不是吗？” “喔，吃了你一点蛋糕你就斤斤计较了？！何况那个蛋糕又不是你买的，那是你的那个同学买来给大家吃的！”吴玉莲噘着嘴不高兴地数落。 “不是的，舅妈，”小倩耐心解释。“我打算利用家里的剩菜和饭做成饭团当做午餐，带到学校请凯茵吃。我想藉此谢谢她，昨天特地到家里来看我。” 听到这里，吴玉莲支吾起来。“那不是什么剩菜剩饭，那都是有用的东西！昨晚那些剩饭，我打算今天早上拿来煮稀饭，菜还可以热一热吃。” “……舅妈，舅舅工作的地方就是饭店餐厅，他可以在餐厅吃早餐，而且妮妮和珊珊她们早上都吃面包和牛奶，今天早上她们真的会吃稀饭吗？” “可是我要吃早餐啊！”吴玉莲叫起来。 她可不管昨天那个蛋糕她吃的最多，其他全给孩子们吃光了，小倩一口也没吃到。 小倩低下脸，片刻后她点头轻声说：“我知道了。” 回到房间后，她拿出平时不常使用的提款卡，忽然想起昨天在欧仲文面前，她忘了自己没带卡还坚持还钱的事，以及欧仲文似笑非笑的表情…… 小倩脸孔一热，赶紧从包包里拿出钱包，小心翼翼地把提款卡放到钱包里。 因为饭团做不成了，今天中午，她只好请凯茵到学生餐厅吃饭。 中午休息时间一到；小倩收拾好桌面上的课本和私人物品，就打算去找凯茵。 但她看到凯茵坐在座位上，正和隔壁的同学聊得很开心，她笑着走过去喊凯茵的名字。 “有什么事吗？”凯茵回过头问她，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突然不见了。 “嗯，今天中午我们到学生餐吃饭好吗？我请客。”小倩微笑着问她。 原本她以为，凯茵应该会欣然同意，然而凯茵却犹豫了几秒钟。“可是，美珊她妈妈做了营养又好吃的三明治，听说她妈妈以前在美式餐厅当厨师，手艺好的不得了！刚才我们已经约好了，等一下我们要一起到附近的花园吃三明治耶！”凯茵说。 “是这样吗……”小倩有点失望，但她仍然笑着对凯茵说：“没关系，那么下次我再请你吃饭好了。” “喔，好呀！”凯茵咧开嘴，然后回过头继续跟美珊聊天：“对了，美珊，我跟你说喔……” 小倩默默地离开。 回到座位上，小倩拿起收拾好的包包离开学校。 今天只要上半天课就可以，但是下午一点钟她还要到便利商店打工。因为凯茵不能和自己一道午餐，于是小倩改变原本的计画，她提早到便利商店，打算随便买一个饭团解决午餐。 但是当小倩到便利商店，老板看到她来后，脸色很难看。 “你跟我进来一下！”、 小倩跟老板走进仓库。 “你到底晓不晓得，昨天你突然旷职，给我造成多大的麻烦？”老板劈头就质问她。 “对不起……” “这又不是道歉就能了事的！你这样随随便便旷职，要我临时上哪儿去找人代班？！” “老板，我不是旷职，昨天我请的是病假，”小倩从皮包里拿出自己的医师证明。“这是我的医师证明，您看一下——” “不必看了！我说你是旷职就是旷职！说不来就不来，谁知道你是不是趁机偷懒！” 听到这番话，小倩觉得不可思议。“我没有趁机偷懒！刚才我已经把医师证明交给你，是你自己不想看的。” “有医师证明又怎么样？总之你已经造成商店的损失！今天晚上你还得留下来做大夜班，才能弥补！”老板无理地道。 小倩瞪着刻薄的老板，一字一句问他：“你要我今天留下来做大夜班，那么请问你会付我薪水吗？还是今天跟昨天一样，你要我站一整夜，做免费的劳工？” “什么薪水啊？昨天你随便旷职，还敢要什么薪水？” “这又不是责任制的文职工作或企划工作，我在这里站一整夜不但要搬货、进货，还要应付上门的客人，我靠体力赚钱，为什么没有加班费？” “吓，你居然敢跟我顶嘴？！”老板怒气冲冲。 “我只是就事论事，请你不要动不动就剥削我。” “剥削？！”店老板拔高嗓门。“你在讲什么话？不想要这份工作了你？！” “我很想要这份工作，但是不能因为这样就任由人欺负，自己没有错却一声不伉！” “你——” “还有，我再说一次，我不是旷职，是请病假。”说明自己的立场，小倩调头就走出便利商店。 老板头一次看到她发脾气，气得瞪大了眼睛，却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2章 短暂的交锋 小倩走出便利商店后，稍微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刚才太冲动，跟老板顶嘴等于自己放弃这份工作，但既然走出便利商店，这个时候她已经不能后悔。 突然空出很多时间，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上哪儿去。虽然她现在应该要积极找一份新工作，但是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欠欧仲文两千多块钱医疗费。 想到这里，小倩决定先去提钱，等一下就顺道把钱送还给他。 当小倩到日本料理店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两点，但她并没有找到欧仲文。 “对不起，欧先生中午不会进料理店。”门口服务员很客气地对她说。 “那么，他什么时候会来这里呢？” “大概傍晚七点以后。” “好……谢谢。”小倩点点头，迟疑地走开。 原来欧仲文不在，她白跑了一趟。 小倩是搭公车过来的，下车后走了一段路才到这里。白天的太阳很热，她在料理店街道旁的休息椅坐下，拿出手帕擦拭脸颊旁的汗珠。 —— 料理店附近都是高级住宅区，这里靠近信义区华纳威秀附近，豪宅大楼林立，地价并不便宜。料理店在附近巷子里，位于闹区却交通方便且地处幽静，更难得的是独门独户，显得很特别、也很珍贵。可想而知，在这种地段想要拥有这样一间房子，需要很深厚的财力。 但很多人做生意店面都是承租的，欧仲文这么年轻，不可能拥有这间独栋日式豪宅，这里应该也是承租的。 小倩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十分钟后她才站起来准备离开。 她打算下午先回去，然后今天晚上再跑一趟把钱还给他。 然而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凯茵和她的母亲张云佳坐在一部进口车上，车子就停在料理店前。 凯茵坐在前座，张云佳和一名打扮高贵的妇人一同坐在后座，车停后三人随即下车。 小倩站在料理店前，凯茵一下车就看到她了！ “小倩？你怎么会来这里？”凯茵眯起眼，以平板的声音质问好友。 “我……我刚好经过这里。” “是这样吗？”凯茵咬了咬下唇。 小倩看到凯茵的母亲张云佳，于是礼貌地点头。“您好。” 张云佳愣了一下，三秒后才想起，自己在女儿的生日派对见过这个女孩。“哦，你好！” 张云佳身边那名贵妇，转头看了小倩一眼。 “妈，你先陪阿姨进去，我等一下就进去！”凯茵赶紧说。“阿姨，不好意思，您跟我妈先进去好吗？” “好，我们等你进来。”贵妇的声音很温柔，优雅的仪态显然受过良好的礼教训练。 张云佳和贵妇走进料理店后，凯茵立刻问小倩：“你今天不必到便利商店打工吗？” 小倩无奈地抿嘴一笑。“中午的时候，我刚跟便利商店的老板吵了一架，以后应该不会回那里工作了。” “什么？你跟老板吵架？！”凯茵瞪大眼睛。“不过，这样也好啦！要是我遇上那种老板，我早就把他开除了！”她撇撇嘴。 “凯茵，你跟你母亲来这里吃饭吗？”小倩问。 “都两点多了，吃什么饭呀？我是陪我妈和阿姨来这里喝下午茶的！”凯茵嘟着嘴说，眼珠子却在门口四处张望着，像在寻找什么或等待什么。 “这里也可以喝下午茶吗？”小倩问她。 “当然可以啊！”凯茵觉得很好笑。“京畿的甜点可是很有名的，这里的抹茶也很道地！” 小倩到现在才知道，日本料理店可以喝下午茶。 “唉呀，阿姨和我妈一定会等我，我不能再陪你说话，我要进去了！否则我妈会认为我很没有礼貌。” “好。”小倩赶紧对她说：“那你赶快进去。” 凯茵走入料理店前，又朝巷口看了一眼才进去。 小倩看着她进去，才举步离开。 —— 走在这闹中取静的幽巷里，小倩开始犹豫起，今天晚上自己到底该不该再来找欧仲文？ 如果又遇见凯茵，难道还要再继续对她说谎吗？但是她真的不想跟凯茵提到欧仲文，因为对她来说，除了第一次以及那回在咖啡店见面时他的态度让人生气，除此之外欧仲文还算客气，甚至帮过自己一次，但不知道为何，小倩总是感到…… 欧仲文跟自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也许是她自己敏感，但这种感觉很真实，他就像另一个阶层的人，说着跟她不同的语言，根本不能体会平凡人的生活和困难！ 所以，跟他说话的时候，小倩总是情不自禁会生气。 虽然凯茵偶尔也会给小倩这种感觉，但凯茵毕竟是她的朋友，况且凯茵的年纪比她还小，小倩总把凯茵当成是妹妹看待。 就在小倩决定，改天再来找欧仲文的时候，一部车子突然在她身旁停住—— “你怎么在这里？”欧仲文摇下车窗，推高墨镜。 小倩没想到会遇见他。“你来了？可是料理店的店员说，你晚上七点以后才会到。” “平常是这样没错，今天店里约了人。”他开门下车。“你来找我？” “对……?”小倩想起自己来找他的目的，赶紧从口袋里拿出钱包。“这是还你的医药费。” “你一定要这么客气？”欧仲文咧开嘴。 “这是应该的，你帮了我，不能再让你替我付钱。” “但是你没必要特地送钱来给我。” “没关系，我今天下午刚好有空。” 这个时候，小倩又觉得他很客气，给人感觉风度翩翩。 “今天不必到便利商店打工，或做市调问卷？”他笑问。 小倩的笑容很无奈。“我现在在找工作。” 他盯着她。“不做市调员，决定听我的建议，换一份新工作？” “我被便利商店的老板开除了。”小倩淡淡地道，到现在她都没有后悔。 欧仲文盯着她片刻。“找到工作了？” 听见这话，欧仲文表情深奥。 “既然已经来了，要不要到店里坐一坐？”他问。 “不——” “仲文哥！凯茵突然走出料理店，朝两人跑过来。“仲文哥，你既然来了，怎么不赶快进来……咦，小倩，你还在啊？” 被凯茵一问，小倩顿时很尴尬。“嗯……” “你们怎么会站在这里聊天？”凯茵接着问。 “我们碰巧遇到，所以聊了两句。”欧仲文代小倩回答。 “喔……”凯茵的笑容不太自然，但她却很自然地上前一步，抱住欧仲文的手臂。“仲文哥，阿姨和我妈已经来了，现在她们都在里面等你耶，我们赶快进去啦！”她甜甜地说。 “那你们快点进去，”欧仲文还未开口前，小倩先说：“如果让长辈等待，就不好了！” “唉呀，对啊，这就是我常说的话嘛！”凯茵接过话。“车子让料理店的服务员开到停车场就行了，仲文哥，我们快点进去！小倩，你也快回去，你尽管忙你的，快点去吧！”她朝小倩摆摆手，然后拉着欧仲文往回走。 小倩点头微笑，转身后，她的笑容很快就被失去工作的忧虑取代。 凯茵拉着欧仲文走进料理店，高兴地朝两名妇人挥手。“妈、阿姨，仲文哥来了！” 欧仲文走到贵妇身边点点头，然后低声唤了一声：“妈。” “嗯，你来了，坐。”看到儿子，黎美娴笑开脸。 凯茵坐在母亲身边，跟欧仲文面对面。 “阿姨，刚才你跟我妈妈两个人在这喝茶，你们都聊些什么啊？”凯茵笑眯眯地问。 “也没什么，就聊一些很平常的家务事。还是你们年轻人比较有趣，可以聊一些旅游、交友、工作上的事情，人生比较精彩丰富。”黎美娴笑着说。 “阿姨，你不要这样说嘛！如果你喜欢旅行，下回我可以陪你出国去玩啊！如果你一个人待在家里觉得无聊了，就随时打电话给我，我接到电话后立刻就赶去陪你，只要你不嫌我很烦就好了。” 黎美娴闻言笑得很开心。“阿姨怎么会嫌你烦呢！你有这份心意，阿姨听了好开心。” 凯茵笑得喜孜孜地。 欧仲文坐在一旁，看母亲开心的模样，他脸上浮现笑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3章 茶会 凯茵拉着欧仲文走进料理店，高兴地朝两名妇人挥手。“妈、阿姨，仲文哥来了！” 欧仲文走到贵妇身边点点头，然后低声唤了一声：“妈。” “嗯，你来了，坐。”看到儿子，黎美娴笑开脸。 凯茵坐在母亲身边，跟欧仲文面对面。 “阿姨，刚才你跟我妈妈两个人在这喝茶，你们都聊些什么啊？”凯茵笑眯眯地问。 “也没什么，就聊一些很平常的家务事。还是你们年轻人比较有趣，可以聊一些旅游、交友、工作上的事情，人生比较精彩丰富。”黎美娴笑着说。 “阿姨，你不要这样说嘛！如果你喜欢旅行，下回我可以陪你出国去玩啊！如果你一个人待在家里觉得无聊了，就随时打电话给我，我接到电话后立刻就赶去陪你，只要你不嫌我很烦就好了。” 黎美娴闻言笑得很开心。“阿姨怎么会嫌你烦呢！你有这份心意，阿姨听了好开心。” 凯茵笑得喜孜孜地。 欧仲文坐在一旁，看母亲开心的模样，他脸上浮现笑容。 今天下午这场茶会，原来的目的，就只是陪伴长辈聊聊天打发时间。欧仲文对母亲非常孝顺，因为正逢周末假日，欧仲文才能抽空陪伴。 “呃，对了，仲文哥，刚才你跟小倩站在外面，都聊一些什么啊？”凯茵假装若无其事地提到。 “没什么，她刚才告诉我正在找工作的事。”欧仲文简单回答。 “喔，她连被老板开除的事情都告诉你吗？”凯茵瞪大眼睛。 闻言，张云佳和黎美娴面面相觑，表情疑惑。 凯茵看到两人惊讶的样子，才进一步解释：“阿姨，我跟仲文哥正在说的人，就是刚才您在门口碰到的，我的那个同学叶小倩啊！她今天中午刚被老板开除了，大概是因为她脾气不好的关系，刚才她还跟我说，她在店里跟老板吵架了呢！” “跟老板吵架？”张云佳瞪大眼睛。“怎么会跟老板吵架呢？现在的女孩子还真是大胆，一点都不知道要好好珍惜工作！你说是不是啊，美娴？” 黎美娴点点头，似乎也有同感。“就是刚才在门口遇见的那个女孩吗？我看她长得很漂亮，可是眉头深锁，不笑的样子看起来很严肃。” “就是啊，我也是常劝她要多笑，这样才会有福气、而且对人才礼貌。”凯茵叹口气，煞有其事地说：“我还经常劝她要好好惜福，做人千万不可以不知道感恩，可是谁晓得她把我的话都当做耳边风，今天竟然还跟老板吵架！” “我打算聘请她到店里工作，”欧仲文突然宣布。“虽然在这里工作比较辛苦，但我相信她的个性够坚强，应该能够胜任。” “什么，你要请小倩来这里工作？”凯茵脸色一变。“可是像她这么任性又不能吃苦、被老板说两句就跟老板吵架的员工，你不怕她工作没两天就要求加薪啊？” “叶小姐看起来不像这样的人。” “唉呀，仲文哥，虽然你比我聪明也比我懂事，可是我跟小倩毕竟是很久的朋友兼同学了，我对她的了解一定比较深刻。” 欧仲文不置可否。 “凯茵说的对，找工作的人很多，料理店给的福利也很好，依妈看，就不要找这位小姐来这里工作好了。”黎美娴劝儿子。 “但是她现在没有工作，我看她很需要钱。” 凯茵眯着眼想了想。“啊，对了，妈你不是说，小阿姨的spa店正在找店员吗？我们可以介绍小倩到那里去工作啊！” “可是，你的朋友脾气这么坏，把她介绍到云妮那儿工作好吗？” “没关系啦！小倩是我的朋女，如果我有能力的话，帮她介绍工作也是应该的呀！而且她虽然很任性，但这样我正好可以拜托小阿姨多多关照她，慢慢矫正她个性上的缺点。” “你们家凯茵对朋友真好。”黎美娴闻言立刻当着张云佳的面夸赞。 凯茵甜甜地笑起来。“这没什么啦！” “既然这样，我就不安排叶小姐到这里工作了。”欧仲文道。 “这样比较好！而且小倩她到小阿姨的spa店工作，还可以学到一技之长。”凯茵突然皱起眉：“因为我很关心朋友呀，所以经常会为小倩打算，可是小倩她不知道晓不晓得我的用心良苦，希望她这次能好好把握机会，不要再这么任性了！” “你对朋友好，有一天朋友一定会知道的。”黎美娴安慰她。 “谢谢你，阿姨。对人好不求回报，我也是这么想的。”凯茵乖顺地说。 “凯茵毕业后要出国继续念书吗？”黎美娴问。 “这个……”张云佳犹豫起来。 “唉呀，阿姨，我怎么舍得留妈妈在国内，自己出国念书呢？如果因为念书要跟妈妈分开，那么我宁愿留下来找一份安定的工作。” “你能这么想，真的很难得。” “因为妈妈只有一个嘛！”凯茵撒娇地抱住母亲。 “唉呀，你这孩子真是的！”张云佳开心的合不拢嘴。 黎美娴看了也很高兴。“凯茵不但对朋友好，对妈妈更孝顺。” “没有啦！像仲文哥啊，他在美国的事业做得有声有色的，可是伯父一通电话他就马上回国帮忙了，仲文哥他比我还孝顺呢！” 黎美娴看了儿子一眼，骄傲的神色，看得出她以儿子为傲。 “如果以后，我们仲文能娶到像凯茵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孩，那就更好了。”黎美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提起。 凯茵听到后连忙低下头，甜滋滋地窃喜。 “唉呀，我们这丫头年纪还小，很多事都不懂，让您这么称赞怎么好意思？”张云佳心底欢喜，表面上仍客套地说。 “怎么会呢！我觉得凯茵跟仲文——” “妈、阿姨，你们聊，”欧仲文突然站起来，突兀地打断长辈的话。“我到厨房看一下今晚准备的菜。”说完话，他便离开座位。 张云佳脸色一僵，她调头看了黎美娴一眼，后者的笑容也很尴尬。 凯茵的笑脸消失，她鼓起腮帮子，默然不语。 “啊，”张云佳咧开笑脸，忙打圆场。“我知道这里的菜很好吃，我先生社团里的成员，每个都来过这儿用餐呢！” “真的吗？”黎美娴也很快就回复镇定，没事一般接下道：“那么今晚你们一定要赏光，留下来吃晚饭。” “好呀！不过让您请客，真是不好意思。” “哪儿的话……” 两人闲聊着，互相客套，很快就忘了刚才的插曲。 凯茵也装作若无其事般，笑眯眯地融入长辈的对话，谈论起料理店的菜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4章 服务生 星期一早上，凯茵一到学校就主动跑去找小倩。“你找到工作了吗？”她直接问小倩。 听到凯茵关心自己，小倩虽然高兴表情却很无奈。“还没。” “怎么会这样呢？只是找一份兼职的工作，不是很容易吗？” “可是现在距离寒假只剩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要到饭店实习，如果现在找到工作，一个月后又突然不做了，我觉得很对不起店家，所以实在很为难。”小倩愁眉不展地说。 “喔，原来如此。”凯茵本来打算，如果小倩找到工作，她就不提小阿姨的spa正在征人的事。“我可以介绍你一个面试的机会，不过你自己要把握，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得到工作！” “什么样的工作？” “就是我的小阿姨啊！她的spa店正在招募店员。” “可是我很快就会辞职了。” “没关系啦！我已经帮你问过了，反正只是帮忙倒茶、招呼客人，然后洗洗毛巾、机器、浴缸什么的，另外还要帮忙打扫，做一点清洁工作而已。因为现在店里找不到小妹，你刚好去垫个空档，一个月后spa店应该可以找到人，到时候你就算离开也没有关系呀！”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很想去试一试。”小倩露出笑容。 “好呀！那今天下课后，你跟我一起去找我阿姨好了。” “好。” 小倩松了一口气，打从心底感谢凯茵帮忙。 “凯茵，谢谢你帮我。”她真心诚意地说。 “没什么啦！”凯茵有意无意地说：“不过我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要以为是应该的。” “我怎么会这么想呢？” 凯茵笑了笑，没说什么。 下课后，凯茵陪小倩到她小阿姨的spa店里面试。 “我看你没问题，从明天开始，你就来这上班。”张云妮对小倩的印象很好。 “好。” “不要迟到喔！”张云妮笑着说，她本来就是个美女，笑起来更漂亮。 “我知道。”小倩笑得也很灿烂。 走出spa店后，小倩高与地对凯茵说：“凯茵，谢谢你！” “今天早上你已经说过了。”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再说一次！” “也没什么啦，”凯茵讪讪地说：“我也没想到，我小阿姨会马上就录取你！”她脸上没什么笑容。 “老板娘好漂亮，待人也很亲切。” “对啊，我小阿姨是开店做生意的，对每个人都那样，她会对你这么亲切一点都不特别啦！”凯茵淡淡地说。 从第二天开始，小倩放学后就到spa店工作。 “如果你不是只做一个月，我一定会教你美容专业技能。”张云妮对第一天来上班的小倩说。 “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以后一定还有缘分。”张云妮笑着道。 小倩报以一笑。 —— 之后张云妮交代的工作，她都尽心尽力完成。 这天刚好是周末假日，白天小倩在spa店看店的时候，黎美娴戴着太阳眼镜走进来。 “您好！”小倩迎上前去，立即送上冰凉的精油湿纸巾。 “唉呀，外面的天气好热……” 黎美娴取过纸巾，看到小倩后愣了一下。 小倩同时想起，自己在料理店门口见过这名贵妇，于是微笑点头。 “喔，你好。”黎美娴立即回以一笑。“你果然到这里来上班了？” 听到这句话，小倩怔住。“是……”她迟疑地回答。 “嗯，凯茵对朋友很不错，她真是个好孩子。”黎美娴接着说。 小倩这才知道，原来凯茵提过自己。“您要喝一杯凉茶吗？让我给您冲一杯凉茶，是薄荷口味的，您尝尝看。这么热的天，喝凉茶可以去火解热。” “好呀！”黎美娴优雅地微笑。“请你跟老板娘说一声，我已经来了。” “是。”小倩微笑着退下。 张云妮随即走出来。“夫人，您来了！”她迎上去。 “不好意思，我提早到了。”黎美娴笑吟吟地道。 “您别这么说，今天下午我特地把时间空出来，都在等您呢！”张云妮拉着黎美娴的手，贴心地道。 “唉呀，老板娘真是太周到了。” “哪里的话，这是应该的。”张云妮笑道：“您要先做脸吗？还是先冲澡然后泡个温泉？” 张云妮开的这家店是高档spa店，收费出奇昂贵，这里的保养课程每一套都从上万起跳，一趟下来如果脸部和身体都做，一下午就要花上两、三万元，绝不是普通上班族消费得起！所以这里不但有特别服务，还从北投每日载来新鲜的温泉水提供客人泡澡。 “先冲澡、泡温泉好了。”黎美娴说。 “好呀！”张云妮亲自带领黎美娴，到vip专属的私人原木浴堂。 一会儿后小倩泡好薄荷凉茶，在张云妮的指示下端到浴堂。 “您好。”小倩有礼貌地先敲门。 “进来。” 黎美娴已经冲好澡，闭着眼，坐在按摩浴缸内享受温泉。 “夫人，您的凉茶。” “放在旁边就好。” “好。”浴缸旁有一座人造花园，小倩把凉茶放在花园里的原木椅上。 这个椅子是供客人泡好澡后从浴缸出来，略微休息用的。 “夫人，您的毛巾、浴袍已经放在花园的小桌子上，拖鞋就在椅子旁边，如果您需要服务的话，只要按浴缸旁边的电铃，我会立即敲门进来为您服务。” “我知道了。”黎美娴闭着眼回答。 “那么您慢慢休息，我先离开了。”小倩轻轻拉开门离开。 黎美娴睁开眼，看了走出门外的小倩一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5章 热心 “那位是asiaseasons饭店的总裁夫人。”小倩从浴室出来后，张云妮悄声对她说。 小倩当然听过这间国际知名连锁饭店。 “怎么可能？”她半信半疑。“asiaseasons饭店的总裁夫人，怎么会到我们这里做spa？” “可能因为饭店里人多口杂，反而不方便。而且……”张云妮招招手，把小倩叫到面前才对她说：“我听说这位夫人，从来不出现在先生上班的地方，听说员工从来不曾在饭店见过她。” “为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了，也许有特殊原因，也许只是习惯使然，更可能这只是误传。” 小倩沉吟片刻，也想不出答案。 “我告诉你这个消息，是因为这是一位很重要的客人，你要更谨慎一点。”张云妮特别交代小倩：“你要好好招待夫人，知道吗？” “我知道了。”小倩点头。 张云妮走后，小倩立即走进厨房、从柜子里拿出三片手工薰衣草饼干，放到一个精致的白瓷餐盘上。 她另外再冲一杯薄荷叶加甘草根及少许迷迭香混合的舒服茶，然后用餐盘把饼干和热茶端到浴堂。 “夫人，您泡澡还舒适吗？”小倩敲敲门问。 “很好，”黎美娴已经走出浴缸并且穿上浴袍。“我已经泡好澡了。” “我可以进去吗，夫人？” “可以。” 小倩笑吟吟地推门进去。“夫人，我又给您冲了一杯热茶，刚才那杯凉茶您别喝了，刚泡了澡应该喝热茶养身。” “好呀！”黎美娴随和地道。“唉呀，还有饼干啊？” “对，这是招待您的。” “嗯，还真不错！”黎美娴吃了口饼干，露出满意的笑容。“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也很随和。”她看了小倩一眼，试探地说。 “是，因为我才刚到这里工作，一切都还在学习中，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请夫人原谅，并且直接指导我，我一定会虚心改进。” 黎美娴露出笑容。“很好呀，年轻人就是应该这样才对。” “是。” “你叫什么名字？” “叶小倩。” “小倩？”黎美娴点点头。“名字很好听。” 小倩微微笑。 “这茶也很好喝。”黎美娴喝了口茶，脸上马上浮现笑容。“这是什么茶？”她立刻问小倩。 “我称这个叫舒服茶，这里头有甘草根、薄荷叶和少许的迷迭香，喝起来凉凉的很顺口，而且里头有甘草调味，味道不会太冲。” “嗯，好喝极了！这是你自己调的？” 小倩微笑着点点头。 黎美娴笑道：“你满有慧根的哟！” “谢谢您的夸奖。”小倩真的很高兴。 这位夫人跟其他客人不一样，她不但很有教养、很优雅，而且不吝夸读她这个微不足道的打杂小妹。 “夫人，您慢慢用茶。等您休息过后，就请您直接到vip室，老板娘会亲自为您服务。” “好的。”黎美娴很客气地对小倩说：“谢谢你招待的茶和饼干喽！” 小倩微笑着关上门。 黎美娴特意再看了门一眼，直到完全关上了，她的笑容才慢慢收回。 看起来，这个女孩儿好像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样子？不过这才刚开始，也许工作一阵子之后，就会露出马脚了也说不一定。 黎美娴把心思收回，端起茶杯再品尝一口香气四溢的热茶…… “这茶还真是很好喝。”她忍不住喃喃夸赞。 接下来黎美娴开始品尝盘子里剩下的饼干，准备优闲地度过这一下午幸福的美容时间。 —— 晚上小倩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因为换了工作，美容沙龙十点钟就下班，现在她每天晚上不必到三更半夜才回家，还有公车和捷运可搭。 “舅舅、舅妈？”一回到家中，小倩很惊讶地看到舅舅和舅妈还坐在客厅里。 “嗯，我们今天晚上是特地等你回来的！”吴玉莲脸上没什么笑容。 李昆明知道小倩已经回来，他皱着眉头、头也不抬，彷佛有很多心事。 “请问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啦！否则这么晚了，谁还有精神坐在这里等你？”吴玉莲可没什么耐心。 “是。”小倩低下头。 吴玉莲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今晚的目的。“我和你舅舅的意思，是希望你能赶快搬出去——” “玉莲！”李昆明打断老婆的话。“我们刚才不是已经说好，要先问问看小倩的意思？” “唉哟，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嘛？！”吴玉莲冷嗤一声，嗓门更大。“现实就是我们家真的很小嘛！为了她一个人还得腾出阳台空间，你知不知道这几年让她占了阳台，我每次要晾衣服有多不方便啊？！” 李昆明瞪着老婆，敢怒不敢言。 “看什么看？难道我说错了吗？”吴玉莲瞪了老公一眼，然后调头对小倩说：“小倩呀，你住在这里怎么都看不见我们家因为你有多不方便？我们家妮妮、珊珊和弟弟啊，以前年纪还小，三个人挤在一间房间就算了！可是现在姐姐和妹妹都大了，总不能一直跟弟弟挤在同一间房间里吧？” 一时间，小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吴玉莲。 “我就说的更直接好了，我的意思是呀，因为你占了阳台房间，弟弟就要一直跟姐姐住在一起！我希望你明天就到外头找房子，然后赶快搬出去住——” “玉莲！” “干嘛？叫魂呀？！” “你这样会让小倩很为难！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在外头拼命打工，从来没有跟我们伸手要过一毛钱！而且她辛辛苦苦赚的那些钱，是拿来缴学费的。” “喂，李昆明，人家都说胳臂向内弯的，你怎么就净向外人啊？！她赚钱辛苦，难道我们赚钱就轻松吗？” “什么外人？小倩是我们的外甥女、妮妮和珊珊的表姐，怎么会是外人？” “她跟我们不同姓就是外人！” “小倩他不是外人！” “舅舅、舅妈，请你们不要再吵了！”小倩终于开口阻止两人继续为了自己吵下去。“舅妈说的很有道理，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明天我就会搬出去。” 李昆明心底过意不去。“小倩——” “好了啦！”吴玉莲拉住老公。“她既然知道我的意思，你就不要罗嗦！” 小倩怀着歉意对舅舅说：“舅舅，我真的很抱歉，之前我都没有用心体会你们的为难。您不用为我担心，反正还剩半个学期我就能毕业，就算搬出去住应该也没有关系。” “对嘛！这样不是很好吗？大家心底都舒服！”吴玉莲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李昆明气得甩开老婆的手。 “舅舅、舅妈，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回房间了。” “嗯！”吴玉莲从鼻孔里吭气。 李昆明却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6章 无处可去 小倩离开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如往常一样拿出记帐本，将一整天的开支详实登记在帐册里。 如果要开始找房子，租金和押金就会花掉一大笔钱，她现在帐户里的存款扣掉下学期的学费虽然有盈余，但为数不多，而她兼差打工的时间已经达到极限，因为白天还要上课又不能上夜班，所以现在她必须要更省点花钱。 做好帐，她将帐本收好，然后拿出日记本。 这阵子工作很忙碌，她已经很久没写日记。 看到前篇日记上，密密麻麻写着第一次见到欧仲文的事，小倩瞪着日记本发呆了好一会儿。 当时她根本没想到，以后会再见到这个人…… 叩叩！ 房外有人敲门。 “谁？” “时间很晚了，不要这样一直开着电灯，浪费电费！”吴玉莲在外头喊。 “喔，好……” 小倩收起日记，然后找出明天上课该用的课本，就立刻关灯。 躺在床上，小倩看着阳台外皎洁的月光，慢慢吁了一口气。 搬出去也好，毕竟她打扰舅舅一家太久，也应该要把空间还给妮妮他们。她决定明天中午跟学校请一个小时的外出假，出去找房子。 “小倩！”星期一上课，凯茵就跑去问小倩。“你在我小阿姨那里已经工作一个星期，你做的怎么样了？” “很好呀，老板娘很照顾我，利用平时上班的机会，她教了我很多做人处事的道理。”小倩正在收拾课本，等一下她就要出去找房子。 “喔，那就好！我本来就觉得，那些倒茶呀、服务客人的事，你应该可以做的很好，毕竟你以前就做习惯了嘛！” “嗯。” 凯茵的话很直接，但小倩也不以为意，她知道凯茵的个性就是这样。 “喂，下午还要上课，你干嘛收包包啊？” “等一下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 “到校外，我要找房子。” “你要找房子？你打算搬出你舅舅家啦？” “对。” “为什么？住在那儿不是很好的吗？干嘛要搬出来？女孩子要跟家人一起住才好嘛！一个人住的话，心很容易就会野掉，一直想往外跑！” 小倩觉得很好笑。“你又没在外面住过，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想也知道啊！”凯茵突然压低声音，就像在讲什么小秘密。“而且我们班上那个湘玲啊，她就是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听说她的私生活很乱，学校很多男生看到她，眼光都很奇怪耶！我看她这样，以后不知道嫁不嫁得出去！” 小倩掩嘴轻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我们班上每个人都知道啊，又不是秘密！” “我搬出去住是有原因的。”收起笑容，小倩认真地对她说。 “什么原因？” “我的表妹和表弟，他们年纪都大了，开始需要自己的房间，所以我应该要搬出去把房间让给他们。” “那又不是房间，那只是阳台而已！” “我知道，但他们很需要，我不能一直占着位子。” 凯茵想一下，然后问她：“是不是你舅妈叫你搬出去的啊？” “不是，”小倩否认。“是我自己觉得应该搬出去。” “真的是这样吗？可是上次我到你家里看到你舅妈，就觉得她给人的感觉好像很刻薄！” “哪有这回事，你不要乱说。” “我哪有乱说！我说的是心底最真实的感受啊！”凯茵说得理直气壮。 小倩不再跟她搅和。“好了啦，我要出去了，不能再跟你聊天了。” “喔！” 凯茵跟着小倩走出教室。 “你还有事吗？”小倩问她。 “嗯，你最近啊，还有没有见到仲文哥？”凯茵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小倩别开眼。“当然没有，我跟他又不认识，怎么可能常见面。” “你们怎么会不认识？你们已经见过很多次面了！” 小倩不想再多说，她匆匆走向校门口。 凯茵不死心地追上去，“仲文哥他那个人啊，对每个人都很不错，尤其是对我的朋友！如果他对你也不错的话，你不要想太多喔！” 凯茵的话实在很无厘头，小倩看她一眼。“你觉得我会想很多吗？” “最好是不会。” 小倩问她：“你就是要问我这个吗？” “我是想提醒你，现在你要搬出去住，如果又被开除的话，可能会连房租都缴不出来。” “这个我知道，”小倩再对她说一遍：“谢谢你帮我找到工作。” “我这个人对朋友本来就很好！”凯茵冷着眼看她。“而且啊，我才不求朋友回报我，只要朋友不要反过来欺骗我就好了！” 小倩无言地看她一眼。 她不知道凯茵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意。 “那个，你找到房子就告诉我一声，等你搬出去那一天，我再买蛋糕祝你乔迁之喜好了！”凯茵说。 小倩露出笑容。“好。” 她想，凯茵总是有口无心，就因为她的个性如此直率，所以很可爱。 这也是她能与凯茵做朋友的原因，因为两人的个性有很大的落差，但却能看到彼此的优点，所以能互相欣赏。 小倩真心希望，彼此的友谊能长长久久，做一辈子的朋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7章 愉快的交流 适合的房子一时间真的很难找到。 这一个星期以来小倩看了很多公寓，最后只能找到北投区一幢屋龄三十年以上的旧公寓。 房东将这间旧公寓的四楼，用夹板分隔成一间间的“雅房”，每间雅房分别分租给学生。而所谓雅房，就是大家共同使用公寓卫浴设备的单纯房间。 房间里面的陈设很简陋，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个简单书桌，而且小倩的预算只能租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房子唯一的优点就是这里的浴室还算干净。 可能因为房客很单纯，以附近大学的学生居多，而且只租给女生，所以房子虽旧但浴室还能保持干爽。 而且这里的房租真的很便宜，一个月房租只要八百元，而且只要付一个月押金就能立刻搬进来住。 虽然这里交通比较不方便，但就算加上交通费用，还是比其他地方便宜。 小倩已经找了一个星期的房子，她知道不会再找到更“理想”的房子，于是立刻跟房东谈妥，同时也付了押金，下个星期六就会搬进去住。 找到了房子，小倩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独立生活的计划提早了，虽然银行里的存款因此而大量失血，但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能拥有自己的独立生活，本来就是她的希望，这里房间虽然简陋，但以后她会用慧心和巧思将环境布置得很温馨。 小倩为了要找房子，已经跟老板娘请了一个上午的假，中午她终于把房子的事安排好，立刻就赶到沙龙上班。 直到黎美娴第二次光顾，小倩才知道，原来黎美娴固定每周六会到spa店来一趟。 “夫人您好！”美容沙龙店其他服务小姐看到黎美娴，立刻迎上去。 “您好，呃……请那位小姐来服务好了。”黎美娴指了指正在招呼其他客人的小倩。 “好的。”小姐走过去叫小倩。 小倩回头看到黎美娴，立刻露出笑容。“您好，您今天要做脸吗？还是做身体就好？”小倩将原先的客人安排好，立刻迎上前亲切地询问黎美娴。 “我都要。”黎美娴笑吟吟地，她今天的心情很好。 “好，那么您要坐一下再沐浴吗？我会先给您泡一杯凉茶。” “没关系，等我泡澡的时候，你再冲一杯上回的舒服茶给我就可以了。” “好，我会给您送上饼干，今天有手工制的茴香饼干，味道很不一样，所以一定要让您尝尝看。” “太好了！”黎美娴露出笑容。“还有上次那个茶，真的很好喝。” 听到客人夸奖，小倩很欣慰。“谢谢，很高兴您喜欢。” 黎美娴点头微笑。 “您先坐一下，我请老板娘出来。” “好。” 小倩立刻进去请老板娘，然后这一天在外场，就由小倩全程服务黎美娴。 “太好了！今天在这里好好放松了，真的很舒服。”今天黎美娴打从一进门就笑的很开心，小倩和老板娘贴心的服务让她很满意。 “你好像在这里做的还不错？”黎美娴要离开前坐在休息室里，让小倩梳头时闲聊几句。 “是，这里环境很好，同事间都能互相帮忙，所以我很幸运。” “那么老板娘待你怎么样呢？” “老板娘人很好，很温柔的教我许多事，还包括待人接物的道理。”小倩已帮黎美娴梳好头发。 “嗯，”黎美娴听后点头。“听起来真的很好呀！”她左右照了下镜子，觉得很满意。 “是，我也觉得找到这份工作真的很好。” “那么以后你在这里就要好好工作，”顿了顿，黎美娴才接下道：“年纪轻轻的凡事抱着学习的态度是对的，不要动不动就跟老板发脾气，这样吃亏的是自己。” 小倩愣住。 “好啦！今天谢谢你了！”黎美娴笑着走到置物柜前，取回自己的皮包。 “不客气。”小倩迟疑地朝黎美娴鞠躬。 她脸上的笑容褪去，因为刚才黎美娴那番话，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老板娘在忙就别叫她了！我先走了。”黎美娴回头吩咐小倩。 “您慢走。”小倩送客人到门口。 直到黎美娴离开后，小倩仍然想不明白，刚才黎美娴那番话是否有什么用意。 黎美娴从沙龙店回到家后才发现，她今天在店里买的保养品忘了带回家。 虽是星期假日，但丈夫照例晚归，只有儿子准时在六点以前回到家中。 “等一下你还到料理店吗？”黎美娴问儿子。 “对，假日一定要过去看看。”欧仲文拉开领带，准备回来冲澡后，就上料理店。 “那么你到料理店之前，顺道绕到张云妮的spa店里，帮我把一袋保养品拿回来好吗？” “你把东西忘在spa店里？” “是呀！”黎美娴面露愁容。 在她养尊处优的贵妇生活里，忘了把保养品带回来这样的芝麻小事，就足以让她担心一整个晚上。 “好，我会记得绕过去帮你带回来。”欧仲文承诺。 “太好了！”黎美娴露出笑容，松了口气。 半个小时后，欧仲文冲好澡换了件衣服出门。 他送母亲来过张云妮的spa店做脸，所以很清楚spa店的地址。 “您好，”站在店前面的小姐一看到他，连忙靠过来。“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服务女性会员，不做男士美容。” “我是代黎美娴女士，来拿她忘在这里的保养品。”欧仲文抿嘴一笑。 每回开车到这里，总是过门而不入，这是他第一次进门。 “噢，原来是这样。”听到他提起黎美娴这个名字，小姐立刻露出笑容。“那么请您稍等一下。” “好。” 小姐赶紧跑到里面，寻找正在清洗毛巾的小倩。“外头有一位男士，他说要来拿黎美娴女士忘在这里的保养品。” “噢，对，黎女士离开的时候，忘了把今天购买的保养品带走了。”小倩取下清洁手套后立刻走到里面，取出她下午发现后代为收妥保管的保养品。 “您好！”小倩走到同事所指的那名男士身后。 欧仲文转过身后，小倩一愣。 “你……”突然又见到他，她一时间语塞。 “你到这里上班了？”欧仲文露齿一笑。 “嗯，对。” “这里环境怎么样？” “很好……” 她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对了，这个是黎美娴女士遗忘在这里的保养品，”小倩将保养品交到他手上，却不解地问他：“你怎么会到这里，为黎女士拿东西？” 欧仲文低笑。“黎女士就是我妈。” 闻言小倩脸孔一红。“不好意思，我不清楚你们的关系。” “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再正式介绍好了！”他答得很豪爽。 但是“正式介绍”这样的词用得有点怪怪的，小倩笑了笑，不再说话。 “现在已经快七点了，你今天几点下班？” “七点下班。” “那就一起吃晚餐怎么样？” “不用了，谢谢你。”小倩摇摇头。“下个礼拜我要搬家，所以要赶回去整理房间的东西。” “那就下次好了。”欧仲文很快说道。 看得出来，他邀请她吃晚饭只是客套。小倩也不以为意，在spa店工作两个星期，她已经知道有钱人互相之间都是这样的。 小倩送欧仲文到门口。“请你跟夫人说一声，在保养品的盖子上，我已经全部贴上数字顺序，夫人卸妆后做完脸部清洁工作，只要按照数字依序使用保养品就可以了。” “好，我会跟我母亲说。”他将车子开走前，朝小倩点头。 小倩报以一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8章 生气 欧仲文的车子开走后，小倩正准备走进店里，突然有人大声叫自己的名字—— “叶小倩！” 她回过头看到凯茵。 凯茵就站在spa店附近，皮笑肉不笑地瞪着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看到好友，小倩露出笑容。 “刚到这附近。”凯茵的声音很冷淡。 “你来找我吗？” “我在家里很无聊，你不是七点下班吗？我来找你一起吃晚饭。” 小倩惋惜地说：“可是今天晚上我要回家收拾东西——” “刚才我看到仲文哥开车离开这里，应该没错吧？”凯茵突然问。 小倩愣了愣。“嗯，对，”看到凯茵的表情不对，她直觉地解释：“因为欧先生的母亲把保养品忘在这里，所以他代他母亲来取走保养品。” “你是说黎美娴阿姨吗？”凯茵眯起眼睛。 “对。” “你跟黎阿姨很熟吗？” “不是很熟，黎女士是来这里消费的客人，不过她很客气，待人也很亲切，这两个星期都是我负责服务她——” “你怎么会服务阿姨？你又不是美容师！” “我要替客人泡茶，所以虽然不是美容师，但还是要服务客人。”小倩解释。 凯茵一味瞪着小倩。“你只帮阿姨泡茶吗？” 小倩不知道凯茵为什么要这样质问自己。“除了泡茶之外，黎女士入浴使用的浴巾、浴袍和拖鞋都是我送到浴堂里的，等黎女士做完美容课程，我也会为她梳理头发……” “你在这里都做什么样的工作啊？好像佣人一样，怎么连梳头发这种事都要你来做？！”凯茵严厉地批评好友。 小倩脸色微变。“服务业本来就是这样，这只是一种贴心服务，就算是佣人也不见得会帮老板梳头发。”她平声道。 凯茵别开眼。她自知刚才说话过于激动，有点口不择言。“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只是说你的工作‘好像’佣人一样，又没说你真的是佣人。” 小倩没说话。 “好啦，既然你没空，那我先回去好了！”凯茵转身就走。 小倩站在门口，怔怔地瞪着凯茵的背影…… “小倩，你已经下班了，怎么还没打卡？”店里有人叫她的名字。 “喔，好！”小倩回过神，勿忙跑进店里。 —— 张云佳看到女儿回来后就嘟着一张嘴，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怎么了？”张云佳问女儿。 “没什么啦！”凯茵没什么精神。 “到底怎么了？今天是周末，怎么不出去呢？” “因为心情被搞坏啦！” “心情被搞坏了？”张云佳嗤笑一声。“怎么回事，跟妈妈说说看！” “还不是我那个同学，叶小倩啊！她真的好讨厌喔！”凯茵说着，用力捶打沙发椅上的靠垫出气。 “她怎么了？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妈，你都不知道，那个小倩她好喜欢说谎喔！” “上次你不是才说她脾气不好，现在她如果又喜欢说谎的话，这样的女孩子实在太奇怪了！要是她真的这样，你根本就不必对她生气，不要跟她交往就好了。”张云佳皱起眉头。 “可是她是我的同学啊！如果突然不交往了，那也很奇怪！要是在教室遇见了没什么话说，这样其他同学会说闲话的。” “啐，你才几岁啊！而且你还只是学生而已，怕人家说什么闲话？” “学生也有社交关系啊！妈你才不知道，学生的社交关系有多么复杂黑暗。” 张云佳啼笑皆非。“妈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复杂！” “对啊！所以我才觉得讨厌，因为叶小倩一直跟我耍心机！” “天啊，只不过是个学生而已，还会耍心机啊？真可怕！” “就是说啊！”凯茵气唬唬地附和。 “她到底怎么跟你耍心机啊？” “这个嘛……”凯茵紧皱着眉头。“唉呀，说来话长，我不想说她了啦，免得心情更差！” “那要怎么样才能让我的女儿心情变好呢？”张云佳笑着问女儿。 她跟丈夫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一向捧在手掌心上疼爱着。 凯茵皱着头了想，忽然问豁然开朗、眉开眼笑。“那，妈你帮我打电话就可以了。” “打电话？打给谁啊？” “打给黎美娴、黎阿姨啊！” “你叫我打电话给你黎阿姨做什么？” “明天我想到黎阿姨家玩嘛！她家那么漂亮，又那么豪华，还有下午茶点心和佣人，而且黎阿姨人又那么亲切、那么喜欢我，如果到她家去玩我的心情一定会变得很好！” “喔，她家又漂亮又豪华，那么我们家就很差吗？”张云佳揶榆女儿。 “唉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啦！不过妈你心底也知道，我们家只是差‘一点点’而已嘛！”凯茵笑眯眯地恳求母亲。“妈，你打电话给黎阿姨，跟她说明天我们就到她家去玩好不好？如果你拨电话的话，黎阿姨一定会答应的！好不好嘛……妈妈……”凯茵跟母亲撒娇。 “好好好！”禁不起女儿撒娇，张云佳满口答应。 “那你现在就拨电话！” “好！” 张云佳摇摇头，感叹自己命中注定做“孝女”！她无奈地走到电话机旁，拿起话筒拨号。. 凯茵笑嘻嘻地凑到母亲身边，此刻心情好的不得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9章 微笑 欧仲文回到家中已经十点。 “你回来了！”黎美娴今天晚上特地等儿子回来。 “您的东西我帮您带回来了。”欧仲文将保养品交给母亲。 “噢，谢谢！”黎美娴打开袋子，看到保养品上已经贴好了标签，她非常高兴。“嗯，真是不错，这个女孩子做事倒是很细心。” “您好像很高兴？”欧仲文卷起衬衫衣袖。 “对啊，她泡的茶很好喝，服务也很周到。”黎美娴若有所思地道。 “她一边念书一边工作很不容易，我觉得她的能力不错。” “是啊，不过不知道她还能持续多久。” “怎么说？” 黎美娴语带保留地说：“我总觉得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就算现在看起来不错，但时间才能证明一切。要等到三个月后她还是如此，我才会对她改观。” “对她改观？”欧仲文笑出声。“妈，您对她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也不算是……”黎美娴一笑。“但是像她这样到处打工的女孩子，总让人感觉太过于早熟外向了。” “她是为了生活，不得不如此。” “可能是吧！不过年轻时就在外奔波的女孩，总是很命苦，而且她的态度虽然很恭敬，但是女孩子年纪轻轻处事过于圆滑，这样并不好。” “相对很懂事，难道也不好？” “当然不好。女孩子还是单纯一点比较可爱，例如凯茵，她比较单纯也比较讨人喜欢。” “她很幸福；不需要为生活而工作，两个人不一样。” “也许是吧！”黎美娴有自己的看法。“也许是妈的偏见，但妈确实比较喜欢像凯茵这样的女孩子。” 欧仲文抿嘴一笑。 “对了，明天凯茵和她母亲要到家里来玩，你可以休息一天不到料理店，陪陪我们吗？” “恐怕不行，明天有很重要的客人。” “什么重要的客人？” “芝山科技集团的董事长，请国外客户到料理店吃饭。” “确实很重要没错……”黎美娴叹口气，然后释然一笑。“好吧，明天你尽管忙你的，我们自己玩好了。” “爸明天不在家吗？” 黎美娴别开眼。“他哪一天会在家了？在他眼中从来就只有事业，没有妻子和家庭。” 欧仲文笑了笑，不置可否。 提到丈夫，黎美娴脸上的笑容消失。“很晚了，我要进房间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好！”j 欧仲文看着母亲走进房间。 现在已经快十点半，但想必父亲还没回家。父亲与母亲分房已经二十年，即使父亲一夜未归，母亲可能也不理会。 在外人眼中，欧远雄与妻子是一对模范夫妻，但只有欧家人以及欧家的佣仆才清楚，欧远雄与妻子实际上早已貌合神离。 回国后就与父母同住，欧仲文当然清楚这一点，但上一代的事他不便置喙，即使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一样，因为他们两人都太有主见。 —— 星期天，小倩照常到街头做市调。 但她没想到今天还会见到欧仲文。 “我以为今天不会见到你。”他对她微笑。 欧仲文仍然坐在老位子，桌上摊着一本财经杂志，看起来他其实有喝咖啡的习惯。但上回他却不承认，还说他没有固定习惯，一切主随客便。 “除非有特别的事，否则我一定会上班。”小倩回答。 “昨天你说要搬家，我以为今天你会请假。” “嗯，”小倩笑了笑。“因为我的房间没什么东西，所以昨天一个晚上就能完全收好，所以不必请假。” “房子找到了？” “嗯。” “打算搬到哪里？” “北投。” “需要我帮忙吗？” 小倩摇头。“不用，我全部的行李只有两件，一趟就能搬完。” 她既然拒绝，欧仲文也没有坚持。 “你今天……也是‘随兴之所至’，到这里来喝咖啡吗？”她故意这么问。 欧仲文微笑。“你的记忆力好像特别好？” “你指的是什么事？” “例如你一直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 小倩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说真的，上次你送我到医院，我都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她转移话题。 “你说过谢谢了。”、 “我知道，但你毕竟救了我的命，如果道谢不应该只是嘴巴说说。” “所以？” “我想请你吃饭。”她补充。“我知道你平常吃的都是美食，自己还拥有一间高级餐厅，但这是我的心意，请你不要拒绝。” 他盯着她，看到她眸中的坚定，他抿嘴一笑。“你想请我吃什么？” “你平常吃的都是高级料理……”小倩尴尬地微笑。“所以，我想请你到小茶馆吃简餐。” “好！”欧仲文随即答应。 小倩没想到他会愿意。“是在淡水的一间小茶馆，很特别，气氛很好。但真的只是一间小茶馆，不太起眼。” “东西好吃吗？” “很好吃。” “那就够吸引人了！” 小倩露出笑容。这是头一回与他一起，她发自内心的真实笑容。 “你今天做什么样的市调题目？”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0章 做客 “你今天做什么样的市调题目？” 她抿抿嘴。“这个，你更不会有兴趣的，” “关于什么？” 小倩垂下颈子，含蓄地说：“女性对于贴身衣物的选择。” 欧仲文低笑。“确实爱莫能助。”他摊摊手。 小倩情不自禁笑出声。 “叶小倩！”经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小倩身后。“今天要访问的是女人，你到底有没有在工作啊？”今天的经理跟上回不同一人，她瞪了欧仲文一眼。“对不起，我马上找人做调查。 经理啐了一声，不太高兴地调头走开。 欧仲文问小倩：“你几点下班？” “下午四点，还有两个小时。” “好，我等你。” 小倩愣了愣。 “我坐在这里看杂志，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他淡淡解释。 “那么，四点我下班后，就来找你。” 等到欧仲文点头，小倩才走开。 —— 下午三点，凯茵就跟母亲一起来到欧家的豪宅作客。 “你们来了?”黎美娴笑容满面地走到门口迎接两人。 “阿姨您好！”凯茵笑吟吟地，非常有礼貌。“这是我妈和我，送给阿姨的小礼物。” “唉呀，人来就好了，还送什么礼物呢？”黎美娴很开心。 “这是我特别为阿姨挑的礼物喔，虽然不值钱，但是我的心意。”凯茵甜孜孜地娇声说。 “好！你的心意阿姨收下了。来，快点进来客厅坐。”黎美娴接过那个精心包装的小竹篮，然后吩咐佣人沏一壶英式红茶。 “不好意思呀，美娴，今天在你家里打扰了。”张云佳笑道。 “这是什么话？你们不知道，平时我一个人在家真的好寂寞，多盼望有人能来陪陪我。” 张云佳和女儿互看一眼，凯茵格格地笑。 “唉呀，这是什么？”黎美娴特别打开凯茵送的礼物。 “这是饼干，很好吃的手工饼干喔！而且是薰衣草口味的，现在不但很流行而且很健康。” “薰衣草？喔……我吃过这种饼干，真的很好吃，口感很特别。” “真的吗？阿姨在哪里吃的？” “呃，就是张云妮老板娘开的spa店啊！喔，对了，这种饼干就是你的同学，那个叫叶小倩的，她每次都会放在餐盘上端来给我吃的饼干。”黎美娴拿起饼干来闻了一闻。“嗯，对，就是这种饼干没错，一模一样的味道！” 凯茵一听到自己昨天特地到百货公司挑选的饼干，黎美娴不但已经尝过，而且又是跟小倩有关，她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 “阿姨，您在我小阿姨的spa店里，常常见到小倩吗？”凯茵故意问。 “是啊，每次都是她来服务我。” “为什么都是她来服务阿姨？” “头一回可能是碰巧，之后我觉得她服务得还不错，所以后来我就指明找她。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呃，没什么啦！因为spa店里有还有很多服务人员啊，而且她才刚到spa店工作，有很多事还不懂，如果让她来服务阿姨，会不会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啊？” 黎美娴想了想。“嗯，应该还好，我看她还满努力的。” 凯茵垂下眼，好像面有难色地说：“不过小倩她这个人啊，做事情常常都是一头热，我真的很怕她以后会怠慢阿姨，这样就不好了！因为她毕竟是我的朋友啊，又是我把她介绍到小阿姨那里工作的，如果她做事情马马虎虎的话，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没关系，如果她真的这样，我会跟老板娘反应。” “喔……” “不过她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做事情真的会一头热吗？”黎美娴问。 “嗯，对啊！”凯茵眨眨眼，天真地说：“因为阿姨不是外人，所以我就老实跟阿姨说好了，这样如果以后小倩做错了什么事，就请阿姨多多包涵她。” “到底什么事啊？” “因为啊，”凯茵顿了顿然后才接下说：“因为小倩她的身世比较特别，所以她的脾气比较古怪，做人处事也不是很通情理，例如上一次跟便利商店老板吵架的事啊，她真的很不对！” “那么，她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呢？跟她特别的身世有关吗？” “阿姨是长辈，因为阿姨您问了，所以我才说的喔。”凯茵嘟着嘴，有点为难的样子。“说起来小倩她也很可怜，因为她没有爸爸啊，所以心态可能因为这样才有点扭曲。” 黎美娴面带疑惑。“没有爸爸是什么意思？” “那个……小倩她一生下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因为身分证上面的父亲栏那一格，上面注明的是‘父不详’三个字。” 黎美娴一听，脸色都变了。 “唉，听我们家凯茵这么说起来，这个女孩子也真的很可怜。”张云佳在旁边说道。 “嗯，不过小倩虽然很可怜，但是命运就是这么注定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虽然小倩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其实那也没什么关系，如果心地善良、好好努力的话，未来也不见得会比较差啊！但是小倩的脾气不好，又不合群，在学校除了我以外连一个朋友也没有，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我实在很为她担心。” 黎美娴静静听着不说话。 “阿姨，现在您知道小倩的身世了，如果以后她做错了什么事，您一定要原谅她喔！” 黎美娴扯开嘴角，勉强一笑。“嗯，我知道了，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嗯，”凯茵露出笑容。“毕竟啊，在单亲家庭成长的小孩，因为没有父亲关怀的缘故，可能不知道该怎么样跟同学相处，长大后不但交朋友不顺利，在工作上也可能会遇到同样的问题，所以像我这个做朋友的人啊，就时常要包容小倩古怪的脾气。” 张云佳见黎美娴不说话，于是开口道：“我们家这个女儿啊，就是对朋友太好了！叶小倩这个女孩子其实还很喜欢说谎，我本来叫凯茵别再跟她交往了，但是我们这丫头心地太善良，说什么也不肯听我的，还是把叶小倩当朋友看待。” “嗯，凯茵的个性很好，已经知道这个女孩是这样了，竟然还愿意与对方维持友谊，确实很难得。” “没什么啦，因为我觉得小倩很可怜嘛，所以不能就这样丢下她，我怕她受不了刺激。” “像她这样的女孩，会这么脆弱吗？”黎美娴问。 “那也不一定啊！因为她的人生都很辛苦很黑暗，而且一个朋友都没有，如果忽然失去我这个朋友，说不定真的会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不想在报纸上看到她的消息。” 张云佳嗤笑一声。“唉哟，听你说的，你又不是她的什么人，难道要为她操心一辈子吗？那你妈妈和未来的婆婆怎么办？” “唉呀，我会分轻重的嘛！反正只是做朋友，不要让她觉得被孤立就好了。” “嗯，这样就对了，什么样的朋友都有也没关系，但做人就是要懂得分轻重，朋友跟亲人一定要分清楚。”黎美娴道。 “对啊，我也觉得阿姨说的很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1章 不同以往 佣人将泡好的茶端上来，黎美娴吩咐佣人把凯茵带来的饼干装在盘子里，一会儿端出来大家一起吃。 “对了，阿姨，仲文哥呢？我来这么久了，怎么都没有见到仲文哥啊？” “喔，今天料理店里有重要客户，他必须亲自在场监督。” “这样啊……”没见到欧仲文，凯茵难掩失望。 “等一下我打个电话给他，问问他如果忙完了，能不能早点回家跟我们一起晚餐？” “唉呀，不必了啦！如果仲文哥忙，就不要打扰他了。” “没关系，打个电话问一问不要紧。” “喔……”凯茵垂下头，露出笑容。 一整个下午凯茵和母亲，就在欧家豪宅里陪黎美娴聊天，三个人边聊天边吃饼干，时间很快就过去。 —— 欧仲文开车，小倩带路，他已经十多年没到过淡水。 “我已经好多年没来了，这里的路已经变了很多。” “嗯，这几年因为地铁开通的缘故，淡水观光客多了很多，因为当地人把淡水经营得很有特色，所以许多人假日都会到这里走一走，或者品尝美食。”她觉得很有趣，于是问他：“你真的已经很多年没来过淡水吗？” “对。” “可是，很多人都会到这里来玩，因为淡水离市中心不会太远，而且食物很平价、又有很多观光景点，假日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来这里走一走？” “我的工作很忙，还有很多资讯必须即时吸收，常常连假日都要工作。” “喔……” 虽然小倩觉得自己已经够忙，居然还有人比她更忙实在很不可思议，不过她也能体谅。 因为每个人忙碌都有不同的理由，也许是工作忙、也许是心忙，如果是心忙就常常会抽不出时间，根本不想休假。例如母亲刚去世那两年，她几乎都不休息，每天从一张开眼就工作到深夜，因为如果一闲下来就会想到母亲，然后难过的觉得日子再也过不下去。 不知不觉间小茶馆已经到了。 因为这个地方有点荒凉，四周除了路灯外没有其他店家，欧仲文于把车子停在茶馆对面的空地。 “因为这间茶馆的地点比较偏远，没有很多人发现，所以生意不会太好，但是老板安贫乐道，他说如果客人太多他会忙不过来，到时候说不定反而想收起来不做了。”小倩笑的很开心。 她很喜欢这间小茶馆，因为这儿有太多太多，关于自己的、伤心的那段回忆。 以前她和母亲住在淡水，母亲过世后有一段时间她一个人住，当时她还不能振作起来出去找工作，所以常常到这家小茶馆来耗一整天，因为她怕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会走上绝路，对不起母亲的遗言。 母亲离开人世的时候，唯一悬念的人就是自己。小倩记得母亲即将过世时，一直告诫自己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坚强…… 两人走进茶馆，老板还站在吧台前，只有转头随意招呼一声。“你来了啊！” 看起来他跟小倩很熟，不过老板的话不多，这里也没有其他服务生。 “嗯，老板，我要一杯冰水果茶，”小倩转头问欧仲文：“你想喝什么？” “跟你一样就好。” 小倩突然笑出声。“其实这里虽然叫茶馆，但是老板只卖水果茶和菊花冰茶，不过这两种茶可是他们的招牌喔！只要来喝过的客人，不管住得多远都会不远千里，特地再回来涸烩里的水果茶和菊花冰茶。” 欧仲文露出笑容。“好像很特别，那么我喝菊花冰茶好了。” “好，等一下你可以先尝一尝我的水果茶。” 他盯着她，眸光变得深沉。 此时此刻的她，在这所她熟悉的茶馆里，显得快乐又轻松，过去她对他的紧绷与设防都不见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不一样的她。 “我真的很喜欢这里，”小倩环顾四周，脸上挂着笑容。“每次来这里，不管前一次来的时候是多久以前，就算已经一年没来了，老板还是一眼就认出你，然后问一声：‘你来了啊！’，就只是这样而已，老板绝对不会罗哩罗嗦的，问你一大堆问题……” 欧仲文静静凝视她。 她回眼望他，然后对他说：“你知道吗？这里就跟自己的家一样亲切。” 他低低地说：“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里。” “因为这里很安静、而且气氛很好，如果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这里，静静感受这里宁静的气氛、呼吸干净的空气，难过的心就会得到很好的治疗。”她敛起笑容喃喃地说，回想起以前。 欧仲文盯着她，半晌后才沉声对她说：“那么，我要谢谢你带我来这么好的地方，以后如果我不开心，就会一个人来这里疗伤。” 小倩笑开脸。“你也会有不开心的时候吗？” “当然。” “可是你看起来是一个很会调适自己的人，而且……”她垂眼偷笑。“而且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听见你在电话里大声骂人，好像很威风的样子，我想被你骂的那个人，一定更需要来这里。” 欧仲文愣住，随即笑出声。“看来，我给你的第一印象真的坏透了！” 小倩也笑出来。“喔，对了，我先告诉你这里不能点菜，只有老板娘能决定今天的菜单，她煮什么客人就得吃什么。” 欧仲文笑得更大声，“这么方便，看来我只要等着吃就好了。” 小倩心底其实有点吃惊，她没想到，他竟然能接受别人安排一切。 “我以为，喜欢吃日本菜的人都很挑剔。”她说出心底的实话。 “怎么说？” “日本菜很精致，只是需要在桌子上摆满一堆小碟子，碟子里的食物虽然好吃但太罗嗦了，而且日本菜通常很昂贵，一般人不能常常吃到，学生更吃不起。” “这是你的观察？” “这是实际的观察。” “我不否认，日本菜不便宜，但就如同在日本吃中国菜一样不便宜。至于日本菜精致但很‘罗嗦’这一点，每个国家的菜代表饮食与民间文化，都有其独特不可取代的价值，就算只是一个简单的梅子饭团，在一般的日本家庭里就是用来填饱肚子、带来一整天活力的主食。”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2章 交谈 欧仲文愣住，随即笑出声。“看来，我给你的第一印象真的坏透了！” 小倩也笑出来。“喔，对了，我先告诉你这里不能点菜，只有老板娘能决定今天的菜单，她煮什么客人就得吃什么。” 欧仲文笑得更大声。“这么方便，看来我只要等着吃就好了。” 小倩心底其实有点吃惊，她没想到，他竟然能接受别人安排一切。 “我以为，喜欢吃日本菜的人都很挑剔。”她说出心底的实话。 “怎么说？” “日本菜很精致，只是需要在桌子上摆满一堆小碟子，碟子里的食物虽然好吃但太罗嗦了，而且日本菜通常很昂贵，一般人不能常常吃到，学生更吃不起。” “这是你的观察？” “这是实际的观察。” “我不否认，日本菜不便宜，但就如同在日本吃中国菜一样不便宜。至于日本菜精致但很‘罗嗦’这一点，每个国家的菜代表饮食与民间文化，都有其独特不可取代的价值，就算只是一个简单的梅子饭团，在一般的日本家庭里就是用来填饱肚子、带来一整天活力的主食。” “我同意你的说法，”小倩微笑。“其实食物只要好吃就好，好吃的东西就是上帝的恩典。” 欧仲文的笑容显得沉思。 老板从吧台端来一壶水果茶和一壶菊花冰茶，原来菊花冰茶竟然是热茶。 “这个之所以叫做‘菊花冰茶’，是因为菊花茶里加了冰糖，糖和水的比例调合也很重要，味道不能过甜，否则会夺去菊花的香味，那就不好喝了。”小倩细心解释。“来，这是冰水果茶，第一杯先让你尝一尝。” 她倒了一杯水果茶在空杯子里。 欧仲文喝了一口，那冰凉酸甜的滋味，瞬间让人精神一振。 “怎么样，好喝吗？” “真的很棒！” 小倩开心地笑。“你喜欢就好。等一下再喝你的热茶，就不会那么烫了！还有我们的晚饭，应该再等一下就送来了。” “好像一点好吃的东西，就能让你很开心？”他问。 “我觉得每个人都是这样子的。一个人一天只能睡一张床、吃三顿饭，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不能多也不能少。所以单纯而容易满足，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而且欲望太大烦恼就会更多，简简单单的过生活就不容易自怨自艾，个性也会比较积极开朗。” “你的哲学很有道理，我希望自己也能做到。”他低笑，然后问她：“这里能抽烟吗？” “最好不要，而且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收起已经拿出来的香烟。 小倩迟疑了一会儿，然后问他：“你的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但是你看起来很成熟。” “因为我抽烟的关系？” “不是，”她摇头。“除了有几次你的情绪起伏比较明显之外，好几次见到你，都觉得你很冷静，话也不多。” “可能因为我很小就被送到国外，做一名小留学生的关系。”他笑着说：“事实上，我不多说话的原因，是因为中文不好。” 小倩睁大眼睛。“这怎么可能！”她笑出来。“你中文说的这么好，一定是在开玩笑！” 他但笑不语。 小倩仔细端详他。“难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不相信？” 她勾起嘴角。“我相信前半段，但是对后半段保留。” 他眸光掠闪。“你的话只说一半。” 小倩抿嘴一笑。“你……对自己被送到国外的事，曾经耿耿于怀吗？” “你想问什么？” “就是字面上的意义，不过你可以不告诉我。”她并不好奇，但是既然问了就不会回避。 他敛下眼，这个时候晚餐正好送来。 热腾腾的饭菜香喷喷的，令人食指大动。 “说实话，吃了这么多国的菜，我还是最喜欢口味多元化的中国菜。”他说。 “但你开的是日本餐厅。” “那间日本餐厅是朋友的事业，两年前我刚回国时，碰巧有机会接下来。” “原来是这样。”她拿起筷子。“你吃吃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欧仲文拿起筷子。“我对于到国外念书这件事，其实没有想过太多。”他突然延续刚才的话题。 “但是那么小就被送出去念书，应该很辛苦。”小倩问他。 “我出国念书的时候的确很小，只有十岁。” “你能适应吗？” “一开始的时候根本不行，那时候很恨母亲，为什么把我送走，留我一个人在完全陌生的地方。”. “后来呢？” “后来慢慢习惯，离开美国反而觉得不适应。” “你回国已经两年了，到现在还不能适应吗？” “差不多可以了。”他咧开嘴。“你在做身家调查？” 她轻笑。“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家这样‘质问’。” 他挑挑眉。 “你不喜欢做市调嘛！不喜欢做市调的人，都很注重隐私权。” “所以你的工作，就是揭发陌生人的稳私。” “嗯，可以这么说。”她偷笑。 欧仲文扬声说：“如果是做身家调查的话，你应该问我家世是否清白、父母亲的职业、我的学历、年收入所得、现在有没有车子和房子——” “我又不是媒人！”她笑出声。“如果你需要相亲再告诉我这些资料，我可以免费帮你登录到交友网站上。” 他低笑。 “不过，我不相信你没有女朋友。”她道。 欧仲文没有回答。 似乎，她问得真的太多了一点？ 小倩低头品尝饭菜。 “嗯，真的很好吃。”她再次露出笑容。 这是她今晚第十次微笑。 第十个真切的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3章 倔强 周末，黎美娴照例来到张云妮的沙龙店保养。 黎美娴是张云妮很重要的客人，小倩一看见她马上笑着走出来迎接—— 然而就在此时，黎美娴的手机突然响起。 “喂？”她接起电话。 小倩站在黎美娴身后，耐心地等待她讲完电话。 “我在外面，有事吗？”黎美娴的声音显得很冷淡。 “今天晚上？可是今晚上我——” 似乎电话那头打断她的话，黎美娴表情僵硬地聆听着手机。 “知道了！可是司机把车开走了，他说今天要保养车子！” “儿子有空吗？他每天都那么忙——” “……”黎美娴再次不说话。 “好了，我知道了！” 她用力阖上手机，收了线，然后呆站在门口前似乎在想什么心事，表情闷闷不乐。 “夫人，您今天沐浴的时候要喝热茶吗？今天有苹果肉桂饼，等一下我为您送进浴堂。” 黎美娴抬起头，看到小倩，她愣了两秒才回过神。“不必了！今天我什么也不喝。”她径自走进沙龙。 黎美娴边走进沙龙，边打开手机按下号码：“喂？仲文吗？” “嗯，我是妈，等下你有空吗？” “你爸突然打电话来，要我晚上陪他去参加酒会。” “大约下午五点钟左右，你开车到沙龙来接我。” “对，就在门口。” “好，五点见了。” 黎美娴挂断电话。 小倩跟到黎美娴身旁，面带微笑地问：“夫人，您今天要做脸吗？还是——” “呃，对了，你去叫那位小姐……就是你们店里那个叫amy的服务小姐，以前我来这里都是她替我服务的，你去请她来服务就可以了。”黎美娴转过身坐在沙发上整理衣物，并且若无其事地交代。 她从头到尾没看小倩一眼。 小倩愣了一下。“好……” “呃，等一下！”黎美娴突然叫住她。 “您还有吩咐吗？”小倩立刻回头。 “上次那个保养品，谢谢你贴了标签。” “不客气。”她微笑着说：“关于保养程序，如果您还有不清楚的地方——” “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吧！”黎美娴再次打断她。 小倩顿住，然后迟疑地说：“是。” 她不明白，为什么黎美娴对自己的态度会突然改变。 但尽管如此，她是服务人员，必须以客人的意思为主。 今天下午黎美娴接了一通电话后虽然心情不佳，但仍然做完全套的保养课程。 课程结束后，黎美娴走向休息室，准备整理头发顺道化好妆，等儿子来接她后直接赴宴。 但黎美娴没想到，小倩已经站在休息室的梳妆台前等她。 “夫人，今天您还是要梳同样的发型吗？” 黎美娴愣在梳妆台前。 “呃……”黎美娴面有难色。 小倩梳头发的技术很好，她也很满意，但往后她实在不想再让这个女孩服务自己了。 “你忙自己的事就可以了，我看你还是叫那个amy来服务就好了。” 小倩的笑容僵凝在脸上。“好。”她柔静地说，然后低头离开。 黎美娴松了一口气。 她才刚在梳妆台前坐下，小倩却又往回走。 “对不起，您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我有做错的地方，让您不满意？”她迟疑地、小心翼翼地问黎美娴，“如果我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做的不对，以后我一定会努力改进，一直到让您满意为止。” 黎美娴瞪着镜子，表情很尴尬，“唉……也没什么啦！”她回过身扯开嘴角。 “我只是想换个服务小姐，你不要这么敏感。” 她回头，对着镜子伸手拨头发。 “那，我能请问您，为什么突然想换服务人员吗？”小倩解释：“如果您愿意告诉我，我会非常的感谢您！因为如果我知道自己做错的事，才有改进的机会。” 对于不明白的事，依她的性格一定会追根究柢。所以小倩一定要弄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黎美娴皱起眉头，“唉，你呀，你怎么一定要问得这么清楚呢？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可以找同事聊聊天什么的，问问她们你工作的情况如何，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这样不是也一样吗？” “这样不太方便，”小倩柔声解释：“同事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且同事之间通常不会直接说这样的事。” 小倩说什么都不肯放弃走开，黎美娴被问烦了，于是索性开口说：“你跟同事也这么小心翼翼的，你是不是没什么朋友啊？” “对，我的朋友不多。”小倩抬眼看她，“但是您为什么会猜到？” “我不是猜的，”黎美娴说：“你的同学凯茵，她很关心你，所以对我说起了你的事。” “凯茵？”小倩茫然地问，“她跟您说了什么？” “呃，”黎美娴顿了顿。“她说你的身世背景比较特殊，因为从小失去家庭温暖的关系，所以个性比较孤僻、不合群，因此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她怎么会对您这么说？”小倩脸孔苍白，“还有，她说‘身世背景特殊’是什么意思？” 黎美娴看小倩脸色都变了，她犹豫起来，“也没什么啦！你不要太敏感，”她冷眼观察小倩，“其实单亲家庭根本就没有什么，反而因为单亲、成长过程比较艰辛的缘故，在这种家庭成长的孩子通常都会比较坚强。何况现在有很多单亲家庭的孩子，出了社会以后都很有成就。” “单亲家庭？”小倩下唇颤抖，然而声音却很平静，“‘单亲家庭’，凯茵是这么跟您说的吗？” “这个，”黎美娴迟疑地说：“我知道你父亲的事，但那是上一代的问题，你不要太过于耿耿于怀——” “我根本从来就没有耿耿于怀过！”小倩的口气突然硬起来。 黎美娴一愣。 “请您不要用您自以为悲悯的同情心，自以为是的揣测我的心情！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对于我的‘父亲’有什么样的感受！”小倩盯着黎美娴，一字一句地对她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4章 争吵 黎美娴怔怔地瞪着她，彷佛不敢相信，这个女孩突然间像被打了一巴掌一样反应激烈。 “呃……”黎美娴定了一下才缓缓道：“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多交一点朋友，所以给你一点建议，希望你的心情会更开朗一点。” “我不是没有朋友！”小倩一样面无表情，“我之所以朋友很少，那是因为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打工赚钱，根本没有时间交朋友！”她的音量提高。 “好好，”黎美娴很在乎周遭人的看法，她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安抚地对小倩说：“不是就不是，你不必这么激动嘛！” 黎美娴皱起眉头，小倩激烈的反应显然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因为您这样误会我，让我很不好受！”小倩并没有因为这敷衍了事的安抚，而轻易平静下来，“请问如果是您被别人这么说，心底难道不会难过、情绪难道不会激动吗？” “我……”黎美娴心底不以为然，却说不出话。 “如果真的是我的错，我一定会改进！但这不是我的错，我有没有朋友跟我的工作态度敬业与否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因为我没有朋友而否定我，那么我是绝对不会服气的。” 黎美娴皱起眉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怎么了？这、这怎么回事啊？”张云妮闻风赶来。 她身边跟着欧仲文，他在门口等了十分钟才进来。店内其他服务小姐和一些客人也跟在后面，站在门口张望观看。 见到黎美娴面色难看，张云妮忙打圆场，“唉呀，夫人，您先坐下顺口气，我叫小姐给您沏一壶热茶——” “不必了！”黎美娴脾气再好，见到现场这么多人在看，她也觉得面子挂不住，“你叫这个叶小姐出去就可以，不必沏什么热茶来了！”说完话她转身坐回椅子上，脸色显得十分不悦。 “小倩……”张云妮示意小倩先出去。 小倩回过神。张云妮一直对她很好，她不能让老板娘为难。 于是小倩慢慢走向休息室门口，但当看到欧仲文的时候，小倩脸色一变。 他看着她，两人就这么凝望片刻，然后小倩与他擦肩而过，直接走出沙龙大门外。 等小倩走出去的时候，欧仲文追到门外。 “发生什么事了？” “你可以回去问你的母亲，她会给你她的‘答案’。” “什么意思？”他眯起眼，并且抓住她的手腕。 小倩回过头，“她会告诉你，我的脾气不好、没有朋友、身世背景特殊——还有，控制不住情绪。”她瞪着他，面无表情地说。 欧仲文与她对望，忽然不说话。 小倩瞪着他，他的沉默让她疑惑，然后她突然恍然大悟—— “你也知道，对不对？”她的胸口好痛…… 欧仲文仍旧沉默。 “你也知道我的‘脾气不好、没有朋友、身世背景特殊、控制不住情绪’吗？这一切你都已经听说过了是吗？！”她脸色惨白地质问他。 被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再出卖，让她的心脏一阵阵抽痛。 小倩听见欧仲文对自己说：“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她冷冷地说：“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我的各种‘缺点’了？你只要回答我对或不对就好——” 他盯着她，眸色深沉。 “对，我知道。”半晌后，他沉声说。 小倩木然地瞪着他。“你既然知道了，那么为什么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到淡水的时候，你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事实如何，我会自己判断。”欧仲文的语调冷静。 小倩忽然失笑。“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在可怜我？” 欧仲文一怔，然后沉声说：“你不该看轻自己。” “难道不是吗？”小倩问他：“你早就知道别人对我的评价，却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陪我吃饭、聊天，这难道不是同情吗？你跟你的母亲一模一样，你只是用同情的眼光在可怜我而已！” 她甩开他的手，转身想走—— 欧仲文再次抓住她。“我送你回去！” 小倩再一次甩开他。“谢谢你的好意。”然后笑着对他说。 然而小倩的眼底却没有笑容。 欧仲文站在原地，看着她走开。 小倩直接坐车到凯茵家里。 她要找凯茵问清楚，问凯茵为什么要对所有的人说自己的私事？ 到了宋家，小倩用力按着门铃不肯松手，一直到有人出来为她开门。 “小姐，请问您要找谁啊？” “我要找宋凯茵，你叫她出来！”小倩的脸色很苍白。 凯茵这时刚好走出来，她想看看是谁这么没有礼貌用力按门铃。“小倩？” 佣人见小姐出来，就返身走回屋里。 看到小倩脸色严肃地站在大门口，凯茵疑惑地穿过院子走向大门，“你怎么跑来了？”她问。 “你为什么要把我的身世跟别人说？！”小倩问她。 “喂，你吃错药啦？干嘛跑到我家来，对我大吼大叫的呀？！”凯茵不回答反而质问小倩。 “我再问你一次，”不让凯茵模糊焦点，小倩坚持问她：“你为什么要把我的身世随便跟别人说？！”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身世的……”凯茵别开脸。 “你还想否认吗？”小倩绕到她面前，“难道你没跟黎美娴还有欧仲文母子说过，关于我父亲的事？” 听见自己说过的话都被小倩知道了，凯茵只好撇撇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唉呀，那又不是我主动说的，是阿姨问的嘛！”她转身走进院子，“人家阿姨也是关心你才问的啊！”. “人家问你就说吗？”小倩跟进院子。 “阿姨是长辈耶，人家长辈都开口问了，难道我不应该说吗？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凯茵比小倩还大声。“而且我又不是哑巴，如果不开口说话显得我很没有礼貌，这样不是目无尊长吗？我这个人一向很尊重长辈，长辈问我什么话我就会说什么话！我有什么错？” “就算是长辈问起，难道就可以随便谈论别人的私事吗？这么做难道就是对的吗？” “什么私事嘛！如果是私事的话，当初你干嘛让我知道？”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那阿姨也是我的长辈啊！” 两个人互相瞪着对方。 小倩瞪着她，胸口不断起伏。 她太激动而且太生气了，根本不能原谅凯茵的行为！她没想到凯茵竟然在为自己狡辩，还不承认过错！ “如果你怕人家知道的话，当初又干嘛让我晓得这件事？”凯茵接下说：“何况‘父不详’又怎样？会这个样子又不是你的错，难道这是见不得人的事吗？如果你心底觉得见不得人，那你现在是在怪你的妈妈咯？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干嘛老是这么敏感，这样弄得人家紧张兮兮的，很奇怪耶！” 小倩瞪着凯茵，她眼睛酸涩、颤抖地说：“你这个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的朋友？” “我、我这个人怎么了？”凯茵死不认错、理直气壮地说：“我之所以会跟阿姨说这些话，还不是希望阿姨知道你的身世后，会对你更好一点——” “够了！”小倩喝斥她。 凯茵张大眼睛，“你这么凶做什么啊？！”她骂回去。 “我从来没怪过我的母亲！”不争气的泪滑下小倩的颊畔。“我之所以不希望别人知道我的身世，是因为我不需要其他人可怜我？而我会告诉你，是因为我把你当成朋友所以才会对你倾诉心事，而且我以为你会了解。但是你却滥用我对你的信任，随随便便谈论我的事，让别人用有色的眼光看我、同情我、可怜我！” 凯茵鼓起腮帮子，表情不以为然，“什么叫用有色的眼光看你、同情你、可怜你，根本就没有这回事，都是你自己太敏感了才会这样觉得！” 小倩用力抹去眼泪，“我好后悔！”她面无表情地对凯茵说。 凯茵皱起眉头。 “我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真心话？为什么要把你当成朋友？为什么要相信你！”小倩冷冷地对她说。 然后小倩调头走开。 凯茵瞪着小倩，表情很生气，“喂，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凯茵大声质问她。 小倩停下脚步，然后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话：“我希望你对自己的行为永远不要后悔！” 然后她大步走开，并且告诉自己—— 永远都不能再因为受委屈而掉泪。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5章 心不在焉 车祸 周日，小倩照例到张云妮的美容沙龙，然而她不是去工作，而是去辞职的。 “为什么要辞职？”张云妮问她，“当初你来这里工作的时候不是说好，你会在这里做满一个月吗？” “因为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喔，那没有什么。”张云妮对她说：“不要在意这种事，服务业本来就是这样，一开始总会忘记自己与客人不同，过一阵子才会慢慢习惯，服务人员是不能有脾气的，否则吃亏的是自己。” “但是，我怕会影响到你的生意。” “没关系，下次见到欧夫人只要露出笑容，当做没有这一回事就可以了。” 张云妮说得云淡风轻，然而小倩却不认为有这么简单。 “你不要在意，”张云妮看到小倩犹豫，于是说：“人有个性是必然的，所以‘服务’这个行业必须受过训练，工作的时候就把自己原来的个性收起来，要习惯把自己摆在最低的位置，这种训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但是我得罪了您很重要的客人。” “不要紧，欧夫人还算讲理，她不会因为这件事就生我的气，以后不到沙龙店来保养。” 听到张云妮这么说，小倩虽然稍微安心，但她对是否留下来继续工作还是迟疑。 “你还年轻，如果现在就因为一点小事退缩，那么以后遇到更严重的事，不就完全否定自己了吗？” 小倩懂老板娘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会留下来继续努力。” “知道就好，”张云妮笑著说：“你很聪明，只要想一想就会明白我说的话。所以，给自己机会是对的，千万不能现在就说要辞职。” 张云妮的好意，小倩能感受得到，“谢谢您，老板娘。” “不会。我希望你能在这里学到其他东西，而不只是如何服务客人。”张云妮对她这么说。 与张云妮谈过话后，小倩感到比较释怀，然而她留在这里工作的时间其实也不多了，再过一个星期学校就开始放寒假，到时候她就会离开这里到饭店实习。 下班后，小倩先到托儿所带孩子，到晚上九点才结束托儿所的工作。 托儿所在忠孝东路附近的巷弄内，这个地方到了晚上九点依旧很热闹，路上满是人潮，小倩走往捷运站时经过一间美语教室，她忽然停在橱窗前，痴痴地望向教室内，透明的橱窗就是绝佳的教学展示台，教室里老师与学生愉快互动，脸上笑容不断…… 小倩想起自己的母亲，李文玉。 曾经，母亲还活著的那个时候.才十五、六岁的小倩有很多梦想。其中一个梦想，就是以后赚很多很多的钱，这样就可以带母亲到世界各国尽情旅游…… “妈，等我长大以后，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带您到世界各地旅行。” “好好好！”李文玉笑的很开心。“妈会等小倩赚很多的钱，带妈去旅行。” “对，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么妈想到欧洲，因为妈听说欧洲好漂亮！可是到那里要花很多的钱，小倩也会带妈去吗？” “当然呀！到欧洲有什么问题？就算到月亮上，如果必须搭太空船的话，我也会想尽办法带您去的！” 李文玉笑不可抑。“小倩的心好大啊！这么说不止是‘世界’，小倩要带妈到全宇宙去旅行了？” “对，只要妈想去的地方，我都会努力奋斗，让您的愿望实现！” 但是现在，这个愿望再也不会实现了。 九点多钟，美语教室的学生下课，灯暗了。 小倩离开橱窗，低头走在熙来攘往的忠孝东路，觉得很寂寞。 母亲走了，这么多年来，她渐渐淡忘了当初的心痛，却不能遗忘当年与母亲一起生活时，那些刻骨铭心的回忆。 为什么人会死亡？为什么世上的亲情总有一天都要被迫分离？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如果这就是命运，那么人类为什么要生下来受苦？ 小倩不能理解。母亲刚死亡那一年，她问过自己很多遍同样的问题。 对别人来说，失去一个亲人已经够悲伤，而母亲是她唯一的亲人，母亲的死亡，就是小倩悲伤的全部。 走到路志灯号旁，小倩低着头、眉头深锁，跟着一干行人站在马路边等待过马路。 行人来往，小倩失落地踏上车道…… 突然一部黑色房车紧急煞车，在熙来攘往的忠孝东路大道上，发出一下刺耳的煞车声—— 小倩一恍神跌到地上，而那部车子只差数尺就撞上自己！ 回过神后，小倩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车辆行进时段越过马路。 “小姐！”房车司机立刻就下车察看，并未逃避。“你没事吧？还好吧？” “我……”小倩呆坐在马路上，茫然失神。 这时路旁已经站了不少路人指指点点。 后座的车窗门摇下，一名年过半百的白发男子探出头问司机：“阿进，没事吧？” “呃，应该没事，董事长。”那名叫阿进的司机赶紧回答。 欧远雄仔细地端详那名跌坐在马路上的女孩，她看起来虽然狼狈，但似乎并未受伤，只是受到惊吓。“处理好就快上车，尽快把车开走，不要停在大马路中央。”他吩咐，表情很严肃。 “是。”阿进恭谨地鞠躬。 欧远雄这才摇上车窗。 “小姐你还好吗？能不能自己站起来？”司机问。 “我没事，”小倩已经从惊吓中回复，她撑着膝盖自己站起来。“不好意思，这是我的错，让您担心了。” 司机看小倩没事才松了一口气。“不必送你到医院吗？” “不必，”小倩赶紧摇头。“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是我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下回你过马路的时候，记得提起精神仔细看清楚灯号标志，否则下次恐怕不会这么幸运了。” “是，对不起。”小倩站在马路上鞠躬。 司机挥挥手，然后赶紧小跑步回到驾驶座里。 小倩心底很过意不去，走到路边后，她回身看著司机把车开走。 车子发动后，欧远雄从黑色的窗玻璃内，终于看清楚那个站在路边的女孩的脸孔。 “她没事吧？不需要送医院吗？”坐在后座的欧远雄开口问驾驶。 “我仔细看过了，董事长，我想她没什么事。” “嗯。”欧远雄吩咐司机。“开车小心一点。” “是。” 司机打起精神更小心翼翼地驾驶，不敢再出差错。 欧远雄沉吟片刻，然后才低头继续看他的报纸。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6章 旷课 跌了一跤虽然不严重，但小倩的膝盖已经擦破了皮。 她一跛一跛地走向公交站，然后搭公交运到北投。回到“家”后她先到公用浴室清洗伤口，然后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拿出红药水和药膏擦拭伤口。 小倩搬到这间没有卫浴设备的小房间已经一个星期，分租公寓的房客都是学生，房东不准女房客们把男友带回公寓，所以这里的环境还算单纯。 终于处理好伤口，时间已经很晚，明天一早还要上课，小倩只能记好帐，日记本连拿出来的时间都没有，就关灯上床睡觉。 明天到了学校，她会见到凯茵。 昨天她与凯茵不欢而散，小倩知道与凯茵这段友谊已经产生了质变。 然而她真不懂，为什么凯茵会那么做？会把她最不想对人提起的身世告诉每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 翻个身，小倩瞪着床边右侧粉白的墙面，然后闭上眼睛。 她不想再想这个无解的答案了。 因为凯茵不愿意老实承认自己的不对，所以小倩知道凯茵绝不会告诉她，为什么如此对待她的原因。 —— 早上小倩六点钟就起床，为了替自己做饭团。 早上起来先用小锅煮米饭，米饭熟了以后趁热在饭里加上油条、辣萝卜干、荷包蛋和一点点酱油，然后整个握起来就可以吃了！ 这个饭团不但可以抵饿，而且是小倩从小吃到大的食物，因为这是母亲教她做的饭团，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她每天早上上课都会带一个饭团出门。 以前住在舅舅家里的时候，她不能为自己带饭团或便当，只能买外面商店的食物，现在她可以自己动手作午餐和晚餐，无形中节省了很多钱。 如果这个假日有空的话，她还想要亲手做黑豆浆。 因为母亲过世以后家里就没有再做过黑豆浆，所以她很怀念黑豆浆的味道。 做好饭团时间已经不早。 小倩到教室的时候，上课铃声刚响，她向来把时间算得很准，不会早到也不会迟到，这样她才能多争取一点时间休息。 早上的第一堂是选修课，课程名称是“桌边服务”。 “餐巾折叠是一种艺术，你们千万不要以为这很容易，因为单是一条餐巾在行家手上随便就能叠成十种以上的折法。”老师站在台上示范如何折叠桌巾的方法。 小倩觉得这简直神乎其技。只见老师的巧手捏折那柔软的餐巾布，不一会儿工夫，就把餐巾折成类似僧帽造型。 “看清楚了吗？接下来我给你们示范的是比较简单的折叠方法，也是折叠餐巾最初级的入门。” 半分钟后，一个长方型包着叉匙的餐巾，就方方整整地搁在桌上。 “好了，现在呢，我要叫一个同学上台跟我一起操作步骤解析，你们其他的人就坐在位子上跟着学。”老师说完后就拿起点名册。“呃……宋凯茵，你上来做示范。” 然而老师等了一会儿，并未见宋凯茵上台。 “宋凯茵？”老师又叫了一次名字。“有来上课吗？” 班上同学面面相觑。 “班代，宋凯茵今天没来上课吗？” “呃……好像是。”班代马上站起来，吞吞吐吐地回答。 老师皱起眉头，然后目光突然转移到小倩身上：“叶小倩，你知道宋凯茵为什么缺席吗？” 小倩站起来，迟疑地回答：“她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怎么会不清楚呢？上课的时候我常看到你和宋凯茵坐在一起，你们两个不是好朋友吗？” 小倩淡淡敛下眼，没有回答。 “班代，宋凯茵有事先告知你，这一堂课要请假吗？” “没有……”班代搔搔头。 老师沉下脸，锐利的目光扫视了整间教室一周，每个人都低下头不敢说话。 “你们大家，不要以为我上课不点名，就可以随便缺课。虽然这只是选修课程，但对于你们未来从事实务工作非常有帮助，就像今天教的功课，虽然只是折叠一条小小的餐巾，但是如果这件工作做的好，不管在餐厅或者饭店里，一定会得到主管和客人的赞赏，无形中就能为自己的工作加分。”老师难得表情严肃地，站在台上训话。 “刚才我说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吗？”老师问全班同学。 “听清楚了。”大家异口同声回答，包括小倩在内。 “好，班代和叶小倩都坐下。”老师低头在点名册上记下什么，然后才对全班的学生说：“我们继续上课。” 小倩坐下后沉思数秒，然后才打起精神继续上课。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7章 追问 星期一这天，凯茵之所以没到学校上课，是因为今天中午亚洲知名的asiaseasons饭店总裁欧远雄，将在asiaseasons饭店举办总裁生日酒会。 一大早起床后凯茵就忙着做头发、打扮自己，旷课的事情她根本就不在乎！ “妈，等一下我们会不会见到欧伯伯啊？”坐在车子里，凯茵问母亲。 “当然可以啦！怎么会见不到你欧伯伯呢？”张云佳坐在副驾驶座道，回过头笑着对女儿说道。 “因为欧伯伯的生意做得这么大，他认识那么多朋友，而且今天的宾客很多，他哪有时间招呼我们啊！” “就算你欧伯伯没有时间，他也一定会走过来跟我们打一声招呼的。” “那，爸，你说我今天见得到仲文哥吗？” “一定见得到，今天是为他父亲庆贺生日，他一定会在场。”宋牧桥边开车边回答。 “我也知道他会在场，可是他肯定跟欧伯伯一样忙，说不定比欧伯伯还忙，因为他还要招呼客人啊、安排客人入席等等，说不定我连话都不能跟他说！” “你不必担心，如果你去缠着你仲文哥，他一定会跟你说话。”宋牧桥笑道。 “爸，你怎么这么说话？！”凯茵瞪大眼睛。“什么缠着仲文哥啊？我什么时候‘缠’过他了？” 宋牧桥但笑不语。 “所以今天仲文哥他们一家人都会到齐咯？”凯茵再问。 “应该是这样没错。”张云佳回答。 “这样的话，就连平时不上饭店的黎阿姨，她也会出现吗？” 张云佳一愣，然后想了想。“应该会出现吧！” “可是黎阿姨平常都不到饭店，而且我跟黎阿姨在一起的时候，几乎都看不到欧伯伯，另外我见到欧伯伯的时候也从来没见过黎阿姨，真的好奇怪喔！也不知道仲文哥他的父母到底是怎么了——” “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宋牧桥忽然斥责女儿。 “爸，”凯茵鼓起腮帮子。“你干嘛突然间这么凶啊？” “晚辈讲长辈的闲话就是不对，很多事情你不了解！” “不了解就不了解嘛！你也不必这么凶啊！” “如果我不凶一点，你怎么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我自然会知道嘛！我又不会在欧伯伯和黎阿姨面前问这种话！” “你——” “好了、好了！”张云佳忙出言阻止。“牧桥你是怎么了？女儿不懂事问了两句，你也没必要这么严厉嘛！” “孩子就是要教才能懂事，你别把她给宠坏了！”宋牧桥训斥老婆。 “欸？我哪有宠坏女儿啊！女儿就只是问那么一下而已嘛，如果你不喜欢听，我马上叫凯茵不要讲不就好了？干嘛怪到我头上来？” 宋牧桥表情严肃地瞪着前方，显然不认同妻子的话。 张云佳也赌上气，扭过身撇起了嘴。 “就是嘛！人家又没有怎么样，只是问一下而已嘛……”凯茵皱着眉头。 “你还说没怎么样？”听到凯茵又开口辩解，宋牧桥动了气。 “好了，牧桥！唉啊，你好好开车吧！”张云佳回头低声警告女儿：“你就少说两句。” 凯茵嘟起嘴，撇过头瞪向车窗外。 张云佳见车里气氛突然变得不好，她撇撇嘴，心底嘀咕着：早知道就不来参加什么生日酒会！为了别人的生日酒会闹得一家人不开心，简直就是无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8章 酒会 欧远雄是商界名人，他办的生日酒会现场想当然冠盖云集，政商名流几乎全都到齐了！ 到了会场，张云佳趁丈夫离开妻女跟熟识的友人寒暄时，私下对女儿说：“你刚真不对，干嘛在你爸面前提到长辈的事？” “我又没说什么，是爸自己太激动了！”凯茵才不认错。 “你爸跟你欧伯伯是好朋友，当然不能容许你那样说你欧伯伯和欧伯母了！” “我又还没说出口！况且欧伯伯和黎阿姨本来就是那样嘛！”凯茵也有委屈。“而且每次只要我一提到他们两个人的事，平常很好的爸爸就会突然翻脸，不然就是变得很激动。” “不管怎么样，你听妈的话就对了，以后别在你爸面前提到长辈的是非！还有呀，刚才你不该在你爸面前，叫你仲文哥的母亲‘黎阿姨’，你应该称呼她‘欧伯母’才是！” “唉哟，我又不是故意的，人家平常就是这样称呼黎阿姨嘛！而且黎阿姨也很喜欢我这样称呼她啊！” “那是在你黎阿姨面前，在其他人面前都不可以，包括你爸！” “为什么不可以嘛？干嘛要有那么多规矩……”凯茵皱紧眉头。 “就是不可以。”张云佳板起脸。 凯茵一脸不高兴。 见女儿没反应，张云佳追问她，“欸，我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凯茵嘟起嘴。“听见了啦！” 她真的很不高兴，凯茵觉得自己星期六才刚受过思熙的气，现在又被她自己的爸爸骂了一顿，她真的很倒楣！ 张云佳尽管担心女儿，但亲耳听到凯茵承诺她就暂时放心，至少丈夫跟女儿别再起争执，因为这两个都是她最爱的人。 张云佳刚交代好女儿，黎美娴正巧走过来。“唉呀，你们来了！” “黎阿姨！”凯茵故意甜滋滋地叫唤。 张云佳瞪了女儿一眼，凯茵只当没看见。 张云佳无奈地摇头。 “好，你们来了真好，我正愁没人陪我讲话。” “怎么会没人陪您讲话呢？今天您跟欧伯伯可是主角呢！” 黎美娴轻嗤一声，“‘他’是主角，我可不是主角。这酒会里几百个人，我认识的人加起来总共不到十个人，如果可以的话今天的酒会我还真不想来！”她毫不避讳地说实话。 因为她实在太不甘心了！ 像这样盛大的酒会，她的丈夫也不过就是带她出场，然后就把她抛到一边，根本不带着她敬酒，更甭提把她介绍给其他人！ 对于自己有一个这样无情的丈夫，黎美娴早就看透了！ 凯茵伦伦和妈妈对看一眼，她瘪瘪嘴，表示自己根本没问错，刚才在车上被骂了一顿真冤！ 张云佳清了清喉咙，笑着对黎美娴说：“那么我们这下午就陪在您身边，托您的福，跟着您吃吃喝喝聊天说笑，这也挺不错的呀！” “好呀！”听到这话黎美娴总算露出笑容，她开心地对凯茵说：“等一下宾客都到齐了，我就叫仲文他也过来陪咱们一起。” “太好了！”凯茵好高兴。 看到凯茵这么开心，黎美娴的笑容更深了，但忽然之间她收起笑意，有点不高兴地说：“对了，星期六那天我在张云妮老板娘的spa店里，又见到那个名叫叶小倩的女孩。” “噢，”凯茵故作无事地问起：“嗯，怎么样呢？黎阿姨？” “那个女孩子啊，她真的很没有礼貌，简直就到了没有教养的地步！”黎美娴很少用这么重的话批评人，尤其对方只是个年轻女孩子。 听见黎美娴这么说，凯茵张大嘴巴。“小倩啊？她又做错什么事，惹黎阿姨不高兴了吗？” “她没做错什么，只是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人觉得很讨厌！” “咄咄逼人？” “是啊！一开始的时候还很恭敬的样子，一直问我为什么不再让她服务，这样虽然很烦但我也没骂她。可是想到，后来她晓得我已经知道她的身世，就突然翻脸，接下来我讲一句她就讲两句，而且咄咄逼人的模样真是恐怖，好像我说什么话都不能合她的意，简直就不把客人放在眼底！这样的女孩实在让人很讨厌！” “啊，小倩她居然对您这样啊？”凯茵瞪大眼睛。 “就是啊！”黎美娴一想起来，到现在还很生气。 “唉呀，怎么会这样呢？还真是没有教养的女孩！”张云佳也插嘴。“而且我认为啊，她这样的行为岂止没有教养，还非常野蛮！真是离谱，早知道我就不让凯茵介绍这女孩到云妮那儿工作，真是的！” “黎阿姨，真不好意思，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凯茵满脸歉意地跟黎美娴鞠躬。 “你快别这么说，这跟你没关系。”黎美娴忙扶住她。 “当然有关系了，如果不是我介绍小倩到我小阿姨那里工作，又怎么会让黎阿姨受这种气呢？” “这要怪也该怪那个女孩！”黎美娴冷笑。“凯茵你说得对，命运注定生下来没有父亲真的没有关系，但要是一个女孩子自己不洁身自爱，不但爱乱发脾气、而且态度野蛮又无礼，那么以后肯定会尝到苦头！” “对啊，黎阿姨您说得真对、我也常为小倩感到担心呢！唉！”凯茵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女孩子，以后绝对不要再跟她做朋友了！”张云佳对女儿说：“我不管你有多同情她，反正妈不喜欢你再跟这样的女孩交往。” 凯茵迟疑了几秒钟。“喔……” “好啦，别再说这个女孩的事了：我们到餐桌上拿点食物，然后在中庭吃午餐怎么样啊？”黎美娴重新露出笑容，然后提议。 这个酒会是采美式自助餐的方式举行，这样来到酒会的来宾们就可以随意走动，彼此相互尽情谈天。 “好啊，我的肚子好饿了！”凯茵拍拍手，像个孩子一样。 “你呀！”张云佳宠爱地瞟了女儿一眼。 “那现在就走吧，吃美食去！”黎美娴拉起凯茵的手。 然后三人就开开心心地，一同走到那布置着新鲜玫瑰与冰雕的长桌旁，说说笑笑地挑选着满桌昂贵的佳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9章 辞职 因为寒假将至，吴德美特地把小倩叫到办公室，再对她叮咛一次。 “这一次你去实习的饭店，是一所非常知名的饭店，”吴德美从抽屉里拿出饭店与实习简介，交给小倩。 小倩打开简介，仔细阅读。 “asiaseasons饭店是亚洲知名饭店，如果能到这里实习，你一定会有很大的收获。” “asiaseasons饭店……”小倩知道，这是黎美娴的丈夫所经营的饭店。“这是一家国际知名饭店，他们招募人员应该非常容易，为什么会需要实习生？”小倩问老师。 “因为asiaseasons饭店总裁，是我们学校的校董，所以他愿意提供给我们学校的资优学生一个实习机会。” “老师，您是说欧远雄总裁，他是我们学校董事？”得知这个消息，小倩有点惊讶。 “对，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因为欧总裁做事很低调。”吴德美解释。“对了，寒假实习的事，你都准备好了吗？”吴德美问小倩。 “都准备好了，今天我就会跟打工那个地方的老板娘辞职。” “她知道你的状况吗？” “知道。”小倩点头。 “那么她有怪你吗？” “不会，我到那里工作的时候就已经跟老板娘说好了，她知道我寒假会实习，所以给我一个临时的工作机会。” 吴德美放心地笑开脸。“这样就好，现在这么好的人，已经不多了。”她对小倩说：“你知道吗？叶小倩，老师最喜欢你的地方，就是你能把事情处理得很好，而且让对方也能充分了解，进而配合你的状况。” “但我还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小倩想起黎美娴的事.“而且这只是安排打工的事情而已，多亏老板娘愿意帮助我。” “能够让一个陌生人愿意帮你，已经是不简单的事了。可见得平时你很努力，所以才能得到别人的赞赏与协助。”吴德美顿了顿，然后接下说：“在这个现实社会里，人与人之间好像都变得很冷漠，但当我们冷漠的对待别人时，别人也会同样冷漠地对待我们，所以如果有能力的话，一定要尽力帮助别人。” 小倩很认同吴德美的话，她点点头。“我知道，老师。如果我有能力一定会这么做，因为如果时常帮助别人，这样好的事情才会常常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对！”吴德笑得很开心。“老师一直觉得，像你这么努力、懂事，而且把事情都能处理得这么圆满的女孩，以后一定会很成功。所以如果以后你有了能力，一定要记住今天的承诺喔！要时常帮助别人，这样人生才能更圆满得意。” “嗯。”小倩笑开脸。 —— 下课后，小倩到spa店跟老板娘辞职。 张云妮很舍不得她。“以后如果你还想找工作的话，欢迎你随时回来找我。” “我一定会的，老板娘。而且我一定记得您对我的恩情。” “别这么说了！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很踏实，而且工作很努力。”张云妮惋惜地说：“但我觉得，以后你一定会越来越好，绝对不会再走回头路了，所以你回来找我的机会可能不高。” “但是如果我以后遇到问题不能解决，或者在待人处事上有了烦恼，还是会时常回到店里来请教老板娘的。” “真的吗？”张云妮很高兴。“可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你呢！” “一定可以的。”小倩诚心诚意地说：“老板娘的处事经验丰富，而且人生阅历比我深邃很多倍，我一定可以从您这里学到更多。” 张云妮开心地说：“那么，我随时欢迎你回来。你一定要常常回来喔！” “好。”小倩由衷地回答。 她觉得自己好幸运，能遇到这么好的雇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0章 孤寂 等小倩回到家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 时间虽然已经不早，但今天晚上她已经算是很“早”回家了。 公寓室友正在客厅看电视，见到小倩回来，大家纷纷跟她打招呼。 “您好。”小倩很有礼貌地跟室友们点头微笑。 “要不要坐下来跟我们一起看电视？等一下的连续剧很好看喔！”一名年纪稍长的女孩，笑吟吟地问小倩。 “不了，谢谢，”小倩面露笑容。“我要回房间整理东西。” 她搬到这里之后，还没有时间好好整理行李，今天晚上她好不容易有空可以整理房间。 小倩正要走回自己的房间时，正好听到电视新闻播出一段旁白和画面： 知名连锁饭店asiaseasons总裁欧远雄，今夭中午在自家饭店宴请宾客，欢度六十大寿，现场政商名流云集，一起来为这位商界知名大老贺寿。欧远雄是商界名人，早年他创办亚洲饭店，也就是asiaseasons饭店前身，目前保守估计欧远淮资产超过百亿，这位饭店大亨不止财富雄厚，政商人脉实力也在今天这场生日酒会上展露无遗…… 小倩暂停脚步，回头望向电视萤幕时，正好看到酒会现场名流齐集的画面。 小倩在萤幕上看到凯茵和她的母亲，终于知道今天她为什么没到学校上课。 “有钱真好，可以大肆铺张，在五星级饭店办生日酒会！” “就是说啊！我觉得呀，女孩子对婚姻绝对不能随便，以后我也要嫁一个有钱的老公。” 看到这段新闻，小倩的室友们开始评论。 “拜托，你以为嫁过去钱就变成你的哪？” “至少可以做少奶奶也不错啊！我上次在报纸上看到，有钱人给媳妇养胎，一个月花一、二十万耶！我的天啊，一、二十万可是我打工多少年的积蓄耶！” “他们会花大钱这么做，重视的是媳妇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又不是媳妇！拜托，你还真是单纯耶！难道你真的以为嫁给有钱人就可以从此过少奶奶的生活，出入有进口轿车代步、打扮时尚、穿着名牌了吗？那只是表面而已！” “就算是表面，我觉得这样也很不错了啊！” “嗤！”不以为然的室友翻个白眼。“我听说嫁到有钱人家里规矩很多，动辄得咎，而且如果娘家没钱没势的话，嫁到有钱人家里就会像小媳妇一样，每天看公公婆婆的脸色，因为大部分的有钱公婆，都觉得媳妇只是传宗接代的机器而已，如果媳妇还没为婆家生下一儿半女，那日子就很难过了，何况媳妇的娘家又没钱没势！而且等到孩子生下来以后，媳妇还要负责带孩子，不能到外面上班工作，生活重心就只有孩子、先生和公婆而已，日子久了会跟社会脱节，就变成无知的黄脸婆了，再加上另一半对婚姻失去新鲜感，最后连老公也会瞧不起你！唉哟，这种日子啊，我想到都觉得可怕！” “对啊，我宁愿靠自己赚钱，努力存钱，以后当一个小富婆，这样比嫁有钱人自由自在多了！”另一个室友说。 小倩听到室友们的对话。 在电视上小倩看到黎美娴夫人，以及asiaseasons饭店集团的公子欧仲文。 那的确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小倩回想起那一晚，欧仲陪她在淡水的小餐厅里吃饭的情景，恍若隔世。 对小倩来说，她会认识这个世界里的人，实在是意外。而既然是意外，看到这样的画面，她根本不会想太多…… 小倩转身走回房里，在心底告诉自己，对于与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人，最好赶快忘记。 如果刚才看到电视画面，她心中唯一能有感觉的部分，只有凯茵—— 其时黎美娴并没有说错，从以前到现在，她根本就没有朋友。 而唯一一个她以为是朋友的人，却做了令她伤心难过的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1章 实习第一天 一转眼的时间，寒假很快就来临了。 实习第一天，小倩准时到饭店柜台报到。 “您好，我是叶小倩，是到饭店实习的餐饮系学生。”小倩很有礼貌地先到柜台跟接待小姐打招呼。 “喔，你是到这里实习的学生啊，你等一下。”接待小姐的态度很亲切。 对方拿起话筒按了一个钮，两分钟过后，立即来了一名饭店人员。“你叫什么名字？”对方问。 “叶小倩。” “喔，我在名单上看过你的名字，印象很深刻，因为你的名字很特别。”这名中年女性笑着对小倩说：“早上六点钟，你很准时。” “是，应该的。” “嗯。我叫姜雅淑，以后你叫我姜经理就可以了，叶小倩，你跟我来吧！” “是。” 姜雅淑径自转向左侧的小通道，绕到柜台后方。“刚才你在饭店大厅看到的那几座电梯，都是提供给客户使用的，我们是员工，必须到饭店后头搭乘员工专用电梯，以后你要记得从这里进出。” “是，我记住了。” “还有啊，到饭店来第一件事是打卡，第二件事就是换上工作服，千万不能穿便服跑来跑去的，以前就有工读生非常不懂规矩，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以后如果你这么做被我看到了，我可是会骂人的！”姜雅淑收起笑容，开始一板一眼地说教。 “是，我记住您的话了。”小倩依旧只能点头。 一上午的时间，小倩全花在熟悉环境，与学习饭店服务员的相关规定。 这家asiaseasons饭店的一楼，除了接待柜台外还有咖啡厅、loungebar和三家高级餐厅，二楼还有六间餐馆和一间西式自助餐厅，地下一楼是精品街，健身房和游泳池则设在饭店顶楼，饭店的会员则在七楼的俱乐部从事休闲活动。 整体来说，这是一家非常高级、非常有规模的五星级饭店。 接下来的一整天，姜经理将带领学生上饭店的教育训练课程。虽然小倩与其他学生都只是工读生，然而终究是五星级的大饭店，员工的教育训练丝毫马虎不得，负责带学生们的主管姜雅淑态度也很严厉。 直到与其他学生碰面后小倩才知道，虽然寒假时饭店需要数十名工读实习生，然而真正来报到的学生只有不到十名。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都太幸福了，大家都不愿意在寒假时到饭店打工，因为这样一来，过年时就不能回家和家人团聚过年，不但身体很劳累而且心里也很苦。 然而对小倩来说，过年只不过是一个名词而已。 失去母亲的她，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过年”那种喜气洋洋的气氛与感觉。 以前住在舅舅家时，虽然舅妈不喜欢她，但她终究喊他们一声舅舅、舅妈，大年夜时，一家人还是会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而如今她已经搬到外面自己一个人住，今年的大年夜，她应该会留在饭店里，在忙碌的工作中度过。 但是小倩的舅舅其实也在asiaseasons饭店工作，自从小倩得知即将到这家饭店实习，她心底也觉得很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她虽然不住在舅舅家里，也一样可以与他时常见面。 饭店教育训练过后被分派到饭店lobby服务，只要客人一走进大门在柜台做的动作，小倩就要上前负责提送行李。 这个工作有点吃力，一整天下来肩膀因为要出力提房客的行李箱，到了晚上常常十分酸痛，但只要一个星期后就会被轮调派往其他部门工作，所以小倩并不觉得非常辛苦。 每天到了下午两点下班后，小倩随便吃一点东西就会赶到客房部，开始一整个下午的客房清洁整理工作。 这是一份额外的工作，是吴德美老师费心帮她争取的打工机会。 每天小倩回到家时，已经晚上七点，然后八点钟上床，隔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起床，然后六点准时到饭店打卡。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2章 训斥 上班第三天早上，小倩从柜台带一对泰国夫妇搭乘电梯，前往住宿楼层。 然而将客人带到房间后，这对泰国夫妇突然以生涩的英文与小倩交谈，然而挟杂着泰国腔的英文实在非常难懂，双方比手画脚了半天，小倩还是不明白客人的需求，泰国客人因此非常不满意，声音渐渐大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一名穿着制服的年轻女子经过客房走廊，赶紧走进来。 “不好意思，我实在听不懂这位先生的英文。”小倩以求救的眼光，焦急地对女子说。 女子随即以流利的英语跟这位泰国先生沟通，问题一下就解决了。 “你跟我出来。”女子冷着声对小倩说。 回过身对着客户时，女子笑吟吟地关上门。待房门一掩上，女子脸上的笑容立即收起来。 直到这时候，小倩才看到女子胸前挂着名牌，名牌上的名字叫“林子娟”。 “你怎么会进饭店工作的？怎么连基本的英文都不会？”林子娟冷冷地质问小倩。 “对不起……因为他的腔调太重，所以我才会听不懂他讲的英文。”小倩垂下眼。 林子娟眯起眼盯着小倩。“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工读生吗？”她双臂交抱在胸前质问。 “是。” 林子娟皱起眉头。“看来工读生的程度越来越差了！”她摇摇头，转身就走。 “对不起！”小倩提高声音。“前辈，我有事想请教您！” 林子娟停下来，转头瞪着小倩。“我不是什么‘前辈’，我的工作性质跟你不一样，我又不是送行李的服务生，你不要乱叫人！” “是，很抱歉，”小倩谦卑地请问对方：“我想请教您，刚才那位客户的要求到底是什么，您能不能告诉我？” 林子娟翻翻白眼。“因为是东南亚国家来的客人，他只是觉得房间很冷，想问空调怎么关闭而已，”林子娟转身前又丢下一句：“居然连这个都听不懂！” 说完调头走开。 小倩僵在走廊上，过了半晌才移动脚步，神色落寞地走到电梯前。 “小倩？” 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小倩茫然地抬起头。“舅舅？” “你怎么在这里？”李昆明露出惊喜的笑容。 “我寒假在这间饭店实习。”小倩知道自己迟早一定会遇见舅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也是实习前一个礼拜才知道会分发到这里，而且我想我们很快会见面，所以就没有特别去找您了。” “太好了，”李昆明想了一想然后对小倩说“你什么时候下班？” “我上早班，下午两点钟下班。不过我还要打工，所以六点才能下班。” “我也是六点下班，那么下班以后，你到一楼粤菜馆来找我！” “好，不过我会再晚一点，大概六点三十分钟左右。”这几天她会多担误一点时间才下班，因为还不熟悉客房的清理工作。 “可以，我在厨房等你。”李昆明对外甥女说。“对了，你要穿制服进来，否则工作人员不会让你进厨房，等我下班后你再换便服就可以了。” “好。” “那等一下见。”李昆明推着餐车，笑容满面地跟外甥女挥手道别。 小倩等舅舅走开后，才转身走进电梯。 下午六点半左右，时间已不早，小倩匆匆打卡就赶到饭店一楼的粤菜馆。 “您好，我要找李昆明先生。” “你是饭店的服务员，要来取餐吗？”餐厅门口的带位员以为是住宿房客点餐。 “我是行李员，但李昆明是我的舅舅，我有事找他。” “喔，他在厨房，你直接进去找他好了。” “谢谢……” 小倩正要走进餐厅，突然看到餐厅柜台人员放下电话，匆匆忙忙对其他人说：“董事长秘书刚才打电话来，董事长今天晚上要到餐厅用餐，现在人已经在电梯里，等一下就到了。” “那赶快叫经理出来啊，”资深一点的员工吩咐。 “是。”那名服务员赶紧跑进餐厅？ 小倩听见这些话，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低着头走进餐厅厨房。 董事长到餐厅用餐，应该不关她的事，她只能走避。如果需要在场员工出来迎接，等一下餐厅应该会处理。 小倩才刚到饭店工作，并不了解这位欧董事长的作风低调或高调，但她一直在职场工作，明白只要跟着大家一起进退，就不会犯错。 到了厨房，小倩一眼看到舅舅。 “你来了！”看到小倩，李昆明很高兴，他正脱下身上的围裙。“我正要下班，你来的正好。” “让您等很久了。”小倩笑着说。 “不会！今天厨房很忙，我留下来帮忙，应该不讨人厌才是。”李昆明笑嘻嘻地说。 同事们听到了都哈哈大笑。李昆明就是爱开玩笑！他长的忠厚老实，一张脸圆圆的也很宝气，是个好好先生，他是粤菜馆的大厨，但是个性随和，平时喜欢自己送餐到客房。 “各位，这是我的外甥女叶小倩，怎么样？我的外甥女很漂亮吧？”李昆明跟大家介绍小倩。 “是很漂亮啊，”其他厨师附和。“所以跟咱们大厨长得可一点都不像！” 李昆明哈哈大笑，他回过头来对小倩说：“要不要在这儿吃饭？” “不用了，中午的便当都还没吃，我想把便当吃完才不浪费。” “喔。”李昆明搔搔头。“你不急着赶回家吧？” 小倩摇头。“不急。” “那就跟舅舅走一走，好吗？舅舅有些话想跟你说。” “好。” 李昆明换下厨师服后，小倩跟李昆明一道走出厨房。“我陪你到员工休息室，你先换下饭店制服再说。”李昆明对小倩说。 两人刚走到门口，碰巧这个时候，董事长已经到了餐厅门口，李昆明于是拉着小倩站在门口，一群人站在门口内侧迎接董事长前来用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3章 短暂的问候 欧仲文跟随父亲，一道走进粤菜餐厅。 他第一眼就看到小倩。 “怎么了？”欧远雄正交代儿子事情，欧仲文的眼神不直视自己，让他产生疑问。 “见到一个朋友。”欧仲文这么对父亲说。 “朋友？是餐厅里的客人吗？” “不是。”欧仲文索性走到小倩面前。“好久不见了。”他沉着眼，若有所思地对她说。 在场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因为小倩身上的制服，是饭店最基层员工的穿着。 李昆明更是当场愣住，他立即调头望向小倩，脸色充满疑问。 小倩僵住，她没想到欧仲文会走过来跟自己打招呼，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欧仲文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小倩身着饭店制服，很明显，现在她是饭店的员工。 “你在这里工作？” 小倩回过神，不自在地低下头。“是。” “哪一个部门？” “客房部。”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直视他。“欧先生，我只是一名行李员。” 欧仲文深深盯着她，直到欧远雄叫唤儿子。 “仲文！”欧远雄皱起眉头。 他跟小倩点个头，转身快步回到父亲身边。 欧远雄若有所思地看了小倩一眼，然后才走向包厢，欧仲文跟随其后。 直到餐厅经理跟随董事长身后往包厢而去，站在门口的员工们才一哄而散。 “你怎么会认识总经理？”走出餐厅后李昆明问外甥女。 “总经理？”小倩问：“他是总经理吗？” “你不知道？” 小倩敛下眼。 她只知道，欧仲文是料理店的老板。 然而现在她忽然想起来，凯茵好像曾经说过，欧远雄想把事业转交给儿子，因为当时她根本没注意听凯茵在讲什么，所以根本没特别记住这件事。 然而即使如此，小倩也不以为意。 就算欧仲文是总经理，她只是一名小小的行李员，与大饭店的总经理根本不会有交集，如果不是巧合，在这么大的饭店里，她可能永远不会遇见他。 —— “饭店行李员的工作怎么样？不轻松吧？”路上，李昆明问外甥女。 “还好，慢慢就会习惯了。”小倩回答。 “你想不想换工作？我可以问问经理，如果你能调到粤菜餐厅来，舅舅还可以照顾你。” “不必了，舅舅，”小倩对李昆明说。“我现在很好，而且我觉得从行李员做起是一件好事，因为我对饭店工作很有兴趣，无论任何部门的历练，对我来说每一个都是学习的机会。” 李昆明露出笑容。“你能这么想，实在太好了。只是太委屈你了……”收起笑容，李昆明感触很深。“都是舅舅无能，不能给你好的生活，还有你舅妈她——” “舅舅，”小倩打断舅舅的话。“请您相信我，我已经很感谢您跟舅妈，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当初如果不是你们收留我，现在我连书都不能念。所以请您不要自责或觉得难过，因为不管环境如何，我一定会更坚强，更努力。” 李昆明停下脚步，他瞪着小倩，忽然红了眼眶…… “我实在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李昆明抬起手擦拭眼角的泪，“舅舅本来就知道你很善良，不会跟你舅妈计较。现在又听到你这么努立向上，我真的替我死去的姐姐高兴，她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你这么努力，一定很安慰。” 听到舅舅提起母亲，小倩的心痛起来。 “谢谢您，舅舅。”她看着舅舅，由衷地感激。 —— 关于昨天下午，总经理在粤菜餐厅居然和颜悦色跟一名行李员说话，并且对董事长说，这名行李员是自己的“朋友”一事，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饭店。 姜雅淑知道这件事后，就把小倩叫到办公室里。“你怎么没事先告诉我，你认识总经理？” 小倩迟疑地对经理说：“我并不知道他就是总经理。而且，我想我认识总经理这件事，其实并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呢？这当然很重要！”姜雅淑笑盈盈地说：“早知道你是总经理的‘朋友’，我一定会特别照顾你。”她意有所指地对小倩道。 姜雅淑这么说，小倩只觉得错愕。 接着姜雅淑拿出文件。“对了，把这份文件填一填，从今天开始，不必再做行李员了。” “经理，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姜雅淑笑出来。“今天我就要把你调到客服中心，那里的工作比较轻松。” “经理，您为什么突然要把我调职呢？” “为什么？”姜雅淑嗤笑一声。“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经理？” “好了，我给你调了部门，你把文件填一填，这是给人事部的文件，你只要按照我的安排好好工作就好。”姜雅淑问她：“噢，对了，你的英文还可以吗？” 小倩摇头。“不太好。”很坦诚地说。 “这样啊，”姜雅淑以笔支额，表情有点为难。“那我跟组长特别交代，不要让你应付外国客户好了。” “经理，这样……好吗？”小倩内心略感不安。 姜雅淑犹豫起来。“要不然，这两个星期你先去上课，只要能学会沟通就可以了，反正客户的要求通常都是大同小异，到时候我再把你转到客服部。” “是。” 虽然答应经理，然而小倩心底却很迟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4章 调令 两个星期的时间，她真的能把英语会话学好吗？ 她很后悔，从前不曾好好学习英语，但是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她一定要逼迫自己开始下工夫，学好这国际通用的语言。 但现在她不能自由选择接受或不接受调换工作，因为她只是一名小员工。 “好了，没事了，你先离开吧！” “好。” 走出经理的办公室，小倩心事重重。 昨天会遇上欧仲文并不在她的预料中，而因为如此让她得到经理的青睐，更让她心底非常不踏实。 回到饭店大厅，正好遇到董事长离开饭店，大厅人员见到董事长都鞠躬送行，小倩当然也不例外。 然而欧远雄经过她身边时，居然停下来看着眼前这名身穿饭店制服的行李员。 “你的脚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欧远雄突然问小倩。 这突如其来的问候，让小倩略感惊讶。“已经好了。”她迟疑地点头，原以为欧远雄早已经忘了上回司机开车，在马路上差点撞到自己的事。 而昨天小倩在粤菜馆见到欧远雄第一眼，已经从那一头显着的白发认出他。 “没事就好。”虽然语调关切，然而欧远雄的神情一贯很严肃。 他走之前，还特意再看这女孩一眼—— 他没想到，这个女孩会到他的饭店来工作，更没想到，她与自己的儿子欧仲文居然是“朋友”。 饭店里其他同事，因为董事长的关系，对小倩更加另眼看待！ 姜雅淑知道后，不敢再拖延，她决定直接把小倩调到客服部。 因为小倩的身分只是工读生，到哪个单位实习姜雅淑可以全权做主，不需要通过人事部同意。 下午吃过中饭后，她就亲自去找小倩，直接把她带到客服部组长面前。 “这位是叶小倩，你应该已经听过她的名字了吧？”姜雅淑笑着说。 “我为什么该听过她的名字？” 组长简英娜皱着眉头问。 她瞪着小倩，眼神疑惑。 “您好。”小倩主动与简英娜打招呼。 然而简英娜没有理会她。“她只是一个工读生，怎么能到客服部工作？” “工读生又怎么样？我这么做可是按照董事长的意思，当初他老人家让工读生到饭店实习之前，已经在饭店周刊上发文训示过饭店全体员工，要我们多给工读生们磨练的机会。” 姜雅淑一番话，简英娜无从辩驳。 “你英语说得怎么样？”简英娜无奈地问小倩。 “不好。”小倩实话实说。 “不好？”简英娜瞪大眼睛，似乎因为小倩的直言而略感惊讶。 “对，我的英文会话并不好，事实上我觉得自己不足胜任这份工作——” “唉呀，不过是几句英文会话，也没那么难！”姜雅淑打断小倩的话，跟她使个眼色。“反正房客的问题大同小异，平常你也可以教她嘛！” “这不能开玩笑，要是客人生气或不高兴怎么办？” “尽量不要让她接外国客户不就行了？”姜雅淑笑道：“唉呀，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就帮帮这个女孩嘛，我觉得她工作很努力也很听话，就当给年轻人一个机会，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她甚至帮小倩说好话。 姜雅淑的行为让小倩吃惊，更让小倩心底的不安扩大。 而简英娜并不知道昨天下午，以及今天早上发生过的事。她还以为这个名叫叶小倩的女孩，与姜雅淑之间有亲戚关系。 而姜雅淑这个女人因为有特殊背景，她可得罪不起。 “好吧……我试一试！不过，如果她真的不行，还是不能让她留在这里。” “我知道！那明天她就到客服部上班咯？”姜雅淑回答着，却朝小倩眨眨眼。 至于姜雅淑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小倩一点都不明白。 离开客服部，姜雅淑对小倩耳提面命。“我告诉你，不管在哪个单位，只要听主管的吩咐努力做事，就一定不会吃亏。” “我知道。”小倩犹豫半晌，终于问出口：“经理，有一件事我想请问您。” “你说啊！” “您为什么要推荐我到客服部工作？” 姜雅淑在电梯前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张大眼睛瞪着小倩。“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董事长的意思呀！” “可是，其他的实习生有人能力比我还好。” 姜雅淑嗤笑一声。“话是不错，不过我看你顺眼。” 她撇嘴一笑，这时电梯门正好打开。 欧仲文身边跟着助理，刚好搭乘这部电梯往一楼大厅。 姜雅淑看到总经理喜出望外，赶紧迎上前，小倩却愣在电梯门口。 “仲文！”姜雅淑直呼欧仲文的名字，叫得亲热。 “阿姨。”欧仲文点头致意。 原来两人有亲戚关系。 姜雅淑的表姐就是黎美娴，姜雅淑有姻亲关系当靠山，原本不需巴结姐夫和自己的外甥，然而欧远雄与妻子的感情不好，姜雅淑的个性机灵，在饭店里工作时常借故向自己的姐夫和外甥示好，因为她脑子很清楚，知道姐夫和外甥是她现在和未来的老板。 “小倩，你快进来，电梯门要关上了！”姜雅淑回头叫人。 小倩面无表情，默默走进电梯。她注意到，那天在客房内骂自己英文程度太差的那名女子，也站在电梯内。 “仲文，我姐姐今天晚上在家吗？今晚我要上你家找她去。”姜雅淑故意当着其他外人面前，道出自己与欧家的良好关系。 她明知道自己的姐姐根本是一名养尊处优的富太太，闲闲在家没事干，白天净可往外跑，晚上先生儿子一回到家里，她根本不能出门。 “在，需要我先打电话联络母亲吗？” “噢，不必了，等一下我打电话给我姐就行了！”姜雅淑显然对欧仲文客气的态度很满意。 直到电梯门打开，小倩的眼光都不曾与欧仲文接触。 “刚才你怎么都不跟总经理打招呼呢？”回到办公室后，姜雅淑皱着眉头问小倩。 小倩垂下眼没有回答。 “怎么了？你跟仲文不是早就认识了，你们不是朋友吗？”姜雅淑追问。 “这里是工作的地方，我只是饭店里一名小员工，就算认识总经理，也不该随便跟他攀谈。”小倩冷淡地解释，掩饰她其实不想与欧仲文再有瓜葛的想法。 “噢，也对喔！”姜雅淑干笑一声。“像刚才，我就不该随便叫总经理的名字，还在其他员工面前跟他说家里的私事。” “经理，”小倩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姜雅淑撇撇嘴。“其实你说的也没错，就连我姐私底下也念过我很多回，不过她的看法我可不认同：毕竟她是富太太，每天吃饭逛街、无忧无虑的没什么生活压力，但我可不同了！虽然董事长是我的姐夫、总经理是我的外甥，可是我毕竟端人家一碗饭，怎么说都是董事长与总经理的‘下属’。你明白吗？” “是。”小倩低下头。 “虽然我只是区区一名经理，不过在这样的大饭店里头工作，想坐稳个位子也不简单！”姜雅淑侧眼觑着小倩，幽幽地抛下这句话。“好了，你快下班了，等一下不是还要到房务部打工吗？” “对。” “嗯，没事了，明天你记得早一点到客服部报到。” “是。” 小倩终于离开姜雅淑的办公室。 她与欧家人似乎特别有缘。然而想起十多天前自己在spa店与黎美娴发生的冲突，姜雅淑对自己的青睐，让小倩内心不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5章 质问 两点过后小倩到房务部，开始一整个下午的客房清洁工作。 当小倩整好床铺，正专心使用吸尘器清理地板的时候，吸尘器的声音不小，小倩并未发现有人走进房内。 “你不知道，饭店规定清洁人员清理客房的时候，必须将房门关上吗？” 听到低沉的声音，小倩身体一僵，然后才猛然站直身子—— 她转头看到欧仲文，他瞪着她，脸上没有表情。 欧仲文身后跟着一名女助理，就是今天下午在电梯里看见的林子娟。林子娟皱着眉头，对于一再遇到小倩，显得不太耐烦。 小倩知道这家饭店的特殊规定，是为保护女性员工避免发生意外，除非清洁工作进行时房客正在房间内，否则一律需将房门关上作业。 “因为刚才领班进来交代事情，领班出去的时候可能没有把门带上。”她没道歉，态度也不够唯唯诺诺，甚至不承认是自己的错。 小倩的态度让林子娟非常不以为然。 “不管任何人曾经进来过，你必须注意房门是否关上。这是饭店的规定，犯了错没有任何借口。”欧仲文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小倩脸上。 他注意到，她回话的时候，甚至不看自己一眼。 “我不是在找借口，我只是——”顿了顿，小倩屏住气然后急促地低声说： “下次我会注意。”她低头瞪着地毯，脸上没有表情。 “看着我说话。”欧仲文突然对她说。 头一回，他的口气冷淡而且严厉。 小倩咬住下唇然后慢慢抬起脸，正眼看他。 “这是你的态度吗？”他沉下脸。“你是饭店的员工，但是对于饭店的规定，我看你一点都不明白。” “那么，请总经理指教。”小倩面无表情、态度冷淡。 看到她这个样子，林子娟终于忍不住责骂：“指教？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给人感觉这么高傲，这样怎么能在饭店工作？！” 林子娟的话准确地击中了小倩。她并没有说错，小倩知道自己没有笑容而且冷淡高傲，然而她宁愿欧仲文讨厌自己，也不要他的同情。 “为什么不说话？如果知道自己错了就应该道歉，而且立刻改进！不是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瞪着你的老板。”林子娟进一步指责她。 欧仲文沉眼凝望她。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以后我会改进。”在林子娟的指责下，小倩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歉”。 林子娟翻翻白眼。“嘴里说道歉，口气表情却一点歉意都没有！”她环顾房间一眼。“还有，你到底是行李员还是清洁人员？” 小倩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因为林子娟并不是她的上司。 小倩的态度让林子娟气结。 “说话啊！” “请问您是哪个部门的？”小倩反问她。 “你问我这个做什么？”林子娟眯起眼。 “你不是我的上司，如果也不是相关部门主管，那么你没有资格用这种态度质疑我。” “你——” “你也是饭店员工，如果态度不好、职权不分的话，在饭店工作一样要接受指导，这种指导对事不对人，不能只针对基层员工。” “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林子娟压下火气，却拔高分贝指责小倩：“我是总经理的特助，你做错了事，难道我不能管你吗？” “你是总经理特助，但不是总经理！如果你好好教导我，我一家会虚心接受，但你不能因为我是基层员工，而逾越职权责骂我、或者教训我。”小倩面无表情地对着林子娟把话说清楚，然后她转向欧仲文：“总经理，很抱歉，刚才我已经说过我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以后我不会再犯。”她甚至朝欧仲文微笑，尽管眼中没有笑意。 林子娟气得再也说不出话。 欧仲文盯着小倩。 “既然你已经道歉，那么这次就不计较你的过失。”他的语调很低沉，眸光自始至终盯着她。 小倩的笑容僵固在脸上，她眼睛眨也不眨，就这样保持完美的脸部表情，虚伪地面对他。 “每个人都有脾气，每天心情也会有好坏之分，但这些私人情绪，一样都不能带进饭店！”欧仲文瞪着她僵硬的微笑，沉着声一字一句对她道：“无论你对我个人有任何不满或者其他私人看法，现在你既然进饭店工作，我就把你当成一般员工，员工做错事，身为总经理我绝不会纵容。” 小倩瞪着他，没有反应。 他冷峻地追问：“你听见了吗？” “是，总经理。”她声调平板地回答。 林子娟皱起眉头。 “保持你的笑容，我不想再看到哭丧脸的员工。”转身离开前，欧仲文神情严峻地抛下一句。 遇到工作，他向来严厉不讲私情。 小倩背脊直立，站得直挺挺地，看着两人离开。 片刻后，她走向前关上房门，然后，杵立在门前。 刚才她不该那么做。 她应该一开始就保持微笑，即使被责骂。 小倩相信自己笑得出来——因为没有什么好笑不出来的！ 她跟欧仲文就像陌生人一样，除了吃过一顿饭外，他们之间没有交集，她根本不必因为他这位总经理的存在而筑起围墙。 因为在饭店里，他不是“欧仲文”，他是“总经理”。 走回房内，小倩打开吸尘器开关。 她决定改变自己。 他是饭店总经理，她是饭店基层员工，两人都在饭店内工作，她会有机会再与欧仲文相遇。 既然如此，她会改变自己，适应这个环境！ 这是她多年来打工赚取生活费，学会的生存法则。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6章 挑衅 下午六点多钟下班后，小倩已经非常疲倦。 离开饭店后，她慢慢走往车站搭车，没注意到开过身边的车子。 欧仲文刚把车子开出饭店停车场，正要驱车前往料理店，看到小倩从饭店走出来，他立即停车然后开门下车。 “我有话想跟你说。”他追上前，绕到小倩面前。 小倩愕然停住脚步。 她瞪着他，然后冷淡有礼地对他说：“请问总经理有什么吩咐吗？”她扯开嘴角，不自然地微笑。 “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可以暂时收起难看的笑脸，不必应付我而勉强自己。” 他话说得直接。 “这不是总经理要求的吗？我无时无刻要求自已，以求做到尽善尽美，符合饭店的规定。”她平板地回答。 欧仲文沉下脸。“你打算任性到什么时候，我以为你非常懂事，不至于这么幼稚！” “幼稚？”小倩与他对视。“按照总经理的要求去做也叫幼稚吗？如果按照您所说的话去做也叫做幼稚，那么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因为您的态度和要求已经让我无所适从！” 欧仲文瞪着她。 她倔强的神情与防御的态度，都意味她仍未释怀。 “为了那天的事，你到今天还不肯释怀就是幼稚。”欧仲文一直很冷静，尽管说的话是最直接的批评。“一个成熟的人不会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更不需要经过第三者肯定自己。你可以只做自己，那么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的身世，你也会无动于衷，不必把别人对你的关心拒于千里之外。” 听到这番话，小倩却笑出声。“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总经理’？”她紧抿着唇，面无表情地以坚硬的心墙与言辞，抵挡看穿她心事的每一个人。“事实上我的确无动于衷、根本觉得若无其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固执地认为，我对那天的事耿耿于怀，事实上对我来说，你除了是饭店的总经理外，我们就只是一起吃过一顿饭的陌生人而已，我对你没有所谓的拒绝或者接受，至于你的关心跟上一次你送我到医院的事，我非常感谢你，也已经表达过我对你的谢意！” “这么冷淡的模样并不像你，至少不像那天一起吃饭的你。” “我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小倩朝他一笑。“脾气不好、没有朋友、控制不住情绪，负面多过于正面，这就是我的个性。”说完话，小倩绕过他离开。 欧仲文抓住她的手臂。“你一定要这么倔强？也许你不清楚，自尊心就是你最大的敌人！” 她没有反应，甚至不抽回手。“今天我已经很累了，既然现在是下班时间，那么我想要早点回家休息，以免休息不够、睡眠不足，明天上班挤不出笑容。”她拒绝与他讨论自己。 欧仲文瞪着小倩固执的眼神，沉声对她说：“那天在客房我对你很严厉，因为工作上我不会徇私。” “您不必徇私，因为我与总经理没有任何私人交情。您可以对我更严厉，因为您是总经理，而我只是客房部的清洁员。”她平板地回答。 她的冷淡很彻底，彻底得不留任何可能。 欧仲文松开手。 他盯着小倩的眼神变冷。 “既然如此，我会就事论事。” “那很好。”她回答得云淡风轻。 小倩掉头走开。 欧仲文站在人行道上，瞪着她快步走开的背影。 —— 林子娟在办公室找到姜雅淑。 “上次在电梯里那个女孩，她是您的亲戚吗？”林子娟开门见山问姜雅淑。 “你在说什么？哪个女孩啊？”姜雅淑从办公桌上抬头，一时间不知道林子娟在问什么。 “我问过了，她姓叶，叫叶小倩。” “喔，”姜雅淑撇嘴一笑。“你是说小倩啊？怎么样？她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态度非常不好，而且对上司很没有礼貌。叶小倩因为不守房务部规定关门打扫，被我纠正却不服管教。” “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这么严重？” “她打扫客房的时候没有关门，我才说她几句她就跟我大声顶嘴，一点礼貌都没有，眼中根本没有上司的存在，实在很离谱！” “真的？”姜雅淑故意瞪大眼睛。 “是的，事实就是如此。” 姜雅淑突然嗤笑一声。“可是我觉得很奇怪，你又不是房务部的主管，怎么会管到小倩的头上去？” 林子娟一愣。“她做错了事，谁都可以指正她，况且当时总经理也在场。” “喔，真的吗？那既然总经理在场，就让总经理来管教她就可以啦！” 听到姜雅淑竟然这么说，林子娟瞪大眼睛。“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因为叶小倩是你带的人，所以我特地来这里告诉你一声，是好意提醒你管好自己的下属，不要纵容他们违反饭店的规定！” 林子娟说话开始不客气，姜雅淑于是反唇相讥。“嗨，那可真谢谢你喔！不过叶小倩既然是‘我的’下属，我自然会好好管教她，还轮不到别人来我面前说三道四，批评东批评西的。” “你！”林子娟紧咬下唇。“因为你是黎美娴阿姨的妹妹，所以我一向对你非常客气，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嚣张跋扈，别人的忠告全都听不进去！” 林子娟直接批评，终于引起姜雅淑的不满。“喂，你这个女人实在很奇怪！” 姜雅淑口气也不客气起来。“请问你是我的顶头上司还是饭店的管家？你又凭什么资格到我这里来这么不客气地质问我？”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就事论事？”姜雅淑嗤之以鼻。“就事论事又怎么样？就事论事就可以跨越部门，到人家的办公室来随便批评、大放厥词？” 林子娟被话一堵，气到不行。“简直不可理喻！” 她气忿地抛下这句话，就扭身调头走开。 姜雅淑冷冷地嗤笑一声，对着林子娟的背影说：“你才不可理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7章 职场 早上六点到下午两点，小倩在客服部工作，两点过后她到房务部做清洁打扫的工作，每天六点多钟下班，工作时间长达十二个小时。 每天回到家后她已经非常疲倦，洗完澡后就累得躺在床上，几乎爬不起来，根本没多余的时间学习英文。 然而小倩因为自己的英文不好，就必须拜托同事帮她接听外国客户的电话，这一点在办公室内，已经有好几名同事对她很不高兴。小倩心底清楚，同事认为语言能力不好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到客服部工作，小倩不会天真到以为，同事间相互帮忙是应该的。 因此，她只能利用吃饭和坐车时，把握时间背诵单字，尽可能利用时间能背一点是一点，以求英文能力能早日提升。 又到中午吃饭时间，小倩立刻拿出单字手册，边吃饭边背诵。 “小倩！”姜雅淑来到客服部找她。 “经理？”小倩立刻站起来。 “你在干嘛？”姜雅淑瞪着她手上的书本。 “我在背英文单字。” “背单字？一边吃饭一边背单字？”姜雅淑笑出来。“你还真用功！不过要小心消化不良。” “是，我会注意身体。” “嗯。” “好了，坐下来吧！”姜雅淑看了她半晌，然后对她说：“最近怎么样？还适应吗？” 小倩点点头。“还好，我会努力。” 办公室文化就是如此，她能力不好，要求同事帮忙别人难免有怨言，但这些人事的纷扰自小倩工作以来常会发生，她早已习惯，从来绝口不提也绝不抱怨。 姜雅淑笑一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像跟你很投缘的样子。”她眯起眼直盯着小倩说：“我想，大概因为你工作的样子很认真，而我呢，就特别喜欢认真工作的女孩子。”这几句可是她的真心话。 一开始她的确因为总经理以及董事长的缘故，对小倩另眼相看，但是这几天她冷眼观察，发现这个女孩凡事吃苦耐劳，不打混摸鱼，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对于工作能这么认真投入，真的很不容易。 “经理，谢谢您的夸奖。” “我不是夸奖你，我说的是真心话。”姜雅淑笑吟吟地。 小倩微笑，感受到姜雅淑话里的真心真意。“经理，您吃过饭了吗？” “早就吃过了！对了，你赶快吃饭吧，我只是来看看你，不打扰你了！”姜雅淑站起来，准备离开。 这时同事吃过午饭陆续回来。 简英娜在门口看到姜雅淑，对方朝她点点头。 简英娜皮笑肉不笑地点个头，然后走进办公室里。“叶小倩，午休时间都快过了，你怎么还在吃饭啊？而且吃饭应该到餐厅去，你不知道吗？”她知道姜雅淑才刚走出门口，故意放大声量说话。 “是，组长，我已经饱了。”小倩收起才吃了三分之一的便当。 “真是的！没有能力就算了，动作还慢吞吞的，真的很麻烦！”简英娜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意有所指地嘟嚷。 姜雅淑站在门口，她也知道简英娜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她若有所思地张望办公室两眼才转身走开。 简英娜看到姜雅淑走后，便从自己的座位走向后头的经理办公室。 客服部经理室内，周慧君正低头看当期的饭店杂志。 简英娜站在门口，敲敲门后才走进去。“经理，我有话想对您说。” “喔，你进来吧，” 简英娜走进去，顺道带上门。“经理，有件事情我一定要跟您报告。” “什么事？”周慧君合上杂志。 “根据我们客服部的要求，员工至少要娴熟英语，另外具备初级日语以及法语会话能力才能到客服工作，也就是在客服部的员工，至少应该具备三种以上的外语能力才能胜任。” “是啊，你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因为我们部门里，现在有员工竟然连基本英语会话都有问题！我担心这样的人利用人事关说进客服部，会影响客服部的专业形象以及服务水平。” 周慧君往后躺向椅背。“这个我知道。”她露出笑容。“不过这个人是姜雅淑要求插进来的，你想跟她斗吗？” 简英娜眯起眼。“同样都是经理，她根本没有资格过问客服部的事！” “不过她是人事部经理，今年寒假实习生都归她管，这是饭店高层的决定，她有权力帮实习生安插职位，各部门必须配合。” “就算要配合，实习生的能力也要符合才行！”简英娜提高分贝。“姜雅淑既然是人事部经理，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吧？！” 简英娜故意提高声调，客服部办公室内的员工几乎全都听见，小倩当然也不例外。 “那么，你想怎么样？”周慧君撇开嘴。 “我希望您在早餐会报的时候，主动跟总经理提这件事。” “我不会做这种事，这对我没有好处。”周慧君直接拒绝。 “我可以帮经理打报告，报告就签上我的名字，这样就不会连累经理了！”简英娜说。 周慧君笑了笑盯着她。“你干嘛这么做？” “因为我担心客服部程度下降，影响经理在饭店的声誉。” 周慧君抿嘴一笑，觑眼看她。“你帮我有什么好处？” “经理如果高升，对我也有利。” 周慧君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窗前拉下窗帘，办公室顿时多了隐闭性。 “你想利用这件事，拉下姜雅淑？” “如果不这么做，姜雅淑这个女人，永远不会让出人事部的肥缺。”简英娜也开门见山。 “你很聪明，不过如果这件事做得不好，不见得能如我们的意。而且姜雅淑这女人也不简单，她有手腕又有背景，想利用一件事扯下她并不容易。” “话虽然如此，不过总经理跟董事长不一样，他处理公事向来铁面无私，姜雅淑这个女人如果犯错——特别她又是人事部经理，居然明知故犯！以总经理的行事风格，他要是知道了姜雅淑公私不分，绝对不会手软！” “这个女孩跟姜雅淑有什么关系？她有特殊背景吗？会不会有可能，她是董事长的亲戚，所以姜雅淑特别照顾她？如果是这样，我们这么做可能会有反效果。” “不会，我打听过了。姜雅淑之所以特别照顾叶小倩，是因为叶小倩好像认识总经理，姜雅淑照顾叶小倩就是想巴结总经理！不过上次我也听说，总经理特助和姜雅淑在办公室吵架，就是为了叶小倩，听说这个女孩很不知道轻重，在房务部不按规定工作被责骂，当时总经理也在场。” “总经理袒护她吗？” “没有，否则特助不敢找姜雅淑。” “嗯……”周慧君沉吟片刻。“你的报告什么时候能打好？” 简英娜听到周慧君这么问，随即眉开眼笑。“今天下午我就打好。” “很好，如果你今天下午能打好，明天早餐会报我就呈上。” “是，经理，我一定尽快会办好。” “嗯，你去办事吧！” 简英娜得意地展露笑容，点头后转身离开经理室。 门关上后，周慧君回头看着门，若有所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8章 争吵 每天早上的高层早餐例行会报，是asiaseasons饭店的规定。 早上九点钟，饭店各部门经理以及经理以上职员，齐集在饭店顶楼的大型会议室，与总经理共同举行为时一个小时的会报。 每日会报本来是由董事长主持，但欧仲文回国三个月后，就接手早餐会报主持棒，至于董事长则渐退居幕后，只听取简报内容。 临时动议时间，林子娟站起来发言。 “总经理，关于饭店基层人员雇用资格以及惩处条文，饭店应该有相关明文规定。”林子娟突然提起客服部的事。 “有什么问题？”欧仲文问。 姜雅淑抬头瞪着林子娟。 “我认为如果人员素质不良，将影响饭店声誉。”林子娟看了姜雅淑一眼，之后才接下说：“即使是实习的工读生，虽然工作时间不长，但正因为如此，负责带领实习生的部门主管应该慎选实习生素质，安插部门时也应该严格监督，一旦犯错就应责罚，不能徇私宽宥，因为随便纵容，就会让部门管理立下不良示范。” 林子娟提到实习生，会议桌上每个人都知道她暗批姜雅淑。 姜雅淑当然清楚林子娟指桑骂槐在批评自己，她冷冷地瞪着林子娟，想看她能把自己怎么样？ “实习生出了什么问题？”欧仲文只问一句话。 “总经理，有一名叫叶小倩的房务人员，工作态度不佳而且不服管教，我认为这是因为负责带领她的部门主管，督导不周的原因。”她故意指名道姓，因为当天欧仲文跟她在一起，亲眼看到。 “这件事当时已经当面训斥，该名实习生已经道歉，并表示未来将改进。”欧仲文问她：“你还有问题？” “但是我认为她的主管不该置身事外！况且事后我并未看到叶小倩的主管对她所犯的错予以处置，我认为这是非常不妥当的！” “等一下！”姜雅淑忍不住插话。“你怎么知道我没处置啊？” 林子娟冷笑一声，正面对姜雅淑说：“我并没有指名道姓提到您的不是——” “你提到实习生犯错摆明就是指责我，还需要指名道姓吗？” “那么请问实习生犯错，您处置了吗？” “你要怎么样？因为她打扫的时候没关门就把她开除吗？你也实在太小题大作了！” “你——” “难道我说错了吗？这件事总经理早就知道，也已经处理过了，我不明白你干嘛一直针对一名实习生，强调什么处置、惩罚之类的，像你这样越权质询再加上无理取闹实在让人很难做事，难道你不知道当一名主管最重要的是要有度量，否则带人怎么带心啊？” 林子娟瞪大眼，再一次被姜雅淑气得半死。 姜雅淑懒得看她，说完话就自顾自低头看报表。 周慧君没想到，林子娟竟然率先发难，而这给了她可乘之机。“对不起，请容我说一句话。” 姜雅淑头也不抬，只搭起眼皮看这会儿出声的人是谁。 周慧君先递上一份简报，等看到总经理翻开简报，她才发言：“关于这实习生叶小倩，她现在也在我的部门做事。”周慧君气定神闲地道：“林助理刚才提到，关于员工素质的探讨，我非常赞同！毕竟员工素质好坏，关系到饭店服务声誉，问题可大可小。” 姜雅淑眯起眼。 周慧君接下道：“客服部门有员工连英文程度都不好，这样的人员素质太低根本就没有资格在客服部工作。” “啧，还真奇怪，今天怎么什么了不起的芝麻小事都上会议桌了？”姜雅淑眯着眼对周慧君道：“自己部门内部出了问题，应该关起门来好好检讨，怎么会把自己部门的过错都拿到会议桌上来讨论？难道部门有错不能自己解决吗？” 周慧君抿嘴一笑。她就怕姜雅淑不提。“身为客服部主管，我的确很想解决，不过叶小倩到客服部门工作是人事部的安排，这让我非常为难，无从解决起。”她调头恭敬地对总经理道：“总经理，这份简报是我部门里的组长简英娜写的，报告里有关于这件事的详实记载。因为现在我部门里的工作人员，都对这件人事安插案非常不满，说实话，像这种不符合饭店调升规定的事，的确会让力求表现、按部就班的员工心中很不平，这种事无关工作表现，我实在很难平抚。” 姜雅淑脸色一变。 她没想到周慧君会趁这个机会落井下石：而且这份报告开会前已经写好，摆明开会的时候要参她一本。 “你现在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滥用职权，安插叶小倩到客服部门？” 姜雅淑针对周慧君，提高分贝。“好！就算我滥用职权，那么请问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姜经理，”周慧君脸上保持冷笑，态度一直很冷静。“请你不要这激动，我并没有说你滥用职权，你不要误会。” 姜雅淑冷冷的瞪了周慧君一眼。“我是受到董事长的感召，又亲眼看到叶小倩这个女孩工作比别的实习生还要认真很多倍，而且从来不打混摸鱼，才会把她安插在客服部的，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用心良苦！” “但是她能力根本就不行——” “就算能力不行也要给她机会学习呀！”姜雅淑分贝更高，几乎就像吵架。 “像这么好的员工你以为很多吗？我待在人事部这么多年，来来去去的人看多了，如果有人认真做事、努力学习，饭店就应该设法留住这种人才！所以像叶小倩这么认真的女孩，一直叫她待在饭店大厅做行李员的工作根本就不公平，我这么做是大公无私，为饭店举才有什么错？”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9章 能力不足 会议桌上剑拔弩张，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 “不按饭店规定办理，根本就不叫举才，姜经理这么做难免给人别有私心的联想——” “你说什么？！” “够了！”仲文的脸色很冷。“这里是会议桌，不是吵架的地方。” 他短短两句话，姜雅淑和周慧君都不敢再出声。 “jenny，打电话到客服叫叶小倩听电话，接通后把话筒交给我。”欧仲文交代林子娟。 林子娟冷笑着看了姜雅淑一眼，然后回道：“是。” 她利用会议室的电话，直接拨到客服部—— 林子娟一通电话打到客服部，话筒立即接起，并且传来客服总机服务小姐亲切的问候声。 机号显示，是这顶楼会议室打来的电话。 分机小姐十分意外，然而林子娟指名叶小倩接电话。 “是。”服务小姐毫不犹豫，因为她已经听出林特助的声音。 林子娟将话筒交到欧仲文手上，他接过电话后，小倩的声音正好传来：“您好，这里是客服部。” “会议室要二十瓶气泡式矿泉水、二十份简餐、十份英文报纸和十份中文报纸，三分钟内立刻送过来。”以流畅的英文，他迅速交代。 小倩呆在话筒另一端。 她听得出来，这是欧仲文的声音，然而小倩却无法回答半句话，因为她根本就听不懂…… “听清楚了吗？立刻答话！”他仍旧以流利的英文质问。 话筒仍是一阵沉默。 欧仲文沉下眼。“我再说一遍。会议室要二十瓶气泡式矿泉水、二十份简餐、十份英文报纸和十份中文报纸，三分钟内立刻送过来。” 小倩虽然还是听不懂他的问题，但她终于对着话筒说：“对不起……” 她回答的是中文。 欧仲文的眸光很冷，口气更冷。“对不起？如果我是外国客户，听得懂你这句对不起吗？” 小倩无言以对。 “英文能力不好，根本就没有资格在客服部工作！” 欧仲文挂了电话。 姜雅淑脸色惨白，她头垂得很低，几乎碰到了桌面。 “jenny，立刻安排员工教育训练课程，以后不仅客服人员，要求饭店所有员工包括清洁人员一律在三个月内学会基本英文会话，届时笔试及口试两关考试审核，不及格的人员立刻资遣。” “是。”林子娟的笑容很得意。 “这件事会进入惩处程序，事关人事部门以及客服部门，惩罚事宜就交由周经理负责，人事部配合发布惩罚结果。” “是，总经理。”周慧君的目的达到了，然而她老谋深算，笑容依旧冷静。 众人原以为总经理将立刻宣布人事调动，至少要冻结姜经理的职权，然而欧仲文却下令：“麻烦姜经理通知叶小倩，会后到我的办公室报到。” 林子娟的笑容冻结在脸上。 周慧君则是慢慢收起笑脸，事情显然出乎她所意料。 姜雅淑则是猛地抬起脸，张大眼睛。“是！”她立刻回答。 至少，到这个时候总经理还称呼她“姜经理”。 “可是，总经理，这件事不是已经交由周经理来负责了吗？况且像叶小倩这种基层小员工犯了错，总经理根本不必亲自见她！”林子娟立即站起来表示反对。 “我有我的理由。”欧仲文脸上没有表情。“jenny，这件事到此为止。” 意思就是，欧仲文接下来做任何决定，不容林子娟再置喙。 林子娟的笑容早已经不见，她面无表情地重重坐回椅子上。 周慧君不发一言，垂目凝思。 姜雅淑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总经理的想法她虽然捉摸不透，可是冥冥中好像又抓到了什么重点…… 接下来各部门的临时动议，开始顺畅地进行着，然而今天早上的会议气氛却格外凝重。 小倩被姜雅淑告知，总经理要她到办公室报到。 她内心不安，但强烈的自尊让她鼓起勇气，来到总经理办公室见欧仲文。 小倩站在门口敲门。“总经理，您找我吗？” 欧仲文从电脑屏幕前抬起脸。“进来。”然后按分机。“anne，阻止任何电话接进来。” “是。”总经理秘书立刻回答。 小倩走进欧仲文的办公室。 这是生平第一次，她见识到这么气派的装潢，然而此刻，小倩根本没有心情欣赏。 “请问总经理有什么吩咐？” “你明知道，我找你到办公室为了什么！” 小倩垂下眼。“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在客服部工作，造成饭店的困扰，我很抱歉，从明天起我就会辞掉实习工作。” “这么快就放弃，不像你的个性。”他对她说。 小倩抬起眼。“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下午在房务部打工？” “是。” “寒假过后，还打算留在饭店继续工读？” “是。”她答的拘谨。 “既然这样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把英文会话学好，如果能办到，以后你可以调到客服部工读。”他对她说。 小倩没有因为欧仲文的宽容而表现得万分感激。“那么寒假实习期间，我是否将调离客服部？”她问。 “不必调走，你仍然留在客服部工作，可以当做预先实习。”他沉着眼，研究她回避的眼神。 然而小倩却拒绝。“很感谢总经理的安排。”她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但我认为总经理应该让我尽快调走，回到大厅做行李员的工作，因为这才是目前我能力所能胜任的。” 欧仲文目光一沉。“如果你够积极，应该充分把握机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0章 提携 小倩清澈的眸子定定地回视他。“我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条件把握。因为根据客观事实，我自己的能力的确不足，根本不足以胜任客服部的工作，如果下一次我再接到外国客户的电话，我很可能会影响饭店的声誉。” “你的能力我很清楚，学习语言只是时间问题，这段时间我会要求客服经理协助你工作。至于你因为语言能力不足所犯的错仍然会惩处，绝不会宽宥。” “请问总经理要如何处罚？” “我会要求客服部周经理，安排你每周上八个小时的英语课程，连续上满三个月。”他看着她，沉沉地说：“这段期间你会很辛苦，可能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这根本不是惩罚！ 欧仲文给她的是机会。 小倩木然地僵立在这间偌大的办公室里，内心却泛起无边无际空虚的感觉…… 欧仲文所给的恩惠太沉重，她承受不起。 “容我，再次感谢总经理的提携。”小倩一字一句对着欧仲文说，心底涌起一股莫名酸楚。“但是我明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够，总经理的好意，反而让我觉得自己很羞耻！所以，超乎我的能力所给予的恩惠，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她脸上倔强的神情，以及“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句话，终于让欧仲文彻底认清—— 他三番两次给她机会，然而直到现在，他才终于看穿，她根本打从心底排斥他的善意！ 她的倔强与不知好歹，终于让他心冷。 “感谢我的提携？”欧仲文忽然笑出来。“不，我认为你内心根本一点都不感谢我！” 小倩看到他眼中没有笑意。 “说好听点，你的自尊心很强，超乎常人。”欧仲文面无表情地接着道：“说难听，就是你简直不知好歹！” 小倩僵住。 “既然你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够，那么我就如你所愿把你调走！明天新的人事命令就会发布。”欧仲文的目光重新移回电脑屏幕，不再看她。“你可以离开我的办公室了！” 小倩呆在原地。 数秒钟后她回过神，然后像个机器人一样，手脚僵硬、脑中一片空白地走出总经理办公室。 小倩被通知调职是第二天早上。 “总经理室直接下的命令，从今天早上起你立刻调到大厅工作。”周慧君负责宣布这项人事命令。 “经理，请问我要做什么样的工作？我仍然做行李员的工作吗？”小倩问。 “不是，现在饭店不缺行李员，你直接到清洁部门报到，以后你与其他清洁人员一起，负责维护大厅的清洁。” 小倩愣了数秒。“这是总经理为我安排的工作吗？”她问周慧君。 “不是，是林助理选的，不过总经理同意，而且，人事部姜经理也知道了。” 周慧君露出笑容补了一句。 小倩离开经理办公室。 关于这项人事调动，她只能同意。况且，离开客服部是她的选择。 到大厅的清洁部门报到第一天，回到家后她全身酸痛，她几乎花一整天的时间弯着腰拖地板，或者打扫厕所。 她已经很久没做过这样的工作。以前母亲刚过世她开始打工的时候，曾经在速食店找到工作，当时因为她是新进员工所以必须负责打扫，工作内容和现在很像，非常的辛苦。 晚上九点钟，她回到家后坐在床上读了一小时的英文会话，然后才拿出帐簿记帐。 在饭店打工报酬非常丰盛，下学期学费应该没有问题。 时间安排的很紧，生活并不轻松。 收起帐簿，小倩拿出年历簿，开始写日记： 我已经好久没有写日记了。这些日子来我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为了什么而忙？生活有目标，但很茫然。努力真的可以为自己争取到比较好的未来吗？我希望现实真的如此。我不怕吃苦，吃苦让我感到很踏实。但是我害怕自己没有能力，没有才华，没有智慧。我害怕如果自己三者都没有，要如何才能出人头地，达到妈妈去世前对我的期待？我很担心，真的很担心……而且，那个人说我的自尊心太强，我不知好歹。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妈妈去世让我明白，现实困顿，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任何因为怜悯而给予我的多余思惠，只会让我软弱，不能成就我的坚强。 格子已经填满了。 小倩停下笔，回头再看自己写了什么。 已经两次——这些日子来她唯一写了两次的日记，都提到了欧仲文。 为什么她的日记要一再提到一个陌生人？ 她在乎他说过的话吗？ 她不应该在乎的。 合上年历本，小倩关了灯，上床睡觉。 每天晚上十点前她必须就寝，因为隔天一大早四点钟就要起床，五点前出门搭车，六点前要赶到饭店打卡上早班。 李昆明在饭店大厅看到小倩拖地时，当场愣住了。 他站在餐厅门口，怔怔地凝望小倩勤劳忙碌的身影。 过了许久，小倩抬起头，才发现舅舅正站在远处凝望着自己。 午休时间，李昆明叫小倩到粤菜餐厅吃饭。 “你想吃什么就叫什么，舅舅请客。”李昆明很愧疚。 “舅舅，我随便吃一点东西就好了，等一下还要工作。”小倩只要了碗面。 李昆明还是帮她点了烧鸡和三样点心。 “这么多，我一定吃不了。”小倩笑着说。 她的笑容却让李昆明心疼。 “吃不了可以带回去，晚上再吃。”李昆明不让她拒绝。 “这样太丰盛了！其实晚上不能吃得太好，因为对身体健康并不好，而且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她对李昆明说：“不如舅舅把烧鸡和点心都带回家好了，给舅妈跟妮妮他们吃，孩子们比我更需要营养。” “我让你带回去你就带去，不要老是帮别人想太多！”李昆明责备她。 小倩张大眼睛含蓄地笑了笑，她知道舅舅对自己很好，他的责备反而让小倩觉得温暖。 李昆明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黯然地道：“是舅舅没有能力，你母亲死后不能让你过好日子，舅舅对不起你。” “舅舅，您怎么突然这么说呢？”小倩放柔声调。“我过的很好，并没有不满足的地方，您不要常常这样自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1章 愧疚 李昆明看着外甥女，欲言又止，好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说。 这时候面正好送来，服务生送面的时后顺道跟李昆明说：“董事长秘书交代下来，今晚要尝尝您做的菜。” 李昆明愣了愣，他忽然看了小倩一眼，才问服务生：“董事长要到餐厅用餐吗？” “董事长在总裁办公室吃饭。” “好，那你叫经理回电给秘书，晚上我会亲自帮董事长送餐。” “是。” 服务生退下去后，李昆明若有所思。 “舅舅？” 听到小倩喊他，李昆明才回过神。“怎么了？面好吃吗？” “很好吃。”小倩笑吟吟地道：“您忙的话，不要陪我了，吃完面我就去工作。” “我不忙。”李昆明对小倩说：“舅舅虽然是大厨，收入还不错，但是每个月的薪水要养三个孩子，以后的花费只会越来越可观。”他边摇头边说。 “我知道，现在养孩子的费用很可观，我看过数据，养一个孩子平均最少要花二十万。” “就因为这样，所以舅舅没办法换房子，否则我实在不舍得你一个人搬到外面住。”小倩搬出公寓一事，李昆明一直耿耿于怀。 “舅舅，您不要这么说，如果以后我有成就，应该是我买房子让您跟舅妈还有妮妮他们，一起搬来跟我住。”小倩放下汤匙和筷子，温柔地笑着说。 听到这话，李昆明的眼眶突然泛红。他眉头深锁着，仿佛正思考一个难解的问题。 “有的时候我会想，如果当时……如果当年你妈不要那么倔强，现在也许一切都会不同了。” 小倩的笑容僵在嘴角。 李昆明仿佛陷入回忆，他没注意到小倩的表情。“当年你母亲突然跟所有人失去联络！直到好久以后，她突然抱着你出现在我面前，那个时候我真的被她吓了一跳——” “舅舅，”小倩打断李昆明的回忆。“妈她虽然已经过世，但我相信，当初她会那么做一定有理由，我相信她的决定。” 李昆明抬起头看着小倩。 “不管您认为妈的决定是对是错，我会一直支持她。”小倩放柔声调。 李昆明沉默着。 “我现在过的很好。而且我觉得自已很幸运，因为一个人独立生活，才能自立自强，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相信我会比任何人更坚强。” “小倩……”李昆明不知不觉地叹了口气。“但是这样过日子，你太辛苦了。” 小倩摇头。“一点都不辛苦。只要有工作，能努力，我就觉得自己很幸福。” 李昆明无语。 小倩看了一眼手表。“我要去工作了。”她站起来推开椅子。 “你的面还没吃完。” “不吃了，下午上班会迟到。”她拿起皮包准备离开。 “等一下！”李昆明吩咐服务生打包烧鸡和一袋点心给小倩。“晚上我要送餐给董事长，没时间见你，你把这些一起带走。” “可是……” “别再可是了！”李昆明把装满食物的袋子塞到小倩手上。 “多吃一点，你太瘦了，” 小倩只能接受。“谢谢舅舅。”她笑着对李昆明说：“既然这样，那么面也一起打包好了。” “面也要打包？汤汤水水的，而且拿回去面都泡烂了。” “没关系，不能浪费食物嘛！” 李昆明笑着点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2章 意外 小倩走出粤菜餐厅时，午休时间已经结束，下午上班眼看已经迟到。 小倩匆匆忙忙地在大厅快步行走，一心要赶快赶回休息室，把食物袋放回自己的保管柜，她没注意到门口一名男子，也正快步朝自己的方向而来。 两人各有目标都没留意眼前，就在大厅里撞到彼此—— 小倩跌在地上，手上的袋子也撞翻，袋子里的纸盒蹦开，里面的食物全都洒在地板上。 “你没事吧？”撞到小倩的男子赶紧跑过来搀扶，他自已没事，小倩却被撞得跌倒在地上。 “我没事……”小倩语带痛苦，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她撞到手臂，感到非常疼痛，提在手上的纸袋也掉在地上…… “天呀，”看到地板上一片狼藉，小倩倒抽一口气。 她完全呆住了，下一刻她立刻反应过来，马上蹲在地上，直接用手捡拾油腻腻的食物，然而满地的汤汤水水，她却没有办法用手捧起来。 “哥？”林子娟才搭电梯下楼，就看到这幕景象。 听到呼唤，林子琪回头看到妹妹林子娟，以及好友欧仲文。这两人一同搭乘电梯下楼，林子琪就是怕迟到，才会如此匆忙。 看到饭店大厅的地板上，居然洒满了菜渣、油水和鸡块，自己的大哥还愣在那个让她看不顺眼的清洁员身旁. 林子娟瞪大眼睛，提高声调质问自己的大哥：“哥，这怎么回事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倩抬起头。 她看到林子娟嫌恶的眼神，以及欧仲文眉宇深锁的表情。 林子琪试着解释。“刚才我撞到这位小姐！” “什么小姐？！她是我们饭店的清洁员工！”林子娟抢话。“到底怎么回事啊？ 怎么会洒了一地的食物？”她走过去质问小倩。 “对不起，是我拿的纸袋打翻了。”小倩解释。 欧仲文冷静地转移目光，注意到纸袋上有饭店和餐厅名字。 “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好像天生下来就是惹麻烦的！上班时间，为什么不好好工作，手上还提一个食物袋，你以为自己是到饭店shopping逛街的啊？！”林子娟开骂。 “对不起。”小倩低着头，只能说抱歉。 “子娟，别这么凶，错是在我。”林子琪过意不去。 林子娟才不理会，逮到机会她狠狠地骂：“你还不赶快拿清洁工具出来，做自己该做的事，把这里清理干净？！” “是。”小倩绕过气呼呼的林子娟，往饭店后方的工具室走去。 林子娟气忿地补上一句：“真的好讨厌，怎么会有这种人！” 小倩听见林子娟的话，然而她装作听不见般越过欧仲文，快步走向工具室。 小倩回来之前，大厅经理早已经叫人先来打扫却被林子娟拒绝，她就想看叶小倩在大厅拖地的模样！ 当小倩拿着笨重的大拖把回到大厅时，林子琪与欧仲文正在交谈。 “小姐，实在很抱歉，我来帮你好了！”林子琪回头追上小倩，希望她把拖把交给自己。 “不必了——” “哥，你在做什么啊？维护大厅的整洁本来是她的工作，你干嘛帮她？！”林子娟皱起眉头。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不要太热心喔！” 这对兄妹的争执就像完全与小倩无关，她拿着拖把认真拖着地板，直到地板表面恢复光洁如镜。 欧仲文从头到尾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他冷淡地置身事外，林子娟的颐指气使他毫不干涉。 “对了，我问你，午休时间你干嘛到粤菜馆点这么多菜？”看到小倩拖地拖得差不多了，林子娟忽然质问她。 小倩拿着拖把站在原地，没有回答。 “你又不是哑巴，说话啊！” “子娟，你不要这么没礼貌！”林子琪看不过去。 “什么礼貌啊？我这是对员工说话的口气，不这样说话，她根本不把我放在眼底。”林子娟回头追问小倩：“你干嘛不说话？东西怎么来的，不能说吗？” 小倩咬着下唇，迟疑数秒后，她徐徐回答：“这是我舅舅帮我点的菜。” “你舅舅？”林子娟眯起眼。“他到饭店餐厅吃饭吗？” 屏着气，小倩点头。 头一回，她不顾自尊为了维护亲人而说谎。 抬起眼眸时，小倩正好接触到欧仲文冷峻的、犀利的、看不出情绪的眼光……她避开他的眼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3章 调职 大厅的地板已经清洁干净，林子娟已经没什么可挑剔。“下一次不要再犯这么离谱的错了！实在很丢脸！” 抛下最后一句话，她回头走到欧仲文面前。“没事了，我哥也已经来了，我们走吧！” 林子娟是欧仲文的特助，然而欧家与林家却有非比寻常的，生意上的关系。 林子娟不再找小倩的麻烦后，小倩退到大厅角落，低头直接用手整理拖把上肮脏的棉块。 欧仲文与林家兄妹三人经过身边时，小倩始终低着头整理拖把，与这衣着光鲜亮丽的三人，保持一种距离…… 一种谦卑的距离。 —— 几天后小倩在上班时间，突然接到吴玉莲打到饭店的电话。 “你知道不知道，你舅舅为了你的缘故，被饭店强迫提早退休？！白养你这么多年，没有半点好处就算了，现在还害阿昆为了你这个扫把星丢掉工作！”吴玉莲劈头就对着话筒大声痛骂。 “舅舅被强迫退休？为什么？是什么时候的事？”小倩脑海一片茫然。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违反规定，送餐厅的饭菜给你白吃白暍！”吴玉莲想到就有气。“没看过这么没用的男人！好东西不会往家里带，给你有什么用？你会赚钱养他吗？！现在丢了工作，以后我们一家五口怎么活啊？！” 小倩脑子嗡嗡作响，说不出半句话。 “死丫头、赔钱货，真是个扫把星！”吴玉莲发泄完了，气得摔电话。 直到话筒传来刺耳的嘟嘟声，小倩才回过神，慢慢放下话筒。 小倩忽然想起姜雅淑是人事部经理，她立刻转身跑到人事部找姜雅淑——小倩到人事部，却看到姜雅淑正在收拾抽屉，桌面上还放了一个大纸箱。 “经理。”小倩迟疑地呼唤姜雅淑。 “喔，你来了？”姜雅淑暂停收拾，拍拍手弹掉手上的灰尘。 “经理，您为什么收拾东西？”小倩问她。 姜雅淑避开视线，咧嘴微笑。“没什么，我调职了。” “调职？经理您要调到哪里？不是人事部吗？” “下个星期我就到董事长秘书室报到，以后我就是董事长特助。”姜雅淑撇撇嘴。“严格说起来，我还是高升了。”她自嘲。 事实上，她是明升暗降。 周慧君利用叶小倩的事，在总经理面前打小报告，目的就是要她离开人事部。 姜雅淑很清楚现任总经理的行事作风，她安插叶小倩进客服部是犯了大忌，才会让周慧君抓到小辫子，害她丢了职位。 现在周慧君的目的达成了，她果然被调离人事部，周慧君高高兴兴调到人事部递补人事部经理这个肥缺，即日就要走马上任。 “不过这位子可不好坐，”姜雅淑接下道：“就凭周慧君那几两能耐，我看这个位子她能坐多久！” “是周经理递补您职缺？” “对啊！” “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没有！”姜雅淑不怪她。“不是因为你的关系，你不要想那么多！何况我这是升职，也没什么不好。” 虽然姜雅淑这么说，然而小倩心底仍有不安。 “对了，你来找我干嘛？” “我想请问经理，粤菜餐厅的大厨李昆明，这几天他是不是被饭店要求提早退休？” “是呀，是有这件事没错！人事命令是两天前交代下来的，当时我还没调走，所以我知道这件事。”姜雅淑盯着小倩，神色异样。“而且，这件事是总经理亲自交代的。” 听到“总经理”三个字，小倩脸上忧虑的神色突然转为空白。 “总经理为什么这么做？”她试着问。 “不知道。”姜雅淑很干脆地告诉她：“总经理亲自叫李昆明到办公室谈话，然后就叫秘书发条子下来，只交代李昆明要办离退，详细原因为了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4章 嗤笑 小倩陷入失神，她怔忡地猜测各种可能。 “你为什么突然跑来问我这件事？你认识粤菜餐厅那个大厨李昆明吗？”姜雅淑试探地间。 小倩点头。“李昆明是我舅舅。”她落寞地说，心底想着舅妈在电话里说过的话…… 她说舅舅被迫提早退休，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喔，原来李昆明是你舅舅！”姜雅淑眯起眼，似笑非笑。“好像不该总经理管的事，都跟你有关喔？” 小倩猛地抬头，看着姜雅淑。 “开玩笑的！”姜雅淑笑开脸安抚她。“应该只是凑巧而已。” “谢谢，我走了。”小倩转身离开。 姜雅淑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倩离去的背影。 —— 准时七点钟，欧仲文一定会出现在料理店。 这个地方是欧仲文招待政商名流，拉拢人脉关系的据点。 至于这一点asiaseasons饭店总裁欧远雄也很清楚，当初之所以答应儿子开设这间日本餐厅，正是为了这个用意。 今天小倩准时下班，七点前就站在料理店门外等待欧仲文。 然而她看到欧仲文并不是单独一个人到料理店，另一名男子坐在驾驶座边，后座还有两名穿着时尚、身材高挑的美女，三人跟欧仲文一起下车—— 小倩认得那名坐在驾驶座旁的男人，他就是那天在饭店大厅与自己对撞的人，小倩记得，当时她听到林子娟喊他哥哥。 林子琪搭欧仲文的车子一起到“京畿”。 除生意之外，林子琪与欧仲文是“哥儿们”。 两人是拜把的兄弟，同是富家子从小一块长大，一起玩车、玩女人。当然，有女人在场的场合，有时为玩乐，有时为谈生意。 例如今晚到“京畿”，除了谈生意之外，有美女作陪能让人更愉悦。 看到这一行四人，小倩几乎改变心意，迟疑是否要踏出她站立的、不受注意的小角落…… 然而舅舅即将面临失业的威胁，激励她走到欧仲文面前—— 欧仲文抬头恰巧看到她，然而小倩不出声，她无言的凝望让欧仲文对她视若无睹。 眼看着欧仲文就要转身走进料理店，小倩终于开口叫他：“总经理！” 她的声音引来其他三人的好奇。 唯有欧仲文，他慢条斯理地回头，脸上没有表情。 他淡漠的神色，让小倩感到不安，因为他冷漠的神态，与以往她所认识的欧仲文，就像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你找仲文吗？”林子琪一见到小倩就记起她—— 对于美丽的女人，他向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何况，这个女孩清澈的眸底有某种矜冷的意态，让人悬念…… “请总经理拨出十分钟就好，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您。”小倩用词客气。 今天晚上，欧仲文并不是过去那个她认识的男人。 “你们先进去。”欧仲文调头低声交代三人。 林子琪撇撇嘴，左拥右抱拉着两名美女先进料理店。他向来很识趣。 “有事？”从口袋掏出一根香烟，欧仲文依旧没表情地问。 小倩直接切入重点。“我想请问您，为什么要求李昆明提早退休？” 欧仲文吸了口点燃的香烟，未吞下即吐出，浓浓的烟雾喷拂在小倩脸上。 她没有别开脸，没有避开。 然而，透过层层烟雾，这时的他，看起来如同小倩第一次在便利商店遇见的，那个高傲傲慢的男人—— 一时间小倩觉得错愕，到底欧仲文是什么样的男人？ 可能，她根本就从来没有认清楚过他。 “李昆明跟你有关系？”他只问了一句。 “他是我的亲舅舅。”小倩回答。 “所以？”欧仲文低笑。“所以你来找我，目的是什么？” “我希望您告诉我，要求我舅舅提早退休的理由。因为我认为我舅舅他工作很认真，而且应该还不到退休的年纪——” “你说的没错。”欧仲文打断她的话。“不过我不希望饭店里有人利用关系，私相授受。” “我不明白总经理的意思。” “你不可能不明白！”欧仲文咧开嘴，眸色却很冷。“这是你要求的，不是吗？你要求不需要给你多余的恩惠，那么我就事论事，请李昆明离开。” “他身为大厨，不该浪费饭店食材挪为私用，这件事经过稽查纠举，粤菜馆有很多人证。” 小倩瞪着他，声音干涩：“但是，如果因为我的缘故，那么应该是我离职，不该是我舅舅！” “你从粤菜馆带走的饭菜，当然会从你的薪资扣除。李昆明是贪渎，情况不一样。” “但是——” “饭店有饭店的规定，刚才我已经说过这件事经过稽查纠举，一切照章行事，就算你到这里跟我跪下求情也没用！这就是现实，一切按饭店的规定就事论事。”他的话很无情。 “这真的是稽查纠举的吗？还是你吩咐稽查去纠举的？”她看着他，一字一句质问他：“我知道强迫舅舅退休的命令，是你发布的。” “对，是我发布的！”他冷冷地对她说：“我是饭店总经理，有责任义务肃清饭店内的不当失误。” “但是对你而言只是发布一个简单的人事命令，却让一名有家庭的中年男人因此失业，一个完整的家庭更可能因为经济发生问题而破碎！”她指责他。 “你要求我不必对你徇私，现在又指责我不顾念人情？”他低低地嗤笑。“叶小倩，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到这里跟我说这些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5章 决定离开 小倩愣住了。 她的确没有资格。 欧仲文掐灭了抽了一半的香烟。“我看你需要好好冷静。从头到尾，你实在让人很难捉摸。”他冷笑着说完话。 然后，欧仲文转身走进料理店。 小倩走回饭店途中，神色黯然。 “舅舅，你下班了吗？”路旁经过公共电话亭，小倩打电话到粤菜馆。 接到小倩的电话，李昆明愣了一下。“今天会晚一点下班，厨房里还有很多事要交代。”他含糊地说，避开自己即将离职的话题。 李昆明以为，小倩还不知道自己被迫优退的事。 “好，那我在饭店外面的广场等你。”小倩挂了电话。 之后她慢慢走回饭店。 刚才那短短的一段路程，小倩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等李昆明匆匆忙忙奔出饭店时，已经晚上九点钟。 “这么晚了你还没走呀？”李昆明一看到小倩，立刻露出笑脸。“我还以为你已经先走了！真对不起，舅舅让你等了这么久，因为厨房的事实在很多——” “舅舅，我已经知道了。” 李昆明愣住，还没说完的话哽在喉头。“……什么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他强颜欢笑间。 “我已经知道，您被饭店要求提早退休的事。” 李昆明脸上的笑容消失。“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舅妈她——” “您应该告诉我的！”小倩难过地说：“家里发生事情，您不该瞒我。” 李昆明别开脸。“你放心，家里没发生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下学期我会休学，以后我会更努力工作，负担家里的开销。”小倩突然对李昆明说。 李昆明回过头瞪大眼睛。“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要你休学的？不准休学，你给我好好把书念完。” “我不会再读书了，从现在开始我找一份新工作，然后努力赚钱。”小倩答得很坚定。 “胡说！”发现自己太激动，李昆明深吸一口气，然后试着平静地说：“我是优退的，优退不但有一笔退休金可以领，而且我退休后可以另外找工作！凭你舅舅的本事很快就会找到工作，说不定这笔退休金还能让我换一幢房子，到时候你就可以搬回来一家人住在一起，这样我被迫退休反而是一件好事！” “现在新工作不会这么好找，就算找到工作，也不可能领到跟现在一样高的薪水。”小倩很清楚，舅舅的话只是在安慰自己。 李昆明怔怔地瞪着外甥女，再也说不出话。 “舅舅，您不要担心，也不要难过，”小倩的声调放柔。“我帮家里赚钱是应该的，因为我也是李家的一份子，不是吗？” “你不要胡说，我们家还不至于要你休学去赚钱养家。”李昆明很坚持，背挺得很直。 “舅舅——” “不要再说了！”李昆明肃穆的表情，像下定了重大决心。“关于退休的事其实还没有确定，我会想办法，我会尽量想办法留下来！” 小倩没反应。 她不相信舅舅会有什么办法，对抗饭店里的人事规定。 李昆明看得出小倩的心情，他神色严肃地对外甥女说：“我待在饭店已经几十年了，相信我，你舅舅不是真的这么没有用，我会有我的办法，你不必担心我！” 小倩默然无言。 她不知道舅舅是否真的有办法留在饭店工作，她只知道，不管舅舅有没有“办法”，她仍然会按着刚才在路上做好的决定去做…… 她会休学赚钱。 而在这之前，她会先辞职离开饭店。 隔天小倩就到人事部递出辞呈，姜雅淑看着辞呈皱起眉头。 “如果你半途而废，实习分数就会不合格，这对你未来会有很大影响，你知不知道？” “我明白，”小倩黯然地低语。“但这是不得已的决定。” “什么叫‘不得已的决定’？你怎么可以在我离开人事部前三天，对我做这种事呢？你这么做，实在很枉费我这么看好你！”姜雅淑不能接受。 “对不起，经理，我实在对您很抱歉，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在这里待下去了。” “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么突然呢？”姜雅淑问她。 小倩咬着下唇，不知从何说起。 “没有理由，我不能答应这么莫名其妙的事！”姜雅淑摆出一张公事公办的冷面孔，看都不看辞呈一眼就对她说：“辞呈你拿回去，我拒收！” 小倩怔愣了数秒钟，然后缓缓伸出手拿回辞呈。“如果您不收辞呈，三天后我会交给周经理。”她轻语，语调压抑。姜雅淑没有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随便你！” 小倩落寞地走出人事部经理办公室。 无论是否递出辞呈，小倩都不会改变离开饭店的决定。 —— 李昆明对小倩说的话，并非只是安慰她。 当天下午李昆明亲自打电话给董事长秘书，请求今晚能为董事长烧几道菜，并且亲自送到董事长室。 很快的，秘书就回电李昆明：董事长答应他的要求，今晚可以吃粤菜。 然而李昆明为董事长烧的却不是粤菜，而是川菜。 秘书帮李昆明布好餐具，随即离开留下李昆明与董事长独处。 欧远雄看到李昆明从餐车下方取出晚餐后，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变色。“阿昆，你送的不是粤菜。” “是，董事长，今天这几道川菜是我特地为您烹煮的。”李昆明取出餐车内所有餐盘后退到一旁。 欧远雄瞪着那几道菜，伸手却提不起筷子。“为什么做川菜给我吃？”他抬起眼，瞪着李昆明。“阿昆，你有事吗？” “是……”在欧远雄锐利的目光下，李昆明垂下眼。“我要离开饭店了，以后董事长恐怕再也吃不到我亲手为您做的菜了，所以——” “你要离开饭店？”欧远雄神色凝肃。“为什么？” “是我不好，是我违反饭店规定，所以人事部要求我优退。”李昆明委婉地说：“其实是我做错事，饭店还让我优退，总经理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欧远雄依旧瞪着他。“你要我为你做什么？”他直接问李昆明。 李昆明突然局促不安起来。 “你故意做这些菜给我吃，不会没有理由！”欧远雄的脸色突然凝重。 “董事长……” “我已经很多年没吃川菜了！”欧远雄垂下眼瞪着那几道菜。“正确的说，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这几道川菜，虽然这些曾经是我最爱吃的菜！” 听到这几句话，李昆明木着脸，默然不语。 “当年，你烧得一手好粤菜……”欧远雄的嘴角抽搐，仿彿接下来的话有千万斤的重量。“‘她’烧得一手好川菜，你们俩，都是饭店餐厅里的台柱。” “她才是饭店餐厅里的台柱，心灵手巧、蕙质兰心，我烧的菜远远地不及她！”李昆明蒙眬的眼神陷入回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6章 质问 欧远雄怔忡着。 一时间，时光仿彿倒流，两人都回到从前…… 然后欧远雄从桌边站起来，走到窗前。 “把菜撤下去。”凝望着马路对面灯火明灿的大楼，欧远雄这么对李昆明说。 李昆明凝滞半晌，才终于动手收拾桌上的饭菜，然而他收拾餐盘的动作却因为胸口涌起的悲伤而僵硬。 因为激动，李昆明的眼泪甚至滴落在雪白的桌巾上…… 欧远雄没有流泪，他早就已经没有眼泪。 “除非是文玉做的菜，否则，这辈子，我不会再碰川菜了。”欧远雄柔声这么说。 然而两人心底都明白，这名叫“文玉”的女人，永远都不可能为欧远雄烹煮他最爱吃的川菜了。 —— 递出离职单之前，小倩照常到饭店工作。 因为当时能到饭店实习，是吴德美的一番好意，就算现在要离开，小倩也告诉自己必须有始有终。 下午两点之前，她仍然在饭店大厅工作，两点过后她才会到房务部报到。 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两点，饭店的客人很多，大部分是到饭店餐厅用餐的客人，这段期间除用餐时间外，小倩大多待在厕所工作。 这天中午小倩照常在厕所打扫，她的清洁工作告一段落，只剩洗手台需要清理，小倩将台面擦拭得一尘不染，然后才拿起她的清洁工具到隔壁的男生厕所打扫，打扫前她会先将“清洁中”的牌子挂在门口，以防男客在她打扫这段期间误入男厕，造成尴尬。 当凯茵走向女厕，却看到小倩一手拿拖把，另一手提着塑胶桶推门走进男厕时，她呆站在女生厕所门口，惊讶的说不出话。 “她怎么会在这里?” 凯茵震惊得连厕所都不上了，紧忙跑回母亲身边—— 今天中午，张云佳难得带女儿到饭店用餐，母女俩选择了饭店一楼的日式自助餐厅，打算好好饱餐一顿。 “妈、妈!”凯茵急急忙忙跑回座位。 “干嘛?你不是去上厕所吗?怎么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又跑回来了?”张云佳手拿着筷子，挟了一片生鱼片正要往嘴里送。 “你不知道啦!我刚才看见她——唉呀，好丢脸喔!她居然在饭店里扫厕所耶!” “什么她、她的，你到底在说谁啊?”张云佳皱起眉。 “就是我那个同班同学，叶小倩啊!天呀，她居然连这种工作都做，真的想钱想疯了!” “叶小倩?你是说那个爱说谎的女孩吗?” “对呀，就是她呀!” “她在饭店扫厕所?” “对呀，我刚才上厕所的时候看到她，而且她还打扫男厕耶!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做这种工作真的好丢脸喔!” “唉呀，这又没你的事，你有什么好丢脸的?”张云佳不以为然，她兀自将生鱼片放进口中，优雅地咀嚼。 “她是我的朋友，我想到就替她觉得很丢脸啊!” 张云佳嗤笑一声。“拜托哟，扫厕所又没怎么样，至少她还愿意做这份工作就很不容易了，哪像你这个大小姐这么好命呀?从小就被你妈妈我给惯坏了!” “什么呀，妈你在说什么呀!年轻的女孩子扫厕所怎么会可以呢?又不是欧巴桑，扫厕所会被朋友笑的你知不知道啊?而且呀，如果她有男朋友的话，要是知道她在做这种工作，一定会跟她分手的!” “呵，”张云佳笑出声。“这是什么理论啊?” “本来就是这样嘛!她可以到速食店或便利商店工作啊!干嘛到饭店扫厕所?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会做这种工作呀?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张云佳张大眼睛瞪着女儿，啼笑皆非，深觉得她这个女儿都是被她给宠坏了。“算你有理，不过你也未免管的太多了吧?” “我要是不认识她才不会管她!顶多只会觉得，唉哟，那个女孩子好奇怪喔，居然去打扫男生厕所!” 看到女儿挤眉弄眼的夸张表情，张云佳忍不住掩嘴呵呵笑起来。“你这丫头，没你的事你少管人家，快去拿东西吃吧!” “喔……” 凯茵左思右想，忽然又想起来，小倩之前根本没告诉她到这家饭店实习，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仲文哥是这家饭店的总经理，所以故意瞒她的? 想到这里，凯茵又气起来，两腮气鼓鼓的。 “怎么了?你不饿呀?”抬头见女儿还不去拿菜，张云佳问。 “不是啦!”靠着椅背，凯茵咬着指甲、蹙着眉头若有所思。 “那你干嘛不吃东西?” 凯茵不搭腔。 接着她突然从手提袋里拿出手机，然后按”05查号台。“麻烦你，请帮我查一下信义区，asiaseasons饭店的总机。” “你问饭店电话干嘛啊?”张云佳问女儿。 凯茵急忙挥挥手。“……喔，27208888……好，我记下来了，谢谢!”她按掉电话，就直接拨出这个号码。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唉啊，妈你不要管啦，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张云佳于是耐心地看女儿葫芦里卖什么药。 电话一接通，凯茵就对话筒里的服务人员说：“我要找饭店的员工叶小倩，对，她是你们饭店的员工，呃，负责一楼大厅打扫厕所的，她是寒假实习生……” 凯茵突然倒抽一口冷气，然后按掉电话! “妈，刚才那个真的是她，我没有看错，而且她真的负责打扫厕所耶!”凯茵鼻子眼睛全皱在一起了。 “嗯，你打电话就为了要确认?” “当然不是！”凯茵再打一次电话。“……对不起，我要找叶小倩……对，不好意思，刚才手机突然收讯不良，对，我知道她现在在工作，拜托你请她现在来听电话，因为我有很要紧的事……是关于她家里的事，因为她家里有人生病了……好，谢谢你喔!” 对方终于愿意帮忙，叫叶小倩来听电话。 凯茵又等了三分钟，分机才迟迟被接起来。 “喂?请问您是哪位?” 没错，这就是小倩的声音！凯茵皱起眉头。 “你在这里工作，为什么没告诉我？！”她劈头就质问小倩。 突然听到凯茵的声音，小倩呆住了。 “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小倩表情木然。 “说你在这里工作为什么没告诉我！”凯茵追问她。 “这没什么好说的，而且你也不会有兴趣知道。” “我现在很有兴趣知道!”凯茵气呼呼地。“你不告诉我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仲文哥的关系？！” 听到这种猜测小倩啼笑皆非，却觉得可悲。“我不想回答你这种无聊的问题，而且你提到的那个人，根本就跟我到哪一家饭店实习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关系，你一定早就知道仲文哥是饭店的总经理了!” 小倩不说话。 “干嘛不说话?你是不是心虚了?”凯茵质问。 “我没什么好心虚的。”小倩静下心。 这阵子发生了很多事，现实的压力沉重地堆积在她的肩膀上，相较于凯茵幼稚的问题，她根本没什么好生气的。 “我告诉你，直到寒假来临之前，老师才宣布实习生将到哪一间饭店实习。我说的都是事实，至于你相不相信我的话，都随便你。”最后一次，她压抑情绪对宋凯茵解释。 “我才不相信!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不要以为说这种话就能欺骗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7章 辞职 “我已经说过了，随便你相不相信，我根本就不在乎。”小倩冷淡地说。 “你当然不在乎了，因为你说的根本就是谎话！”凯茵对她吼叫。 小倩将话筒拿离耳边。 她瞪着话筒三秒钟，然后当机立断：“现在是上班时间，没什么重要的事，饭店规定不能浪费时间接私人电话。” 小倩随即挂断电话。 凯茵瞪着挂线的手机，两眼瞪得老大。“她竟敢挂我电话！”她气得对手机尖叫。 张云佳挑起眉。 凯茵不甘心，按下重拨键又拨了一次，这次服务人员虽然不情愿但仍然答应帮她转接，但最后接话筒的却仍然是服务人员，对方却转告她叶小倩不接电话。 挂断电话后，凯茵气得想摔手机！ “什么嘛！她以为她谁啊？竟敢不接我的电话！”凯茵大声痛骂。 她肆无忌惮地大声骂人，一时间惹得餐厅里很多人侧目。 “小声一点！你怎么突然这么大声？这样看起来很没教养你知不知道？”张云佳斥责女儿。 “还不都是因为那个叶小倩！”凯茵忿忿不平地对母亲说：“她竟敢挂我的电话还不接我的电话！” “唉哟，她不接电话就算了嘛！你也不要理她不就得了？” 凯茵胸口剧烈起伏着，难以平息心头的气忿…… 因为她长这么大以来，还没有人敢挂她的电话、甚至不接她的电话！ “好啦，你还要不要吃饭啊？”张云佳看女儿那么生气，也觉得心疼。“妈看你刚才根本没吃什么！你快吃饭，等一下吃完饭我们就去找你黎阿姨，跟她一起喝下午茶好吗？” 提到黎美娴，凯茵的心情才好一点，不过她仍然嘟着一张嘴。“当然好呀！”凯茵嘟囔地回道。 “嗯，那还不快吃点东西？”张云佳哄她。 凯茵撇撇嘴，这才站起来走到吧台拿食物。 张云佳看着女儿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她这个做妈的是名符其实的孝女，一点都没错！ —— 三天后小倩果然跟周慧君递了职呈。 “为什么要辞职？”周慧君反问她。 “我有其他人生规划。”小倩答的很简单。 “是因为把你从客服部调到清洁部门的关系吗？” “不是，不管在哪个部门工作，我都没关系。” 周慧君看着她。“其实把你从客服部调走，并不是我的意思，那是组长简英娜的意思，不过她也是为了饭店，不能怪她。”她借机把话说出来。 “没关系，我不怪任何人。” “那为什么要辞职？你是实习生，愿意到饭店实习，不就是为了未来欧职做打算吗？你说有其他人生规划，很难让人信服。” 小倩垂下眼。“不管经理相不相信，我都必须跟您辞职。” 周慧君抿嘴一笑。“你想离职，我也不能不让你辞掉工作，不过你的辞呈必须放一放。”周慧君一向很聪明，她从来不树敌。 周慧君知道姜雅淑帮叶小倩调职，是因为叶小倩认识总经理的缘故，她根本不想得罪叶小倩，更不想得罪总经理！ 她不过想借叶小倩事件调到人事部。 “经理，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小倩问。 “我要先看一下你的辞呈。以后要辞职的人员，都必须详细填写离职单，这是我上任以后新的规定。” “是，如果有不详尽的地方，我会按您的规定填写。”她礼貌地答覆。 周慧君看了小倩一眼，然后微笑。“嗯，那你先去工作，我再找你。” “是。” 小倩离开办公室后，周慧君拿起电话。 “您好，我是周慧君。” “是，我想见总经理，请问他今天什么时候有空？” “好，下午两点我会准时到总经理办公室。” 放下电话，周慧君沉思数秒。 她做人做事一向小心谨慎，这回把姜雅淑赶出人事部，这个打坏的关系以后她会想办法修补，至于这个叶小倩…… 叶小倩只是一名小小基层员工，居然能被拿到早餐会报上引起激烈讨论，连林特助都对她特别敏感，不仅如此，姜雅淑那个女人居然为了叶小倩跟林特助针锋相对！可见这个叶小倩好像不太简单？ 周慧君从来不敢看轻底下任何下属，更不会像某些人，专门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如此愚蠢的行为，她周慧君是绝对不会干的！ —— 下午两点，周慧君准时到总经理室报到。 “总经理，这是您要的文件。”周慧君将人事部新修条款呈到欧仲文面前。 欧仲文看了文件一眼。“开会的时候不是已经决定，明天早上再呈交？” “是，但我觉得，应该让总经理先看一下文件内容。” “好，你放着，明天开会再说。”他看都不看周慧君送上来的案子一眼。 任何议事程序，以及提案企划，欧仲文向来强调饭店规定。除非关于行销商机报告，必须抢时效在第一时间呈报，有关内部行政程序绝不能任意变通。 “总经理，我希望您能先看一下案子，有个例子我想亲自跟您说明。” “周经理，你不会不知道，任何案子必须在会议上提出，充分检讨。” “是，我知道规定。”周慧君迟疑了一下，干脆自己打开文件。“因为这里有一名员工叶小倩，她正好提离职申请，所以我想拿她的例子先跟总经理做报告。” “叶小倩”三个字，的确有效引起了欧仲文的注意。 他瞪着周慧君，眼神冷峻。 周慧君心跳得很快，这名总经理年纪虽轻，却有一股强势的领导魄力与一双犀利睿智的眼神！ 向来小心谨慎的周慧君，生平没做这么大胆的事，可她虽然紧张，却仍坚信自己的直觉没错。周慧君大着胆子说：“这名员工，叶小倩，她的辞呈是今天早上才提出的，所以我觉得可以利用这个例子，跟总经理做个报告。” 欧仲文定定地看着周慧君。 他不说话，也不表示意见，那深沉的眼神仿彿立刻就猜测到她意欲为何！这让周慧君更加紧张。 “你说，我在听。”数秒后，欧仲文才开口。 周慧君松了口气。“是。” 她开始报告自己的提案内容。 当然，周慧君心底明白，欧仲文愿意花时间听她报告，自己的提案内容根本就不是重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8章 转机 下午小倩还未等到周慧君的通知，李昆明已经来找外甥女。 “小倩！” “舅舅？”小倩站在女厕门口，看到李昆明呼唤自己。 “你过来一下。”李昆明朝她招手。 小倩放下工具，边在围裙上擦手，走到李昆明身边。“舅舅，有事吗？” “我等不及告诉你，只好偷溜过来找你，但没有时间所以不能说太多。”李昆明一扫几天前满面愁容，语调快活。 小倩疑惑地看着舅舅。 “现在没事了，董事长一句话，我可以留下来了。”李昆明宣布。 然而小倩没有立刻相信。“是董事长帮的忙吗？董事长为什么愿意帮忙？” 李昆明愣了一下。“只需要董事长一句话而已，我是饭店资深员工，董事长当然愿意帮忙。” “可是饭店里有很多资深员工，如果饭店里每个资深员工都找董事长，他一定忙不过来，而且也不公正。饭店这么大，员工这么多，任何人事调动都有理由，不会这么单纯。” 李昆明垂下眼，想了一会儿才对小倩说：“因为董事长喜欢吃我烧的菜，所以才愿意帮我，这就是理由。” “真的吗？”小倩直觉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人事部已经通知我，不必退休了！你还不相信吗？” 小倩的神情很保留。 她愿意相信这个好消息，但是心底却莫名地觉得不踏实。只是舅舅不必提早退休是事实，她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怀疑舅舅的解释。 “好啦，我溜出来很久了，要赶快赶回厨房上班了！”李昆明笑着转身走开，但走没几步他又转回来—— “对了！再几天就要过年了，你能不能跟同事或主管好好商量，把排休时间调整一下，咱们调整成同一个时间，一起回家吃你舅妈烧的年菜？”李昆明笑呵呵地说：“每天烧菜给客人吃，每年也只有这天晚上我可以当大爷！” 饭店在大年夜时，规定员工作以排休方式分时段休息回家吃年夜饭。服务业在例假日时，排休时间就是跟一般行业不太一样。 “好，我会尽量争取。”小倩笑着答应舅舅。 她隐瞒递出辞呈的事。 李昆明走后，小倩呆呆站在原地，直到同事喊她：“小倩，你厕所打扫好了没有？” 跟小倩一同打扫大厅的阿姨走过来问她。 “喔，好了。”小倩恢复笑容。 “那你到大厅拖地，我来擦东西。” “好。” 小倩笑着目送年已半百的同事走开。 —— 当小倩接到周慧君的通知，已经是隔天下午。 小倩到人事部经理室，却看到欧仲文坐在周慧君的位子上。 “你很惊讶？”他咧开嘴，眼底却没有笑容。 “周经理呢？是她叫我来这里——” “是我叫你来的！”欧仲文开诚布公对她说。 小倩沉默地凝望他。 “你应该已经知道，你的舅舅李昆明因为董事长的缘故，已经被饭店挽留。” 小倩垂下眼。“是，我昨天已经知道了。” “既然知道，还需要递出辞呈？”他冷冷地盯视她。 小倩平静地回答：“我已经递出辞呈，如果饭店要求我离开的话——” “李昆明继续留任粤菜厅主厨，这件事我没有同意，但这是董事长的意思，所以我不否决，但不是不能否决。你明白这中间的不同吗？”他面无表情地对她说。 “是，我明白。” “你递出辞呈的理由，是因为李昆明即将优退，现在他继续留在饭店任职，”欧仲文盯着她，然后问她：“我要你当面告诉我，你还要离开吗？” 小倩迟疑着，自尊与期盼在内心交战。“我很喜欢饭店的工作，但是一切要按照饭店人事部的规定——” “想留下就明确的说出来！我不喜欢模棱两可的答案。”他严厉地警告她。 小倩深吸一口气。“总经理，如果饭店能让我留下，我会更努力做好份内的工作。” 欧仲文冷视她。“为工作屈服，这是你学到的第一课？” 小倩屏息地回答：“这不是第一课。我很早就学会屈服两个字，但是当原则树立在眼前，我会先选择后者。” 欧仲文摊开双臂靠在椅背上，寒着眼冷笑。“好！那么之前你递出辞呈的‘原则’是什么？” 她抬起眼，凝望欧仲文。 片刻后，她平静地对他说：“我递出辞呈，是为了休学。我要休学，然后找一份薪水比较高的工作。” 欧仲文神色冷漠。“短视近利，是人之常情。想找一份高薪工作，是辞职的好理由。” 对于他的曲解，小倩没有开口为自己解释。 “现在‘屈服’呢？现在屈服的理由又为什么？”他寒声问。 小倩别开眼。“我喜欢这份工作，所以如果可以不必离开，我会努力留下。”她答得很谦卑，很低微。 这是小倩认识欧仲文以来，武装自己最薄弱的时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9章 心疼 “你喜欢这份工作？”他突然发笑，笑容冷酷。“我没想到，会有人喜欢拖地、打扫厕所的工作。” “我不会永远做这份工作！”小倩的背脊挺得很直。“如果我很努力，未来就会有成就。” 欧仲文收起笑容，深深凝望她。“自信要建立在实力上。你连基础英语会话都听不懂，你口中自以为是的‘未来’，恐怕遥远得不切实际。” 他的口气冷淡，说出口的话却很残忍。 小倩心窝一紧。“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所以我会比一般人还努力。” “你的能力确实不足！以你现在的能力，只能做好打扫厕所的工作。”欧仲文站起来。“想留下继续工作，可以！好好发挥你的能力把厕所扫干净，别让任何抱怨传进我的耳朵里。”他的言语几近羞辱。 然后他越过小倩，走向门口。 “感谢总经理让我留下，我会好好努力，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小倩瞪着地板，在欧仲文走出经理室前平声回答。 欧仲文僵住，下一刻迅转身。“很好，记住你今天的话！”他锐利又复杂的眼眸盯住她。“如果你再递一次辞呈，届时又反悔想留下，到时就算跪下来哭着求我，饭店也绝不留人。” 他开门走出经理室。 小倩站在原地，怔怔地凝望地板，然而她木然的神色…… 很坚强。 —— 早在年初时，欧远雄就决定出席亚太区酒店总经理高峰会，本来这场会议应该让欧仲文出席，但是他必须留在国内处理一件饭店并购案，所以改由董事长代表出席，父子俩分工合作，会后欧远雄的随行秘书将会制作会议纪录与报告，提供欧仲文参考。 欧远雄预定出门这一天，一行人包括欧仲文，都到饭店大厅送行。 “饭店就交给你了。”欧远雄回头交代独子。 董事长随行秘书与助理姜雅淑，早已经站在门口等候。 “是，我会透过视讯，每天跟董事长报告饭店概况。”欧仲文回答父亲。 “嗯。” 欧远雄点头后，才刚要转身，突然在饭店大厅角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倩手上拿着一个大拖把，正弯着腰努力清理大厅的地板，饭店门口送行这一幕，仿彿与她身处不同世界。 “那个女孩……”欧远雄的视线引起其他注意。“那个女孩，她那么年轻，怎么会到大厅拖地？” 欧仲文看到大厅角落的小倩，他眸光沉敛，脸上没有表情。 欧仲文尚未回答，林子娟已经抢着回话：“董事长，叶小倩的能力，本来只能负责清洁工作。” “叶小倩？这是那女孩的名字？”欧远雄问。 林子娟一愣。“是。” “嗯。”欧远雄再凝视小倩一眼，然后才转身走出饭店。 欧仲文脸色冷肃。 大厅角落那个女孩辛劳的身影，莫名地拉扯欧仲文的心脏。 别开眼，欧仲文始终未开口，随即尾随父亲走出饭店。 —— 小倩下班后刚走出饭店，饭店门口的doorman却追过来喊住她。 “叶小姐！” 小倩停下脚步，迟疑地回头，她不确定对方叫的是自己。 “叶小倩小姐？”对方说出小倩的全名。 “是……”小倩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请您上车，总经理在车上等你。” 总经理？ 小倩回头，看到欧仲文的车子停在饭店的车道上。 她知道这个人只是来传话的，于是礼貌地朝对方点头后，就往欧仲文的车子走去。 小倩刚走到车子旁边，车门已经打开。 “上车再说。”欧仲文没表情地对她说。 小倩沉默地上车。 欧仲文等她上车后，随即将车子开走。 “今天董事长看到你在大厅工作。”离开饭店后，欧仲文瞪着前方挡镜，面无表情地对她说。 不知该回答什么，小倩轻声答覆：“是。” “他问我，你这么年轻，怎么会到大厅拖地？” 小倩瞪着自己的膝盖，沉默无语。 “你也认为，自己不该做这份工作？”他突然问她。 小倩的视线从自己的膝头上移开，凝望前方。“无论做什么样的工作都没有关系，我很喜欢饭店，而且我相信，每一份工作都是成长的考验。”她淡淡地说。 “你的话，只能用来安慰没有成就的人。”他撇开嘴，说的话很直接，直接得足以刺伤人。“某些人并不需要经历这样的过程。” “你指的，是你自己吗？” “如果你听得懂，就不需要自欺欺人。” 小倩回眸凝望他。“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字，叫做‘忍耐’吗？” 欧仲文无动于衷。“不要以为只有你知道这两个字，对每个人而言，这两个字的意义都不一样。”他的口气很冷淡。 “对，这两个字对每个人的意义都不一样。”小倩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对我来说，忍耐就是现实，现实就是生活。如果我不忍耐，不把现实的挫折转化成考验，就没有力量面对崭新的每一天。因为每一个新的日子开始，对我这种人来说，都有不同的难关要过。”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0章 表白 小倩刚走到车子旁边，车门已经打开。 “上车再说。”欧仲文没表情地对她说。 小倩沉默地上车。 欧仲文等她上车后，随即将车子开走。 “今天董事长看到你在大厅工作。”离开饭店后，欧仲文瞪着前方挡镜，面无表情地对她说。 不知该回答什么，小倩轻声答覆：“是。” “他问我，你这么年轻，怎么会到大厅拖地？” 小倩瞪着自己的膝盖，沉默无语。 “你也认为，自己不该做这份工作？”他突然问她。 小倩的视线从自己的膝头上移开，凝望前方。“无论做什么样的工作都没有关系，我很喜欢饭店，而且我相信，每一份工作都是成长的考验。”她淡淡地说。 “你的话，只能用来安慰没有成就的人。”他撇开嘴，说的话很直接，直接得足以刺伤人。“某些人并不需要经历这样的过程。” “你指的，是你自己吗？” “如果你听得懂，就不需要自欺欺人。” 小倩回眸凝望他。“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字，叫做‘忍耐’吗？” 欧仲文无动于衷。“不要以为只有你知道这两个字，对每个人而言，这两个字的意义都不一样。”他的口气很冷淡。 “对，这两个字对每个人的意义都不一样。”小倩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对我来说，忍耐就是现实，现实就是生活。如果我不忍耐，不把现实的挫折转化成考验，就没有力量面对崭新的每一天。因为每一个新的日子开始，对我这种人来说，都有不同的难关要过。” 欧仲文突然发笑。“把打扫厕所这件事，与人生的考验相提并论，你不觉得太可笑？” “如果你是我的话，这件事就会变得很严肃，一点都不好笑，因为这就是我的生活。” 欧仲文突然停车。“你的生活大可不必这么艰难，我给过你机会，是你选择放弃。”他瞪着前方，冷冷地道。 小倩垂下眼。“谢谢你的机会，因为我真的感谢你，所以才会上你的车。” 欧仲文沉下脸，从外表看不出他的情绪…… “但是，”小倩静静地低语：“当你要施予的时候，请给我应得的就好，不要给我过分的恩惠，因为，在现实中我并没有太多的幸运，得到多余的恩惠。” 欧仲文瞪着前方，不发一语。 这段时间，小倩选择沉默，来等待他的沉默。 “你要我怎么对你？要我给你什么？或者，你还想拒绝我什么？”许久后，他一字字沉声问她。 小倩的胸口忽然揪紧…… 突然间紊乱的心跳几乎烧灼了她的胸口！ 她不能呼吸，因为他突然而来的话，打乱了他们之间压抑的默契。 “是我害怕，”她低声说，声音轻之又轻。“我害怕一旦接受，就会慢慢习惯，然后开始奢求。”说完话，她拉开门把准备下车。 就在小倩打开车门同时，欧仲文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她扯向自己—— 小倩来不及挣扎，就被欧仲文带向他宽厚的胸膛…… “你——” “不管你害怕什么，事情一旦发生就是发生了！谁都不能阻止它！”欧仲文握住她，坚定沉毅地对她说。 “可以阻止！”小倩的脸色瞬间转白。“只要我们不再见面就能阻止。而且事实上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根本没有交集，也不应该有交集！” 表面上，两人像在说一件谜样的事。 然而因为这隐藏的默契，欧仲文确定已到了风雨欲来的时刻——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一直很清楚，却一直在逃避！”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却清楚深刻。 小倩脸孔惨白。“我没有逃避！”她固执地反驳他。“没有什么好逃避的——” “那就不要说‘两个世界’这种话！你以为理性是矛还是盾？你打算用你的矛跟盾武装到什么时候？！如果能阻止就算每天见面也不必害怕！” 小倩瞪着他。 他好像铁了心，现在就要把所有从前隐晦不明的暧昧，全都在现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你不要再说了！”小倩冷漠地对他说：“你说的话我全都不想听，从今以后我也绝对不会再跟你单独见面！” 她挣扎，他却不放开她。 “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你丢掉该死的顾忌和自尊？嗯？”他急促的语调低得不能再低，毫不在意她高筑的冷漠围墙，他仍紧紧地握住她。 “跟我的顾忌以及自尊没有关系！”小倩对他低喊，语调渐渐激烈，不能再保持冷静。“你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不会有一个人喜欢我，也不会有人认同你，居然有一个像我这样的朋友！” “像你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欧仲文比她更大声。“告诉你，我想交什么样的‘朋友’没有一个人能干涉！” “你的母亲能干涉，你的朋友也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 “那就看吧！”他几乎贴着她的耳边大喊：“现在我只想得到你！” 小倩呆住了，她怔怔地瞪着他……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颤抖地问他。 他毫无顾忌的话，让她更害怕。 欧仲文的喘息低沉而且急促。“我清楚，就像你也清楚一样！” 他灼热的眼眸困住小倩。 小倩告诉自己，她要努力别开眼，努力忘掉他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因为欧仲文被一时的激情冲昏头，他疯了！ “一名富家公子，会花多少的时间付出真情？”她冷淡地，执着地不被他的热情感染。“一个月，半年，还是一年？等有一天回首，你会发现一切都很可笑，因为你的执着只是一时的冲动！” “你害怕冲动？还是害怕自己其实也跟我一样冲动？”他扯住她的手臂，把她更贴紧地扯向自己：“叶小倩，看着我说话！”然后命令她。 小倩喘着气，她的心跳已经快得让她再也不能承受—— “放开我！”小倩的冷静终于崩溃。“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为什么要把我弄得跟你一样疯狂？！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停止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她对他尖声大喊。 她的崩溃却换来欧仲文的冷静。他紧紧抓住小倩的手，眸光异常灼热，语调急促地低语：“你也跟我一样疯狂吗？小倩，你终究不能欺骗你自己，之前那一切你拒绝我、反抗我的冷淡，说明了你只是在逃避！” “不是不是！”小倩激动地反对，怨恨地对他说：“那都是真的，我真的很讨厌你——” 然而她话未说完，欧仲文湿润的吻已经堵住她的唇—— 小倩傻住了。 她孤独的世界在这一刻蓦然起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然而，他怎么可以就这样破坏她辛苦筑起的城墙？ 如果没有这堵坚实的城墙保护，未来她要怎么过她艰辛困难的日子？ “不要这样！” 用尽所有力气，小倩在欧仲文深深吻住自己的时候推开他—— 再一次被拒绝，欧仲文错愕地瞪着她。 这时候的他就像一头狼狈的野兽，他深刻的热情不能理解，她再一次把他推出生命的决心是为了什么？ 小倩怔然地凝望他…… 下一秒，恢复意识后小倩转身跳下车，在熙来攘往的马路上，她像一只无助的猎物，在街头拔足狂奔。 —— 恍惚地在街头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小倩才疲倦停下来，然后找到公车站，等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然后上车，上车后找到位子，在车上坐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然后下车、转车、搭车…… 终于，她回到北投的小房间，时间已经超过晚上十点。 小倩呆滞地坐在自己那张小床上，终究颤抖地意识到…… 她的唇，竟然还残留着欧仲文烙下的余温。 今天为什么不能跟平常一样？ 小倩希望今天跟往常一样，不要有任何的变化，让她感到不安。 然而欧仲文执意改变现状，他的执着让她害怕，更让她一时手足无措的，是那些他不再压抑隐藏，每一字每一句揪紧她心窝的言语。 她不曾想像过，揭开冷静面具，真实直接的欧仲文竟然会让她有“害怕”以及“逃避”的情绪…… 她承认，她确实害怕而逃避着他！ 然而这些真实的情绪，她永远不可能、也不会对他坦白。 小倩坐在床上发呆的时候，突然有人敲响房门。 “小倩，你回来了吗？” 关切的口吻，让小倩回到现实。 “……嗯，我回来了。”小倩发现，自己的一双脚已经不听使唤。 那是室友前来关切的声音，她却累得无法走过去开门。 “回来就好。因为已经很晚了，所以我来敲门看你回来没，如果你还没回来我们就要开始担心了。”隔着门板，室友对小倩说。 因为住在公寓里的都是女生，大家约好了互相照应。平常小倩都八点以前就回家，今天却到十点钟都还没到家，室友才会来敲门关心。 “谢谢你，我没事。”小倩低声回答。 室友听出小倩的声音好像很累。“嗯，那你好好休息。” 室友离开后，小倩再也支撑不住，她疲倦地躺倒在被单上。 如果明天见到欧仲文，她要拿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 小倩用力闭上眼睛！ 现在她没有答案，只能努力让自己紊乱的脑海保持纯净的空白…… 至少，在不平静而且混乱的今夜，她只需要留白。 －－－－－－题外话－－－－－－ 从今天开始正常更新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1章 认定的儿媳 晚上十点钟，凯茵和母亲张云佳还待在欧家陪黎美娴聊天。 “所以说，毕业后你会留在你母亲身边，真的不打算出国念书了？” “对呀！黎阿姨，我跟您说喔，如果我一个人出国念书的话，一定会很可怜！因为平常都有妈妈照顾我呀，如果妈妈没有陪在身边，晚上如果肚子饿了，都没有妈妈为我煮一碗热腾腾的泡面，这样一个人在异乡念书好可怜喔！” “唉哟，你这丫头，想吃泡面自己煮不就成了？还要我这老妈给你做牛做马吗？你也不怕你阿姨笑你！”张云佳笑骂女儿。 “不是这样的，妈咪！”凯茵溺在妈妈身边跟母亲撒娇。“如果你每天帮女儿煮泡面的话，心情就会很好，女人如果心情好的话就不容易变老啊！而且我听人家说喔，有妈妈的孩子就是个宝，我这个宝如果不陪在妈妈身边，就不是宝啦！” “唉哟，瞧瞧这丫头的嘴巴，看有多甜喔！”黎美娴好羡慕。“早知道女儿这么贴心，年轻的时候我也生个女儿。” 张云佳笑得合不拢嘴。“不怕您笑话，咱们家这丫头呀，就只有这张嘴可爱！哪像你们家仲文呀？他多优秀啊！才二十出头就念完商管硕士，真给父母挣面子！” “哪里，我看生女儿才好，原来生个女儿能陪在母亲身边，好过我那个优秀、却成天忙得不见人影的儿子！”看着张云佳母女，黎美娴眼神里透出寂寥。 “呃，黎阿姨，其实儿子才好呀！因为以后仲文哥娶太太，除了儿子你不是也有女儿了吗？”见黎美娴不开心，凯茵逗她。 “你说媳妇儿啊？”黎美娴摇摇头。“媳妇儿哪比得上女儿？女儿是自己的孩子，当然比较贴心！而且以后仲文结了婚，也不晓得还会不会跟我们住在一起，如果不住在一起的话，说不定以后连孙子孙女都很难得见面！” “不会啦！仲文哥他一向都很孝顺啊！”凯茵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接下说：“我觉得儿子和媳妇本来就应该跟长辈住在一起嘛，这样一家人才能互相照顾啊！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跟婆婆住在一起的，因为婆婆含辛茹苦把我的另一半抚养长大，我心底很感谢她，所以一定要把婆婆当成自己的妈妈一样，侍奉婆婆一辈子。” 黎美娴听了频频笑着点头。 “唉呀，你这丫头，还没出嫁就想着婆家了？”张云佳调侃女儿。 “啊，妈妈！不是啦！你怎么这么说呢？你这样说人家会害羞耶！”凯茵捧着苹果双颊，故意钻进母亲的怀里撒娇。 张云佳嗤笑。“我才不相信呢！”她宠溺地捏捏女儿鼻头。 “啊啊，妈、妈……”凯茵笑嘻嘻地挥手喊痛，其实一点都不痛。 黎美娴看到这一幕，心底更是羡慕了！“你们家凯茵，真的好可爱喔！真讨人喜欢！” “没有啦，是黎阿姨过奖了。”凯茵连忙坐好，笑咪咪地假装文静谦虚地说。 三个人说说笑笑，凯茵说话逗着两个太太，还不时抬头瞄瞄欧家客厅里那只大立钟。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2章 抓狂 晚上十点二十分，欧仲文打开家中大门，表情疲惫而且严肃。 这一晚，他漫无目的在街头开了一整晚的快车。 “仲文哥！”看到走出玄关的欧仲文，凯茵一双眼都亮起来。 欧仲文抬头看到张云佳母女，他点头微笑。“你们来了。” “对呀，因为欧伯伯出差啦，所以我和妈妈来陪黎阿姨。”凯茵笑盈盈地解释，笑容很灿烂。 黎美娴轮流看着儿子和凯茵，心底忽然生出某种想法。“仲文，你没什么事吧？没什么事的话，就过来这里陪妈和你张阿姨聊聊天。” 欧仲文站在楼梯口，没有动作。 “怎么了？快过来啊！”黎美娴热切地挥手叫唤儿子。 他停顿片刻，终于走向客厅。 凯茵连忙挪动屁股，让出自己身旁的座位。 欧仲文却绕过沙发，坐在母亲黎美娴身边。 凯茵难掩失望，然而她仍然露出满脸笑容，很有精神地问欧仲文：“仲文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我每天都这么晚。”他简短回答。 “喔……可是黎阿姨一个人在家里，都没有人陪伴，这样好寂寞喔！” “那你就每天到我家来陪我好啦！”黎美娴突然笑着说。 “这样可以吗？不会打扰黎阿姨吗？”凯茵张大眼睛，表情喜悦。 她没想到，黎美娴会这样提议。 “我才担心，你每天到我家来，只怕你妈会舍不得！”黎美娴笑看张云佳一眼。 “没关系！这丫头很烦人的，她要是能早点嫁出去别一直黏在我身边，我就要谢天谢地了！”张云佳故意说。 “啊，妈！你怎么在仲文哥面前说这种话嘛！”凯茵瞪大眼睛，一脸惊吓状。“人家现在好丢脸喔！” “没什么好丢脸的！”黎美娴微笑。“女孩子长大了，本来就该嫁人。”她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 张云佳冷眼旁观，忽然听懂了黎美娴的意思—— 刚才她还纳闷，黎美娴为什么突然邀请自己的女儿每天到欧家来？ 黎美娴进一步对凯茵说：“如果你每天都来陪我的话，我就要求我儿子也要早点回家，每天回家陪我吃晚餐。” “如果这样的话，有仲文哥陪您不就好了吗？”凯茵心底很高兴，却故意这么说。 “不行呀！如果你不来，他一定不会早点回家陪我！”黎美娴说：“因为连你都能抽空来陪我，如果我儿子不早点回家的话，就太不孝顺了！”她故意这么说，就是说给儿子听的。 然而欧仲文却面无表情。 今晚，他甚至连应酬的心情都没有。 凯茵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但当她转头看到欧仲文一张没有笑意的脸孔，凯茵甜蜜的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 “仲文哥，你怎么都不笑啊……你是不是不欢迎我来你们家玩？”凯茵试探地问他。 听见这话黎美娴连忙调头，这才发现儿子脸上真的没有半点笑容。 “不是，”欧仲文淡淡解释：“工作一天，我只是累了。” 话说完，他提着公事包从沙发上站起来。 “妈，你们慢慢聊，我先上楼。” 在凯茵、黎美娴与张云佳错愕的注目下，欧仲文转身往楼梯走—— 到了楼梯口，他却突然转身。 “对了，凯茵……”他看着凯茵，似乎想到什么事。 “仲文哥，你有事吗？”凯茵笑开脸，很高兴欧仲文有事想到自己。 “关于你的同学叶小倩，她是否跟你提过关于她父亲的事？”他问凯茵。 凯茵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没有，她那个人从来不提她父亲的事，好像她从来就没有爸爸一样！”她收起笑容，呐呐地回答。 听到儿子问叶小倩的事，黎美娴的眉头皱起来。“你问那个叶小倩的事干嘛？”她问儿子。 “没什么。”欧仲文根本不解释，即转身上楼。 然而欧仲文的问题已经引起不安，客厅里，三个女人的表情各自不同。 回到房中，欧仲文将公事包丢到床上、松开领带，随即走到窗台前，他举起手肘撑在柱子上，沉眼凝望脚底下灯火明灿的夜景。 凯茵的答案在他预料中。 之所以还开口问，只因为今晚依旧被拒绝，让他既忿怒又失望。 单手拿出衬衫口袋里的香烟，欧仲文掏出打火机点烟。 叶小倩。 一整晚，这个名字萦绕在他的脑海。 想到她，他就有一股失控的冲动！ 她怎么可以那么无情？那么无动于衷？难道他的表白丝毫不能让她感动？！ 狠狠地吸一口烟，从来未有的挫败感，让欧仲文吞下辛辣的香烟烟雾。 他突然觉得可笑，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然浪费时间在街上漫无目的，开车绕了一整晚！ 再吸口烟，欧仲文发泄似地用力把烟雾吐出。 “叶小倩，算你厉害！” 瞪着脚底下华丽的夜景，欧仲文失落地呢喃。 —— 在林子琪的认知里，欧仲文绝对是个工作狂。 “这件事我已经跟赵董谈过，他的意志很坚定，表明绝不可能出让春泉饭店的经营权，给asiaseasons的大股东。” 欧仲文眼色很冷。“他欠银行两亿多信贷，贷款已经背得他喘不过气，他有什么选择不卖饭店？” “他想卖，而且积极寻找买主，但是……”林子琪欲言又止。 “他不愿意卖给欧家。”欧仲文代替林子琪说出答案。 “他赵天顺的意思，好像是如此。”林子琪承认。 春泉饭店由赵天顺一手创办，他不希望国际饭店集团介入春泉饭店的经营权，让一家具有特色的饭店变得过于商品化、制式化，然而正因为他太过于感情用事的经营理念，导致春泉饭店不能顺应潮流转型，营运困难度倍增，近年来更因为经营不善到处借贷，以致于欠下银行高达五亿巨款。 “让你父亲出面，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难题，如果连委员的面子都不买，赵天顺就迂腐到骨子里了。”欧仲文冷冷地道。 林子琪默声不语。 林家世代从政，林子琪的祖父是老一辈人大代表，父亲林长龄连任数届立法委员，林家地方势力雄厚、家族资源庞大，在北投著名政商人物间有极大的影响力。 “我会请我父亲再试一试，赵天顺如果有意卖饭店，这个人情和面子，他不能不做给我老爸！”林子琪只好说。 欧仲文冷淡地接腔：“下一次我再听到同样的答案就不必试了。” 听到这句话，林子琪皱起眉头，“你想怎么做？” “赵天顺欠钱，就让他没那么容易借钱。”欧仲文轻描淡写。 林子琪脸色一变。“你想叫银行抽银根？这样不太好吧——” “你有其他办法？”欧仲文冷笑。 “可是，赵天顺每个月按时缴息，银行没有理由抽他的银根。” “没有理由可以制造理由，经营事业不能坐以待毙。” 裴子诺瞪大眼睛。“仲文，你——可是，他跟你母亲是青梅竹马的朋友——” “businessisbusiness！就算是亲戚也一样。”这是欧仲文冷酷的答案。“赵天顺现在不卖饭店是愚蠢的错误！将来他的财务一旦出问题，饭店就会被拍卖，届时春泉饭店即使贱卖也卖不到现在的一半价钱，赵天顺手上也已经没有筹码，他会失去春泉饭店所有的股权。” 林子琪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他知道，欧仲文说得出就做得到。 欧仲文是留美派，做事向来只看结果不论过程，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欧仲文看透林子琪内心的想法。“你不必问我要怎么做，如果赵天顺再拒绝一次，这件事我会交给我手下的人处理。” 林子琪沉默不语。 “jason，你跟你父亲很不一样，”欧仲文眼色深沉，却对林子琪淡淡一笑。“你的心太软了。”他下结论。 林子琪莞尔，不以为意。“所以，我永远不可能走继承家业的路子。”他无奈地低笑一声。“相反的，我觉得子娟比我更适合继承我祖父和父亲的志业，可惜她是女生，我爸他一向重男轻女，绝对不可能帮她。” 虽然同是富家公子，林子琪也爱玩、爱车、爱女人，但他对事业却没有雄心壮志！他的个性跟从小一块玩到大的欧仲文，很不一样。 欧仲文抿嘴一笑。“好了，我送你下去，有任何结果打电话给我！” 两人一起搭电梯下楼。 在饭店大厅，林子琪看到小倩。 他盯着小倩，迟疑着是否该上前打招呼，然而林子琪只犹豫一秒钟，就决定走上前—— 欧仲文停在原地，直到他发现林子琪的目标。 “嗨！”林子琪走到小倩面前，轻快地打招呼。 正在拖地的小倩，抬头看到冲着自己微笑的林子琪。“您好……”她露出礼貌的笑容。 “你好辛苦，做这个工作一定很累？” “不会，我已经习惯了。” “呃，”林子琪尽量找话说。“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我很会拖地。” 小倩一愣，然后嫣然一笑。“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小倩的笑容冻结在脸上，因为她看到欧仲文正朝自己走过来。 “你没时间拖地，”欧仲文握住林子琪的手肘，“你还有工作要忙！”然后把他拽出饭店大门。 “呃，仲文——兄弟——” 欧仲文把林子琪拉到饭店外，第一时间找到林子琪停在车道前的跑车，然后开门把他扔上车。 “仲文，你太不够意思了！”坐在驾驶座上，林子琪跟好友抱怨，“你干嘛把我拖走？你明知道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3章 靠近 逃避 “砰”一声，欧仲文把车关上。 “喂，仲文！”林子琪不死心地摇下车窗。 然而欧仲文充耳不闻，大步走回饭店。 在原来的地方，他已经看不到小倩。 “总经理，您找人吗？”大厅经理眼明手快地立即走到老板跟前打招呼。 “叶小倩呢？”欧仲文直接间。 听到这个名字，大厅经理愣了三秒。“叶小倩？”在经理的贵客名单里，他实在想不起来，到底谁是叶小倩？ “她是拖地的清洁员工。”欧仲文没有表情地加一句。 “喔，”经理这才想起来，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那个叶小倩！”他还以为是哪位贵客。 “她在哪里工作？”他仍然找不到她。 “她刚才还在这里……现在这个时间，她应该留在大厅拖地才对……”经理也很困惑。 欧仲文的脸色很臭。 他不必想也能猜到，她是故意躲他！ 欧仲文站在大厅中央环目四顾，然后，他看到大厅女厕门口挂上“清洁中”的牌子。 下一秒钟，他立即迈步走向女厕。 —— 小倩躲在女生厕所里打扫。 虽然现在还不到打扫厕所的时间，但是她选择避开欧仲文。 在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之前，她只能躲开他。这不是消极，也不是逃避，而是让他冷静最好的方式！况且如果尽可能不见面，小倩相信欧仲文不久就会失去热情。 上次到料理店找他那天晚上，小倩亲眼看到欧仲文以及他的朋友，与两名打扮时尚的妙龄女郎有说有笑地一起下车。欧仲文出身富裕，她知道他不可能平庸，他置身的世界里必定有许多她无法想像的，过日子的方式。 但那是他的自由、他的生活，她根本就不想了解。 她唯一需要的，只有平静。 因为她平凡的生活，要度过每一天都不容易…… 当厕所的门突然被推开，小倩头也未回，下意识地说：“对不起，厕所正在打扫——” “你在躲我？！”欧仲文走到小倩身后，直接拉住她的手臂，不容她挣脱。 看到他，小倩忍不住屏息。 然而她仍然力持镇定，以平静语调对眼前眸色冰冷的男人说：“总经理，这里是女厕，请你出去——” 欧仲文回报她的，是反手锁上厕所的门。 小倩脸色一变。 欧仲文竟然会追进厕所，是她完全想不到的事。 “何必躲我？你不敢面对我？！”欧仲文质问她。 “总经理，现在是上班时间。”她义正辞严地提醒他。 “如果对昨晚没有任何感觉，根本不必害怕面对我。”对于她的“提醒”，他置若罔闻。 “请你放开我，”小倩的态度武装起来。“如果你还当自己是总经理的话，就应该尊重员工！” “我认为我就是太尊重你了！”欧仲文的脾气显然被激起。“事实上，这种毫无意义的尊重，根本毫无必要！如果你需要我的尊重，就不会一再跟我玩游戏，对自己的感情，毫不坦诚！” 小倩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他的指控很直接，小倩的情感已经受到伤害。 “说话啊！或者给我一个微笑也行，就像刚才在大厅你给jason的笑容一样！”他冷笑。 他在嫉妒！ 刚才看到她对林子琪微笑，然而她对自己却始终吝惜一笑！她对其他男人的笑容让他嫉妒得疯狂。 “你现在说的话完全没有理智！”她推拒他不断靠近的胸膛。 “理智？”他低笑，将她圈困在自己与墙面之间。“在爱情之下，理智是最肤浅的东西！” 小倩呆住了。 他根本不想要理智！ “如果你不讲理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总经理，请你清醒一点，记住自己的身分！”她冷淡地警告他。 看到她冷若冰霜的脸蛋，欧仲文沉下眼。 “你真的很固执！”半晌后，他嗤笑一声。“如果我已经爱上你，到无法自拔的地步该怎么办？你一再提醒我的身分，难道要我辞掉总经理的位置，跟你到大厅一起拖地？” “就算辞掉总经理的职位，您依旧是总经理！”小倩强调两人间的身分差距。“人的身分地位是一生下来就注定的。除非我努力工作，有一天也成为一名总经理，或者您真的变成一名清洁工，而不是罔顾事实刻意改变。” 听到这番话，欧仲文不怒反笑。“说的很好，很有道理。”接下来，他一字一句对她说：“不过，这是你的道理。” 小倩瞪着他。“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欧仲文对她微笑。“很简单，从现在开始，按照我的游戏规则来玩。” 放开她之前，欧仲文忽然低头，在小倩别开脸之前已经在她唇上烙下一吻。 “不必躲避，从现在开始，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没用！”他留下誓言。 然后欧仲文转开门锁，推门离开。 小倩呆在厕所里…… 一股焦虑，开始在她心中无边际地扩大…… 她知道欧仲文没说错，刚才她可以若无其事地跟另一个男人微笑，然而只要一面对他，她就开始武装自己。 让小倩不安的是，就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对欧仲文过于小心防备的武装，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 —— 董事长欧远雄赶在过年之前回到国内。 “手上的案子进行得如何？”在董事长办公室内，欧远雄问儿子。 他问的是春泉饭店的并购案，才一回国就问并购案的事，可见欧远雄对这件事情的重视度。 “正在进行中，我会在董事长给的期限内处理好。”欧仲文回答。 “嗯。”欧远雄了解儿子的能力，然而他想了解的是欧仲文处理事情的手段。“赵天顺这个人不太通情理，也很顽固，这件事很棘手，你要小心处理。” “是。” “林长龄那里，有什么消息？” “正如董事是所言，赵天顺很顽固，他根本不愿意把饭店卖asiaseasons。” “嗯，他这个人我很了解！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对他要软硬兼施，必要的时候就要探取非常手段。”欧远雄交代。 这是他教儿子的方式。 欧远雄督促儿子甚严，对儿子的期许很高。 “是。”欧仲文简短答应。 除非有进展，否则欧仲文不会给答案，更不会与父亲商量他即将从事的手段。 欧远雄了解独子，所以他从来不干涉过程，只要结果。 “今年大年夜，你还要留在饭店吗？”欧远雄问儿子。 “如果父亲回家，我一定准时到家。” 欧远雄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窗前。 “旧历年前一天我要到香港，你知道我必须定期巡视尖沙咀的饭店，过年也没办法休息。” “明白。”欧仲文的态度冷淡。 这是他早已预料到的答案。 父母感情不睦，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但是欧仲文跟一般做子女的不同，他从来不会温情劝解，试图拉拢父母的感情。 严格来说，欧远雄就是欧仲文的顶头上司，尽管他一步步把欧远雄交给自己的事业发扬光大——例如他接手后，推动的几件饭店并购案。 然而欧仲文非常清楚，欧远雄只相信弱肉强食的道理，如果他不够优秀，欧远雄会毫不考虑就把饭店经营权交给专业经理人。即使他是欧远雄的独子，在未正式掌管饭店集团之前，一个不慎随时可能丧失经营权，只能继承饭店股权，成为有股无权的饭店董事。 因此，父子间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情感被企图心取代，欧仲文不能把欧远雄当做一名普通父亲。 欧远雄就是“董事长”，在欧远雄正式交出饭店经营权之前，这个欧仲文所领悟并且信奉的真理，永远都不能被改变。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4章 大年夜 李昆明借午休时间，到休息室找小倩。 “你怎么在吃饭团呢？你平常做那么多劳动，体力消耗很大，中午吃这个东西营养怎么会够！你到餐厅来，舅舅至少请得起你吃一碗面。”李昆明看到那个简单饭团，直皱眉头。 李昆明好不容易能留下来继续在饭店工作，他已经小心谨慎许多，不敢再“公器私用”。 “没关系，舅舅，我是偶尔才吃饭团的，平常我都吃便当。”看到舅舅，小倩笑吟吟地站超来。“而且餐厅的面那么贵，一碗要五十多块，太浪费钱了。” 李昆明露出笑容。“这倒是实话。以前因为我不付钱，所以从来都没有想过，餐厅的面真的很贵。” 小倩笑出来。 两个人一起相视而笑。 “对了，大年夜，你可以回家吃饭吗？”李昆明主要来问这个问题。 “我还在跟同事商量……因为负责清洁的员工大都是中年妈妈，她们一定要回家煮年夜饭，有些人还希望我能帮她们代班。” “绝对不可以，”李昆明皱起眉头。“哪有这种事？她们有家，难道你就不必回家吃年夜饭吗？” 小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柔声安抚舅舅。“我知道了，舅舅，您不要这么生气嘛，我会尽量争取时间。”。 “你不要太心软了，知道吗？” “我知道了。”小倩乖巧地答应。 “那妳快吃饭吧！记得，一定要听我的话。” “好。” 小倩送舅舅到门口，然后才走回休息室。 等过完农历年，寒假实习也已经完成一半，但是还有另一半的日子，她要怎么做才能避开欧仲文？ 但是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小倩告诉自己，如果她不去想，“问题”就不会困扰自己！ 欧仲文没说错，如果她不在乎就不会在乎－－ 对，如果她不在乎，那么她又何必在乎？ 把吃了一半的饭团收起来，小倩离开休息室，准备工作。 —— 周慧君很意外，早餐会议后，欧仲文会把自己叫进总经理室。 “总经理，您需要我为您做什么事吗？” “周经理，你是聪明人，相信我交代妳的事，你会办得很好。” “是，总经理交代的事都是我应该做的，无论什么事，我一定赴汤蹈火，全力以赴为总经理把事办妥。”周慧君很兴奋，她没想到欧仲文会夸奖自己。 欧仲文抿嘴一笑。 “总经理，您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企划任务要交代我－－” “我要一份大厅员工的年假值班表。” 周慧君愣住，随即反应过来。“是，我会立刻为总经理办妥。” “一切麻烦周经理了。”欧仲文不动声色。 能立刻反应过来，明白他的意思，周慧君确实很聪明！ “是，请总经理放心，一拿到值班表，我会亲自送上来呈交给总经理。”周慧君谨慎地回答。 “就交给你处理了，周经理。”欧仲文交代。 “是。”周慧君谨慎地应答，然后退出总经理办公室。 现在她知道，此刻欧仲文交代的是最重要的事－－比起执行饭店任何企划案还要重要！ 就在第一时间，周慧君已经想通欧仲文的用意。 她明白欧仲文要这份值班名单，为的是叶小倩，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可能！欧仲文贵为饭店总经理，根本不需要知道员工排班这类芝麻小事。 而这件事之所以交给她办，不直接吩咐大厅经理交上名单，必定因为上次对于叶小倩的辞呈，她处理得特别谨慎。况且总经理不方便直接开口要值班表，因为这件事很可能在人多口杂的饭店员工间传开，引起不必要的猜测。欧仲文既然交给她办，她的嘴巴就得闭紧，谨守分际。 然而周慧君也实在没想到－－叶小倩在总经理心中，竟然占有这么大的地位！ —— 大年夜，小倩仍留在饭店工作。 虽然她做的是早班工作，然而到饭店餐厅吃年夜饭的客人一年比一年多，今夜大家都得轮班，就连李昆明也不能早点回家。 虽然小倩已经答应舅舅要回家吃年夜饭，但她排列的休息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现在才七点钟，正是饭店最热闹的时刻，今晚小倩不打扫，她站在大厅帮忙招呼客人。 欧仲文出现在大厅的时候，小倩完全没有发现，直到他突然站在自己面前： 小倩吃了一惊。“总经理！” “你跟我出来。”交代下来，他就径自往门外走。 小倩只能跟他走出去。 但是欧仲文却一路往停车场走过去。 “总经理，”小倩追上他。“你到底要去哪里？” “跟我走，妳就知道了。” “但是我还要值班－－” “放心，我已经帮你调班了。”他简短地道。 小倩瞪大眼睛。“为什么？” “我说过，跟我走你就会知道。” “可是－－” 欧仲文突然拉住她的手，小倩抗拒不了，只好跟着他走。 “上车！”把小倩带到车旁，欧仲文打开车门后对她说。 “我还有工作，我不能上车。”小倩僵硬地站在车门前。 欧仲文却二话不说，伸手要把她抱起来－－ 小倩吃了一惊。“你要做什么？！” “二选一，你自己上车，或者我抱你上去？”他冲着她微笑。 小倩张大眼睛瞪着他。 她不敢相信，他居然耍无赖！ “没反应，等我抱你上车？”他低笑。 正当他伸出手时，小倩急忙跳上车。 欧仲文抿起嘴，立刻关上车门。 咬着下唇，小倩心跳得很快，不安到了极点…… 感觉上，她好像被设计了？ 上车后，欧仲文突然从后座拿出一个纸盒。“新年快乐，打开来看看，送你的新年礼物。” 小倩瞪着那份包装精美的礼物，根本就不想伸手接过来。 她没反应，他就主动帮她拆礼盒。 数秒后，一件淡粉色的丝织洋装，出现在盒子里。看得出来，这件洋装无论款式与质料都非常高级。 “喜欢吗？”他问。 小倩干脆别开眼。 “不喜欢？还是不想要？”他咧嘴一笑。“无所谓，我早有预感，你与众不同，很难取悦！” 说完话，他竟然把礼物往后座一扔！ 那件美丽而昂贵的洋装，就这样掉到车子后座的地板上。 小倩倒抽口气。 然后，欧仲文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紫丝绒戒盒。 他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只美丽的山茶花钻戒。 小倩面无表情地瞪着那个璀璨夺目的“礼物”。 “还是不喜欢？因为这个礼物太肤浅？”笑意浮现在欧仲文眼中。“很少有女人能抗拒这个礼物，不过，妳当然是例外。” 他再次把戒盒扔到后座。 小倩迅速眨着眼睛，才能压抑住内心的疑惑。“你是不是疯了？”她只能喃喃问他。 欧仲文似笑非笑。 然后，他再一次从间隔前座的暗盒内，拿出一个长方型纸盒。这一次他直接拆开纸盒，里面是一双镶着白水晶的细跟凉鞋。 小倩瞪着他。“你在变马戏吗？”忍不住质问他。 “十二点钟响之前，叶小倩小姐，请问你是否愿意为我做一晚的辛德瑞拉？”他居然用平淡的口吻陈述着夸张的言辞。 除了瞪着他，小倩还是只能瞪着他。“王子就是王子，但是灰姑娘有很多现实的顾忌，因为灰姑娘要生火煮饭、打扫庭院！就算灰姑娘穿上水晶鞋，本质和个性也不可能改变，做一个晚上的辛德瑞拉，根本就没有意义。”她没有表情，平着声说。 然而，她的答案却似乎早在欧仲文的预料中。 他同样把鞋盒扔到后座。 “说的对，”他非但没被激怒，竟然还朝她咧嘴一笑。“那么就做你自己，最真实的叶小倩，因为我爱的就是这个你。” “你－－” 欧仲文突然踩下油门，车子立刻往前加速。 小倩本来想说的话，因为突然而来的紧张，全部吞进肚子里。“你要开车去哪里？” “去吃饭。”他言简意赅。 “我不去！” “你已经上车，不去也得去。” “你简直不可理喻！”小倩生气了。 他却发笑。“知道吗？你连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 她瞪大眼睛，忽然挫败地发现，她根本拿他的嘻皮笑脸无可奈何！ 欧仲文把车子开到淡水，小倩很快就发现，车子正开向小茶馆…… 车子在茶馆对面的空地上停妥后，欧仲文催促她下车。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除夕夜老板和老板娘从来不招待客人。”小倩脸色微变。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5章 谈笑 “先下车，你的问题马上就会有答案。”他看着她，眸色深沉。 小倩只好下车。 欧仲文若无其事伸手护住她的背，小倩把长发塞进耳后，双臂抱胸，不自在地快步走进小茶馆。 “冷吗？”他低柔地问她。 尽管她的身体语言很明显地意味着抗拒，但欧仲文毫不在乎，他温存的语调与举止依旧。 “不会。”小倩匆匆回答，脸上没有笑容。 原以为欧仲文在开玩笑，然而当小倩走进茶馆后，却意外地发现，老板和老板娘竟然笑吟吟地站在门口，一反从前的冷淡。 “欧先生，你们来了！”老板甚至主动上前打招呼。 小倩很惊讶，因为老板和老板娘平常虽然很客气，但却有点冷淡。 想不到，今晚老板竟然会主动走出茶馆打招呼！ 小倩困惑地盯着老板，直到老板让出一条路，在茶馆尽头，小倩看到一桌丰盛的“年夜饭”。 “我和我老公等你们过来，就要马上赶到机场。”老板娘也走出来，她今天穿得很漂亮，笑得更开心。 “机场？你们要去哪里？”小倩疑惑地问。 “普吉岛啊！”老板娘甜蜜地靠在老板怀中，高高兴兴地回答：“是欧先生招待的，他招待我和我先生到普吉岛的asiaseasons饭店度假。” 招待？“你们既然要出门，为什么又做了一桌的菜？”小倩不懂。 “因为欧先生是我和我老婆的好朋友！他提到要请女朋友吃年夜饭，我们当然义不容辞帮助他！” 好朋友？小倩的疑惑又多了几分！ “快点吃吧！再担误下去，饭菜都凉了。”老板娘拉起小倩的手，径自走到餐桌前。 “欧先生，我把茶馆的钥匙交给你了，你帮我保管，等我回来后你就到茶馆来喝茶，到时候我们就有很多话题可聊了！” “没问题！”欧仲文补上一句。“玩得尽兴一点！” “好！”老板高兴极了。 “欧先生又帅又聪明，而且人真的很好，你实在很有福气。”老板娘笑容可掬地对她说。 小倩没有答腔。 欧仲文送老板伉俪到门外，然后才折返茶馆内。 “过来，坐下。”欧仲文拉住她的手。 这一次，小倩并没有抗拒。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小倩眸中的疑问并没有减轻。 “其实老板并不是那么冷淡，对事业毫无企图心的人。”欧仲文深深凝望她，淡淡地对她说：“每个人都有不足为人道的生命情境，如果不深人了解，就很难真正认识一个人。但前题是，对方必须敞开心胸，愿意对我倾诉。”他意有所指的说。 小倩避开他深沉的目光。 “我到茶馆常主动找老板聊天，提供他一点建议，慢慢就变成朋友。”他接下说：“茶馆老板一直想突破经营格局，开创心目中理想的事业。普吉岛有很多特色餐馆，以及风格民宿，所以我建议老板出国取经，并且免费招待他全程旅游，因为这样，他很感激我，所以很爽快就答应为我煮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小倩瞪着一桌丰盛的菜肴。“我带你来过之后，你常常来这里吗？”她终于回目凝望他。 “对。”欧仲文回答。 他的答案让小倩料想不到。 她没想到欧仲文竟然会时常光顾这间小茶馆，然而她却反而再也没有回来过。 “为什么？你很忙，而且这只是一间小茶馆，菜色既不特别又不能点餐，只提供几道普通的家常菜－－” “我来这里，想找寻某天晚上曾对我微笑的那个女孩，美丽的倩影。”欧仲文凝视着她，怅然地低语：“可惜，那一晚之后，她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小倩垂下眼，她没有反应，只有苍白。 对她而言，矜持与骄傲永远不会、也不能改变，她所领悟的现实从来没有那么美好的，如诗如画的情节。 如果她的坚强与防线这么容易溃堤，那么她就不是今天的叶小倩。 “吃饭吧！不必因为我的话而有压力，如果你不是你，我就不会爱叶小倩。”他凝望她的眸光很深。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她抛开顾忌。 然而小倩无法理解，在她固执的拒绝下，他怎么能一再把“爱”字挂在嘴边？ “谢谢你陪我吃年夜饭。”半晌，她低声对他道谢。 但是这道谢却是冷淡而且疏离的。 “我也要感谢你陪我吃饭。因为连续两年，我的大年夜都在办公室度过，两年之前，我都是一个人过年。”他道。 小倩错愕地抬眼凝视他。 “很可怜吗？你开始同情我了？”他低笑。 “女人的同情心总是特别容易泛滥。不过我提这个只因为这是事实，对我来说，这个事实根本就无所谓。”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6章 联姻 无所谓吗？ 总是没有亲人陪在身边的大年夜，真的会无所谓吗？ “我不会同情你，”小倩喃喃地对他说：“因为你是欧仲文，你的成就必须有代价。”她选择冷若冰霜地对他，只讲理性。 欧仲文抿起嘴。 他低沉地对她说：“就算不同情我，在这唯一有人陪伴我吃年夜饭的一刻，给我一个笑容，你能办到吗？” 小倩怔住了，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 迟疑片刻，她勉强地扯开嘴角，对他微笑，只为回报他今晚精心安排却不受欢迎的热情，她并不想欠他！ “就算你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也让我感动。”他低笑。 小倩的笑容僵在嘴角。 欧仲文突然站起来，点起桌上的长颈蜡烛，然后关掉电灯，再为她倒满一杯红酒。 晕黄的烛光掩映下，酒杯里的红色液体晃荡，分外华丽而且不真实。 也许因为酒精的缘故，在这一夜，小倩忽然长了一对翅膀。 她像天使，展开翅膀飞翔…… 飞翔就是梦想，梦想就像踩在云端，虽然不实际…… 但却飘飘然。 —— 大年初一，凯茵一大早就到欧家拜年。 “祝黎阿姨新年快乐、吉祥如意、恭禧发财！”一看到黎美娴，凯茵的嘴就特别甜。 黎美娴高兴得不得了！“乖，来给你一个红包！” 凯茵笑眯眯的正要伸手接红包，张云佳先一步把黎美娴的手推回去。“唉呀，不必了，你别宠坏她！” 凯茵耸着肩偷笑。 “有什么关系？大过年嘛，开心就好！”黎美娴还是把凯茵的手拉过来，将红包塞进凯茵手里。 张云佳看到女儿那个得意样，她摇头好笑。 可转头看到欧家冷冷清清的，虽然这幢大宅外观看起来豪华富贵，为了过年也应景地摆了许多盆花、春联和吉祥物品，可是家里就黎美娴一个人，大过年的，好像丈夫和儿子都不在家。 “呃……你先生呢？还有仲文呢？他们父子俩是不是出去拜年了？” 黎美娴脸上的笑容消失。“我‘丈夫’每年都不在国内过年，能往哪儿拜年？” “喔，”张云佳尴尬地笑了笑。“那仲文呢？他应该在家陪你啊！” “他有客户，得亲自到客户家里拜年送礼。” 张云佳和女儿对看一眼。“那这样的话，黎阿姨不是一个人在家过年了吗？”凯茵问。 “没办法，”黎美娴低头瞪着自己精心修饰的指甲苦笑。“反正也无所谓啦，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可是，这样阿姨好可怜喔！” “唉呀，凯茵，你这丫头不要胡说八道！”张云佳诃斥女儿。“大过年的，什么可怜不可怜的？我倒觉得你黎阿姨真好命，哪像我？丈夫、女儿虽然在身边，可过个年就得侍候你们父女俩！过个年我反而忙得要命，一点都不轻松。”张云佳故意说。 “忙一点才好，至少忙得快乐，而且丈夫女儿都会感恩。”黎美娴讪讪地说。 听到黎美娴这么说，张云佳挑挑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嗯……那不然，今天一整天我都待在黎阿姨家里，陪黎阿姨一起过年好吗？”凯茵说。 “真的吗？”黎美娴一听好高兴。 “嗯！只要黎阿姨不嫌我烦，我就陪您一整天。”凯茵嘴甜得像蜜。 “这样真是太好了！”黎美娴忽然想到张云佳。“云佳，凯茵在这儿陪我，这样可以吗？” “很好啊！我正嫌她烦呢！”张云佳说。 “啊，妈妈！”凯茵嗲声撒娇。“你怎么可以嫌人家烦呢？你把人家生下来，本来就是要烦你一辈子的嘛！” “说什么话啊你这丫头！”张云佳瞪大眼睛，不自觉好笑。 “呵呵！”黎美娴也忍不住直笑。“对了，如果没事，你也一起留下来吧！这样好了，下午我们一起到饭店吃饭去！”黎美娴对张云佳说。 张云佳和女儿愣了一下。 黎美娴明白她们是什么意思。“我老公不在国内，到饭店没关系！” 张云佳干笑一声。“不是，我是在想，如果我留下的话，就得给牧桥打通电话，让他自己到外头找午餐去！”张云佳说着，边从皮包里找出手机。 “喔。”黎美娴笑了笑。 “喂？老公呀？是这样的，今天我要留在欧家……对，我跟欧夫人还有女儿一起，嗯，我知道……好……” 张云佳打电话的时候，黎美娴垂下头，沉默地整理自己的裙摆。 凯茵本来笑嘻嘻地看着母亲打电话，抬头看到黎美娴眉头微锁、若有所思的表情，凯茵疑惑地张大眼睛、鼓起腮帮子…… 直到张云佳挂断电话后，黎美娴才抬头露出笑容。 “我跟老公说好了，咱们今天就一块儿过年吧！”张云佳忽然想到什么，掩嘴嗤笑。“对了，你说好笑不好笑？他刚才居然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他也要过来！” “喔……”黎美娴也不知道该不该笑。 “妈妈，那你说什么？你答应爸爸了吗？”凯茵问。 “我怎么会答应他呢？这是我们女人的众会嘛！” “说得也是喔！”凯茵呵呵一笑。“可是爸爸好那个喔，到哪里都要跟你！” “有什么办法，我跟你爸都老夫老妻了嘛！” “是啊，你们夫妻感情真好。”黎美娴说。 张云佳的笑容忽然僵住。“喔，也没什么啦！一般夫妻都是这样，也没有特别好，只是习惯而已！”她忽然想到黎美娴跟她丈夫的感情不好。“我看欧先生就是太忙了，所以不能常常陪你。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生意做得那么大，连过年都不能回家，其实也很辛苦。” “是呀……”黎美娴撇撇嘴，像笑容又像不以为然。 今年过年忽然有了宋家母女陪伴，黎美娴的心情，倒是比过去十数年还要开心很多。 —— 下午三个人到饭店暍下午茶的时候，黎美娴突然拿起手机拨电话。 “喂？我现在在饭店欧式自助餐厅暍下午茶，对，你过来陪妈好吗？”她打电话给儿子。 凯茵一知道黎美娴的通话对象，脸上立刻有了灿烂的笑容。 “好啊，那我等你！”黎美娴满面笑容挂了电话。 “黎阿姨，您刚才打电话给谁啊？”凯茵故意问。 “我打给仲文。” “仲文哥要来吗”凯茵笑眯眯地问。 “对啊，我儿子说他现在还在客户家里，不过等一下会赶过来陪我。”黎美娴很满意。 “我看仲文很孝顺嘛！”张云佳笑着插嘴。“他今天这么忙，还是赶过来陪你喝茶。” “还说呢！昨天是大年夜他都没回家陪我吃饭，一直到三更半夜才回来！我看他是心虚。” “真的？怎么会忙成这样呢？” “对啊，黎阿姨，昨天是大年夜，无论怎么说，仲文哥都应该陪您的！”黎美娴低着头，不高兴起来。 “呃，不过因为欧伯伯对仲文哥的期许很高啊，所以仲文哥的压力很大，他一直努力工作，真的好辛苦喔！”看到黎美娴的脸色不对，凯茵连忙把话圆回来。 “看到仲文哥这么努力，那以后我帮他陪黎阿姨好了，如果阿姨寂寞的话就随时call我，我一定赶来陪您！” “你真的会赶过来陪我吗？”笑容重回黎美娴脸上。 “当然是真的啦！” 黎美娴笑得很开心，看得出来她真的很高兴。 “上一次你说要到家里来吃饭，我每天都吩咐佣人煮了丰富的晚餐，可是你也没来。” “唉呀，”凯茵缩缩肩膀偷笑。“因为黎阿姨没有打电话给我，所以人家不好意思嘛！” “我以为你知道就会来了！” “可是人家怕冒失的跑去了，结果阿姨家里根本没有为我准备晚餐，这样人家会很失礼而且很丢脸的。” “怎么会呢！我每天晚上都在等你过来。” 听到黎美娴这句话，凯茵窃喜得合不拢嘴。 “那以后我一定每天晚上去陪阿姨，可是阿姨到时候不要嫌我烦喔。” “才不会，我高兴都来不及！”黎美娴急忙说。 张云佳看到黎美娴喜欢凯茵，她比任何人都高兴！ 虽然自己家里也过得很好，但欧家是富豪，“很好”跟“富豪”终究还是有段距离。如果凯茵能嫁进欧家，那就算嫁入豪门，就是给她争气了！ 让女儿嫁入豪门，是张云佳的打算。 两年前张云佳第一眼看到刚回国、一表人才的欧仲文，心底就萌生与欧家结亲的念头，虽然比起欧家的财富，宋家还差一大段距离，但张云佳为了让女儿嫁给自己中意的欧仲文，每每厚着脸皮主动并且积极地接近黎美娴。只是她没想到，结果出其意料的好！黎美娴竟然非常喜欢凯茵，这让她非常高兴！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过了约一个多小时，欧仲文果然出现在饭店。 “仲文哥！”凯茵看到欧仲文，跟以往一样高兴得合不拢嘴。 欧仲文点点头，没料到凯茵与她母亲也在场。 “快过来，坐在凯茵对面！”黎美娴让到旁边，自己跟张云佳面对面坐。 “宋夫人，您好。”欧仲文客气地跟张云佳打招呼。 “唉呀，千万别叫我宋夫人，你叫我张阿姨就可以了！” “对呀，仲文哥，你这样叫我妈虽然很有礼貌，但是会把我妈妈给叫老了！”凯茵偷笑。 张云佳佯装生气地瞟了女儿一眼。 “谢谢你们两位今天陪我妈喝茶，饭店的餐点我会招待。”欧仲文依旧维持一贯风度。 “说什么啊，仲文哥，招待是当然要让你招待啰！不过我和妈妈陪黎阿姨，自己也很快乐呀！”凯茵说给黎美娴。 “仲文，你看凯茵这女孩儿多乖，妈真的好喜欢她喔！” 欧仲文低笑。“那么当时您就应该多生一个女儿，我也会多一个妹妹。” “唉呀，”黎美娴别开眼。“我哪知道女儿这么贴心啊！因为我怕痛嘛，所以不想再生了！” “没关系，反正凯茵会常常陪你，有没有女儿都一样。”张云佳说。 凯茵欣喜的笑容，欧仲文看在眼底。“我本来就把凯茵当成妹妹，如果妈这么喜欢凯茵，可以认她做干女儿。” 欧仲文的话一出口，一时间，三个女人都呆住了。 “呃……唉呀，我想认干女儿，也得看人家凯茵和凯茵的妈妈愿不愿意啊！”黎美娴赔着笑脸，“何况我才不喜欢认什么干女儿！要嘛，你就赶紧给我娶一房媳妇儿，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对啊……”凯茵笑容不自在。“仲文哥，你现在学成归国而且事业有成，应该可以准备娶老婆了，这样黎阿姨也能早日抱孙子嘛！” 欧仲文但笑不语。 黎美娴笑出来。“是啊，如果你想娶老婆的话，一样要找一个像凯茵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孩，这样你的媳妇儿才能讨妈的欢心！” 听见这话，凯茵羞得低下头，心头窃喜。 这暗示再明显不过，欧仲文当然听得懂！不过听懂了，却不代表他必须回应。 见儿子没反应，黎美娴又接下说：“以后凯茵会常到我们家吃饭，从现在开始妈要求你也要每天回家陪我吃饭，不管你吃完饭后要出门或有什么其他打算，反正你长这么大妈从来就没有要求过你，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 黎美娴把话说完后等了三秒钟，才看到儿子冷淡的笑容。“好，我会安排时间回家吃饭。”他承诺。 无论如何，儿子已经答应她，黎美娴就很高兴。“你答应了！既然答应妈就不能食言喔！每天晚上的晚餐我一定会等到你回来才开动，如果你不回来吃饭的话，我可是会一个晚上都不动筷子的！” “我知道了。”他勉强一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7章 怀念 的确是为弥补昨天晚上的缺席，欧仲文一整个下午坐在饭店的欧式自助餐厅，陪伴母亲和她喜欢的另外两个女人喝茶。 聊了一下午，黎美娴不但高兴而且也累了。 “等一下我们到料理店吃晚餐好吗？”黎美娴问其他三人。 “好啊！”凯茵第一个附和。 能和欧仲文一起吃晚餐，她求之不得。 “那你们两个呢？有意见吗？”黎美娴问。 “我没意见，而且我很喜欢吃日本料理。”张云佳笑着答。 “那你呢，仲文？” “妈想到料理店吃饭，当然没问题！我来安排。”说完，他拿出手机拨电话。 黎美娴跟凯茵挤挤眼睛。 张云佳也笑得很开怀。 然而这天最高兴的人，非凯茵莫属了！ 她作梦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 以前她总觉得欧仲文不会喜欢像自己这么单纯的女孩子，但是现在有了黎美娴的护持，原本藏在她心底的情事，不再有所顾忌地开始倾泄出来…… 转头看着欧仲文，凯茵眼神变得很温柔。 “没问题，我已经吩咐助理安排。”欧仲文挂断电话后宣布。 “太好了！”黎美娴说：“那么我们现在就走吧？” “好！”凯茵高高兴兴地从座位里站起来。 一行人走出门口前，却刚好碰到正要下班的小倩！ 凯茵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 “您好。”看到黎美娴与张云佳，小倩站在门口，很有礼貌地点头鞠躬。她的视线故意避开欧仲文。 尽管他的双眼紧紧盯住她，视线灼热。 “嗯，你好。”遇到小倩，张云佳略感意外不过并不惊讶。她早已经知道小倩在这里上班。 然而黎美娴看到小倩，却面露惊讶与不高兴的神色，她脸上的笑容倏然间就收起来。她并没有跟小倩打招呼，反而像是没看见一样，一反她待人向来宽厚的常态。 黎美娴不喜欢小倩，其中一个因素是因为上回在spa店小倩与她发生过争执，让黎美娴留下不好的印象，另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 黎美娴自从嫁到欧家后，已经过惯优越的生活，因此不太喜欢沾染一些不按常轨或者听到一些没福少份的故事，虽然她知道大多数的人不可能像她这么有福气，拥有足够的金钱享受生活品味，有的人甚至很可怜，就算只是想要一份出卖劳力的工作都乞求不到！但她生活周遭所接触的，全都是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清一色是有钱有闲的富太太们，况且黎美娴从来没上过一天班，就这样一直生活在优裕并且被保护的环境下，不像其他女强人，因为工作的关系，练就了八面玲珑的交际手腕，而且见多识广，善察人情。所以要黎美娴打从心中感受并且怜悯那些可怜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小倩父不详的身世，多多少少让她忌讳！ 这也是小倩不讨她喜欢，最主要的原因。 “她来这里干什么？”小倩走后，黎美娴皱着眉头问。 言下之意，这里不是小倩该来的地方。 “呃，”凯茵故意笑着说：“黎阿姨，这里是饭店，只要愿意花钱谁都可以进来啊！” “我知道，可是她还在打工，应该没什么钱，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她在饭店工作。”欧仲文简短回答。 “在这里工作……”黎美娴瞪大眼睛。“谁让她来这里工作的？” “饭店和学校建教合作，她是寒假工读生，到这里实习。” 黎美娴听后没再说什么，脸上却已经没有笑容。 张云佳赶紧跟女儿使个眼色。 “啊，黎阿姨，”凯茵忽然挽住黎美娴的手臂。“我们赶快去吃饭好吗？我肚子好饿喔！” “好、好！” 凯茵一撒娇，黎美娴这才勉强有了笑容。 虽然黎美娴觉得这天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在门口碰到那个叫叶小倩的女孩，不过走出饭店后，她很快的就将其抛在脑后。 —— 欧远雄回国的时候，已经过了年初五。 刚下飞机后不是回到家里，而是直奔饭店。 对欧远雄而言，家就只是晚上睡觉的地方，事业才是他人生与生活的重心。 欧远雄到饭店后处理好公事，就要求秘书打电话，叫粤菜餐厅的大厨李昆明上来见他。 “董事长，您找我？” “对，”欧远雄站在窗前专程等他。“现在都没事了，你工作的情况怎么样？” “谢谢董事长关心，就跟从前一样，我的工作内容没有改变，但是现在我会更加小心谨慎，不再触犯饭店的规定。”顿了顿，李昆明歉然地往下说：“这次我能留下来，都要感谢董事长的协助。” 欧远雄凝望着他。“你特地煮了我爱吃的菜来找我，我不得不帮你，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李昆明垂下眼。“董事长念旧情，才是我能留下来的主要关键。” “自从文玉离开我后，我一直不知道，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欧远雄突然提起。 李昆明愣了一下，他以为欧远雄再也不会提起这段往事。 至少，当时他的姐姐——李文玉，决心离开欧远雄时，为了躲避追寻，曾经有一段时间连李昆明自己与他的亲姐姐李文玉都失去联络。 “她很好，至少，在她去世之前一直都很快乐。”李昆明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欧远雄眼神黯然。“她离开我后很快乐吗？但是我却从此失去了我的快乐……” 李昆明别开眼。 “阿昆，不瞒你说，其实我一直不知道当时文玉为什么要离开我？”欧远雄喃喃地道。 “董事长，现在追寻这个答案，已经没有意义了。”李昆明劝他。 “我知道，但是你勾起了我心中埋藏已久的往事。如果不是你特地煮了川菜到我面前，我不会再想起文玉——至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制止自己再想起她！” 李昆明垂下头。“我知道是我不好，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只能想办法求助于您！” “阿昆，我不怪你！事实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问你关于文玉的事，但是因为我心中觉得愧对你，因为我没有照顾好你的姐姐，让她受了委屈，导致她最终选择离开我……就因为这样，所以这么多年来虽然我一直惦念着文玉，却始终没有对你提起文玉的事，直到那一天，你主动煮了一桌川菜到我这里。”欧远雄的神情感伤。“我明知道文玉的个性是这么倔强，如果当年我果决一点，早一点下定决心跟美娴离婚——” “董事长，您别再说了，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李昆明劝他。“再说，在当时那个情况下，您有您的苦衷与考虑，而且为了我姐姐牺牲董事长夫人，对夫人而言也并不公平。况且，我姐姐明知道您的情况，但是她仍然选择了您，我想她早就有心理准备，承担后果。” —— 李昆明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这一桌是欧远雄最爱吃的菜，也是当年李文玉的拿手菜。 然而欧远雄吃得并不多，并非这一桌佳肴不能勾起食欲，而是他睹物思人，过往忧感的情怀影响了他用餐的心情。 当年他还年轻，然而现在的他已经年过半百，为了养身，忌烟禁酒、杜绝辛辣食物已经多年，何况自从李文玉去世后他就再也不碰川菜。 欧远雄已经不太能咽得下这美味，却凝望着满桌精致的菜肴约大半时间，他只是对着满桌佳肴于思，沉陷于过往。 李昆明就站在餐桌旁边亲自服务，见欧远雄几乎没动筷，他终于按奈不住问。“董事长，是不是我做的菜，不合您的胃口？” “不是……”欧远雄摇头苦笑。 “那么——” “是我自己的问题。”欧远雄站起来。 李昆明赶紧为他拉开椅子。 “我去一下洗手间。” “需不需要我陪您过去？” 欧远雄失笑。“阿昆，我还没老到那个程度。”他迳自走出餐厅包厢。 离开包厢后，欧远雄喘了口气，忽然觉得轻松起来。 与文玉的那一段过去，已经是许久以前的往事，但是连欧远雄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面对那桌菜，他的心情仍然是那么地沉重？ 穿过大厅，欧远雄慢慢走向男性盥洗室，脑子里浑浑噩噩地，无比沉重。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8章 震惊 盥洗室显然尚未整理，地板上有些潮湿，欧远雄心不在焉地走进盥洗室，然后扶着门框停靠片刻。 他到这里只想洗把脸，泼点冷水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点。 但就在欧远雄走向洗手台时，突然两脚一滑—— 他整个人就这样摔到坚硬的地板上，额头撞到洗脸台…… 原来盥洗室地板并不潮湿，看起来之所以特别光滑，是因为地板的抛光石英砖早上由专人来打过蜡！ 起初摔到地板上时，欧远雄痛得发不出声，等到他勉强能喊出声音的时候，盥洗室里却没有半个人，他只能勉强伸出手抚摸剧痛后几乎失去知觉的额头……然后才愕然发现，自己的手掌竟然沾染了一片黏稠的血液！ 接下来，鲜血很快地就沿他的额头淌下…… —— 最近约莫中午十一点钟开始，小倩就会留在厕所打扫拖地，因为她发现中午时间饭店用餐的人特别多，厕所最不容易保持干净，所以必须随时拖地维护整洁。 然而今天她才刚刚走进厕所准备打扫，就听见对面男厕内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小倩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走向男厕…… 推开门，她看到欧远雄坐在厕所地上，额头上淌着大片鲜血—— “董事长？！”小倩吃惊地看到血流满面的欧远雄。“我立刻叫人来！”她转身欲往外奔出。 “等……等一下！”欧远雄叫住她。“你过来……药、把我口袋里的药……拿出来给我。” 小倩立刻走过去，她虽然力持冷静，但是看到欧远雄额头上的鲜血一滴滴淌下，还是不自觉脸色苍白。 “我……我的衬衫口袋里有药……但我找不到……”从刚才到现在，欧远雄觉得自己的指尖冰冷，他的四肢几乎已经不能动弹。 小倩赶紧伸手寻找，但是在董事长的衬衫口袋里，她根本找不到什么药。 于是她放弃在口袋找寻，直接趴在欧远雄身边的地板四处搜索，终于在距离他不远处找到一个白色小胶盒。原来欧远雄刚才跌倒的时候，药盒已经掉到地板上。 “是这个药盒吗？董事长？”小倩问。 欧远雄搭起眼皮，无力地点头。 打开药盒，小倩看到盒子里的药格子内有两种不同的药。“董事长，您要哪一种药？” “白色的……快给我！”欧远雄痛苦地道。他有心肌梗塞的病史，数年前曾经发作，现在必须靠药物控制。 小倩连忙将药丸递给他。“我去帮您拿杯水。” “不用了……”欧远雄挥挥手，用力一咽，药丸已经吞进胃里。 看到平常威严十足的董事长，这个时候看起来却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老人，小倩心中突然充满怜悯。 “董事长，您流了好多血！”小倩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关系。”吃过药后，欧远雄休息片刻心跳已经慢慢恢复平稳，于是他想站起来。“你，过来扶我起来！” 小倩忙伸出手，帮忙搀扶住欧远雄的身体。 他看到小倩担忧的神情，于是对她说：“我没事，你扶我出去。” “可是——” “没关系。” 小倩只好扶欧远雄走出去。 “董、董事长？！”大厅经理一看到血流满面的欧远雄，吓得呆住了。 等待很久，没看到欧远雄回餐厅的李昆明，刚好走出来找人。“董事长！”他瞪大眼睛，随即奔跑过去。“董事长！发生什么事了？！小倩，到底怎么回事？董事长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跟董事长在一起？”情急下，李昆明问了一连串问题。 “刚才我在打扫厕所的时候，突然听到呻吟声，等我走到男厕，看到董事长已经跌在地上，额头上流了好多血。” 李昆明惊讶地张大嘴，然后他回过神，匆匆回头对大厅经理说。“你快去叫车子，赶快送董事长到医院！” “好！”吓得不知所措的大厅经理，这才神游回来，赶紧跑出去叫董事长的司机。 “舅舅，我们先把董事长扶到沙发上休息。” “喔，好！” 两人合力搀扶欧远雄。 而欧远雄虽然头部受伤，脑子却很清醒…… 舅舅？！ 他清清楚楚地听到，这个救了自己的女孩叫阿昆“舅舅”！ “董事长，现在我要用干净的纸巾压住您的伤口，否则血还会不断流下来。”小倩取出纸巾，力持镇定地压住欧远雄的伤口，帮忙止血。 欧远雄瞪着小倩，整个人呆住了，对伤口的疼痛突然没有丝毫感觉…… 他很清楚，阿昆只有一个姐姐。 而这个阿昆的“外甥女”，只会是“她”的女儿。 “董事长，您休息一下，车子应该马上就准备好了。”李昆明没留意到欧远雄异样的眼神。 李昆明话刚说完，欧仲文已经赶过来。 “爸！您没事吧？！” 见到父亲额头上的布满凝结的鲜血，欧仲文脸色肃穆。大厅经理刚才打电话通知他，他得到消息立刻赶下来，但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 “没事，是谁通知你的？”欧远雄皱起眉头，显然不愿意惊动四座。 “发生这种事，经理必须通知我。”欧仲文神色坚毅。 他上前一步，与小倩眼神交会。 “我来。”他道，同时伸出手接过小倩的工作，按住父亲渗血的伤口。小倩沉默地退开。 “谢谢你。”欧仲文回头对她说。 小倩摇头。“这没什么。” “如果不是这个女孩，我失去意识之前，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我。”欧远雄说。 “董事长，都怪我不好，我应该陪您出去。”李昆明自责。 “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欧远雄收回凝望小倩的目光，感到自己的心跳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这么激动过。 “爸，您阖眼休息一下，车子应该准备好了。”欧仲文对父亲说。 “我出去看看。”小倩才转过身，就看到大厅经理跑进来。 “董事长、总经理，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大厅经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欧仲文与李昆明帮忙扶起欧远雄。 欧远雄离开饭店之前，最后凝望一眼，恭送他们离开饭店大厅的小倩。 —— 亲自将父亲送到医院包扎后，晚间九点欧仲文回到家中，他在房内打了一通电话到小倩的租赁宿舍。 “吃过晚饭了吗？”他问她，声音很低嗄。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一问完小倩就后悔了。他是总经理，想调查饭店员工的资料轻而易举。 欧仲文没有正面回答她。“今天的事，我真的很感谢你。”他低柔的声调有抹疲惫。 “没什么，只是凑巧而已.上次你在街上看到我晕倒，还特地开车绕回来送我到医院的事，我才觉得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他沙哑地问。 听到他反问，小倩轻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形容，可能是因为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喜欢管闲事的人越来越少，少到几乎已经绝种了！但是却没想到，我居然还认识了一个濒临绝种的人类。” 也许因为他疲惫的声音，让她今天晚上不想与他针锋相对。 她少见的温柔，让欧仲文的声音更粗嗄。“你在说笑话吗？小倩？这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既冷漠又残酷的叶小倩吗？” 小倩。 听见他这么低柔地呼唤自己，好像与她很熟的样子！忽然之间，就像有人用手掐住了小倩的脖子，她觉得呼吸困难起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章 交心 亲自将父亲送到医院包扎后，晚间九点欧仲文回到家中，他在房内打了一通电话到小倩的租赁宿舍。 “吃过晚饭了吗？”他问她，声音很低柔。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一问完小倩就后悔了。他是总经理，想调查饭店员工的资料轻而易举。 欧仲文没有正面回答她。“今天的事，我真的很感谢你。”他低柔的声调有抹疲惫。 “没什么，只是凑巧而已.上次你在街上看到我晕倒，还特地开车绕回来送我到医院的事，我才觉得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他沙哑地问。 听到他反问，小倩轻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形容，可能是因为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喜欢管闲事的人越来越少，少到几乎已经绝种了！但是却没想到，我居然还认识了一个濒临绝种的人类。” 也许因为他疲惫的声音，让她今天晚上不想与他针锋相对。 她少见的温柔，让欧仲文的声音更低沉。“你在说笑话吗？小倩？这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既冷漠又残酷的叶小倩吗？” 小倩。 听见他这么低柔地呼唤自己，好像与她很熟的样子！忽然之间，就像有人用手掐住了小倩的脖子，她觉得呼吸困难起来。 “董事长没事了吗？”她屏息着转移话题。 “暂时没事。医生要他留院观察一个晚上，希望没有脑震荡的症状。” “你不需要留在医院照顾他吗？” “他吃了药已经睡着了，这大概是我父亲这么多年来，睡得最早的一晚。” “董事长平常工作很辛苦，如果这次他能好好休息，也不见得是不好的事。” “对我父亲来说，要好好休息恐怕很难。”欧仲文淡淡下结语。“你每天晚上通常几点睡觉？” “为什么这么问我？” “因为我很好奇，你上早班，每天都必须很早起床，到饭店后还要做那么辛苦的工作，你看起来那么瘦弱，怎么能撑得下去？” “我才不瘦弱！”她马上反驳。“我的身体很壮，因为我妈小时候把我照顾得很好，所以我壮得跟一头牛一样，这是因为先天调养得好，有时候是从外表看不出来的。” 欧仲文低笑。“很少有女生，会形容自己壮得像一头牛。” “因为我觉得必须这么说才能让你相信，我的身体真的很好。” “如果真的这样，你可以一夜不睡陪我聊天，然后明天早上正常上班吗？”他激她。 “当然可以。”她很快地接下说：“但是我没必要这么做。”她很聪明。 “就算今天晚上可怜我，也‘没必要’吗？”他声调低柔。 “你为什么要我可怜你？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可怜。” “我在医院待了一晚，非常担心我父亲撞到额头是否会有后遗症，今天晚上我可能睡不着觉，而且明天早上还有一堆枯燥无聊的会议等着我！听到我这么说，难道你还不觉得我可怜吗？” “可怜的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下评语。 “我可恨吗？” “对。”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工作狂。”小倩很认真地对他说：“你是总经理，如果你今天晚上睡不着，明天大可以放自己一假好好休息，可是你放不下工作，所以选择勉强打起精神折磨自己。” 听到她的答案，欧仲文莞尔。“你的个性好像永远都不会改变。如果你这么喜欢说教的话，所有的男人都会被你烦走，当心你会嫁不出去，变成老处女。”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懂得欣赏我的男人，那我宁愿不要嫁人。” “真的吗？”他无声地咧开嘴。 “对。”她很坚定。 “那么，如果有人很‘欣赏’你，你就会以身相许吗？” 小倩忽然发现自己落入了陷阱。“你真的很狡猾，欧仲文。”不待在饭店的时间，她就不需要尊称他“总经理”。 “是吗？为什么？”他嗄声问。 她一时语滞。“总之我觉得你不是好人，因为你所说的话都暗藏玄机，让人听起来觉得莫名其妙。” “如果真的觉得莫名其妙的话，又怎么知道我狡猾？还是你也跟我一样狡猾？不同的是你喜欢回避问题？” 他的话听似隐晦却很直接！ 小倩皱起眉头，双眉紧锁。“已经很晚，我要睡了——” “你又在回避问题了！”欧仲文打断她的话，低嗄地问她：“你打算逃避我到什么时候？” 小倩沉默不语。 十秒钟过后，她低促地匆匆说了一声：“晚安。” 然后就挂断电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章 对峙 —— 黎美娴打从心底，根本就不想到医院来接丈夫。 要不是顾及颜面，她真的很想调头就走！ 医院里剌鼻的药水味让她觉得不耐烦，然而她告诉自己必须耐着性子，至少把丈夫接回家里再说。 欧远雄出院的时候，有几家媒体闻风赶来，一行人在医院门口耽搁了一阵子，急着回家的黎美娴，因为媒体问不完的问题而感到不耐烦，到最后她的不高兴全挂在脸上。 “如果你这么不高兴，就不必到医院接我。”坐进车子里，欧远雄表情冷漠地道。 黎美娴本来还不想提，一听见丈夫语带斥责，她立刻反唇相讥。“我会这么不高兴，还不都是因为你站在医院里陪那些记者东扯西扯的，浪费时间！” “你怎么这么不耐烦？以前我还觉得你很有修养，当个贵妇至少还不会让儿子丢脸。”欧远雄严厉批评。 “你干嘛这样批评我啊？那些人问的问题本来就很无聊嘛！什么董事长您的身体怎么样啊？医生有没有交代什么？会不会有后遗症的——那些关他们什么事啊？这么无聊的问题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发了，干嘛要跟他们扯那么久？” “饭店最重要的就是公关形象，记者媒体得罪不起！再说人家是靠问问题吃饭的，只不过回答几个问题，没必要显得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样只会让人家觉得有钱人都很会摆谱，只会对一般人摆架子！” 欧远雄一顿训斥，黎美娴答不上来，只好转过头生闷气。 欧仲文就坐在前座，两人争执的内容他当然都听见了。“妈，你刚才不是说要出门？我先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然后再送爸回家。” “不必了！”黎美娴正气头上，对于儿子的好意一点都不领情。“好心没好报！早知道就不来这里受气！”她忿忿地补上两句。 欧远雄脸色一沉。 但这回他没再搭腔。 欧远雄早就明白，他与妻子的婚姻早巳经名存实亡。相敬如宾是他们之间相处最好的模式，因为每回只要两人一开口说话，就是今天这种结局收场。 一回到家，黎美娴就叫司机开车，送她出门。 欧仲文搀扶父亲走进家中，欧远雄的脸色一路沉肃。 “简直就不可理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欧远雄终于发泄积压多时的不满。欧仲文知道父亲指什么，但这个时候他什么话都不能说。 “这个女人，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清醒？！一辈子就只会浪费生命在吃吃喝喝、美容逛街上头！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却永远看不到自己的肤浅！” 这不是欧远雄第一次，在儿子面前这么严厉地批评自己的妻子。 “爸，您刚出院，要放松心情。”欧仲文低调地回答。 “我是想放松心情！”欧远雄忿忿不平地怒道：“但那个女人——她愿意给我好心情吗？！我看她恨不得我早日心脏病发作，所以才常常说话刺激我！” “爸，妈没那个意思。” “没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你自己也看见了，她都多大年纪了？不但人情世故不懂，而且任性肤浅幼稚！外人根本不能想像，我欧远雄通情达理一世，却居然娶了一个这样的妻子！”言下之意，他以他的妻子为耻。 欧仲文紧抿着唇，他冷眸如星，看着父亲不再劝解。 气话说到尽头，欧远雄终于冷静下来。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脸上冶硬的线条瞬间柔和。“仲文，那天在饭店救了我一命的那个女孩，她在饭店工作吗？” “是。”听见父亲提起小倩，欧仲文露出内敛的笑容。 “她在饭店都做什么样的工作？” “清洁人员。” “噢，对了，我记得我问过你。”欧远雄想起来。 “关于她昨天救了您的事，我已经代父亲谢过她。” “嗯，”欧远雄点点头。“不过，只是道谢，这样还不够……” “您有什么想法？” 欧远雄看了儿子一眼。“像她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不应该做清洁工作，这样会耽误她的前途。你应该帮她换个工作，一个能让她真正学到东西的工作。” “我也曾经想给她机会，但是她很倔强，根本不接受我给她的任何机会。” 很倔强？欧远雄想起了某个女人，她年轻的时候也跟这个女孩一样倔强。 “是吗？”欧远雄忽然露出笑容。“你对她说的？” 欧仲文愣了一下，没想到父亲会这么问他。“我要求她留在客服部，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她在三个月内学好英文会话。” 欧远雄抿起嘴。“对一个自尊心强烈的女孩子，绝对不能用命令式的口气。你的做法大错特错了！你应该用鼓励的方式，这样她就会慢慢接受你。” 欧仲文咧开嘴。“我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一直以为她很坚强，有勇气承担任何‘要求’。” “听起来，这个女孩的自尊心真的很强，”欧远雄说：“你的方式会让她根本不想接受挑战。”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欧仲文垂眼凝思，却露出笑容。 “我希望她能跟在你身边，由你亲自来调教她。”欧远雄道。 欧仲文抬起眼。 父亲的答案，让欧仲文略感意外。 “这只是因为，她救了我一命，所以我想好好报答。”欧远雄别开眼，轻描淡写地对儿子解释。“这次，你一定要说服她，接受这份新工作。”最后他再强调。 欧仲文凝望父亲数秒…… “是。”然后他才回答。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章 斗嘴 隔天中午小倩工作时，大厅经理跑过来告诉她：“总经理找你，你立刻到总经理的办公室见他。” “……好。”她不知道欧仲文找自己有什么事？ 小倩走到总经理办公室前，发现门已经打开。 “总经理，你找我吗？”她站在门口敲门，维持职场上的礼貌。 “进来。”对于她刻意疏远的态度，他已经习惯。 小倩走进欧仲文的办公室，发现他正在等她，因为他桌上摊着自己的履历表。 “那天你协助我父亲脱困的事，我要再次郑重跟你道谢，也代我父亲向你致上谢意。” “我已经说过，你不必这么客气。” 欧仲文露出笑容。“如果接受我的谢意，今天晚上就让我请你吃饭。” “总经理，这是命令吗？” “如果你不同意，这就是命令。” “如果是命令的话，员工没有否决的权利，是吗？” “你很聪明，在职场一定可以生存得很好。”他似笑非笑。 “我觉得我们的对话好奇怪，而且这样一点都不公平。”瞪着欧仲文的笑容，小倩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现实社会就是这样，如果有一天你是总经理，就会得到你要的公平。” 小倩瞪着他。“很奇怪，你的话居然说服我了。” “说服你了？因为我提醒你现实的残酷，而不是拿花言巧语包装我的话？或者口蜜腹剑暗箭伤人？” “对，世界上有很多这种人，表面上强调自己是善意的，但说出口的话每一句都很伤人。” “我像这种人吗？” “不像。” “那你没有理由拒绝我。” “但是你的话听起来很虚伪。” 欧仲文笑了出来。“你就一定要这么坦白吗？” “对，我在职场上可能没办法生存得很好。”她故意很沮丧地说。 欧仲文大笑。“没关系，我原谅你，只要你同意让我请你吃饭。” “如果我们各付各的，那么你可以‘请’我吃饭。”她坚持。 欧仲文明白，没办法再要求她更多。 他必须慢慢来。 “这样的话，我只请得起你吃阳春面。” “很好啊，我本来就比较喜欢吃路边摊。”她知道，他是在为她的钱包着想。他低笑。“那么你结婚的时候，也选一家路边摊请客好了。” “这个点子不错，”她认真考虑。“到时候我和新郎一定能上头条新闻。”他再一次大笑。 小倩虽然故意装作很严肃的样子，但这回嘴角也忍不住弯成弧型。小倩没想到，下班后欧仲文真的陪她到路边吃阳春面。 两人坐在路边的面摊，小倩忽然觉得很好笑。 “你笑什么？”他问她。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夏天的太阳好大。”她偷笑。 欧仲文眯起眼。“太阳大有什么好笑的？何况现在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她仍然笑，却不说话，然后慢条斯理地吃面。 欧仲文瞪着她。 半晌后小倩故意问他：“你干嘛瞪着我？你的肚子不饿吗？为什么不吃面？这家面很好吃啊！” “我还在等你的答案。”他更肯定她脸上笑容有问题。 “什么答案？” “你刚才在笑什么？”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追根究底？那又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小倩转头跟他说话，忍不住又抿起嘴。 这下，欧仲文更肯定她绝对有问题。“因为你的笑容看起来就很不寻常，所以我认为有追根究底的必要。” 小倩瘪着嘴，故意不说话。 “如果再不回答我的话，你一定会后侮。”他口气平淡地威胁。 但小倩置若罔闻。 “你准备告诉我答案了？”他故意问她。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后侮。”她挑战他。 欧仲文咧嘴一笑，然后忽然伸手搔她的痒—— “唉呀！”小倩尖叫。“好啦、好啦，我告诉你嘛！你不要动手动脚的——”小倩皱着眉头拍开他的手，却笑得很开心。 “快说！”欧仲文威胁她。 “我只是觉得！你穿西装到路边摊吃面，然后一边吃面，一边汗如雨下的样子很好笑……”她边解释，屁股边往另一头移。“就只是这样而已嘛！” “你觉得我很好笑吗？” 她回过头瞪着自己的面，抿着嘴不吭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章 缱绻 “你怎么这么说！”她抗议。 “如果不是的话，你应该同情我，不应该笑我。” 小倩抿抿嘴。“好嘛，我跟你道歉。”但她还是觉得很好笑。 “你道歉的样子很不诚恳。” “那要怎么样才算诚恳？” “你应该说：总经理，我真的很抱歉，这么热的天气我不应该让您陪我到路边摊吃面，为了弥补我对您的歉意，等一下我愿意请您喝咖啡。” 小倩瞪大眼睛。“我才不会这么说！” “如果要表现你的诚意，就应该这么说，这是做人的基本礼貌。”他假装很严肃地道。 她啼笑皆非。“也就是说，如果我不这么说的话，就表示我很没有礼貌了？” “答对了。”他露齿一笑。 小倩撇撇嘴。“请杯咖啡又没有什么，我才不会这么小气。” “真的吗？” “当然。”她对他露出甜甜的笑容，然后说：“等一下吃完面，我们就去买一杯外带杯咖啡。” “我要坐在店里喝咖啡。” “以前我做市调的时候，你说过客随主便。” “但是今天很热，如果能坐在店里喝咖啡，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没有必要那么匆忙，有的时候也要放松一下自己。” 小倩瞪着他。“你的理由好多，而且毛病也很多。” 他抿嘴。“陪我喝一杯咖啡，是很痛苦的事吗？” 她垂下眼，然后回眸看他一眼。“如果被强迫的话，就会很痛苦。” “我强迫你了？” 她想了几秒钟，然后摇摇头。“没有。” 这回他选择微笑沉默，等待她回答。 “其实你可以回料理店吃大餐，根本没必要陪我在路边摊吃面。”她没有正面答应他。 “时常吃大餐，再昂贵的料理都会不如小菜。” “这是太幸福的人说的话，像我这种穷人，听到这样的话根本无福消受。”她对他说。 “但是现在我只要一碗面再加一杯咖啡，我并不挑剔，你却还没答应我。” 她别开脸，眼底有忍俊不住的笑意。“你这个人好固执。” “对，因为我遇到一个比我还固执的女孩，所以一定要坚持到底，以表示我的决心。”他话中有话。 小倩不再搭腔，她选择低头，沉默地吃完她的面。 —— 回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欧仲文开车送小倩回北投的住处，但是把车开到士林时，他就将车子停在基河路的停车场内。 “为什么把车子开到这里？”小倩问他。 “如果肚子饿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吃宵夜，吃完宵夜后再搭公车，我送你回去。” “我肚子不饿，而且为什么要搭公车？” 欧仲文低笑。“我没有搭过公车，所以想体会一下搭公车的感觉。” 小倩瞪着他，像看一名外星怪物，然后才吁口气觉得不可思议。“公车只是大众交通工具，虽然很方便，但是不一定很舒服。你如果搭公车送我回去的话，还要自己搭公车回士林开车，其实有点麻烦。” “没关系，等一下搭公车回来，肚子饿的话还可以在夜市吃宵夜。” “你常在夜市吃宵夜吗？” 他摇头。“没吃过。” “那你怎么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 “试了就知道。” 小倩摇头苦笑。“随便你好了，只要你不要叫我陪你吃宵夜，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 “你这样说话听起来很无情。” “那是因为你不喜欢听。其实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像我们这种人讲话一向都这么直接。” “像你们这种人是哪种人？”欧仲文把车子停在停车场里，莫测高深地看着她。“像我这种人呢？讲话又是什么样子？” “你们这种人讲话很讲究，很有礼貌、很客气。”她避重就轻，闪过他问自己的问题，迳自开门下车。 “我看你是想说，‘你们这种人’讲话很无聊、很虚伪、很势利是吧？”他似笑非笑。 “如果你自己有答案，就不必问我了。”她巧妙地回答他，然后走在前面。 欧仲文咧开嘴。“叶小倩小姐，我发现跟你说话真的不能掉以轻心。” 小倩回眸看他一眼，然后调头背着他微笑，径自走出停车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章 温柔 从公交站出来，小倩对他说：“我觉得你对如何搭公交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以前你真的没有搭过公交车吗？”小倩疑惑地问他。 “我在美国搭地铁，在日本东京搭jr线，所以现在在国内搭公交，感觉就没什么两样。” “你陪我搭公交回来，真的只是想体会搭公交的感觉？”她怀疑。 问出口的原因，只因为小倩需要一个理由…… 如果他的回答逾越了今晚已变得模糊、若有似无的、美好的界限，那么她会直接了当地拒绝他！这是今晚，她一直在等待的机会。 一整个晚上，小倩内心一直感到不安。 两人之间原本存在的紧张不知为何，在今晚消弭于无形。但这样亲近的距离，反而让小倩感到害怕…… 她甚至渴望到找到机会拒绝他。 “其实，我送你回来，是因为有些话想对你说。”他在一条小巷口停下来，稳定的眼神凝望住她闪烁的眸子。 “你想对我说什么？”小倩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欧仲文凝望着她，然后慢慢眯起眼。 他眸中有一抹深思的星光，莫测却又苦恼地吸引着小倩…… “你认为我想对你说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你想说什么？”她终于别开眼。“如果有话想对我说，你就直接说好了，我不喜欢猜测别人的想法。” “对你而言，我永远只是‘别人的想法’吗？” “你——” “放心好了！我不会说出任何让你有理由拒绝我的话。”他先发制人，看穿她眸底的心思。 小倩瞪着他，突然说不出任何话。 “今晚我只是想对你说，”他顿了顿，坚定的眼神始终看着她。“我希望你能考虑调到其他部门工作。” “什么意思？”她不明白。 “我想调整你的职务。” “你是饭店的总经理，如果你要调动我的工作，不需要问我的意见。” “我知道，但是我认为做这件事情之前，应该事显击询你的想法。” 小倩瞪着他，眼底写明“疑惑”两个字。 欧仲文撇撇嘴。“你看我的眼神好像在问我，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你真的想征询我的想法吗？”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她很坦白。 欧仲文笑出来。“那么现在我很慎重地回答你，没错，我的确是在征询你的意见。” “你根本不需要征询一名基层员工的意见。”她的眼神带着不信任。 “除非我有目的？”他微笑。 “我没有这么说。” “你的眼神告诉我这个答案。” “就算我心底有疑惑，这也很正常，因为你确实不必这么做。” “但是我想这么做，因为我很重视你，”他小心地使用“重视”而非“在乎”。“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用词小心，让小倩挑剔不到任何逾矩的言词…… “不管怎么说，在饭店你是我的上司，如果你要我调职，我不会有意见。”她也谨慎地回答他。 “但是我希望，你高兴地接受我派给你的新工作。” “如果这份工作是我的能力应该得到的，我会非常高兴，而且感到很光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章 难以抗拒 他看着她。“这是一份助理工作。” “谁的助理？”莫名地，小倩的心情紧张起来。 “这份工作内容很琐碎，认真说起来其实就跟小妹一样，非常辛苦，但只要认真学习，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到底是谁的助理？” “我要你来帮我。”他揭晓答案。 小倩屏息。“在饭店里，很多人都比我更有资格当总经理的助理。”然后缓缓地说。 “我要的不是资格，而是认真负责的态度，以及诚恳用心的员工。” “虽然我自认自己真的很认真，但饭店里有这么多员工，你要求的条件有很多人都能胜任。” 他摇头。“你错了。如果饭店真的有这么多这样的员工，我就不需要连假日都留在饭店工作。” 小倩垂下眼，凝视地面沉默不语。 “别以为是我给你机会，应该认为，是你给自己一个机会。”他对她说：“如果能到我身边工作，你看到的人事物都会不一样，你的工作资历、历练、眼界都会有所不同，这不仅是个机会，而且是个挑战。” 她仍旧不说话，仿彿真的在认真考虑，又像在挣扎抵抗着什么。 “你可以不必现在就回答，因为刚才我说过，我希望你能很高兴地接受这份工作，而不是消极地认为这是上司的命令，对你而言是个强迫。”他的语调在夜色中听起来格外低柔。“走吧！你该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你还要上早班。” 她沉默地走在他身边，一路走回自己租赁的旧公寓。 “答应我，不必急着今晚思索这个问题，我可以给你一整个星期的时间，好好考虑。”到小倩的公寓门口前，欧仲文对她说。 她抬头凝望他。“晚安。”然后对他说。 “晚安。” 他回答后，小倩转身打开公寓大门，然后迅速关门，一口气跑上这幢没有电梯的旧公寓。—— 这是个令人忐忑不安的夜晚。 因为欧仲文一席话，一整个晚上小倩再也找不回平静。 她原本可以像以往一样简简单单地拒绝他，然而他的态度和以往不同，一点都不傲慢霸道，让她真的开始考虑欧仲文的建议。 小倩知道他说得对，如果接受总经理助理的工作，的确能学到很多工作经验，但是一旦接受工作就必须与欧仲文朝夕相处！ 如果欧仲文给她选择的自由，那么小倩的理智告诉自己，她应该放弃。 但就因为他给了她选择的自由，拒绝的话，反而让小倩很难开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章 秘密 午休时间，小倩匆匆吃完从家中带来的便当，就回到饭店大厅开始中午的清洁打扫工作。 “年纪轻轻的女孩，不应该做这样的工作。” 小倩转过身，意外地看到欧远雄。“董事长。”回过神后，她赶紧鞠躬。 欧远雄端睨眼前的女孩。“你怎么会做这个工作？这样的工作，并不适合像你这样年轻的女孩。” 欧仲文回国接手工作后，欧远雄难得下楼巡视业务。他特地要求助理站在门口等待，然后独自一人走到小倩身边。 “因为我没有什么本事，可是我又想留在饭店工作，所以只能做清洁打扫的工作。”小倩回答。 “嗯，”欧远雄点点头。“年轻人懂得谦虚是非常好的美德，但是工作代表一个人的资历，也悠关一个人的工作历练，如果对未来有愿景以及企图心，就应该努力挣取往上爬的机会。” 小倩点头微笑。“是，谢谢董事长的指教。” “我知道年轻人自尊心都比较强，自尊心强虽然不是不好的事，但做人做事要务实一点，年轻人还没有历练难免主观比较重，在职场的时间越久，就会明白务实才是不吃亏最好的方式。” “是。”小倩认真聆听。 “上一次你救了我的事，我要亲自感谢你。” “没有，”小倩赶快摇手。“其实我是在工作，才会刚好发现董事长。” “这么说，你做这份工作也是非常有价值的？”欧远雄露出难得的微笑。 小倩也笑出来。“我想饭店内任何员工，如果跟我当时一样的处境，都会义不容辞。” “就算这样，当时发现我的人是你，这是很特别的……缘分。”欧远雄话中有话。 小倩没听出他话中的含意，关心地问：“董事长，您的身体好一点了吗？” “还要回医院定期追踪，暂时是没有问题了，谢谢你的关心。” 小倩笑了笑。 那腼腆的笑容，让欧远雄一时间失了神。 “噢……你继续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回过神后，他对小倩说。 “是，董事长慢走。”小倩目送欧远雄离开。 欧远雄才刚走，李昆明就走进小倩的视线。“舅舅！”见到舅舅，小倩笑开。 “刚才那是董事长吗？”李昆明问外甥女，神色犹疑。 “对，那是董事长没错。” “董事长怎么会下楼？现在都是总经理来视察了！”顿了顿，李昆明接着问：“刚才董事长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只是谢谢我上次发现他那件事，另外，他还教了我在职场工作的学问。”小倩笑着回答。 李昆明的神色却很犹豫。“只有这样吗？” “对，”小倩发现舅舅的神色不对。“怎么了，舅舅？” “喔，没什么……”李昆明报以一笑。“我厨房里还忙着，得赶快回去！你忙你的吧！” “好。”小倩温顺地回答。 回过头，李昆明的笑容立即消失…… 他心中有隐隐的不安，却又掩藏着一丝期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章 试探 小倩下班的时候，没想到有个人会站在饭店门口等她。 “舅舅？”小倩略显惊讶。 她知道如果没事舅舅不会特地等自己，因为如果舅舅晚一点回家，舅妈就会不高兴。 “我们一起吃晚饭吧！”李昆明对外甥女说。 “好，不过舅舅下班没有立刻回家，没有关系吗？” “没关系！谁规定我下班一定要立刻回去的？” 小倩抿嘴微笑。“真的吗？可是舅妈等不到你，不会生气吗？” 李昆明表情有点不自在。“不会！就算她生气我也不怕她！” 看得出来舅舅是在逞强，小倩偷笑。 “舅舅，你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两人到了一家川菜小吃馆坐定，点了菜后小倩问。 “也没什么，因为很久没跟你吃饭了，所以才会在饭店门口等你下班。” “噢……”小倩笑了笑，然后顾盼了一下这间餐厅。“好久没吃川菜了，好怀念这个味道。”她温柔地回忆起以往。“以前妈还在的时候，几乎每一餐都吃得到川菜，但现在我好像已经一整年没尝过川菜的滋味了。” 气氛突然沉静下来。 李昆明凝望着外甥女，然后装做不经意地提起。“对了，董事长今天到楼下，是特别找你的吗？” 小倩回眸望着舅舅。“应该不是，我想董事长是下楼视察，只是刚好遇到我而已。” “喔，那么今天董事长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告诉我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虽然我还不能完全体会，但我知道董事长的话是经验与生活的累积，非常的宝贵，所以我会好好记住董事长的每一句话，希望以后有用到的一天。” “嗯。”李昆明赞同地点头。“你能这么懂事真的很好，如果你妈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小倩报以一笑。她心想如果母亲还在世，不知道该多好。 “小倩，董事长除了跟你说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外，还提到了什么吗？”李昆明试探性地问。 “没有啊！”小倩摇头。“舅舅，你为什么这么问？” 李昆明犹豫了一下。“没什么，因为上次你救了董事长，我也在身边，那时候你叫我舅舅……以为董事长会问起我们的关系。” “没有，董事长没有问到这个。” “喔。”李昆明陷入沉思。 “就算董事长知道我们是亲戚应该没有关系吧？我并不是靠舅舅的关系进饭店的。”小倩以为李昆明担心的是这个。 李昆明笑开脸。“对，应该没有关系，是我想太多了！”他顺着小倩的话说。 这时两人点的菜刚好端上来。 “既然你说很久没吃川菜，那就快趁热吃吧！”李昆明边说边拿起筷子。 “好。”小倩也拿起筷子，然后犹豫地淡淡提起：“有一件事，我想问舅舅的意见。” “怎么了？我看你好像很困扰的样子。” “嗯，的确很困扰。” “到底什么事？” “前几天，总经理提起工作的事，他问我的意见。” “什么工作的事？”这下变成李昆明困扰。 小倩沉默半晌，然后才徐徐道：“总经理希望，我可以调到他身边当特助。” 李昆明张大嘴巴。“为什么？总经理为什么要特别提拔你？” “这算是特别提拔吗？舅舅？” “这要看总经理让你做什么事。”李昆明微微皱起眉头。 “总经理说这个特助什么杂事都要做，所以就跟小妹一样，不过能学到很多东西。” “喔，听起来不轻松，不过应该是很好的磨练机会。” “嗯，所以我很犹豫……” “如果你想要这份工作，那直接答应不就好了？” 小倩不说话。 “总经理他，”李昆明顿了顿。“他为什么突然要求你到他身边工作？” “可能因为上回我帮助董事长的关系。” “喔，原来是这样。”李昆明接下说：“能跟在总经理身边学习是件好事，如果你不怕吃苦，就应该答应。” “我不怕吃苦，但是我怕自己能力不能胜任。” “那也要试过了才知道。如果一点机会都不给自己，那又怎么能知道有没有能力办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章 迫不及待 小倩垂下眼，陷入思考。 李昆明观察外甥女的表情。“其实你很想接受这份工作吧，小倩？” 她拾起眼，然后承认。“嗯。” “那就去试试！真的不行再放弃，至少尝试过！总比连试都不试的好。” 小倩抬起头。“好，我知道了。” 李昆明笑了笑。接下来他说起小孩的事，转移了话题，小倩也暂时抛下恼人的事打起精神与舅舅闲话家常，愉快地享受晚餐。 —— 小倩回家后电话声刚响起。 “喂？”她喘吁吁地跑过去接起话筒。 “刚到家？”话筒传出欧仲文的声音。 “对。”听到他的声音，她有点意外。 与他之间，好像真的已经像朋友一样熟稔，这感觉让她不习惯。 “现在不早了，你在外面吃晚饭？”他问得很详细。 “嗯，”她答得敷衍。“你打电话来有事吗？” “已经一个星期过去，我想问你，考虑得怎么样？” “嗯，我已经考虑好了。”她答得很快。 她的态度让欧仲文惊讶。她的回答这么痛快，预期中不会有太乐观的结果。 “答案是什么？”他沉声问。 “我决定，接受你的建议。” 她的回答让他屏息。 半晌没听见他回答，小倩以为电话已经断线。“喂？你还在线上吗？” “我在。”他的声音很低沉。 “你怎么都不说话？我以为你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因为我太惊讶。” “太惊讶？为什么？” “我以为等了一个星期，会听到你拒绝的答案。” 他坦诚的话，让小倩莞尔。“我本来想拒绝。”她也答得直率。 “那么，最后为什么接受？” “因为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是吗？”他低笑，低沉的嗓音嘶哑。“这是你第一次同意我的话。” “因为很有道理，我只能同意。” “我以为所有我说的话，你都会反对。” 她皱起眉头。“有道理的事我当然会同意，难道你以为，我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吗？” “不是，我只是在判断，依经验值判断，不夹带任何个人因素。” “人类说话可能不夹带任何个人因素吗？” “科学家就办得到，而且也必须办到。” “你又不是科学家。” “人类如果能以理性与科学的态度学习判断事物，很少会有误差。” 小倩倒抽一口气。“你这么说话的样子，听起来好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欧仲文笑出声。“好，那么我可以说话像个‘人类’。不过如果这样，我担心你又会觉得我不够客观。” “如果你的态度很诚恳，说出来的话就不会让人觉得不公平或者不客观。” “你很喜欢讲道理。” “对，比起像个机器人一样讲话的科学家，我比较喜欢当传道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章 报到 欧仲文愣了一下，然后大笑。 电话这头，小倩也忍不住笑出来。 “我得承认，跟你讲话真的丝毫大意不得，叶小倩小姐。”他说。 “但是我讲话一直都很诚恳。”她毫不让步。 “好，我同意你的态度很诚恳，只是让人无法招架。” 小倩倒抽口气。“欧先生，你说话实在太直接了！” 他低笑。“这样不好吗？我以为我很诚恳。” 小倩无言。 这一回合，欧仲文获胜。 “既然你同意，那么下个月开始，你就调到二十一楼办公室。”欧仲文先打破沉默。 “接来的安排，交给总经理来决定就可以了。” “那么下个月一号，也就是下周三你到我办公室报到。” “是。”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放轻松一点。” “我一点都不紧张。” “但是你的口气听起来很严肃。” “以后你是我的上司，我必须对你礼貌一点。” “很好，但是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他停顿片刻，才低嗄地对她说：“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小倩屏息。 “可以吗？”他问。 半晌，小倩困难地回答：“你是上司，我当然不会那么做。” “好，我就当你同意了。” 终于，欧仲文挂了电话。 小倩慢慢放下断线的听筒。 虽然已经笃定并且答应到他身边工作，然而忽然之间…… 后悔的念头，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 正式到总经理办公室报到那一天，小倩的心情很紧张。 对于这个新工作，她其实非常在意。因为她从小好胜心就很强，所以她希望能尽快熟悉工作，并且尽力把工作做到最好。 小倩刚调到总经理特助办公室这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现。 “叶小倩？” 小倩从一堆待整理的文件中抬头，看到她过去的主管简英娜。 “没想到你调到这里来了！”简英娜笑吟吟，走到小倩身边。 “是，英娜姐，您好。”小倩赶紧站起来。 虽然过去在客服部工作时，简英娜对她并不友善，但小倩仍然将简英娜视为前辈，不敢怠慢。 “今天一大早我听周慧君经理说，你已经调到总经理办公室，现在贵为总经理特助。听到这个消息我真是替你高兴，所以呢，我一定要亲自到这里来跟你说一声恭喜！”简英娜谄媚地说。 小倩愣了三秒钟之久，才回过神。“嗯，喔，英娜姐，谢谢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1章 奉承 小倩不笨。就算过去她刚到饭店时还糊涂，但毕竟她有不少工作经验，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简英娜到这里来说这番话的意思！ 她知道简英娜是在奉承自己，只是不明白，自己挂一个特助的名字却身兼小妹的工作，有什么好奉承的？ “过去我就偷偷的在观察你，发现你这个人工作一直就很认真！所以从以前我就知道，以后你一定会有很大的出息！”简英娜说。 她完全不提自己把小倩赶出客服部的事，反而把话倒过来说，言下之意，她早就慧眼识人。 “英娜姐，其实我只是总经理办公室里的小妹而已，并没有什么出息。”小倩淡淡地回道。 简英娜愣了一下。“怎么会是小妹呢？你明明就是总经理的特助，却说自己是小妹，未免也太谦虚了！” “我真的只是小妹，我做的工作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我还要从头学起，而且可能根本就不能胜任这个工作！” “我觉得那根本不会有关系的！”简英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在总经理的办公室里做个‘小妹’，总比我在客服部做个高级侍应生’来得强些！” 小倩思索她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你真的很谦虚，”简英娜的笑容更暧昧。“说不定以后，我这个高级侍应生’还得靠你这个总经理办公室的‘小妹’提拔呢！” 小倩瞪着她，没说半句话。 简英娜继续往下说：“不过你得意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忘了我这个英娜姐就好啰！”她掩着嘴笑。 小倩眨着眼，心中忽然掠有一股不堪。“英娜姐，”她终于开口，声音冷淡。“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不能陪您聊天。” 简英娜的笑容僵在嘴角。“喔，当、当然啦！”她勉强弯着嘴角，笑容虚假。“不止是你，其实我也很忙呢！我为了饭店可是尽心尽力啊！” 看简英娜仍然没有立即离开的打算，小倩干脆走到门口，打开大门：“那么就不留英娜姐了。”她站在门口，转头对简英娜说。 小倩木然的脸上没有笑容。 简英娜的笑脸贴到了冷屁股，她这辈子趋炎附势，从来没碰过这么大的一个硬钉子！ “喔，那么不打扰了。”简英娜的声音阴阳怪气，她僵硬的笑脸像浇了冰水的火盆，冒着仇恨的烟雾。 硬着头皮走出叶小倩的办公室，进了电梯后，简英娜怨毒地咒骂：“哼！她还真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不识抬举的死丫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章 迷茫 送走简英娜，小倩忽然觉得有点茫然。 面对一桌的工作，她本来很有头绪，但突然之间就像泄了气的气球，她瞪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忽然陷入莫名的沮丧。 虽然她尽量避免让自己产生负面的情绪，然而简英娜的话仍然会让她想起，自己突然调到总经理办公室工作，在饭店其他员工眼中，一定非常突兀，而且有一些人必定会以为，她绝对是靠特殊关系或者某种特殊手段，才能得到这个职位。 就因为这样，所以像简英娜这种人，才会特别跑到她的办公室，只为了跟她说一声：“恭喜。” 小倩环顾四周清静优雅的办公环境，仍然像置身梦境。 虽然她曾经幻想过，自己能拥有一间独立办公室，但是这个“梦想”真的来得太快了！快得如此地不切实际，也难怪像简英娜这类势利的人，会敏感地嗅觉到异常，立即想与自己建立“友善的关系”。 而事实上，从一名清洁人员到总经理特助，这样调换工作的速度快得很异常！ 她可以理解，也早就有心理准备，要承受一些特殊状况。 然而她真的不习惯虚伪。 与其虚伪，她宁愿做自己，尽管她知道自己刚才的直率已经得罪了简英娜。 如果母亲还在世，一定会劝她，女孩子的脾气不能这么硬，否则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但母亲总是劝不动她，就跟以前一样。 “小倩，妈真不知道你像谁？你这个女孩子一点都不温柔，脾气这么倔强，跟妈一点都不一样。” “我觉得我像爸爸，爸爸一定像我一样有个性，所以妈才会喜欢他！”小倩自信地说。 李文玉露出慈爱的笑容。“那只是你的想像，其实你爸爸他，个性非常成熟稳重，是一个值得女人信赖、托付终身的男人。” “因为这样，所以妈才会跟爸爸在一起吗？” “当然。” “妈的笑容看起来好幸福的样子。” “对，我一直都很幸福。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对自己过去的选择，从来都不曾后悔。” 小倩掩嘴偷笑。“我觉得自己的个性，根本就是像妈一样。” 李文玉挑起眉，无言询问。 “因为妈刚才那番话啊！你说话的样子，看起来连天崩地裂都动摇不了你的决心。” “对，我也好倔强。”李文玉失笑。 “不，那不是倔强，这叫坚强。”小倩眯着眼温柔地对母亲说。 “小倩？”欧仲文已经呼唤小倩第三次。 小倩回过神，听见他的叫唤。“总经理！”她慌慌张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在想什么？我走进来这么久了，你竟然都没发现。”欧仲文似笑非笑。 “对不起，我刚才！”她顿了顿。“我刚才有点累，所以精神不太集中。”撒了一个谎言，掩饰她怀念母亲的心情。 “辛苦你了，刚到新的工作岗位，就接手这么多工作。” “应该的，我一定要学会及早适应。” “对，我绝对不会因为迁就你，就减少你应该承受的工作量，就算你是第一天报到的新人也一样。” “是。”小倩露出笑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章 想念 如果母亲还在世，一定会劝她，女孩子的脾气不能这么硬，否则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但母亲总是劝不动她，就跟以前一样。 “小倩，妈真不知道你像谁？你这个女孩子一点都不温柔，脾气这么倔强，跟妈一点都不一样。” “我觉得我像爸爸，爸爸一定像我一样有个性，所以妈才会喜欢他！”小倩自信地说。 李文玉露出慈爱的笑容。“那只是你的想像，其实你爸爸他，个性非常成熟稳重，是一个值得女人信赖、托付终身的男人。” “因为这样，所以妈才会跟爸爸在一起吗？” “当然。” “妈的笑容看起来好聿福的样子。” “对，我一直都很幸福。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对自己过去的选择，从来都不曾后悔。” 小倩掩嘴偷笑。“我觉得自己的个性，根本就是像妈一样。” 李文玉挑起眉，无言询问。 “因为妈刚才那番话啊！你说话的样子，看起来连天崩地裂都动摇不了你的决心。” “对，我也好倔强。”李文玉失笑。 “不，那不是倔强，这叫坚强。”小倩眯着眼温柔地对母亲说。 “小倩？”欧仲文已经呼唤小倩第三次。 小倩回过神，听见他的叫唤。“总经理！”她慌慌张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在想什么？我走进来这么久了，你竟然都没发现。”欧仲文似笑非笑。 “对不起，我刚才！”她顿了顿。“我刚才有点累，所以精神不太集中。”撒了一个谎言，掩饰她怀念母亲的心情。 “辛苦你了，刚到新的工作岗位，就接手这么多工作。” “应该的，我一定要学会及早适应。” “对，我绝对不会因为迁就你，就减少你应该承受的工作量，就算你是第一天报到的新人也一样。” “是。”小倩露出笑容。 就因为欧仲文这样的态度，让小倩安心。 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很努力工作，并不是靠任何关系或者任何手段，才得到这份工作。 “不过，就算我是一个严苛的上司，也不能不让我的员工吃饭。”欧仲文接下说。 小倩愣了一下。 “现在已经过中午十二点了。”欧仲文抿起嘴。 “已经十二点了吗？”小倩恍然大悟，她完全忘了时间。 “正确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二十分。如果你还不打算吃饭，今天就错过你的午餐了。” 小倩吁了口气。“我应该没关系，我想把一部分文件先整理好——” “那就吃便当吧！”欧仲文突然打断她的话。“到我的办公室来，我已经吩咐叫tracy叫楼下餐厅送来便当。” 欧仲文不止有一名助理。事实上除了小倩外，他还有三名助理。 “可是——” “便当已经买了，如果你不吃的话只好扔到垃圾桶。” 他准确地堵住了小倩想拒绝他的话。 小倩怔怔地瞪着他，拒绝的言语顿时难以出口。 “老板请员工吃饭，只是正常社交，以后客户请你吃饭也一样。有很多事，你要抱着学习的态度。”他提醒她，以温柔低嗄的语调，试图循循善诱地导引她。 小倩知道她绝对不能拒绝了。“是，谢谢总经理。” 她只好接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章 提议 —— “刚才你妈说的话对你应该没有影响吧？”一到书房，关上房门后欧远雄就问儿子。 “没有，我很清楚自己在做的事。” “嗯，那就好！虽然你是美娴生的儿子，不过你跟你妈很不一样，这一点我很欣慰。”欧远雄接下说：“今天晚上在料理店你也看到了，为了这件事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付出很大的代价！无论任何人、任何事企图游说或者阻止我们，都不能让对方得逞！” “我明白。”欧仲文承诺，但没有表情。 “我倒是没想到，赵天顺会拜托立委来找我，我还以为他那个人迂腐到了骨子里，根本一点都不懂得做生意！”欧远雄嗤之以鼻。“不过他就像小孩子玩大车，不看一下自己的实力就想动我，简直是不自量力！” “蔡委员要的价钱很高，对赵董事长目前的经济状况来说，是很大的负担。” “就算付不起，他也一定得付！因为现在他已经狗急跳墙了，否则依我对他的了解，他那个人一向自认为清流，根本就不会主动找上立委！” 欧仲文回到家后首度有了笑容，不过眼神却很冷漠。“父亲认为，赵董事长这一次终于开始积极了？” “哼，那又怎么样？”欧远雄眉头一皱，不是很高兴。“赵天顺付得起钱，难道我会付不起？！” “两边付钱，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损失。”欧仲文道。 “不拿钱出来，难道还有更好的方法？” “钱一定要拿出来，不过两边都会伸手拿钱的人，一旦尝到甜头，下一次就会狮子大开口。” 欧远雄眯起眼。“你说的对！但是他愿意拿钱，总比不拿钱还好搞定！能用钱摆平的事，我欧远雄绝对不会小气。” “我明白父亲的意思。就因为他愿意拿钱，所以，我们要好好利用这颗对我们有利的棋子。” 欧远雄目光灼灼地盯着儿子。“你说下去。” “赵董事长其实找了一块石头砸自己的脚。”欧仲文的眼神没有笑意。“用钱能摆平的事，亚洲四季集团董事长，比他更有实力操控赛局！” “你说得对，赵天顺根本就是一个笨蛋！他这么做，等于是在自己的伤口上洒盐！明明已经缺钱花了，还捧着大把的钞票往外送，简直就是不自量力！他以为他能买通多少人？挥霍得起多少钞票？” “但是据我所知，想要并购春泉饭店的，并不只有我们亚洲四季集团。” 欧远雄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我们付得起比赵天顺更多的钱，相对的，我们的竞争对手也可以这么做。” “你有什么办法？”欧远雄直接了当问。 他的年纪大了，体力不比年轻人，经过一晚周旋，他的耐心与体力已经被消磨人中。 “今晚到料理店之前，我已经把蔡委员的资料调查得很清楚。” 欧远雄没有吭声，静待欧仲文说下去。 “蔡委员跟子琪的父亲在同一地区竞选，虽然政治理念相同但为争取选票，彼此间一直存在心结。” “这个我知道，所以今晚我没有叫长龄做陪客。” “下届不分区立委名额缩减，势必有人会中箭落马，除非有强大后援在背后支援，否则只好退而求其次，于现任搜刮殆尽，为未来‘失业’做打算。” “你的意思是，他打算做完这届，就要洗手收山？”所以才贪得无厌。 “我的看法正好相反。”欧仲文的答案却出乎意料。 “说来听听。” “蔡委员虽然不是政治世家，地方的桩脚势力，也不如子琪的父亲经营得盘根错节，但他草根味浓厚所以能得到在地民众的支持，问政上也一直积极主动，深得民心，况且目前他在立院没有任何怠忽松动的迹象，看来蔡委员从来不曾放弃过他的政治野心。” 欧远雄认真聆听。“所以他贪得无厌，是为了替自己下届竞选铺路筹钱？” “他不得不如此！可预见下一届选举战局即将白热化，绝对是一场殊死战！对于草根味浓厚却没有财团背景为后援的蔡委员来说，钱是他目前最欠缺的东西。” “你说得非常有道理！”欧远雄点头深表认同。 “父亲在政治圈人脉丰厚，运作手法已经炉火纯青，这一点其他外商饭店集团远远无法企及，也是我们最重要的资产！” “嗯！”欧远雄频频点头。 “钱大家都花得起，但那会是个无底洞！反之如果能仔细欧算，这笔钱不但能花得值得，这个人将来也能为我们所用。” “你打算怎么做？”欧远雄问。 “集团早巳经有规画，未来五年将会在中部与南部各开发一处大型游乐据点，结合度假饭店，将来与台北春泉饭店北、中、南三地连成一气，这也是这一次我们积极并购春泉饭店的主因。”稍微停顿后，欧仲文接着往下说：“如果我们能把蔡委员收为己用，与他正式握手合作，协助他将丰厚的政治资产挪到中南部据点，一则有利于未来我们标购中南部土地，确保开发案能顺利进行；二则能解除子琪父亲在选举时面临地方票源分散的威胁，以免下届立委选举因立委席次减半，以及蔡委员的恶性竞争而分散票源，两败俱伤。唯有如此我们花这笔钱才叫值得，才有永续价值。” “你说得太好了！”欧远雄语调略略提高，显得激动。“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蔡东升在地方经营已久，要他放弃原来经营不易的成果，另辟战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欧仲文咧开嘴。“父亲多年在商场上建立的诚信与雄厚的财力，会是说服蔡委员最关键的因素。只要能让蔡委员信任您，他够聪明，也非常清楚下一届选举他拥有的，只有比子琪父亲更低的胜算，那么他就一定会明白，他只能选择跟我们合作。” “但是重新经营地方人脉也不容易，这么做一样在赌成功机率。”欧远雄眯起眼。 “针对这一点，如果蔡委员选择合作，我们可以再进一步提出保障，保障他即使下届立委不能胜选，父亲仍然会继续支持蔡委员参与其他地方选举。我相信，这会是最终说服他最有利的关键。因为以蔡委员目前单打独斗的困境，无论选择哪一个选区候选，一旦下届立委选举失利，在政坛上就很难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父亲一言九鼎，只要以这一点来说服蔡委员，相信一定能打动他！”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章 谈判 欧远雄陷入长考，沉吟不语。 一分钟过后，欧远雄才开口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先回房间去睡，刚才你提的建议可行性很高，先让我想一想。” “是。” “仲文！”欧仲文刚走到门口，欧远雄忽然叫住他。“你还这么年轻就明白这些关键，而且思虑缜密、做事非常有手段！我相信将来，”欧远雄顿了一顿，然后才往下说：“将来，你会比我这个做父亲的更优秀。” 欧仲文简洁地一颔首，然后步出父亲的书房，没有显露任何表情。 —— 今天一大早开完早餐会报，小倩就被通知，早上十点钟要跟总经理一起搭车到春泉饭店。 回到办公室后，小倩匆忙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小跑步到电梯门口—— “总经理、特助，您们好。”她刚好遇见也正走向电梯的欧仲文和林子娟。 林子娟的眼神很冷，连正眼也不瞧小倩一眼。 小倩意会到林子娟的冷漠，自从她调为总经理特助后一直如此。虽然现在两人都挂名“特助”，其实已经没有上下阶级之分，但是小倩仍然忍耐着林子娟对自己无礼的态度，因为小倩知道她没有学历也没有经验，所以林子娟的敌意很正常，而她也没有为自己辩解的立场。 “你来的正好，我们一起搭电梯下楼。”欧仲文对她道。 “是。”小倩点点头。 小倩低着头，若有所思地踏进电梯后才发现，林子娟并未跟进来，欧仲文已经按下关门键。 “林特助不一起去吗？”她惊讶地调头问。 欧仲文抬头看着电梯楼层灯号，淡淡地说：“只有我们两个人去。” “可是，我什么都不懂，林特助比我有经验，而且能力比我好很多倍，如果让林特助跟总经理一起去的话，她一定能帮总经理很多忙。”本能地，小倩想把这个机会让给林子娟。 “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小倩没料到，欧仲文会这么说。 “你只要陪着我就好。”然后他转头低柔对她说。 小倩胸口一窒。 她只能迅速别开眼，避开他温柔的眸光。 —— 这是小倩第一次见到赵天顺，他虽然已年近半百，一头浓发仍然乌黑，身材也保养得很好，穿着西装看起来非常高大英挺。而且他五官立体，脸上也没有任何皱纹或斑点，看起来仍然非常英俊，小倩很讶异，赵天顺的外观看起来竟然只有三十出头。 然而赵天顺根本不打算见欧仲文！他不但姗姗来迟，让欧仲文在会客室等了他将近三十分钟，而且一开口态度就非常不友善。 “你来找我做什么？”赵天顺开门见山质问欧仲文。 在亚洲四季打算并吞他的饭店此刻，赵天顺没有心情见欧家任何一个人！除了黎美娴是例外。 “有一些话，我想当面劝赵董事长。”欧仲文并没有因为赵天顺的态度而生退意。 “劝？劝什么？有什么好劝？想劝我，不如回去劝你那个利欲熏心的父亲！” 赵天顺敌对的态度，让小倩紧张起来。 “赵董事长，我明白您不愿意放弃饭店经营权，但父亲确实提出优渥的价格，决心购买春泉饭店，从头到尾，你应该看得见亚洲四季集团的诚意。” 赵天顺冷笑，嗤之以鼻。“然后呢？你想说什么？劝我放弃挣扎，拱手把饭店送给你们父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6章 交涉 欧仲文沉默片刻，小倩的眸光悄悄移到他脸上，窥看他的表情。 “赵董事长，您激动的心情我能了解，不过请您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如果饭店不在这个时候转手出让，未来您不但有失去饭店的忧虑， 一生心血付诸东流，后半辈子还可能背上大笔债务，到时候您不仅无法继续拥有饭店，还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人继承您的毕生心血，甚至夷平饭店重新改造。如果您真的有心想维持饭店，或者延续您过去的理想和愿景，何不坐下来与我父亲好好谈一谈，如果您有什么心愿，现在就可以直接对我明说，不管您有什么要求，我答应一定尽己所能达成您的心愿。” 赵天顺脸色僵硬，小倩屏息地等待着。 “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吗？！”赵天顺根本不领情。 “赵董事长是聪明人，威胁或劝告，相信您不至于无法分辨。” “如果没有你们这对父子，我的饭店会越来越好！” “我已经说过，赵董事长如果愿意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就会明白刚才我说的话，大半站在您的立场——” “站在我的立场谋算我的财产？！”赵天顺冷笑。 小倩倒抽一口气，赵天顺的敌意完全不理性。 她亲眼看到欧仲文陷入沉默，他没有反驳或为自己做任何解释，这让小倩觉得她应该说几句话：“赵董事长，您应该冷静一点，我相信总经理是真心诚意想帮助您——” “你懂什么？！你才几岁的丫头，根本就不知道人心险恶！他现在到我这里来说这些花言巧语，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劝我拱手把饭店送给他们父子，达成欧远雄夺走春泉饭店的野心！”赵天顺将怒气发泄在小倩身上。 “但是刚才总经理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小倩就事论事。 “道理是什么？强迫别人就是道理吗？！”赵天顺嗤之以鼻。“你叫这个小子总经理，也就是说你在他的饭店工作，会觉得他有道理是当然的！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为了一份薪水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楚，怎么可能会站在我的立场说句公道话？！” 赵天顺偏激的言辞让小倩受了委屈。“赵董事长，我并没有——” 欧仲文忽然握住她的手。 小倩说了一半的话，哽在喉头。 “赵董事长可能还需要时间。”他平静地道。 赵天顺激动的情绪并未影响他。 小倩看到赵天顺冷哼一声后把脸撇开，他显然打算以冷漠与敌意，对抗欧仲文的耐心。 “我们已经打扰赵董事长太久，应该告辞了。” 随后欧仲文拉着小倩的手，走出赵天顺的会客室，两人离开时赵天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父亲绝对不会放弃，赵董事长的饭店也撑不了多久。”欧仲文淡淡地道：“我会找时间再跟他谈一谈。” 走出春泉饭店后，欧仲文在车上对小倩说。 “我觉得，”她欲言又止，终于决定将内心想法说出来：“既然赵董事长并不想卖饭店，董事长对于春泉饭店的执着，是否应该重新考虑？” “我父亲要并购春泉饭店是基于商业考量，一旦一下定决心，他的意志是不会因为任何人事物而改变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7章 决心 小倩不再说话，但她的眼神凝聚在欧仲文的脸上。 他盯视着挡风玻璃前方，没有特别表情。 “其实我觉得，你刚才说那些话很有道理。” “是吗？”他露出笑容。 但小倩觉得，他的笑容非常勉强。“难道你自己不是这么认为的吗？” “如果我不这么认为，就不会如此说服赵董事长。” “但是你很勉强，你并不想这么做。”她一语道破。 欧仲文回眸，深深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你并没有‘努力’说服赵董事长，而是期待他能豁然开朗，冷静下来自己想通。” “但是我的确做了不应该做的事，在某个角度上，赵董事长的直觉并没有错，我只是站在他的立场，谋算他的财产。” 车内忽然陷入沉默。 小倩屏息地注视着他冷峻的侧颜。“如果你不愿意这么做，为什么不回头劝董事长？” 欧仲文把车子开进饭店地下停车场，然后才说：“因为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冷淡地这么回答，然后把车子停妥。 小倩忽然感到，因为她的问题，他似乎在刻意疏远自己、保持距离。 因为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她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 “你先回办公室，我到大厅看一看。”他对她说。 然后一反往常，他丢下小倩，独自跨进电梯。 她愣在原地，直到欧仲文站在电梯内对她说：“进来啊！”他朝她咧开笑容。 他的笑容又恢复温暖。 然而那一刹那间，小倩对他熟悉的笑容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回过神后，小倩走进电梯。 这天之后，欧仲文没有再跨进她的办公室一步。 —— 接近傍晚的时候，欧家司机的车子前往宋家，准备接张云佳母女一起到欧家陪欧夫人吃晚饭。 “辛苦您了！”上车前，张云佳笑嘻嘻地对司机道。 “不会。”司机反而不好意思。 点了点头，张云佳才带女儿上车。 张云佳虽然从来没上过班，但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举凡欧家的男女主人到大小佣仆她一律笑脸迎人！谁知道欧家有哪个佣人是欧远雄或者黎美娴的心腹？为了宝贝女儿未来的幸福，欧家的人她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车子上路后，凯茵笑眯眯地对母亲说：“妈，我每次坐司机伯伯开的车，都觉得好舒服喔！专业的服务，果然跟我们平常坐计程车不一样！”她的嘴巴也很甜。 凯茵这话逗得司机很开心。 “那是当然的罗！人家可是你欧伯父专门聘用的司机呢！”张云佳笑道，瞟了女儿一记白眼。 凯茵嗤笑。 张云佳太了解自己的女儿，嘴巴甜就是凯茵这孩子唯一的长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8章 计谋 到了欧家，黎美娴已经站在大门口等待。“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我已经等你们好久了！”黎美娴一看到宋家母女俩，忍不住抱怨。 “唉呀！黎阿姨，你怎么站在门口等我跟妈妈呢？”凯茵急忙下车，亲热地挽住黎美娴。 “我以为你们会早一点到嘛！谁知道你们现在才来。” “不是陪黎阿姨一起吃晚饭吗？现在来会太晚吗？” “当然啊！如果你们下午就来，还可以陪我一起喝下午茶，平常只有我一个人在家真的很无聊！” “啊，那黎阿姨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一接电话就会立刻赶来了啊！” 黎美娴没搭腔，她显得有点儿闷闷不乐。 “黎阿姨，您怎么了？”进屋后，凯茵敏感地察觉到黎美娴今天显得特别不开心，与母亲交换一记眼神后，她凑到黎美娴身边，关怀备至地。 黎美娴看了凯茵一眼，幽怨地道：“还不是我那好儿子！他现在长大了，居然不听我的话了！” 虽然她与宋家母女走得近，但她对外人毕竟仍有忌讳，不敢直接当宋家母女的面抱怨自己的丈夫，所以就故意说儿子的不是。 “怎么了？黎阿姨，仲文哥做了什么事伤了您的心吗？”凯茵收起笑容，一脸疑惑。 “对啊！”黎美娴顿了顿，她想说儿子的不是，但又要小心翼翼避开丈夫的部分。“我跟他说叫他不要做哪些事，他表面敷衍我，实际上还是照样做他的事！” 黎美娴又难过又失望的说：“我觉得儿子长大以后就不是母亲的小孩，现在他还没娶老婆就不听我的话，以后如果娶了老婆，他可能连我这个妈都不认识了！” 凯茵吞了口口水，然后转头看了母亲一眼。“唉呀，不会啦，黎阿姨，我觉得仲文哥是一个很明理、很孝顺的人，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的，您一定是误会他了。” “我才没有误会他！”黎美娴往下说：“我现在跟他说什么话，他都不当面答覆我，而且上一次他居然还挂我的电话！” “你儿子挂你的电话？”张云佳瞪大眼睛。 凯茵赶紧道：“会不会因为仲文哥太忙的缘故啊？黎阿姨，您是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他的？” “昨天啊！他在饭店的时候。” “对了，仲文哥那个时候一定是忙着开会，我就是念饭店管理的啊，黎阿姨，您都不知道，要管理一家饭店千头万绪，很辛苦而且很累人的！我觉得仲文哥年纪轻轻的就接任饭店总经理的职位，真的很了不起。” “是啊，我也觉得一定是这个原因，你不要想太多，晚上仲文回来，你有什么事再跟他好好说不就好了？” 黎美娴皱起眉头。 “黎阿姨，您不要不开心嘛！仲文哥是我见过最明理的人了，而且平常他如果有空都会陪您，他一定不可能不孝顺您的嘛！妈，你说对不对？”凯茵故意转头问母亲。 “是啊！”张云佳赶紧点头附和。 “而且呀，如果仲文哥以后娶了老婆，态度有所改变的话，那也一定是跟媳妇有关啊，跟仲文哥一定没有关系的！因为儿子如果不孝顺母亲，一定是媳妇在儿子耳边拨弄的，所以人家说娶一个好媳妇很重要，如果媳妇跟公婆投缘的话，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凯茵卖乖地补充。 “对啊！这次我家凯茵说的没错！”张云佳露出笑容，也亲热地凑过来道：“虽然凯茵跟我都没有这种经验，不过电视剧看多了，谁都知道孝顺的儿子没道理一夕之间突然改变态度的！我觉得你不要想太多，因为我看仲文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一直都很孝顺、很听话，何况他现在又没有结婚，如果你觉得他变了，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对啊，如果有误会的话，解释开来不就好了？” 黎美娴被宋家母女俩这么一开导，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可是他现在那么忙，每天都到三更半夜才回家，就算是误会他也没空跟我解释清楚！”黎美娴抱怨。 凯茵眼珠子一转。“不然，明天我跟妈妈陪黎阿姨到饭店喝下午茶好了，相信仲文哥再忙，知道您到了饭店一定会抽空来陪您的！” 黎美娴犹豫起来，但看得出来她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 “那就这样决定好了，明天我跟妈妈不管再忙，都一定要抽空陪黎阿姨去找仲文哥。”凯茵笑嘻嘻地对黎美娴说。 在凯茵的笑脸攻势下，黎美娴别扭了好半晌才勉强露出笑容。“好吧！那我就看看，明天我儿子要怎么跟我解释！” “对嘛！应该听听儿子说什么才是。”张云佳忙道。 凯茵跟母亲眨眨眼。 张云佳撇撇嘴，掩饰嘴边的笑意。 因为欧仲文实在太少回家吃饭，如果再不给女儿制造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女儿的幸福才能有进一步的进展！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9章 特殊的关怀 由于学校即将开学，小倩已经开始准备下学期的功课，希望下学期开始，忙碌的工作不至于让她跟不上学校的进度。 早上开完早餐会报后，小倩就埋首在电脑前，专心地把会议纪录一字字打进电脑里，直到中午她仍然埋首在电脑前整理档案，试着打一份完整的心得报告。 这是一份关于春泉饭店并购案的报告。这段时间她参与会议，并且与总经理一起拜访了赵天顺董事长，于是小倩开始着手搜集资料进行归纳与检讨，希望有一天这份报告书能送交到董事长面前。 回想起见到赵董事长那天的事，小倩飞快地敲着键盘的手停了下来。 因为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小倩一直记得欧仲文回答自己的话。 虽然在那之后，一切就好像不曾发生过，总经理也不曾提起要再去拜访赵董事长，每天早餐会议也照常进行，仍然不断讨论到并购春泉饭店后的改造计画…… 但是小倩记得，那天赵董事长不愿意出售饭店的态度非常坚定。 “你怎么还在这里工作？” 小倩回过神，看到董事长就站在门口。 “董事长，您好！”小倩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 董事长亲自到她的办公室来，让小倩很意外。 “不必紧张，我只是经过这里，见到你还在工作，所以进来看一看。”欧远雄露出难得的笑容，他的声音很慈祥，与平常威严的模样不太一样。 “可是，董事长，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 “现在已经中午了！难道你还没吃中饭吗？年轻的时候如果只注意工作，三餐不好好吃饭的话，很容易就会把身体弄坏。” 一经提醒，小倩才意识到时间已快速流逝。“我不知道已经中午了，所以才没去吃饭。”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饭店请到你这样的员工很划算，连午餐都省了，还这么努力工作。”欧远雄展现幽默。 “董事长吃过饭了吗？”小倩笑着问候。 “吃过了！你的老板又不在，你也赶快去吃饭，不用这么认真。”他指的是欧仲文。 小倩笑出来。“就算老板不在，我也一样很认真，这是我的工作原则。” “嗯，很好！年轻人都能像你这样就会很有前途。” “谢谢董事长的夸奖。” “可惜我不是你的上司，否则一定帮你加薪。” “没关系，我对现在的薪水已经很满意了。”小倩大胆地朝董事长眨眨眼，惹得欧远雄哈哈大笑。 在欧远雄的记忆中，已经很久不曾跟年轻女性这么开心的聊天了。 然而这开心的气氛只是一个序曲，欧远雄收起笑容，似不经意地提起：“我听昆明提过，你是她的外甥女？” “嗯，对，李昆明是我的舅舅。”小倩回答。 “那么你是——”欧远雄欲言又止，然后才往下问：“你是文玉的女儿吗？” 小倩惊讶地睁大眼睛。“董事长，您认识我的母亲吗？” 欧远雄脸色微变。“文玉她，她是我的好朋友。” 欧远雄的“好朋友”这三个字，让小倩略为惊讶。因为母亲从来不曾提起，有欧远雄这么一位好朋友，更何况母亲恬淡的个性与单纯的人际关系，何来这么一名有权有势的“好朋友”？ 并且，在母亲与她生活最困难的时候，这个“好朋友”也从来不曾出现过。小倩记忆中母亲一直不曾对外求援，只是咬牙苦撑，身兼数份工作养育年幼的女儿成人。 “你真的是文玉的女儿？”欧远雄再问了一次。 似乎，这个答案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是，母亲就只有我一个女儿而已。”小倩回答。 欧远雄默然不语，神色凝滞。 “董事长？” “你到底在忙什么，这么专心，连吃饭都忘了？”他回过神后转移话题。 小倩犹豫了一下。“没什么。” “那就不要耽误吃饭时间。”欧远雄深深地凝视她。“如果把身体弄坏了，一点都不值得。” “是。”小倩受教了。 话交代完，欧远雄若有所思地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显得沉重。 “董事长！”小倩忽然开口。 欧远雄回头。“还有事吗？” “其实午休时间我打的这份报告，是准备交给您的。”她终于鼓起勇气。 “那也不必牺牲用餐时间。”欧远雄对她说：“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到办公室来找我，知道吗？” 董事长亲口承诺的特权让小倩困惑。“……是。” 看出她脸上怀着困惑，欧远雄欲言又止。“快去吃饭吧！”最后他只低声地对小倩这么说。 然后欧远雄终于离开小倩的办公室。 —— 说好了陪黎美娴到饭店来找人，凯茵一过中午就跟母亲一起抵达欧家，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欧仲文。 “说真的，黎阿姨，我觉得仲文哥真的是好忙喔！像我啊，虽然平常时间要到学校上课，但是寒暑假都能休息，可是仲文哥全年无休，每天都要上班工作，真的好辛苦喔！”在欧家车上，凯茵对黎美娴。 “嗯，对啊！”黎美娴不得不承认儿子辛苦，但想起前两天的事她还是很不高兴，所以答得有点意兴阑珊。 车子开到饭店后，三个人在饭店的法国餐厅里喝欧式下午茶。 “好奇怪喔！董事长夫人来喝茶了，应该有人会去通知仲文哥才对呀！”凯茵到处东张西望，期待看到欧仲文的影子。 “我看，根本就是我那个大忙人儿子不想见他妈！” “怎么会呢！”凯茵急忙陪着笑脸说好话。“我觉得仲文哥一定是太忙了，因为他事先又不知道我们会来，可能正在开会，所以抽不开身。” 黎美娴似笑非笑地瞅着凯茵。“你这个丫头，干嘛老是帮我那个没心肝的儿子说好话？” 凯茵张开嘴，尴尬地微笑。“没有啦，因为人家觉得仲文哥本来就很好，我妈也这么认为呀！”她回头跟母亲撒娇：“你说是不是啊？妈妈？” 张云佳撇撇嘴，忍俊不住。“对——”拖长了声音回答。 黎美娴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笑出来。“今天我要是见到儿子啊，就命令他晚上一定要陪我们吃饭！” “这样可以吗？仲文哥晚上可能有应酬耶！”闻言凯茵虽然兴奋地睁大眼睛，仍然不忘矫情一番。 “管他什么应酬！如果他真在乎我这个妈，至少吃饭这件事一定要听我的！” 听到黎美娴说的这么笃定，凯茵低下头偷笑，暗暗高兴。 “我看我们别在这里痴等了，干脆上楼到办公室找人好了！”看了眼手腕上华丽的钻表，黎美娴不耐烦地宣布。 这回凯茵没表示意见，因为在这儿干坐了三十分钟，她老早就等不及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0章 刁难 “我儿子在吗？” 一行三人大摇大摆地上楼来到欧仲文的办公室，黎美娴问秘书。 “总经理在企划部开会，”看到鲜少出现的董事长夫人大驾光临，秘书慌忙从椅上站起来接待。 “我要找他，你立刻打电话叫他回办公室见我。”黎美娴摆出董事长夫人的架子。 “呃……”秘书犹豫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看到秘书没有马上依照她的命令行事，黎美娴皱起眉头，口气也有点不耐烦。 “呃，总经理开会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 “我是总经理的母亲，难道我要见我的儿子也叫‘打扰’吗？”秘书胆敢在张云佳母女面前婉拒自己，让黎美娴觉得很难堪，她的口气因此严厉起来。 “对啊！黎阿姨是仲文哥的妈妈，妈妈要见儿子你怎么可以拒绝呢？至少要打电话试试看嘛！”凯茵见状，立刻卖乖地帮腔。 秘书来回看了三人几眼，当见到黎美娴的神情严厉、态度也很坚定后，她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是，我马上联络总经理。” “这还差不多！”凯茵嘟着嘴嗤道。 秘书打电话的时候，凯茵瞪大眼睛左右张望，好奇地观看着欧仲文办公室里的每样摆设，还故意走到办公桌前偷偷翻看桌上的文件。虽然文件内容她看不懂，不过秘书见到她的举动后神情有点紧张，凯茵发现了，故意瞪了对方一眼。 秘书被赏了一记白眼，赶紧垂下眼。 因为秘书不清楚跟着董事长夫人一起到总经理办公室的这两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所以虽然被赏了一记白眼，她也只好忍气吞声，不敢随便造次。 “怎么这么慢啊？！你到底有没有打电话给我儿子啊？”等了一分钟，黎美娴不耐烦地问。 “因为企划部的电话都不通，”秘书紧张地解释。“我是直接打到企划主管办公室的——” “直接打我儿子的手机不就行了？！” “总经理开会的时候，一定会把手机关掉。”秘书悄悄挂上电话，毕恭毕敬地解释。 “啊？”这下黎美娴没辙了。“那要怎么办才好啊？总不会叫我在这里他开完会吧？他开个会到底要开多久啊？” “这个，”秘书想了一下。“因为是每周重要会议，可能要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黎美娴还没反应，凯茵先叫出来。她先是瞪大眼睛，然后立刻皱起眉头。“那你干脆自己跑一趟，去跟仲文哥讲一声不就好了吗？你直接到企划部去，跟仲文哥说他的妈妈欧董事长夫人到饭店来找他，叫他要立刻回办公室，这样不是比较快吗？” 秘书低着头不说话。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打电话也没用，你干脆自己跑一趟就好了！”黎美娴说，张云佳在一旁猛点头附和。 “是。”这回秘书不敢犹豫。 秘书恭敬地朝董事长夫人和董事长夫人的两位朋友点个头，就匆勿退出总经理的办公室—— “喔，她的脑子真的很不好耶！因为脑子不好，所以反应才会这么慢！不知道她会不会忘东忘西的？仲文哥有一个脑子这么不好的秘书，平常一定很辛苦。”秘书离开后，凯茵马上批评。 “就是啊！”黎美娴听到了开始担心起来。 “黎阿姨，等一下仲文哥如果来了，你一定要告诉他，刚才那个秘书的反应好慢喔！而且一开始竟然还不帮你打电话联络。”凯茵接下说：“刚才她说企划部没有人接电话，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就是说啊！怎么会有这么怠慢董事长夫人的员工呢？虽然董事长夫人平常很少到饭店来巡视，但是刚才我们才到总经理办公室，她明明马上就认出您来了！所以我觉得那个秘书刚才那样的态度，真的很不应该。”张云佳也接腔。 闻言黎美娴撇嘴苦笑着，心底很不是滋味。 就在黎美娴不太高兴的时候，凯茵的表情突然僵住—— 刚走到总经理办公室的小倩僵立在门口…… 她万万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凯茵。 “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凯茵先反应过来。 她的声调异常提高，把黎美娴和张云佳都吓了一跳。 黎美娴连忙转头，一看到小倩，她的脸上疑惑的表情立刻变得冷漠。 张云佳则是连忙拉住女儿，免得女儿突然控制不住、歇斯底里的模样，不仅破坏了气质不说，张云佳更担心会破坏女儿在黎美娴心中甜美可人、有家教、有礼貌的千金小姐形象。 小倩的反应，则是沉默。 因为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凯茵以及黎美娴，更何况黎美娴瞪着自己的眼神非常冰冷，所以一时间小倩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沉默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刚才凯茵问你的话，你怎么不回答呢？”黎美娴回过神，于是口气冰冷地质问。“说话啊！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小倩空洞的脑子慢慢回复运转。“我刚打好会议纪录，送到总经理的办公室——” “会议纪录？你只是饭店打扫厕所的低阶员工，为什么会轮到你打会议纪录？而且你怎么可以自己高兴就跑到总经理的办公室来？！”凯茵得理不饶人地质问。 黎美娴眉头皱得更深。“既然是打扫厕所的员工，就不应该跑到这里来！”她回头问凯茵：“她一直在饭店大厅做清洁工作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1章 回击 “对啊！”凯茵气忿地往下说：“因为没有什么本事，所以到饭店工作也只能打扫厕所！可是我真的觉得很奇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哪有人会愿意做这种打扫厕所的工作？说得好听一点是职业不分贵贱，勤奋向上的人很了不起，但是我觉得这跟她爱钱的本性根本就不符合！我认为她愿意到饭店来打扫厕所，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张云佳拉不住，干脆悄悄放了手，任凯茵说个够…… 反正她看出了，黎美娴对叶小倩这个女孩子的态度也非常不友善。 小倩脸色发白，她胸口起伏着，咀嚼着凯茵无端的指控，悄悄握紧拳头，压抑着自己想要反唇相讥的冲动…… 叶小倩，不要跟这样的人计较，就算受委屈你也不能失去理智，因为宋凯茵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你。 小倩瞪着前方，她的目光移到黎美娴身上，若有所悟。 看到小倩咬着下唇，好像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一样，根本就不回应。凯茵气得用力吸一口气，在冲动得想要大呼小叫之前成功阻止自己，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笨，为了小倩随便破坏形象。“你干嘛不说话？如果不是的话就为自己辩驳啊！ 不要老是装做一副很无奈的样子，然后就莫名其妙发作，态度就像野狼一样蛮横，说话不但没有礼貌而且很伤人！我知道你一生起气来很可怕，连黎阿姨这样的长辈都不知道要好好尊重！”凯茵知道黎美娴在听自己讲话，所以她故意把黎美娴对小倩的评语和不满重提。 她可不会因为生气而失去分寸，更不会忘了在黎美娴面前制造机会，维护自己优势的地位！ 听到凯茵这么说，黎美娴想起那天叶小倩顶撞自己的事。 一想到那天的事，她的脸就板起来显得很不高兴。“你这个女孩子，问你的话怎么都不知道要赶快解释呢？虽然我很不愿意这么说，但是一个女孩子家如果做什么事情都这样随随便便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辈子会让人瞧不起！” 这是黎美娴说过最重的话了！ 好像她每次说重话，都跟这个叶小倩有关！ 上一次就算她生气批评，也只是对着凯茵母女抱怨，但是这一次她却直接当着叶小倩的面说出口。 因为叶小倩，黎美娴觉得自己变得很爱生气，气质也变差了！就好像她是一个很喜欢教训别人的女人。 想到这里黎美娴就更不高兴了！叶小倩这个女孩子，根本就跟她犯冲，命中注定相克！她真的很讨厌叶小倩，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她真不想再见到这个名叫叶小倩的女孩子。 小倩面无表情地瞪着黎美娴…… 黎美娴的话很重，重到足以伤人的地步！正因为这些话，是从一个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完全不了解她的人口中说出来。 从黎美娴的口中说出这种话，小倩觉得自己被污辱了！ 她根本不是一个这样的人！ 为什么一个毫无关系的人，都可以随便污辱自己？ “就因为你是‘长辈’吗？还是因为‘您’是董事长夫人？所以你可以随便批评我？”小倩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根本没有高低起伏，彷佛她的情绪完全不受这些人影响。 “你说什么？你这样说话是什么意思？”黎美娴察觉到不对，她生气地质问。 “我这样说话的意思就跟您说话的意思一样！”小倩没有表情。“董事长夫人，我认为您应该很清楚，在这个世界上，不管贫富贵贱、男女老幼，每个人都需要别人的尊重！人因为自重而后人恒重之，不管是下属或者长辈，如果瞧不起别人而且一昧用命令的口气对别人说话，甚至以自己狭隘的观点轻易出口批评、说话伤人，那么这个人无论权位多高或者年龄多么年长，也完全不值得尊重！” 黎美娴倒抽一口气，她当然听得出小倩在反讽自己：“你！我觉得你这个女孩子真的很没有家教，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董事长夫人！”黎美娴的咒骂并没有让小倩退缩，她不但仰起头而且提高声调。“我认为从刚才到现在我没有任何得罪您的地方，如果您硬要说我没有家教，就是在指责我母亲的不是，但是我觉得我的母亲不但把我教得很好，而且在我心目中，她是全世界最有气质、最有教养的慈母！董事长夫人，每个人都有母亲，而且不能容忍别人指责自己的母亲，让母亲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受到委屈。所以请您不要再在这里，随便开口污蔑我的母亲了！好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2章 对立 冷淡 —— 欧仲文在这个时候刚好走进来，正巧看到黎美娴气得全身发抖的这一幕。 “仲文哥！”张口结舌的凯茵看到欧仲文，赶紧跑过去求援，“幸好你来了——你看小倩的态度好差，黎阿姨已经快被她气死了！” 争端虽然是她引起的，但是看到小倩和黎美娴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凯茵也被吓住了。 面无表情与黎美娴对抗的小倩，突然听到凯茵喊出欧仲文的名字，她全身震了一下，虽然她仍然面无表情，却脸色发白。 然后，下一刻，小倩转身快步朝门口走过去—— 当走过门口的时候，欧仲文捉住她的手腕。 他的表情深沉而且复杂，深邃的眸光紧紧地盯着小倩木然、苍白的脸孔。 这一刻，凯茵屏住呼吸，紧张并且怀着敌意地盯视着两人肢体上的互动与眼神的交会…… 而黎美娴，她对儿子沉默的反应，不但生气而且疑惑。她眯起眼睛，忿怒地瞪着儿子握住叶小倩的手腕，突然间一股怪异的、不详的、让她不舒服的直觉，骇然地浮上心头—— 下一刻，小倩用力挣开了欧仲文的掌握。 然后，她抬起头，快步而且沉默地走出欧仲文的视线。 欧仲文手下落空，蓦地定在了原地。 “这个女孩真的好可怕！”小倩离开后，黎美娴咬着下唇，两手气得发抖。 凯茵回过神，立刻跑到黎美娴身边扶住她，“黎阿姨，您还好吧？”她神色诡异，还不断回头盯着伫立在门口的欧仲文。 “像这种动不动就冒犯长辈，嘴巴利得像刀子一样的女孩子，不但可怕而且可恨！我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我有多讨厌她！”对着张云佳母女，黎美娴喊出了心中的厌恶。 她从来不曾这么讨厌一个人过，就算是对着一向不尊重自己的丈夫，她的情绪也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 欧仲文终于走进办公室。 “那个叫叶小倩的女孩子不是在饭店一楼扫厕所的吗？她怎么敢走进你的办公室？谁给她这种权力的？！”黎美娴把受辱的忿怒发泄在儿子身上。 “叶小倩在饭店的表现非常优秀，虽然她只是一名打扫厕所的员工，但是工作的时候一直很勤奋，从来不曾因为这份工作低微就因此懈怠。因为这样，所以她被调来担任我的特别助理。” 欧仲文这番话不仅让黎美娴瞪大眼睛，凯茵和张云佳表情也一样错愕。 “特别助理？”黎美娴嗓音尖锐。“她根本什么都不会，也没有任何什么学历！如果因为扫厕所很勤奋就可以当特助，那么欧巴桑也可以做你父亲的秘书了！” 黎美娴的语调严苛，欧仲文冷静的表情却始终没有改变。“事实上，让叶小倩调到这里担任特助工作，并不是我的意思。”他忽然道。 黎美娴眯起眼睛，“如果不是你的意思，一名饭店清洁工，怎么可能突然晋升为总经理的特助？”她冷冷地问。 欧仲文垂下眼，低敛的视线扫过张云佳母女，“因为，这是董事长的意思。”他淡淡地回答。 “你说什么？”黎美娴闻言脸上变色，“你说这是你父亲的意思？！不可能，我不相信！那个女孩根本就没有什么本事，你父亲又不是老糊涂了，那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得到重用？” “叶小倩曾经救过董事长一命，两个星期前董事长在饭店一楼厕所内跌倒，叶小倩不但及时发现，正当情况危急的时候，她非常冷静地找到董事长遗失的药盒，把药送进董事长口中，因此救了董事长一命。”他平静地解释。 黎美娴惊讶得说不出话。 她说不出话的原因，一半是因为叶小倩被“重用”的理由实在太戏剧化！另一半则是因为，她的儿子面对质问态度却始终非常冷淡—— 就彷佛，她这个做母亲的激动，根本就是无理取闹！ 凯茵听到这里，心却凉了一半…… 她没想到小倩居然救了欧仲文的父亲，她真的很气当时在厕所里拖地的为什么不是自己。 “如果小倩真的救了伯父，那真的很了不起，”强颜欢笑，凯茵伪装关切地笑着说：“虽然我对伯父为什么会在一楼厕所跌倒，觉得很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厕所地太湿没有拖干之类的，但是小倩救了伯父是事实，伯父因为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所以把小倩调到仲文哥身边工作的事情是可以理解的……” 尽管听到凯茵这么说，黎美娴却一直瞪着儿子，眼神里丝毫没有妥协的意味，因为她根本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那个女孩子，”黎美娴仍然瞪着儿子，一字一句地说：“不但嘴巴像刀子一样利，阴森的脾气就像阴天的森林一样让人毛骨悚然！我自认我这个人一生中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么重的话，但是现在我却不得不对你说——我真的很讨厌叶小倩这个女孩子！我不但非常讨厌她，而且只要一想到她，就觉得我的心脏痛得简直快要裂开了！”压着胸脯，黎美娴止不住地对自己的儿子大声喊叫。 在场的张云佳母女，都被黎美娴这番激动的言辞震撼，母女俩交换眼神，一时间也不知所措。 欧仲文没有表情地回望母亲，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降到了冰点。 “呃，别气、别气了！”张云佳首先反应过来，连忙走到黎美娴身边轻拍她的背部。“你这么生气对身体很不好，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生这么大的气，这样实在很不值得！”她扶着黎美娴坐到办公室的沙发上。 黎美娴胸口起伏着，经过张云佳婉言劝说，她的神色稍微平缓，但心情仍然很激动。 凯茵悄悄走到黎美娴身边，对母亲使了一个眼色。“黎阿姨，您不要生气了，晚上妈妈跟我陪您一起吃饭，我知道一家法国餐厅的菜很好吃，今天晚上让我们请客好了。”凯茵勉强扯开嘴角，回头问欧仲文：“仲文哥，你也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好不好？黎阿姨说你好久没有陪她一起吃晚饭了。” “是啊，仲文，难得的机会，你就推掉应酬陪你母亲跟张阿姨还有凯茵一起，今晚咱们一道去吃饭好吗？”张云佳笑眯眯地帮腔，像没事一样。 黎美娴现在已经不看儿子一眼，她瞪着前方表情很冷漠。 欧仲文盯着母亲，数秒后，他平静地回答：“很抱歉，今天晚上我要留在饭店开会。这是一周前就决定要举行的会议，到时饭店重要管理层都会到齐，所以没有办法临时抽身。” 听到这个答案，黎美娴简直气坏了！ 她睁大眼睛调头瞪着自己的儿子，然而欧仲文脸上的冷淡，更让她生气。“他不要就算了！反正儿子长大了，我这个做妈的人只是个累赘！现在连跟儿子吃一顿饭都要我开口求他了！” 黎美娴负气地说完话，便从沙发上站起来扭头就走。 “黎阿姨！”凯茵没有选择地，赶紧追出去。 张云佳呆了一秒钟，无可奈何地看了欧仲文一眼后，才跟着追出去。 办公室内终于又回复平静。 欧仲文兀自伫立在原地，没有表情的脸孔让人猜不出他的思绪。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3章 失去抵抗 回到自己的办公座位，叶小倩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脑前，瞪着闪烁不定的屏幕保护程式，她无法呼吸，脸色严肃而虚弱。 因为脑子不断浮现出刚才与黎美娴争执的那一幕，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虽然努力压抑着自己起伏的心绪，却仍然无法立刻平复…… 她并不后悔自己对黎美娴说的那一番话，可是在看到欧仲文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她忽然感到万念俱灰。她顶撞了他的母亲，她不觉得愧疚，只是一时难以承受这种纠结的关系。整整一天，她虽然勉强打起精神却依旧浑浑噩噩，下班的时候，小倩已经感到身心俱疲。 搭车回到北投，还必须走一段十分钟的路程才能回到租赁的公寓。 当小倩走出公交车站，却看到欧仲文站在跑车前等待。 “上车，我有话想对你说。”他看着她说。 小倩没有拒绝。 他并未将车子开往小倩的公寓，而是开向附近的公园。 “以前你连坐我的车子都不肯，现在的改变已经让我很高兴。”他淡淡地说，语调里却夹杂着一抹细小的快乐。 “现在你是我的直属上司，逃避你已经没有意义。” “你终于承认过去是‘逃避’。”他停下车子，在数十株盛开的杜鹃花道旁。“那么你到底在逃避什么，小倩？” “我逃避我觉得应该逃避的，”她瞪着自己的膝头，感觉到一阵阵迷茫，“人难道不就是这样吗？有很多时候，并不明白自己逃避的到底是什么，就算是故意不想明白，也一定有原因和理由，只要不会伤害别人，逃避并没有错。” 他目光闪烁，紧盯着她，并没有因为她顽抗的态度而妥协。“好，那么什么是你认为应该逃避的？”他沉声问。 “今天晚上你到车站等我，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她抬起头，清滢的双眸静若冷星。 “你不能一直逃避我，小倩。总有一天你必须面对自己内心真正的感觉，无论你接受或者不接受我的感情。” 听到“感情”这两个字，小倩无谓地别开了脸，“可不可以请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这种话了？以前我就跟你说的很清楚，我并不想听！” “就算你不想听，我仍然会一再重复提起！以前我也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如果你心底够坦荡，就根本没有什么好逃避的！”他不放过她。 他忽然强硬的态度，让小倩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突然开门下车。 欧仲文随即追出车外。 “够了！”他捉住她的手，强迫她面对自己，“我已经厌烦这种追逐、逃避的游戏，我认为根本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 她用力挣脱他，退得远远的。“如果不想浪费时间你可以马上回去！就算要我马上辞职我也会照做，只要不要再让我跟你们家的人有任何纠葛！”她站在十步之外，用力对着他喊出这几句话。 一时间，夜晚的空气彷佛凝结了…… 欧仲文瞪着她，过了数秒之久才沉声道：“你果然受到影响了。”他的语气转而哀伤：“我的母亲，她今天对你说的话，伤害了你？” “没有！”她很快回答，脸色漠然。 欧仲文走到她面前，深深凝视着她倔强冷漠的表情。“如果我母亲的言语伤害到你，我代她向你道歉。” “跟你没有关系，你不必道歉。”她涩声回答。 他深切的凝望让她窒息，她并不习惯在别人的注视下坦承被伤害的那一面—— 小倩转过身，打算自己走回公寓。 然而欧仲文再次捉住她的手，这次紧紧握住了她。“当你难过或者受到伤害的时候，是否只习惯一个人，独自面对伤口？”盯着她秀丽的侧脸，他轻声问她。 然而他直接的问题，刺痛了小倩的自尊。“对，如果被伤害这就是我的习惯！”小倩想抽回手，却被紧紧握着。“但是我对你的母亲根本没有任何感觉，她根本不可能伤害我，所以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好讨论的！请你马上放手！” “我不会放手，”他比她想象中更固执。“我绝对不会放开你，以后你再也不会孤单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 “就算发生什么事，那也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更不用你干涉！” “以后只要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干涉！”他的态度强硬而且坚定。 这一次，小倩发现自己的固执不能阻止他。 而这一刻，他执拗的眼神竟然让她感到害怕！ 而害怕…… 那是自从母亲过世后，很多年来她不允许自己浮现的情绪！ 他深邃的眼眸像一潭沉沉的湖水，将她卷进一团她不能控制的漩涡里…… 眼神交会这一瞬间，她想到唯一的字眼仍然只有“逃避”！ 于是小倩转身想逃，不管欧仲文仍然握住自己的手腕，她猛力往前走时拉扯的剧痛几乎让她掉下眼泪…… “你真的很固执！” 她脸上痛苦的表情，让他的脸色骤变。 下一刻，他伸手握住她的腰，把她拉向自己。 “你要干嘛？！” 她失控地喊叫，气自己竟然开始掉眼泪，但是欧仲文根本不回答，他直接抱住她然后拉向自己—— 那温暖、像堵厚墙一样坚实的拥抱，骤然包围住小倩发抖的身体…… 欧仲文紧紧抱住她，低沉的嗓音在宽厚的胸膛里起着催眠似的共鸣，“相信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永远。” 小倩僵在他的怀抱里，突然失去抵抗的力气。 她不能开口、不能说话，突然之间意识全都被抽干，只听到他胸膛深处传来的一下下规律的、有力的心跳声…… 然后，他突然偏转脑袋，居高临下，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小倩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他发狂地吞噬自己，就像要抽干她的灵魂。 当她的十指深深陷入他的背部，仍旧不能阻止他收紧的拥抱…… 欧仲文铁了心，坚持把她圈在怀中直到小倩没有力气再抵抗，她紧闭的唇终于被他撬开然后占有。 他炽热浓烈的吻软化了她的意志，小倩的意识昏沉着，像沉入深深的海洋…… 记忆中，已经很久很久她不曾允许自己的心，如此激荡。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4章 争吵 塌陷 —— 欧仲文送小倩回到公寓，已经接近午夜时分。 跨进门前，他仍然紧握她的手。 “我要上楼了。”她提醒他。 “今夜过后，明天，你还会逃避我吗？”他沉声问她。 她没有回答。 “你很清楚，就算逃避也没有用，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回到单纯的起点。” “明天还要上班，现在已经很晚了。”她仍然避开这个问题。 他伸手抚开她颊畔的乱发，动作温柔得让小倩心痛。 “答应我，不回应也没关系，”他对她说：“只要接受我，像情人一样爱你。” 她无言，怔然地站在原地。 然后他终于放开手。 似乎为了给她时间，在她回神前，欧仲文已经转身上车然后把车子开走。 ——小倩回到公寓里，室友都已经入睡了。 她最近调到总经理秘书室，室友知道她为了工作必须时常晚归，所以不会再等她。 小倩小心翼翼怕打扰室友，蹑足走回自己的房间同时，电话正巧在这个时候响起—— “喂？” 她奔过去接起话筒。 “喂！你这个人啊，怎么这么不要脸啊？！”话筒里传出凯茵的声音，她竟然劈头就骂：“要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你怎么会认识仲文哥？！可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卑鄙，居然利用我的关系，从一个小妹，居然可以当到什么总经理特助！以前你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根本不想见仲文哥，我觉得自己真的很笨，居然会相信你这种人！现在我才知道你这个人口是心非，根本就是一个骗子！” 突然接到咒骂的电话，小倩的脸色惨白。 “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几点钟了？”小倩脸色严肃。 “怎么样？我就是故意等到十二点才打电话给你的！你不高兴可以挂我的电话啊！不过我警告你，我话没讲完还是会继续打电话给你的！”今晚回到家后，凯茵越想越气，如果不打电话来骂人她会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凯茵的指控让小倩的态度更冷淡，她决心不再让宋凯茵影响自己：“我在饭店做的是实习工作，这是学校分配的，我没有利用过你任何关系。至于我现在会做这份工作，完全是因为我的努力。” “你没有学历又没有特殊专长，你以为你凭什么啊你？！”凯茵提高分贝。 “刚才我已经说过，我凭的就是我的努力！”小倩也提高声调，她的语调更坚定也更冷静。“努力，你懂吗？但是我怀疑你这种大小姐真的会懂吗？！就因为我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没有有钱有势的父亲，更没有傲人的家世和学历，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做每一份别人不愿意做的工作，赚每一分别人不屑赚的辛苦钱！所以我在便利商店打工、在街头发传单、在百货公司做市调、在饭店扫厕所——无论做任何事我都比别人还要加倍努力！” “我才不过刚开始说两句，你就讲这么一长串的做什么？！而且你这么大声干嘛？我又没有耳聋！”凯茵故意对着话筒大声嚷。 那过高的分贝，迫使小倩将话筒暂离耳边。 “不管你做过什么，我觉得那都是因为你很爱钱的关系！”凯茵接着发飙：“你也可以申请奖助学金贷款啊！你为什么都不申请？以前还说什么要打工赚钱，多少负担一点你舅舅家里的经济，可是现在你都已经搬出去住了，还这么爱钱做什么？现在你还有什么理由解释？！” 凯茵无知又自私的言语，企图让小倩受更大的委屈。 小倩深呼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不需要解释任何事，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对你这种人解释——” “我这种人是哪种人？！叶小倩，你讲话不要这么没有水准，尖酸刻薄的，难道你只会人身攻击吗？” “尖酸刻薄的人是你！”小倩的委屈终于爆发了，“像你这样的大小姐永远不知道缺钱的痛苦，如果换成你无论打多少工，也只能每天吃两个三明治过日子，你还说得出这种话吗？” “那是因为你上辈子做了缺德事，所以才会注定贫穷！不然为什么我有爸爸妈妈疼爱，你却只有自己孤单一个人，而且连吃饭都成问题？但是你怎么可以因为自己很穷就嫉妒我、利用我？！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这样，所以这一辈子才会过得这么不幸！” 听到这里，小倩不生气反而觉得可笑。 宋凯茵，就因为她是大小姐，娇贵的生活养成高傲的心态，才会让她说出这么自私狭隘的话。 小倩真的替她感到悲哀！ 然后小倩为自己不幸的命运感到庆幸，庆幸自己因为贫穷而不至于愚蠢。 “你笑什么？”凯茵觉得不对劲，于是怒气冲冲质问。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她用力骂了那么多话却突然听见小倩的笑声，反而让她很生气。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你怎么想，因为你这位大小姐，根本不是我这个穷人的朋友！不过我并不怪你，因为你所作所为虽然只为你自己，但其实我也一样，对，我是穷人，所以我担心的事情就只有钱不够多而已！”她再一次笑出声，笑声很冷。“对，我很爱钱，我就是爱钱，如果你能送我钱的话我就不到饭店工作，就不当总经理特助，就不跟你抢你的仲文哥——” “叶小倩！”凯茵瞪大眼睛，情急又气急败坏地咒骂小倩：“我说你的每一句话都没有说错，你还要口口声声狡辩真的很不要脸！” “对，我很爱钱，我很不要脸，而且我很狡猾、很喜欢利用别人！但是你为什么这么笨呢？宋凯茵？难道你一开始就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失败角色而已吗？那你真是不走运，交到我这种损友，我比你聪明一百倍，因为我只会利用你而已！” 凯茵被小倩的反话，气得几乎喘不过气。“我现在觉得我妈妈说的真的很对！你是一个爱说谎又很讨人厌的女孩子！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枉费以前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而且还一直那么相信你……叶小倩你真的很可耻！” 对方半天不说话。 “喂？” “叶小倩，算我求你好了，你可不可以离开仲文哥，不要再缠着他了？”凯茵的声音很强势，完全不像是在求人。 小倩沉默了半晌，“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然后她说。 小倩挂上电话之前，凯茵阻止她。“等一等，你不要挂我的电话！你冷静想一想，仲文哥他真的跟你不一样，你们两个人的家世背景差很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而且黎阿姨也不可能答应你们两个人的事，如果你不听我的劝告，一定会后悔的。” 小倩敛下眼，冷淡地说：“你要说的话，现在说完了吗？”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呢？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么固执会让很多人都很不好受，而且因为你执意这么做，让每个人都不高兴的缘故，你的罪恶越来越深，到最后一定会有不好的报应！” “关于报应这件事，只有未来能决定。”小倩木然地回答她。 凯茵瞪大了眼睛。 “叶小倩！我好话都已经跟你说尽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冥顽不灵呢？” 她得到的，是小倩的沉默以对。 凯茵再也忍不住，她终于朝话筒大声吼出来：“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你的幸福建立在我的痛苦上，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如果自私自利一定会遭到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凯茵用力挂断了电话，小倩终于达成目的。 但她忽然间觉得好空虚、好疲惫…… 放下话筒，小倩整个人瘫软在床上，不知不觉地，泪水早已经流满她的两腮。 意识到脸上的凉意，她立刻举起手用力抹掉脸颊上的泪痕。“叶小倩，不需要为这种人难过，你忘了吗？你曾经发过誓，不会再因为受委屈而掉眼泪。”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喃喃自语，警告自己。 然后她翻身拉起被子，把自己的身体和头脸完全埋藏在被单之下。直至待在一片安静的黑暗之中，她试图找回一点点失落的平静，脑海中却浮现欧仲文温柔的眼眸…… 小倩用力闭上眼睛，然而却仍然无法将他的影子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 她感觉到自己心口有一个地方，因为欧仲文的缘故而疼痛、酸涩…… 为什么？她的身体好像不再听话，因为她不能命令欧仲文的笑容从自己的脑子里遗忘。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小倩想不起来，然后感到莫名地惊慌—— 以前你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根本不想见仲文哥，我觉得你这个人口是心非，根本就是一个骗子！ 凯茵的话，一字一句刺进她的胸口。 小倩用被单紧紧包裹住自己，在黑暗的房间里，她深深觉悟自己只是老天爷的一颗棋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5章 儿子的婚事 今天晚上不到十点钟，黎美娴已经穿好了睡衣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 尽管她年轻的时候与丈夫就是一对同床异梦的夫妻，到现在两人分房已经二十年整，但她自认一直恪守做妻子的本分，从来不曾让她的“丈夫”难堪过！ 但是她的丈夫却从来不曾照顾过她心底的感受，总是自行其事，完全无视她的尊严。 而现在，眼看着连儿子也开始不听自己的话，黎美娴不但觉得恐慌而且心底好怨恨！ 就因为那个名叫叶小倩的女孩子！一向孝顺、尊重自己的仲文，竟然也开始不听她这个做妈的话。 一想到这里，黎美娴就觉得好难过！ 整个晚上，只要一想到白天的事，她虽然躺在床上却难过得心跳加速，简直就快无法呼吸了！ 因为这样，黎美娴对叶小倩这个女孩子，简直就痛恨到骨子里了。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那个不要脸的女孩子得逞！”黎美娴气忿地拉开被子喃喃自语。 她认定叶小倩那个女孩绝对是为了钱，才会接近自己的儿子！如果想讨好男人却不懂得草重他的母亲，那这个女孩子也太笨了！黎美娴忿怒地在心底想着。 凌晨十二点，她听见楼下大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她随即拉开被子下床，悄声走到楼梯转角…… 她看到丈夫正往楼梯上走。 等到欧远雄上楼，走到他的房门前，黎美娴才上前对自己的丈夫说：“我有话对你说！” 看到妻子，欧远雄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这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他立即想到数日前那晚，黎美娴的“无理取闹”。 “不行，这件事跟儿子有关，一定要今晚说。”她眯起眼睛。“你放心好了！今晚我不会跟你吵，也没那个力气和精神跟你吵！” 欧远雄迟疑数秒才终于松口：“进来吧！”他开门先行走进房内。 黎美娴跟着丈夫走进房间。已经将近两年时间，她没再进过这问房间，最后一次进来，她记得是在儿子刚回国的时候。 “有什么话你快说！” 黎美娴一听到欧远雄不耐烦的口气就不高兴。“干嘛？你就这么急着赶我出去啊？！” 听到妻子反唇相讥，欧远雄立即板起脸孔。“这么晚了，你进来这里就不要说废话！如果你没什么话好说，就赶快回去睡觉，你不累我还要休息！” “知道了！”黎美娴心底有气。“你想说什么好好说话不就得了？这么大声做什么？你以为我是你饭店里的员工吗？” 欧远雄懒得跟她扯，干脆调头用力扯下领带。 “我今晚想跟你说的，是有关儿子的事！” “这点你刚才在门口已经说过了。”他冷淡地提醒她。 “我知道，但这是我今天晚上来找你的重点，所以我就再提醒你一次。” “到底有什么事，你快点说！” 黎美娴撇撇嘴。“儿子已经很大了，我看你好像一点都不关心儿子的婚事。” 欧远雄看了她一眼。“你说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提醒你，儿子已经到了娶老婆的年纪了！仲文回国已经两年，可是我看他好像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难道你一点都不着急吗？” “有什么好着急的？他还年轻，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累积工作历练，结婚这事还不急。” “怎么会不急呢？！”黎美娴激动起来。“仲文又不是和尚也不是神父！你自己的儿子你很清楚，现在他开了家日本料理店，跟那几个美国同学在外头应酬难免逢场作戏，现在八卦报纸已经开始补风捉影，报导你儿子的风流事！如果有一天仲文真的带个狐狸精回来，然后说他要跟这个狐狸精结婚的话，到那个时候难道你要答应他吗？”她指的美国同学，就是林子琪这些富家二世祖。 欧远雄睁大眼睛瞪着妻子。“我看你简直就有幻想症！根本就没发生的事，让你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如果你再不管你儿子的话，这种事情总有一天一定会发生的！”黎美娴提高声调。 欧远雄被她吵得不耐烦。“好！那如果我管我的儿子，你说这么多话到底想怎么样？” “我现在相中了一个女孩子，我要让咱们家仲文娶她！”她终于说到正题。 欧远雄冷眼瞪着她。“哪家的女孩子这么有福气，被你相中？”他冷冷地问。 “你干嘛这种口气啊？听起来真讨人厌！” 欧远雄干脆调头走进浴室不理她。 黎美娴跟进去。“我相中的这个女孩子你也一定会喜欢。” 欧远雄连腔都懒得搭。 “这女孩儿就是牧桥跟云佳的女儿，凯茵。” 欧远雄终于有了反应。“这个女孩我有印象。”他从镜子里看了黎美娴一眼。 “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凯茵这个女孩子又贴心又乖巧又可爱，她绝对配得起咱们仲文！” 欧远雄自顾自刷起牙，完全不搭腔。 “喂，我在说话你没听见吗？” 他吐了一口牙沫，然后说：“你还不知道仲文的意思，如果我们自行替他决定婚事，他不见得同意。” “我又没说现在就要让他们两个人结婚！”她也怕儿子反对。 黎美娴也看得出来，自己的儿子对凯茵，似乎总是冷冷淡淡的。 “我的意思是，先让他们培养感情。”她绕到欧远雄身边，继续往下说：“重要的是，你这个做父亲的非但不能反对，而且要极力促成！这样的话，我相信儿子就不会排斥婚事，事情很快就能顺理成章，按着咱们的意思进行！” “随便你吧！”对于黎美娴的一厢情愿，欧远雄没什么意见。 反正，宋家与欧家确实门当户对。 而妻子的顾虑也确实不错，如果儿子未来要接掌他的事业，确实需要尽快成家立业，在投资人与饭店员工心目中树立成熟稳重的威信。 见到欧远雄的表情，黎美娴就明白，这一次她总算可以如愿。 虽然她与丈夫之间没有感情，但至少在这个家儿子的事她还能做主，所以她很清楚该怎么说服丈夫，让自己如愿以偿。 —— 第二天一早，黎美娴特别在儿子出门上班时送他到门口。 “今天晚上你早一点回来，妈有话跟你说。”黎美娴和颜悦色地道。虽然昨天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她决定不跟儿子计较。 然而黎美娴之所以不计较，主要是因为她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赌气不跟儿子说话，反而给叶小倩那个女人时间和机会。 “关于什么事？”欧仲文问。 “你的生日快到了，妈打算给你办个生日宴会。” 欧仲文咧开嘴。“又不是三十岁生日，突然办生日宴会，好像有点奇怪？” “一点都不奇怪！妈给你办这个宴会，主要希望你能多认识几个名门淑媛！” “我对那些女孩子没有兴趣。”欧仲文直接拒绝，不过他的语调很温和。 “妈是一片好意！不管你对那些女孩子有没有兴趣，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本来就应该要交一个女朋友！我是你妈当然会操心这个问题。”她再提醒儿子。“你今天晚上可以早点回来吧？” “好。”他承诺。 毕竟，昨天未安抚母亲，就是他的错。 “那我一定等你回家。”黎美娴眉开眼笑。“不过我先警告你，你可不要又临时打电话回来说什么要开会之类的，我可不会再原谅你！” “我知道。”他再次承诺。 笑嘻嘻地送儿子出门后，黎美娴这才回头走进屋内。 黎美娴期待着，今天下午等凯茵到家里来陪自己时，就可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6章 渴望 —— 这是欧仲文第二次找上赵天顺。 也许有部分因为母亲的缘故，更大部分是为了自己—— 他愿意再给赵天顺和自己一次机会。 “如果赵董事长再一次拒绝你，你仍然会支持董事长的决定吗？”站在春泉饭店门外，小倩问他。 这一次也只有她跟随欧仲文，一起到春泉饭店。 “那是无庸置疑的。”欧仲文没有表情地回答。 “但是，赵董事长的心意如果很坚决，还能怎么做才能让他改变决定？毕竟总经理已经来试过两次了。” “赵董事长不必改变心意。”他敛下眼。“情势，自然会迫使他出卖饭店。” 小倩睁大眼睛。 隐约地，她了解欧仲文言下之意。 这半个多月来饭店高层为并购春泉饭店所开的会议，内容只提到并购后的改造计划以及征储人才方向——然而事实上小倩很清楚，赵天顺根本完全没有贩卖春泉饭店的意愿！ 如果事实如此，那么这半个多月来高层的讨论就完全无济于事！然而事实却不然，她认为每个参与会议的饭店高层经理都胸有成竹，彷佛亚洲四季集团并购春泉饭店顺理成章、易如反掌的就如探囊取物！ 小倩凝望着欧仲文，这个时候他内心的想法，她完全无法读懂。 “你说的情势，”她顿了顿，然后问他。“指的是什么？” “有些时候，我无法完全顾及其他人的想法。”他回答。 “你是说，你会逼赵董事长，让他在非自愿的情况下卖出饭店？” 他停了数秒。“可以这么说。”然后这么回答。 他深沉的眸光让小倩心口一紧。 “走吧！我跟赵董事长约好十点钟见面，这一次，我不会再多等一秒钟。”他转身走进春泉饭店。 小倩杵在原地愣了片刻…… 然后才回过神，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我绝对不会卖饭店的！”赵天顺的态度仍如同上次一样坚决。 “赵董事长很清楚，春泉饭店迟早会易主，如果现在不卖饭店，未来您一样要被迫出卖饭店产权。” “你是什么意思？！”赵天顺拍一下桌子，闻言脸上变色。 “只有亚洲四季不要的物业，从来没有亚洲四季要不到的物业。如果亚洲四季从赵董事长手上买不到春泉，就会从拍卖场上购得春泉产权。”欧仲文转为强硬。 他的态度已经上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完全不同。 赵天顺瞪大眼睛，看起来极为忿怒——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我的饭店找我挑衅！” “我从不挑衅，只说出实情。如果赵董事长坚持不肯出卖饭店，亚洲四季一定会另想办法，让您在非自愿的情况下出让饭店。” “你敢要挟我？！”赵天顺双手握拳。 “这不是要挟，这是事实。”欧仲文始终面无表情。“事实是，总有一天你会失去你的饭店，与其做垂死挣扎不如趁早规划退路，因为不管你如何抵抗只会伤害自己，完全动不了亚洲四季一分一毫。” 赵天顺表情僵凝，他圆睁双眼瞪着欧仲文，僵硬的脸孔却失去了反应…… 赵天顺的神情让小倩不忍。 然而她却无法插入任何一句话，因为她知道，欧仲文说的全部都是事实，虽然事实很残酷、事实是为了某一特殊对象的利益而成立的“事实”。 然而事实终究是事实。 这就是竞争，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今天这场会面依旧不欢而散。 离开春泉回到车上后，小倩终于开口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强迫赵董事长出卖他的饭店？” “没有为什么，一切都是理性的行为，购买春泉对亚洲四季有利。” “但是以亚洲四季的财力和实力，可以将资金投注往其他事业布局，并不需要执着在并购春泉这一件事情上面。” “这是你单纯的想法。”欧仲文对她说：“人的心有很多复杂的阴暗面，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面对竞争，在人生道路上另辟蹊径。” 她凝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听似艰深晦涩的言语，她立即就心领神会了。“那么，你也在竞争吗？你跟什么人竞争？为什么需要竞争？” “我跟我自己竞争。”他回答她。“人一生中总有需要竞争的对象和事物，我的对象就是我自己，那件事是我一出生就注定的命运。” “命运？”小倩想到自己的命运，她忽然茫然起来。 “如果我不是欧家的独子，不需要执掌欧家的事业，也许我前方的道路会更宽广。” “这就是你口中的命运吗？但是命运并没有强迫你，一定要遵循他规定的方向去走。” “所以我竞争的对象是我自己，我认为必须先战胜目标，然后才能离弃目标，做有选择的决定！” 小倩深吸一口气，然后屏息。“你的话……听起来很难懂。” “但是你懂。”他深沉地凝望她。 “你为什么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以为……”她看着他坚毅冷酷的侧脸，感觉到窒息。“我一直以为，你的人生很幸运，你并不需要特别努力就能继承一笔庞大的财富，跟我这样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像我这样的人，一辈子只会为了生活汲汲营营，但支出的却总是比获得的更多。” 但现在她才明白，他的压力、他的责任比任何人所承受的都还要多！ 因为他竞争的对象是他自己！ 他永远只能比现在的自己更好，也只允许更好。 “但是，这样的‘竞争’是永远不会得到满足的。”她喃喃地继续对他说，比以往更细腻的以眸光描绘他坚毅的脸部线条，彷佛在这个时刻，她才第一次发现他脸上凹凸的光明与阴影。 她忽然怜悯他…… 同时感觉到从自己的心口扩散出一股酸涩的软弱。 “现在，只有你知道我的不曾满足。”他淡淡地低诉，凝望她的眸光炽热。 小倩的呼吸急促起来，她努力控制自己起伏的胸口，虽然感到窒息却仍然力持镇静，若无其事地回望他灼热的眼眸。 “你是唯一一个女人，当我说话的时候总是无畏地凝望着我的双眼。”他低沉的音调揉入婉转的旋律。“是谁给你这样的勇气和聪慧？总是听懂我的话却有很多意见而且一定要反唇相讥？” “总经理，虽然您是总经理，但您也是一个血肉之躯，我把您当做一名正常人看待，所以我一点都不必害怕凝望着您。” “我是一个正常人吗？”他低笑。“在饭店员工眼中我是严厉的老板，在我父亲眼中我是无所不能的商业机器，而且必须无所不能！但是在你眼中呢？小倩，告诉我，在你眼中我是什么？” “一个骄傲的人，一个富家子，一个上司，一个……”她停住。 “什么？”他催促：“说下去！” “一个看似正常却有压抑情感和隐晦思想的男人……啊！” 她话才说完，他便将她扯进怀中。 “总经理！”她想挣脱，他却捉牢了她不放。 “叫我仲文，我要听见你叫我的名字。”他低柔地诱哄她。 “不要在这里！”她不可能顺从他。 然而小倩全身却像着火一样滚烫。 “在哪里并没有关系。” “但现在是上班时间。” “闭嘴。” “什么？”她眨眨眼。 “现在不要说话。”他沉声说。 随即，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这一刻，小倩的清明已飘然远离…… 欧仲文热烈的追求，已经造成她的迷惑。 原来感情竟然跟未来一样，都有一对翅膀，都是梦想，都是云乡。即使小倩努力抵抗，然而另一方面，她却又渴望拥有翅膀。 人怎么能在矛盾下不断对立、挣扎、前进、后退…… 怎么能封闭感官又努力追求，有一天展翅高飞的可能？ 幸福本来就是虚幻的，只是一种意识、一种知觉。 失去对甜的味觉，世上最甘美的糖味都将苦涩。 如果她能感受——能强烈的感受，那么痛苦与快乐—— 在未来，是否，她都将一并品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7章 震惊 欧远雄选在下午的时间，突然打电话叫欧仲文到饭店门口。 “我现在要出门，你搭我的车跟我一起出去。”欧远雄吩咐。 “有重要的事？” “嗯，有一点事，你跟我一起去办。”欧远雄表情严肃。 “是。”欧仲文进入父亲的黑色房车，父子两人一起坐在后座。 车子开了很久，期间欧远雄未曾开口，欧仲文虽然疑惑，但他保持沉默。 车子一路开到桃园县，在杨梅镇一家育幼院门口停住，司机先下车等候，欧仲文等待父亲先下车，然而欧远雄却坐在车上，迟迟未行动。 “你心底一定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求你跟我一起到这里？我又到这里来做什么？”欧远雄终于开口。 “您一定有理由，时机适当，您自然会对我解释。” 父子俩在车上交谈起来。 欧远雄说：“这是一家育幼院，你应该看出来了。” “您打算办一场慈善捐款活动，为饭店做宣传？” 欧远雄摇头。“不是。” 欧仲文不再猜测。 “等一下我要跟你说的话，可能会让你很惊讶，不过你一定要听我把话说完，因为我认为……这些话已经到应该告诉你的时候。” “是。”欧仲文回答。 欧远雄暂时沉默，思绪忽然飘忽游走，过了半晌才回到现实。“我。”他顿了顿，然后才接下去：“我可能有一个孩子，一个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不知道她存在的孩子。”他暂停片刻，双眼望向自己的儿子。“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欧仲文面表无情。 “虽然现在我还不能证实她的身分，不过我认为这件事应该先告诉你。”欧远雄很清楚，这段话对欧仲文的冲击之剧烈，绝不像他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这个孩子是我年轻的时候……我年轻的时候，跟你妈的感情就不好，那个时候因为很多原因，我们常常吵架，当时我很痛苦，而那个女人就在那个时候，因为她的温柔与体贴吸引了我，因此，她很自然地走进了我的生命。”他解释的很仔细，虽然在儿子面前坦言自己过去的婚外情，其实难掩不堪。 欧仲文依旧未置一辞，没有表情地倾听。 “那个孩子－－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孩子，那么她就是那个女人为我生下来的女儿，她是我的亲生骨肉。” 欧远雄的解释告一段落。 欧仲文还是沉默。 “刚才我说的这些话，你可以接受吗？”沉寂中，欧远雄开口问。 “您提到这间育幼院，有什么原因吗？”欧仲文只问这个。 “我要调查一些事情。”欧远雄说：“关于那个孩子的身世。” “您还不能证实，那个女孩是不是您的亲生骨肉？” “对。”欧远雄垮下脸，神色突然苍老十岁。“但是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一定要开始调查，尽快弄清楚真相。” 他凝望儿子，眸色复杂。 欧仲文表情很平静。“这个时候，您需要我陪在您身边？” 欧远雄点头。“没错。”他一反往常直接命令的口气，试探地问：“你可以陪我进去吗？” 停了片刻，欧仲文终于回答。“当然可以。” 他先行下车，然后绕过车尾，走到车子另一边为父亲打开车门。 下车前，欧远雄迟疑起来。 欧仲文的表情始终很冷静，事实上，他根本没有表情。 欧远雄忽然察觉到，除了公事，父子俩从来不曾谈心，他从未花时间了解自己的儿子。 下车后，欧远雄抬头看着这间狭小破旧的私人育幼院。 育幼院看起来虽然破旧，但还算干净，一名工作人员正在小小的院子里，清扫水泥地上的落叶。 欧仲文跟随在父亲身后，走进育幼院。 “您好，请问您们有事吗？”突然看到来访的陌生人，工作人员有点意外。 “我要找你们院长，我已经跟他约好了。” “喔，您是欧先生吗？” “是。”欧远雄点点头。 “院长已经在等您了，请跟我进来。”工作人员微笑着带路。 走进育幼院那曲折的廊道与狭小的木梯，欧仲文沉默并且仔细地观察这间明显因经费不足，而陈设简陋的私人育幼院。 如果他真的有一个亲生妹妹，而她竟然就在这种地方长大，的确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工作人员停在二楼的走道尽头，伸手敲打那道已有斑驳木纹的大门。 “进来。”院长在门后喊道。 “请跟我一道进来。”工作人员对两人说，然后打开门。 门后是一名头发已经斑白的老妇人。“您是……欧先生吗？”她对欧远雄说。 两人电话交谈过，院长知道对方应该已有一定年岁，不可能是老者身后的年轻人。 “是，您是曲院长吗？” “对，我是曲敏，您好。”院长自我介绍，上前与欧远雄握手。“这位是……” “他是我的儿子。”欧远雄简单介绍。 “噢，原来是令公子。”曲敏招呼道：“两位请坐。”她指指一旁的沙发。 带两人进来的工作人员殷勤地道：“我去倒茶。” 欧仲文点头示意。 欧远雄一心放在曲院长身上：“很抱歉，前几天打电话来就要求亲自拜访，突然冒昧打扰，您一定感到很意外。” “没关系，如果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曲敏道。 她约莫六十出头上下，笑容和蔼可亲。 “有关这件事，我实在很难启齿……”顿了顿，欧远雄才接下说：“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成全。” “您尽管说。” “因为我的社会地位特殊，我担心这件事如果揭露出来会被有心人士炒作，所以我希望，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越少越好。” “这是当然的，欧先生是知名人物，行事当然要特别小心谨慎。”曲敏已经认出眼前这名长相气派、架势十足的六十多岁男子，是亚洲四季集团的负责人。 她回忆起曾经在电视新闻里见过他。 欧远雄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才接下说：“很感谢您的体贴，今天我之所以会到这里来拜访您，是为了我自己的事。”他又停下来。 曲敏不打断他，她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倾听。 欧仲文则始终不发一语，他坐在父亲身边，似亲近又疏离，像个局外人一样淡漠。 “我想调查贵院一名院童的资料。” “这个……很抱歉，我必须知道您的用意，才能决定是否可以将院童资料交给您。” “我明白，我会详细对您说明一切。”欧远雄于是从头说起，并没有隐瞒。 二十分钟后，曲敏已经了解，这一个复杂又单纯的故事。 不管当年为了什么理由而背叛妻子，一个曾经出轨的男人，当他知道亲生女儿可能存在，出于亲情的召唤，让他不顾一切揭开往事，想要重新寻回自己的骨肉。 “您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姑且不论男人负心是否值得原谅，至少她同情一个做父亲的心情。 “我知道。”欧远雄点头。 “那么，请您把这个女孩的名字告诉我。”曲敏说。 欧远雄垂下眼，说出这个犹如千斤重般的名字…… “她叫叶小倩。” 当“叶小倩”三个字从欧远雄口中道出，欧仲文迅速调头，直视欧远雄肃穆的神色－－ 时间彷佛瞬间停住…… 欧仲文冷凝的脸孔，没有表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8章 谈判 —— 为了女儿，张云佳决定找叶小倩好好谈一谈。 昨天晚上，女儿和叶小倩通过电话后，忽然发疯了，在房间里尖叫不止。 啊－－啊－－啊－－ “怎么了！凯茵，宝贝女儿，你到底怎么了！”听到凯茵的尖叫声，张云佳和丈夫匆匆忙忙从房里出来，一路跑到二楼女儿的房间，看到凯茵的模样，张云佳被吓得魂不附体，她只能紧紧抱住自己的宝贝女儿，悲伤地陪着流眼泪。 “妈、妈……”凯茵倒在母亲怀里痛哭，咬牙切齿地喊：“我好恨、我好恨啊……” “好好，你的心情妈都知道……”张云佳无助地安慰女儿。 她张开嘴想问什么，但随即闭起嘴巴。 她不必问也能猜到，一定又是为了欧仲文和叶小倩的事，否则自己的女儿好端端的不可能会突然歇斯底里。 这一夜，宋家一直折腾到将近天亮，因为凯茵太过疲倦而睡去，才勉强得到安宁…… —— 宋牧桥与妻子坐在车子里等待，他看起来很冷静，正专注地盯着前方的饭店大门，等待叶小倩出现。 “老实说，虽然女儿的事让我很担心，但我还是很高兴你主动要求跟我一起来见这个女孩子，这表示你很关心自己的女儿。”张云佳说。 “凯茵也是我的女儿，我当然关心。” “可是你以前没有这么积极嘛！” 宋牧桥没有回话。 “你已经知道女儿痛苦发疯，是为了黎夫人的儿子，你有什么想法吗？”张云佳又问。 “这件事情我也是刚才知道，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 “难道你不希望女儿嫁进欧家吗？” 宋牧桥看了妻子一眼。 他没有说话，沉默取代了张云佳期待得到的响应。 “你怎么不回答我？”张云佳不死心地问。 “那个女孩－－刚才从门口走出来那个女孩子，她是不是叶小倩？”宋牧桥忽然问。 他在凯茵的生日酒会上见过叶小倩，还记得她的长相。 当时叶小倩虽然没有特别打扮，但是因为她长得很漂亮，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独特气质，因此宋牧桥对她的记忆很深刻。 “啊，好象就是她！”张云佳连忙开门下车。 宋牧桥跟随妻子打开车门，朝叶小倩而去。 “你是叶小倩吗？”张云佳在后头喊叫。 小倩停下脚步。 呼唤自己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她迟疑地回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 三个人坐在餐厅里，张云佳勉为其难地为小倩点了一杯果汁。 “你知道我女儿现在的状况吗？”张云佳开口对小倩说。 “昨天晚上她给我打过电话。”小倩说。 “她打电话给你？”张云佳顿时睁大眼睛。“我女儿为什么打电话给你？她跟你说了什么？” 小倩抬眼看她。“她跟我说的话，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变。”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张云佳说。 “你了解自己的女儿吗？”小倩反问她。 “你到底在说什么？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张云佳口气不耐烦起来。 “请问你们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跟凯茵不一样吗？难道你们不是也想来告诉我，因为我的出身跟欧家的家世一点都不配，所以我根本就不应该跟总经理在一起！因为这样我只会自取其辱，让很多人不高兴，到最后连神都会惩罚我，难道你们不是来跟我说这些话的吗？”直视着张云佳，小倩直言无讳。 张云佳倒抽了一口气。 她本来想反唇相讥，痛骂这个没有家教的女孩子一顿，但想到女儿，她只好努力平抚情绪，把气忍下。“你不要这么偏激，我跟我老公都还没开口说话，我只是问你，我女儿跟你说了什么而已。” 小倩别开眼，瞪着眼前的餐桌。 宋牧桥从头到尾没有开口，他的眼神很冷静，一直盯着这个女孩。 “老实说，从以前我就不太赞成凯茵跟你在一起，”张云佳干笑一声。“我会阻止也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我觉得你的生活比较复杂，不太适合我们家单纯的凯茵。” “复杂？”小倩问她。 “呃，我没有别的意思，是因为你到处打工的关系，所以我想你的社交生活比较广泛，认识的朋友比较多，所以生活可能复杂一点。”张云佳的客套明显地很虚伪。 听到这种话，小倩失笑。“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社交，我的生活只有工作、工作、然后还是工作！” 张云佳愣住。 “你们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可不可以直接把话说清楚？我没有什么时间，不能留在这里陪你们太久，因为等一下我还是要工作。”她对张云佳没有感觉，只想把自己该说的话说清楚。“对，我承认我这个人是比较奇怪，我做过的工作比一般人多，但那是因为如果我不工作的话就不能填饱肚子、缴房租、按时交学费，这样，我想你们应该能明白，为什么我比较复杂的原因了吧？” 张云佳哑口无言。 这时候她开始跟黎美娴一样，打从心底讨厌起这个女孩。 “你说话的态度一直都是这样吗？”宋牧桥突然开口。 小倩的眸光慢慢移到原本一直沉默的男人身上，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对方一直牢牢盯着自己，不知道已经多久。 “你年纪轻轻的，相貌也很出众，但是凭你这种说话态度，不管别人多么有耐心、脾气再好，都会因为你的这种态度而感到生气。” “我没有要求你们必须容忍。如果没有什么话说，或者只是重复说一些无意义的话，根本就不必到这里来浪费时间。”小倩直视宋牧桥，并且对他说。 “我们找你出来就不会想浪费时间！”宋牧桥的口气硬起来，“人跟人之间交谈本来就要有基本的礼貌，彼此互相寒暄、嘘寒间暖不叫浪费时间，这是一种文化表现、兼顾人情世故，难道你母亲都没有教过你这么基本的做人道理吗？” 小倩僵住。“你对我的家庭并不了解，请你不要随便批评我的母亲！”她因为对方批评自己的母亲而生气。 “我从你的表现来做判断，不算批评。” “是从我的表现、还是从我的『家世』判断？我认为我母亲教育我非常成功，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质疑我的家教问题，唯一认为我没有家教、没有教养的，只有有钱的欧夫人以及贤伉俪而已。” 宋牧桥瞇起眼。“女孩子一开口说话，别人就能看出她的家庭高不高尚，这跟有没有钱或者父母的学历高低、从事什么职业，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从子女就能看出父母，那么那位时常开口闭口提醒别人没有家教的宋凯茵小姐，应该就有一对非常有家教的父母了！” 张云佳再倒抽一口气。 “凭你现在说话的态度以及表现，我女儿说得并没有错。”宋牧桥的口气更形冷厉。 “我的态度和表现如何不是你们宋家的人说了就算，我也不必坐在这里接受你们接近侮辱的品头论足！” 说完话，小倩站起来准备离开。 “你坐下！”宋牧桥提高声音。“不管你当不当我们是长辈，既然你这么维护你的母亲，那就像个有家教的女孩子一样好好坐着，跟我们把话说清楚！” 小倩僵立在餐桌旁边，气氛一时很紧张…… 坐在一旁屏息以待的张云佳，只好按住老公，开口缓和气氛：“你先坐下来，大家好好说，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谈。” 僵持了三秒钟，小倩才又坐下。 “当然了，”张云佳顿了顿，才婉转地起头：“今天我们来找你，的确是为了我们的女儿凯茵。” 小倩没说话。 “凯茵最近这段时间都躺在床上，一开始只是个小小的感冒而已，可是现在却整天病恹恹的，每天不是吃药就是打针，健康状况却一直没有起色！天下父母心，看到她那个样子，我们为人父母的看了怎么会不心痛？叶小姐，现在你还没为人父母，大概不能体会我跟我丈夫的心情，但凯茵是我们夫妻俩唯一的宝贝女儿，为了她，我觉得真的必须跟你好好谈谈才行。”张云佳试着坦诚直言，以消弭小倩的戒心。 “你们想跟我谈什么，可以直截了当的说。”小倩的声调很平静。 张云佳抿起嘴，笑的很尴尬。“其实，我想你已经猜到我们来找你的原因了。也不瞒你说，凯茵是我们夫妻的宝贝女儿，因为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而已，所以我们不得不为了女儿的事来找你。” 小倩等她说下去。 “我们知道，你现在跟欧董事长的儿子在一起，不过你们会在一起，是因为凯茵介绍你们认识的，不是吗？” 小倩没有回答。 张云佳撇撇嘴。“因为这样，所以你们认识了，当时我女儿介绍你们认识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她很单纯，还把你当成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才会把她心底喜欢的人介绍给你。”她看着对面的女孩，眼神转冷。“可是我那个傻女儿根本就没想到，她把自己喜欢的人介绍给好朋友，结果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停了一停，张云佳等待对方的反应。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她喜欢总经理。”小倩没有表情地对张云佳说。 “就算那个时候不知道，现在你也已经知道了。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跟欧仲文在一起－－” “我不应该跟他在一起吗？如果不应该，那么就请你告诉我，我们不应该在一起的理由。” 张云佳愣了一下。“当然不应该了！我女儿把你当成好朋友介绍你们认识，你怎么可以抢走她喜欢的人？” “两个人会在一起，‘喜欢’不是片面的形容词。”她直视张云佳，眼神清冷。“感情不能勉强，是一种缘分，两个人因为有缘分才会彼此喜欢对方，然后决定在一起。” 张云佳的笑容僵住。“你的意思是说，欧仲文喜欢你，不喜欢我的女儿了？”她收起笑脸，失去了耐心。 小倩没有回答。 “就算彼此喜欢对方，也要顾虑到周遭其他人的感受！”宋牧桥口气严厉，“成熟的人，无论做人做事都会考虑到别人，不会伤害自己的亲人朋友。只有不成熟的人才会拿缘分当借口，只顾着满足自己的好恶、放纵自己的感情，自私自利，眼中没有其他人存在。” “对啊！我女儿这么相信你，把你当成是她的好朋友，你怎么可以抢走她最喜欢的人，为了自己而伤害朋友？”张云佳接着说。 “你们跟我说这些话的目的，是希望我跟总经理分开吗？”小倩没有表情。 “如果你曾经把我女儿当做是朋友，就不应该再跟欧夫人的儿子在一起。”张云佳说。 小倩瞪着张云佳，过了许久才对她说：“很抱歉，我不会跟总经理分开的。” 张云佳瞪大眼睛，“你、难道我们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都当成耳边风，根本就听不进去吗？” 小倩一句话也不为自己辩解，她站起来，准备离开。 “自私自利的人，当然没有情义可言。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背叛的时候，她早就不把凯茵当成是她的朋友了！”宋牧桥瞪着前方，口气冰冷地嘲讽。 小倩迅速回过头，瞪住脸色冷酷的宋牧桥。 “请你不要把‘背叛’这两个字说的这么廉价。这两个字不是用来骂人或者诅咒别人的利器，因为被人背叛的滋味我很清楚！”小倩沉痛地冷笑，眼中却没有笑容。“当你把对方当成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把一直隐藏在心底最深最痛的秘密告诉朋友，却遭到朋友出卖，到处散播自己最不想被别人知道的隐私，不但这样，对方还把这种行为解释成是因为可怜朋友，所以才不得不一直告诉第三者、让大家都来同情你的借口，到那个时候，你才会了解背叛是什么滋味！” 张云佳愣住了，她没想到小倩会这么激动。 “你们的身分根本就不配，勉强在一起以后还是会分手，聪明的人不应该做后悔的事，更不应该做出让所有的人都痛苦的决定！”宋牧桥站起来，冷冷地说。 “对，我知道，”小倩甚至笑出来。“我知道我跟总经理的身分不配，你的女儿凯茵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所以，我是不是应该认命地离开，好让你的女儿跟总经理在一起，并且祝福他们白头偕老，永远幸福快乐？因为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幸福，只配一个人孤独终老？” 张云佳微微张开嘴，听到这种话让她简直就不能呼吸了。“你讲话没必要这么刻薄！”她指责。 “难道这不是你们的意思吗？”小倩反问。 “没错！我女儿凯茵本来就是千金小姐，她是出生在温室，受到父母细心呵护栽培的花朵。”宋牧桥冷冷地瞪着面前的女孩，然后说：“因为地上的泥土是养不出兰花的！叶小姐，你看起来很聪明，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小倩脸色微微苍白。“我不明白。”她一字一句地回答。 “凯茵她跟你不一样，她有良好的家世跟背景，与欧家门当户对，而你什么都没有。”宋牧桥冷酷地接着道：“我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相较于我的女儿凯茵，你只是外面的野花，是生长在地上泥土里的花朵，野花根本就配不上高贵的花器，如果勉强养在一只价值百万的花器里面，野花就会因为离开泥土而枯萎，因为野花只适合泥土。如果不知道这个道理而要违逆行事，只会伤害到你自己。” 宋牧桥的话直接而且伤人，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羞辱小倩，让她知难而退！ 下午餐厅里的人本来就不多，整个用餐空间更显得寂静…… “我知道您是大学教授，凯茵曾经跟我说过。”过了片刻，小倩才开口说话。从她苍白的脸色看不出感受，然而她藏在身旁的双手，早已经紧握得泛白。“我以为一名大学教授饱读群书，应该有很高的道德修养与品德，才能为人师表。但显然我错了，虽然我相信多数的教授都很仁慈，就像这个世界上其他乐于捐款、助人为善的善人一样，尽自己的能力传道、授业，解答学生的疑惑，这也是一种崇高的善行。可是刚才您那番话让我了解到，大学教授也有自私自利、为了自己而使用言语暴力伤害别人的败类，根本就不足以为人师表！” 宋牧桥瞪大眼睛，张云佳则是倒抽口气。 小倩无畏地直视宋牧桥，继续往下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凡夫，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不把你当成一名大学教授，用崇高的道德标准来批判你。可是你不但是一个凡夫，还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凡夫！你只想到你的宝贝女儿是高贵的温室花朵，却把我的母亲也一样宝贝疼爱的女儿，比喻成泥土里成长的野花！像你这种自私的凡夫，只会拿你的学问跟口才来羞辱别人而已－－” “啪”地一声！ 宋牧桥的巴掌不能克制地，突然扫到小倩脸上。 他用力之重，把小倩打得弯下了腰。 “老公！”张云佳惊呼一声。 她没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然会动手打人。 小倩瞪着地面，然后，数秒之后她慢慢挺起背脊，睁大眼睛回瞪着那个动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的男人。 这个时候，连张云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很想回手打你，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讨回来。”小倩瞪着他，睁大自己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跟对方说：“但是我不会动手。因为我不动手，才能突显你的行为有多么卑鄙跟可耻！” 说完话，小倩调头就走。 张云佳张大嘴用力呼吸，半天说不出话来…… 宋牧桥瞪着小倩踏出餐厅的背影，神色更加阴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9章 疏离 “老公，我没想到你刚才会那么激动。”回程中坐在车上，张云佳跟自己的老公说。 “凯茵是我的宝贝女儿，为了她，我不会有顾忌。”宋牧桥没有表情。 “为了女儿，你真的会不顾一切吗？”张云佳很好奇。 宋牧桥回头看了妻子一眼，“必要的时候，我不排除再找叶小倩这个女孩好好谈一次。” “什么意思？” “她已经伤害凯茵，如果她再不知道好歹，我也不会放过她。” 张云佳睁大眼睛。“老公，你话说的这么狠，你想对她怎么样？”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张云佳还真的想不到。“不过说真的，”她撇嘴冷笑一声。“刚才你动手打那个女孩一巴掌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好痛快！” 宋牧桥没说什么。 他盯着挡风玻璃前方，脸色很阴沉…… 彷佛专心在开着车子，又像在盘算着方向，或者像在沉思什么往事。 —— 离开餐厅后，小倩并没有马上到饭店上班。 她对自己非常生气。 因为母亲把她生下来，并不是让人侮辱的！如果妈妈还活着，知道宋凯茵的父亲不但侮辱自己的女儿，还批评她为人母的不是，一定会很伤心。 而今天母亲跟自己之所以让人侮辱，是她给他们这个机会。 小倩一个人孤单地走在街头，生气过后，就是难过。 她想到母亲，忽然心酸难过得红了眼眶…… 如果自己因为身世招来这么多的侮辱，那么母亲在世的时候，一个女人家带着一个小女儿，没有丈夫可以依靠，只有母女两个相依为命，当时一定招来更多的污辱跟指责，在这样的环境下，母亲辛辛苦苦地把她养大，不知道要鼓起多大的勇气跟决心才能坚强地活下去！ 孤独地走了很多条街，走了很长很长时间，一直走到夜幕降临时分，因为没有吃中饭的原因，小倩的胃慢慢痛起来，一直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她终于弯下腰然后忍不住蹲在马路旁抱着自己膝盖…… 蹲在马路边，她挣扎了半分多钟却站不起来，剧烈的胃痛终于迫使她拿出手机，拨电话给欧仲文。 欧仲文电话空响了很久，才终于接通。 “喂？”话筒传来女人的声音。 小倩愣了一下。 “喂？找谁啊？”对方再问。 话筒传来吵杂的音乐声，以及男女哄堂大笑的声音。 “请问，”小倩回过神。“这是欧仲文先生的电话吗？”忍着疼痛，她压抑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 她以为这个时候欧仲文会在饭店，但好像并不是这样。 “喔，你找仲文啊，等一下喔！”女人的笑声很甜腻。 “喂，你哪位？”电话转到男人手上，但这个人也不是欧仲文。 “我找欧……”胃部突然抽搐，她停了下才接下去说：“我找欧仲文先生。”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你是叶小倩小姐？”林子琪终于听出小倩的声音。 “对，你是……” “我是林子琪，仲文的电话在我这里，你等一下。”他把电话直接拿到坐在包厢另一头的欧仲文。 故意挤开欧仲文身边的女人，林子琪把电话塞到欧仲文手上。“你的电话。” 欧仲文问都没问是谁，他直接接过手机。“喂？”喝了酒，他的声调很低沉。 “是我。”小倩说，用力按着自己的上腹。 他似乎没料到会听到小倩的声音，所以愣了一下。“有事？”然后他间。 “你不在饭店吗？” “嗯。”他哼一声。 “我在外面，没到饭店上班……你可不可以来找我？”她压低声音，克制因疼痛而不隐定的声调。 “现在吗？”他问。 “嗯。”她的声音带着期盼。 “现在不太方便。”他想都没想就回答。 小倩愣了一下。 停了好几秒，她才说：“好，那没关系……” 她准备挂电话，欧仲文问她：“怎么了？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 “我没事，”她勉强微笑。“不过今天，我可能不能到饭店上班。” 他顿了一下，口气才稍微认真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小倩说话的气很弱。“只是今天，我想回家休息。” “你现在在哪里？”他突然问。 “我……”小倩抬头，看到开元商城的水池。“我在开元商城的水池附近……” “一个人吗？” “嗯。” “你可以等我？” “没关系，如果你很忙就不必来找我，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可以了。” 他敛下眼，眸光很闇。“我可以过去，不过你要等我一下，我不能现在马上就走。”他的声调却很温柔。 小倩的心突然酸起来…… 从刚才她就在伪装坚强，因为在辱骂自己的人面前，她绝对不会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软弱。 “如果你要过来，那我就等你。”她柔声对他说。 尽管她的胃已经痛得不得了，她仍然愿意等他。 “嗯，”他漫应一声，然后说：“我要挂电话了，朋友在等。” “好。” 欧仲文盖上手机。 小倩慢慢收起电话，她蹲在马路旁边，等了一会儿才勉强站起来，坐在水池边上…… 她低头抱着膝盖，路上的行人都很冷漠，没有人走过来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但是她觉得自己可以撑下去。 因为他要来找自己的关系，她就有了撑下去的理由。 她会在这里等他，一直到他来，找到自己为止。 —— 欧仲文扔掉手机前，先按关机。 林子琪无言地看着他的动作。“你关机，别人怎么找你？”然后问。 欧仲文没回答。 “你刚才好像跟她说，要去找她？”林子琪又问：“干嘛不现在就去？” 他们待在俱乐部只是打发时间，根本就没重要的事。 欧仲文看他一眼。“你管太多了。”然后冷冷地说。 林子琪没再吭声。 陪坐的女人突然起哄，要欧仲文干杯，因为刚才他为了接电话而没有唱歌。欧仲文换个脸，拿起桌上的酒杯就干，一口把杯底的烈酒喝个精光！ 他豪爽的干杯换来热烈掌声，然后他站起来走到包厢另一头，跟一名红衣女子调笑…… 林子琪却忽然失去了兴致。 他冷眼旁观，研究今天特别不一样的欧仲文。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0章 古怪的感觉 —— 坐在池边，小倩等了很久。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直到四周慢慢黑下来，她才看到欧仲文开着车子暂停在路边。 小倩站起来，想确定车上的人是不是欧仲文。 他开车下车，表情显得有点迟疑。 当欧仲文抬头看到小倩，她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欧仲文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还在等。 他看着她，表情有点阴沉。“你等很久了？” “嗯。”她点点头。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他低低地笑，然后说：“抱歉。” “没关系，是我叫你来的。”她的声音虚弱。 看到她的手压着腹部，脸色很苍白的样子。“你不舒服？”他愣了一下，然后问。 “已经好很多了。”她摇头笑笑，好像没关系的样子。 欧仲文敛下眼。“你一直在这里等，没吃饭吗？”然后他问她。 “我常常这样，没什么关系。”她张望了一眼他停在路边的车子，轻声说：“你的车子不能停在这里太久。” “先上车再说。”他转身先往车子走。 小倩准备走到路上，却因为突然走路，而引起空腹的胃部一阵抽痛， 没看到她跟上来，欧仲文回头却看到她抱着肚子弯下腰，站在水池前面的走廊上。 他站在车边，脸色微变。“怎么了？” 小倩没办法立刻回答，过了十秒钟她才能勉强站直腰。“没事。”她摇头笑了一下。 “很不舒服？”他走过去，离她一步距离，没有伸手扶她。 “还好。”小倩回答。 欧仲文脸色阴郁。“我先带你去看医生。”他伸手捉住她的手臂。 “我没关系，”她挣开他的手，坚强地说：“真的，只要吃饭就可以了，我以前也常常这样。” 他瞪着她，半晌后才说：“先上车。” 他转身回到车上，小倩跟着上车。 “想吃什么？”在车上，他问她。 “随便，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吃饱就好了。” 他盯着前方，没什么表情。“怎么没告诉我，你身体不舒服？”他突然问她。 小倩愣了一下。“这没有什么，刚才我已经说过，以前我也常常这样，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如果你跟我说，我会立刻赶过来。” “所以我才不告诉你，你也有自己的事，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事影响你。”她笑着说。 欧仲文目光闪了闪。 过了几分钟，车子停在东区一家粤菜餐厅附近。“你吃不吃粤菜？”车子熄火后，他问她。 “我什么都可以吃。” “那就下车，马上就可以吃到东西。”他对她一笑，然后下车为她开车门。 在餐厅里，欧仲文点了一桌的菜。 “你点这么多菜，我们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她瞪着满是佳肴的桌面，有点傻眼。 “反正我很饿。”他笑着说。 然后他果然把一桌菜吃得精光，因为从中午到晚上，他的胃里只有酒精。下午从育幼院回来后，他就一直惶惶然地呆在俱乐部里喝闷酒。 小倩吃得不多，吃饭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睁得大大的，瞪着他的好胃口。 “干嘛？”发现她瞪着自己，他问她。 小倩抿嘴笑出来。“你好像比我还饿。” “菜很好吃。”他说。 “我知道，可是你的吃相好像……” “像什么？” 她抿抿嘴。“没什么。” 他挑起眉。“有话就说。” “就算不中听也没关系吗？” 他咧开嘴。“中不中听我会自行判断。” “那我不说。”她闭紧嘴巴。 他放下筷子。“你是不是想说，我的吃相很像难民？” 她微微张嘴：“原来你也这么觉得吗？”故作惊讶地说。 欧仲文瞇起眼，“叶小倩小姐，难道你不知道，对付钱的金主应让该要好好巴结的道理？小心你得留下来帮餐厅洗碗。” 她抿嘴偷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以前常常在餐厅洗碗，说不定老板还会夸奖我洗碗的技术很好，决定聘请我当洗碗顾问。” 欧仲文哼笑一声：“你想当洗碗顾问？我可以介绍你到饭店餐厅，搞不好人家会因为可怜你然后决定聘请你。” “为什么要可怜我？”她抗议。 他低笑：“因为我是总经理，人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因为可怜你所以才录用你。” “你说话好不中听！” “上司说话本来就很不中听，难道老板花钱请员工来让他奉承？” 小倩掩着嘴笑出声：“虽然你说话很不中听，不过还真的很有道理。” 欧仲文咧开嘴，然后忽然收起笑容：“胃还痛吗？” 她摇头：“不怎么痛了。” “下次不要饿这么久，该吃饭就去吃饭。” “因为我跟你约好了－－” “我不见得会到，”他打断她，慵懒地撇撇嘴，笑着对她说：“有时候我会赶不到。”虽然有笑容，但他的声音很淡。 小倩微笑，怔怔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看了她几秒，笑着问：“吃饱了？” “嗯。” “我送你回去休息。” 她点点头。 “谢谢你。”在车上，她忽然对他说。 他沉默了一下，问她：“谢我什么？” “我今天很快乐。”小倩说：“自从我妈去世后，我已经很少这么快乐了。” “我只是请你吃饭而已。” “虽然只是吃饭，但是我的心情很好，把不愉快跟烦恼的事统统忘记了。” “你心情不好？” 她幽幽地看他一眼：“今天中午，凯茵的父母来找过我。” 他目光一聚，凝神问：“他们干嘛找你？” “所有的人，都不赞成我们在一起。”她只是淡淡地这么说。 “那又怎么样？”他的口气冷淡。“她的父母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认识的人就不可能完全没有关系。” “只要不在乎就没有关系。” “有的时候可以不在乎，但人是感情的动物，就算不在乎还是会难过，因为宋凯茵毕竟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们跟你说什么？”他问。 “凯茵生病了。” “所以？” 小倩抬起头，慢慢叹出一口气：“我并不希望她生病。” “她生病不是你的错。” 她凝望他，然后问：“如果是你，对于一个曾经是你朋友的人，你会完全不在乎她的死活吗？” “看情况。” “你说话听起来好冷酷。” “跟冷酷没有关系，有时候是因为现实，想在乎也没有办法。” “你会先考虑自己吗？” “可以这么说。” 他一直盯着前方，回答的时候很冷静。 小倩问他：“你常常面临抉择吗？” “什么意思？” “你有应该在乎却不在乎的时候吗？” 他沉默了半晌。“常常。”然后回答。 小倩望着他，接下问他：“这时候你怎么办？难道你心底真的不在意吗？你困扰的时候，我会知道吗？” 他眸光闪了闪，郝然一笑：“你当然会知道。” “你会告诉我吗？” “只要你开口问。”他回答。 停顿一会儿，然后小倩问他：“那么，现在有任何问题困扰你吗？” “有一句话，我还没听你说过。”他突然这么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眨眨眼。“什么……” “你还没对我说过：你爱我。” 她愣住，脸孔慢慢涨红。 “怎么样？现在要对我说吗？”他低笑。 “哪有这样的，突然要我说这种话，真的好奇怪。”她转开脸逃避。 “没什么好奇怪的！情侣间跟对方说‘我爱你’很平常。” “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现在时机不对。” “你要什么时机？” 她觉得很别扭：“气氛很重要……” 他忽然将车子停在路边。 “那我先说，”他侧过身，宽阔的肩膀与双臂包围住她：“我爱你。” 小倩呆住了，有点不能呼吸，羞恼地嗔道：“你不要这样。” “怎么样？”他故意倾身压向她。 小倩不自觉地贴向窗边。 “你怕我？”他低笑。 “不是－－” “说你爱我。”他敛下眼，低沉地诱惑她。 小倩浅浅地喘息，却需要更多氧气。 “说你爱我，我要听到这句话，现在。”他不放过她，几乎把她压在窗边。 “总经理……”她因为不能喘气而别开脸。 他的唇已经压在她的颈子上。 小倩低喘一声，胸口莫名地胀痛起来。 欧仲文的吻在她白皙的颈子上流连。“说我想听的，不然今天不会放过你。”他的话很邪恶。 欧仲文的动作很娴熟。 然而小倩却不知所措。 尽管她一直很自主，但是男女之间，她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 “快说。”他的吻已经慢慢往下滑。 小倩的心跳快停止了。“好、好啦，你先放开我……” 他立刻松手，冷静的看她，眼神因为欲色而迷蒙。 他在等她开口，不然就准备再“攻击”。 小倩垂下眼，扭捏了好久，才匆匆而且小声说了一句：“我爱你。” 欧仲文的眸色掠过一抹亮光。“你说什么？我没听到。”他故意这样说。 屏住呼吸，小倩抬起头。“我刚才已经说了。” “我没听到。”他撇嘴，重复一遍。 “你不要欺负人。”她又不是傻瓜。 他挑眉。“我欺负你？”蓦地低笑一声。 她脸孔微红。“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当然听得懂他的双关语。 “什么意思？”他竟反问。 小倩的心跳加快。“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快点放开我。” “你真的爱我？”他忽然问她，定定地凝视着她。 她屏息以对，然后认真地点头。 “如果真的爱我，我要求什么你都会答应？”他再问。 她怔住。“你想要求什么？”然后问。 “先回答我，是不是我要求什么都会答应？” 她认真想了一下，然后回答他：“除了钱之外，因为我没有。” 他低笑。“男人要的不是钱。” 她忽然紧张起来…… “我要你的身体，也愿意给我吗？”他果然说。 小倩全身僵硬。 “怎么样？愿意吗？”他追间， 她回视他，尴尬地研究着他话里有几分认真。 “你的问题，是假设性的吗？”她问他。 他吸一口气，胸口贴在她的手臂上，男人的体温穿透衬衫，熨烫到小倩身上，“我不是小孩子，不会跟女人玩办家家酒。”他看着她回答。 车内的气氛慢慢怪异起来，她的理智跟情感开始拔河。回答这个问题容易，但真的面对，她仍然需要勇气…… “我没有关系。”她终于说。 他挑眉。“什么？”没有表情地问她。 “我不是小孩子，当然有心理准备。” 他的眸光深沉。“真的愿意给我？”喃声问她。 小倩迟疑了几秒钟，下定决心似的点头。 “不怕我始乱终弃？” 她愣住。“你会吗？” 他撇嘴。“也许会，男人的心很难捉摸。” “没关系。” 他挑眉代替询问。 “我有工作能力，从小到大一直很独立。” “没有我也没关系？” 她沉默了一下，“一个人的心要离开，我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你可以像别的女人一样，抱着我大声哭，求我不要走。” 她看了他一会儿，“这样你不会记住我。” 她终于知道，有很多女人，曾经这样求过他。 “我一定会记住。”他看着她，然后说。 车内的气氛令人窒息。 小倩不安地笑。“你说话的样子，好像现在就要离开。” “如果要离开，”他对她说：“我会先告诉你。” 她的脸色微变。 他却低笑。“这种不会发生的问题，没什么好讨论的。”然后说。 小倩没说话。 他眯起眼，笑着问她：“介意在车上做吗？” 她屏息。“现在吗？”她问的很慢，压抑微抖的声音。 他笑出来。“你想在马路边？” 她红了脸。 “今天不方便？”他又问。 “有点奇怪……” 他突然低笑，然后松手，放开她。 小倩的身体僵硬…… “我开玩笑的，不必那么紧张。”他终于说，阴郁的眸色突然放晴，就像忽然变个人一样。 听到这两句话，小倩才放松下来。“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她脱口而出。 欧仲文重新发动车子。“因为你没说过爱我。”彷佛没事一样，态度自若。 “这种话，不一定要用说的。”她却很紧张，心情一时不能恢复平静。 “我想听。” 她凝望他，然后说：“你很自私。” “男人本来就很自私。” 小倩别开脸，看到车窗上，自己泛红的脸孔。 “别忘了你的承诺。”他忽然说。 回过头，她迷惑。“什么……” “除了心，”他说：“你的身体，已经答应给我。” 他的口气很冷静，脸上没有表情，却伸手握住她的手。 从手背传来一阵疼痛，他握的很紧，紧得就像要把她揉碎…… 小倩突然不能喘息，觉得胸口比手背还痛。因为他的动作充满占有，就好像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样，他把她牢牢掌握住，而她也逃不开他的手心。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1章 应酬 夜谈 —— 送小倩回家后，欧仲文直接开车回家。 黎美娴看到儿子这么早回家，很是欣慰。 “仲文，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凯茵生病了，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宋家看看凯茵吧！”中午的时候，她接到了张云佳的电话，才得知凯茵生病的消息，黎美娴觉得无论如何，自己应该去看看凯茵这个未来儿媳妇。 但是当她走进儿子的房间，看到儿子正在换衣服，好像又准备出门的样子，她皱起眉头。“你又要出门啊？难道你只是回来换衣服的？” “我还有事。” “什么事？”黎美娴眯起眼睛：“你该不会要出去约会吧？是跟那个讨人厌的女人吗？！”她质问儿子。 欧仲文没答话。 “你说话啊！”黎美娴追问。 “放心。”欧仲文冷淡地说，漫不经心地低头扣衬衫扣子。 “什么？你叫我放心什么？”黎美娴根本听不懂。 “你最担心的事不一定会发生。”他抬头，意味深长地对母亲说。 “你是什么意思？” 他没什么表情，转身拿起扔在床上的西装外套，准备离开。 “你干嘛不说话啊？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啊！” “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他掏出上衣口袋里的手机。 “为什么？怎么会没什么好说！”黎美娴无止无休地追问。 欧仲文看了母亲一眼，然后回眸玩弄掌上的手机，打开手机盖，然后合上，然后又打开。 “你说话啊！” 他停止手上的动作。 黎美娴看不懂儿子在干什么。 欧仲文瞪着手机看了几秒，然后，随手把它扔在床上。 黎美娴没什么耐心，她只顾着追问：“仲文，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约了蔡委员，没什么时间了。”他冷淡地答。 然后走出房间。 黎美娴愣了一下…… 等她回过神追下楼的时候，欧仲文已经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 既然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挚友，加上两家结合商界与政界关系，互谋其利，只要欧仲文喝酒应酬的地方，林子琪一定会在场。 既然是应酬，难免要找小姐作陪，不过林子琪很少看到欧仲文像今晚这样，毫无顾忌地跟小姐干杯。 “仲文，我们是出来谈公事的。”趁蔡委员沉溺在小姐堆里，连一向嘻皮笑脸的林子琪，也正经八百地提醒欧仲文：“你今天喝太多了！不要再喝了！” 欧仲文今晚很放肆，酒喝得比往常多一倍。 看到蔡委员借酒意把手伸进小姐领口，那副垂涎忘形的猪哥模样，吃相难看，林子琪忍不住嗤笑一声。 “蔡委员做人豪爽，就算谈公事我们也不能怠慢！”欧仲文举杯跟包厢对面色胆包天的委员致意。 林子琪没想到，欧仲文竟然这样回答他！ 他微微皱眉头，只好把小姐又送到欧仲文嘴边的酒推开。 “你疯了？！干嘛灌酒？”他拉住欧仲文的手。 欧仲文看他一眼，干脆自己拿桌上的酒杯。 “喂，仲文！”林子琪喊。 欧仲文充耳不闻。 不知道谁打开音响，几个小姐和一身肥肉的蔡委员，开始忘情地在包厢内唱歌跳舞。 “吵得要死－－”林子琪陪着一个僵硬的大笑脸，却口吐抱怨。 “你今晚很没耐性啊！”欧仲文瘫在沙发上低笑，两个浓妆艳抹、身材火辣的女人自动靠过来，抢占他胸口最佳位置。 软玉温香，最后他两个美女都抱满怀，没得罪谁，惹得两个小姐笑得花枝乱颤。 林子琪愣住。 他没见过欧仲文对女人这么“来者不拒”过。 终于，林子琪察觉欧仲文今晚不对劲！ 挑起眉毛，林子琪冷眼旁观…… “叫经理来，小姐全部买出场，直接杀到ktv！”欧仲文爽快地朝对头喊。 除了林子琪外，在场小姐高兴地尖叫欢呼。 这是今晚第三摊，看起来，今天不玩过五摊一直搞到半夜，欧仲文根本不会散场。 —— 十二点，小倩已经打第三通电话。 但是电话响十声后，依旧转到语音信箱。 放下手机，小倩呆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床上，盖好被子。 她仍然睡不着。 习惯性地，晚上十一点她一定会打电话给欧仲文，不管今天晚上他是不是在十点多钟送自己回家。 但是今天他一直没有接电话。 “他忘了把手机带出门吗？”她喃喃自语。 虽然她知道他偶尔会有应酬，但他没接电话，她就是会担心。 也许这只是一种习惯，习惯每晚睡前，一定要听到他的声音。 但这会不会有可能……已经是一种依恋？就像曾经对他说过的，如果办不到，她不会承诺，一旦承诺，就会全心相许。 把灯关了，翻个身，闭着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倩还是没睡着。 她想着今天下午的事，以及欧仲文对自己说过的话…… —— 凌晨三点，林子琪拉着已经醉到步履不稳的欧仲文走出饭店。 蔡委员跟小姐已经按捺好，投宿在他们背后那家五星级饭店，当然，这家饭店不会是亚洲四季。 “放开我。”欧仲文已经快醉死，声音听起来倒很冷静。 “你站得住吗？”林子琪没放手。 “放手。”欧仲文甩开他。 林子琪站在他背后，看到他趴在路边一部白色轿车的引擎盖，朝地上干呕。 “仲文！”林子琪走过去。“今天晚上你干嘛喝那么多酒？这种场面根本不必灌酒，我们兄弟演戏只要把对方撂倒就可以了。” 欧仲文看他一眼，勉强转身靠在车子上。“你开车，送我回家。”他对林子琪说。 林子琪瞪了他很久，然后抓了头发一把，“真搞不懂你！” 搀住欧仲文，林子琪把他架上车，直接开往欧家。 夜深人静，欧家的主人、管家还有佣人全都睡了。 林子琪好不容易把欧仲文弄上楼，让他躺在床上，才离开欧家。 瘫在床上，欧仲文闭着眼睛，却天旋地转…… 他醉得不算厉害，两瓶洋烈酒还撂不倒他，但就因为这样更痛苦，根本就没办法马上睡着。 嘟－－嘟－－ 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摸了半天才发现，手机被自己压在身下。 “喂？”躺在床上，他闭着眼睛接电话。 “你刚回到家吗？”他接起电话，小倩终于放心。 听到小倩的声音，欧仲文慢慢睁开眼。“嗯。”停了一会儿，他才回答。 勉强转头，他看到床边矮柜上闹钟指着三点半。 “你怎么还没睡？”他又闭上眼，慵懒的音调挟着浓重的鼻音。 “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 “你没接电话，所以我睡不着。” 他低笑。“想我？” “已经是一种习惯了。”她认真地对他说：“晚上十一点一定要打电话给你，然后听到你的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笑了。 “你今天晚上出去应酬吗？”她问。 “嗯。” “喝了很多酒？” “不少，还醉不死人。” 他说话的口气听起来还很清醒，只有鼻音很浓。 “你常这样喝酒？” “偶尔需要。” 她问一句，他答一句，小倩已经再也找不到话说。 “你休息好了，我要挂电话了。”她说。 她想，他真的太累了。 “等一下。”他睁开眼睛。“你是不是忘了说什么？” “什么……” “忘了说你爱我。” 小倩屏息：“无缘无故说这句话，很奇怪。” 他咧开嘴：“情侣挂电话的时候都要说这一句，这样才表示感情很好。” 她沉默。 “干嘛不说话？” “我说不出口。” “那我先说。”顿了顿，他低柔地说：“小倩，我爱你！” 她忍不住想笑，只好捂住嘴。 “换你说了！”他催促。 “好奇怪，我真的说不出口。” “像我那样说就可以了，你就对我说：仲文，我爱你！” “不要，这样真的好奇怪。” “如果你不说，我今天晚上会睡不着，因为你不爱我。” “哪有人这样的！” “那就说你爱我，快点！”他命令。 她紧闭着嘴。 “快啊！”他再催促。 虽然真的很别扭，但小倩实在拗不过他。“好啦！我……我爱你！这样可以了吗？” “你没喊我的名字。”他挑剔。 “喊名字太肉麻了，有说就可以了。”她死也不肯照他的意思说。 他抿起嘴，无声地笑：“真的爱我？” 她忸怩片刻：“当然，不然我才不会这么说。”然后才温柔地回答他。 “有多爱我？” 迟疑一会儿，她才回答：“我不知道爱要怎么丈量。” 他停了一下。“爱到没有我就活不下去吗？”他再问。 她愣住。“我不想回答。”然后她说。 “为什么？” “这种问题很自私。” “你也可以反问我。” “我不会问。” 欧仲文不说话。 “当我爱一个人，就不会希望他活不下去。”她柔声对他解释：“因为人世间有很多意外跟不得已，也许两个人真的很相爱，但彼此相爱的人不一定就能一辈子在一起。如果两个人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而分开，就活不下去，那真的太可怜了！对彼此来说，这样只会更痛苦。” 他半天没说话。 “喂？你还在吗？”小倩问。 “你很理性。”他说。 小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这是理想状况，其实我也不知道如果真的遇到这种情况，我要怎么办？所以最好连想都不要去想这个问题。” 欧仲文没吭声。 两个人就这样拿着手机，过半晌都不开口。 “你喝了酒，应该赶快休息。”小倩打破沉默，“我真的要挂电话了。” “嗯。”他答。 “晚安。” “晚安。” 她收了线。 欧仲文躺在床上，手机还握在他的掌中。 他瞪着天花板，回想今天在育幼院的时候，曲院长的回答： “我们这里，确实有叶小倩这个小女孩，生母登记也确实是李文玉。” “但是李女士把小倩放在这里，是因为她无法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孩子，又因为育幼院算是慈善机构，有一半补助，所以收费很便宜，因此在女儿入岁之前，她才把孩子寄养在这间私人育幼院。” “但是我也不清楚，这个女孩子究竟是不是李女士的亲生女儿，或者只是她领养的孩子。不过我曾经跟李女士聊天，听她提起过，分娩当时她是由一名尤姓助产师协助生产，不过真实性如何我就不知道了，毕竟这是私事，李女士并没有讲太多……” 欧仲文扔开手机，然后翻个身，将脸死死地埋在被子里。 他很醉，却不够醉到死！ 如果丧失意识，今晚他才会睡着。 叩叩。 欧仲文刚闭起眼睛，突然有人敲房门。 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房门随即被推开。 “你还没睡吧？”欧远雄走进儿子的房间。 听到父亲的声音，欧仲文勉强撑起身体侧头张望，“爸，您也没睡？” “我已经睡着了，不过你回来的时候我就醒了。” “很抱歉，把您吵醒。” “没关系，反正我也睡不好。”欧远雄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你要睡了吗？” “我没关系。”他问：“您有事？” “我想跟你谈一谈。” 欧仲文爬起来坐在床边，他没说话。 欧远雄走到房间里的沙发前坐下，然后问：“你已经知道她的事……我还没机会问你，你觉得小倩会是我的孩子吗？” “事情还没确定，小倩可能是她母亲领养的孩子，而且，她姓叶啊！她不会是你的女儿！”欧仲文冷淡地答。 欧远雄无话可说，他伸手抹了老脸一把，“有一个方法很简单，就是让我跟叶小倩验一次dna。” 欧仲文震了一下。 “但是，如果真的要这样做，就必须在这之前把一切的事都告诉她。”欧远雄说。 “她不会同意，只会觉得荒谬。”欧仲文比任何人都了解小倩。 欧远雄低头沉思，显然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方法。“我知道。现在我没有立场要求她做这种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启齿。” “想说什么、做什么，就找到那个助产师再说。”欧仲文说。 “我已经派人去找。姓尤的助产师不多，只要寻找二十多年前就执业的尤姓助产师，加以过滤，应该不难。” 欧仲文回眸直视父亲，“今天晚上跟蔡委员应酬，我喝了很多酒。”他突然转移话题。 欧远雄愣了一下。“蔡委员？” “谈春泉饭店的事。”欧仲文瞇起眼睛，“这阵子您太专注自己的事，所以不记得了。” “噢，对，我想起来了……”欧远雄这才记起。 “事情已经搞定，赵天顺不会拥有饭店太久了。” “是吗？那很好。”欧远雄显得心不在焉。 “我喝了很多酒，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我想休息了。”欧仲文对父亲说。 欧远雄愣了片刻，然后才说：“好，你休息吧！” 然后他站起来，脚步迟缓地走出欧仲文的房间。 房门关上后，欧仲文直接后仰，躺回床上。 他盯着天花板瞪了很久，然后才闭上眼睛…… 衣服也没脱，就压在棉被上睡了一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2章 共餐 —— 早上小倩进办公室之前，欧仲文已经坐在位子上，即使天快亮才上床，他还是一早就到饭店上班。 “早。”一开门，小倩看到欧仲文，真的有点惊讶。 “早。”他抬头跟她微笑。“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还可以。”她报以一笑。 其实睡得不好，但是她还是说自己睡得好。 “你喝醉酒，应该睡得不好吧？” “我习惯了。”他答。 小倩点点头，走到自己的座位，打开电脑准备办公。 “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他突然对她说。 她转头看他。“为什么？” “为了昨天晚上让你找不到我，跟你赔罪。” “不用了。”她笑出来。 “当然要！是我的错，我忘了带手机。”他笑着，不动声色地说谎。 “没关系，”小倩能体谅他。“就算你带了手机，跟客户谈事情的时候，也不方便接电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跟客户谈事情？” 她愣了一下。“难道不是吗？昨天你告诉我，是在应酬。” 他笑一声。“对，我是在跟客户谈事情。”然后收敛笑容，沉眼看她。“你不问我在哪里谈事情？” “如果你想让我知道，就会告诉我。”她回答。 欧仲文沉眼看她，然后说：“我跟客户在酒店谈事情，有很多陪酒小姐那种酒店，昨天晚上我们叫了很多小姐。” 小倩回望他，没有说话。 “你在意吗？”他问她。 “那只是应酬，我没什么好在不在意的。” 他眸光掠闪。“男人上酒店，女人通常都会吃醋。” 她敛下眼，微微一笑。“我很想吃醋，可是为这种事吃醋太不值得了。” 他挑眉。 “因为就算我吃醋，以后你还是会去那种地方应酬。如果我每次都因为这种事吃醋，每次只有自己伤心难过，而你根本就没有感觉，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这么吃亏的事我才不干。” 他嗤笑。“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女人这么说。”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少去酒店。” 他撇开嘴。 “因为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你的工作量很重，每天一大早就要上班，应该要好好保重身体。”小倩解释。 “真的不是因为吃醋的缘故？”他开玩笑似地揶揄。 “如果我吃醋，你就真的不会上酒店吗？”她问他，有半点认真。 “不会。”他答得简洁俐落。 小倩笑了笑，然后垂下眼。“我早就料到你的答案。”然后，她抬起头，笑着对他说：“只要不要喝得太凶就好，你要自己照顾自己的身体。” 然后她回头盯着屏幕，握住滑鼠打开电脑里的工作匣，叫出文件开始办公。 欧仲文不再说什么，办公室内突然安静下来，一上午，他们沉默地各自忙碌。 ——中餐欧仲文选了一家装潢颇为典雅的牛排馆。 服务生领两人到座位后，老板知道欧仲文来用餐，立刻从餐厅后方的办公室走出来，看来他和欧仲文很熟，欧仲文似乎是这里的常客。 “这里好像很贵？”老板走后，小倩悄声问他。 “气氛比较重要。”他抿嘴笑了笑。 “从小到大，我只记得吃饭只要吃饱就好，‘气氛’这种事情从来不会被考虑，是最不重要的事。”她笑着说。 欧仲文看着她半晌，然后敛下眼。 不久厨师就推餐车走过来，这台餐车很不一样，上面竟然有炭炉，原来用餐过程厨师就站在客人身边服务，每当客人想取食，厨师就将炭炉上正烘烤的整块顶级食材割下一小部分，食物不但热腾腾而且看起来非常鲜嫩。 经理亲自服务，将一瓶一九＝年份的顶级红酒开瓶，然后为两人斟酒。 “你点了酒吗？”小倩问他。 “对。” “可是，我很少喝酒，”盯着美丽的水晶杯内的红色液体，小倩吶吶地说：“而且我从来没喝过种酒，连要怎么喝我都不知道。” “举起杯子然后喝下不就好了？”他觉得好笑。 “我当然知道！”她瞪他一眼。“可是这种贵酒不一样，好像有什么规定。” “没什么规定，就算想要像喝啤酒一样也可以，只要高兴就好。” “你是说可以干杯吗？”她笑问他。 “你酒量好的话就没问题。” “我很少喝酒，因为没什么机会，不过好像喝再多都不会醉。” “真的假的？”他挑眉。 “你要不要试一试？”她笑着挑衅。 欧仲文笑了笑，拿起酒杯啜了一口。“你不怕酒后失身？”然后揶揄。 小倩脸孔立刻通红。“你这个人讲话好像很不正经。”她假装严肃的样子，生气地说。 “太正经了会伤身体。” 小倩睁大眼睛，忍不住笑出来。“这是什么理论？” 欧仲文一笑。“试试看，这种酒很香醇，你不会忘记这种滋味。” 小倩拿起酒杯，浅尝一口。 “什么味道？” “我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味道好奇怪。” 站在一旁的厨师对欧仲文笑，好像觉得很有趣。 他报以一笑。“你喜欢吗？”然后问她。 “不知道。第一次喝，我也不知道喜不喜欢。”她看着他，然后掩嘴笑。“不过味道很特别，以后我一定还会想再尝试，说不定多喝几次就会喜欢。其实我这个人也很奇怪，以后可能会因为喜欢就常常喝，然后就变成酒鬼。” 欧仲闻言大笑，厨师也咧开嘴笑。 他的笑声很开朗，让小倩也跟着笑起来。 用餐过程进行得很愉快，餐后依旧由经理亲自送上水果拼盘和饮料，水果盘装饰得很美丽。 “今天中午我很快乐，谢谢你的招待。”吃水果的时候，小倩由衷地对他说。 欧仲文放下咖啡杯。“你突然这么客气，我很不习惯。”他低笑。 “因为我真的很感谢你，带我来这么高级的餐厅，还请我喝红酒，对我来说这是我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体验。”说完话，她低头啜一口果汁。 他沉默了一会儿。 “你怎么不说话？”小倩问他。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小时候的事。”他突然说。 小倩愣住。“你为什么突然提这个？”然后她问。 “我想知道你的事，”他的眼眸冷静。“任何关于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我的成长过程很简单，你不是已经从凯茵口中听到，我从小就没有父亲的事了？”她敛下眼，淡淡地说。 “除了你父亲，我很想了解将你一手带大、辛苦扶养你的母亲。”他表情很深沉。 小倩抬头看他。“我妈一个人扶养我长大，真的很辛苦。”她喃喃地说，思绪陷入回忆。“小时候我妈因为要赚钱养我，所以只好打两份工，每天都要工作到三更半夜才能回家。在那个年代，一个女人要靠自己赚钱养孩子并不容易，我妈每天要出去工作赚钱，根本就没办法带我，因为这样小时候我是在育幼院长大的，我妈她每个星期来看我一次，就这样一直到我八岁以后，我们搬到淡水，那个时候我可以自己上学，我才能跟我妈住在一起。” 他敛下眼，没有说话。 “这件事，凯茵一定没有告诉过你吧？” 他摇头。 她笑了笑。“因为我曾经住过育幼院这件事，连她也不知道。” “你那么小，却必须离开自己的母亲一个人住在育幼院里，一定很寂寞。” 小倩摇摇头。“小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寂寞，因为育幼院里大多数的院童都没有父母，虽然妈妈每个星期才能来看我一次，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觉得很快乐了。” 欧仲文凝视她，没有表情。 “跟我比起来，你真的很幸福。我们的家庭很不一样，所以你的母亲反对我们在一起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她柔声对他说。 “她的反对没有意义，只有这件事，我不会因为她的意志而改变决定。”他冷淡地说。 “但是，你还是要考虑她的心情。”小倩说：“你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对你抱着很大的希望，当然不愿意你娶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孩子。” “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他直视她。 “你曾经跟我说过，你的母亲成长环境优渥，自然会以她的知见来衡量并且看待一件事情，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小倩诚恳地说：“董事长夫人重视家世背景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她就是成长在优渥的环境与条件下，所以绝对不可能接受我。” “你想说什么？”他问。 她看着他，然后微笑。“跟你在一起，我并不要求什么。”她对他说：“就像今天这样只是跟你吃一顿饭，其实我已经很满足、很快乐了。”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幸福’这两个字，我从来不敢奢求。因为我觉得幸福是上天给予的，一个人活在世界上，不管幸不幸福，都是神的礼物，都是智慧的炼金石。如果心中时常充满感激，就会因为感激让人心地柔软、因为愿意施舍而充满喜乐。相反的，如果时常觉得不满足，就会因为贪心、却时常求不得而痛苦。” “你说话的样子，听起来很像传教士。” “我很像吗？”她笑。“我觉得说这些话，是散播神的福音。” 他抿起嘴。“我以为你的个性很分明，没想到你的内心这么温柔，这么容易就满足。” 小倩笑出来。“我很温柔吗？”她对他说：“其实我知道我的脾气不好，那是因为我有很多原则的关系，我觉得应该是我的智慧不够，所以没办法让我的原则跟冲突和平化解，彼此相安无事，达到圆融。” 欧仲文笑了笑。“你今天很严肃。” “其实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她笑着跟他说。 他抿嘴，沉默无言。 “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她真挚跟他说，眼神认真。“我相信只要我们有耐心，董事长夫人有一天一定能谅解。” 欧仲文敛下眼。“你的生日快到了吗？” 他突然问她，也转开话题。 “你怎么知道？”小倩问。 “你填在履历表上的资料，我当然清楚。” “其实那不是真的。”她笑着说。 欧仲文收起笑容。“什么意思？” “我妈跟我说过，我身分证上的出生年月曰，跟实际的出生日期不一样。”她接下说：“因为我晚报户口的关系，所以才会这样。” “晚报户口？” “嗯，”她点点头。“我妈生下我以后身体不太好，那时候又没有人可以帮忙，所以才会晚报户口。” 他看着她，然后问：“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问题？” “你可以不回答。”他说。 听到这句话，小倩没有表情。 “你母亲，从来没跟你提过你父亲的事情吗？” 小倩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摇头。“没有。” 欧仲文盯着她。“你连父亲的照片也没见过？” 小倩还是摇头。 他眸光一沉。“难道，你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的母亲，关于父亲的事情？小孩子对自己的父亲应该都会好奇。” “我问过，”小倩瞪着桌面，然后面无表情地回答他：“八岁之前不懂事的时候问过。但是每次当我问到那个人的事，就会惹我妈伤心。所以等我年纪大一点以后，就再也不问我妈关于那个人的事了。” 她直接称自己的父亲叫“那个人”，让欧仲文深思。 “你恨他？”他问。 小倩摇头。“不恨，只是没有感觉。” “你叫他‘那个人’？” “因为我不知该怎么称呼他，对我来说，‘父亲’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存在过，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意义而且空洞的名词。”她说。 欧仲文沉默地观察她。 “已经接近两点，我们应该回去上班了。”别开眼，小倩拿起皮包就自己站起来。 服务生赶紧跑过来替她拉开椅子。 欧仲文停一会儿才慢慢站起来，然后直接在桌上扔下现金。“走吧！”他对她说。 他转身先走出餐厅。 小倩跟他后面，然后追上他的脚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3章 疏远 —— 回到办公室，欧仲文一下午都很沉默。 直到快下班时，秘书打了一通内线电话。 “喂？”小倩先接起来。 “总经理在吗？”秘书问。 “他在。” “那么你帮我问一下有一位灵溪小姐的电话，总经理要接吗？因为对方并没有预约。” “好。”小倩先按等待键，然后问欧仲文：“总经理，李秘书请教您，有一位名叫灵溪的小姐打电话进来，您要接吗？” 欧仲文沉吟了一下，他的眼睛还是盯着屏幕。“接进来。”然后对小倩说， 小倩按下话键。“李秘书，请你把电话接进来。” “好。” 小倩先挂断电话。 欧仲文立刻拿起话筒。 “怎么会打电话来？”他脸上露出笑容，一开口就问对方，好像彼此很熟稔的样子。 “我以为你很跩。”他低笑。 “答应我的约会了？” 小倩抬起头，听到“约会”两字，不自觉地朝他望去。 “你让我等了三天，这样高兴了？”他笑得暧昧。 欧仲文的嗓音很低沉，听起来不像洽谈公事。 “我很清楚，你跟一般女人不一样。” “什么时候？” “当然配合你的时间。” “如果你要求我现在就去找你，我也会办到。” 他忽然低笑。 小倩的视线离不开他的表情，她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 “好，晚上见。”他挂了电话。 欧仲文一抬头，就迎上小倩的视线。 “有事？”他若无其事地问。 她摇头。“没有……” 然后低头打字，让自己看起来很忙碌的样子。 —— 傍晚，小倩尽职地上前，问总经理晚餐想吃什么。 也许因为在办公室比较拘谨的关系，加上一下午两人都没交谈，她居然有生疏的错觉。 “我要出去，晚上不会回饭店。”他已经关掉电脑，拿起外套准备出门。 “您要到料理店吗？”小倩问。 他想了一下，撇嘴笑。“要看对方想到哪里吃饭。”他随口答，然后就推门离开总经理室。 小倩呆在原地。 跨出办公室前，欧仲文想起什么，突然回头对她说：“对了，今天我没办法送你回家。” “没关系。”她摇头，勉强扯开嘴角对他微笑。 他敛下眼，认真地看了她半晌，才放柔声音对她说：“你自己坐计程车回去，回到家后记得打电话给我。” “好。”她点头答应他。 小倩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瞪着那扇慢慢关起的门…… 虽然她时常告诉他不会在乎，但那只是理性的答案，她不可能不会难过。 但她永远不会问他到哪里？跟谁在一起？ 即使他说爱她，人与人之间，言语并不能反映真实，如果他不说，那么她就不会问。 她相信他的承诺，这样就够了。 小倩回过头，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工作。 因为午餐耽误太多时间，所以今天虽然一早就上班，却还是不能准时下班。 转身前，小倩瞥见欧仲文忘在桌上的手机。 她愣了一下。 除了昨天晚上，他已经是第二次忘了手机，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忘记随身带着手机。 拿起他桌上的手机，小倩呆了片刻。 回家后记得打电话给我。 回过神后，小倩把他随意搁在桌面上的手机收好…… 他温柔说话的样子是刚才发生的事，但一转身，他却将手机遗忘在办公室。 —— 欧仲文上车后，从口袋拿出另一支手机。 这支pda手机平常是关机状态，只用来听取留言。 他关掉飞安模式，让手机连线，然后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喂？” “你现在在哪？” “我爸的办事处啊！怎么样？”林子琪看来电号码不对，“你怎么会用这支手机啊？” “我忘了带手机。”欧仲文一句话带过。 “噢，”林子琪哼一声，然后问：“早上好一点没？昨天晚上你醉得很厉害！” “没事。”欧仲接着说：“晚上在灵溪的loungebar见面。” “灵溪？” “她是模特儿经纪人。” “干嘛，你要包女人啊？”林子琪坏笑。 欧仲文撇撇嘴：“认识她是比较方便。” 林子琪挑起眉。“你真的要包女人？那你那个清纯的学生小姐怎么办？” “你说谁？”他没什么表情。 “少装了！” “你记得过来。”欧仲文不置可否，准备挂电话。 “喂，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啦！怎么过去？” “你到京畿附近再打电话给我。” “你要来接我？”他嗤笑。 “我会帮你指路。”欧仲文冷冷地说。 他刚要收线，林子琪又喊：“等一下，在那边见面到底要干嘛？如果有事，我们兄弟先套好话！”林子琪突然一本正经问他。 “喝酒。”欧仲文随口答，然后就按掉电话。 林子琪愣住。“搞什么……” 想了一下，他觉得怪－－ 然后就拿起外套奔出办事处外，跳上他的跑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4章 迷茫 —— 林子琪觉得，今天晚上他根本就是来陪酒。 一晚上欧仲文陪那个名叫灵溪的女人，两个人窃窃私语，不时调笑，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底！直到欧仲文接了一通电话－－ “喂？” “你在哪里？”欧远雄打了第二支手机才找到儿子。 “外头。”听到父亲的声音，欧仲文闭下眼睛。 “今天晚上你早一点回来。” “有事？”欧仲文的声音始终很冷淡。 欧远雄当然听得出来！他看得出儿子的改变，但是在这段敏感的时间内，他实在想不到圆满的办法解决问题－－ 况且，问题可能根本无法解决。 “已经打听到那名尤姓助产师的消息了，”欧远雄顿了一顿，才接下说：“王部长明天一大早就要南下，负责处理这件事。” 欧仲文没有吭声。 欧远雄装做没事一样，继续往下说：“明天早上七点钟，我希望你陪王部长南下，他会在饭店门口等你，你们一起处理这件事情。” 欧仲文仍然沉默。 “你听见了吗？”一直没等到儿子回答，过了一会儿，欧远雄才问他。 “我知道了。” 欧远雄迟疑了一下，才放柔声调：“不要玩太晚，早一点回来休息。”然后他收了线。 欧仲文干脆按下关机键。 “干嘛？刚才谁打电话来？”林子琪看欧仲文把手机关了，于是问他。 欧仲文粗鲁地把手机摔在桌上，一声不吭。 林子琪愣了一下。“你最近真的很怪！”他忍不住抱怨。 “欧先生是大老板，可能最近丢了一笔重要的生意，所以心情不好。”腻在欧仲文肩上的女人，灵溪，自以为幽默地说笑。 林子琪用白眼睨了女人一眼，不置可否。 欧仲文冷了很久，突然问身边的女人：“现在几点？” “现在是公主要变成灰姑娘的时间。”灵溪笑得花枝乱颤。 欧仲文转过眼瞪她。 “你真没幽默感，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啊！” 欧仲文愣了一下，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干杯内的烈酒。 “哇！好厉害喔！”灵溪帮忙鼓掌。 林子琪傻眼。 “我走了。”欧仲文突然站起来，丢下这一句。 这下换灵溪呆住，“你怎么突然要走？现在还很早啊！” “改天再找你！”他丢下这句话，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往夜店外走去。 林子琪追出去。“喂，仲文！”他一路喊人，欧仲文却像听不见一样，“车子停在反方向，你去哪里啊？！” 欧仲文匆匆走到巷口，走进了一家便利商店。 “喂！”林子琪喊不住他，只好跟进去。 跟着走进商店，林子琪才发现，欧仲文到便利商店居然只为了买电话卡！ “你买电话卡干嘛？”他问欧仲文。 欧仲文没答腔，径自走到便利商店前的公共电话旁，拿起话筒、插入电话卡，然后拨号－－ 您拨的电话没开机，请留下…… 他挂断，再按程序插卡、然后重拨一组号码。 铃铃铃－－铃铃铃－－ 夜半时分公寓里的人都睡了，辗转难眠的小倩在听到第一下刺耳的电话铃声，马上就从床上坐起来。 打开灯，她看到闹钟指向午夜十二点。 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打电话来？ 她打开房门，赶紧奔到客厅接电话。“喂？哪位？”她压低声音。 “今天为什么没打电话给我！”欧仲文的声音很冷。 他半夜打电话，就为了质问她这一句。 小倩愣住了，她没想到是他，“你在忙，今天下班前，我听见你有约会……”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就算我有约会，无论如何，你还是要每天打电话给我！” 小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柔声问他：“你喝酒了吗？”他浓重的音调有酒意。 “为什么没打电话给我？”他固执地追问。 “你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没有带电话出去。”她终于实话实说。 欧仲文愣了一下，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掌蹭住额头，这才想起自己把手机留在办公室的事。 “你没带手机，所以我没办法打电话给你。”小倩的声调很平静，“你又喝酒了吗？” 欧仲文快速眨眨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喝了一点。”他的声音有些低迷。 他太醉了，竟然忘了把手机留在办公室的事！ 冷风中，他转身靠在公共电话旁的柱子上，抓了一把头发，稍微清醒…… 林子琪对他做了一个挑眉询问的动作。 欧仲文没有回应。 “你几点回家的？”他问小倩。 “将近九点。” “我打电话给你之前，你在睡觉？” 迟疑了一会儿，她才回答：“嗯。” “现在醒了吗？” “已经清醒了。”她平心静气地回答。 欧仲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她说：“我好想你，我现在过去找你！” 小倩还来不及回答，欧仲文已经挂了电话。 她握着话筒愣了好一会儿…… 回过神后，她立刻跑回房间，随便披了一件外套就开门下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5章 迷乱 —— “仲文，你到底在搞什么？”欧仲文一挂电话，林子琪就质问他。 “我要走了。”欧仲文回了一句话。 “你要走？”林子琪呆住，“去哪里？我的车子还在停车场。” “我搭计程车，你自己开车回去。”他对林子琪说，然后走到马路边，招手叫车。 林子琪张大嘴巴，“那你的车子怎么办？” “明天我叫司机来开。”他太醉了，连换手机都忘记。 林子琪皱起眉头，“喂，仲文，今天晚上你把我搞来陪酒的啊？你最近到底搞什么？好像变了一个人！发生什么事了？” 一部计程车停下来，欧仲文开门上车。 “仲文！”林子琪快疯了。 这几天他简直快不认识欧仲文。 “明天再打电话给你。”丢下话，欧仲文就叫司机开车。 林子琪瞪着扬长而去的车子，差点脱口骂脏话。 —— 将近午夜一点钟，室外的冷空气很刺骨。 小倩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一部计程车朝公寓的方向开过来，其他过往的车子都是一些私家轿车。 车子停妥，付了钱后，欧仲文开门下车。 他看到小倩，她站在冷风中，身上裹着外套站在路边。 “你干嘛站在这里？”他慢慢走到她面前。 “我在等你。” “在房间等就好了！” “我怕吵醒室友。” “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很危险！” 他的口气不太温柔，小倩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你喝了多少酒？” “不多也不少！”欧仲文仰头看她住的那一层楼。 “你在看什么？” “我爬不上去。”他突然凑过来，将头埋在她身上－－ 小倩吓了一跳，好不容易站稳才勉强撑住他的重量。 “你怎么不回家呢？”她问他。 欧仲文看了她一眼。“不想回去。”然后吐了一口气，“把我架上去……” “如果你爬不上去，我也扶不动你－－” 他突然把她抱住。 小倩呆住…… “我很想你。”他喃喃地对她说。 “我们下班前才分开的。”她勉强笑了笑，其实已经快要撑不住他，因为他的体重真的不轻。 “我很想你……”他又说了一次，这次声音更沉。 “这里是路边，而且很冷，你不要睡着了。”小倩很着急。 欧仲文没有回答。 “我扶你上去好了。”她只好说。 这一幢旧公寓根本就没有电梯，欧仲文的身体很沉，小倩花了很多时间，力气都快用尽了才把他扶到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欧仲文立刻瘫在小倩床上。“你的床……好香。”他闭着眼，喃喃地说。 “你身上都是酒味。”她拿着毛巾走出房间，到浴室浸了热水，回来的时候问他：“为什么你每天晚上都要喝这么多酒？” 他闭着眼伸长手臂贴住额头，然后咧开嘴傻笑，“心情不好。” 小倩看了他一眼，沉默地折叠毛巾，然后扶他坐起来喝水，“你坐起来，我帮你擦脸。” 他睁开眼，冲着她笑，“因为晚上见不到你，所以心情不好。”喃喃地说。 “你喝醉了。”她先将湿热的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欧仲文突然捉住她的手。“小倩……”低声叫她的名字。 “怎么了？”她呆住。 他突然出手而且握的很紧。 “今天晚上……我想见你。”他用浓重的鼻音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古怪的话语。 她笑了。“嗯，我知道。” 轻轻挣开他的手，她细心地帮他擦脸。 “每天晚上我都想见你。”他继续说。 小倩但笑不语，专注地帮他擦脸并且轻轻按摩，手劲很轻柔。 他又抓住她的手。“你想不想我？”然后问她。 她笑着说：“我正在帮你擦脸，等一下还要擦手才能睡觉。”她试着挣脱他。 “快点回答我！”他的口气有点不悦。 她看着他，很有耐心地保持微笑，“你不要闹了。” “快点说！”他像所有喝醉酒的人一样固执蛮横。 “好啦，”小倩只好哄他，“我也很想你。”说完话后她才能挣开他。 这句话有点肉麻，因为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她不好意思地假装忙碌，开始帮他擦手。 虽然是为了哄他才这么说的，但是她并没有说谎。 欧仲文瞪着她，“我想要你……”他突然这么说。 话才说完，欧仲文突然伸手捧住小倩的脸蛋，重重地吻了下来－－ 小倩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行动，就在他吻住自己的时候，她尝到他嘴里的酒味…… 小倩快要窒息了！不仅因为他嘴里浓重的酒味，更因为他的吻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欧仲文倾身把她压在床上。 他的侵略带着性欲的渴望，他用男人对待女人的方式激烈地吻她…… “仲文！” 她惊恐的呼唤不能制止他，欧仲文像疯了一样，一边吻着她，一边伸下手开始解自己的皮带。 小倩呆住了，她睁大眼睛，发不出声音…… 欧仲文的眼神就像疯子一样狂烈而且执着！他抽掉皮带后，大手挥上就开始拉她的裙子！ 这时候小倩突然清醒，她回过神，慌乱之中只好使劲一推－－ “你喝醉了！”她叫了一声。 欧仲文被推到一旁，小倩趁这个时候抽身退到床角边…… 他瞪着她，英俊却僵固的脸孔没有表情。 “你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喘着气，喃喃地对他说。 欧仲文慢慢坐下。 他跪坐在自己的腿上，视线始终没离开过她的脸庞。 房间内突然安静下来，他们凝望着彼此，一段很长的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为什么不让我做完？”过了很久后，他问她，语调很慢很沙哑。 小倩说不出话。 “你答应过要给我，为什么不让我做完？”他又问一遍，表情渐渐变得愤世嫉俗。 “你喝醉了。”她只说得出这句同样的话。 欧仲文瞪着她，他的酒意完全褪去，他已经清醒。 然后，他别过脸。 “厕所在哪里？”他问她。 “房门前面的走廊走到底，最后一间。”她的声音很弱。 他马上翻身下床，走过去打开房门。 小倩听到他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作响的声音。她转头看桌上的时钟，这个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过了很久，欧仲文才走回她的房间，对她说：“我要走了。” 他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表情显得很冷静。 “已经很晚了，你可以留下来睡觉，明天再回去。”她说。 “只有一张床，我睡这里不方便。”他的表情很冷淡。 “我可以打地铺……” “不用了。”他拒绝，头也不回地走出她的房间。 小倩跟出房门，“我送你下楼。” “不必了。”他的语调很冷漠。 她呆在幽暗的客厅里。 他怔立了一下，才转身对她解释：“半夜你下楼很危险，我在楼下叫计程车回去就可以了。” 小倩没有再说话。 欧仲文打开大门。 小倩还是站在客厅里…… 他只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把大门带上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6章 抗拒 —— 欧远雄从佣人手中接过电话的时候，才早上八点钟，他正坐在家里的餐厅用早餐。 “董事长，很抱歉打扰您。”王部长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 “怎么了？” “我没有等到总经理，不知道总经理是否已经出门了？” 欧远雄愣了一下，然后按住听筒，“你到少爷房间，看他出门了没有？”他指示在餐桌旁侍候的佣人。 “是。” “怎么了？”黎美娴问。 欧远雄没回答她。“你等一下。”他径自对话筒说。 “是。”王部长答。 佣人回来后，跟欧远雄报告：“少爷不在房间，他昨夜好像没有回来，床单跟被套都很整齐，没有动过。” 欧远雄呆了一会儿，才对着话筒说：“你先南下好了，晚一点我再叫仲文下去跟你会合。” “是。”王部长松了口气。 收线后，黎美娴又问：“怎么回事？这么早你干嘛突然找儿子？” “没事。” “怎么会没事？到底什么事嘛！” 儿子没听从他的交代，到饭店跟王部长会合，欧远雄已经有点心烦，加上黎美娴又间个不停，他的情绪终于爆发－－ “仲文一夜没回来你都不知道吗？你这个妈到底是怎么当的！” 黎美娴瞪大眼睛，“他常常应酬嘛！有时候又不跟我们一起吃早餐，我怎么会知道他晚上有没有回家！你找不到儿子干嘛怪我啊？！” 欧远雄哼了一声，干脆站起身来，连早餐都不吃就准备到饭店上班。 黎美娴瞪着自己的丈夫，直至听到大门“砰”地一声。 “真是讨厌，早餐的心情都被破坏了！”她气愤地喃喃念道。 然后她把刀叉用力一放－－她现在也没心情吃早餐了！ —— 早上小倩准时到饭店上班，她刚踏进总经理办公室，就发现旁边休息室的门没关好。 她明明记得，昨天下班前已经巡视过一遍…… 走到休息室门口，她看到欧仲文睡在休息室内那张单人床上。 原来昨夜他没有回家，睡在这里。 他虽然睡着了，面容看起来还是很疲倦。 小倩轻轻把门带上。 虽然昨夜他离开后，自己也几乎一夜没睡，但她仍然强打起精神，应付接下来一整天的工作…… 走回自己的座位，小倩呆坐了一会儿，然后才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欧仲文在门刚被带上后就醒了。 他翻个身，蓦地睁开眼睛。 阳光从窗外射入，几平米大的休息室，被映照得很敞亮。 他慢慢爬起来坐在床边，第一次因为宿醉而头痛。 休息片刻，他渐渐听到外头敲键盘的声音，他知道小倩已经到饭店上班。然后他站起来走进休息室附设的化妆间，打开水龙头朝脸上猛泼冷水…… 等到他踏进办公室，已经是十分钟之后。 “你醒了？”看到他，小倩停下手边的工作。“我吵醒你了吗？”她问。 “我该醒了。”看了她一眼，他回答得很冷淡。 小倩说：“我马上帮你煮咖啡。”她立刻站起来准备。 “不用了！”他一边拉平卷起的袖子，一边对她说，并且走向他的办公椅。 “你今天早上不喝咖啡吗？” “我要出去。”他拿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 “才刚到办公室就要出去？” “对。” 小倩看着他走出办公室。 他的态度比以前冷漠很多…… 低下头，她不愿多想。 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她专注地盯着屏幕，又开始敲起键盘。 —— 张云佳才刚下楼，就看到丈夫站在大门玄关，正送走一名她从来没见过的陌生男人。 “那是谁啊？”她走下楼，然后问丈夫。 “你不认识。”宋牧桥转身走回客厅，随口回答。 “他来我们家干什么？”张云佳又问。 “送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啊？” “照片。”话说完，宋牧桥把手上一个信封袋子扔到桌上。 “照片？”张云佳愣了一下，走上前拿起信封，取出里面的照片。“这不是叶小倩吗？还有那个－－”细瞧之下，她惊讶地捂住了嘴。 “昨天凌晨两点多，他还跑去找她！”宋牧桥没有表情地解释。 张云佳又倒抽了一口冷气：“凌晨两点多？欧仲文去找叶小倩做什么？而且－－而且两个人居然还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嘛！”她气得把照片扔在桌子上。 她是替女儿生气。 宋牧桥不动声色地把照片收好，依旧放回信封袋里面。 “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气过以后，张云佳觉得不对，于是问老公。 “我找人去查的。” “你找征信社？”她睁大眼睛。 “我一个朋友是征信社社长。” “你干嘛找人跟着叶小倩？就是为了拍这些照片吗？这种照片能做什么？” “我有用处。”宋牧桥冷静地回答：“现在这些照片暂时还不能证明什么。既然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管一定要在一起，等时间跟久了，一定能拍到我要的东西。” 张云佳张大嘴巴瞪着自己的丈夫：“老公……我真的想不到，你竟然会去做这些事。” “这件事你不要管，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嗯……”张云佳迟疑地点点头。 平日看起来拘谨有礼的丈夫，居然会为了女儿做这么极端的事，真的让张云佳想不到！ “不过这些照片千万不能让女儿看到，否则她一定会很难过的。”张云佳对丈夫说。 “她不会看到，这件事我会暗中进行。”宋牧桥以斩钉截铁的口吻保证。 “那就好……”张云佳点点头。 虽然丈夫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不过张云佳还是觉得有点不安。 —— 欧仲文到董事长室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 “你怎么现在才出现？”欧远雄质问， “刚才我在大厅巡视。” “我不是问你这个！”欧远雄的表情严肃，他站起来走到儿子身边，“昨天晚上我不是叫你早一点回家吗？你不但一夜不归，今天早上王部长还打电话给我，说你根本就没有出现！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欧仲文低下头，“今天早上我宿醉，到八点多才醒过来，很抱歉！”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欧远雄别开脸，他双手负在背后走到窗前，脸色凝重，“你是不是不想跟王部长一起下南部？” 欧仲文没有回答。 “你说话！”欧远雄回头问他。 “饭店每天都有很重要的事，春泉的案子也正在进行，我不能跟王部长一起到南部。” 欧远雄沉思不语。 “找人这件事，由王部长负责应该可以了。”欧仲文道。 “但是我希望你一起过去。” “现在只是有助产师的消息而已，还不确定能找到人，我一起过去一样不能做什么，留在饭店我还可以照常工作。”欧仲文表情冷淡，直接拒绝。 有几秒钟的时间，欧远雄说不出话。 欧仲文回视父亲，他没有试图说话打破沉默。 “如果不想一起过去，那就留下来好了。”欧远雄终于开口，他垂着眼、音调很慢，声音听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是。”他没有表情。“您还有事交代？” 欧远雄看他一眼。“没事了。” 欧仲文点个头，然后转身就走。 欧远雄看着儿子的背影…… 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跟儿子之间的距离，原来这么的远！ —— 下午欧仲文没进办公室，直接回家。 “你昨天晚上没回来啊？”黎美娴正打算进餐厅吃晚餐，看到儿子这么早回家她很惊讶。 “昨天我睡在办公室。”他上楼。 “睡办公室？你为什么要睡在办公室？”黎美娴跟进儿子房间。 “里面有一间休息室。”他回答得很简单。 黎美娴瞪了儿子一眼，“你以后不要这样子了，害我今天早上被你爸骂！” 欧仲文笑了笑，他拉开领带，脱下衬衫。 “你吃饭了没？”黎美娴还是关心儿子。 “还很早。” “早什么早？早点吃晚餐对身体比较好，我叫管家帮你添一双筷子－－” “不用了，我要出去。” “你又要出去？”黎美娴瞪大眼睛。 “今天晚上我会回来。”他走进浴室。 他只打算回来冲个澡，换套衣服就要出去。 “你把家里当饭店啦？！” “妈，你先出去，我冲个澡就要出门。” “你－－” 欧仲文已经把门关上。 黎美娴瞪着浴室的门，又不能拍门叫儿子出来听话，只能杵在门外生闷气！ 欧仲文下楼时，黎美娴已经坐在客厅里等他。 “您不是要用晚餐吗？”他问。 黎美娴看到儿子还是一身西装毕挺，便问他：“你干嘛又穿西装？晚上不是要出去应酬吗？” “我要回饭店。” “回饭店？你工作一整天了还不够啊？” 欧仲文没说什么，他朝大门走去。 “你到饭店是不是跟那个叶小倩约会？”黎美娴脸色很难看。 “您想太多了。” “那你干嘛又回饭店？”黎美娴跟到车库，“你最好赶快把那女孩子调走，否则我一定会叫你爸把她开除！” 按开车子的中控锁，欧仲文看了母亲一眼。“我走了。”然后冷淡地说。 一直到儿子把车开走，黎美娴始终皱着眉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7章 疑惑 欧仲文把车子开进饭店前，先在市区兜了一圈。 将近晚上八点，他才回到饭店。 一脚踏进办公室。 “你还没走？”看到小倩，他愣住，杵在门口。 他没想到，小倩竟然还没下班。 “是，我刚准备关灯离开。”她刚刚收拾好办公桌，才站起来就看到他回来。 他点点头，径自走到自己的座位。“灯不必关了。”他打开电脑，头也不抬地对她说。 小倩愣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她等待着，但是欧仲文并没有抬头跟她说话的打算…… “那我先离开了。”她垂下眼，落寞地说。 “好。”他冷淡地回答。 小倩慢慢转身，离开办公室之前，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欧仲文盯着电脑屏幕，神情专注。 回过头，她只好沉默地走开。 小倩一走，欧仲文的视线就离开电脑屏幕，转到走道前那扇关起来的门上，他就这样瞪着那扇门，冷峻的脸孔没有一丝表情。 —— 接近凌晨两点才到家的欧仲文，一大早就出现在早餐桌上。 早上八点钟，欧远雄在餐桌旁一接到电话，立刻就对儿子说：“等一下你坐我的车，我们一起上班。” 欧仲文看了父亲一眼。“是。”他冷淡地答话。 然后看起来像若无其事一般，欧仲文继续吃完他的早餐。 在车上，欧远雄对儿子说：“已经知道她人在哪里了。” 欧仲文没有搭腔。 “王部长已经得到助产师的住址，”欧远雄继续接下说：“听说为了谋生，十五年前她已经跟丈夫一起，搬到东部淮阴的果园工作。” “怎么问到人的？” “姓尤的助产师并不多，二十多年前执业的尤姓助产师只有一个人，王部长去拜访了几名当地的老里长，他说找人的过程还算顺利。” “王部长今天就上山？” “对，如果找到了人，不管多晚，他今天一定会打电话给我。我也已经吩咐王部长，一旦找到人，无论如何要尽快把人带回来。” 欧仲文不再说话。 父子俩间陷入沉默，直到抵达饭店。 “她知道这件事情了吗？”车子停妥后欧远雄不急着下车，他坐在车上继续问儿子。 “当然不知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还没确定之前我不可能告诉她。” 欧远雄看着儿子，“如果，我是说假设－－假设找不到助产师，或者她已经死亡，难道你也不打算告诉她？” “如果事情真的变成那样再说。” “你到底在等什么？这种事情应该要赶快解决，不应该再拖下去，因为你们很可能是－－” “现在说什么都太早！”欧仲文打断他的话，“如果结果不是您以为的那样，没有必要牺牲我们的感情。” 欧远雄愣住，“我真没想到你对小倩用情这么深，难道你还想跟她在一起？”他表情错愕。 “没有理由分开。” “怎么会没有理由？难道你要等到真相揭晓那一刻才跟她分手？这样做的话对你们两个人都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我们之间的事我会自己决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应该把两件事混淆在一起。” “这本来就是同一件事！”欧远雄神情激动起来，“你要知道她很可能是你的妹妹！” 欧仲文没什么表情。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欧远雄质问他。 欧仲文回过头，直视父亲，也不回答，下一刻，猛地推开车门下车走了。 欧远雄望着儿子的背影，忧心忡忡，更觉得悔恨！他怎么也想不到，茫茫人海中可能是亲兄妹的两个人竟然会认识…… 甚至相爱！ —— 中午小倩下班的时候，她没想到舅舅李昆明会来找她。 “舅舅！”小倩露出这几天难得一见的笑容。 “你还好吗？”李昆明笑开脸，“自从你调为总经理特助后，我就不常看到你，你好像瘦多了，而且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我还好。”小倩笑了笑。 虽然她真的很疲倦，这几天来，她没有一晚睡好过，加上超时工作，体力已经快负荷不了。 “你一个人住，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吗？” “有。” “不要骗我！” “真的。”小倩勉强自己打起精神回答。 李昆明半信半疑地审视她。 “舅舅，您今天不必上班吗？”小倩转移话题。 “我今天休假，不过我骗你舅妈今天要上班，才能溜出来的！” 小倩抿起嘴，“您这样不太好喔！” “没办法，我在家里被她管得都快不能呼吸了！家里孩子又吵，这些小萝卜头来讨债的，不知道要养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听到这些话，小倩觉得好笑。 “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嗯，我刚下课。” “一起去吃饭吧？” “好，我知道附近有一间家庭式料理做的不错。” “吃自肋餐就好了！” “不行，舅舅是五星级饭店的大厨师，您难得来看我，我不能请您吃那样的东西！” “你跟我客气什么……” “走吧！”她笑着拉着舅舅的手，一起往不远处那家家庭料理餐厅而去。 吃过饭后，两个人都叫了茶饮。 “这里装潢的还不错嘛！我还以为会很简陋。”李昆明环顾餐厅一遍，感到很满意。 “嗯，有一次我错过吃饭时间，自助餐已经休息了，我只好到这里来吃饭，结果发现这家餐厅的菜很好吃，而且虽然是家庭料理但做得很道地，油和味精都不会放太多，装盘也不马虎，像菜脯蛋、煎肉圆仔这些一般家庭里的家常菜，都让我想起妈妈的味道。”小倩说。 她提到母亲，李昆明愣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呃，你调到总经理身边，工作辛苦吗？”他忽然转移话题。 “还好。”垂下眼，小倩淡淡地带过。 “那么，你常常见到董事长吗？” 小倩摇头。 李昆明想了一下，迟疑地道：“那，最近董事长有找你吗？” “没有啊！” “噢……” “有什么事吗，舅舅？” “也没什么，”李昆明不动声色地说：“因为董事长前一阵子，突然找我出去，问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问我的事？”小倩很疑惑。 “对。” “董事长问了什么？” “没什么，”他干笑一声。“就问你年纪轻轻为什么这么努力工作，好像很关心你的样子，所以我就告诉他，你不但在育幼院住过一段时间，后来跟在母亲身边也很辛苦，一直都是边读书、边打工，从小到大日子过得都不轻松，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所以你比一般年轻人特别懂事、特别努力。” “舅舅，您太夸奖我了，我哪有那么好！”小倩笑了笑。 “你不介意，我把你曾经住过育幼院告诉董事长吗？” 小倩摇摇：“没关系。” 李昆明看着自己的外甥女，“你以前不喜欢别人说你的事。” “我知道舅舅是善意的。”小倩淡淡地笑着说：“并不是任何人提到我的事，我都会不高兴。虽然我并不喜欢别人同情我，但如果对方是善意的，我不但不会不高兴而且会很感激你们，因为我知道你们的出发点都是因为关心我、爱护我，你们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呢？相反的，我希望以后有能力报答舅舅，回报您一直以来对我的爱护。” 听到这番话，李昆明眼睛都红了…… “舅舅？”小倩呼唤他。 “呃，”李昆明回过神，他偷偷伸手擦拭眼角的泪水，“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妈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小倩笑了笑。 “总经理呢？他对你好吗？” 小倩愣了一下。“嗯，他对我很好。” “怎么了？”李昆明察觉她的迟疑。 “什么……” “你刚才回答我的时候，好像不是很肯定的样子！是不是总经理为难你了？”他知道上次小倩刚进饭店待在客服部时，在会议室被总经理电话质询的事。 “不是，您不要想太多。” “那么你犹豫是为了什么？” 小倩低下头，没有回答。 “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舅舅，”垂着眼沉默了片刻，小倩终于说话：“您跟舅妈还没结婚之前，两个人会因为什么事情闹别扭？” 李昆明瞪着她，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一时间又意会不过来…… “你、你问我这个做什么？”他结结巴巴地问。 “我想知道。” “为什么？”李昆明的嘴巴一直合不拢。 “最近，我因为这样的事情，而不知所措。”小倩回答。 李昆明脑子里突然“嗡”地一声响－－ “我想不出自己哪里不对，又不知道应该问谁，只能问舅舅听取您的意见。”小倩接下说：“我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并不了解男人，有些时候我在乎而且坚持的事，也许因为太过直接拒绝而伤害到对方的自尊。”她明明白白地对李昆明说清楚。 “你……交了男朋友吗？”李昆明困难地问。 小倩点头。 “是、是……总经理？”他再问，两眼瞪得更直。 “对。”小倩很清楚地回答。 当她决定面对那一刻，就不会再逃避了。 李昆明瞪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很抱歉，舅舅，之前我一直没有告诉您。”小倩内疚地说。 “可是，你怎么会－－怎么会跟总经理在一起？！” 敛下眼，小倩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您这个问题。我知道您很吃惊，因为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会跟总经理在一起。” “我……我的确是太吃惊了！”李昆明的神情，就像刚办完一场百桌喜宴一样疲惫。 然后李昆明不再说话，他瞪着桌面，眉头深锁。 “舅舅？” 直到小倩叫他，李昆明才被动地抬起眼。 “您也不赞成，我跟总经理在一起吗？”小倩幽幽地问。 过了半天，李昆明才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他喃喃地说：“你先走好了，我还要在这里坐一下……过两天我再找你。” 然后，他避开小倩的目光。 小倩始终直视着舅舅，然而他再也不肯望向自己。 对小倩来说李昆明的反应很重要，虽然他没有说不赞成，但也不曾欣喜或者表示祝福，他冷淡甚至错愕的反应，都让小倩觉得孤独。 终于，小倩慢慢站起来。 然后，她一个人沉默地离开餐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8章 痛苦 折磨 —— 小倩刚到饭店上班，欧仲文正好要离开。 “你要走了吗？”她叫住他。 她看到他提着公事包，知道他今天可能不会再进办公室。 欧仲文停在门口。“对。”他看也不看她地回答。 小倩走到他身边：“你在生气吗？” “什么意思？”他的目光终于放在她身上。 “因为那一天晚上的事，你生气了吗？” 他别开眼：“我已经忘记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你的态度很奇怪。你变得很冷漠，好像刻意跟我保持距离，可是我却不明白为了什么！” “是你太敏感了。”欧仲文的语调依旧很冷淡。 “真的是这样吗？”她认真地问他。 “如果你觉得我冷漠，那是我的错，你希望我怎么做？”他反问她。 “我不知道，”小倩喃喃地对他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要求，因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真的只是我太敏感了吗？” 他看着她，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问他。 “你要我说什么？” “说什么都可以，因为我觉得很孤单！”小倩终于受不了了，她眼眶泛红，喃喃地倾诉：“跟你在一起，我忍受别人对我的不谅解以及拒绝，但是我却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你，当我渴望跟你说话、渴望了解你的时候，却觉得你退得很远，好像故意要跟我保持距离，而我却不明白为了什么！你知道我的感觉吗？我觉得很痛苦，可是却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痛苦，这种感觉就像漂浮在半空中，恐惧着自己下一步就会踩空！” 他瞪着她，表情木然。 “你还是没有话说吗？”看着他，小倩感到心痛。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痛，但只要看着他，她就会痛苦，因为她完全不能了解他现在正在想什么，两人之间就像隔着一道厚实的水泥墙，她根本无法穿越！ “我现在有事要出去，”终于，他开口说话。“晚上我会打电话给你。”然后只是这么对她说。 小倩靠在墙边，觉得自己好累，好像就要虚脱了…… 在她快要昏倒前，欧仲文已经转身离开办公室。 —— 晚上十二点多，小倩的手机响起来。 “喂？”打开灯，她马上从床上爬起来接电话，怕影响室友。 “你在睡觉？”欧仲文的声音很低沉。 手机里传来喧闹声，小倩看了一眼手表。“嗯。”现在已经午夜了，“你还在外面吗？” “对。”他低沉的声音夹杂着酒意。 “你快点回去，不要喝太多酒，每天这样身体会不好－－” “你现在过来！”他突然说。 “什么……” “你过来，”他对她说，“我喝了很多酒，现在走不动了……你送我回去。” 小倩愣住，她怔怔地瞪着床尾那面白色墙壁。 “说话啊！”欧仲文微醺的口气显得有点不耐烦。 “你在哪里？”她终于间他。 “东区，香堤，现在马上来找我！”他挂了电话。 拿着手机，小倩愣了很久…… 她根本就不知道“香堤”在哪里！ —— 夜半时分，小倩搭计程车找了很久，一个小时后才找到那家“香堤”。 原来这是一家餐厅，但是里面提供烈酒饮料，客人多是雅痞或是媒体人。 小倩到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一点餐厅里的人正多，男男女女都有，但衣着像她这么朴素的女人却一个也没有。 在店里绕了一圈，小倩终于在里面的雅座找到欧仲文。 他没有看到小倩，一手搂着女人，另一手举着酒杯，继续作乐。 小倩呆在走道上，看着欧仲文喝酒、抱女人的举动，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继续向前走，还是立刻调头走开，唯一的感觉只有胸口的绞痛…… 直到林子琪发现呆在走道上的她，连忙用手肘猛推他身边的欧仲文。 “干嘛？”欧仲文看起来很不耐烦。 “她来了！” “谁来了？”欧仲文怀里的女人娇笑。 欧仲文连理都懒得理，林子琪只好把欧仲文拉起来－－ “喂，你干什么啊？”本来躺在欧仲文怀里的女人很不高兴。 林子琪没理她，“仲文，你醉死了？看清楚！”他扯欧仲文手臂。 林子琪的口气突然正经起来，欧仲文这才慢慢地抬眼，然后，他一只手托着脑袋，微微张着嘴，终于看清了站在走道上的小倩。 “你来了？”他笑着，像没事一样。 “这里很难找，我拜托计程车司机，找了很久才找到。”她深切地望着他，对刚才看见的事没有质问也没有忿怒，只是平静、温和地解释自己的慢到。 他没什么表情，一抬手，只对她说：“过来坐啊！” 然后他坐下，身边的女人又偎上来，他也没有拒绝。 林子琪下巴差点掉下来。 他瞪着小倩，深怕那个一脸苍白的女孩子会因为受不了而当场晕倒…… 没想到小倩却一言不发，直接朝这里走过来。 她走到座位旁，林子琪立刻让坐，坐到对面。 欧仲文就像没事一样，跟身边的女人调笑，对于站在一旁的小倩视若无睹。 小倩沉默地在他身边坐下来，不知道该做什么，她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膝盖，安静地陪在他身边。尽管脸色苍白，她的表情却很镇定。 林子琪怔怔地盯着小倩看。 尽管他也让很多女人伤过心，但是他从来没做过这么荒谬的事－－把一个女人叫到这里，看自己和另一个女人搂搂抱抱！ 小倩坐在他身边，欧仲文非但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跟身边的女人划起酒拳。 林子琪紧张地瞪着小倩那张苍白的脸孔，以及她不说话、沉默忍受的样子…… 他简直就快抓狂了！ 仲文，一定是疯了！ 林子琪看不下去，正要发难的时候，小倩已经先开口：“你什么时候要回去？”她低声问身边的他。 欧仲文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跟女人划拳，然后碰杯喝酒。 “你什么时候要回去？”小倩转过头凝望他，沉下心又问了一遍。 欧仲文还是没听到，但他身边的女人注意到了，“仲文，刚才来的那个女人在问你话，她问你什么时候要回去耶！嘻嘻……”灵溪腻在他怀里，嗲声嗲气地问。 “回去？”欧仲文挑眉，声调很邪魅，“当然要等喝够了才回去！”他把女人抱紧，又拿起酒瓶朝自己的杯子倒酒。 小倩沉默地凝望他，她没有表情，闪烁的眸子泛着一层水色的雾光。 林子琪看不下去，一把夺过斟满了酒的酒杯，“仲文，你喝太多了！” 欧仲文嗤笑一声，毫不在意，随即拿起女人的杯子，仰头一口饮尽杯里的酒，他喝酒的方法，让灵溪为他鼓掌，却让林子琪皱起眉头。 小倩怔怔地瞪着他，直到欧仲文又拿起酒瓶倒第二杯酒，她终于伸出双手握住酒瓶，“你不要再喝了！”她满眼担忧地制止他。 欧仲文没什么表情，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甩开她的手准备继续倒酒－－ 小倩又再一次握住酒瓶，她的眼神很坚持。 林子琪屏息地瞪着两个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到小倩的动作，灵溪终于忍不住呛声：“你干么啊？来这里不喝酒要做什么？你快把手放开啦！” 小倩不动也不放手，她执拗地看着欧仲文，就像没听见灵溪的话一样。 灵溪气不过，于是伸手用力拉小倩的手指。 她硬是不放，灵溪不甘示弱，就故意用指甲抓小倩－－ 小倩倒抽口气，灵溪尖锐的指甲已经在她的手背抓出一道道红色的血痕，但是她仍然固执地不肯放手…… “好了啦！你干什么？！”林子琪看不下去，赶快把灵溪拉开。 “是她莫名其妙才对！你干嘛不拉她？！”灵溪像只发情的母猫一样挣扎，反过来抓了林子琪一把。 “shit！疯女人！你抓我干嘛？！”林子琪快抓狂了。 欧仲文却像完全看不见这场闹剧一样，置身事外，“放开。”他目光冷冷地对小倩说。 “我不放，我不会放手的！除非你跟我走。”她固执地说，紧紧握住酒瓶。 欧仲文干脆动手，扯开她的手－－ “呃！”小倩闷哼了一声，因为他的蛮力而手腕剧痛…… 他倒酒，然后继续喝酒。 小倩垂下手臂，颓然地望着他。 看到欧仲文无情地扯下小倩的手臂，灵溪像个胜利者一样在旁边呵呵娇笑…… 就在欧仲文准备倒三杯酒的时候，小倩终于受不了了，她一声不吭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呃，喂！”林子琪一时反应不过来，等他回过神，小倩已经奔出餐厅。 欧仲文像没看见一样，继续倒酒、喝酒。 “仲文，你还不赶快追出去！”林子琪朝自己的兄弟吼，“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在这附近叫车很危险！” “那又怎么样？是她自己无聊破坏我们喝酒的乐趣，走了才好！”灵溪冷笑。 “你闭嘴好不好？！”林子琪凶她。 “喂，你凭什么叫我闭嘴啊？！”灵溪不甘示弱吼回去。 “喂什么？”林子琪心里有气，干脆跟她吵开，“你这女人这么喜欢喝酒，干脆去当三陪小姐好了！” 灵溪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欧仲文突然重重地把酒瓶一放，“锵”地一声，把正在争吵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然后，他突然站起来走开。 “仲文！”傻住的灵溪大声叫他。 然而欧仲文很快就走出了“香堤”。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9章 残忍 落魄 —— 欧仲文在巷子里拦住了小倩。 “我叫你来找我，你怎么可以留下我一个人走？！”他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臂，大声质问她。 “你根本就不打算回去，叫我来做什么？”她目光晶莹，声音颤抖着问。 过去，她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么脆弱过。 他的所做所为让她没有心理准备，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小倩用力甩他的手，却甩不开他的蛮劲。 “既然来了，你自己回去就是不对！在场还有朋友，你只顾自己的情绪，一直都这么任性，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他反控她。 小倩用力甩开他。“对，我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她瞪着他，一字一句地道：“那么你就不应该叫一个‘孩子’，来见识你喝酒的场面！” “喝酒就是这样，你又不是未成年，难道真的要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你？” “那你就不要管我，让我回去就好了。”话说完，她扭头就走。 他捉住她：“你到底要怎样……” 她挣扎：“你放手。”“我送你回去。”欧仲文语气阴沉，拉着她往前走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她一路在挣扎。 两人拉拉扯扯着，直到走出巷子。 欧仲文停在马路旁边准备叫车，深夜吹来冰冷的风，让他的酒醒了不少。 小倩甩开他的手，退到马路边的骑楼下。 他深吸一口气，回过头瞪着退得远远的她。 “过来！”他命令她。 小倩没有动作。 “我叫你过来！”他的眼神越来越冷，语气却带着一丝孩子般的固执和蛮横，“不过来我就过去拉你！” 她还是不动。 欧仲文真的迈开腿走过去－－ 小倩转身就跑。 不到五秒钟他就追上她，从背后抱住她纤细的腰肢。 “你跑什么？！”他冲着她耳边吼。 “你不要理我！”她转身打他，并且蹲下来抗拒他的拥抱。 欧仲文很快锁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到阴影下，压住她扭动的身体。 “放开我！”她握着拳头继续打他。 “你疯了？！”他干脆捉住她，把她的双手牢牢锁在背后。 “我讨厌这样子的你，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她突然哭着朝他吼起来。 然后，大颗大颗的泪水忽然从小倩的眼眶里涌出来，滑下她的脸颊…… 欧仲文愣住。 下一刻，他的目光变得哀伤，“你，说真的？”半晌后，他没有表情地问她。 小倩瞪着他，怔怔地愣住，一时间没有反应，好像刚才用力吼出来以后，她的力气已经用尽…… 欧仲文甩开她的手，原地走了几步，样子有些苍凉。 小倩只是瞪着他，好像完全失去了反应。 “说话！”他突然怒喝一声。 小倩全身震了一下。 然后，她慢慢抬起眼睛，接触到他深沉、完全不透露情绪的眼眸。 “我讨厌这样的你，我讨厌跟女人喝酒的你，我讨厌根本就不在乎我的你！”她悲悯地低喊，突然一口气把心底的怨恨全都说出来：“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么难过？如果已经不喜欢我，你可以老实告诉我，可是不能用这种方式对我，因为你这样做让我的心好痛，我的心里真的好难过……” 欧仲文瞪着她，没有表情。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她举手用力压住胸口，却无法阻止胸口沉闷的绞痛。 “你哭什么？”他突然说。 小倩慢慢抬起眼，“你说什么？”虚弱地问他。 “我问你哭什么？”他的表情很冷漠。 她怔怔地直视他，泪水凝结在眼眶里。 “我，一直很讨厌女人的眼泪，你知不知道？”他冷冷地对她说：“当女人开始对着我掉眼泪，通常就是我提出分手的时候。” 小倩的脸色更惨白。 她怔然地凝望他，呼吸停止，时间停止。 “以后，”他的语调突然放得轻柔，“不要再随便说出‘不要见面’这种话。” 小倩木然地凝视他。 “还有，”他对她说：“不要再轻易掉眼泪。”一字一句。 然后，他就回头走到马路上叫车。 小倩呆坐在阴影里面，一直到他回来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回程中，两个人坐在车上都没有再说话。 到了公寓小倩下车。 欧仲文没有陪她下车，他仅仅坐在车上看着她走进公寓，然后就吩咐司机开车。 —— 第二天中午，林子琪到饭店找人。 秘书认识林子琪，在饭店没人会拦他。 “仲文！”林子琪不敲门，直接开门走进欧仲文的办公室。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林子琪拿出手机拨电话，电话却没开机。 他只好出来问秘书：“你们总经理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清楚。” “他到哪里你也不知道？如果有急事找他怎么办？” “因为总经理并没有打电话回饭店，所以如果有急事，只能打手机找他。”秘书回答。 “他关机了！” “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可能总经理不希望有人打扰。” 林子琪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只好下楼。 林子琪开着车行驶了不到十分钟，就在马路旁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放下车窗然后换道，让车子靠路边慢行。“叶小姐？”他朝窗外喊。 小倩停下脚步。 林子琪的车子也停住，“你先上车好吗？这里不能停车。”他打开车门。 小倩犹豫了几秒，然后选择上车。 “我到饭店。”她对林子琪说。 “我知道，”他说：“我刚从饭店出来，现在再送你过去。” 小倩很沉默，她没有主动开口讲话。 “昨天夜里，仲文有送你回家吗？”林子琪问她。 她点点头。 “你不要介意。仲文带你去过俱乐部，你见过那边的情况，一定了解仲文的环境跟一般人不一样。”他解释：“仲文的条件很好，就算他不积极，女人也一样会自己靠过来，但是那种女人仲文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虽然林子琪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要帮兄弟跟女人解释这种事。 小倩没有说话。 “你不相信？” 她摇头。 “那你干嘛不说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倩木然地回答。 林子琪看了她一眼，她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 等红灯的时候，他问她：“你气色看起来不太好，身体还好吗？” “我没事。” “如果不舒服就不要勉强上班，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了。” “不用，”小倩摇头。“我真的没事，我要上班。” 林子琪怔怔地瞪着她，要不是绿灯亮了，他还回不了神。 察觉到心底莫名的感情，不管那是不是同情都不应该－－林子琪强迫自己专心开车。 他很快就把小倩送到饭店。 车子停妥后，林子琪才对她说：“跟他好好谈一谈。” 小倩没说什么，“谢谢你送我。”然后她开门下车， 林子琪突然伸手握住她，“不要这样！”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下一刻他已经收回手，“如果你难过，就表现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对她说。 小倩没有反应。“谢谢。”只淡淡地这么说。 林子琪看着她走进饭店…… 饭店的泊车人员都知道他是总经理的朋友，没有人敢开口赶他。 林子琪呆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然后心事重重地重新发动引擎，把车开走。 既然电话找不到人，他就直接开车到欧家找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0章 挽留 分手 —— 欧仲文正把车子倒出车库，刚开到门口就看到林子琪的车子老远开过来。 “仲文！”停妥车子，林子琪直接下车。 “你怎么来了？”欧仲文摇下车窗。 “你手机没开？”走到欧仲文车子旁，林子琪问。 “嗯。”他漫应一声。 “干嘛不开手机？” “忘了。” 林子琪皱起眉头：“仲文，你下车，我有话问你。” 欧仲文沉吟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你最近很怪！”林子琪开门见山就问：“到底什么事？”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不会连我都不能说吧？”林子琪不高兴。 “真的没事。”欧仲文的反应很冷淡。 林子琪瞪着他看了很久：“你跟那个叶小倩怎么了？进展到几垒了？” 欧仲文掏出香烟点上，漠然道：“不干你的事。” 林子琪沉下眼看他：“你认真了？” 欧仲文没有反应。 “仲文－－” “你管太多了。” “昨天晚上你真的太过分了！”林子琪嗓门大起来，“你旁边有女人干嘛叫她过来？你故意的啊？” “多认识几个朋友，大家一起玩，没什么。”他轻描淡写地说。 林子琪低咒一声：“可叶小倩不是那种女人！” 欧仲文嗤笑一声，抬眼打量他：“你好像比我了解她？” 林子琪像瞪着怪物一样瞪着他。 “她太内向了，应该训练一下，何况，”他冲着林子琪一笑，眼神有些散漫，“是她自己说想了解我。” 林子琪不以为然地低哼一声：“你到底在搞什么？有哪个女人看到昨天晚上那种场面不会歇斯底里？你怎么回事？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欧仲文打开车门，“我今天没什么时间讨论女人。”一副无聊的样子。 “仲文！”林子琪靠在车窗边，“我刚才看到她气色很差！” “你刚才看到她？”他顿了一下，顺口诘问。 “我去饭店没找到你，回程看到她一个人走在路上就顺道送她一程，把人送到饭店。”林子琪补上一句：“她看起来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点精神也没有。” 欧仲文看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的女人？”他坐在驾驶坐上，发动了引擎。 “仲文！” 车窗摇上，欧仲文听而不闻，踩下油门。 “仲文！”林子琪追上去。 才刚出巷子，欧仲文的跑车三秒钟瞬间加速到一百公里。 “shit！”林子琪低咒一声。 靠两条腿他当然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开走。 —— 欧仲文把车开上市民大道，手机刚开机就接到电话。 “喂？” “是我。”小倩在市中心附近。她并没有上班，还没走到办公室她就搭电梯返回楼下，然后往外走。 “你在外面？”他听到电话里有车声。 “对。” “你今天应该上班。” “我知道，但是我想见你。”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我有事想跟你说，你可不可以来找我？”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生问：“你在哪儿？” 小倩环目四顾，这个地方她并不熟。 回头凝望刚才经过的那条热闹巷子，她说：“我在新民街附近。” “我知道了。”他挂了电话。 小倩就站在街头等他。 等他过来，她就会告诉他自己昨夜所做的决定。 —— 十分钟后，欧仲文已经到新民街附近。 他在十字路口看到身影单薄的小倩。 “这里不好停车。”他把车子开到她身边，故意不看她，直接道：“上车？” “我看到前面有一个停车场。”她对他说，没有上车的打算。 欧仲文看着她，沉吟了片刻，百无聊奈地打转方向盘，把车子开进了不远处的停车场。 等他走出来，小倩仍然站在原地。 “干嘛非要在这里见我？”他不耐烦的对她说：“我今天很忙。” “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两个小时就可以。”她的表情很认真。 他盯着她看一会儿。“两个小时要干嘛？”然后好笑地问，貌似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昨天你说，不要再随便说‘不要见面’这种话，”她凝望他，诚恳地说：“昨天晚上回家后，我想了很久。” 他没有说话。 “我想了一整夜，然后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你想说什么？”他没有表情地问。 “你不要问，先跟我走。”她对他说。 然后，她转过身，走在前面带路。 欧仲文迟疑了一下，轻轻锁住眉宇，这才跟着她走。 小倩走到巷口，停了一下，突然走进了一家装潢不错的汽车旅馆。 欧仲文愣在门口。 “我要房间。”她直接走到柜台。 柜台小姐抬头，看到是女生，也没什么反应。“休息还是过夜？”公式化的口吻问。 “休息。” “刷卡还是现金？” “不用身分证吗？” “休息不用。”小姐又问：“你要付现金还是刷卡？” “现金。”小倩回答。 “伍佰，谢谢。” 小倩从皮包里拿出现金付帐，小姐立刻把钥匙交给她。 “上五楼后左转第三间。” 拿了钥匙，小倩才发现欧仲文没有跟自己进来。 她站在旅馆里面朝他望去，不动也不开口，固执地等着他走进来。 起先，欧仲文瞪着她，表情阴沉不定…… 直至确定小倩没有走出来的打算，然后，他终于走进去。 “你到底想干嘛？”他质问她。 “到了房间，我会把想说的话都对你说。”她转身，主动走进电梯。 僵了一会儿，欧仲文就跟着跨进电梯。 在电梯里，两个人都很沉默。 出电梯走到房间门口，小倩拿出钥匙开房间，然后走进去－－ 欧仲文站在走道上。 “可以进来了。”她对站在门外的他说。 欧仲文走进去。 “到这里，你想做什么？”他问。 “到这里，能做什么？”她幽幽地反问。 他瞪着她，眼神很淡，淡得她看不出他的情绪。 “刚才我告诉你，昨天晚上我想了一整夜。”她平静地对他说：“经过昨夜，我已经决定了。” “你决定什么？”他平视她。 “我只想告诉你，既然已经决定跟你在一起，我就不会改变心意。在这个世界上，我失去的总是比得到的更多，但是跟你在一起我并不在乎失去什么，也从来没想过要得到什么。以后，我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永远都要对自己诚实。”她认真的对他说。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却冷淡地问她。 “今天，我想跟你在一起。”她屏住呼吸，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欧仲文傻了眼，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我不是开放的女人，而且没有任何经验，跟男人上床要鼓起很大的勇气，但是我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后悔。”小倩平静地说。 他依旧沉默。 “以前我没有主动对你说过那三个字，是因为我害怕，所以迟迟不敢对你坦白感情。”她试着放松自己紧绷的身体：“但是现在我要跟你说‘我爱你’，因为我决定对自己诚实。我已经了解，如果爱一个人就不应该考虑太多，不要管对方是不是真心爱自己，也不要考虑爱情是否会随时间而变淡！” 欧仲文的目光变得深邃，难以捉摸。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就应该相信自己，”她深深地看着他，清滢的眸子含着几许幽思，“相信自己，有爱人的能力。就算以后分开也没有关系，彼此都不应该有负担。这样，认真的爱过以后，才不会痛苦。” 她已经把话说完。 虽然欧仲文还是沉默，小倩却举起手开始解襟前的扣子，然后脱下上衣－－ “你太单纯了。” 小倩的上衣滑落在地毯上那刻，他突然开口。 她僵住。 “你以为这么做可以改变什么？”他的声调很冷静。 “你说什么……” “你以为用肉体就能换到男人的感情？” 小倩无言以对。 “当男人不再爱一个女人，就算得到她的肉体，也不会回心转意。” 她凝视他，脸色渐渐苍白。 “所以，不必做傻事了。”他的脸色很冰冷，甚至没有表情。 “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说？”小倩怔怔地问他。 “难道你看不出来？”他的眼神带着一丝冷酷的笑意，“好，我承认，这段时间我在逃避你。你总不会傻到问我为什么逃避吧？不过你一向很固执，如果你一定要问为什么，那么我就先告诉你。” 房间里忽然沉寂下来……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 小倩没有表情，就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 过了半分钟，两个人都没再开口。 “不爱我？”半分多钟后，她才喃喃问他：“你刚才说，你已经不爱我了吗？” 她当然听见了，他伤人的话语。 欧仲文看着她。“对。”回答肯定。 小倩身子微微一晃。 “告诉我原因，我要知道原因。”压抑颤抖，她声调微弱。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明知这个时候问这些话让人厌烦，但她就是要问原因，她一定要知道原因。 他没有回答。 “是因为那天晚上吗？”她执拗地问：“因为那天晚上我拒绝你，所以－－” “没错，是因为那天晚上，我发现自己开始对你厌烦，因为我真的没耐心玩游戏。”他玩世不恭地笑着，一句一句残忍的对她说：“你不适合我，你太简单了，我要的是没有原则又复杂的女人，像灵溪那样玩得起、又经验丰富的女人，有性感的身体和开放的个性，大家有共识，一起玩才不会扫兴。” 听他说着残酷伤人的话，小倩发现自己全身发冷：“可是我已经决定弥补……” “没什么好弥补的。”他厉声打断了她，“这种事不必弥补。我不跟放不开的女人在一起，那天晚上你已经充分说明你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小倩木然地瞪着他，失去了任何反应…… “我再说一次，你不适合我，你也不必为了挽回什么做出勉强自己的决定，否则以后你只会更痛苦。”他对她说。 然后，他捡起上衣披回小倩身上…… 他的动作很温柔，伤人的温柔。 “我到车上等你。”只留下一句话，然后他转身离开房间。 他打开房门前，小倩问他：“你要跟我分手吗？” 出乎意料，她的声音没有颤抖，反而平静，脸色却惨如白纸。 “我不想说那两个字。”他停在门口。 “如果要分手，就跟我说‘分手’那两个字。”她逼他，也逼自己。 他停了一下。 “那就分手吧！”他没有回头。 然后，他推门离开。 小倩瞪着那扇合上的门，彷佛他只是离开一下，等一下就会回头…… 然后，五分钟之后她终于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多可笑…… 他们，竟然是在汽车旅馆里分手的。 这一刻，她像尸体，就好像死掉一样，她忘了呼吸。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1章 照片 眩晕 —— 今晚黎美娴特地等儿子回家。 欧仲文刚到家，黎美娴就上前问他：“这几天你为什么都这么晚回来？而且回来后换件衣服又出门，好像把家里当旅馆一样！” “最近我比较忙。”他的回答很冷淡。 “这个借口你已经用过不止一遍了！”黎美娴瞪着他：“你是不是每天晚上出去跟那个叶小倩约会？！” 欧仲文没说话。 “你干嘛不说话？” “您要我说什么？” “你怎么这样问我？如果是跟那个女孩子出去，你就承认啊！” “我承认，然后呢？”他很冷静。 黎美娴瞪大眼睛。“然后？然后当然是答应我不要再跟她出去啦！你应该赶快跟那个女孩子分手，她根本就不适合你！” 欧仲文苦笑一声。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黎美娴的表情很严肃，“我叫你跟她分手，你最好听我的话，否则我就叫你爸把那个女孩子开除，不可以再让她留在饭店！” “随便你好了。”他冷淡地说。 黎美娴愣住，“什么随便我？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追着儿子问：“我警告你喔，不要随便敷衍我……” 黎美娴话还没说完，欧远雄听到声音刚下楼。“仲文，你跟我上来。”他站在楼梯口对欧仲文说。 “你没看到我在跟儿子说话吗？你干嘛叫他上楼？”黎美娴质问丈夫。 欧远雄却像没听见一样，径自转身上楼。 “欸，你没听见我说话啊？”看到丈夫的反应，黎美娴更不高兴。 欧仲文跟母亲点个头，然后就随父亲上楼。 “仲文！”任凭黎美娴气急败坏地叫儿子，欧仲文却头也不回。 黎美娴简直快气死了！ “老的讨人厌就算了，现在连小的也不听话了！”黎美娴喃喃自语，想着想着就心酸。 家里的男人都不理她，她在这个家简直一点地位都没有，想到这里她既生气又难过！ “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过分，那我也不会再忍受了！你们就等着看我怎么闹，到时候看你们顺不顺我的意思去做！” 瞪着楼梯走道，黎美娴恨恨地跟自己发誓。 —— 瞪着摊在桌上的照片，校董吴添生很惊讶。 “这是……” “学校里有这样的学生，我担心会影响您的名誉。”宋牧桥说。 吴添生愣住。“您的意思是？” 宋牧桥抿嘴笑了笑，目光移到今天中午刚拿到的这组照片上。 “贵校学生在校外行为不检，竟然跟男人一起上宾馆！虽然这种事可大可小，不过如果其他董事会成员知道了，可能会利用媒体炒作，等到下一届竞选董事会代表的时候，其他也有意竞选的校董可能拿这点来攻击您，虽然不至于动摇您的地位，但总是让您面子上挂不住！所以，这件事情您还是应该立即处理才好，以免到时候为了这点小事失了面子。” 听到这里，吴添生眸光略闪，立刻吩咐旁边的助理打通电话给校长。 电话接通，助理把手机转交给老板。 “喂？我是吴添生。” “是，董事长，您好！”听到吴添生的声音，校长态度非常恭谨。 “明天早上我叫人送一迭照片过去给你，照片里那个女孩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你收到照片后，编个名目，按校规将她立刻开除！” 校长愣了一下。 “你听到了没有？”吴添生问。 “这个……到底是什么事－－” “明天你看到照片就知道了！”吴添生挂了电话。 他相信校长不敢不听他的命令行事。 电话一挂上，宋牧桥立刻道：“吴董，您这么做很明智。” 吴添生抬头睨着宋牧桥。“牧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知道，这个小女孩跟你有什么过节？你这么做为了什么？” 宋牧桥敛下眼。“吴董果然是明白人。不过如果贵校学生行为检点，我也拿她没办法。” 吴添生问他：“我知道你女儿也是我学校里的学生。” “是，小女就麻烦吴董多照顾了。”宋牧桥皮笑肉不笑。 吴添生眯起眼。“当然啦！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也打起哈哈。 吴添生虽然身兼餐饮学校校董，但主要从事营造本业，是南部知名建商。这回他之所以买宋牧桥的单，只因为宋家是地主，在石鼓山重划区拥有大批土地，吴添生盖房子需要买地，所以就得跟宋牧桥套交情！ 如宋牧桥所言，女学生跟男人上宾馆这种事可大可小，之所以还劳驾到他吴添生亲自处理这种小事，主要是卖宋牧桥的面子。 “那么，先谢过吴董，我就先干为敬了！”宋牧桥举起酒杯，仰头干杯。 “豪爽！”吴添生也举杯干杯。 两个人举杯敬酒，笑谈间就决定了一个女孩的命运。 —— 既然分手，就应该辞职。 整个晚上，小倩只能想一个问题。 早上她四点就起床，然后把辞呈写好，才准备出门搭车。 事实上，她几乎一夜没睡。 即使这阵子身体很疲惫，却怎么样都睡不着…… 走下公寓那道狭窄的楼梯时，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在摇晃，头重脚轻。 “叶小姐？”欧远雄的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 “您好。”认出对方是谁后，小倩有点惊讶。 “您好，董事长在车子里等您。” “董事长？” “是，董事长一大早就吩咐我开车过来，接叶小姐一起到饭店。” 小倩愣住。 “叶小姐，请上车。”司机催促她。 回过神，她迟疑地走到车边。 “你快上车。”欧远雄已经在车子里等她很久。 “是。”小倩上车。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突然来找你？”私家车开出巷子后，欧远雄对她说。 小倩确实觉得奇怪，但她没问出口。 欧远雄注视沉默的她。“最近工作还顺利吗？”他低柔的语调充满关怀。 “很顺利。”小倩回答。 “工作会不会太辛苦了？” “不会。”她摇头。 欧远雄目光更柔和。“你气色看起很不太好，身体还好吗？” “我没事。” “可是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怎么都说没事呢？” “董事长，谢谢您的关心，我真的很好。” 她虽然很有礼貌，但是礼貌太过就是疏远以及冷淡，欧远雄的心悬着，生平头一回，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道出关心。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为了你的母亲，即使遭遇到任何打击或挑战，都不能失去勇气。”他意有所指地道。 小倩愣住。 然后她抬头，直视欧远雄。“董事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欧远雄反而避开她的目光。“人生中有很多挑战，你一定要坚强。”顿了一会儿，他回眸凝望她。“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她别开眼。 欧远雄沉默了一会儿。 他想起昨天晚上跟欧仲文提到，今天下午王部长就会把那个“关键人”带回来。 “以后你可能会更辛苦。”他忽然这么说。 小倩低着头。 “你曾经救过我一命，”他顿了顿，然后接下说：“我一直认为，那是老天爷的安排。” “那只是巧合而已。”瞪着自己的膝头，小倩淡淡地说。 “也许是，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很难用巧合来解释。”欧远雄意味深长地道。 小倩不再说话。 欧远雄也不再开口。 突然沉默下来，封闭的车厢内显得异常安静…… 到饭店后小倩先下车，欧远雄因为要拜访朋友，于是司机直接把车开走。 目送董事长的车子离开后，小倩慢慢走进饭店，然后搭电梯上楼。 在电梯里，晕眩的感觉又来袭，她只好靠在墙边的镜子上，直到电梯门打开。 到了办公室，她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然后一动也不动地呆坐，等着晕眩的感觉慢慢褪去。 嘟－－嘟－－ 电话突然响起，小倩震了一下，反射性地拿起话筒。“您好！” “叶小姐？”话筒传来林子琪的声音。“我是仲文的朋友，林子琪。” “您好。”原来是他，难怪不需秘书转接。 “仲文不在？” “总经理不在。” 林子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问：“你还好吗？” 他关切的语调让小倩错愕。“我很好。”她避重就轻地回答。 “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好。”他却很直接。 小倩无言。 “你好像很没精神。” “还好。”她淡淡地回答。 “仲文为什么又没上班？最近他连手机都不开，到底在搞什么？！”他实在不爽。 小倩也不知道该回他什么。 “他有没有跟你道歉？”他突然问。 “道歉？” “对啊！”林子琪理所当然地说：“前天晚上是他不对，昨天他应该买花送你，更应该跟你道歉。” 小倩垂下眼。“总经理不需要跟我道歉。”她说。 林子琪皱起眉头。“什么意思？难道仲文他－－” “您有事吗？”她打断他。 林子琪愣住。 “总经理不在，如果您有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我没什么事。”他怔怔地答。 “那么，就请您等总经理到饭店后，再打电话过来。” 林子琪不吭声。 “麻烦您了。”小倩挂了电话。 挂电话后，小倩放空思绪，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2章 昏迷 暴躁 —— 直到下班时间，欧仲文都没有在办公室出现。 于是小倩开始整理桌面，收拾自己的杂物，将电脑关机，然后拿出皮包里的辞呈…… 她把辞呈放在欧仲文的桌上。 从明天起，她将连续请事假，不会再到饭店上班。 虽然她心底有很多问号，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分手，虽然有太多虽然…… 但是，就算再笨，她也明白一切都不必再问为什么了。 —— 一路上，小倩的步伐很慢，她低着头走出饭店，然后慢慢踱到公交站。 一切就这样了。 只有这样最好。 不知道为什么而开始，然后不明不白的结束，虽然很可笑，但是更可悲。 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而开始的？ 又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结束的？ 但是，不管为了什么，既然结束，现在任何原因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感情就是这样吗？ 爱情的本质就是懵懂吗？ 小倩停在路边，突然想起他带自己到淡水餐馆那一夜的事。 真情是什么？真情跟甜言蜜语的分别，又到底是什么？ 走了半天的路，小倩忽然觉得好累，于是坐在人行道旁的椅子上休息。 林子琪就是这里遇到正在发呆的小倩。 “嗨！”他把车子停在她身边，摇下车窗，脸上充满意外惊喜，“竟然又在这里遇到你！” 小倩抬起头，看到林子琪…… 她的眸光很涣散。 “你怎么了？”他皱起眉头，察觉她的不对劲。 小倩想摇头，却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然后，她突然就晕倒在椅子上。 —— 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诊所里。 眨眨眼，她还未意会到自己身在何处…… “你不要坐起来，医生说你营养不良而且疲劳过度，要好妤休息。”林子琪站起来，他就坐在床边看护她。 小倩还是坐起来。“我在医院吗？”她问，声音很虚弱。 “对，我送你过来，刚才你突然晕倒把我吓死了！”林子琪说：“你还是躺下来好了，医生说你今天不能出院，要观察一晚。” 小倩没说什么。 “我在这里陪你，你不要担心。” 她摇头。“你不要陪我，这里有医生也有护士，我自己留在这里没有关系。” 林子琪撇撇嘴，他干脆坐下来，屁股黏在椅子上，“不必说了，反正你赶不走我。” 小倩愣了一下。 “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叶小姐，以后干脆直接叫你小倩，你要叫我林子琪或子琪随便你。”他对她说。 她低下头。“谢谢你送我到医院。”转移话题。 林子琪瞪着她，笑了笑：“你常在马路上晕倒？” 小倩眸子一闪。 她想起上次晕倒，送自己到医院的人是欧仲文。 “你真的常在马路上晕倒？”他笑出声，误会她沉默的意思，“送你到医院的时候，我觉得好像捡到什么生病的小猫小狗。” 她看他一眼，没说话。 “开玩笑的，我不是说你像小猫小狗，只是那个时候……”他搔搔头，“你知道嘛，就是很像那种感觉！” 她笑了笑，笑容很勉强。 “要我打电话给仲文吗？”林子琪突然问她。 小倩脸色一僵。 他拿起电话就要拨号－－ “你不要打电话给他！”她阻止他。 “为什么？”他一愣。 “这是我的事，”她对他说：“跟他没有关系。” “什么意思？”林子琪被搞糊涂了。“你们不是在一起吗？你住院怎么不干仲文的事？” 小倩别开眼。“昨天，我们已经分手了。” 林子琪愣住。 他睁大眼睛瞪着她：“分手？你开玩笑的？” “是真的。” 他又愣了半天。“为什么？” “没为什么。”她的语气很平静。 “没为什么？！”他像听见笑话，冷嗤一声开始拨号，“我打电话叫仲文过来，问他为什么要分手－－” “你不要这样子！”小倩阻止他。 林子琪脸色一肃。“你怕什么？”他的态度很硬，“前天晚上本来就是仲文太过分，他这样搞，连我都看不下去！” “我不是怕！”她提高声音，“当男人提出分手，还要一直问为什么的女人，其实很可怜！” 林子琪僵住。 “既然已经分手，却还要一直问为什么，就是因为放不下的缘故。”小倩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我不想当这种女人，请你不要勉强我做不想做的事。” “可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分手，难道你甘心？” “我不甘心！”她没有表情，“但是我并不想质问他为什么。” “我不觉得你像这种逆来顺受的女人。” “这跟逆来顺受没有关系。” “那算什么？你干嘛忍受仲文这样对你？！” “我没有忍受。”她对他说：“分手本来就是对的。” “你说什么？”他呆住。“怎么会对？” “我们本来就不适合在一起，就算现在不分手，以后也会分手。”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对他说：“你并不清楚前因后果，所以请不要管我的事。” 林子琪脸色微变，“你嫌我管太多了？”他受挫地瞧着她。 “谢谢你送我到医院，我很感谢你，但是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事。”她直视他，没有逃避。 林子琪脸色很僵。 两个人互瞪半天，他终于投降。“好，是我鸡婆，不管就不管。”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大幅度折返回来，“反正，什么时候你要我管，就随时call我！” 他脸色阴晴未定，但仍然在小几上抄下自己的手机号码，“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出院。”留下话，他才走出病房。 小倩全身紧绷…… 直到林子琪走出病房，才慢慢放松。 —— 欧仲文刚进办公室，就看到放在他桌上的信封。 他拿起信封，打开，冷眼看信。 这是一封辞职信，是小倩留下来的辞职信。 十秒钟后，欧仲文把辞职信揉烂，扔到办公室角落里的垃圾筒。 嘟－－嘟－－ 电话响起。 “喂？”欧仲文烦躁地接起电话。 “干嘛？吃炸药了？”林子琪的口气也很不耐烦。 “有事？”欧仲文惶惶然地问。 “没事不能找你？” “没事不必找我，我很忙。”他干脆地说。 听到这话，林子琪更火大：“忙到连手机都不开？！” “到底什么事？”他准备挂电话。 “刚才我送小倩到医院。”林子琪已经懒得忌讳，直接叫小倩的名字。 欧仲文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林子琪大声起来：“你连她身体有状况都不知道？还当什么男朋友？” “说重点。”欧仲文的呼吸很急促。 林子琪不高兴到极点：“医生说她有脑癌、活不久、快死了！”他故意夸大。 话筒那边一阵沉默。 “喂？你有没有在听？” “她在哪家医院？”欧仲文问。 他冷静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倩说你们已经分手了，她住哪家医院不干你的事。”林子琪不客气地回击他。 “那就等她出院再说。” “喂！你－－” 欧仲文挂了电话。 五秒钟后，林子琪的电话又响起来。 “她在哪里？” “她在信义路巷子里的仁济诊所！你真的太过分了－－” 不等他说完，欧仲文又挂断了电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3章 冷漠 决绝 —— 小倩并没有在医院过夜，林子琪走后没多久，她就自己拔掉手上的针头，走出病房。 “你怎么出来了？”护士看到小倩有点惊讶，待一看到她手上没拿点滴，就更着急。“你的点滴呢？怎么拔掉了？” “我要出院。” “不可以！医生说你今天晚上不能出院，还要住院观察一晚才行！而且你看起来很疲倦，怎么不听医生的话，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晚？” “我明天要上课，不能住院。” “可是－－” “我一定要出院。”小倩很固执。 “好吧，”护士不太情愿的样子，“不过我还是要问一下医生才行。” 护士联络医生后，医生出来劝阻也没用，只好让小倩出院。 办理完出院手续，小倩才刚刚走到门口，就碰到正要走进医院的欧仲文。 她瞪着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我来找你。”他的表情一如平常。 小倩起初惊讶，继之一想，就知道是谁告诉欧仲文自己在这里的。 “你可以出院？”他问。 “我没什么事。”她轻描淡写地道，“你找我有事？” “我来看你。”他答的自然。 小倩的心抽痛了一下。 她没有说话，他却开口：“就算已经分手，我也是你的上司，下属生病我应该来看你。” 她的脸孔泛白。 “我看到辞呈了，”欧仲文的眼神很淡漠。“你要辞职？”声调也很冷淡。 “对。”她试着冷淡地回答，学他的样子。 虽然她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他们就成了陌生人？为什么分手前与分手后，他可以分的这么清楚？而分手前与分手后，对她而言却仍然痛楚模糊、隐晦不明。 “为什么？” “我们已经不适合在一起工作。” “什么理由？”他居然问。 “还需要理由吗？”她凝望他。“难道分手的理由还不够吗？” “你不像公私下分的人。” “我希望自己不是，但是我害怕自己是。”她回答：“所以，为了避免我成为自己讨厌的人，我选择辞职，这样就会简单一点。” 他看着她。“你的顾虑也对。”然后淡淡地答。 小倩别开眼。 因为他的眼神冷静的伤人。 “不过，当初是董事长要求我把你带在身边，如果你要离职，应该亲自跟董事长报告。” “请总经理代我转达就可以了。”瞪着一旁飘着落叶的台阶，她平声说。 这时欧仲文手机突然响起来－－ “喂？” “仲文，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啊？”灵溪嗲声间。 夜晚，手机另一头说话的声音，在这端听来特别清晰。 小倩沉默地注意到，这不是他往常带在身边的手机。所以，他有另一支手机，另一个号码，还有另一个女人。 “我马上过去。”他的声调略显低沉，也变得温柔。 “要快点喔，人家在等你耶！” “我知道。”他抿唇，收了线。 小倩别开眼，封闭多余的知觉。 “你确定要离职？”他继续刚才的对话。 “对。”她点头。 “其实没这个必要。” “有这个必要。”她说：“因为我不想再看见你。” 欧仲文没有表情。 “我本来……”萧瑟地，她接下说：“什么都不想问。但是我怎么可以装做愚昧无知的样子，就这样答应与你分手，却不知道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他没反应。 她抬头，直视他像冰霜一样没有感情的眼睛。“你曾经对我说过，开心或难过的时候，都要想到你的存在，千万不要把你忘记。” “你还说过你爱我，你的抉择就是爱情！”她接下说：“你曾经跟我说过的这些话，难道都没有意义吗？如果曾经有过一点意义存在，那么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为什么要让我心痛？为什么要看着我难过？”尽管用尽气力压抑，她的泪还是在这个时候掉下来…… 一口气把话说完后，她开始用力压抑突然涌上来的哽咽。 此时此刻，两人之间除了巷口马路上传来的喧扰车声，就是寂静。 “我也说过，你太单纯了。”僵持了很久后，欧仲文先开口，“你太单纯了，所以不了解男人。” 她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模样…… “人时常会说出不自觉的话，男人更是如此。”他对她说。 “你是什么意思？”她木然地问他。 “这就是男人的甜言蜜语，你太单纯，所以把男人的甜言蜜语都当真了。” 她怔怔地瞪着他。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确是真心的。”他的口气很平静，平静地说着残酷的话：“但是一个男人的真心，很快就会过时。当男人的真心已经过时，过去‘尽心’说出口的话，就会变成现在的‘谎言’。” 小倩瞪着他，彷佛他说的是她根本听不懂的语言。 “真心，会过时？”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这个借口很好笑。 “你不以为然？”他平视她，“我就是这样的男人，很容易就会让女人伤心，如果你不能忍受，就必须分手。”说着理所当然的话。 “在一起是你决定的，分手也是你决定的，这样不公平。”她喃喃说。 他凝望她。“如果你觉得不公平，那我收回分手这两个字，让你来说分手。” 她胸口一窒。“我不说分手。”不能呼吸。 “你想要怎么样？” “我不说分手，”她再说一遍，用力按住胸口，“我不会分手的！” 他没有表情的脸孔抽搐了一下，“我已经给你机会了，”狠下心来，他冷漠地对她说：“不管说不说这两个字，结果都不会改变。” 除了不能呼吸，小倩的心好痛…… “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我是那么努力，可是你却一定要分手！为什么？”她喊，声音却很微弱。 她在挣扎…… 她在求他！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爱一个人会这么心痛？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无情？为什么他能说放弃就放弃？ “没什么好说，也没什么好问了。就当我说过的一切都是谎言，这样你会释然一点。”他的表情自始至终很冷淡。 他冷漠的口气，就好像正在说的话，只是一般的问候闲谈。 小倩怔立在医院门口，心底的空洞一分一秒渐渐扩散。 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我送你回去。”直到他开口说。 “不必。”她回答，几乎是反射性地。 他面无表情。 然后，她木然地对他说：“我们，各走各的路。”不等欧仲文反应，她转身就走。 直到听见身后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 她停下来，怔立，然后回头。 他的车子已经从另一头开出巷口…… 冷漠地开出她的生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4章 威胁 争执 —— 一名头发灰白、约莫六十岁出头、身材微胖的妇女焦虑不安地坐在亚洲四季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此刻她正贼头贼脑地转动眼珠，带着兴奋以及紧张的心情，等待着坐在自己面前那名威权十足的男人开口跟自己说话。 “刚才你所说的，确定都是实话？”过了一分钟之久，欧远雄才终于开口。 “当、当然是实话了！我怎么敢欺骗董事长呢？”尤春桃急切的模样，只差没举手发誓。 “这么说，当年文玉确实生下一名女儿？” “是呀！” 欧远雄垂下眼，过度兴奋与激越的心情，让他的心脏微微疼痛起来。 “好了，没你的事了！”在旁作陪的王部长见状，立刻站起来跟尤助产师说：“你跟我出来。” “啊？这样就没事了？”尤春桃错愕地瞪大眼睛。 “把实话说完，当然就没你的事了！”王部长斥喝她。 “可是……” “有什么话先跟我出来再说！” 尤春桃皱起眉头，觉得有点无趣。“好吧！”她不情愿地说。 本来还以为见到董事长后她就可以先拿钱，没想到直到现在还是摸不到半张钞票。 走出董事长办公室前，尤春桃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坐在角落那个年轻人一眼…… 然后打个寒颤。 刚才进来的时候，王部长根本没跟她介绍那个年轻人是谁。这个年轻人一身西装毕挺，长相出奇俊俏，可惜那对锐利的眼睛看起来就跟杀手一样冷酷！ 等王部长和尤春桃走出办公室，欧远雄才开口说话：“现在已经证实了，叶小倩，她确实是我的女儿。”他慢慢抬头，接触到欧仲文冰冷的眼神。 “董事长打算怎么做？”过了半晌，欧仲文才开口。 “既然知道真相，我……”欧远雄垂下眼，然后沉重地说：“虽然很困难，但是我会找一个适当的时机跟她相认－－” “您不能认她！”欧仲文突然道。 “你说什么？”欧远雄倏地抬起头。 “如果您认她，就会立刻失去您的儿子跟您的妻子。” “你是什么意思？” “两个家庭，您只能选一个。” “仲文！” “母亲不会接受她，绝对不可能接受！”欧仲文的眼神比欧远雄冷酷，口气比欧远雄还坚决，“如果您一定要认叶小倩，就代表您选择抛妻弃子！一旦您做出这种决定，就不可能再回头。” 欧远雄瞪大眼睛…… 他听着心寒！ 他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我欠小倩跟她母亲太多，我怎么能不认她？”欧远雄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颤抖。 “现实就是如此，人生不能两全。”欧仲文定定地直视自己的父亲：“一或二，您只有一种选择。”冷静地提醒。 欧远雄瞪着自己的儿子…… “你不希望我认她？”他怔然地问。 “这不是重点。”欧仲文没有表情，“重点是，您的抉择。”他的回答很冷酷。 这时欧远雄才悚然惊觉－－ 仲文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事事遵从自己意志的儿子。 “如果我决意认她，你会怎么做？”欧远雄沉声问。 欧仲文直视父亲。 父子间陷入冗长的沉默…… “真有那一天，您一定会知道答案。”这是欧仲文的回答。 这不着边际的冰冷答案，荒谬地让欧远雄感到一股威胁－－ 一股挟杂着沉重、痛心、充满警言意味的威胁！ —— 尤春桃跟着王部长下楼时，频频左右张望。 她这辈子第一次到这么漂亮的地方，除了好奇，更觉得新鲜。 “部长、部长！”她停在酒店大厅站着不走，“今天一大早我跟你一起赶车过来，到现在都过中午了还没吃饭，我的肚子好饿呢！” 王部长回头瞪着她。“现在不是要让你离开了？离开后你就可以去吃饭了。” “可是人家对这里不熟嘛！而且现在已经过中午了，你请我吃一顿饭难道不行吗？” 王部长皱起眉头。“你想在这里吃饭？” “当然呀！这里这么漂亮，东西一定很好吃！”尤春桃涎着脸说。 王部长撇撇嘴：“好吧！我叫人帮你安排一下。” “谢谢、谢谢部长，我就知道您这个人做人最好了！”尤春桃谄媚地阿谀王部长。 他举手招唤大厅经理过来，懒得理她。 经理看到王部长举手招呼，正要跑过来的时候，门口突然进来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黎美娴一走进饭店大厅，除了一般工作人员不认识董事长夫人外，大厅经理以及餐厅经理一见到她都忙着行礼。 “哟，那位高贵的夫人是谁啊？怎么连经理都要跟这位夫人鞠躬行礼啊？”尤春桃也注意到了。 尤春桃一回头，居然连王部长也跑过去了！ “夫人您好，您是来找董事长的吗？”在黎美娴跨进电梯前，王部长成功地拦住她，并且非常有礼地跟黎美娴鞠躬。 尤春桃已经悄悄跟到王部长身后，眯着眼仔细打量起板着脸、根本不搭理人的黎美娴。 “董事长在吗？”黎美娴冷冰冰的脸孔上，连一点笑容都没有。 “董事长跟总经理都在。”王部长紧张起来。 往常夫人见到自己至少还会卖个面子、给个笑脸，今天却一反往常，冷冰冰的模样连口气都不怎么友善。 “两个都在最好！”黎美娴嗓音突然大起来，调头就跨进电梯。 王部长愣了一下。 电梯门一关上，尤春桃就挤到王部长面前。“唉哟，人看起来很高贵，不过脾气好像不太好的样子喔！”她讪讪地笑道。 王部长瞪了她一眼。“那位是董事长夫人，你不要乱讲！”厉声训斥。 尤春桃缩缩脖子。 “你不是要吃饭吗？走吧！”王部长脸色难看，转身就走。 “噢！”尤春桃漫应一声，回头看了电梯一眼…… 撇撇嘴，她这才回头跟着王部长的后脚踏上楼梯，走进饭店二楼一家日式自助餐厅。 —— 黎美娴到丈夫办公室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儿子。 “你怎么来了？”乍见妻子，欧远雄有点惊讶。 他的情绪正陷入低潮，坐在椅子上苦恼地思考，反复回溯刚才父子间的对话。 “刚才我在楼下遇到王部长，他说仲文跟你在一起，仲文人呢？”黎美娴一进办公室就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看也不看丈夫一眼就质问，彷佛女王一样。 “你来干什么？” “我问你，仲文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你到底来干什么？！”欧远雄口气渐不耐烦。 夫妻俩讲着不同的话，几乎一点互动都没有。 “你凶什么凶啊？难道我就不能来这里吗？”黎美娴比他更大声。 “这是办公的地方，没事最好不要过来！” “办公？我看你也没在办公啊！” 欧远雄已经受不了她。“你出去！”他干脆说。 “出去？”黎美娴瞪大眼睛。“你竟然叫我出去？” “如果你不出去，我出去好了！”欧远雄霍地站起来，转身就往门口走。 黎美娴连嘴巴都张大了。“你吃了炸药啦！我又没惹你，你跟我凶什么？” 欧远雄连理都不理她，径自走出办公室。 他我行我素的模样，把黎美娴气的不得了！ 黎美娴气闷极了，她有气没处发，只好用力捶打沙发－－ “气死我了！”她气急败坏地大叫发泄情绪。 然而偌大的董事长办公室，却只有寂静跟无聊响应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5章 退学 辞职 —— 一回到学校，当同学都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小倩就已经觉得不对劲。 第一堂课开始前，吴德美老师就把她叫到办公室。 吴德美叫小倩搬一张椅子来坐下，然后对她说：“你一定觉得很奇怪，第一堂课都快开始了，我叫你到办公室来做什么？”吴德美的表情很凝重。 小倩没有说什么，她知道老师的话还没说完。 “小倩，寒假过后老师就没有再找你来谈过话，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老师，”小倩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吴德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沉吟了一会儿，她才打开抽屉拿出一叠照片。 “前天学校董事长拿到这一叠照片，就叫人把照片送给校长，要求校长处理这样的问题。至于这些照片是什么照片，又有什么问题，老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自己看吧！”她把照片推到小倩面前，黯然地对自己疼爱的学生说。 小倩迟疑地拿起那叠照片…… 当她翻阅照片，看到那一张张关于自己的偷拍照片后，她完全呆住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可以跟我解释吗？”吴德美观察她的表情，她仍然愿意听小倩的解释，如果事实不像照片一样看图就能说故事，那么即使被学校解聘，她也会为学生的权益力争！ 然而，尽管小倩脑海中瞬间掠过数十种自己承受不起的后果，她却一句话也不说。 “你说话啊！老师相信你不是这样的学生，但是你一定要开口说话让我知道详情！” 小倩的眸子忧郁，还是不说话。 “小倩！”吴德美着急起来。 小倩仍然无言。 尽管吴德美心底很急，此刻也只能捺下性子好好再劝她：“老师知道你一边工作一边念书过的很苦，但再苦也只要再熬十个月就能毕业了！虽然现在学校公布栏已经公告你的退学通知，但是如果有隐情你就要说出来，因为老师很想帮你，你也要相信老师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可是如果现在你什么都不说，任人误会到底，那老师就算再有心也帮不了你的忙！” 小倩垂着眼。 “你还是不说吗？”吴德美眉头深锁：“如果你再不说话，老师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是我的错。”她轻声说。 “什么？” “是我的错。” “你说，是你的错？”吴德美屏息地追问：“你的意思是说，这些照片所揭露的情节不是虚构，而是真实的？” 小倩缓缓点头。 “这怎么可能呢？老师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被逼的？”吴德美甚至这么怀疑！ 因为照片拍摄的角度都是针对小倩，却刻意模糊男主角的镜头，让人根本看不清男生的脸孔。 “没有任何人逼我……”小倩抬头直视老师。“一切，都是我自愿。”她诚实地说。 “你说什么，”吴德美很震惊。“你说一切都是你自愿的？” “对。”小倩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吴德美既惊讶又失望！ 她凝望小倩，即使心底有好多疑惑想问清楚，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小倩不但承认照片里的人是她，而且还坦承是她自愿的，到了这个地步，吴德美就算再多问什么都是枉然！ 相对于吴德美沉重的表情，小倩的表情很平静。 “对不起。”说完对不起后小倩站起来。 对吴德美鞠躬后，她安静地离开了教师休息室。 —— 走出学校大门那一刻，小倩很茫然…… 她不知道是谁拍了那些照片，照片又为什么会到学校董事长手中？ 虽然她很想自己去问董事长，理清心底的疑问，但她知道她根本就见不到董事长，就算见到人，董事长也不可能告诉她，拍这些照片的是什么人！ 她的人生好象突然转变了，这么多年来她的努力好象只是白忙一场，人生的筹码好象只掌握在上帝手上！ 回到公寓，她呆坐在自己的小书桌旁，瞪着桌上母亲与自己的合照。 该怎么办？妈，我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 小倩在心底无声地问母亲。 当然，她的问题不会有答案，母亲已经再也不能回答她…… 嘟－－嘟－－ 袋子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小倩愣了一下，当初是为了欧仲文办这个手机，只有他会打这个电话！ 她迟疑地从袋子里拿出手机…… “喂？”小倩听到自己虚弱的声音。 “叶小倩吗？”这是女人的声音。 “是。”一开始，小倩没认出对方是谁。 “我是周慧君。” 小倩愣了一下才回神。“您好。” “总经理告诉我，你要离职？” 她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对。”她想，自己的手机号码，应该也是欧仲文告诉周慧君的。 “既然这样，你可能要回饭店办一下离职手续，顺道有一样东西，总经理要我转交给你。” “什么东西？” “是推荐信。” “推荐信？” “如果你以后要到别的地方找工作，可以拿这封推荐信给面试的人，相信会对你很有利。”周慧君接下说：“总经理对你真的不错，我从来没见过他帮主动离职的员工写推荐信。” 小倩沉默。 “喂？你还在吗？”半天没听到对方说话，周慧君问。 “我不需要那个，”小倩淡淡地对她说：“请你转告总经理，谢谢他的好意。” “呃，可是，你为什么不要呢？这样对你比较有利－－” “麻烦您了，周经理。”小倩准备挂电话。 “等一等！”周慧君急忙说：“就算不要推荐信，你也应该要回饭店一趟，办妥离职手续，这个刚才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我已经把辞呈交给总经理，里面已经载明我离职的原因和离职日期。” “这样不符合规定，你还是要回饭店一趟才行！”周慧君坚持。 小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回答：“如果不符合规定，那么饭店可以直接扣除我这个月的薪水。” “可是你签过工作合约－－” “很抱歉。”小倩挂了电话。 就算饭店要求赔偿，她也不会再回去。 虽然，这么做不对，但是小倩对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 现在她已经要被学校退学，如果饭店知道这件事，也会主动将她革职，根本不需要她回去办理离职手续。 放下手机，她四面环顾这个小房间，心情很沉重…… 她不但即将被学校退学，而且也失去了工作，如果短期内不赶快找到新的工作，她就必须搬离这幢公寓，另外找一个更便宜的地方。 但是这间房间已经够便宜了，如果想要找到更便宜的住所，就必须选择更老旧的房子，可能交通和居住环境也会更不好。 茫然的感觉又回到小倩心中……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6章 一无所有 跟踪 —— 待在公寓无所事事这几天，小倩跟室友借计算机上网到人力网站登录个人资料，另外还看报纸找工作，但凭她原来商职的学历，仍然只能找到一般餐厅服务生的工作。 她跟往常一样，每天早出晚归，所以室友也没察觉她的异样。 三天后，小倩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于是她决定到一家拉面店工作，虽然拉面店的工作会比较辛苦，但至少那里免费供应三餐，比其它地方的条件好一点。 决定到拉面店工作后，小倩马上回到店里跟老板说自己愿意到这里工作，幸好老板还没决定雇用谁，当初面试时他对小倩也很满意，说好薪水后，就叫她明天一大早开始上班，就这样小倩总算找到工作。 这天早上，小倩还是一大早就起床，随便喝一杯牛奶就当吃过早餐，然后就准备出门到拉面店工作。 才刚下楼，在公寓门口她看到已经几天不见的欧仲文。 他看起来很好，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然而这几天因为忧虑加上失眠的缘故，她知道自己憔悴很多…… 她怔立在公寓门口，与他对望。 “周经理打过电话给你，你为什么不回饭店办离职手续？”他问。 “我很忙，没有时间。”她冷淡地回答。 欧仲文挑起眉。他犀利的目光扫过她全身上下，她看起来更瘦，而且脸色苍白，一阵风吹过来好象就可以把她撂倒。 “找到新工作了？”他问。 “对。”她答。 “哪里的工作？” “服务业。”她再答，答案跟表情一样被动。 “服务生？” “虽然只是服务生，但那是一家很有名的高级连锁餐厅，听说老板做人很好，不但照顾员工三餐，而福利也不错，况且店经理告诉我如果认真工作的话，很快就可以升我当店长。”她并没有说实话。 他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听起来不错。”然后说。 小倩瞪着地面。“如果没其它事，我要去上班了。”话说完，她举起沉重的双脚越过他，准备离开－－ “今天是星期三，你不必上课？”她经过身边时，欧仲文突然问。 小倩顿住，她眸子略闪。“我已经把课调开。” 他没再多着墨这个问题，转而问她：“为什么不到饭店拿推荐信？” “我不需要那个。” “虽然现在你在一般餐厅工作，可能用不到推荐信，但是以后如果你要到饭店工作，推荐信会有很大的用处－－” “我并不打算再到饭店工作！”小倩突然打断他。 欧仲文噤声凝视她。 “我并不打算再到饭店工作。”她再强调一次。 他反问她：“我记得你曾说过，到饭店工作是你的理想和兴趣。” “人的兴趣是会改变的，何况是不着边际、遥不可及的理想！”她故意撒谎，故意看着他，然后对他说：“因为我已经在饭店工作过，有过经验后，我就已经知道在饭店工作是什么情况了！所以这次重新找工作之前，我仔细思考过，觉得与其待在饭店辛苦工作，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升上经理，就算升上经理也要经过很多年的时间，既然这么辛苦，那么不如在餐厅找一份工作，如果好好努力，应该很快就可以当上店长－－这样成功比较快也比较容易，不必吃那么多苦、那么迂回，这就是我现在的人生目标和期待！” 他没有评语也没有表情，冷静地盯视她设防的眸子。 “我了解你的心态，”小倩接下说：“因为分手是你提出来的，我也因为分手的关系才会离开饭店，所以你觉得自己亏欠我。” “可以这么说。”他看着她，说出伤人的话：“如果可以补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开口。” 小倩的心脏狠狠地抽痛。“虽然一开始是你提出分手的，但现在既然分手已经变成事实，就表示我也已经接受了！”她强迫自己对他微笑。“既然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你就不必担心亏欠我而为我考虑那么多，当然也不必写什么推荐信给我，因为我现在并不需要那种东西！” 他瞪着她，眼神莫测。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自尊心很强，不喜欢一直听到‘分手’这两个字。”她看着他，继续往下说：“而且以后我也不希望再跟你见面。既然两个人因为不适合而分开，我也要开始过自己的生活，不久以后可能就会交新的男朋友，所以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以后我们彼此不要再有什么瓜葛就好了！所以，以后连见面都不需要了，如果碰巧在街上遇到，也最好当做彼此不认识！这就是我的希望。” 直到小倩把话说完，欧仲文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你认真的？”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确认。 “当然了，难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她真的笑出来。 “分手，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他看着她问。 “对。”她答得坚定。 他静静审视她。“好，就如你所愿。”然后他答，口气很淡。 “谢谢！”她笑着说，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身，跨出大步走开…… 话已经说完了。 刚才那些故作坚强的言语，其实都是保护自己的台词。 就这样了吧，就这样结束了，连见面都不要再见面…… 也只有这样，未来她才能继续好好活下去－－就当做过去的自己已经死掉，现在她是重新开始、一无所有的叶小倩。 —— 因为是新来的员工，小倩到店内工作还未满一个月前，除了顾外场，下班还被叫到后面的厨房洗碗盘和锅子，每天都很晚才能回到公寓。 每天坐在小板凳上弯腰洗碗，时间长达五个小时以上，在拉面店工作还不到一个星期，小倩的腰已经快挺不起来。 但是她仍然努力工作，没有一点懈怠，因为努力于忙碌反而能让她活下去，至少心无旁骛，就不会想到令她难过的事。 这天她依旧很晚才回家，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半夜。 “小倩！”林子琪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一看到小倩，他马上露出笑容。 “你，”看到是他，小倩有点惊讶。“你在等我？” “对啊！” “有事吗？” “上次送你到医院后，你都没打电话给我，我想问你好不好。” “谢谢，”小倩感谢地对他点头。“上次真的谢谢你送我到医院。” “不要这么客套！我是来关心你，不是来接受感谢的！对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因为，”怕他问太多，她随口说：“因为这几天要办活动，饭店比较忙。” 林子琪愣了一下。“噢，”他看着小倩闪避的眼眸。“真的吗？” “对啊，这几天比较忙，所以晚一点回来。” 林子琪眸子略闪。“你看起来怎么还是很累的样子？从医院回来之后，你有好好休息吗？”他问。 “有，虽然比较忙，可是我每天都睡得很好。”她避开他的眼睛。 他看了她一会儿。“已经很晚了，你快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你一定又要很早出门，半夜才回来？饭店的工作好象总是很忙碌？” “是呀。”她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回公寓。 林子琪瞪着她的背影，直到公寓的大门关上。 他转身回到车子里，坐在车上呆了一会儿，然后点起一根烟…… 十分钟后他捺熄烟头，然后拉下椅背，枕着头就睡在驾驶座上－－ 今夜他就打算睡在车子里！ 因为他想弄清楚，她为什么对自己说谎！ 林子琪早就知道小倩已经不在饭店上班，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对他说实话？况且她工作到这么晚才回来，也让他不放心！ 明天早上他会跟着小倩出门，他要知道她究竟在什么地方上班？做什么样的工作？ —— 林子琪连续跟了小倩一个星期。 经过这几天跟踪，他早就知道小倩在一家拉面店上班，她每天一大早就出门，要到三更半夜才回家，看她回到家的模样总是一脸疲惫，脸色一天比一天还差。 今天，林子琪终于忍不住。 中午吃饭尖锋时间过后，约一点半左右，他走进拉面店。 “欢迎光临！”站在门口的小倩照例对每个走进门的客人，弯腰六十度鞠躬。 林子琪大步走进店里，小倩跟在客人后面，直到林子琪选了一张桌子坐下。 就在他坐下那刻，小倩终于看到他的脸孔。 她脸色一变。“你……” “我肚子饿了，来一碗招牌拉面好了！”林子琪若无其事地说。 在门口站了一个礼拜，这家店有哪些面他早就倒背如流。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客人肚子饿了。”他故意说。 小倩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回厨房告知老板煮面。 其实这是一家传统拉面店，根本不是什么连锁店，不过店里生意还不错，老板本人就是厨师，厨房里还有两名学徒。 面端上来的时候，林子琪拿筷子就大口吃起来。 小倩在桌旁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要走。 “小倩！”林子琪叫住她。 她停住，却不回头。 林子琪不在乎，继续对她说：“你今天一样晚上十点多下班？” 垂下眼，小倩微微点个头。 她知道，林子琪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等你下班，我有话跟你说。” 她微微侧身，仍然没有回头。“我十点多才下班，还有九个小时。” “没关系！”说完话，他继续吃面，好象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小倩不说什么，现在是上班时间，虽然店里客人已经不多，她还是尽责地走到门口努力招呼客人。 林子琪吃完面，就站在拉面店的走廊下，坐在一排停放的机车上，等了她一整个下午和晚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7章 追寻 发疯 —— 直到拉面店打烊，小倩最后一个走出店门，等铁门一拉上林子琪就出现。 小倩没说什么，她站在走廊下，沉默地盯着地面。 她知道他站在外面，等了她几乎一整天。 “你为什么不回去？”沉默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问他。 “我说过要等你。”林子琪答得理所当然。 “你等我做什么？如果有话跟我说，下班后打电话给我也行。”她对他说。 林子琪不说话，只瞪了她一眼，“我送你回去吧！”然后就径自转身，走向他的车子。 小倩没有跟上去。 发现后面没跟人，他回头。“走啊！”开口叫她。 迟疑了一会儿，她才跟着他到车上。 “你跟我多久了？”在车子里，小倩瞪着前方，眉头深锁地问他。 “一个礼拜。”他答得爽快。 她回头，睁大眼睛。“为什么？”她以为他今天才知道。 “上次找你，觉得不对劲就开始跟。”他若无其事地答。 她没有问为什么，因为怕他的答案让自己承受不起。 “你干嘛找这种累死人的工作？”他皱着眉头问她。 “这是工作，工作本来就很累人，没什么分别。”她答得淡然。 “可以找轻松一点的！”林子琪不同意。“还有，你干嘛离开饭店？”他沉着脸问。 小倩咬着唇不答。 “仲文呢？他知道你在这里工作吗？” “跟他没关系。”她答的很冷淡也很急切。 林子琪不说话。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她问他。 “我爸的办事处需要人手，你要不要来上班？” 小倩看了他一眼，然后摇头。“我想待在这里。” “你说拉面店？”他嗤之以鼻，“那里工作那么累，简直不把人当人看，为什么要留在那里工作？！” “就算不在饭店工作，我也想找一个跟饭店相近的场所，我不希望背离自己的兴趣太远。”她回答。 “如果喜欢饭店，干嘛要离开饭店？”他接着说：“要是你不想回仲文的饭店，我可以介绍你到其它饭店工作！” “不用了。”她拒绝他的好意。“暂时我想待在这里。”她没有多做解释。 “可是－－” “你好好开车，不要再说话了。”她柔声阻止他继续说。 林子琪虽然很不高兴，可是又劝不动她，只好自己生闷气。 送小倩回到公寓后，他突然问她：“你怎么都没到学校上课？” 她愣住，一时间无法反应。 “怎么了？”他察觉不对。 小倩开不了口。 “你说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他追问，脸色严肃起来。 她迟疑着，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被学校退学了。”她对他说实话。 “被退学？”他瞪大眼睛。“为什么？” 她眉间深锁。“我不想解释。” “我一定要知道为什么，他们凭什么随随便便将学生退学？如果是学校的错，我一定要求他们马上认错道歉，校长还要亲自到你家来请你回去上课！” 小倩看着他。“你不要这么激动，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可能！”他马上否定，然后又解释：“我是说，就算是你的错也有原因，我要知道原因！” “你不需要知道。”她开门想下车。 林子琪却拦住她。“如果不告诉我，我就到学校问人！”他很固执。 小倩瞪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对他说：“如果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她把自己约欧仲文到汽车旅馆，以及被拍照的事全都对林子琪说。 “怎么可能有照片？”林子琪虽然吃惊，然而他略过两人到汽车旅馆的事，只提照片。 毕竟，小倩与欧仲文当时是情人，既然是情人，上床并不奇怪，即使知道是小倩找仲文上床，他难掩心头那一丝酸味。 “我不知道。”小倩怔怔地答。 到现在她还是想不出来，到底是谁拍了那叠照片，动机是什么？难道就只是想让她被学校退学？ “我看还是要去问清楚才行！”林子琪说。 被退学的原因，在小倩心中是一个结。“要怎么问？”如果可以，她也想问清楚。 “我透过关系找校董，然后直接找他！” “他会说吗？” “我有办法让他开口。” 小倩很忧心。“即使知道原因，但我被退学是事实，学校也并没有冤枉我。” “就算是事实，也要知道到底是谁拍的照片，动机是什么！” 他说得对，小倩不能否认。 “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她说。 “什么事？” “请你不要将我被学校退学的事，告诉他。”她指的是欧仲文。 林子琪不吭声。 “拜托你。”小倩请求他。“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毕竟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我的事他不必知道，否则对双方来说都是困扰。”她故意说的云淡风轻。 林子琪不说话。 “拜托你好吗？”她再求他。 “我知道了！”拗不过她的请求，他答得言不由衷。 “谢谢。”小倩这才放心。 “找校董这件事交给我，两天内会有答案。”他承诺。“到时候我再找你！” 小倩垂下眼。“这两天我就会搬走。” “搬走？搬去哪？” “拉面店老板提供员工住宿，房租很便宜，只要现在的一半租金，我可以住在那里。” “就算便宜，也要看环境好不好！”他愣住。 “我看过了，还可以，至少可以少花一点钱租房子。”她说。 其实宿舍的环境并不好，房间就在餐厅楼上所以油烟味很重，而且格局更小更脏，况且住在那里就等于要做老板的二十四小时佣工。 但对小倩来说，只要能省钱就是好事。 他紧皱着眉头。“你要搬家，刚才怎么都没说？” 她不说话。 “如果我根本不知道你搬家，然后你又突然离开拉面店，我是不是从此就再也找不到你了？”他开始生气。 她还是没说话。 “算了！”林子琪用力抓头。 小倩下车。“谢谢你送我。”她站在车子旁弯腰道谢。 林子琪瞪着前面的挡风玻璃不吭声。 他在生气，只是不知道是该跟她生气，还是跟自己生气！ 小倩只好转身回公寓。 公寓大门关上，等到她住的楼层单位有灯亮起，林子琪才发动引擎…… 时间很晚，现在已经接近午夜了。 林子琪知道，自己在发疯…… 他更清楚，他正在发哪一门子的疯！ “该死……”他低咒。 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更不该挑上叶小倩！ 但感情是不受控制的…… 只要遇到叶小倩的事，他就不能克制自己，叫自己正常一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8章 冷酷 好意 —— 半夜十二点，林子琪知道要在哪里找欧仲文！ “你真的在这里！”林子琪在林森北路最烧钱的酒店找到欧仲文。 看到蔡委员也在场，还有几个他没见过的男人，听口音有广东腔，林子琪皱起眉头。 “你来了？”欧仲文左拥右抱，已有七分醉意，“要找凯莉还是阳子？” 林子琪嗤之以鼻，“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欧仲文瞪了他一会儿。 林子琪自己转身走出包厢， 过了五分钟，欧仲文才出来。 “你最近干嘛老是跑酒店？” “你也看到了，应酬。”他口齿清晰，原来并不醉。 “你很清醒嘛，我还以为你已经醉死了！”林子琪眯起眼，“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怎么老是找不到人？” “我每天下午叩你，你不出现，到了晚上当然找不到人。”他反问林子琪：“不对劲，你到底在忙什么？” 林子琪脸色一变。“你才奇怪，最近老是陪那个姓蔡的厮混！”林子琪暗指蔡委员。“反正我在也不便，如果他知道我老爸是谁，一定会翻脸。” 他转移话题。 即使亲如兄弟，他也不可能直接告诉欧仲文，最近自己每天早出晚归，其实是在跟踪小倩。 欧仲文嗤笑：“jason，你有事瞒我？”他直视对方。 欧仲文表面看起来若无其事，其实一眼看透他。 林子琪一凛：“你胡说什么？” “看你顾左右而言他就知道。” 林子琪冷嗤一声。 “找我什么事？”他回归正题。 欧仲文看起来没有半点酒意，看来刚才在包厢里，他那副醉醺醺的模样根本是装的！ “你没醉？” “醉了怎么谈事情？” “我以为谈生意只是借口，到酒店会有什么正经事？”他不以为然。 欧仲文撇撇嘴。“你到底有什么事？”他直视林子琪。 林子琪瞪着他，“你知道小倩现在在哪里吗？”终于直接问。 欧仲文没什么表情，“你知道？” “难道你不知道？”林子琪的口气不怎么好。 “我不想干涉她的生活。”他答得云淡风轻。 林子琪一听就有气，“不想干涉？什么屁话！” 他粗鲁的诅咒，欧仲文也没反应。 “你真的不知道她在餐厅工作？”林子琪又问。 “她跟我说过。” “你叫她离开饭店的？” “她要离开，我阻止不了。”欧仲文答的冷淡。 “我看你根本没阻止！” 欧仲文敛下眼：“里面的人还在等我，我不能出来太久。”他转身欲回酒店。 “仲文！”林子琪叫住他，“你为什么分手？”然后问得直接。 欧仲文当没听见。 他迈出步伐，跨进酒店大门。 “仲文！”林子琪追上去。“小倩为了生活，现在每天一大早就出门工作到三更半夜才能回家，已经累得快不成人形，可是她为了省钱竟然还要搬到宿舍，我根本劝不动她！” 欧仲文顿了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林子琪在后面喊。 欧仲文没有停下脚步。 “就算我想追她也没关系？！”林子琪大叫。 欧仲文终于停下来。 他回头，面无表情地对林子琪说：“我们已经分手，小倩想跟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 话说完，他调头走进酒店。 林子琪呆住……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脱口而出，说出“真心话”…… 仰起头，他对着黑沉沉的天空用力吐一口气－－ 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一定是疯了！ —— 隔天下午林子琪就打过电话来找她。 “我已经拿到校董的电话，也叫人跟他的秘书约好见面时间。” “你直接约董事长见面？”小倩有点惊讶。 “对。” “这样好吗？” “当然好！至少我要当面问他，是谁拍的照片！” 小倩想了一下。“好，到时候我也要到。” “真的？”林子琪有点高兴。 “对，我才是应该当面问董事长的人。” “我一定陪你过去！” 这句话让小倩分外感动。“谢谢。”她由衷地说。 林子琪愣了一下…… 他竟然脸红。“你什么时候要搬家？”他清清喉咙，忽然岔开话题。 “今天晚上我会请三个小时的假，回公寓整理行李。” “二个小时够吗？” 小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东西很少。” “那么……”他顿了顿，才鼓起勇气说下去：“我过去帮你搬家？”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不用麻烦你了。” “你不要这么客气，这样会让我很不高兴！”他故意把口气压低。 小倩以为他真的生气了。 “开玩笑的！”他笑出来。“晚上七点在你的公寓门口见！” “可是－－” 不等小倩把话说完，林子琪已经挂断电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9章 愤怒 冲动 —— 晚上八点，欧仲文开车到小倩的公寓对街，准备打电话时，他看到小倩跟林子琪两个人手上各自提着行李袋，有说有笑的一起走出公寓。 “谢谢你特地来帮我。”许久不见的笑容出现在小倩脸上。 “我已经说过了，跟我不必这么客套，这样我会生气！”林子琪假装严肃地警告。 小倩笑吟吟地道：“好，那以后你再帮我，我都当做是理所当然，再也不跟你道谢了。” “这样才对嘛！”他释然地吐出一口气：“否则每次帮你都要生气，好象我活该一样，这样感觉很像笨蛋！” 小倩觉得更好笑：“你这个人好奇怪。” 林子琪搔搔头，哈哈大笑，“那是因为你的缘故，换作别人就算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帮忙！” 小倩低下眼睛笑了笑，不再接话。 两个人边走边说，然后坐上了林子琪的车。 “说真的，你这样帮我，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小倩由衷地对他说。 林子琪摸了摸鼻子，意味深长的样子，“把我当成朋友，这就够了！”他认真地说，然后发动引擎，把车开走。 欧仲文沉默地待在车上…… 他神色阴沉地瞪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以及小倩脸上的笑容，直到林子琪把车开走。 嘟、嘟…… 手机突然响起来，欧仲文接起电话：“喂？” “事情办妥了，不过，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另一端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 “只要大家有好处就够了，原因你不必知道。”欧仲文的声音很残酷。 “也对！”男人干笑一声，“总之，你交代的事都办好了。” “我知道了。”他挂了电话。 瞪着公寓洞开的大门，欧仲文的眉头越皱越紧…… 命运让他没有选择，一切已不能再回头。 —— 小倩事后才知道，校董知道林子琪为了自己的事要求见校董，给个交代，当时校董并没有立刻答应与林子琪见面。 因此当林子琪陪她到一家餐厅见校董时，在现场居然见到一个她不见的人－－宋牧桥！ 吴添生虽然是学校董事长，但他毕竟是个生意人，而林子琪的父亲是委员，商人自然明白不能得罪政客的道理，因此故意把宋牧桥约出来，到时候有个什么意外自己可以一推两干净，对他不会有什么妨碍。 见到宋牧桥，小倩真的很惊讶！ 她没想到这个人会在这里出现。然而一见到宋牧桥，她也立刻明白将那叠照片交给校董，可能是何人所为。 “吴董！”林子琪先上前招呼。 今天他一身西装毕挺，跟平常嘻皮笑脸的模样不太一样。 “林先生！”吴添生一见到人，马上笑嘻嘻地站起来致意。“委员好吗？” “托您的福，当然好！”林子琪也跟他打哈哈。 吴添生眼睛迅速扫过小倩，并且注意到宋牧桥的脸色变得很阴沉。 “董事长，您好！”小倩保持礼貌。 尽管就是这位“董事长”一句话，让她三年来的努力一夕间化为乌有。 “你就是叶小姐吧？”吴添生特意又看了小倩一眼－－ 原来是这么标致的姑娘，难怪林长龄的儿子要为她出头！吴添生心底想。 “很冒昧打扰您。”小倩不看宋牧桥一眼。“今天我来这里，是想请问您关于照片的事。”她开门见山问。 因为这种场合她不习惯，而她不是商人，当然不会讲场面话。 “喔，你是说那叠关于『宾馆』的照片啊？”吴添生撇撇嘴，笑的暧昧。 起初他笑而不答，既之看到林子琪的眼神－－ 林子琪的脸孔冷下来，寒着眼瞅着吴添生！ 吴添生悚然一惊，这才支支吾吾地回答小倩：“那个，关于照片的事……”他有意无意看了宋牧桥一眼。“这个，我不太方便说。” “我一定要知道！”小倩说：“我不敢怪您将我退学，但是我要知道是谁将照片交给您的！这个人的动机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你就不要再追问了。”吴添生说：“如果真有这样的事，即使你知道照片是谁提供的也没有用，因为事实已成定局，你已经不能留在学校，知道谁提供照片也不可能让你回到学校－－” “这点我很清楚！”小倩坚定地往下说：“我已经说过不敢对您要求什么，只希望您告诉我交照片给您的人是谁？” 吴添生又看了宋牧桥一眼，一副很犹豫的样子。“这个实在不方便－－” “不必再为难吴董了！”沉默许久的宋牧桥终于开口。“既然做错了事就应该低头认错、默默反省，怎么还有脸跑到这里来为难别人？一个女孩子应该要有家教才不会侮辱父母！你年纪不小却还这么不懂事，根本没有资格念大学！”他一开口就阴沉刻薄。 林子琪瞪大眼睛。“尊教贵姓大名？”他上前一步挡在小倩面前，口气不善。 宋牧桥看他一眼，根本不搭理。 “呃，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宋牧桥先生，他是一位知名大学教授。”吴添生赶紧打圆场。 “大学教授？”林子琪嗤笑一声。“难怪说话这么跩，态度这么傲慢！” 宋牧桥怒瞪他一眼。 林子琪笑眯眯地瞪回去。 吴添生咽了口口水。“大家都是朋友、自己人好说话！”眼见情势不对，他有点后悔干嘛把宋牧桥找来？ “你想知道答案？那我就告诉你！”宋牧桥直勾勾地瞪住小倩，眼神比寒冰还要冷酷。“那叠照片正是我给吴董的！” 吴添生喘了好大一口气－－宋牧桥自白，总算没他的事了。 “你给的？”小倩还没说话，林子琪就开口质问：“小倩惹到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宋牧桥冷笑一声。“怎么？连你也迷上这个叶小倩了？” 林子琪瞪大眼睛，他上前一步揪住宋牧桥的领子－－ “你说什么？” “子琪！”情急下，小倩叫他的名字。 “林先生，有话好说！”吴添生也紧张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林子琪不放手，他冷冷地问。 宋牧桥看都不看他一眼，也不开口说话。 “说啊！”林子琪把对方领子揪紧。 “子琪，你不要动手！”小倩奔上前拉住他的手。 林子琪这才放手。“教授，你不是嘴巴很厉害，怎么不敢开口说话，当场变王八龟孙子了？”他挑衅。 宋牧桥只是冷笑，整整自己的领子，看都不看林子琪一眼。“我向来只跟文明人说话，跟野蛮人没什么好说。” 小倩紧紧拉住林子琪，以防他再动手，可能会出事。 “我也不必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小倩干脆自己开口。 她怕林子琪太冲动。 宋牧桥看她一眼，还是冷冷的笑。 “为了你自己的女儿，你不惜伤害别人，难道这就是你做人的宗旨和处事的态度吗？像你这样的人真的很可怕而且很可悲！”小倩不难过，反而为宋牧桥这个人感到悲哀。 “你凭什么说这种话？”宋牧桥无动于衷，他冷冷地对小倩说：“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如果你自己的行为检点一点，不要这么不要脸到处勾引男人，就不会有这种下场了！” 一听到这种话，林子琪又想冲上前－－ 小倩赶紧抓住他。 “让我过去！”林子琪生平第一次这么失控！ “算了！”小倩抓着林子琪，却看着宋牧桥，一字一句地说：“这种人是不会反省的！因为他只看到自己的利益，看不到别人被伤害的痛苦，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根本不用跟他多废唇舌。” 听到小倩的话，宋牧桥竟然还是冷笑。 林子琪想开口，小倩勉强把他拉出餐厅。 “我话还没说完，你干嘛拉我出来？！” “不用再说了，”小倩没有反应，只管往前走。“董事长说的没错，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怎么会没有用？至少骂那个姓宋的两句也好！”林子琪追上她。 “你骂他，只是白费你的力气。”小倩说，继续往前走。 林子琪不说话，脸色明显不以为然。 “像他那种人根本没有感觉，骂他不但白费力气，而且会让他很得意。” “得意？他有什么好得意的？” 小倩停下脚步。“他想伤害我。”她垂下眼。“如果刚才我生气了，那么他就会知道我已经受到伤害，这样只会让他觉得高兴而已，但是我不想让他得逞。” 林子琪冷静下来，听小倩说话。 “其实现在知道把那些照片交给校董的人是他，这样就够了，至少我已经知道我的敌人是谁。”她徐徐地解释。 林子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就这样放过他？” 小倩抬起头，坚定地说：“你放心，我不会被打倒的。”她勉强自己微笑。“我会更加努力，继续往上爬，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放弃！” 林子琪也抿起嘴，报以一笑。 虽然，他明知道这只是小倩安慰自己的话…… 但他根本不忍心戳破她。 小倩笑了笑，然后继续往前走。 林子琪陪在她身边。“你刚才叫我的名字？”他突然问她。 “嗯？” “刚才你叫我的名字？”他重复一遍。 “嗯。”她点点头。 “以后你还叫我的名字吗？” 他问话的方武让小倩笑出来。“如果不叫你的名字，要叫你什么？” 他笑出来。“也对！” 林子琪搔搔头，如阳光般的笑容看起来很高兴。 回过头，小倩脸上还挂着笑容…… 然而只有她自己清楚，失去希望、与辛苦却仍然能够追求希望的感觉有多么不一样…… 她的心底没有笑容，只有苦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0章 刻意的安排 —— 正午十二点，林子琪离开父亲的委员办公室，刚踏出立法院门口，竟然遇见欧仲文！ “你来找我？”林子琪直觉就问。 欧仲文撇开嘴。“不是。” “不是？难道找我父亲？”他再问。 “也不是，”他言简意赅。 不知道为什么，林子琪觉得他今天的表情特别冷。“你到立法院到底找谁？”他很疑惑。 “蔡委员。”欧仲文直截了当告诉他。 “蔡委员？”林子琪挑起眉。“酒也喝过、钱也给过，事情办妥现在你还要亲自出马？” 欧仲文不置可否，他咧嘴一笑与林子琪擦身而过。 “仲文！”林子琪回头，突然叫住他。 欧仲文停住。 “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有空吗？”林子琪说。 “晚上已经跟委员约好，大概不行。”他答。 林子琪脸色一整。“那就明天中午！怎么样？”他看起来很固执，一定要约到欧仲文。 欧仲文回过头。“好呀！”他撇撇嘴，眼睛却没有笑意。 “那么，明天十一点半我到饭店找你？” “可以。” 林子琪点个头。“明天见！” 欧仲文转身走进立法院。 林子琪在原地又站了好一会儿…… 虽然他对欧仲文跟蔡委员突然走那么近感到奇怪，但因为心中有事，他就没想太多。 刚才突然遇到欧仲文，他还在犹豫关于小倩的事…… 理智上他应该让欧仲文知道小倩现在的处境，但在情感上，他却怀有想要隐瞒的私心！ 然而他跟欧仲文毕竟是兄弟。 即使现在的情况已经大不相同，即使现在小倩一再对他说，她跟欧仲文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 朋友妻，不可戏！ 他一直记得欧仲文说过的这句话，根深柢固停留在他的脑海，就像魔咒一样！ 倘若真的证实他们之间真的已经结束－－ 如果他亲眼看到小倩真的已经不在乎，那么他就会采取进一步行动！ —— 隔天十一点中左右，林子琪就开车到饭店找人。 “仲文？”他拨欧仲文的手机。“我现在在饭店门口。” 十分钟后，欧仲文下楼。 林子琪摇下车窗。“喂，仲文！过来搭我的车。” “你今天当司机？”欧仲文手上挽着西装，走到他车子旁靠在窗边咧开嘴问。 林子琪撇撇嘴。 车行途中，两个人都没讲话。 “昨天你到立法院找委员，有什么事？”林子琪忍不住，终于开口。 “一点公事。”他答得简单。 “这么神秘，现在连我都不能说了？还是因为我爸也是委员，不方便说？”林子琪调侃。 他撇撇嘴。“你有兴趣知道？” “开夜店吗？开夜店我比较有兴趣！”他打哈哈。 欧仲文不置一词。 “上次找灵溪，不是要接她的夜店？现在还跟她混在一起？”他故意问。 “偶尔一起喝酒。” “两个人？没有别人？” 他挺直背，伸个懒腰。“你想打听什么？” “哈哈！”林子琪装傻。“我们是兄弟，开夜店这种好事别忘了算我一份！” 他咧开嘴。“当然。”不着边际地承诺。 车内又开始沉闷起来，连林子琪都觉得怪！ 他们兄弟两个从有记忆以来就认识，然后玩在一块，比阿介和阿隽他们认识还早，从来没有这么“生疏”过！ 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居然连说话都像猜哑谜！ 车子开到拉面店门口，欧仲文挑起眉。“吃拉面？” “对啊！” “特地载我到这里，这家拉面特别好吃？还是你有兴趣开拉面连锁店？”他调侃。 “喂，虽然我知道你是市侩的商人，不过也不要满口生意经好不好？”林子琪拉起手煞车，然后开门下车。 欧仲文笑了笑，也开门下车。 林子琪先走进拉面店，没发现小倩在店里，他猜她在厨房，只好先随便找个位子坐下。 欧仲文跟进来，在林子琪对面坐下，眯眼研究他闪烁的眼神。 “干嘛？我脸上有东西？”被盯得不自在，林子琪干脆问他。 “你看起来有点紧张。”他不是第一天认识林子琪，看得出林子琪的焦虑。 “紧张？”他嗤笑一声。“吃拉面有什么好紧张的？” 欧仲文沉默以对。 拉面店服务生看到林子琪进来，赶快跑到厨房叫小倩：“小倩、小倩，你那个朋友又来吃面了！” 他每天来吃面，还帮小倩搬家，不仅店里的服务生，现在连老板都已经认识林子琪。 “他来了吗？”坐在厨房潮湿的矮凳子上，小倩笑着抬头问同事。 她正在帮老板洗锅子，等一下十二点客人陆续进来用餐，她才会到外场帮忙。 “对啊！他今天好准时，好象真的很喜欢吃拉面喔！”同事偷笑。 小倩抿抿嘴。“老板，锅子全洗好了，我出去帮忙啰！”她回头跟老板说。 “好，你先出去吧！”老板像尊弥勒佛一样，笑眯眯地答应。 虽然拉面店工作繁重，但老板其实对小倩不错，否则一般规定一定要工作三个月以上的员工，才可以搬进宿舍。 小倩甩干手上的水，然后在围裙上擦干双手，准备到外场帮忙。 除了早餐外，中餐和晚餐林子琪每天都来这里吃饭，虽然小倩也劝过他，但他执意要来，还说是因为很喜欢吃拉面才来，所以她也没办法。 脱下身上的湿围裙，小倩才走出厨房，到店里找林子琪。 林子琪一直盯着厨房门口，当小倩一走进店里，他第一眼就看到她！“我在这里！”他跟她挥手，脸上浮现笑意。 小倩马上就看到他，但他今天带了一个朋友，那个人背对她坐着。 当她笑着走向林子琪时，背对小倩的男人刚好回头，小倩立刻看到他－－ 欧仲文！ 她愣在拉面店那小小狭窄的走道上…… 根本没想到，林子琪竟然把他带到这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1章 质问 打架 —— 当欧仲文在拉面店见到小倩那一刻，确实错愕。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小倩。 她穿着拉面店的制服，裙角沾了水有点潮湿，头发虽然整齐地梳在耳后绑一个马尾，但发丝微微散乱，眼睛下方也有阴影，虽然现在还是中午，但她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很累的样子。 但他只是看着她，没有表情也没有反应。 林子琪皱起眉头。 “不用我介绍吧？你们应该蛮熟的！”林子琪打破沉默，故作幽默。 小倩首先恢复笑容，她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走向两人的座位。 “今天要吃什么？”她笑着问。 欧仲文看着她越过自己，站在桌边。 “我每天都一样，招牌拉面！”林子琪也故作没事的样子，笑嘻嘻地点菜。 “好，招牌拉面。”小倩写下菜名，然后，她深吸口气，平静地回头问：“您呢？，先生您想吃什么？”她保持僵硬的笑容，客气地问欧仲文。 他看着她，没有表情。 “仲文，问你啊，快点点菜！”林子琪提醒他。 “你在这里工作？”他却问。 小倩屏住气。“对。”她答，尽力保持脸上的笑容。“请问您要吃什么？”她再问一次。 “我以为是连锁餐厅？”他的声调很冷静。 “老板的志气很大，以后一定会开连锁餐厅。”她再回答。“您要吃什么？”然后又问。 林子琪眼观鼻鼻观心，沉默地听两人对话。 “为什么骗我？”欧仲文问。 小倩僵住。“我现在在工作，不方便跟您聊天，如果您现在还不想点餐，等一下我请别的服务生过来帮您。”她转身要走。 欧仲文动手拉住她－－ “把话说完再走！”他的脸色很冷，声音却很严厉。 “我在工作，请你放手！”小倩想甩开他。 但是他箝制得很紧，也把她的手腕弄得很痛。 “仲文，有话好好说。”林子琪试图劝他。 “把话说完我就让你走。”他的声音依然冷酷。 小倩闭着嘴，不说话。 她很倔强，欧仲文又不放手，两个人僵持着，林子琪眼看小倩的手腕都已经泛红…… “仲文，你先放手，不要把她弄伤了！”林子琪开始紧张。 欧仲文却像没听见一样，没表情地瞪着小倩。 小倩只好扭转自己的手腕，希望能甩开他－－ 但欧仲文却没有反应，他就像铁了心一样，任她挣扎都不松手。 “仲文，你快点放手！”林子琪眼见小倩的手快扭伤，他的声音大起来。 拉面店的员工见状，都呆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直到小倩终于把手扯开－－或者说，欧仲文终于肯放手时，小倩的手腕已经红成一圈，泛红的地方明天可能会瘀青。 林子琪立刻抓起小倩的手肘，紧张地想要察看她的手腕是否伤到，“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已经伤到小倩了，你知不知道？”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小倩？”欧仲文忍不住冷笑：“叫的倒很亲密。” 林子琪一愣。“什么意思？！” “你们进展到什么地步？”欧仲文的笑容敛去。“还是不方便告诉我？” “你说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林子琪站起来，显得很激动，对比于小倩苍白的脸色，他的脸孔涨红。 欧仲文看起来很冷静。“反正我跟她已经分手，你们想做什么都无所谓，不必顾忌我。”他的眼神却很阴沉。 林子琪瞪大眼睛…… 然后他突然一拳挥出去－－ “shit！” 伴着拳头是一声粗鲁的诅咒。 欧仲文却连闪都不闪，当场嘴角淌血。 在场所有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尖叫，只有小倩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打够了？”伸手慢慢抹掉嘴角的血痕，欧仲文冷笑。 看到欧仲文嘴角淌血，他竟然不闪也不还手，林子琪也呆住了。 瞪着几乎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友，欧仲文眼神冰冷，“我们兄弟一场，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动手。” 林子琪全身僵硬。 欧仲文冷冷地盯着他。“你想要，我让给你。”然后说。 小倩的脸孔几近透明。她晃了一下，要用力握住桌角才能避免跌倒…… 林子琪慢慢握紧笔头，“欧仲文，”他一宇一句咬牙切齿，眼睛泛红。“你简直是混蛋！” 然后他突然举起拳头，眼看着又要挥出一举－－ 这次欧仲文握住他挥过来的拳头，扭转他的手腕，然后把林子琪甩到对桌的桌角…… 林子琪撞到腰际然后跌在地上，痛得站不起来。 桌子被撞得歪掉，现场又是一阵骚动。小倩呆呆地愣住，她想过去扶林子琪，双腿却根本动弹不了！ 等到林子琪终于爬起来，他弯着腰两手撑在膝盖上，侧头瞪着欧仲文，重重地喘气…… 欧仲文直视他，没有表情。 林子琪喘了口气，突然又冲上去－－ “混蛋！”他再挥一拳，这次欧仲文又没闪。 他被打得侧过头，却马上出手反击－－ 林子琪冷不防被打了一拳，这次跌倒的时候，额头撞到桌角，桌上的玻璃划过额头顿时淌下一道鲜血。 现场开始有人尖叫…… 老板终于冲出来。“怎么回事？！”傻了三秒钟，他立刻挡在两人中间，然后叫两个厨房助手分别拉住两人。 尽管林子琪已经血流满脸，却还想冲上去，还好助理和老板拉住他！ 小倩看到他脸上红色的鲜血，终于回过神。“为什么？”她喃喃地问，然后大喊：“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她叫出来，声音却很沙哑。 泪珠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不是脆弱而是痛苦。 林子琪看到她泛红的眼眶，突然安静下来…… 欧仲文英俊的脸孔也淌着血，血丝从他嘴角流下来，他却依旧没有表情。 在林子琪注目下，小倩慢慢转头…… 她怔怔地瞪着欧仲文，失神地看着他嘴角流血，以及他灼热又复杂的眼神…… 林子琪别开眼，然后低下头。 但是下一刻，小倩掉头走向林子琪。“你流血了，”她的声音颤抖。“我们要快点去看医生。”沙哑地对他说。 林子琪呆住了。 欧仲文也受了伤，他本来以为－－他以为小倩会选择欧仲文。 “走，我们走……”小倩喃喃地对他说。 林子琪震惊地说不出话。 这个时候，他心中突然装满了酸楚又蒙眬的幸福情绪，根本没办法思索欧仲文的反应！ 然后，在众目睽睽下，小倩扶着林子琪走出拉面店，不看欧仲文一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2章 纠缠 狼狈 —— 把林子琪送到医院后，看着他的伤口护理好，小倩才离开医院。 回到拉面店里已经傍晚了，中午被撞翻一地的桌椅和碗筷都已经整理好，老板人很好什么都不计较，也没说一句责备的话，但是小倩心底真的很愧疚，只好拼命工作。 一整个晚上，小倩洗了一大堆锅子、碗筷和盘子，连厨房的墙壁和地板她都刷干净了…… 将近晚上十二点，小倩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拉面店的宿舍。 嘟－－嘟－－ 一直放在插电座上，小倩以为早就被停话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愣了很久，迟迟不肯拿起手机。 “小倩？你的电话响啊？”同房的室友本来在睡，此时被手机音乐吵醒，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嘟囔。 小倩回过神，柔声道：“对不起！” 她只好把手机拿起来，上面没有显示电话号码，她打开手机…… “喂？”她听到自己低弱干涩的声音。 “我在外面，你出来。” 那是欧仲文的声音，虽然没有显示电话号码。 小倩怔怔地瞪着自己简陋的单人床铺，“我很累，”她低不可闻地对他坦白：“现在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我知道你住在楼上，如果你不出来，那我就开始敲店门。”他冷静地说着威胁的话语。 小倩垂下眼，感觉到脑袋里晕晕的。“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她准备挂电话。 “我就在外面等你，一直到你出来为止。”他态度坚决，说完就挂断电话。 小倩握紧了手机，僵硬地慢慢坐下…… 她在床边呆了很久很久，黑暗中，一种从未够过的脆弱包裹了她。—— 夜风习习，天空中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大片乌云堆积在穹顶之下。他果然站在对街等她，等到她出来那一刻，他一动不动地靠在车头，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 穿过街道，小倩慢慢走到他面前。 “你跟子琪在一起？”第一句话，他直截了当就问。 她看着她，没有回答。 “什么时候的事？”他紧紧地盯着她，语气很阴沉。 “你有必要知道吗？”她面无表情地别过脸，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欧仲文不动声色地凝视她。 “反正我们已经分手，我跟子琪想做什么都无所谓，不必顾忌你！”小倩抬起头，清寂的路灯光芒打在她苍白如雾的脸上，她笑了笑，一字一句地说：“这些话，不是你今天中午说的吗？” 他目光一沉，嘴角忽然紧抿一线。“我们有没有在一起，是我们之间的事，跟你无关。”说完要说的话，她转身欲走。 “我不想因为女人失去兄弟。”欧仲文冷冷地开口。 小倩停下脚步。 “子琪是我兄弟，”他的声音很冷，却夹杂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希望他因为女人跟我翻脸。” 小倩站在马路边，背对着他。许久之后，苦笑一声：“这些话，你应该去跟他说。” “现在他听不下任何话！”他慢慢走到她身边，盯着她清滢的眸子，认真而执拗地说：“我要你答应我，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 时间突然凝止。 片刻后，小倩回过头来。“你跟他是兄弟，那是你们之间的事。至于我的事，”她平静地微笑，不亢不卑的对他说：“不干你的事。” 然后她准备穿越马路，回到拉面店，但是欧仲文却突然伸手捉住她－－ 小倩倒抽一口气，“你放手！”她挣扎。 “你想要怎么样？”胸口一起一伏着，他固执地抓住了她，一双漆黑的眼睛忽然开始泛红。 “是你想要怎么样？！”小倩忍不住对他喊叫：“我跟你已经分手了，你根本没有资格干涉我跟谁在一起！” “你可以跟任何人在一起，就是不能跟子琪！”他对她怒吼。 “好，我答应你！”她想也不想就吼回去：“是谁都没有关系，我会随便找一个男人，只要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欧仲文表情一僵，突然松了手。 小倩向后闪个趔趄，脚下没站稳，一下子跌到马路中央，这时候一辆白色私家车刚好从转角开过来，车速非常快，小倩没有发现有部车子开过来，她仍然呆坐在马路上…… 那一瞬间，欧仲文的脸色骤变，在小倩尚未明白发生什么事的同时，欧仲文冲上前抱住了她－－ 他抱着她一起滚开的时候，那部白色汽车正好辗过刚才小倩呆坐的地面。 她伏在他身上，惊魂未定地瞪着他…… 他也惊魂未定地瞪着她，剧烈地喘息着，还紧紧抱着她的身体，不肯放手…… 这一刻，小倩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眼底浓烈炽热的感情。她彻底迷惑了。 欧仲文细细碎碎地凝视她，唇齿间溢出的气息刷过她的唇瓣。小倩的眼睛眨了一下，失神的片刻，他忽然仰起头来，深深地吻住了她。 她浑身颤栗起来，瞪大眼睛推搡了几下，挣扎着坐起身来，却被他从身后紧紧抱住。 静悄悄的马路边上。他用双臂紧紧环住她，在她不知所措，哀伤地回过头的瞬间，他不依不舍，再度吻住了她。小倩闭下眼睛，她的手微微抬起，抓住他环在腰际的手臂。 十指相扣的瞬间，欧仲文似乎着了魔，怎么吻她都不够。 小倩哽咽一声，慢慢地回应他，渐渐的，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他吻着她，她也吻着她。咸涩的泪水滑落她的脸庞，在他们的唇下静静蔓延，欧仲文蓦地弹开眼睛，像被火烫到一样，狼狈地推开她，速速站起来离开她，退得很远。 “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眼底深埋的感情转化为刻骨的痛楚，他低下头，局促地说了一句，然后回头走到街道另一边，开门上车。 几秒钟后，小倩听到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 欧仲文迅速把车子开走，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小倩呆坐在马路边，凝视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眼里的泪水忽然被焚烧得干干净净。她不明白，他这样反复无常的态度到底是为了什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4章 探视 —— 欧远雄并不知道小倩已经离开饭店。 他甚至刻意避开上班时间，反复琢磨父女俩相见的情景，届时他该用什么心情面对小倩？尽管小倩并不知道他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等欧远雄知道小倩已经离开饭店，已将近一个月后。 “她不在饭店上班，到哪里去了？”欧远雄把儿子叫到办公室，亲自问他。 欧仲文垂下眼睛，没有回答。 “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虽然我不能认女儿，但我还是想看到她，让我看看她并不为过！”欧远雄的情绪很激动。 他完全不能了解欧仲文的想法！ 至少这一个月来，他觉得跟儿子的距离越来越远！ 欧仲文抬起眼，没什么表情，“我只担心，如果您见到她，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我会尽力的，但是你不能不让我见女儿！” “女儿”这两个字，让欧仲文的目光变得更冷峻。 “仲文，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欧远雄几乎在求他，“让我去见她，我会努力克制我自己，不会有意外的。” 欧仲文冷静地盯着父亲充满期盼的苍老脸孔。 “她在一家拉面餐厅工作，”他直截了当地答复，甚至对父亲说：“我会带您去见她。” 欧远雄露出笑容，“什么时候？”他急切地问。 欧仲文敛下眼：“随时可以。”——当天下午，欧仲文带着父亲来到小倩工作的餐厅。 “她就在这家餐厅工作。”停车后，欧仲文仍坐在驾驶座上，对父亲说。 欧远雄看了儿子一眼。“你不进去？” 欧仲文盯着前方。“我不必见她，我在这里等您。” 他的回答很简单也很冷淡，欧远雄愣了一下，慢慢转身打开车门，行动就像个迟缓老人一样，心事重重地自行开门下车。 走到拉面店门口，站在玻璃门外，欧远雄一眼就看到正在店内忙碌的小倩。 “欢迎光临！”欧远雄一走进拉面店，店员就热情招呼。 他刚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小倩已经发现欧远雄。 “董事长？”她迟疑地走过来，带着惊喜的笑容。 欧远雄抬起头，忐忑与喜悦都写在他脸上。 “真的是您吗？董事长？”小倩还是不敢相信，“您……怎么会到这里吃饭？” “我是特地来看你的。”他慈爱地对小倩说。 虽然以往他对小倩也很好，但现在确认她是自己的亲骨肉，那种感觉实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您特地来看我？”小倩很惊讶。 “是呀，我知道你已经离开饭店，所以特地来看你。”顿了顿，欧远雄问她：“你为什么离开饭店，而且你离开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倩别开眼。 “算了，”欧远雄垂下眼，也不打算再追问。因为他知道原因，多余的问话都没有意义。“你在这里过的好不好？会不会很辛苦？”现在他只关心这个。 他看得出小倩很累，刚才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他看到小倩不但要招呼客人，而且要一边做店内的清洁工作，短短十分钟的时间一直忙碌个不停。 “不会，我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辛苦。”小倩笑了笑。欧远雄点点头，笑得心酸，老泪几乎涌进他的眼眶。 “董事长，您肚子饿了吗？”见欧远雄半天不说话，小倩关心地问。 “是……是该饿了。”欧远雄说，用力眨掉眼眶里的泪水。 “那么您要不要来一碗我们店里的招牌面？这家拉面店虽然只是一间小店，可是老板煮的面真的很好吃，您一定要试试看！”她笑盈盈地推荐。 欧远雄立刻点头：“好，你介绍什么，我就吃什么。” 小倩立刻跑进厨房叫面。 现在是上班时间，小倩不能只陪欧远雄一个人，她必须招呼其它客人，有的时候还要跑进厨房帮忙。 欧远雄逗留在拉面店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小倩忙进忙出的，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时候。 她为生活而努力的辛苦欧远雄看在眼底，虽然心痛，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这是欧远雄最深刻的无奈。 一碗面欧远雄只吃了一半，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倩跑过来，“董事长，您要走了吗？” “对。”他点点头。 “很抱歉，我不能好好招呼您。”她看到那碗只吃了一半的面，“面不合您的胃口吗？” “不是，面很好吃，”欧远雄解释：“只是我老了，不比年轻的时候，食量没那么大。” 小倩笑出来。“董事长您不老。不过一餐不要吃太多是对的，这样对身体比较有益。” 欧远雄抿嘴笑了笑，“嗯，那我走了。” “好。”小倩送他到门口。 欧远雄停下来，回头对她说：“如果我希望你回到饭店，你会考虑吗？”他用期盼的眼睛看着她。 小倩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头。“我不想回去。” 欧远雄无法掩饰失望的表情。 “我在这里很好，很习惯也很适应。而且当时是我自己递出辞呈的，所以我没有回去的打算。”她柔声解释。 “我知道了……”欧远雄不敢勉强。 他心底也害怕，害怕自己的女儿跟儿子朝夕相处，害怕发生遗憾的事…… 虽然他相信欧仲文的理性，但这对他们两个人而言，就是一种残忍。 “董事长，今天谢谢您来看我。”小倩慎重地对他深深一鞠躬。 因为心中有所感触，欧远雄的眼神显得很落寞，“以后我还会常常来看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高兴都来不及了。但是让您这样特地跑来看我，我会觉得过意不去。” “那么有空的时候，你就回饭店来看我。”欧远雄说。 小倩沉默了一下，笑道：“好……我会放在心上。” 她回答得很勉强，欧远雄明白她顾虑什么却无能为力，他只能别开脸，默默地走出拉面店。 回到欧仲文车上，欧远雄的表情沉重。 欧仲文不发一言，他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她一个人过的并不好。”车子发动后，欧远雄喃喃地说。 他的话并没有得到欧仲文的响应。 “虽然不能认她，但是我希望她可以快乐一点……”他低着头，神色黯然，“至少，她的生活可以过得好一点。” “您要我怎么做？”欧仲文终于开口。 欧远雄眼中浮现一丝希望，“我知道，在饭店帮她安插一个位置是不可能了，我不会要求你这么做的，只要能让她的生活过得好一点就行了！” 欧仲文沉默地开车。 欧远雄期盼地等待他响应……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片刻后，他直视前方，冷漠地承诺。 欧远雄表情欣慰，他知道仲文只要答应，就会做到。 “谢谢！”他由衷地对自己的儿子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5章 鼓励 —— 工作满一个月当天，拉面店老板把小倩叫到跟前，亲自告诉她可以调到早班的好消息。 “以后你早上十点上班，工作到晚上八点就可以下班了。”老板对小倩努力认真的工作态度很满意。 “这是真的吗？”小倩很高兴，忙深深鞠一躬：“老板谢谢您！” “你这个女孩子真的很努力，不但工作的时候不会打混，更不会无缘无故就随便请假，这一个月来，其实我每一天都在观察你！”老板笑呵呵的对她说：“老实说，每次我看你认真努力的模样，心底也很感谢你。” “老板？”小倩不了解老板的意思。 “我这家拉面店虽然不大，不过创业实在不容易，要带领员工、让每个人都有向心力，而且愿意努力好好做事，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所以遇到像你这么认真的员工，我心底充满了感恩。” 小倩笑了笑，听到老板这番话，反而觉得不好意思：“努力工作，这是我应该做的。” 老板摇头笑笑：“要是每个年轻人都能像你这么想，那该多好？” “是，”小倩完全同意。“其实工作这件事会陪伴一个人一辈子，人在工作的时候如果能抱着虚心学习、努力上进的心情，在岗位上学到的东西，都会是自己的收获，以后要伴着自己过一辈子。抱着这种心情，也才能出人头地！” 老板不断点头。“这些话也只有你能说！我这当老板的人可不能跟员工说这些话，否则只会让员工觉得，我只是换个借口，目的只是想要求他们好好工作！” 小倩笑出来：“说的也是！” 老板哈哈大笑。 “对了，上一次在店里给您添麻烦的事，实在很抱歉！”小倩愧疚地说。 “没关系！倒是你，夹在两个人之间，很为难吧？”老板笑笑地问。 小倩垂下眼。 “那两个年轻人看起来都不错，不过我觉得那个每天都来的年轻人，好象比较有诚意？” 她看了老板一眼，轻声说：“他只是朋友。” “喔，那很可惜。”老板没给她压力，“年轻人的感情要处理好才行，否则会影响到工作的心情。” “是，”小倩又深深鞠一次躬，“谢谢您的指导。” 老板点点头。 晚上小倩回到宿舍已经将近十一点，但是从明天开始，她就可以准时八点钟下班了。 虽然现在她不必上课，没有作业和功课压力，以后每天晚上八点就可以下班，时间会空出很多，可以不必那么累，但小倩想利用时间找一间补习班上课。 其实被学校退学后，她想了很久，除了努力工作存一笔钱外，她还是希望能再多念一点书。她记得以前在饭店客服部的时候，因为自己英文不好差一点因此离开饭店，所以她想再进修英文。 虽然当时因为被批评英文不好，让她下定决心开始苦学英文，不过她总觉得学语言这种事，除了自己用功死背还是不够，还是需要找老师上课、和同学互相一起学习才行。 所以她打算利用明天下班时间，开始寻找英语补习班。另外还再找一份兼职工作，因为她要努力存更多的钱才行！ 小倩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现在的磨练，一定是以后的财富，只要她肯努力、不放弃向上的决心，以后就一定还有机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6章 谈话 黯然 —— 李昆明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值用餐时间，厨房正在忙碌。 “喂？！”厨房里锅还热着，李昆明因为心急所以嗓门特别大。 “是我。”欧远雄在办公室里打电话。 “啊，董事长！”李昆明声音放缓。“您有事吩咐吗？” “你在忙吗？” “是。”基于尊重，李昆明边回话还边弯腰。 “下午可以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吗？” 李昆明愣了一下。“当然可以！”然后马上回答。 不过他知道，董事长找自己绝对有事。 “那么三点钟，我在办公室等你。” “呃，董事长，可以请问有什么事吗？” 欧远雄沉默了半晌。“关于上回，我问你的那件事。”然后回答。 李昆明心头一跳。 “详细情形，下午你到我办公室来再说！” 李昆明的喉咙像哽住硬块。“……是。”他的声音干涩无比。 欧远雄挂了电话。 放下话筒，李昆明站在电话旁呆了很久。 “阿昆！”餐厅经理走到发呆的李昆明身边，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 “啊！”李昆明这才惊醒。 “厨房快忙翻了，你在发什么呆啊？！”经理眉头都快打结了。“客人一直在催菜，你还不快点进去！” “是、是！”李昆明连忙跑进厨房。 到底是什么事？李昆明志此不安地想。 关于小倩的事，他并没有完全说出实话，但是他－－ “阿昆，你的菜都快焦了！”旁边有厨师提醒他。 李昆明吓了一跳！ 他赶紧回魂，打起精神，专心炒菜。 —— 欧远雄见到李昆明，第一句话就问：“阿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李昆明愣愣地瞪着欧远雄，半天没办法回话。 “为什么不告诉我，小倩的身世？你应该早就知道，她是文玉为我生的女儿！”欧远雄追问。 李昆明睁大眼睛。“董事长，您说小倩是您的女儿？您说的是真的？” 欧远雄皱起眉头，脸色严肃，“到现在你还要瞒我，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吗？” 李昆明欲言又止，嘴巴闭了又张，“董、董事长，我阿昆对天发誓真的没有瞒您，我是真的不知道！” 欧远雄也愣住了，“你真的不知道？” “是啊！”李昆明也一脸震惊。 看他那模样，欧远雄知道他不是装的。“难道，文玉连你都没说吗？” 李昆明垂下头，眼神惊疑不定。 “我找过那家育幼院，跟院长谈过了。”欧远雄道。 “院长说什么？”李昆明也想知道真相。 “曲院长告诉我，关于文玉的女儿，她的身世必须找到当年为文玉接生的助产师，才能确认真相。” “那么，董事长您－－” “我已经找到助产师，证实小倩确实是文玉的亲生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 李昆明快不能呼吸了。 “仔细推算时间，文玉怀孕的时候一直跟我在一起，那孩子绝对是我的骨肉，我心底很清楚。” “董事长……”李昆明很不安。 “阿昆，其实你在猜想，小倩就是我的女儿吧？因为你早就知道，小倩是文玉的孩子！” 李昆明垂下头。 “但是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这件事？”欧远雄叹息。“你知不知道，你隐瞒那孩子是文玉所生的事实，差一点就造成了天大的不幸！” 李昆明吓了一跳：“董事长，您的意思是－－” 欧远雄看了他一眼，表情很沉重：“她跟仲文好上了！” 李昆明张大嘴巴，“什、什么？！”他结结巴巴地说：“小倩她－－她跟总经理之间－－” “对，”欧远雄接过话，“他们两个竟然爱上对方！” “可是，可是怎么会这样呢？总经理他－－以总经理的条件，他怎么可能会看上我们家小倩呢？”李昆明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爱情是没有道理的！当年我也爱上了文玉，不是吗？” 李昆明惊讶得说不出话。 “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他们两个人怎么会遇上？怎么会爱上彼此？”欧远雄摇着头喃喃低语：“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想不透！” 李昆明也快要喘不过气了，“小倩，小倩怎么都没跟我说这件事呢？”他心跳得很快，简直就快要跳出胸口了！ “现在我知道她是我的亲生女儿，却不能认她。”欧远雄喃喃地说。 “董事长？” “我当然很想认她，”欧远雄知道李昆明想问什么，“但是仲文不同意。” “这又是，又是为什么？”李昆明不明白。 “他说我只能有一个选择！如果选了小倩，就会失去他们母子，如果选他们母子，就不能跟小倩相认。” 李昆明沉默地等着欧远雄说下去。 “我想，他是为了他母亲的缘故，所以才会这么要求我！”欧远雄说。 “是这样吗？总经理这么跟您说吗？”李昆明垂下眼，瞪着地板上漂亮的大理石纹，蹙着眉若有所思。 “难道还有其它原因？” “您刚才说，小倩跟总经理相爱，如果两个人真的相爱，会不会因为这样，所以总经理没办法接受小倩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个事实？” 欧远雄愣住，“我没想到这一点……” “很有可能是这样。”李昆明突然很紧张：“董事长，您找我来，只是为了告诉我关于小倩的身世这件事吗？” 欧远雄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小倩已经离开饭店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李昆明睁大眼睛，愣愣地摇头。 “我想她是怕你担心，所以不告诉你。”欧远雄别开脸叹息，“前几天我去看过她，她过的并不好，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心底真的很痛苦，因为这个孩子实在太可怜了！我可以想象她从小跟着文玉一定吃尽苦头，但是我不能责怪文玉没告诉我真相，因为是我先对不起她，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小倩是我的女儿，却不能负起照顾她的责任、尽一天父亲的职责，阿昆，你知道我心底有多么痛苦吗？” “董事长，”李昆明忧心忡忡，“我了解您的痛苦，可是您千万不能因为这样就跟小倩相认！” 欧远雄怔怔地瞪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不是很了解总经理，但是我可以想象他心底也很痛苦！您应该顾虑他的感受，这件事一定要小心处理，否则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总经理会做出我们想象不到的事！” 欧远雄愣住了，一时间千头万绪掠过他的脑海…… “你把话说清楚！”欧远雄怔怔地追间李昆明。 “本来，小倩是您的亲生女儿这件事，总经理不应该知道。但是由于他们两个相爱了，所以董事长您把这件事告诉了他，这也等于把您的痛苦丢给了他！”李昆明神情凝重，“这对总经理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因为他等于承受了双重的痛苦。” 欧远雄无语。 李昆明接下说：“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对董事长可能是一种冒犯，但因为是事实，所以我想说清楚……总经理他，他突然得知父亲外遇，跟别的女人生下女儿，而且还发现自己爱上不该爱的女人－－因为他所爱的女人，竟然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这时候总经理不但要被迫接受这个事实，而且必须立刻跟自己所爱的女人分手！董事长，您一定可以想象，当总经理知道这个事实后，心底会有多么矛盾与痛苦！” 听完李昆明的剖析，欧远雄全身僵硬，他错愕得连动都没办法动一下。 “董事长，这个时候，您千万不要再想要跟小倩相认的事，如果您不顾一切后果坚持跟小倩相认，那么被逼到极限的总经理，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就完全没有办法预料了！” 听着李昆明一口气把话说完，欧远雄已经僵如木人。 “董事长，关于小倩的事您一定要三思！”李昆明忧心忡忡地一再提醒。 欧远雄陷入混乱，一时神思恍惚…… 他没想过，这件事对仲文的冲击可能比他更大！ 他实在太大意了！ 而他的大意起源于他自私…… 他太自私了！ 他只想到自己跟小倩，却没有考虑到仲文！ 他一直以为仲文是男人，而且他够坚强理性一定可以马上了解，而且很快就能立即处理纠结成一团的复杂关系！ 欧远雄迟缓地走到沙发旁，然后瘫入沙发里，懊悔地把头埋入膝盖间。 李昆明张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欧远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沉寂…… 两个人各自怀着心事，一样无语问苍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7章 沉重 —— 因为是夜班，要找四个小时的兼差工作也不是很容易，最后，小倩只能在东区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粤菜餐厅，找到服务生的工作。 夜班工作时间是十点到凌晨两点，这个工作虽然辛苦，但她想多赚一点钱，所以并不在乎。 在餐厅里，小倩负责推点心车，餐车里装满点心盘，小倩只要负责把餐车推到客人身边，让客人随自己的喜好取用餐盘即可，所以每天晚上她都要走很多路，工作四个小时期间几乎都要站着，没办法坐下来休息。 忙碌地过着每一天，虽然劳累，但小倩并不觉得辛苦，因为她已经开始计画自己的未来，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被命运打倒。 早上十点钟她刚到拉面店工作，同事就在外场叫她：“小倩，你的电话！” “噢，我马上出来！”她正在厨房帮忙，听到同事的呼唤虽然觉得疑惑，还是赶紧跑出来。 会有什么人，打电话到拉面店来找她？ “喂？”拿起话筒，她的疑惑存心中。 “小倩？”李昆明的声音很冷静。 “舅舅？”小倩睁大眼睛。“您、您怎么知道这里的电话？” “我打电话到你以前在北投租的公寓，你的室友告诉我的。” “噢……”她点点头，想起自己从公寓搬走的时候，确实把这里的电话给了室友，因为住在那里的时候，大家相处的很好。 “你离开饭店还搬了家，为什么都没告诉我？” “我……我不希望舅舅担心。” “你这样瞒着我，我只会更担心！” “对不起。”小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有空吗？可不可以出来，我想跟你见一面。” 她想了一下。“下个星期一我休假，白天可以见面。”晚上她还要到粤菜餐厅上班。 “那就下个星期一，上午十一点我去找你，你给我现在的新住址。” 小倩把宿舍的地址告诉舅舅。 “先这样，我们见面再说。” “好。”她顺从地回答。 李昆明没再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 “舅舅没想到，你连离职、搬家这种事都不告诉我，你对舅舅怎么会这么见外呢？”李昆明一见到小倩，就脸色凝重地对她说。 小倩低着头，知道是自己的错。“舅舅，一切都是我不对，您可以尽量骂我。但是我绝对不是对您见外，我真的是怕您担心。” “再怎么样，这种事也应该告诉我！我只要一想到，如果你一个人在外面发生什么事，而我根本不知道你人在哪里，那时候完全没有人可以帮你，我就觉得很可怕！你这个孩子实在太过分了，就算怕我担心也不可以这样！你怎么会这么我行我素，根本不顾虑亲人的感受？我姐姐应该不会这么教育你的！”李昆明的言词和态度都很严厉，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对小倩说话。 他严厉的指责，让小倩的心揪成了一团，“对不起，舅舅，下次我不会再这样了……”垂下眼，泪水慢慢滚下小倩的脸颊。 她没有为自己解释，当初离开饭店时的伤心。 那个时候，她痛苦的几乎想从这个世界消失。 李昆明沉肃地看着她，听过欧远雄对自己解释过的原由，他其实非常明白小倩的痛苦，“好了，只要记住，以后不可以再这样就好了！”他的声调放缓。 “我知道。”低着头，小倩哽咽地回答。 看着小倩的样子，还有她眼睛下方疲累的阴影，李昆明忽然感到很伤心…… 这个孩子太可怜了！ 她一生下来，命运好象就注定要受苦。 李昆明心也揪成一团，他想起姐姐临终前的嘱托…… 想起那一封信的事情－－ “舅舅，您最近好吗？舅妈好吗？妮妮和大友他们好吗？”擦干眼泪，小倩问候李昆明的近况。 李昆明回过神，“呃，很好，没什么不好……除了你没跟我说离职和搬家的事以外。” 小倩低下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已经知道你跟总经理的事了。”李昆明突然说。 小倩猛然抬起头。 “你不用那么惊讶，”李昆明慢慢跟她说：“这件事，连董事长都知道了。” “董事长？”小倩觉得很不安，“董事长也知道了？” 李昆明点点头。 小倩的脖子很僵硬，她没有低下头，却只能瞪着前方的地面，“不过，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一切都过去了。”她平板的音调陈述。 李昆明看着她。“小倩，如果有什么事你应该坦白告诉我，不应该瞒着我－－” “这是我不能预料的事！”小倩打断李昆明的话。“我并不知道自己会跟总经理在一起，但是两个人在一起之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舅舅说这件事，一直到现在既然已经分手，就没有什么好说了。”她依旧瞪着地面把话说完。 李昆明垂下眼，沉默不语。 “我知道舅舅很关心我，所以我对舅舅感到很抱歉，对于自己的任性，我无话可说，只能请舅舅原谅我。”她低下头，一字一句地把话说完。 “你这样跟我说话，听起来很见外。”李昆明瞪着自己的膝盖回答：“不过我不怪你，因为我也有错。当初你母亲把你托付给我，我就应该好好照顾你，但是我对你却不够关心、更不够了解，还有，那时候你舅妈把你赶到外面住，我竟然没有尽力阻止！如果说有错的话，我的错才是最大的！” “舅舅……”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李昆明抬起头看着小倩，继续往下说：“过去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起，反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只要把它忘记了，眼睛往前看就好了。”他这么安慰小倩。 小倩未置一词，沉默无言以对。 然而李昆明心中却隐隐怀着忧郁…… 如果董事长真的听他所劝，忍住自己的感情不认小倩，那么那封信…… 那封当年小倩的母亲交给他的信，就永远不会交到小倩手上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8章 争吵 —— 由于丈夫跟儿子每天都早出晚归，黎美娴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尤其现在欧仲文几乎连家都很少回来，时常只是回家换件衣服后又出门，有时候一夜未归，这个现象让黎美娴越来越不满。 早上丈夫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黎美娴跟到车库。 “你干嘛着我？”一发现黎美娴跟着自己出门，欧远雄问。 “我要跟你到饭店！”黎美娴说得理所当然。 “你跟我到饭店做什么？” “我要看看你们父子两个，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在说什么？简直语无伦次！”欧远雄不想理她，径自上车。 司机已经在车子里等待，等着老板上车就发动车子。 欧远雄没想到，黎美娴竟然也跟着自己一起上车。 “你跟上来做什么？” “你这个人问的问题还真奇怪！刚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我要跟你一起到饭店吗？”她整理裙襬，在丈夫旁边坐得稳如泰山。 “你－－”欧远雄皱起眉头。“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到饭店是上班，你到那里做什么？” “你怎么又问莫名其妙的问题？刚才我不是也说了，我要看你们父子两个到底在搞什么鬼！” 欧远雄瞪着她，气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美娴跟司机下令：“董事长要上班了，你还不快点开车？！”活像她才是老板。 司机被这么一凶，赶紧踩油门把车子开走。 欧远雄瞪大眼睛。 “你看什么？”黎美娴质问他。 欧远雄翻个白眼，干脆把头撇开－－ 他眼不见为净，懒得理她！ 黎美娴哼了一声，也把头撇开－－ 反正，她也懒得理他！ —— 车子开到饭店门口，欧远雄坐在车子上冷冷地对黎美娴说：“下车！” 黎美娴正打算打开车门，却又觉得不对。“你叫我下车，那你干嘛不下车？” “你不是要到饭店？饭店已经到了，你还不下车？” “你先下车！”黎美娴说。 欧远雄怒目以对。“莫名其妙的女人！”他打开车门下车，然后用力关门。 司机来不及帮董事长开门，只好帮董事长夫人开门。 “说我莫名其妙，我看你才莫名其妙！”黎美娴一下车就瞪着欧远雄的背，喃喃咒骂。 欧远雄回头瞪她一眼。 黎美娴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欧远雄哼了一声，终于调头走进电梯。 但是黎美娴并没有跟欧远雄一道搭电梯，在丈夫搭电梯上楼后，她站在大厅里打起手机。 但是手机响了又响，她打了又打，对方的手机还是没有人接。 “到底在做什么？现在怎么会不在办公室呢？”黎美娴皱着眉头，用力把手机盖合上。 “夫人！”大厅经理已经观望了很久，看到黎美娴在打手机，一直不敢上前打扰，好不容易等黎美娴手机打完，才敢上前问候。 “喔，你来的正好！”看到大厅经理，黎美娴露出笑容，“总经理在吗？” “在，总经理现在应该在办公室里，因为我没看到他下楼巡视。” “可是我打电话都没人接，你要不要上楼去帮我看一下，他到底在不在？如果在的话你就叫他下来，我要见他。” 经理张大嘴巴。“可是、可是总经理就在楼上，董事长夫人为什么不自己上去呢？” “我不想上去嘛！”黎美娴撇撇嘴。 经理嘴巴还是张的很大，不过他可不敢问为什么。 “我不想上去，所以才叫你上去帮我找儿子，你到底去不去？” “去！”经理赶紧回答：“我现在就去！” 经理跑着走开。 黎美娴这才满意。 她之所以不想上楼的原因，是因为不想看到叶小倩。 黎美娴并不知道小倩已经离开饭店的事，以为小倩还在欧仲文的办公室办公。 就在黎美娴等待的时候，有一个人悄悄靠近她身边，黎美娴却没发现。 “请问……”尤春桃探头探脑的，蹭到黎美娴身边笑眯眯地问：“请问您是董事长夫人吗？” 黎美娴吓了一跳，“你是谁啊？”她没见过这个女人。 “呃，”尤春桃眯起眼，悻悻然：“您不知道我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王部长跑过来，看到尤春桃正在跟董事长夫人说话，他紧张的脸色都变了！ “我－－” “什么都别说了，你先到外面等我！”王部长打断尤春桃的话。 尤春桃虽然不高兴，不过她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在王部长严厉的眼光下，只好讪讪然地调头离开。 “她是谁啊？”黎美娴不太高兴。 “喔，”王部长咽了口口水，“那是我一个刚从乡下来的亲戚。” “你的亲戚？”黎美娴面带疑惑，“你的亲戚到饭店来做什么？” “她是来找我的！可能看到夫人您这么高贵，一时吓住了，所以才走到您面前来胡言乱语。” “噢……”黎美娴半信半疑，不过她现在没心情理这种跟自己没关系的事。 王部长点头哈腰，慢慢退着离开。 正好这个时候大厅经理下楼了。“夫人！”他毕恭毕敬的。 “怎么了？我儿子怎么没跟你一起下楼？” “总经理正在忙，”经理回答得很尴尬。“总经理要我转告您，他分不开身，所以－－” “什么嘛！我儿子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呢？一定是你没把我的话转告给他！” 大厅经理哑巴吃黄莲，也不敢答是或不是。“这个……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连话都不会讲，还当什么大厅经理！”黎美娴还指正他。 “是……”经理只好低头认错。 看大厅经理那个样子，黎美娴更生气。“算了，我自己上去找他好了！” “是。”经理唯唯诺诺地弯着腰。 黎美娴高跟鞋一转，扭头走向电梯。 等到黎美娴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后，大厅经理才敢把腰伸直－－ 送走皇太后，松了好大一口气，他总算能好好工作了！ ——“你怎么跑去跟夫人说话呢？”一踏出饭店，王部长就质问尤春桃。 “我等不到你嘛！然后又在大厅看到夫人，因为我对她很好奇，所以才走过去跟她说话－－” “董事长夫人可不是你能随便乱说话的对象！”王部长疾言厉色，“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分，不要太过分了！” “我知道了！”尤春桃眯起眼睛。“不过，夫人刚才站在大厅做什么？她常常到饭店吗？”她还不死心，继续试探。 “不是跟你说不能随便乱说话了，你怎么还在问夫人的事？”王部长声音大起来，脸色开始不耐烦。 “好嘛、好嘛！谁叫你跟我约好了，一直不出现！” 王部长沉下脸，然后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这是给你的，你拿了钱就快走，不要再在这里出现！” 看到支票，尤春桃眉开眼笑，伸出两只手接过钞票。“谢谢你了，王部长，那么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王部长虽然不动声色，不过眼神流露出的尽是不屑，“好了，你赶快走吧！”他开口赶人。 从跟尤春桃交手以来，这女人就不断开口要钱！ 如果不是董事长托付，当时他真想直言告谏，请董事长不要找来尤春桃这个女人。 钱虽然能暂时安抚，但就怕喂不饱她的胃口！况且，就算董事长有钱，也不能一直放任她开口要胁、需索无度！ “知道了！我马上就走了，你不要一直赶我了！”尤春桃说。 临走之前，她还回头朝饭店里张望了几眼。 “你看什么？拿了钱还不快走！”王部长像赶苍蝇一样催促。 “我知道了嘛！”尤春桃这才调头离开。 王部长摇摇头，他隐隐感觉到，这个女人是颗不定时炸弹…… 现在他还能用钱来控制她，希望这个女人有点脑袋，不会傻到真的去找董事夫人，跟她最爱的钱过不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9章 母子 焦虑 —— 随着电梯一层层往上，黎美娴的心情越来越差。 想到等一下要看到叶小倩那个女孩子，她就觉得很不高兴！ 其实她本来也没那么讨厌那个女孩子，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只要见了面每一回都有冲突，所以她才会越来越讨厌叶小倩！ 出了电梯，走到总经理办公室前，欧仲文的秘书已经被楼下大厅经理，告知黎美娴上楼的事。 “夫人！”秘书从自己的办公室跑出来迎接，“您好。”跟着六十度鞠躬。 有了上次被责骂的经验，这回秘书非但小心翼翼，而且特别有礼貌。 “我儿子在吗？” “总经理在办公室里。” 黎美娴撇撇嘴，“那你叫他出来，我要见他。”她还是不想进去，免得遇到叶小倩。 “是。”秘书很恭敬地退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然后转身开门进去，活像古代的婢女。 十秒钟后，欧仲文走出来。“妈？你怎么不进来？”他站在门门。 “我－－”黎美娴朝里头张望，发现办公室里除了女秘书，没有其它人了。“刚才里面只有你一个人啊？” “当然。”因为这个无厘头的问题，欧仲文咧开嘴笑。 “没有其它人了？” “还会有谁？” 黎美娴皱皱眉头，“我以为还有那个人嘛……”她还不放心继续朝里头张望。 欧仲文敛下眼，然后直接问：“你是说小倩？” 听到这个名字，黎美娴的脸就臭起来，“只是你的助理而已，你干嘛叫她的名字叫的那么亲密？你应该叫她叶助理！” “她已经离开饭店了。” “离开饭店？员工怎么可以随便旷职呢？中午前会回来上班吧？” “她已经离职了。”他抿起嘴，眼神却没有笑意。 黎美娴张大眼睛。“你是说她被开除了？”她这才听懂！ “是她自己递的辞呈。”他转身走回办公室。 黎美娴连忙跟进去。“为什么？因为受不了工作压力所以离开了？我就知道，像她那种嘴巴利得像刀子一样的女孩子，只会动口而已，一定很怕吃苦，根本就不可能好好工作的！”她不喜欢的人不在，她就没有顾忌了。 “妈，您来找我有事？”欧仲文转移话题。 “出没什么事啦！”黎美娴露出笑容。“我本来就是来警告你，最好快点把那个女孩子开除！没想到她居然自己递了辞呈，这样我就放心了！” 欧仲文没说话。 “既然她已经离开饭店，那么，你们分手了？”黎美娴进一步试探。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对。” 黎美娴脸上浮现松一口气的表情。“其实妈也没有要特别针对她，因为我也知道她的身世很可怜，不过你们真的不配嘛！分开是好的，这样才对！” 他未置一辞。 黎美娴接下去说：“对了，妈来这里还要提醒你一件事，就是你最近实在太少回家了！妈知道你公事忙，不要求你每天回家，但是你也不能都不回家，把家里当成旅馆，如果你爸知道了不太好。” “我知道了。”他答，没什么表情。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黎美娴这才有心思四面环顾一圈，忽然看到欧仲文桌上的烟灰缸里都是烟蒂头，她吓了一跳！“你怎么抽这么多烟啊？现在才早上几点，还是秘书都没进来整理你的办公桌？” “早上才整理过。”他轻描淡写。 黎美娴一听眼睛瞪得更大，“你说什么？你现在烟瘾怎么这么大？烟抽得太凶了！” 他笑了笑，拿起烟灰缸往垃圾筒倒。 黎美娴皱着眉头，“你今天晚上最好回家，我要教你爸好好跟你说一说！” 欧仲文绕过办公桌，回到他的位子。“再说吧！”脸色冷淡。 黎美娴本来还想开口，又发现自己好象太啰嗦了，所以到口的话又吞回去。“好啦，你办公吧，我不吵你了！” 他抬头，冲着母亲抿抿嘴，然后低头盯着电脑屏幕。 黎美娴只好自己出去。 “夫人，您要离开了吗？”秘书毕恭毕敬地跑出来送驾。 “嗯，”黎美娴没什么心思地哼了一声，想了想，忽然回头对秘书说：“你要好好照顾总经理，他烟抽得太凶了！你要提醒他多喝水、少抽烟、不要工作得太晚、要记得早点回家！知不知道？” 秘书愣了愣。“……是。” 黎美娴皱起眉头，瞪着唯唯诺诺的秘书。 她了解自己儿子的个性，知道刚才提醒那么多事，这个秘书根本管不了、也办不到，不过总要提醒一下。 “好了！你不要送了。”她对秘书说，然后才走进电梯。 虽然儿子的生活这么不健康让她不太满意，不过今天总算有一件顺心的事－－ 至少儿子已经跟叶小倩那个女孩子分手了！ 想到这里，黎美娴露出满意的笑容。 只要这件事顺着她的心意，那么其它事她可以暂时不计较。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0章 误会 失落 —— 拉面店每个月有四天休假，加上粤菜餐厅一个月也可以休假四天，也就是每周可以分配到八天休息时间，分别是四个白天和四个晚上。 小倩审慎规划，每个月月初就排定当月假期，因为餐厅周六日客人比较多，老板规定不能休假，所以她正好把假都集中排在周一白天和周二晚上，这样她就可一利用每周两天的时间，到外面补习英语。 “小倩？” 第一天到补习班报名，小倩就遇到熟人！ “美琳？”没想到会遇见以往在北投公寓的室友，小倩好高兴。 “真的是你，小倩！” 美琳跑过去，两个人高兴的抱在一块。 以前她们一起住在公寓，感情还不错，大家都会互相等门注意安全，有时候放假还会一起看电视聊天。虽然小倩比较忙，常常因为打工，晚上不能跟大家一起出门逛夜市或是去看电影，但是室友们都很体谅她，大家的感情还是很好。 “你怎么会来这里？对了，你搬出去后过得好吗？怎么都没有回来看我们！”美琳一连串连珠炮似地问小倩。 “我来报名补习的。我过的很好，有空一定回去看你们，我们像以前一样，一起看电视聊天吧！” “好啊！你说的，一定要做到喔！”美琳很兴奋地说。 “嗯。”小倩点点头。 “喔，对了，这是我的男朋友，他跟我一起在这里补习，你也要在这里补习英文吗？” “对啊！”小倩这才注意到有一个男生一直站在美琳旁边，看起来很绅士的样子。“你好。”小倩对他笑了笑，打声招呼。 “你好！”那个男生回小倩一笑，很有礼貌。 “他叫柳相逸，你叫他相逸就可以了！”美琳介绍：“这是我的朋友，小倩，她长得很漂亮吧！” 美琳的男朋友搔搔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倩掩起嘴觉得很好笑，“你不要为难他了，他怎么敢在女朋友面前，说别的女生漂亮？而且我长的又不漂亮，只是普通而已。” “怎么可能！你如果不漂亮，那我们公寓这群女人就是恐龙了？” 小倩噗哧一声笑出来。“你怎么这么比喻！”她瞪大眼睛警告美琳：“你刚才那样说，如果让佳佳、郁芳和阿纹她们知道你就惨了，而且她们都很漂亮啊！” 美琳夸张地翻个白眼。“那是你不嫌弃，好吗？” 小倩瞪着地板不敢笑出声。 正好三个人英文程度都差不多，分在同一级。有朋友跟自己一起补习，小倩上起课来特别愉快，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我男朋友开车来的。他先送我回公寓比较顺路，然后再送你回拉面店吧！”下课后，美琳很豪爽地对小倩说。 美琳的男朋友家境不错，所以开的是进口车，两个人打算等美琳毕业后就一起出国念书。 “这样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小倩有点过意不去。 “你不用这么客气，反正麻烦的是他又不是我！”美琳跟她眨眨眼。 小倩抿着嘴笑，美琳的男朋友还是只能搔头。 送女友回家后，美琳的男朋友果然很听女朋友的话，乖乖开车把小倩送回拉面店。 “谢谢你！”下车前，小倩不忘道谢。 因为人家是特地送她回来的，小倩很有礼貌地等对方把车子开走后，才调头走回拉面店。 “小倩！”突然有人叫住她。 小倩回过头，看到眉头深锁的林子琪。 他在拉面店门口已经等了很久！ 突然看到他，小倩愣了一下。 “你终于回来了，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他看着小倩，脸色很深沉。 “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他反问。 小倩垂下眼，屏息地问：“上次那个伤口，好一点了没有？” “已经好了。”他顿了顿，然后问：“刚才开车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 小倩眸子略闪。“一个朋友。”她含糊以对。 “什么样的朋友？”他追问。 她抬起眼看着他回答：“很好的朋友。” 林子琪瞪着她，眼神发直。“有多好？”他继续问。 “你想知道什么？”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妤了！” 她别开眼。“我很累了，想早一点休息，明天早上还要工作－－” “他是你新交往的男朋友吗？”他冲动地问。 小倩愣住。 “你回答啊！”林子琪质问。 她本来不想回答，但是忽然想到，如果自己有“男朋友”就不会有她现在不需要的其它感情来叩门。“对，他是我刚交往的男朋友。”于是她撒谎。 听到小倩居然承认，林子琪全身僵住。 “这么快……你已经交新的男朋友了？”他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就像傻瓜一样。 “因为他条件不错，人也很好，所以我觉得可以交往看看。”她继续说谎。 “你们，”他压抑自己激动的情绪。“你们在哪里认识的？” “补习班，我们一起在英语补习班补习。” “补习结束，他就送你回来？” “对……因为他担心我的安全，所以每个星期二晚上补完习后，都会体贴地送我回家。” 林子琪仰头吐出一口气：“什么时候认识的？”虽然难过，但他却执意追问下去。 “已经认识两个礼拜了。” 闻言，他的心就像寒风吹过一样，“我跟仲文打架前，你们就认识了？”他的声音掩住颤抖。 小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对。” 她的答案，让林子琪哭笑不得。“真的很好笑！”他苦笑着对小倩摇头，“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根本就是一个傻瓜！” 小倩不说话，她瞪着地面，没有反应。 林子琪发现自己竟然快要流出泪水…… 于是他骤然调头走开，以掩饰自己没有用的男儿泪！ 小倩呆在拉面店门口，双脚像生了根一样，过了好久都不能动弹…… 她不是故意让他难过的，但是她更不能给他希望。 因为爱与被爱，她宁愿选择爱人……至少没有亏欠！ 这是她唯一，觉得对得起自己的方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1章 醉酒 交会 —— 商场上交际应酬难免，在政界也一样。 即使心情欠佳，林子琪还是必须应酬。 林委员办事处的员工，每个月会聚餐一次，林委员不一定出席，但林子琪一定会跟办事处的员工一起同欢。 就算是陪同事一起吃顿饭，这也叫应酬。 “林先生，委员好象有意愿栽培您，一起参选下届立委呢！”一名办事处同事突然提起。 “对啊！如果林先生也选上，我们办事处就有两位委员了！”另一个人接腔。 “那一定很风光！”又有人说。 林子琪却显得意兴阑珊，“我不是那块料。” 拿起酒杯，他仰头一口喝干杯里的酒。 饭还没吃到一半，这已经是今晚他的第二十杯酒。 林子琪一句话浇熄大家的兴头。 看大家都低头吃饭，林子琪也觉得自己很扫兴，干脆说：“我出去抽根烟！” 他离席走出包厢。 林子琪一走，低气压才解除，包厢里气氛又热络起来。 现在已经春天了，天气却还是很冷。 林子琪走出餐厅后，从口袋掏出香烟，然后拿出打火机…… 刚抽一口烟，他就看到一部眼熟的车子开进餐厅停车场。 “蔡委员，麻烦您请理事长跟苏先生先进餐厅点菜，我车子停妥就进来。”欧仲文对坐在驾驶座边的蔡委员说。 “好、好！”蔡东升殷勤地答，立刻把理事长吴天启和苏尚全一起请下车。 林子琪当然认得吴天启和苏尚全这两个人！ 一个是饭店同业公会理事长吴天启，另一个是专门帮＝预算背书的政客学者苏尚全－－吴天启跟欧仲文在一起不奇怪，苏尚全跟蔡东升在一起不奇怪，但是这四个人居然凑在一起，就很奇怪了！ 等到蔡东升带两人走进餐厅后，林子琪走到欧仲文的车子旁。 “你们四个怎么会凑在一起？”他问欧仲文。 突然看到林子琪，欧仲文只愣了一下，“好久不见了。”他只是淡淡地说：“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我是不想见你！”林子琪脸色很臭，“要不是看到那三个人走在一起，我也不会这么好奇！” 停妥车子，欧仲文下车，按下防盗电子锁。 他一句话也不吭，惹得林子琪很不满。“你干嘛不说话？” “要我说什么？”欧仲文面对他。 “你到底在搞什么？”林子琪皱眉头。 “你好奇？” “我觉得奇怪！你们四个凑在一起到底要干什么？！”林子琪质问。 “生意上的事。”欧仲文答得轻描淡写。 “白痴也知道是生意上的事，少唬弄我，到底是生意上什么事？” “我们兄弟还能一起合作？” “目前不可能！”林子琪冷冷地回答。 欧仲文笑了笑。“那么，就不干你的事。” 林子琪脸色一凉。 他瞪着欧仲文，半天不吭声。 “我要进去了，没时间陪你了！”欧仲文越过他。 “这段时间，你都没去看过小倩？”林子琪突然问。 欧仲文没停下来，他继续往前走。 “你真的完全不关心她的近况？”他再问。 欧仲文停下来。“你想说什么？”他回头，直截了当问。 “我们兄弟为了一个女人打架，你还有理由！而我，”林子琪苦笑一声，“我简直就是个屁！” 欧仲文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我以为你不要她，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但是我知道她需要时间，所以不敢勉强她……”林子琪的笑容很苦涩，“谁知道，我根本就是在自作多情，原来她早就在跟别的男人交往了！” 欧仲文依旧没表情。 “你耳聋了？我说她在跟别的男人交往，你一点都不在乎？”林子琪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用力把烟蒂弹得远远。 欧仲文瞪着林子琪失常的举止，还是一声不吭，他的脸色很平静，连林子琪都看不出他的表情。 “说话啊！就算不在乎也说话，让我听听你到底有多不在乎！”林子琪反常地笑出声。 “我跟她已经分手，她现在跟谁交往都不干我的事。”欧仲文别过头，望向一旁的景观树。 林子琪瞪着他，死死地瞪着他。 欧仲文突然转身就走－－ “仲文！”林子琪开口叫住他。 欧仲文停住，但这次没有回头。 “既然你不在乎，那我就告诉你！”林子琪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小倩现在在补习班上英语课，那个男人就是她在英语补习班认识的！一个开进口车的家伙，看起来家境不差！” 欧仲文不说话，他接下说：“下课后他会开车送小倩回宿舍，下车的时候还会帮小倩开门，看起来好象对她很体贴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已经认识超过一个月了！”他突然哼笑一声，“真的很好笑，我不知道小倩已经跟别人交往，为了她竟然跟自己的兄弟在面店打了一架，我根本就是个愚蠢的混蛋！” 抬头看到欧仲文竟然还是用背对着自己，林子琪突然觉得很愤怒－－ “喂，仲文！我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他大吼一声。 欧仲文却没理他，反而往餐厅走。 林子琪瞪着他的背影，握紧拳头。“仲文！”他疯了一样大声叫他。 经过餐厅门口，欧仲文吩咐服务生：“叫他同伴出来，他喝多了！” “仲文！” “仲文……你出来！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从后面还不断传来林子琪的吼声，欧仲文却置若罔闻地走进了餐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2章 不依不饶 —— 今天晚上下课后，小倩跟美琳还有美琳的男朋友一起到学校附近的夜市吃宵夜，一直到将近十一点才回到宿舍。 好象已经很久，小倩没有这么放松了。 每天工作都很辛苦，难得放假还要赶到补习班上课，下课后还要利用时间温习功课，每一天都过很辛苦忙碌，她没有多余的时间休息，更没有心情微笑。 但也许是友情的温暖，今天晚上她真的觉得快乐。 “谢谢你送我回家，每次都麻烦你，真的很不好意思。”美琳的男友跟往常一样送小倩回到宿舍。 “你是女孩子，这么晚了一个人搭车回家我也不放心，送你回来是应该的！－－美琳的男朋友跟小倩处熟了，就不再那么拘谨。 小倩低头笑了笑：“你真的很体贴。” 柳相逸搔搔头，听到夸奖还是有点不意思：“快进去吧！晚上外头很冷。” “好，晚安。”小倩笑着跟他挥手。 “晚安。” 柳相逸的车子开走后，小倩才转身穿过街道，走回拉面店。 已经将近子夜，拉面店附近的路灯早就熄灭了，骑楼下一片阴影，小倩没注意到面店门口那一道影子…… 阴影间突然弥漫起烟雾，把小倩吓了一大跳－－ 她叫了一声，骤然后退好几步，差点跌在地上！ “这么晚才回家，还会怕吗？”欧仲文从骑廊走出来，脸色比阴影更阴沉。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两手压着胸口，惊魂未定地问。 他莞尔一笑。“等你回来。”眼神却没有丝毫笑意。 “已经很晚了，你等我做什么？”她怔怔地瞪着他。 “我听到一个消息，想证实而己。”他看着她，眸色复杂。 小倩别开脸，拒绝跟他的眼神接触。 “为什么不说话？”他低低地问。 “没什么好说的。” 欧仲文丢掉手上的烟蒂，“我问你，”他不依不饶地盯着小倩。“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小倩低下头看着地面，没有回答。 欧仲文走到她面前。“新的男朋友？”他低涩地问。 小倩依旧不说话。 “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他继续问。 她保持沉默。 “说话。” 她还是沉默。 欧仲文深吸一口气。“说话。”他满脸黑线，再度重申一次。 小倩干脆往店里走。 欧仲文自然而然的伸手拉住她－－ “你到底要怎么样？！”小倩倒抽一口气，反射性地拼命挣扎，“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跟谁在一起都跟你没有关系，我没必要回答你任何问题！” 欧仲文牢牢抓住她，不说话也不放手。 “你放手！”她打他的手臂。 他不放，于是她张嘴用力咬住他的手背…… 但是欧仲文无动于衷。 直到尝到血的咸味，小倩才失神地放开。 她怔怔地瞪着他手背上的鲜血，然后欧仲文突然用力一扯－－ “啊！”小倩整个人被他扯进怀里！ 咫尺间的距离，两个人的呼息相闻…… 欧仲文把她握的很紧，紧得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 他瞪着小倩，英俊的脸孔因为压抑到极限而表情僵硬。 他不能对她做什么！ 什么都不能做！ 就算动她一根汗毛都是背德！ 他突然放手－－ 然后眼睁睁看小倩跌在地上。 “你疯了！”趴在地上，小倩痛苦地低喊，晶莹的眼泪簌簌滚下她的双颊。 一个人狠狈爬起来的时候，小倩才发现膝盖已经磨破一个伤口，而且开始流血。 他瞪着她膝盖上那个红色的伤口，没有表情。 “那个男人是谁？” 他居然又问。 小倩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就像没听见一样。 “那个男人是谁？”他再问一次。 她没有反应。 欧仲文突然伸手毫无预警地把她提起来－－ 小倩像个娃娃一样被他粗鲁地摆布。 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小倩第一次看清楚他眼底的痛苦与忿怒…… 她呆住了。 因为不知道他为什么痛苦？ 因为一直以为痛苦的人只有她自己而已。 小倩怔怔地看着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怎么可能会在他眼中看到痛苦？为什么会在他眼中看到忿怒？ 直到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他捏伤，她抽搐了一下，欧仲文突然回过神，蓦地放手……这次小心翼翼的，像怕弄碎她。 好多好多疑问纠结在小倩心头，“为什么？”她却只能颤抖地问出这一句。 欧仲文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解。 “为什么？”她再问一次，声调支离破碎。 欧仲文突然调头走开。 小倩呆住。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欧仲文已经上车，疾驶而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3章 刁难 解围 —— 小倩一整夜没睡，导致第二天早上昏昏沉沉的，头痛得很厉害。 幸好今天白天她排休，不必到拉面店上班，但是休假要到补习班上课，她因为头痛得很厉害，只好请假。 晚上还要到粤菜餐厅工作，白天虽然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整天，还吃了成药，到了下午虽然头已经不痛，却开始晕眩。 “小倩，你不舒服吗？”小倩出门前，拉面店同事问她。 “头有点痛。” “感冒了吗？” 小倩摇头。“应该不是，如果感冒就只能请假了。”她知道是昨晚失眠一夜的原因。 “如果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上班了。” “没关系，我已经吃药了。” 她还是到粤菜餐厅上班。 兼差工作如果请假，很容易就会被老板解雇，她了解这个道理。 到了餐厅她勉强打起精神，推着点心车开始工作。 快要十一点的时候，到餐厅来吃宵夜的客人反而多起来，东区夜生活的人真的不少。 小倩推着餐车，在餐厅里穿梭忙碌，身体虽然已经没那么不舒服，却觉得很疲倦，她一直没发现角落有一名女客人盯着自己，已经看了很久。 “真奇怪！”灵溪眯起眼，一直瞪着推点心车那个忙碌的身影。 “干嘛？什么事奇怪啊？”灵溪的朋友小薇从刚才就发现她心不在焉。 “我看到一个人，觉得她很眼熟！” “谁啊？你朋友？” “不是，是服务生！” “服务生？”小薇讪讪地问：“你认识她啊？” “不认识，不过她是仲文的朋友。” “仲文？”小薇瞪大眼睛，“你是说那个长得很帅的饭店小开啊？”她开始表现得很有兴趣的样子。 灵溪看她一眼，忽然眯起眼说了一句：“绝对不可能！” “什么啊？你到底在说什么？” “那个服务生怎么可能是仲文的朋友？”她质疑自己。 “说的也是，”小蔽泄了气，“你一定看错了啦！” 灵溪皱着眉头。她只见过那个女生一眼，就是在“香堤”那天晚上，不过那天她也喝了不少酒，是有可能看错…… 可是越看越像！ 从刚才她就在注意那个服务生，总觉得越看越像！ “你在想什么啊？那个服务生不可能是饭店小开的朋友啦，你不要傻了！”小薇调侃她。 灵溪皱着眉头，突然灵机一动。“有了！”她露出促狭的笑容。 “干嘛？”小贩问。 “等－－下你就知道了！”灵溪拿出手机拨号。 她拨的号码，就是欧仲文的手机。 —— “你真的打电话给他啊？”小薇睁大眼睛，表情很兴奋。 “对啊！”灵溪撇撇嘴，笑的很贼。 “他会来吗？” “上次我帮他陪一个又丑又胖的男人喝酒，他欠我一个人情，一定会来！”灵溪很有自信。 “喔！”小薇张着嘴似笑非笑地点头。 灵溪继续“监视”那个服务生，过了一小时后，欧仲文才姗姗来迟。 一看到欧仲文，灵溪高兴地用力挥手。 “找我什么事？”他走过来，没打算坐下。 “找你出来吃宵夜啊！”灵溪娇媚地笑道：“如果你现在想喝酒的话，我们姐妹俩可以一起陪你喔！” 小薇偷笑，看到欧仲文，她的胸口像小鹿乱撞一样兴奋。 欧仲文本来想调头就走，却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沉下脸，改变主意留下。 看见欧仲文本来要走，灵溪正打算开口挽留他，却看到他忽然坐下。 灵溪狐疑地注意到欧仲文的表情以及眼神有异，然后才发现他就是在看到那个服务生以后，才改变主意留下来的！ 灵溪沉思了一会儿，故意高声叫服务生推点心车过来。 小倩听到同事叫她推车子到十九桌，于是转个方向，准备过去招呼客人…… 突然看到欧仲文，小倩惊讶得说不出话。 “干嘛？你没有嘴巴啊？客人要点东西，你不会招呼一下吗？”灵溪冷着眼斥责推点心车的服务生。 小倩回过神。“对不起。”她赶快把小蒸笼的盖子一一打开。“您好！这个是凤爪，这个是珍珠丸子，这个是蟹黄蒸饺……我们餐厅的凤爪很有名，酱汁是香港大厨特地调配的，每一支凤爪都先经过小火慢卤，再放进蒸笼蒸煮，经过繁复的程序，才能把卤汁的香味锁进凤爪里面－－” “好了，够了、够了！”灵溪凶巴巴地喝斥：“我又不喜欢吃凤爪！你讲这么多干嘛？啰哩啰嗦的，烦死了！” 小倩低下头，“对不起。”只能道歉。 “你干嘛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好象我很凶的样子？”灵溪没事找事，故意在欧仲文面前责骂她。 “不会。”小倩低声回答。 “什么东西不会啊？！” “您不会凶，是我介绍的不好。”小倩忍气吞声。 她告诉自己需要这份工作，做服务业绝对不能跟客人计较。 这些都是以前在spa店工作的时候，张云妮教给她的，小倩深深记在心底，一直不敢忘记。 欧仲文盯着她，没说话也没有反应，他的表情异常冷静。 灵溪看了欧仲文一眼，嗤嗤地笑，“我要吃菜，你叫经理送菜单过来，我要点烧鸡！”她故意靠到欧仲文身边，嗲声嗲气地抱怨：“真讨厌！看到笨得要死的服务生就倒胃口，害我点心都吃不下了！” 听到这种话小倩心底当然很难过，但对方的冷嘲热讽她只能假装不在乎，只是欧仲文冷漠的眼神，却让她心痛……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点走开啊！”灵溪呵斥她。 小倩低下头。“是。”她只能答应。 灵溪瞪着转过身的小倩，“真的好讨厌喔！这家餐厅怎么会雇用这么笨的服务生嘛－－” “等一下！”欧仲文突然开口叫住小倩，“你过来，我要点心。” 小倩愣住，灵溪则瞪大眼睛。 一旁小薇也迷惑地皱起眉头。 “过来啊！”他再叫一次，等她僵硬地转过身体，他才说：“你刚才说什么？凤爪吗？来三份好了。” “三份？”灵溪倒抽一口气，“可是人家又不喜欢吃－－” “你不吃我吃。”欧仲文没表情地说。 灵溪含在嘴里的抗议，只好硬生生吞下去。 小倩犹豫了一下，才从推车里取出装凤爪的蒸笼，放在餐桌上。“这样就够了吗？请问您还需要其它餐点吗？”她按照餐厅规定问客人，声音却很虚弱。 除了把蒸笼放在桌上的时间，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欧仲文脸上，真诚地凝望他的眼睛。 “你干嘛一直瞪着我的男朋友啊？”灵溪气呼呼地骂：“我跟我朋友不是人吗？你不会问我们要吃什么啊？” 于是小倩问：“请问您和这位小姐想吃什么？”她保持礼貌，一直很谦卑。 “我们什么都不想吃，你可以走了！”灵溪凶巴巴地说。 小倩愣了一下。 “你过来。”欧仲文又开口。 “你干嘛叫她过来？”灵溪尖声问。 “过来。”他看着小倩，再说一次。 灵溪想阻止又不敢，只好气呼呼地咬着牙，瞪着小倩。 小倩慢慢走过去。 然后，欧仲文从口袋皮夹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推到小倩面前。 “这是是……”她迟疑地问。 他突然拉住她的手。“给你的小费。”他用力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灵溪跟小薇都瞪大眼睛！ 从他掌心传来的热度，让小倩颤抖，“可是，这些钱太多了。” “给你就收下。”放手前，他握得用力。 她的心抽搐了一下，“我不能拿这么多钱……”握着钱，她虚弱地说。 “你可以走了！”他打断她的话，别开眼。 “但是我－－” “我男朋友叫你走，你还不快走？！”灵溪的脸色很难看。 本来她叫欧仲文来这里，是打算给这个“服务生”难看的，没想到欧仲文反而不给自己面子。 经理已经注意到这一桌，小倩没办法再逗留，只好推着车子走开。 “真讨厌！”灵溪抱怨完正要转头跟欧仲文说话，他却站起来打算走人。“唉，仲文，你要去哪？”她也站起来，冲动地拉住欧仲文的手臂。 “回家。” “你点了三份凤爪，连一口都还没吃！” “经理！”他招手叫来经理，挣脱灵溪的拉扯，“打包桌上的凤爪。” “是。”看到欧仲文的气势以及外表，经理不由得唯唯诺诺起来。 吩咐完，欧仲文就径自走到柜台买单。 “仲文！”灵溪站在原地跺脚。 欧仲文却连头也不回。 灵溪气得咬牙切齿…… 今天晚上，她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小薇看到灵溪气得肿起来的脸，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做个鬼脸。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4章 突然到访 —— 欧仲文回到家已经三更半夜，没想到黎美娴竟然还没睡，在等儿子。 “终于等到你回来了！”从沙发上坐起来，黎美娴这才知道，窝在沙发上睡还真让人不舒服！ “您还没睡？”欧仲文扯开领带，顺手把一包东西扔到桌上，“正好，有宵夜可以吃。” “这是什么？” “凤爪。” “凤爪？”黎美娴眨眨眼，“三更半夜，你买凤爪回来做什么？你肚子饿了吗？如果肚子饿了，我叫阿嫂起来煮面给你吃！” “不必了，我跟朋友吃饭，顺便买回来。”他看了母亲一眼。“妈，您等我？” “嗯，对啊！”黎美娴露出笑容，对儿子说：“上一次你说，你跟叶小倩那个女孩子已经分手，那么现任没有女朋友吧？” 欧仲文挑挑眉。“干嘛？” “干嘛？你这孩子最近说话怎么这么随便！” 欧仲文笑了笑。 黎美娴瞪儿子一眼，不过也没怪他的意思。“妈觉得你年纪不小了，应该要赶快交女朋友才行，要不然怎么结婚呢？” “结婚？” “对啊！妈要早点抱孙子啊！” 欧仲文嗤笑一声。“您想太多了！” “我怎么会想太多呢？”黎美娴眯起眼，“你都多大了！难道到现在还不想定下来啊？如果不赶快结婚，怎么接你爸的事业？” 他没答腔。 黎美娴笑着说：“既然现在你跟她分手了，那么，现在可以跟妈中意的对象交往了吧？” 欧仲文看母亲一眼。“您想跟我推销谁？”明知故问。 黎美娴瞪着儿子。“你明知道妈喜欢谁！” “那是您喜欢，不是我喜欢，如果妈这么喜欢她，应该认她做干女儿。”他答得轻松。 黎美娴张大嘴巴。“你怎么这么说话！” 他撇撇嘴。“很晚了，我明天有早餐会议，先睡了！”他转身举步上楼。 “仲文！”黎美娴追到楼梯口。 看起来，她想让儿子跟凯茵在一起的希望，好象越来越渺茫了！ 不过，还好…… 黎美娴想，只要儿子不跟叶小倩那个女孩子在一起，她就还可以忍耐！ —— 早上，丈夫跟儿子都出门上班后，黎美娴叫司机开车，她要出门找张云佳。 凯茵因为儿子的事生病躺在床上好几天，这让她很过意不去。 昨天晚上她故意试探仲文，但是他对凯茵好象真的没有意思！ 感情的事又不能勉强，黎美娴只好亲自去宋家一趟看看凯茵，顺道也暗示儿子的心意，免得耽误人家女儿的青春，让张云佳有过多期盼！ 知道夫人要出门，司机早把车开到门口等待。 黎美娴打扮好，拿着皮包走出欧家大门口的时候，没注意到有人探头探脑的躲在铁门旁边，伺机上前…… “请问是欧夫人吗？”尤春桃突然跑出来，从黎美娴背后出现。 黎美娴正要上车，冷不防被吓了一大跳！ “唉哟！”她叫了一声，等到定睛一看，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却觉得对方很面熟。“你是谁啊？” “我？”尤春桃笑得很贼，“夫人不认识我了吗？” 黎美娴皱起眉头，仔细看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她，“你到底是谁啊？” 尤春桃眯起眼，“夫人，您的记性真不好，我们见过面的，您怎么都认不出来呢？” 黎美娴一听，才突然想起来，“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王部长的亲戚，对不对？” 尤春桃挑起眉，“呃，是啊，”她笑得很暧昧，“我是王部长的亲戚。”然后沉下眼，像老鹰一样盯着黎美娴。 “你找我什么事啊？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黎美娴不解地问她。 “夫人的丈夫是知名企业家，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您住在哪里了！只是您住的地方不但有保全、附近还有警卫二十四小时巡逻，我在这里逗留久了，还会被驱赶呢！更不必说您的家里了，像我这种人，根本就进不去。” “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啊？”黎美娴实在不明白，王部长的亲戚来找自己做什么？ “对对对，我都忘了说重点了呢！”尤春桃掩着嘴，像花痴一样尖笑，“我想请问夫人，您是不是有时间跟我喝一杯茶呢？” “喝一杯茶？”黎美娴瞪大眼睛，“我干嘛跟你喝茶啊？” 尤春桃脸上的笑容消失，“唉哟，夫人，您还真直接！”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 尤春桃点点头，突然笑出来，“我说，欧夫人……” 黎美娴皱起眉头。 尤春桃直视着她，收起笑容，压着嗓子接下说：“难道，您真的完全不记得我了？”声调阴阳怪气的。 “你是谁？你不就是王部长的亲戚吗？”黎美娴瞪着她，嘴里说着，却不由得搜寻起记忆…… 然后，脑子里突然间电光石火一闪，她忽然想起来－－ “你！” 黎美娴喉头突然卡住！ 她瞪着尤春桃，就像天塌下来了一样脸色惊变。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5章 虚弱 关切 —— 半夜一点钟，续摊后，欧仲文带着一群“朋友”，到东区餐厅吃宵夜，却没看到他想看的人影。 “叶小倩没来上班？”欧仲文直接叫经理过来问话。 看到蔡委员也作陪，旁边还陪了几个穿西装、架子很大的老头，经理已经知道这个帅哥来头不小。 “是，她今天请假。”经理弯着腰站在欧仲文身边，很谦卑地回答。 “请什么假？”欧仲文问。 “她请病假。” 他沉默了一下。“嗯。”然后哼一声，示意经理离去。 经理弯着腰点了好几下头才走开。 接下来欧仲文显得没什么兴致，连蔡委员都看出来了。“仲文，你怎么不吃菜呢？”他打哈哈。 欧仲文没吭声，他抽着烟，冷淡的神情像在考虑什么…… —— 隔天早上，欧仲文到饭店上班前，先开车绕到拉面店。 “我找叶小倩。”他直接找老板，然后对他说。 老板一看到欧仲文，就认出他是上次在店里打架的人，“请问，你找小倩有什么事？”看到欧仲文的气势与穿着，老板也不敢太没礼貌。 “叫她出来，我要见她。”他直接说。 “我是问你，找她什么事？” “她不在店里？”欧仲文根本不回答问题。 老板皱起眉头，显得很困扰，“她生病了，不能上班。”本来是问问题的人，被逼得只好回答。 “她的宿舍在哪里？” “面店楼上。” “我上去看她。”他说完就往楼梯走。 老板吓了一跳，“唉唉，你又不是我们店里的员工，不能上去！”他移动肥满的身体，想阻止欧仲文。 “如果不让我上去，我就找城管来。” “啊？”老板张大眼睛，“找城管来干什么？我这里又不是违规营业。”他摸不着头脑。 “你在骑楼设栅栏，是路霸也是违建！还有，城管来的时候会找卫生局官员一起过来关切，因为有民众举报，你的面店处理材料过程不符合卫生标准。” “什么？”老板一个头两个大，“谁举报我啊？” 欧仲文冷冷道：“我。” “你？”老板瞪大眼睛。 “如果不让我上去，我就举报。”他淡淡地说。 老板张大嘴巴：“你是恶霸啊？” 欧仲文慢笑一声：“不是恶霸，只是关系比别人好一点。” 老板瞪着眼，说不出话。 欧仲文绕过老板径自上楼。 这次他果然畅行无阻，老板再也不敢阻止他了。 —— 因为连续劳累，前天又一夜没睡，小倩终于病倒。 其实上次她已经在路上晕倒，虽然被送到医院，但是后来也没有好好休息，所以这次才会病得这么重。 吃过药后，躺在床上她沉沉地睡去。 员工宿舍在三楼，欧仲文上楼的时候脚步很轻。 到了三楼楼梯口有一道夹板门，沿着楼梯隔了一面夹板墙，打开门后面就是房间，里面根本没有隔间，靠墙的地方有一排床铺，床板看起来很硬，就像当兵的时候阿兵哥睡的通铺，通铺对面是书桌，书桌旁边还有一排衣柜，另一道门后面就是厕所和浴室。 因为房间对马路前方租给广告商，窗户前面挡了一大块广告看板，窗户拉门根本就打不开。这么大的房间只剩侧边一扇小窗户可以打开，空气不太流通，所以房间里面显得很沉闷。 这里的居住环境之简陋，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欧仲文走进房间，立刻看到小倩躺在床上蜷曲着身体，整个人包裹在厚重的棉被里，看起来很瘦小。 他无声无息地走过去，慢慢蹲下，凝视她的脸庞。 她的脸上有倦容，眼底下有阴影，长发凌乱地披散在枕头上，看起来很憔悴，让人心疼。 欧仲文蹲在床前，就在小倩的头顶正上方，不管是四周简陋的环境还是她瘦削、生病的模样，都让他觉得窒息。 他就这样蹲着，过了很久，一动也不动。 然后，他慢慢伸出手，拨开她脸颊上散乱的发丝…… 小倩抽搐了一下，轻轻翻个身，把一张小脸缩进棉被里。 欧仲文的眸光变得深沉。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脸上，胶着一样牢牢盯着她脸庞，目光热忱。 小倩又翻个身，好像不太舒服，也许因为床太硬、或者生病的关系，就算睡着她还是微微皱着眉头。 盯着她酡红得不正常的脸蛋，以及那两排颤动的长睫毛，一股暧昧不明的冲动让欧仲文情不自禁。 终于，他身体下压，一次、两次、三次……亲吻她柔软却干燥的唇。 因为一股比刚才更燥热的感觉，把小倩唤醒…… 她突然睁开眼睛。 欧仲文的吻已经离开小倩的唇，但是他的呼吸喷拂在她的脸颊上，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 小倩的意识从迷蒙到清晰，然后是惊醒！ 在小倩回过神之前，欧仲文已经挺直背脊。他的双手压在床上撑住上半身，将她的头包围在自己的双臂间。 小倩从下往上凝望，只能看到他喉结、还有他的领带以及白衬衫…… 时间好象停止了，等小倩翻身坐起来的时候，看到欧仲文一动也不动地蹲在她床前。 “你来看我吗？”她坐在床上问。 含着期待，她坦率得没有掩藏自己的渴望。 “对。”他看着她答，没有否认。 小倩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很脆弱，“你为什么来看我？” 这次欧仲文没有回答。 “你还关心我吗？” 他还是没有答案。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问，执意地要得到答案。 欧仲文凝望她的眼睛，“是董事长，他要求我照顾你。”这是他的回答。 “那么你呢？”小倩不死心地追问：“除了董事长之外，你想来看我吗？” 他瞪着她，眼神复杂：“也许。” “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欧仲文站起来，离开她。“我不知道怎么对你说。”背对着她，他的口气听得有点冷淡。 “什么叫‘不知道怎么对我说’？” “就是，”他转过身，看着她，“不知道怎么把话说清楚的意思。”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我也许想来看你，但是，”他停了一会儿，然后往下说：“那只是一种分手后的眷恋。” “分手后的眷恋？”她看着他，喃喃问。 欧仲文半天没有说话。“听不懂？”然后问她。 小倩摇头。 他的眼神很淡然。“就是，只是对过去的一种怀念而已。” 她瞪着他，很固执地瞪着他，然后眼眶就开始潮湿起来。 “不要哭。”他没表情。 小倩没反应。 “不要哭。”他再说一次。 小倩的眼泪已经流下来。 “我说过，最讨厌女人哭。”他别过脸。 小倩瞪着他，不想压抑泪水。 欧仲文突然转身就走－－ “你不要走！”小倩想下床追出去，却因为生病全身没有力气，脚一踏到地上就跌倒，“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她跪在地上喊。 欧仲文停在门口。 小倩抹掉眼泪，“你要我怎么做？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她问他。 他站在那里，停了很久。 然后，她终于等到他的回答：“你什么都不必做，”他轻轻地说：“我只是遵照董事长的吩咐来看你，你没事就好了。”说完就往外走去。 “欧仲文！”小倩喊他的名字。 欧仲文迟疑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加快步伐往楼下走去。 “欧仲文！” “欧仲文——！”她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哭喊着他的名字。 他却始终没有回头。 “欧仲文——！”小倩匍匐在地上，一只手捶打着冰冷的地面，嚎啕大哭。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6章 不安 追问 —— 黎美娴坐立难安！ 她窝在餐厅的椅子里，失神地咬着手指甲，只有在最焦虑不安的时候，她少女时代的习惯才会突然表现出来。 “你找我什么事？”服务生带来的男人已经坐在黎美娴对面，她都不自觉。 黎美娴回过神，看到宋牧桥，她就像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一样，赶紧垂下眼睛！ 宋牧桥静静地看着她，说：“你约在外面见我，不怕被人看见－－” “我现在没有心情想那些了！”黎美娴抢白。 看起来，她的心情非常不好。 沉默了一会儿，宋牧桥再问：“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他又问一次。 “我本来是不想找你的！”黎美娴瞪着桌面，两手放在桌子下面，扭成一个结，“可是，突然出现意外了！” “你在说什么？”宋牧桥徐徐地说：“我们多少年没见了，这么多年后头一次见面，有什么话你要说清楚一点！” 黎美娴咬着唇，说不出话。 “不管怎样，我知道你会找我，一定有不寻常的事。”宋牧桥看着她，表情很认真，“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黎美娴眼睛瞪着别的地方，突然哽咽起来…… “你叫我怎么说嘛！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真是的，我怎么还会碰到那个人呢？！” 宋牧桥皱起眉头，“你碰到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那个助产师嘛！”黎美娴抬起头，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就是那个姓尤的助产师！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现？居然还跑到我家来找我，简直把我给吓死了！” 听完黎美娴几乎语无伦次地泣诉，宋牧桥全身僵住。 “你是说－－你是说那个尤春桃－－” “就是她啊！不然还会有谁？！”黎美娴低喊。 宋牧桥眯起眼，他的神色慢慢变得诡异起来……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姓尤的助产师的名字！ “你确定，看到她了？”他再问一次。 “就是她！既然已经想起来，就算我死了，都不会忘记她那张脸！”黎美娴百分之百笃定。 宋牧桥眼色冷峻。 他瞪着黎美娴，记忆最深的角落被挖掘出来，剎那间，他的脑海里掠过百千万种可能…… “她知道了吗？”宋牧桥木着声问。 黎美娴愣住，然后脸露惊恐，“还不知道！现在她只是威胁我，但是我真的很害怕－－” “不必怕！”宋牧桥坚定地打断她的话，“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就像二十多年前一样，柔弱、没有主见的黎美娴，只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千金小姐，所有棘手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他来处理！ “你有办法吗？”黎美娴抬起眼看他，眼底全是依赖。 “你不用管，一切我会处理！”宋牧桥道，声调放柔。 多年前就是因为这样的眼神，他曾经深深迷失在里面。 听到宋牧桥的保证，黎美娴紧张惶恐的情绪才渐渐平息下来。 她知道，只要他对自己做了承诺，就一定会做到！ 这么多年来，午夜梦回时黎美娴也曾经想过，她苦苦地死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又到底为了什么？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 “你先回去，就当做没有这件事，照常生活就可以了。”宋牧桥对她说。 黎美娴低头瞪着自己的裙裾。 “听到了吗？”他的声音放得更柔。 黎美娴忧愁地摇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办得到－－” “你一定要办到！”宋牧桥打断她的话，“如果现在办不到，这么多年来你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他一句话提醒她。 黎美娴屏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知道了。” 得到她的允诺，宋牧桥才安心。 虽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却是对她最好的答案…… 即使时间已经过这么多年，他还是一直在为她着想。 即使明知道不应该，然而他对她的关怀与渴望，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部没有改变过！ —— 周一休假那天，小倩没到补习班，她决定去找欧仲文。 到了饭店门口，她才开始拨他的手机。 已经很久没有打他的手机，她不知道会不会像以前一样时常不开机？但是这一次她的手机一拨就通了。 “喂？” 听到他的声音，小倩心跳得很快，“我在饭店门口，我想见你。”她直接对他说，声音听起来倒是很冷静。 欧仲文没讲话。 等待的时间，小倩觉得自己已经快喘不过气，“你可不可以下来见我？”她鼓起勇气，再问他。 “有事？”半天后，他终于回答。 “对，我有话想跟你说。” 停了一下，他才答复：“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我现在下去。”话说完，他就收线。 小倩站在门口等待，十分钟后，欧仲文就下楼。 “我在这里。”小倩喊他。 他停了一下，才走过来。“什么事？” “那一天，谢谢你来看我。”因为不知所措，所以她先说不着边际的话。 决定来找他的时候，小倩很有勇气，但是一见到他，她才明白决心跟执行力不能画上等号。 “我已经说过，是奉董事长的命令去看你。”他看着她，答复的很缓慢。 “我知道，”她也看着他，轻声回答：“那一天你已经说过了。” “来找我，就是想说这个？”他问她。 “那么你呢？”她迟疑地反问他：“你说有事要找我，是什么事？” “我帮你找了一个工作，今天你回到宿舍后就整理行李，后天你到这个地址去报到。”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抄，上面有地址电话。 “工作？”小倩不明白。 “对，新工作，供吃供住，你到那里后找一位姓赵的小姐，她会安排你的食宿和工作内容。” 小倩张大眼睛。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他问。 “我……”她瞪着他，还在找自己的声音。 “如果今天整理好行李，明天去报到也可以。”他对她说，就像她一定会接受一样，态度理所当然。 “我不想离开面店。”小倩终于能发出声音。 他正眼看她。“你说不想离开面店是什么意思？”脸色严肃。 “我知道你的安排一定很好，但是我在面店的工作也很好，所以我不想离开面店。” 他瞪着她。“明天我叫人去接你，什么时间方便？”他说话的方式很霸道。 “我已经说过我不想去了！” “下午两点好了，你的东西应该收好了－－” “我说过不想去你没听见吗？” 欧仲文没什么表情。 她也瞪着他，过了好久，她才开口问他：“你为什么要管我的事？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应该各过各的生活。” 欧仲文沉下眼，“我只是按照董事长的意思安排。” “真的是董事长的意思吗？”小倩问他。 “当然。”他答。 “好，”小倩很认真地跟他说：“如果只是董事长的意思，那么请你帮我谢谢董事长，但是我不能接受！” “这是董事长的好意，你不应该拒绝！” “我当然要拒绝！就是因为我不应该平白无故，接受董事长的好意，除非要帮我换工作是你的意思！” 他瞪着她。 “这是你的意思吗？你也有这样的意思吗？”她问他。 “你想问什么？”他沉着眼。 “如果这是你的意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帮我换工作？” 欧仲文沉默。 “你不能回答我吗？还是不能跟我说真正的原因？”小倩再问：“难道你还在关心我？对一个已经分手的女人，你为什么还要关心？”她的眼底充满期待与渴望。 “我只是可怜你。”他却这么说。 “你不是可怜我！”她根本不相信，“不要骗我，如果只是可怜我，你个会问我开车送我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更不会管我现在在哪里工作！” 欧仲文瞪着她。 两个人就这么无言地僵持着。 “你为什么不说话？”小倩感觉到胸口的痛楚，“难道你不能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吗？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跟我分手真正的原因？”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那些都是谎言，我不相信！” 她与他对视，眼神很坚定没有动摇。 半晌后，欧仲文冷着眼对她说：“如果你不相信，那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话说完，他转身要走进饭店－－ “你不要走！”小倩跑到他面前挡住他，“我问你的话你并没有回答我，请你好好回答我以后再离开！因为我来这里之前已经下了决心，如果今天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我是不会死心的！” “随便你！”他沉着脸：“我再说一次，明天下午两点有人会去接你，你最好把行李整理好！” 然后他绕过她，走进饭店。 小倩愣在原地…… 她转头的时候，欧仲文已经穿过大厅走进电梯。 顿时间，小倩全身充满了虚软的无力感…… 但是她会打起精神等待，她绝对不会放弃！ 就像她刚才说过的，今天如果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她是不会死心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7章 追车 受伤 —— 傍晚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起绵密的细雨。 因为饭店外面没有遮雨的地方，小倩只能站在雨中，固执地等待。 虽然是初春，现在的天气其实还很冷，她的感冒刚刚才好，身上微湿冷风吹来的时候感觉非常难受，小倩只能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但寒冷的感觉还是一阵阵袭来…… 她知道欧仲文的下班时间，好不容易挨到那个时间，只希望他今天会准时下班。 又过了半小时，小倩几乎全身湿透，才终于看到欧仲文的车开出车道。 小倩赶紧跑到车道前，他的车子正好转到路边，刚要朝马路行驶－－ “停车！”她跑过去，努力拍他的车窗。 欧仲文看到她追上来，顿时愣住。 他立刻煞车，下车后看到她全身湿淋淋的样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的口气很冲，好象一时间失去冷静。 “我在等你，我还在等你给我答案。”她固执地说。 欧仲文瞪着她。“上车！”脸色很臭。 “我不上车，除非你先告诉我，我想要的答案。” 她比他想象的更固执！欧仲文铁青着脸，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拽住她的手，拉着她走－－ “你要干什么！”小倩用力挣脱他。 “我叫你跟我上车，听到没有？”瞪着她因为淋雨而苍白的脸孔，他的口气已经很严厉。 “我不要！”她拒绝。“给我一个答案难道会这么难吗？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不肯承认你其实还关心我？还有……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她问他，已经分不清楚脸上滑下的是雨还是泪。 欧仲文僵在那里，拳头握紧…… “我再说一次，跟我上车。”他沉着脸，忍耐着。 “我不会上车的，今天我来这里是想要你的答案，如果跟你上车，你只会送我回去，然后一句话也不会跟我说！”小倩放柔声音：“我不是小孩子，下论你说什么我都能够接受，为什么你不能坦承地告诉我，你心底真正的想法跟感觉？” “我没什么想法也没什么感觉，你不必想太多，就算想再多，现实也不会有所改变。” 他的话听起来很无情，但是小倩一点都不相信。 “你到底上不上车？” “我不会上车的。”她很笃定。“如果你肯对我说实话，我就不会上车。” 他瞪着她，但她坚定的表情毫不退让。 “好。”欧仲文突然这么说。 然后他转身就回到车上。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小倩突然间不知所措。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欧仲文已经发动引擎，驾着车子准备离开－－ “等一下！”她追上去。 正值下班时间，马路上的车子不少，加上天气不好的关系视野非常不良，车阵行进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是因为路况不好，所以行车秩序很混乱，小倩在湿滑的路上奔跑其实非常危险…… 从后照镜，他看到小倩一直跟在他的车子后面跑，她似乎不肯死心，固执地追着他的车子！虽然她并没有越过路肩，也才起跑一、两百公尺远，但是混乱的车阵没有丝毫秩序可言，她在马路旁奔跑还是令人怵目惊心。 天色已经黑下来，雨越下越大，欧仲文的脸色也越来越铁青！ 就在他准备踩煞车那一刻，一阵紧急的煞车声突然刺耳地响起－－ 吱－－ 一部白色厢型车的驾驶为了抢快，突然从车阵里调头，转到路肩行驶，大雨滂沱的夜色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在路上奔跑的小倩…… 车子撞上小倩到她失去意识那一刻，好像只是一剎那间的事。 虽然她看到欧仲文的车子已经停住，但是她没机会再往前跑一步，更没有时间感觉到痛…… 在昏倒之前，小倩只来得及看到欧仲文跑下车…… 恐惧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布满在他的脸孔上。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站在医院急诊室门外的走道上，欧远雄神情凝重地质问儿子。 “她追着我的车子跑，才会发生意外。” 欧远雄赶到医院前，欧仲文就一直站在急诊室门外。 他外表看起来冷静，但木无表情的眼神，却僵硬、固执地瞪着急诊门口上方的灯，半个多小时以来不曾移开过毫厘，一直到欧远雄赶到医院。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她为什么会追你的车子？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欧远雄却无法平静！ 至少他压抑不住激动的情绪，忧心如焚地赶到医院后，知道小倩在急诊室内，他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会颤抖。 欧仲文抬头看了欧远雄一眼，神情冷冽。“我什么也没说。就因为这样，所以她不死心，一定要追问我的答案。” “她怎么会不死心？你不是已经跟她分手了？” “是分手！” “既然分手了，还有什么不死心的？小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欧远雄又重新问了一次最开始问的第一句话！ 这一生中，他不曾这么心乱如麻、忧心忡忡过！即使年轻时创业维艰，环境的困顿也只会增加他的斗志，不会消磨他的意志。 欧仲文瞪着父亲失去镇静的慌乱眼神…… 他知道有些事情因为小倩的固执而正在改变，也因为他的决心不够所以现在必须面对可能产生的后果！ “是我的错，”他徐徐地开口，对父亲承认。“我不该对她心软－－”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欧远雄打断他的话。“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这样下去！” 欧仲文没有表情。 他沉静地等待欧远雄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已经决定了！等她一醒过来，不管你同意还是反对，我都会把事实真相告诉她！”欧远雄这么对欧仲文说。 看得出来，他是破釜沉舟下了这个决定，一定说出口，就不会轻易收回。 “您非这么做不可？”没有否定也没有威胁，但是欧仲文的声音跟表情一样冰冷。 “我已经决定了，我打算认回小倩，这本来就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李昆明的警告已经被他拋诸脑后，现在他一心一意只想到小倩！ 往后的日子他要竭尽所能对小倩做出弥补，这么多年来他对文玉所怀藏的深沉愧疚，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在小倩身上弥补回来！ “如果您这么做，”欧仲文神色变冷，“一定会有您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您可能会承受不起后果，以及即将付出的代价。” 欧远雄脸色一变，“你在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他冷厉地瞪着欧远雄，然后接下说：“而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欧远雄沉下眼。 他继续说：“一个人不可能得到所有，却不曾付出代价！” “你到底想说什么？”欧远雄脸色凝肃。 “今生，我永远得不到最渴望得到的女人。而剥夺这份渴望的人就是您，既然如此，您也应该付出等值的代价，才能体会我现在的痛苦。”欧仲文的语调异常冷静。 欧远雄却感到心惊！“你说这种话……”他却看不透欧仲文意欲何为。“你说这种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告诉小倩真相，您就会失去您最在乎的东西！”他几近冷酷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的父亲。“既然您毫不在乎地夺走我最在乎的渴望，那么，就必须付出等值的代价，平衡我的损失。” 听到这番话，欧远雄脸色都变了！ “你不会改变我的决定的！”然而他却异常固执。“我已经说过，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我一定会告诉小倩真相。因为如果不这么做，这一生，一直到我死的时候，我一定不能瞑目！” 欧远雄已经重申他坚定的决意。 “是吗？”欧仲文却只是冷淡地这么反问。 欧远雄不明所以…… “那么，您就自私到底。”欧仲文甚至笑着对自己的父亲说：“我们就来看看，到最后谁失去的更多，谁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谁该对过去的所做所为忏悔！” 欧仲文说话时冷酷的表情，让欧远雄感到一阵心寒…… 到这个时候欧远雄才彻底地觉悟到，他必须为过去那段出轨的感情付出代价，而小倩的存在就是他的惩罚－－ 这就是文玉死前，留给他的一份毕生难忘的礼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8章 期许 惶然 —— 小倩清醒时，已经过了两天。 相较于昨日，今天的天气很好，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不断刺痛她的眼睛。 “早！”护士进来的时候满面笑容，轻快地跟她打招呼。 “早……”小倩听到自己虚弱的声音在回答。 然而她却想不起来，她是怎么被送到医院的。 “你要好好休息，这样手腕上的伤才会很快好起来！” 经护士一提醒，小倩才发现自己手腕绑上了绷带，“我受伤了吗？” “对，外伤不严重，只有手腕骨头挫伤，前天晚上那位先生送你到医院的时候，你有休克的现象，不过经过紧急急救后已经没有大碍。但是你有脑震荡的迹象，所以还要住院观察一个礼拜，一个礼拜后没有并发其他症状就没事了，以后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恢复健康。”护士笑着对她说。 因为虚弱的关系，小倩的反应有点迟钝。 “你刚才说……那位先生？是一位姓欧的先生吗？” “对，是欧先生，因为院长与欧家的关系很好，所以你到医院后马上就送进急诊室，因为马上急救的关系，对你的身体不会有太大的损伤。”这位是医院的护士长，所以她知道的内幕也特别多。 叶小倩这个病人是被特别关照过的，她住的病房也是全医院最好的头等病房，由护士长亲自照料服务。 “那么，那位欧先生……他现在在哪里？我想见池。”她说话的时候会牵动伤口，因为疼痛所以显得很吃力。 “他刚刚才出去，应该等一下就会回来了。”护士长话才刚说完，病房的门就被打开，“噢，是欧先生回来了！” 小倩吃力地转头，看到走进来的人却不是欧仲文，而是欧远雄。 护士长很有礼貌地跟欧远雄点个头，然后才走出病房。 “你醒了？”欧远雄走进来，看到小倩已经清醒，他显得很高兴，“怎么不闭着眼睛好好休息？你现在身体很虚弱，一定要养足体力才行。” “是您……”小倩困惑地问：“是您送我到医院的？” 欧远雄沉下眼、收起笑容，他知道小倩要问的人是谁。 “不是，是仲文送你到医院的。” “那么，他人呢？” “你好好休息养病，等你病好了，我就叫他来见你。”欧远雄别开脸，默默地在床边坐下。 “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饭店的事很忙，所以我叫他不要过来。” 小倩看了欧远雄很久。“是这样吗？”屏息问。 欧远雄沉着脸，突然对她说：“你不应该再见他，更不应该这么固执。”顿了顿，他决定把话说下去：“如果不是追着他的车子跑，你就不会发生车祸，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让我心痛！” 小倩迷惑地看着欧远雄…… “董事长，谢谢您关心我……” “我不止是关心你！我跟你！我跟你的感情就像父女一样，现在你的身体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我看到你这个样子真的很难过！”欧远雄想要立刻说出真相，但是他一直握紧拳头忍耐着。 小倩才刚清醒，现在身体非常虚弱，他怕现在就说出真相会伤害到她！ “对不起……” “好了，”欧远雄对她说：“现在你好好休息，不要再说话，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就叫仲文来看你。” 小倩点头。“好。”她乖巧地答应，然后闭上眼睛。 事实上，她真的累了，才刚醒来就讲这么多话已经耗尽她的力气…… 现在她要赶快把自己的身体养好，这样就可以早日跟欧仲文见面。 —— 黎美娴刚到信义区一家高级餐厅，等不了多久宋牧桥就到了。 “你这样一直找我见面，很容易就会被别人注意到。”坐下后，宋牧桥语气低沉。 “我没有办法！”黎美娴的表情很痛苦。 “我只要一想到那次尤春桃对我说的那些话，就觉得很害怕！我到现在还想不通，她怎么会出现？为什么还会找到我家里来？” “她有再去骚扰你吗？” “没有！但是最近我常常接到不讲话的电话，我问是谁也不出声音，每一次都把我吓得半死！” 宋牧桥低头沉吟。 “我在想，现在与其按兵不动，不如主动出击！” “你是什么意思？” “她要的应该就是钱而已！我觉得，应该主动去找她。” “主动找她？”黎美娴听了更害怕。 “找她做什么？如果她有其他目的的话，到时候该怎么办才好？” “我已经说过交给我处理！”宋牧桥对她说：“事实上，最近我已经查到她在南部的住址，现在她住在内湖一幢出租公寓里，奇怪的是，承租人的名字，是亚洲四季饭店的王部长。” “因为她是王部长的亲戚，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王部长也在场，就是他跟我说尤春桃是他的亲戚的。” 宋牧桥表情存疑，“那个年代在那种乡下地方，就算没有执照也可以执业！尤春桃这个人，只是一个粗俗的乡下农妇，因为学会接生的技巧所以成为助产师。王部长年纪虽然大，但却是受过教育的读书人，况且他也不是南部人，怎么可能会有尤春桃这样的亲戚？” “可是，王部长干嘛骗我？” “我这只是合理的推断，也不一定是事实。” 宋牧桥虽然这么说，但是却导致黎美娴的疑惑更深。 “如果真的就像你推断的这样，那么王部长为什么对我说尤春桃是他的亲戚？而且她怎么会到饭店去？” “关于这件事我会再调查，但现在我会先去找尤春桃！” “你可不可以不要去找她？” “怎么？你怕什么？” “我不是害怕！”黎美娴别开眼，脸上带着哭意。 “我只是因为不能听到……” 她突然哽咽起来，然后就说不下去了！ 宋牧桥的脸色忽然变得晦暗…… 他知道黎美娴想说什么，其实就连他自己也必须鼓起勇气，才能去找尤春桃谈判！ “你不用烦恼，反正跟她接触的人是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或者有什么后续发展，我一定会一五一十告诉你！” “会有什么后续发展？”黎美娴突然拔高声调，睁大眼睛瞪着宋牧桥，整个人显得有点歇斯底里，“你刚才说会有什么后续发展？！难道这么多年来我被折磨的还不够吗？每次只要我一想到我们当年做的事就觉得很后悔！而且那个时候我真的不应该被鬼迷了心窍，居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你小声一点！”宋牧桥左右看了一遍，确定餐厅里没有熟人也没有可疑的人后，才回过脸看着黎美娴。 “你这么激动也没有用，现在重要的是平静下来，把这件事摆平！” 黎美娴全身颤抖，她哀怨地从皮包里拿出手帕，用力擦掉眼眶里的泪光。 事实上，黎美娴很清楚，尤春桃这个人再出现，就已经意味她的生活不可能再回复平静…… 因为尤春桃的出现让她想到二十多年前，为了报复丈夫的无情她所做的错事！更可怕的是，为了巩固地位并且拉回丈夫的心！ 她亲手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走，然后从一名南部农妇那里抱了一个孩子，把自己的女儿换成了儿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9章 身世 真相 —— 一直到出院那天，小倩仍然没有等到欧仲文来看她。 “司机会送我们到你住的地方。”在车上，欧远雄对她说。 “回拉面店吗？”小倩问。 休假这么多天没上班，她不知道老板会怎么想？ “不是，我已经安排了一间公寓，你暂时先住那里。”欧远雄脸色平静，说着理所当然的话。 “董事长？” “等一下到那里，我有话跟你说。”欧远雄知道她有很多疑问，等一下他会把事实全都告诉她。 小倩没有再说话。 她低头瞪着自己的膝盖，实在不愿意自己的生活被人安排，尽管董事长是出自一片好意。 “你怎么不说话？”过了半晌，欧远雄问。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欧远雄敛下眼。 十五分钟后，司机已经将车子开进仁义路一条僻静的小巷子，在一幢外观新颖的小豪宅式公寓前停车。 “就是这里了，下车吧！”欧远雄对她说。 下车后，小倩跟着欧远雄一起走进公寓。 公寓经理早已经在楼下的大厅里等待，一看到欧远雄，他立刻走过来招呼，脸上堆满笑容，“欧董事长，请您跟我来！” 小倩跟在后面，一起搭电梯上楼。 这是一幢饭店式管理公寓，所以有大楼经理还有管家和物业管理员。小倩的房间被安排在十三楼，落地窗外的视野跟景观都不错，远眺可以看到仁义路的林荫大道，和下面的喷水池以及灯海，非常的漂亮。 这间公寓虽然不大，但却很豪华！ 小倩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地方，站在里面，她显得很拘谨。 “你过来这里坐下。”经理走后，欧远雄就喊小倩。 小倩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过一阵子我再帮你安排工作。” “董事长？”小倩觉得很惶恐。 “我怎么可以住在这里，可是却什么事都不做呢？这样是不对的，而且我也担当不起！” “你想要说什么我都知道。”欧远雄认真地对她说：“但是我会这么安排是有原因的，现在我就是要告诉你，为什么安排你住在这里，以及你未来的工作。” 小倩看着董事长，等待董事长说下去…… “我要告诉你，”顿了顿，欧远雄定定地看着小倩，坦白道：“其实，你是我的亲生女儿。” 即使小倩有预感，即将听到的话不会太寻常，但是她却没料到会听见这样的答案—— “不可能的，”小倩摇头，直觉这是个玩笑，“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您的亲生女儿？董事长，您一定是在开玩笑！” 这太荒谬了！ 荒谬到就像愚人节的笑话一样，带着戏弄人的味道。 “我不会跟你开玩笑，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欧远雄的态度和语气很认真。 小倩愣住了。 她很迷惑，因为突如其来的这一番话让她完全不能分辨…… “您刚才说，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所以您就是我的……”她顿了顿，才有力气接下说：“我的亲生父亲？” 欧远雄点头：“对，你完全了解了。” “不可能！”她立刻否定，“您怎么可能会是我亲生父亲？您怎么会知道我是您的女儿，而且我的母亲也不是董事长夫人！” “她是文玉。”欧远雄接下她的话，“你的母亲，也是我的情人，就是文玉。” 小倩僵住…… “您的情人？”她怔怔地问他。 欧远雄别开眼，“我跟文玉相恋的时候，已经结婚了。后来她跟我分手，当时我并不知道她肚子里怀了你，否则我不会答应让她离开的。” 小倩摇着头，半是震惊、半是疑惑，“您怎么能确定我是您的女儿？我可能是我妈跟别的男人生的！” 因为不想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她怀疑自己的母亲。 “文玉怀你的时候，只跟我在一起，她是一个性格很执着的女人，而且当时我们确实相爱，文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绝对不可能同时跟其他男人在一起。” 小倩呆住了，她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当然，我不会因为猜测就一厢情愿认为，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欧远雄深吸口气，才继续往下说：“关于这件事，我曾经亲自拜访过你小时候住的育幼院，也找到了当年帮文玉接生的助产师，听到她亲口确认，才肯定你是我的亲生女儿。” “您现在在说什么……”小倩完全不相信，她没办法接受，“您到底知不知道您现在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能接受！” “我当然不能接受！而且您现在说什么我都不想听，我姓叶，我根本就不可能是你的女儿！”说完话，小倩扭头就走！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叫仲文来告诉你！”欧远雄语气决绝。 小倩僵在门口，她没有办法再动弹…… 因为他居然提到了欧仲文的名字！ “你听我的话，今天晚上先住下来，明天我就会叫仲文过来，我今天告诉你的话你可以当面问他。”欧远雄走到小倩身边，耐心地道：“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但是仲文不会骗你。” 小倩呆在那里，全身血液降到了冰点。 欧远雄慢慢垂下眼，许久之后，他沉默地离开了这间小公寓。 —— 再怎么样，她都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欧远雄离开后，小倩迟缓地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倩看到沙发旁边的小几上有一部电话，她回过神，拿起听筒开始拨号—— “喂？” “我现在要见你，你马上出来。” 听到小倩的声音，欧仲文沉默了一会儿。 他知道小倩已经得知真相。 “明天我会去见你——” “我现在就要见你！”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果现在见不到你，我根本就没办法平静！我觉得我会疯掉，难道你想看到我疯掉吗？如果你现在不来的话，我就到你家去找你，我可能会在你母亲面前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从电话里面听起来，她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好，我现在过去。”他终于承诺。 “你知道我在哪里吗？” “我知道。” 小倩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涌出眼眶…… 他早就知道了吗？他早就已经知道真相了吗？ 她无言地问自己，不能控制悲伤和痛苦的情绪在内心酦酵！ 一种绝望的感觉啃蚀着她的心灵，除了母亲去世那一次，现在的痛苦是她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 那是痛到心窝里，几乎会停止呼吸的疼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0章 对峙 窒息 —— 他终于来见她，终于到了面对这一刻。 在这个小公寓里没有别人，只有小倩跟欧仲文两个人。 他们面对面，各自怀着心事，瞪着对方…… 看着他，小倩的心越来越痛，她真的没有办法了解，当他知道这件荒谬的事情时，他的反应是什么？那个时候，他的心也会像她这么痛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开口，喃喃地问他：“你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欧仲文眼神阴郁，就像涂了一道深浓的墨色一样幽暗难测。 “你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都没什么话要说吗？”小倩幽幽地问他。 “该说的话，董事长都已经跟你说过。”他的回答很冷血。 “我要听到你亲口告诉我！”她不明白。 “为什么你的反应会这么冷淡？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心痛吗？当时你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所以才跟我分手的吗？” “当时为了什么而分手，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欧仲文的态度一径冷淡。 那是沉淀过后，晦暗的平静。 “对你而言，也许已经不重要，因为你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但是对我来说并不是这样的！” 他看着她，表情木然。 小倩喃喃地继续往下说：“我的心里真的很难过，难过到快不能呼吸了……既然已经分手，又何必要告诉我所谓的‘真相’？我宁愿一辈子不知道——我宁愿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这样至少不会这么痛苦，你知不知道？！”她泪如雨下，对着他嘶喊：“因为就算我知道我是董事长的女儿，对我来说也完全不会感觉到幸福！”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我的幸福……”抬起手抚住胸口，她的声音在瑟瑟地发抖，“我的幸福并不是过着富足的生活，或者住在像皇宫一样的房子里。我的幸福，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我爱的人存在，我能跟他生活在一起，就算穷一点也没有关系！因为两个人彼此相爱、能一辈子依靠着对方、互相照顾彼此的生活，这是金钱买不到的快乐！如果这一生我都能跟我爱的人在一起，我的内心就会很充实、很满足，等到我死的那一天就不会有遗憾，只有感激！” 如泣如诉，她的肩膀在不住地颤动。 这是小倩心底的声音，然而现在说出来，却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因为她已经永远不可能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生活，他们的血缘是这么的“亲近”却又这么的遥远，就像靠得很近的平行线，即使接近重叠，却一辈子不可能交会！ “我并不想告诉你。”欧仲文突然开口，语气有些悲烈：“我根本就不想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太固执，因为固执而让自己的身体受到伤害，我一定会尽我的能力守护住这个秘密。” 小倩在发抖，她全身在发抖。 “所以，这一切是我的错，因为我太固执了，是吗？” “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他直视着她，激昂的语气下，眼眶逐渐泛红。 小倩木然一笑，凄苦地问他：“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以后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面对你？要怎么面对董事长？” “既然你已经知道真相，就应该争取你该得的权利。”他说。 “我该得到的权利？”她抬头看他，一脸茫然：“那是什么？”她的声音飘渺不定。 “你是董事长的女儿，有权利要求饭店的继承权！”他盯着她，认真地对她说。 “我不要那种东西。”她两眼发直，一字一句地道：“我根本没有能力继承饭店，董事长也不会这么做。” “他想弥补，就没有不可能的事。”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她忍不住打断他，语气激烈异常。 “你既然已经知道真相，现实就横亘在眼前，你必须面对。” “好，那我现在就回答你，我放弃，我什么都不要，这样够清楚了吗？”她冷冷地回答他。 欧仲文怔了怔，嘴角微微一抿，表情莫测。 “为什么我们要讨论什么继承权？”小倩突然觉得生气，她不明白他的想法，他一直在对她隐瞒！ “什么都不必说了，现在除了现实的利益，其他的事对你并没有好处。” “我不要好处！”小倩告诉他：“如果认一个父亲得到的只是金钱上的好处，那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如果学不会现实，你失去的东西会更多。”他紧盯着她，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还会更多吗？难道我失去的还不够多吗？”她反问。 他定定地看着她。 “我会保护你的权益，从此以后你只会得到，不会失去。” 她别过脸，不想说话。 “还有什么想问我？”他问。 小倩迟疑了一下，颤抖地不甘心地道：“我，真的是你的亲妹妹吗？” 欧仲文看了她一会儿。“对。”然后平静地回答。 “因为这样，所以你才跟我分手？”她再问他。 “对。” “那么，分手的时候，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都只是借口？” “对。” 她瞪着他，然后问：“你永远只会说对吗？” 欧仲文看着她。 她固执地回视他，拳头握得双手泛白。 “就算我想跟你说不对，却找不到任何理由。”他终于说。 小倩没办法呼吸…… 她只能看着他转身走到门口。 “我最后再问你！”他离开前，她突然大声叫住他。 欧仲文停在门口，却没有回头。 “你到底……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她问他，执拗地想得到答案。 然后，时间好像停止，仿佛过了很久小倩才听到他的回答。 “这个答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闭下眼睛，对她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1章 记者会 发疯 —— 尽管小倩需要很多时间来沉淀，然而欧远雄想要给“女儿”一个名分的急切心情，却无法等待。 “我要为你开一个记者会，告诉全天下的人，你是我的亲生女儿。” “这么做，难道您不怕，您的妻子会受不了吗？”小倩只是淡淡地问他。 现在，对于任何事情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反应。 除了她与欧仲文的血缘关系之外，这个世界上已经再也找不到第二件事情，能够如此深刻地伤害她的感情。 “我已经管不了这些事了！”欧远雄说：“就算她受不了，那也只是一时的，我一定要给你一个名分，这关系到你的继承权。” 又是继承权！ 可笑的继承权。 “我根本不在乎这个。”她悲悯地坦白。 “就算你不在乎，我还是必须为你的未来打算，我知道这件事情让你很痛苦，但是看到你那么辛苦的过生活，我也很痛苦，一直等到你发生车祸，我才决定不能再隐瞒下去！” 小倩没有说话，她看着地板上粉红色砖图样的可爱地毡，脑中没有任何想法。 “开记者会的时候，如果你不想说话，就不必回答任何问题。”欧远雄说。 “我可不可以不要出席？”她神色木然。 “你一定要出席，这是记者会最起码的条件。” “为什么要开记者会？这样做到底对谁有意义？” “对你跟我都有意义。” 小倩不置可否。 “我知道你不以为然，但是以后你就会明白我的用心良苦。”欧远雄语气沉重。 “父女”间的对话就到这里结束。 对小倩来说，这只是这个下午，一场平淡无味的对话。 —— 当黎美娴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自己的老公竟然召开盛大记者会，企图跟全世界的人介绍他的“亲生女儿”时，她简直快要气疯了！ 当天晚上，欧家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欧家的每个佣人都感受到女主人的怒气以及恨意，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路、静悄悄地工作，一直到男主人回家…… 黎美娴的怒火终于爆发！ “你要叫我怎么活下去？你到底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我黎美娴的老公不但在外头养女人，现在居然还召开记者会认什么‘亲生女儿’！你这么做叫我以后还要不要出门？还要不要见人？！”痛骂着丈夫，黎美娴恨得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出了血。 “这是事实！”欧远雄坦然承受这意料中的指责，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我承认我有错，但是既然知道小倩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就不能不认她。” “小倩！”黎美娴冷笑，但她的笑就像哭一样难受，“又是那个女孩，她到底是不是地狱来的讨债鬼？不然为什么老是要跟我作对？！为什么我的人生要因为这个女孩过得这么痛苦？！”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到她身上。” “你竟然还袒护她！”黎美娴已经快要崩溃了，“如果以后出门被人指指点点的人是你，你会好受吗？你在外面有女人就算了，竟然还这么不要脸，在电视上大肆公开自己的婚外情！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到底要怎么样？难道你要我去死你才甘心吗？”她的反应很激烈。 欧远雄瞪着她，一时之间只能沉默。 “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跟你这样的人一起生活，我恨死你了！”黎美娴越说越激动，她突然扑上去不分青红皂白地捶打自己丈夫！ “你疯了！”欧远雄把她甩开，“你真的疯了，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 “你待不下去就走开啊！我恨死你了，这一辈子我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黎美娴朝他大吼，她握着拳头对自己的丈夫怒目相向，几近于歇斯底里。 佣人们躲在厨房门边，他们看到女主人跟男主人激烈地争吵，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震惊与恐慌，并且开始窃窃私语…… 欧远雄的耐心也到了极限，他终于再也忍不下去！ “那正好！反正我们本来就不合，根本就不应该勉强在一起过日子，早知道如此，二十多年前我就应该趁早下定决心跟你离婚！”欧远雄也撂下狠话。 “你说什么？”黎美娴瞪大眼睛，她发疯了，“你居然说得出这种话？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还是你根本就是一个禽兽？！”她再一次扑上前准备跟丈夫拼命。 “放手！你这个疯女人！”欧远雄再次甩开她，然后直接走到门口，“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回来了！这里就留给你，你高兴怎么样就怎样，这样你满意了吗？” “砰”一声，欧远雄大力甩上大门。 黎美娴怔怔地瞪着被丈夫甩上的门，这个时候的她披头散发，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多年来忍受貌合神离的夫妻生活，她内心的热度在此时此刻，终于彻底降到了冰点。 而就在这天晚上，她的儿子一夜都没有回家。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2章 震惊 决裂 —— 尤春桃没想到打开电视，会看到这样一则新闻。 瞪着电视上那个神情麻木的女孩，尤春桃慢慢眯起眼睛…… “真该死！怎么可以背叛自己的老婆做这种事情？”她忍不住喃喃自语。 因为这则新闻，她心里的盘算全乱了…… “不行，我要打个电话！”想到这里，尤春桃就快速走过去，拿起茶几上的电话，“喂？请问欧夫人在吗？” “夫人吗……她出去了。”欧家佣人的态度显得很迟疑。 “噢，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尤春桃皱起眉头。 “对了，今天我在电视上看到——” “有什么事，请您等夫人回来再说吧！”佣人挂了电话。 尤春桃愣了一下，然后就咒骂起来：“切，什么态度啊？当佣人还不知道守本分，真是没家教！” 用力放下话筒，尤春桃却想起来…… “奇怪，我才提到电视而已，反应干嘛这么大啊？”尤春桃眯起眼睛，“难道他们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隐隐约约，尤春桃有预感…… “如果他老婆跟他翻睑，那么她会不会什么都不在乎了？” 反过来，她又想：“不会，如果什么都不在乎，就是豁出去了，既然豁出去，就会想知道孩子的下落！” 尤春桃在心底反复地盘算！ 反正现在既然已经公然召开记者会，她从王部长那里已经拿不到钱！ 那么，她就绝对不能再放过黎美娴这条大鱼！ “这一次我一定要狠狠的捞她一笔，绝对不能再错过机会了！”她暗暗地对自己发誓。 想着白花花的钞票，尤春桃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 —— 张云佳看到新闻，简直震惊到了极点。 “凯茵！宝贝女儿你快下来，你快下楼来看电视啊！” “我不想看电视。”凯茵躲在房间里，无精打采地回应母亲的叫唤。 “唉呀，你快下来啊！”张云佳跑到楼梯旁边叫，她的眼睛还瞪着电视屏幕，一分一秒都舍不得离开，“简直吓死人了，你那个同学，叫叶小倩的那一个，她竟然是你欧伯父在外头，跟别的女人生的私生女！” “什么？”凯茵一听吓了一跳，立刻从床上跳起来，然后跑下楼—— “妈，你说什么？你说小倩是欧伯父的？” “你自己过来看，快点啊！”她把女儿推到电视屏幕前。 凯茵看到新闻上的标题：饭店业巨子召开记者会，承认婚外情私生女。 她整个人呆住了，震惊得连嘴巴都合不拢了！ 宋牧桥正从学校回来，看到母女两个人瞪着电视屏幕发呆，忍不住问：“今天有什么新闻？” “老公呀，大事不好了，欧董事长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召开记者会承认叶小倩是他的私生女！”张云佳头也不回地对丈夫说。 “什么？”宋牧桥脸色一变，快步走到电视屏幕前，“怎么会有这种事！远雄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他简直不敢相信。 “天呀……”凯茵喃喃念道：“太可怕了，这么说的话，仲文哥跟小倩……他们不就是亲兄妹了吗？” 张云佳这时候转移视线，看了女儿一眼，“这不知道该说是大事不好，还是大事很好……我的头简直快晕了！虽然这么说是有点缺德，可是我一方面不能相信这样的事，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会不会是老天爷给我们家凯茵的机会？”她喃喃自语。 “你不要胡说！”宋牧桥却突然大叫一声，把张云佳和凯茵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啊？我哪里胡说了？你这么大声吼什么？” “发生这种事情，你心底怎么可以存有这种想法？欧夫人跟你不是朋友吗？同样都是女人，这个时候你应该站在她的立场，多考虑她的感受才对！” “我又没有不考虑她的感受！”张云佳睁大眼睛，觉得自己被骂得很无辜，“我只是心疼女儿，先想到我们自己女儿而已嘛！” “就算考虑自己的女儿，也不应该说这么没有感情的话！”宋牧桥瞪了妻子一眼，调头就往门口走。 “你才刚回来，怎么又要出去？”张云佳问。 宋牧桥只回头再瞪妻子一眼，然后就出门把门甩上。 听到“砰”地一声，张云佳瞪着大门，憋了一肚子的气也冒上来—— “搞什么啊？阴阳怪气的，莫名其妙！”她忍不住骂出来。 凯茵看了母亲一眼，视线随即又转回屏幕。 她看到电视里头的小倩，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后凯茵没有丝毫幸灾乐祸的感觉，反而心跳莫名其妙地加速，突然觉得很不安！ —— 记者会后天晚上，当欧远雄住在自己饭店的总统套房里时，他才刚洗过澡准备上床，就接到欧仲文的电话。 “您还是不顾一切后果，这么做了。” 一开口，他就对父亲这么说。 欧远雄沉下声。 “我已经说过会承认小倩的身分，既然这样，我就要公开这件事，为她的未来打算！” 欧仲文沉默了很久。 欧远雄不明白他意欲何为。 “如果你不高兴，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我不会怪你的。” “也包括拿走您耗费毕生心血创建的饭店吗？”他说。 欧远雄张开嘴，惊讶得一时间说不出话…… “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终于能发出声音，欧远雄才发现自己的声调比想象中紧绷。 “您是真的不了解，还是不想了解？”欧仲文的声音始终很冰冷。 “你把话说清楚！” “我已经跟春泉饭店的赵董事长合作，今天早上您召开记者会的时候，我已经购得亚洲四季百分之四十一的股权。” 欧远雄瞪大眼睛。 百分之四十一！ 亚洲四季自从开放释股之后，欧家在亚洲四季所占股权虽然超过半数，但其中欧远雄只保留百分之四十一的股权，另外百分之十的股权，早就已经过继到欧仲文身上—— “不可能！赵天顺欠了一屁股债，他根本就没有钱！你们哪来的钱买亚洲四季的股票？！”欧远雄根本不相信。 “我不需要自己的钱。”欧仲文的冷静，此刻听来接近冷酷，“只要掌握春泉这块值钱的温泉地，让赵董事长挂名控股公司总裁，再利用蔡委员与经济部优惠贷款审查小组的关系，以温泉地共管式公寓开发案做为企划主题，膨胀申请预算，规划多元性投资标的，一旦得到＝的融贷基金保证后，我就能顺利取得银行的低利率联贷，数字是一百亿人民币。” 欧远雄瞪大眼睛！ “一百亿，已经买到亚洲四季超过半数的股权，以及未来入主董事会的门票。” 欧远雄瘫痪在沙发上。 “你是有预谋的……是早就有预谋的？！”他心神俱裂地质问儿子。 “我已经警告过您，但得到的，却是您一意孤行的决定。” 欧远雄张大了嘴，再也说不出话。 “这一切，只能怪您对自己太自信。”挂电话之前，欧仲文目光坚硬，咬牙切齿地下结语。 然后，电话就断了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3章 激烈 报复 —— 欧远雄第二天一早，就派司机把小倩接到饭店。 “我知道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但是我希望，现在就能安排你进饭店工作。”他急切地对小倩说。 小倩有些惊讶，不明白他这么着急让自己进饭店工作是为了什么。 “我会的其实不多，不知道能做什么工作。而且您不会觉得太快了吗？昨天召开记者会，今天就安排我进饭店，好像不太恰当。” “你担心什么？” 小倩垂下眼，“这么快就进饭店，一定会有对您不利的闲言闲语。” “你不必考虑我。”欧远雄原本沉重的脸孔，露出了笑容，“不过，听到你这么为我设想，我很高兴。” 小倩没说话。 “本来我一直担心你不能接受我，毕竟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但是我并不知道文玉为我生了一个女儿，如果我早知道你的存在，一定不会让你吃这么多苦！” “请您不要这么说。”小倩对他说：“我知道这件事不能完全怪您，我也并没有责怪您的意思。过去我不想提父亲，是因为我觉得我妈她这一生为了带我，过的很辛苦，小的时候我实在不了解，为什么那个她所爱的男人会抛下我们母女两人，自己逍遥自在，却让我跟我妈受尽辛苦。” 欧远雄别开眼。 “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当时是我妈自己决定要离开您的。不管原因是什么，我妈选择了这条路，一定有她的道理，我做子女的人只能愿谅她，不能质疑她，何况她现在不在了，对于她的抉择，我一定要更尊重，而对于她所爱的人……”她顿了顿，才抬头看着她的“父亲”，对他说：“我不仅要原谅，也要试着去爱他。” 听到小倩这席话，欧远雄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嘴唇在颤抖，鼻头泛起酸楚。 “我不否认，虽然我心底并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事实已经是事实了，就算我不想接受也没有用，与其让大家都痛苦，那么只要我一个人痛苦就好了。”说完话，她就不再出声。 欧远雄抬起头看她，眼底充满了愧疚，“这一切还是我的错，你的痛苦我都明白。” “您还是要我，现在就到饭店上班吗？” 欧远雄低头沉思了片刻，“虽然我知道，我一直都很自私，但是这次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之所以叫你马上到饭店工作，这全是为你好。” 从昨夜接到欧仲文的电话后，欧远雄就开始思考。 今天早上他已经确认，一家名为春盛集团的控股公司，确实已经在昨天早上透过券商交易，买进大量亚洲四季的股票，虽然股票购买是慢慢一步步进行的，但昨日达到交易最高峰，却因为亚洲四季股票受到董事长召开记者会的影响，大部分投资人有预期性恐慌，在昨日记者会进行时大量抛出亚洲四季的股票，使得昨日亚洲四季股票不升反跌，让春盛集团成了最大赢家！ “现在我还能帮你安排，也许再过一阵子，连我都做不了主了。”欧远雄忽然语重心长地说。 “您为什么这么说？” 欧远雄抬头看了小倩一眼，“我也不必瞒你，以后饭店的事情你都会知道，也一定会知道。” 一时间，小倩不了解他的意思。 “仲文他……他不能谅解我召开记者会，公布你的身分这件事，”顿了顿，欧远雄才感慨说：“所以他采取了行动，使得未来饭店董事会改选过程，充满了变数。” 小倩还不了解，但隐约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说！” “欧家本来掌控了饭店的经营权，但现在状况已经改变，欧家掌握在手上的经营权岌岌可危！” “他做了什么吗？”小倩震惊地问。 她并不知道，欧仲文采取了这么激烈的手段，反对董事长公开她的身世。 “据我了解，他与赵天顺一起成立一家名叫春盛集团的控股公司，以春泉饭店为筹码执行借贷企划，再结合民意代表与经济部优惠贷款预算审查小组官员，取得优惠贷款的背书，向银行联贷一百亿人民币。以仲文在饭店业的知名度与声望，我想那份企划书一定是他的杰作，也只有他才有能力规划这么庞大的企划，进而得到背书，顺利借到一百亿高额贷款。” “一百亿？”小倩不敢相信，“他要这么多钱想做什么？” 欧远雄满眼忧虑。 “他以亚洲四季总经理的名义，得到银行团的信任，进而邀请银行团代表与预算审查小组一同开会，并且以他对饭店业的了解、优越的眼光以及企划能力，让预算审查小组官员通过这一份预算申请案。”他说得很慢，为了让小倩能听懂，“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反噬亚洲四季集团……在必要的时候，以这笔申请贷款，买下市场上亚洲四季的过半股权。” 小倩睁大眼睛。 她虽然没办法完全听懂，却明白欧远雄想告诉她的事实！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您花费一生心血所创建的饭店，他明知道这么做一定会伤害到您！” 也会伤害到他自己！ 小倩的心忽然抽痛起来…… 一瞬间，无数个想法掠过她的脑海，然而每一个可能都加深她内心的痛苦。 “你说的话，仲文比你还清楚。”欧远雄落寞地回答：“但很遗憾的，这正是他的目的。” 小倩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呼吸…… 她想问为什么？但这是可笑的问题。 每个人都知道为什么，也都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欧仲文要报复他的父亲？ 为什么他坚持不让事实公布？ 为什么事实公布后，他要选择这么激烈的方式报复？ 为什么他又来告诉她，她的确是董事长的女儿…… 她不了解他，却又了解他！小倩的心很痛…… 但她忽然感觉到，这一刻，欧仲文的心就跟自己一样的痛！ “好了，今天我找你来只是想跟你说这些话，明天开始你再来上班，就跟在我身边做私人助理。”父子反目，让欧远雄始料未及，昨夜他不但伤心更伤神，因此不愿再深谈这个问题。 “是……”小倩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失神地回答。 离开董事长办公室后，她在电梯下到四楼的时候就走出电梯。 在饭店三、四楼的高级餐厅区，小倩来回徘徊了一趟又一趟，直到饭店里的员工认出她，有几个服务员已经开始指指点点，她才匆匆搭手扶梯下楼。 小倩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就算遇见了又能怎么样？ 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到了一楼大厅，她低着头朝饭店门口走，旁边其实已经有很多饭店员工认出小倩，然而她兀自失神地往前走，并未注意到有人正在靠近自己…… 当尤春桃在饭店无意中看到小倩这一刻，不由得眼睛一亮！ 二十多年不见，当年还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小婴孩，要不是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她，就算当面遇见，尤春桃也认不出这个女孩子。 前几天董事长召开记者会后，尤春桃在王部长眼中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刚才她到饭店来想见王部长，没想到王部长的态度跟从前判若两人，非但对她爱理不理，最后还把她赶出办公室！ 当时她只差没抱着王部长的大腿求他！ 可尤春桃知道，刚才就算她真的抱住王部长大腿，恐怕他连眼皮都懒得撑开一下、看她一眼，只会一脚把她踹开！ 谁叫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因此，尤春桃突然在饭店遇到小倩，才会眼睛一亮，深深觉得这是她今天最大的收获！ “请问，”尤春桃连忙走到小倩身边，跟她搭讪，“你是董事长的女儿，昨天上电视的那个吧？” “您是……”小倩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她看起来也不像饭店的员工。 “我？”尤春桃指指自己，打哈哈地笑起来：“我就是那个让你‘认祖归宗’的关键人物。” 小倩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看到小倩脸上的疑惑，尤春桃不急着解释，反而觉得好笑。 “董事长应该有跟你提起一名助产师吧？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当年是我帮你接生的？”尤春桃故意这么问她。 凡人都有一种奇怪的心态，喜欢故作神秘，尤其是对于别人都不知道、但是自己却清楚的事情，就特别喜欢故弄玄虚！尤春桃就是属于这一类的人。 “您是——所以您就是那名证实我身分的助产师？” “对啊，你终于明白了！”尤春桃掩着嘴笑得很开心，好像找到乐子一样。 见到这个人，小倩心底的感觉很复杂、也很奇怪…… 小倩有很多话想问她，但是一时之间她却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脑子间突然一片空白。 “不过……”尤春桃眯起眼，压低了声音，笑容诡异地对小倩说：“你的身分虽然证实了，可是董事长却不知道，当年，其实并不是我替你接生的！” 小倩睁大眼睛，“您是什么意思？” 尤春桃忽然收起笑容。 “什么意思啊？现在可不能告诉你。”说完这句话，她突然转身就走！ “您不要走，您把话说清楚！”小倩想追上去，但是尤春桃跑得很快。 这时候饭店大厅正好有一团观光团，外国观光客不少，他们把半个大厅都占满了！小倩必须绕过这些人才能追上尤春桃，但是尤春桃跑出饭店之后，就拦了一部计程车走了！ 小倩好不容易追到门口，却没有看到人。 她喘着气，除了懊恼外，还有一丝疑惑…… 如果这个助产师并没有帮母亲接生，那么她怎么能证实自己的身分？ 剎那间，好几个念头在小倩的脑海里闪过…… 她要找到这个助产师—— 一定要再见到她！ 这是即刻间掠过她脑海无数个念头之中，最后、也是最坚定的想法。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4章 后悔不已 —— 丈夫离开家这几天，黎美娴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这几天她根本连家门都不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电话都不接，封闭到了极点！ “夫人。”佣人来敲门的时候也很小心。 黎美娴本来不想理，但是佣人又连续敲了好几次门。 “什么事啊？！”黎美娴的口气很差。 “因为……因为有一位名叫尤春桃的女士，她说只要您听到她的名字一定会接电话……” 听到这名字，黎美娴确实一惊。 佣人接着说：“所以……所以我才来敲您的房门！” “快把电话接到我房间！”她在房内喊。 “喔，是！”佣人连忙跑下楼。 黎美娴拿起话筒的时候，手都在颤抖。“喂？” “欧夫人吗？”尤春桃的笑声很暧昧，“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接我的电话！” “你打电话来做什么？”黎美娴问她。 “做什么？”尤春桃呵呵笑得更放肆。 “唉哟，我说夫人，您真的很爱说笑，您怎么会不清楚我打电话来要做什么呢？” “你不要打哈哈，快点把话说清楚！” “好吧！”尤春桃收起笑脸，“我想跟你见面，谈你那个女儿的事！” 黎美娴一听到“女儿”这两个字，心都纠成了一团：“你究竟想谈什么？电话里不能说吗？” “当然不行！电话里怎么可能会说得清楚呢？” 黎美娴双唇颤抖，她纠着心，说不出话。 “好啦，我不想啰哩啰嗦的惹人讨厌，反正我们见个面，我一次把话说清楚，如果大家谈得愉快，以后我不会再找你了！”尤春桃也很干脆地说。 上回她本来以为找到一张长期饭票，打算慢慢跟王部长敲竹杠，这样钱不会一次提完，未来她富足优渥的生活也就有了着落！ 谁知道，他们连这么小的心愿也不让她达成！那个大饭店的董事长居然召开什么记者会，把他女儿的身分公布，害她再也要不到钱！ “怎么样？你到底要不要见面？”尤春桃再逼她。 黎美娴已经喘了好几口气，“好……我答应你就是了！你要在哪里见面？什么时候见面？” “明天下午两点钟，就在！就在丽水街巷口的小吃馆好了！”这就是她住的公寓楼下。 “好，我知道了。” 为了防止黎美娴反悔，尤春桃立刻挂了电话。 黎美娴拿着话筒，怔怔地发了很久的呆…… 直到她回过神来，立刻想到打电话给宋牧桥。 “喂？是你吗？” 黎美娴拨的是手机，他们两人都是这样联络的，彼此不会在电话中叫对方的名字。 “是我，有什么事？”宋牧桥正在学校，刚上完课。 他看到手机上的来电号码，就知道是黎美娴打来。 “刚才她又打电话来了！” “我不是叫你不要理她吗？你根本不必接她的电话！” “不是的，她刚才跟我说，她想跟我见面谈女儿的事！” 宋牧桥愣住，脸色变得阴沉，“你怎么回答她？” “我当然要去见她！”黎美娴快哭了。“她既然提到我女儿，我怎么可能不去见她？明天下午两点钟，我已经答应她见面了！” “你不能去见她！”宋牧桥立刻反对，“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人，如果你去见她，一定会被她控制，说不定她还会做什么小动作，把你们之间的对话录下来，留下未来威胁你的把柄！”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黎美娴终于崩溃了，她哭出来，不断拭着泪。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每个夜里我做梦醒来都不敢相信，当年我怎么会这么狠心，竟然答应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走！你根本不知道这些年来，为了这件事我心底有多痛苦！” 宋牧桥沉默。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云佳的女儿吗？因为每次只要看到凯茵，我就会想到我自己的女儿！”黎美娴边说边凄楚地啜泣着。 “我总是会想，如果我的女儿没有送走，现在都比凯茵还大了！她现在长得怎么样？留长头发还是短头发？书念得好不好？现在做什么工作？有没有男朋友？嫁人了没有……每次只要一想这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的心有多痛！” 宋牧桥神色黯然。他了解她的心情，也因为这样，他才极力促成自己的女儿与美娴的儿子成为一对，“当年我们已经为她安排了一户好人家收养，那个孩子的生活应该过得不错！” “就算安排得再好也没有用！孩子只要没跟在自己的亲生母亲身边，就一定会被人欺负的！” 宋牧桥眼底浮现复杂的神色。 “无论如何，你绝对不能去见她！”他还是对黎美娴这么说：“一旦去见她，你一定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个女人要是看出你的脆弱，她一定会利用你，直到把你的骨头啃光也不会罢手！” “我已经不管了！就算她想害死我也没有关系！”黎美娴激动地说：“像我这种狠心抛弃自己亲生女儿的母亲，早就该付出代价了！” 宋牧桥愣住。 黎美娴接下说：“我已经决定去见她，你不必劝我了。我打电话给你只是想告诉你一声而已，虽然本来我还希望你可以陪我一起去，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明天我会自己去见她。”话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宋牧桥怔怔地站在路边，拿着手机发呆…… 一时之间，他的情绪完全没办法回复正常。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来他漠视良心的谴责、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企图像一般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 他当然可以了解黎美娴的心情，因为他的心情就跟她一样，他的罪恶感只会多不会少！ 但他是个男人，当年做的事虽然是他这辈子心底永远的痛，但他说服自己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护美娴！ 她当年怀孕不到一个月，还看不出肚子的时候，远雄就去了美国开展饭店业务，当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有身孕！就算回国之后远雄发现仲文不是他的亲骨肉，也不会猜疑、责怪到美娴身上，因为那个换来的孩子也不是美娴的骨肉，他顶多会以为是因为美娴想要儿子，才会到外头抱回一个孩子。 况且当时的情况，如果美娴生了一个儿子，会比生一个女儿对她有利。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美娴，根本没有考虑到他自己！ 当然……他也没有考虑到，当年那个还没满月的小婴儿。 正因为他是个男人，男人做过的事就绝对不能后悔，即使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因为痛苦而后悔不已！ 因为当年送走的那个小婴儿…… 那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婴，也是他宋牧桥的亲生女儿！ —— 隔了两天，李昆明才决定打电话给小倩。 “我知道，这几天你的心情很混乱，一定需要时间冷静，所以舅舅到现在才打电话给你。”在电话中，李昆明对小倩说。 小倩沉默了一会儿，才问舅舅：“您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我问过董事长，才知道你现在的地址和电话。” “原来是这样。”她的声音很落寞。 李昆明停了一下，才接着说：“虽然你跟董事长一起召开记者会，但是我看到你的表情，知道你的心情很不好，并没有因为知道自己父亲的存在而喜悦。”李昆明间她：“小倩，你会恨董事长吗？” 李昆明的问题没有得到小倩立即的答复，等了一会儿，小倩才对舅舅说：“我没有想过‘恨’这个字，因为从小就没有父亲，所以我不想提到他，但是只要妈妈爱他，我就不会恨他。” 听到这番话，李昆明的心纠成了一团。 “实在是，实在是太为难你了……”他叹气。 小倩已经没有难过或其他任何情绪。“舅舅，谢谢你打电话来关心我。” “舅舅知道你不好受，我很清楚，你跟总经理的事……”他停下来，没有再往下说。 小倩也不说话，两人间就陷入沉默。 “其实我打电话给你，也不全然只是想安慰你，因为舅舅知道你很坚强，一定会想办法度过的！” “舅舅，您有其他事吗？” “对，”他顿了顿，然后才往下说：“其实，你母亲去世之前，曾经交给我一封信……当时她千叮咛、万嘱咐我，如果没有找到你的生父，就一定不能把这封信交给你。” “信？”小倩问：“舅舅，您说我妈她给过您一封信，是她亲笔写的信吗？” “对，是她住院的时候，偷偷交给我的，因为她交代我，关于这封信的事情，一定不能告诉你，除非你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否则这封信就不能交给你。” “为什么？我不懂，妈妈为什么会这么交代您？” “这点我也不清楚。不过现在既然你已经跟董事长相认，那么这封信就可以交给你了。”李昆明对她说。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明天你到家里来，我把信交给你。” “明天我要开始上班。”小倩对他说。 “那么我把信带到饭店。” “舅舅，您把信放在家里就好，明天——明天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晚上我再去找您，顺道去看看舅妈和妮妮、大友、珊珊，我已经很久没见到那三个小家伙了，我很想念他们。” “好，那么你明天晚上过来，有什么话我们明天晚上再说。” “好。” 小倩挂了电话。她没想到，母亲竟然还留了一封信给自己！ 那封信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等她找到父亲，才可以把那封信交给她？ 一切的问题暂时都没有答案，但小倩相信，母亲一定会在信中，把她心底的疑惑一次都交代清楚的！ —— 第二天上班，小倩的心思却无法放在工作上，今天她到饭店只想要求董事长一件事—— “请您让我见那位助产师一面。”她对她的“父亲”说。 欧远雄愣了一下。“你见她做什么？” “有些事我想问她。” “你不相信我告诉你的话？” “不是。”顿了顿，小倩才往下说：“因为我心底有一些疑问，是关于妈妈的事。” “什么事？”欧远雄问。 “我想……”小倩眸子略闪。“我想问她，关于当年我出生时的一些细节。” “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因为妈妈已经过世了，我很想念她，所以想多问一点。”她回答。 欧远雄别开眼，“好吧，那么我叫王部长带你去见她……我就不跟你一起过去了。” 关于文玉的事，他不是不想知道，只因为往事不堪回首，如果听见她一个人生产的细节，他可能会因为内疚而感到痛苦。 欧远雄落寞的神情，小倩看在眼底。 但她没办法说出任何安慰他的话…… 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除非打从心底释然，否则永远不可能弥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5章 仇恨 痛哭 —— 王部长带着小倩下楼，到大厅时，小倩不期然遇见欧仲文。 两人对望了一会儿，好像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王部长，请您先到门口等我。”小倩对陪伴在身旁的王部长说。 “呃，好。”看了总经理一眼，王部长立刻发现两人神情有异，于是聪明地点头离开。 王部长走后，欧仲文先开口说话：“我听说，你回饭店工作了？” 她被动地点头：“对。” “这样也好，虽然我原本帮你安排的工作并不在这里。”他的声调很低沉，好像所有的话都已经经过深思熟虑。 小倩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问：“我听说，你即将取得饭店的经营权？” “你是听董事长说的吧？”欧仲文的脸色很冷淡，“对，我是有这个打算，而且一定会做到。” “为什么？你这么做会让董事长很伤心！” “既然没人在乎我的感受，我就不必担心会伤谁的心！” 他的话也伤了小倩的心。 他接下说：“更何况，董事长还是饭店的董事长，没人能吃得了他的饭店，我只是让董事长提早退休而已。”他的回答听起来很冷酷。 “可是董事长并不想退休，你不应该这么做。” “不必告诉我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对她说：“我想留下我爱的女人，但是他却执意把我爱的女人变成我的妹妹！从此以后，我连见你一面都不行，因为只要一见到你，我就会想得到你！” 小倩的脸色一阵惨白…… 她终于听到她想听的话了！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话听起来却分外刺耳，成了一种讽刺。 “我的父亲，他把我的爱变成一种罪恶，让我的良心无时无刻不受到谴责！别人以为我拥有全世界，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想要的却永远都得不到！”他看着她，炽热的眸光隐隐含着一把危险的火焰，“我所拥有的全都来自于我的父亲，我失去了全部也是因为他！因为我的父亲，让我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人！” 小倩的心很痛……却没有办法碰触他。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不应该说这种话，因为你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怜的人。”尽管眸中泛着泪光，小倩努力扬了扬头，不肯让泪水掉下来。 “对，我不够可怜，只是很可笑！因为我想要的永远得不到，却永远都不能停止渴望！因为我的父亲强迫我，每天都要面对我最渴望、却永远都得不到的女人！”他的声调很冷酷，表情却很痛苦，“我最渴望却永远得不到的女人，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因为只要一看到你，我就想抛开所有的顾忌抱住你然后狠狠地吻你，但是只要一这么做，我们两个就会从此万劫不复，永远都不能再回头了！”他沙哑地警告自己、也警告小倩。 小倩怔怔地瞪着他，直到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滑下脸颊…… 欧仲文突然转身走开！ “是因为董事长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吗？”他迈步离开前小倩突然对他说。 欧仲文僵住，凝立在原地。 “你并不恨自己的父亲，但是却不能释怀。”小倩转过头，泪眼模糊的盯着他的侧颜：“你永远是他的儿子，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这一点你很清楚！你跟我不一样，你从小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中长大，有父亲与母亲的疼爱，所以你不能接受董事长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你才恨他，但是你自己并不清楚！” 欧仲文依旧僵在那里，不能移动脚步。 “如果因为分不清自己的感情，而选择恨自己的父亲，如果你这么做的话，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她对他说。 “不管恨不恨他，我已经做了。”欧仲文只是冷冷地道：“既然做了，我就会一直做下去，决不会违背我起初的决定！” “但是如果你执意这么做，到最后伤害的人会是你自己！”小倩走到他身边，看到他冷漠的表情，她的心更痛，“你需要董事长，就像你需要董事长夫人一样。当初董事长夫人反对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不曾激烈地表示过意见，因为在你心中，父亲与母亲一直占有很大的比重。你本来就是一个幸福的人，不应该这么愤世嫉俗，这不像你、不像我认识的欧仲文，我所认识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人会改变！”他转头瞪着她，目光森冷：“我现在就在改变，因为你而改变，因为你而心痛！这样，你清楚了吗？” 她凄然地摇头。 “我们之间的感情会随着时间变淡，过几年后你见到我就再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了，但是父母与儿女之间的感情！” 欧仲文突然用力抓住她的手，众目睽睽下，将她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现在我的心就很痛！你感觉到了吗？！” 一字一句，他沉痛地问她。 刹那间，小倩几乎崩溃。 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她只能举起另一只手掩住口鼻，不让啜泣的声音突兀地冒出。 然后，欧仲文又突然放开她的手…… 他的脸色就跟她一样苍白。 “离开我，离开我越远越好！从此以后就算见到我也要假装不认识，最多跟我点个头，像个陌生人一样就可以了！”话说完，他疾步往前走，在小倩还来不及说什么之前就踏进电梯。 一直到电梯门关上，小倩的情绪已经完全崩溃…… 然后，她只能颓然地蹲在饭店大厅正中央…… 不再理会众人的目光，大声地哭泣！ —— 坐在车子里，王部长的神情很不安。 他的眼角悄悄扫过小倩，看到她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孔木然而且毫无表情，王部长的忧心有增无减。 刚才董事长千金在饭店大厅嚎啕大哭的事，虽然他已经极力掩盖下来，没有惊动董事长，但饭店员工众多，就怕这件事迟早有一天会传到董事长的耳朵里…… 悄悄叹了口气，王部长也感到惋惜。 如果不是兄妹的话，他们会是一对人人称羡的壁人。 有时候，老天爷的算盘是怎么打的，谁也不明白。 一切只能归诸于命运。 这就是人生，没有安排好的剧本，永远只能即兴演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6章 谈判 坠楼 —— 既然劝阻不了黎美娴，宋牧桥决定先一步找尤春桃谈判。 因为之前已经请人调查过尤春桃的住址，他知道她一个人住在丽水街，她的儿子和丈夫留在山上种梨子，根本不想跟她下山。 宋牧桥找上尤春桃的时候，她还赖在房间里睡觉，听到门铃声，尤春桃的好梦被扰醒，显得很不耐烦，“谁啊？”她把头蒙在被子里吼。 自从来这儿后她的生活过得很优哉，不像在山上那么刻苦，她这辈子也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候，每天都日上三竿才起床，何况她现在要钱很容易，早就把在山上时，天没亮就得起床工作才有饭吃那一套，抛到九霄云外。 宋牧桥只管敲门，也不答腔。 “唉呀！哪个讨债的死鬼一大早就来敲门？吵死人了！”尤春桃气得掀开被子就跳下床。 宋牧桥仍然没有应声，直到尤春桃来开门。 “你是谁啊？”尤春桃质问站在门口的男人。 她脸也没洗，身上还穿着皱巴巴的睡衣，蓬头垢面的就跑到门口开门！ 宋牧桥瞪着她，神色阴晴不定：“你是尤春桃？”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尤春桃眯起眼，因为对方知道自己是谁，然而她却认不出对方而感觉到不安。 “你不认得我吗？”宋牧桥沉着眼反问她。 尤春桃上下打量男人，在记忆深处，隐隐约约好像有一点印象…… “唉呀，你是——”她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瞪着宋牧桥，“那个时候你陪那女人来找我——” “没错，就是我。”宋牧桥知道她已经想起来。 “你、你找我做什么？”尤春桃问他。 宋牧桥没答腔，他大剌剌地走进门内，尤春桃下意识地让路。 这个男人的气势，从过去到现在好像都这么强，二十多年前她就觉得这个男人不好惹，所以这次她才选择找黎美娴而没找他。 不过这回，该见的人倒是一次都见着了！ “应该是我问你，你找欧夫人做什么？”过了半晌，宋牧桥才转过身瞪着她。 “我、我有事想跟欧夫人谈——” “你们没什么好谈的！”宋牧桥硬声打断她的话，“二十多年前找你的人是我，有什么事你应该找我谈！” “可、可是……”尤春桃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你想要什么，一次把话说清楚！我可不想浪费时间在你这种人身上。”宋牧桥冷冷地瞪着她。 尤春桃瘪着嘴，有点不高兴，“你刚说我这种人，我这种人是哪种人啊？你来找我不就是要跟我谈吗？既然要跟我谈，讲话就要客气一点！” 宋牧桥拉着脸，根本不答话。 “你干嘛不讲话啊？” “跟你这种人，有什么好废话的？”他阴鸷地说。 尤春桃睁大眼睛。“喂，我警告你，讲话不要这么侮辱人喔！动不动就‘我这种人’的，你不要瞧不起人喔！” “她人在哪里？”宋牧桥突然问她。 尤春桃眼珠子转了一圈，“什么人啊？” “当年那个女婴，她在哪里？” 尤春桃别开眼，“女婴？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 “婴儿是你抱走的！她在哪里你怎么会不知道？！” 尤春桃不吭声，她根本就不想跟这个男人打交道。 “还不快说！如果你今天不把婴儿的去处交代清楚，就要不到一毛钱！”宋牧桥威胁她。 尤春桃哼了一声，根本就不把宋牧桥的威胁放在眼底。 “我已经跟欧夫人约好了，她下午就会来找我，到时候我跟她谈就可以了！” 听到这种回答，宋牧桥的眼睛好像要喷出火一样。 “不准你跟她见面！如果你敢跟她见面，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我就是不告诉你，你想怎么？”尤春桃看出宋牧桥想保护黎美娴的心态，她的胆子大了起来。 “婴儿到底在哪里？”宋牧桥走上前逼她。 尤春桃闪开，往屋内的客厅走，“你不用逼我，我已经说了不想告诉你，你叫欧夫人来，我自然会跟她谈。” “谈什么？”宋牧桥慢慢走上前。 “你到底想跟她谈什么？”他忿怒地质问。 “不关你的事！”尤春桃退了两步。 宋牧桥阴狠地瞪着她，“她不会来见你的，你最好乖乖跟我谈，否则你不但什么都得不到，我保证还会让你失去更多！” “你想威胁我？”尤春桃好笑地瞪回去。 “你不怕的话，可以不听我的话。” “我为什么要怕你？”尤春桃反击，“如果把我逼急了，你就不怕我把事情抖出来吗？” “你敢？”宋牧桥冷笑，“你想要钱，跟我拿也一样，不必找欧夫人！” “我不想跟你打交道！”尤春桃说：“如果你再逼我的话，我就去逼欧夫人！我相信她一定不希望别人知道，堂堂亚洲四季集团的总裁夫人，竟然送走自己的女儿只为了换一个儿子！” “闭嘴！”宋牧桥突然怒喝一声。 尤春桃冷不防吓了一大跳。 宋牧桥阴鸷地警告她：“你要是敢到外头胡说八道，只要让我听到一句风声，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 “哼，我可不是被吓大的！”尤春桃冷笑，她料定宋牧桥根本拿她没办法，“反正今天下午欧夫人就来了，我只跟欧夫人谈事情，如果你还不走的话，我就把价码提高，而且还不保证事情会就这样了结喔！”她笑得奸险。 尤春桃已经看透，黎美娴对宋牧桥来说好像很重要，只要她掌握住黎美娴这个“人质”，宋牧桥就根本拿她没办法！ “你想怎么样？”宋牧桥脸色一变，拳头慢慢握紧…… “干嘛现在告诉你？等一下我才要慢慢想想，我到底要怎么样！”她突然掩起嘴，自个笑得很开心。 宋牧桥突然像疯了一样，拿起旁边的椅子往地上一砸！ “啊，你干什么？！”尤春桃吓了一大跳！ 她还以为宋牧桥发疯了！ “我现在就要知道那个婴儿的去向，立刻告诉我，否则我就让你像这张椅子一样支离破碎！”他恶狠狠地警告她。 尤春桃睁大眼睛瞪着地上那张摔烂的椅子，心底开始升起恐惧，“你想干嘛？我警告你不要过来哦！” “你到底说不说？那个婴儿现在到底在哪里？”他一步步逼上前，决定不顾一切对付这个女人。 “你、你不要过来……”瞪着他狰狞的表情，尤春桃的恐惧慢慢加深。 他好像真的很想知道那个婴儿的下落？ 宋牧桥一步步逼近她，逼得尤春桃只得往落地窗外的阳台退…… “你、你知道婴儿的下落又怎么样？我知道那个孩子是谁，也知道欧夫人的秘密，我警告你、你千万不要惹我，否则我真的会生气喔！”她的声音发抖，但还是嘴硬想给自己壮胆。 尤春桃退无可退已经被逼到阳台边，她没办法再退，只好爬到围墙边砌高的花坛上。 然而宋牧桥根本不放过她，他只想得到他要的答案。 宋牧桥很清楚，如果不问出婴儿的下落，黎美娴一定会接受尤春桃的威胁，被迫跟她见面，而只要答应见面，黎美娴就会有危险，认识尤春桃这个女人会是一辈子无穷的后患！ “你、你不要再过来了！”尤春桃站在花坛上，这时围墙只及她的膝盖，她情不自禁从身处的五楼阳台朝下头望，登时吓得两腿发软。 “唉哟我的妈啊……你走开，你快点走开，不要再靠近我了啦！” “说，那个婴儿在哪儿？” “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她闭着眼睛尖叫、死不肯说！ 因为一旦说出来，她手上再也没有筹码，才真的会连一毛钱都要不到！ 宋牧桥咬牙切齿…… “你到底说不说？！”宋牧桥突然倾身压向她，两手做势拍打她身侧的围墙—— 尤春桃退无可退，只得身子往后倾斜，躲避宋牧桥的压迫…… 不料脚底下一块砖头突然松脱，尤春桃两脚一滑突然朝后仰倒，然后整个人就跌出了围墙外。 “啊——！”她惨叫一声。 刹那间，宋牧桥伸出手，根本来不及抓住她！ 一切都只是转眼间的事。 宋牧桥肝胆俱裂地瞪着尤春桃横卧在街道上的身体，虽然她的身体还在蠕动、抽搐，但是数秒钟后，尤春桃身体周围就慢慢渗出红色的鲜血…… 他本来只想吓她，没想到尤春桃会自己跌下去！ 直到人潮慢慢聚集，开始朝上张望，宋牧桥才回神！ 他赶紧退出阳台回到客厅里。 数秒后，他决定往上爬到顶楼，再寻找退路…… 现在绝对不能往下走，因为他不是这幢公寓的住户，只要一走出公寓就会变成嫌疑犯，到时候他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7章 遗言 惊怔 —— 司机开车，小倩跟王部长一抵达尤春桃住的公寓巷口，两个人就先下车，走进巷子里。 “她就住在那幢公寓五楼。”王部长指了指一幢破旧公寓。 那是典型的旧公寓，跟之前小倩在北投住的公寓很像，这附近有几幢旧公寓连成一气，公寓里面可以想见并没有电梯。 小倩抬头朝上望，今天中午的太阳不小，尽管阳光有点刺眼，但她仍然隐约可以看到阳台上有人影在晃动…… 她正觉得疑惑的时候，那个原本只是在晃动的人影，就突然朝下坠落！ 小倩倒抽一口气！ 然后顷刻之间，那个人影已经坠落地面，一个女人因为坠落后的强烈撞击而半边脸血肉模糊。 “天啊！”王部长先惊慌失措地叫出来，然后回过神，立刻冲上前去！ 小倩愣了好几秒，等到她回神的时候，街道上的人已经发现有人坠楼，人潮已经慢慢围上来。 “不，怎么会这样？”因为太过于惊骇，小倩脸色发白。 然后她不顾一切奔上前跪在尤春桃身边，两手贴着她的胸口，一心只想知道她还有没有心跳。 “小姐，您不要碰她，等警察和救护人员过来再说吧！”王部长想制止，却拉不开小倩。 “不行，你不能死……”她喃喃地对尤春桃说：“你不能死！你要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倩低头贴着尤春桃的胸口，发现她虽然还有心跳，却非常微弱！ 尤春桃翻着白眼，她还能看到小倩模糊的脸孔：“……” “什么？你说什么？”小倩发现尤春桃的双唇在蠕动，她立刻把耳朵贴近她唇边。 尤春桃突然抓住她的手，然后用力握住。 小倩吓了一跳。 尤春桃的手指颤抖得很剧烈，但是她好像有一股怨气，以致于用力的程度足以把小倩的手腕掐碎！ 王部长看到小倩的表情痛苦才发现不对，“你做什么？你快放手！”他上前一步，想帮忙拉开小倩的手。 “等一下、等一下！”小倩摇着头对王部长说，但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尤春桃，“她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你……”尤春桃的声音非常低，而且断断续续的。 “你说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小倩急切地问，忘了手腕上传来的剧痛。 “……” 实在听不见，小倩只好再一次把耳朵贴近她的唇边。 “不是……董事长……” 小倩屏气凝神地听着。 “夫人……是夫人……抱来的——孩子——” 但是尤春桃的声音突然中断。 她已经断气了。小倩瞪着已经没有呼吸的尤春桃，刹那间脑子一片混乱。“救护车……救护车在哪里？救护车怎么还没有来？！”她瞪着尤春桃，突然失控地大声喊叫。 小倩喊叫的时候，终于听到救护车响亮的叫声。 然后，接下来的情况实在很混乱，等到救护车把伤者送往医院，已经是当天下午接近两点的时刻。 —— 王部长命令司机开车，送他跟小姐一起跟着救护车到医院。 但是，尤春桃被送到医院时，就已经没有生命迹象，急救不超过半个小时，医生便已经宣布患者死亡。 王部长看这情况实在离奇，决定报告董事长。 “小姐，这件事情我必须报告董事长。” 小倩没有说话，她怔怔地瞪着前方，王部长开始拨电话。 电话接通后，王部长简单报告几句，就挂了电话。 “对了，小姐，”王部长的神情显得有点犹豫，“刚才在大街上！刚才那个尤春桃，她死前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小倩慢慢转头看了王部长一眼。 “她说了什么吗？”王部长再问。 小倩垂下眼，苍白的脸色好像陷入某种疑惑…… “我要离开。”小倩突然说。 “什么？”王部长不明白小倩的意思，“她说我要离开？” “不是，”小倩对他说：“是我要离开这里。”话说完，小倩就站起来朝电梯口走去。 “小姐？”一时间王部长愣住了，“小姐！您一个人要去哪里？小姐！”王部长回过神后大声喊，却没办法叫住小倩。 —— 那个……女人…… ……是夫人……抱来的——孩子—— 话到这里就断了。 但是这些话，却在小倩心中开始发酵。 她到底想说什么？ 她想告诉我什么？ “夫人抱来的孩子”又是什么意思？ 小倩不断在心底问自己这几个问题。 今天从早上一直到中午还是大晴天，下午却开始飘起绵绵的细雨…… 小倩失神地走在街上，雨水把她的头淋得半湿，但是她不想回公寓，反而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有地方可去了。 尤春桃死了，那一天在饭店大厅她对自己说的话，小倩永远没有办法问她是什么意思了！ 不知不觉间，小倩走到一条熟悉的街道上，站在一幢公寓前。 过了片刻她回过神，才想起这里是舅舅的家。 发呆了很久，她才拿出手机拨号。 嘟——嘟—— “喂？” “舅舅。” “小倩？你在哪里？”李昆明问她。 “你不是说晚上就要回家吗？我今天很早就下班，五点多就在家里等你了，可是一直没等到你！” 小倩这才发现，现在已经天黑了。 不知不觉中，她一个人在街上不知道走了多久…… “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李昆明说。 “我……我在楼下。”她怔怔地回答。 “那你快上楼啊！” “……好。”收了线，她慢慢走进舅舅家的公寓。 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太过于震惊，小倩几乎忘了，母亲还留了一封信给自己的事。 “你来啦！”吴玉莲站在家门口，笑盈盈地迎接小倩。 “唉哟，怎么全身都淋湿了？你还好吧？快进来吧！” 吴玉莲立刻拉起小倩的手把她牵进家里，还赶快进房间拿出干毛巾，态度非常殷勤的样子，“快点，要快点把头发擦干，否则可是会感冒的！” “是……谢谢舅妈。” 吴玉莲不寻常的关心，让小倩觉得舅妈好像变了一个人。 “死鬼，小倩来了，你还不快点出来！”吴玉莲朝房间里头大吼大叫的。 “来了、来了！”李昆明边喊边走出来。 妮妮和大友也跑出房间，大友手里还拿着铅笔，显然刚才是在写功课。 “姐姐！”两个孩子立刻扑到小倩身上。 “乖，我好久没看到你们了，好想你们！”小倩紧紧抱住他们。 “小倩，你怎么淋得这么湿？”李昆明问她。 “我没事……” “你吃过饭了吗？”吴玉莲笑眯眯地问她。 “我不饿。”小倩回答。 “不然我把汤热一热，你喝汤好了！”吴玉莲说。 看到她那么热心，连李昆明都瞪大了眼睛。 小倩没有表示意见，吴玉莲就当她同意了。 “去去去，你爸跟姐姐有话要说，小孩子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吴玉莲边往厨房走，边把孩子们赶回房间。 当客厅只剩下李昆明和小倩的时候，李昆明对她苦笑，“我这辈子还从来没见她这么殷勤过！我说啊，她这是完全看在钱的份上，只有钱才有办法激发她这种异乎寻常的爆发力！”他挖苦自己的老婆。 小倩也不知道该不该笑。 “对了，你怎么会跑出去淋雨？”李昆明说。 小倩垂下眼，“没什么……”然后她柔声问李昆明，“舅舅，我妈交给您的信呢？是不是可以给我了？” “噢，”李昆明从口袋里掏出一卷塑胶袋包裹的东西，压低声音对小倩说：“刚才我在房间里就是在找这个！因为怕被老婆搜出来，随便乱打开来看，所以我把它藏在衣柜后面的细缝里。而且我还怕被老鼠或蟑螂咬，所以外头还裹了好几层塑胶袋，我把这封信藏得很隐密。”他把塑胶袋打开，拿出包在里面的信。 小倩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封。 信封周边只有微微泛黄，不过可以看出来年代已经有点久远。 “这里有剪刀给你。”李昆明找了一把剪刀给她。 小倩慢慢把封口剪开，然后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阅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8章 秘密 真相 小倩： 妈知道，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找到你的“爸爸”了。 但是，有一个秘密，一直藏在妈心中很多年，为了这个秘密，我的良心一直觉得很不安，虽然当时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犯错，但是我毕竟有私心，那个时候我因为痛苦而变得很自私，所以才会做了一个让我终生遗憾的错误决定…… 二十多午前，我剥夺了你的幸福，让你成为一个父不详的孩子，跟着我生活、跟着我一起受苦。 然而这本来不该是你的命运，你一出生就应该是一个千金小姐，生活在优渥的环境里，拥有父亲和母亲的爱护与照顾。总之现在的你生活会过得这么辛苦，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自私，是我不对。 看到这里，你一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小倩，我最爱的女儿，你答应妈妈一定要耐心看完这封信，因为接下来我会详知的把前因后果，全部都对你交代清楚。 当年，我生产完后，在助产师尤春桃的育婴房里住了几天，所以跟她算熟悉。 妈之所以把这名助产师的名字告诉你，是希望如果你看过信后有疑问，可以找到这个人，证实这件事情。 那个时候，助产师常抱着我还没有满月的孩子，笑眯眯地对我说： “这小婴儿长得好漂亮，以后长大了，一定会迷死很多女人！”妈之所以要写这封信，因为这个婴儿并不是你，你不是妈的亲生女儿。 看到这里，小倩的心都揪紧了！ 她的脸色苍白，呼吸困难…… “怎么了？信里写什么？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坐在一旁，一直在观察小倩脸上变化的李昆明，一发现不对就紧张地问。 小倩说不出话，她张着嘴喘气，脑子里一片混乱…… 然后她低头继续看信。 李昆明虽然关心，但他想文玉在信里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交代，所以小倩才会这么激动，看到她专注读信的样子，李昆明也不敢打扰。小倩，刚才妈已经说过，这是我的不对。 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你隐瞒事实，没有告诉你真相，妈不敢请求你原谅，但是我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当年我送出自己的儿子，换了一名女儿。 那个时候我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私心，因为我希望自己的儿子“认祖归宗”。我自私地认为，因为我的儿子是一个男孩子，他应该要有父亲，他应该生长在一个优渥的环境下，受到良好的教育与栽培！但是如果他跟着我只会受苦，还会被冠上私生子的名称，一辈子抬不起头。 我知道我很自私，现在你心中对妈的感觉一定糟糕到了极点，因为我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慈母，为了自己的儿子，我竟然允许两个婴儿的命运互调，而且这是我亲手做出来的事。 我其实只是一个自私的平凡人、一个非常自私的母亲。 但是，这件事情之所以可以进行，有一半原因却是老天爷的安排。 如果二十多前的那个下午，我没有去跟助产师辞行，就不会遇到那个高贵的女人，也就是你的亲生母亲，黎美娴女士。 小倩猛然捂住嘴！ 她身体发冷，激动得全身颤抖…… “小倩？小倩？你还好吧？！”李昆明站起来，慌张地走上前。 “我、我没事……”她把信压在胸口，两只手却抖得很厉害。 “你妈跟你交代了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激动？” “没有，”小倩垂下眼，压抑自己不受控制的颤抖语调，“因为我看到妈的信太高兴了，所以不能控制自己。” “真的是这样吗？”李昆明皱起眉头。 “对……”小倩僵硬地点头。 李昆明对她说：“你不要这么激动，好好把信看完，如果你妈有什么遗愿就帮她完成，这样就够了。” “……是。”她咬住下唇。 勉强压制住混乱的思绪，小倩鼓起勇气往下看信。 —— 当时我在房间里，听到黎女士以及陪她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对助产土说： “这位女士想要一个男孩子，只要你能找到一个刚出生、相貌清秀的男孩子，先让这位女士看过，如果她喜欢，又没有麻烦，你一定会有好处！”我永远记得，当时那个男人是这么告诉助产师的。 听到这番话，我因为好奇所以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当我看到黎女士的脸孔时，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惊讶！ 后来，等他们走后，我从助产师那里打听到，原来黎女士与我同时怀孕，当时她生了一个女儿，但是她却想要一个男孩子，因此偷偷南下找到助产师想办法。 你是黎女士在南部小诊所里生产的，可能在生产的时候，就已经有换孩子的打算，所以那间小诊所里没有你的出生纪录。 你的出生纪录是后来助产师另外找到诊所医生杜撰的。 至于我的儿子，被黎女士抱走后，应该也是另外杜撰了假造的出生纪录，你不必觉得惊讶，这样的事情在妈那个年代是常有的事情。 刚才妈已经跟你说过，关于我的私心，所以当我听到助产上说明黎女士想要一个儿子这件事，我很快就想到自己的儿子—— 如果我的儿子能成为黎女士的孩子，所有的问题就全都解决了！ 而且，问题不但解决，我还得到了某一种秘密的、报复的快感…… 小倩，你一定不能想象，你有一个多么可怕的母亲。你一定不能想象，当我想到，如果有一天黎美娴女士知道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竟然是丈夫情妇所生的小孩，那么她一定会非常痛苦——因为我希望她能体会，当年我因为一段没有结局的感情所付出的代价，因此受到的痛苦！ 关于这件事，这又是妈的另一个秘密。 但想必，现在你早已经知道这个秘密，因为你已经认了“父亲”，你一定已经知道，当年妈妈跟欧远雄董事长之间的那一段情。 而当年的这一段情，就是妈自私的动机，就是对你不公平真正的原因！ 我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跟你的亲生母亲分开，就是因为我的存在，对黎女士造成了威胁，黎女士才会想要换一个儿子，借此抓住丈夫的心。 因为上一代的恩怨，造成了你的不幸，造成你与自己的亲生父母分离，我犯了很多错，不但夺人丈夫还夺人骨肉，但是在当时我不但无法认清自己的错误，还造成了你的不幸。 当时听到助产师说明后，立刻就表示想要跟黎女士换孩子的心愿，还让助产师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钱。 助产师一听到我愿意换孩子，她非常高兴，还找了一个姓叶的男人来充当我的丈夫，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助产师的丈夫。当时黎女士，她并不认得我，不知道我就是抢她丈夫的女人，因此虽然她已经付了一笔钱，却还一直感谢我愿意跟她换孩子，只有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的女儿。 小倩，妈看得出来，她是真的舍不得你。 但是，当一个女人失去了丈夫的爱，她能有什么选择？ 她并不是真的想放下你，你绝对不可以怪她，以后等你嫁人，你就会了解你亲生母亲心底的痛苦，你就会明白，这个世界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有苦处、都有情衷。 当年，就算董事长对妻子已经没有感情，但在我介入黎女士的家庭时，确实已经造成黎女士的痛苦，让一个身为妻子的女人，情何以堪。 但是当时我却只想到我自己的痛苦，没有思考到另一个女人的痛苦。 我不但是一个非常自私的女人，还是一个没有智慧的人，所以才会做出这么离谱的错事！ 我不能逃避责任，因为黎女士跟你的不幸，可以说都是我造成的。 这么多年过去，妈已经老了，才渐渐体会到，年轻时的男女情爱、死生契阔，都已如过往云烟。 人生短短数十寒暑，分分秒秒都应该把握做人的时光，努力提升心灵，这样当有一天阖上眼睛那一刻，才会心安，妈的灵魂也才会到达一个充满真善美的地方，好好安息。但是这一生，我非但没有好好做人，还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如此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现在我深深忏悔，但是已经做错的事却永远不能弥补了。今生我真的亏欠你们母女太多，尤其对你，妈深深感到心疼而且真的好抱歉…… 你知道吗？小倩，这么多年来是因为你的缘故，妈才能好好活下去，坚强地面对现实的人生。 因为你的笑容、因为你的可爱、因为你的贴心、因为你的陪伴，慢慢地感化了妈心底的寒冰，让我体会到人生不是只有爱情，还有可贵的亲情、友情以及人与人之间的温情，所以这些年来，妈尽可能的想弥补你，当做是弥补我对你以及黎女士的亏欠…… 虽然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的自私。 在这里，妈要郑重地跟你认错。妈不敢冀望你看完这封信后，能原谅妈妈，原谅妈妈当年所犯下的错误。 小倩，妈之所以写这封信给你，告诉你当年所发生的事，完全是为了黎女士。 我知道，当你与董事长相认后，黎女士对你一定非常不谅解，因为她认为你是丈夫的情妇所生的孩子，她讨厌你、甚至痛恨你都是可以被理解的，因为她这一生为了我的缘故所受的苦，也够多了！ 但事实上，黎女士却是你的亲生母亲！ 你们母女俩如果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而怨恨彼此，那么我的罪过就更深重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我的良心就会受到谴责，深深感到不安。 所以在我快要死的这个时刻，我一定要写一封信给你，告诉你这一切事实的真相。 如果你没有跟董事长相认，也过得很自在，那么这封信你就没有看见的必要。妈相信，就让过去的事石沉大海，对你才是最好的。因为坚强懂事的你，一直以来就非常独立自主，从来不需要妈担心，现在的你已经是这样，以后等你长大了当然更不必依靠父母，一定能开创属于自己的崭新人生。 但是，如果你与董事长相认，那么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当你已经知道事实真相的这个时候，要不要公布这个真相，就交给你来决定。 因为是否公开这事件的始末，都会伤害到你和黎女士，妈没有能力解决，所以只能交给你来决定。 妈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非常为难、也非常残忍，但是妈相信你有智慧，一定可以找到对你们母女俩最好的方法解决。 最后，妈还是要跟你说：小倩，妈对不起你。 这么多年过去，你就是妈的亲生女儿。现在就算你恨妈，妈也不会怪你，因为妈很爱你，你永远是妈的乖女儿。 妈这生最爱的不是男人、也不是我的儿子，妈的最爱就是我的乖女儿，小倩。 看完信，小倩已经泪流满面。 她蹲在李家狭窄的客厅，大声的哭泣！ 小倩啜泣的声音，把吴玉莲都吓得连忙跑出来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妈在信里，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李昆明也问她。 他没料到，小倩看完信后会是这个反应，李昆明真的吓了一大跳！ 但是小倩蹲在地上不回答，只是一直伤心地哭泣…… 李昆明夫妇面面相觑，根本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窗外夜色早已深沉。 信中的秘密揭露了一段骇人听闻的往事，往事如烟，却不能随风飘散，还在流传…… 左右着每个人的命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9章 黯然 不安 —— 沉淀过后，就是升华的平静。 人生有很多时候，必须面临这种时刻，这才是人类之所以为人类的智性。 一夜过后，小倩已经完全冷静。 人是自私的，就算是最慈爱的母亲，面对感情也很难没有私心…… 她能怪养育自己长大成人的母亲吗？ 不，她没有资格责怪任何人。 在那个“过去”之中，每个人都有错是因为心中都有苦…… 她是当事人，没有权利当仲裁者，她怀抱的心情更多是不舍与心疼。 人生有大爱，最难的只有当下那一刻，一旦那一刻度过，到了明日就能吃得苦中苦、就能设身处地、就能心怀柔软、就能云淡风轻。 可这人世间，有多少人不能度过当下那一刻？ 当他们做恶时他们痛苦。 佛陀用慈悲的大爱，清净的智慧，照看这反复生灭、苦中做乐的人间。 小倩知道自己的母亲很苦，她用一夜的时间，试着了解母亲当年的痛苦…… 送走自己的亲生儿子，迎来情人妻子的女儿。 虽然一开始怀抱着自私的想望，然而母亲无私地养育她成人，慈爱地陪伴她成长，这就是缘分。 过去这是母亲的课程，而现在，她面临到了自己的“这一刻”。 小倩回想起董事长夫人对自己的憎恨，就感觉到痛苦。 母亲把一个难题交给她，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如果永远不揭开这个秘密里的秘密，这样做可以吗？ 小倩问自己。 当然可以，因为母亲已经在信里告诉过她：一切由她自己决定。 那么她应该怎么做？ 留下…… 或者离开？ 她不能让自己的亲生母亲永远憎恨自己，但是说出真相，可能会引起更深的伤害！ 这是母亲当年写这封信时，没有想到的情况。 所以，她必须做出抉择，现在就要做出决定。 嘟——嘟—— 电话突然响起，小倩正在出神因此吓了一跳。 “喂？”她反射性地匆匆拿起话筒。 “下午你到哪里了？王部长说你已经离开医院，怎么没有回饭店上班？”电话里传出欧远雄的声音。 “我……我身体不是很舒服，所以先回家了。”她迟疑地回答。 “是不是因为下午发生的事情？王部长都已经告诉我了。” “对……可能是因为那个原因。” “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她怎么会想不开跳楼自杀？我跟王部长都想不透是为了什么？”欧远雄感叹地说。 判断尤春桃是跳楼自杀，只是警察的解读。 但是尤春桃的丈夫和儿子已经决定北上，他们不同意警方的判断，只觉得事有蹊跷！她的亲人因为不知道她来这边的原因，并没有对警方提起欧远雄这个人，如果警方知道堂堂亚洲四季集团的董事长，竟然与尤春桃这个女人相识，一定会非常惊讶。 “也许，她也有令她烦恼的事。”垂下眼，小倩这么回答。 “嗯，你的心情不必受到影响，身体如果没什么大碍，明天就要到饭店上班，我有很多事要交代你，你要赶快进入状况。” 小倩没有回答。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明天……明天我会到饭店，但是有一件事我要对您说，征求您的同意。” 欧远雄沉默了一会儿。“什么事？” “明天我到饭店，再跟您说。” “好吧，你今天就好好休息，明天见。” “明天见。”小倩轻轻挂了电话。 已经很晚了，从舅舅家回来时间就已经不早，董事长一定是打了很久的电话，才找到自己。 想到明天自己要对董事长说的话，小倩就觉得很不安。 她知道，那些话只要说出口一定会让董事长伤心，但是现在她只能这么做，只有这么做才是最好的…… 她想起欧仲文，眼眶就觉得酸涩。 “现在……已经不能考虑他了。”小倩喃喃对自己说。 她并不知道，自己紧紧咬着下唇，早已经流出了血丝…… —— 一整夜，宋牧桥的心情异常不安！ 多少年来，他已经不曾这么激动。 回到家后他一直在家中书房待到早上，直到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刺进他的眼睛，宋牧桥才拿起话筒，以颤抖的手拨号。 “喂？”黎美娴接起电话时，电话已响了超过十声以上。 “晨间新闻播出来了吗？” “牧桥吗？什么事啊？”黎美娴不明就里。 “昨天的事情，晨间新闻播出来了吗？”他再问一次，声音颤抖。 “昨天……昨天什么事啊？”她只记得，昨天最让她不高兴的事情，就是她去找尤春桃的时候，根本就找不到人！ “尤春桃，昨天她坠楼死了，你知不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黎美娴倒抽一口气。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难怪昨天我去找她，可是没见到人！” “新闻没有报导吗？” “我刚下楼，坐在客厅里看报还没有看到这一段，也没打开电视。” 宋牧桥突然沉默下来。 “喂？你怎么了？干嘛这么激动？”黎美娴问他。 “昨天，我去找她了。” “你去找谁……”黎美娴想通后倒抽了口气。“你去找尤春桃？” “对。” “我不是说我会去见她吗？你还去找她做什么？” “我叫她不要威胁你，还想逼问她孩子的下落。” 黎美娴惊骇地掩着胸口。 “那么、那么她坠楼死掉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宋牧桥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昨天我问她话的时候，她退到阳台，后来爬到花坛……不小心失足跌下去的。” 听到这里，黎美娴吓得说不出话！ “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后来我匆匆跑到顶楼，是从别幢公寓下楼离开的……”宋牧桥吁了好长一口气，昨天那一幕，还深刻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震撼了他一整夜。 此时此刻，黎美娴已经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应该没有人发现我——” “我是说，她坠楼的原因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刚才我已经说过，是她自己不小心坠楼的！”宋牧桥的口气突然严厉起来。 他一凶，黎美娴就不吭声。 宋牧桥深吸一口气，试着控制自己的脾气。 “我只是打电话来告诉你，让你知道状况，免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跑去找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黎美娴沉下脸，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知道了！” “好了，我要挂电话了，等一下云佳会上楼找我。” 收线后，黎美娴胸口突然跳得很急…… 尤春桃怎么突然死了？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她打从心底感到极度的不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0章 决定离开 —— “你说什么，你要出国？” “对，”小倩站在董事长办公室，她低着头一直看着地面，坚持把话讲完，“其实我一直有出国念书的计画，在拉面店工作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要存一笔钱然后出去念书，也已经到英文补习班报名上课。” 欧远雄看了她一会儿，“你真的这么想出国念书？” “对。” “可是，以前你不是对在饭店工作非常有兴趣吗？” “没错，但是我觉得自己的能力还不够，如果不再念书进修，进步的空间会很有限，未来的发展也不会很好。” 欧远雄的表情很沉重。 “你说的都没错，但是念书的事可不可以缓一缓！” “现在这真的是我心底的渴望。”小倩很果决地说：“我真的很想出国进修，充实自己。” 欧远雄看着地，关怀地问：“我叫你马上到饭店工作，给你的压力是不是太大了？” “不是这样的，”小倩摇头，“我不怕压力，但是我很在乎自己的能力。如果能力不够，必须靠着您的照顾留在饭店工作，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 欧远雄认真倾听着。 “其实我要请您原谅我的任性，因为我自己的缘故不能留在您的身边帮助您，我也觉得很遗憾，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继续这样下去，因为只要一想到自己什么都不会就能留在饭店，还可以跟在董事长身边，说明我确实利用了与您的关系，才拥有这样的特权！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个，我就会觉得很心虚，而我的自尊心也不允许我再这样下去。”她说的有一半是实话。 “我了解你的意思。”欧远雄的表情看起来很疲倦，他语重心长地说：“但是，就算是特权，你就不能为了我而忍耐吗？仲文已经很不谅解我，现在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他悲伤的请求，其实已经软化小倩的心，“很抱歉，我……我真的很希望完成长久以来的理想。”但是她仍然这么坚持。 欧远雄看着她，最后叹口气，落寞地对她说：“我也不能勉强你。你出国的事我会安排，但是在你出国之前，我希望你再好好考虑考虑留下来的可能。” 小倩低着头瞪着地板，她甚至不敢看董事长的眼睛。“那么，我先离开了。” 欧远雄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很凝重。 就在小倩即将走出门外时，欧远雄突然叫住她：“小倩！” 她停在门口，然后转身。 “我……我还没听到，你叫我一声爸爸。”他的语调很迟疑，仿佛犹豫了很久才说。 小倩垂下眼，没有回答。 “我知道，”欧远雄的表情很尴尬。 “现在就要你改口会让你很为难，我并不想强迫你。但是在你出国之前，我真的希望可以听到你叫我一声爸爸。” 她还是没有说话。 “好了，我已经没什么话说，你可以离开了。”欧远雄笑着对她说，就像没事一样。 小倩点点头，然后退出办公室。 离开董事长办公室后，小倩并没有回到欧远雄安排给她的办公室，而是走进电梯，离开饭店…… 她并不是不想叫董事长爸爸，虽然她确实需要时间。 一直以来她很感谢董事长对自己的关怀与照顾，但就因为这样，她不敢叫董事长“爸爸”。 “爸爸”这两个字，现在听起来只会让人难过。 如果董事长对她来说一直只是董事长，那么董事长跟总经理父子之间就不会反目，已经看过母亲留下的信的自己，也不会觉得惭愧。 然而，就因为现在她已经不能确定，董事长是不是自己的爸爸…… 如果在不能确定的情况下，就喊董事长爸爸，小倩相信董事长一定会为她付出更多。 而这些付出，是她不敢接受的。 昨夜她已经计划好，出国后一旦通过语言班的测验，正式入学后，她就会努力适应生活然后开始打工，想办法赚取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 因为现在出国还必须靠董事长的资助，但是这让她对董事长感到更加抱歉。 就算董事长真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也不想靠董事长的帮助，出国念书。 一直以来她都自食其力，未来她还想继续维持下去。 就像母亲在信中说的那样，就当做她根本没看过那封信、没认过父亲。 她的生活可以回到像从前那样…… 以后的日子，她打算就这样，一个人过下去。 走出饭店，小倩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喂？” “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 欧仲文没说话。 “喂？” “你可以说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 “我想见面再跟你说。” 他没有回答。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你不必担心以后我还会打电话给你。”小倩仰起头，用力眨掉眼眶里的泪水。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想在哪里见面？” “中午的时候，我在饭店附近一家叫‘秀色’的餐厅等你。” “好，我知道了。”他挂了电话。 慢慢收起手机，小倩漫无目的地步行在街头…… 离开以后，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 这就是她的决定。 “妈，我这样决定，您同意吗？”她喃喃自语，问着一直留在心中的母亲。 一部车忽然停在她身边，车窗也立刻摇下。 “小倩！” 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小倩并没有听见对方喊她。 林子琪下车后，立刻追上去。“小倩！” 她终于回过神。“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表情还很茫然。 “我开车从你身边经过，不过你没看到我。”他深深凝望她。 “噢……” “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走？”他问她：“欧董事长应该已经另外为你安排下作，还是你现在有其他打算？”他也看到了电视新闻。 “我现在没有上班，所以一个人随便在街上闲逛。”她避重就轻地回答。 林子琪的眼神变得深邃，“好久不见了，每次你失魂落魄在街上闲晃的时候，我好像常常捡到你！” 小倩别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子琪也别开眼，试着转移话题，“现在时间还早，我请你喝一杯咖啡。” “不用了……” “只是一杯咖啡而已，不要拒绝我！” 小倩垂下眼想了一会儿，然后看着他，对他说：“好，那么请你送我到一家叫『秀色』的餐厅。” “先上车再说。”他走回车子旁，帮小倩开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1章 决绝 挽留 到了餐厅，两人点了咖啡和果汁。 “我以为你会喝咖啡。”他对她说。 “我很喜欢喝，但是每天只能喝一杯，以前是因为没钱喝，以后就算有钱，喝咖啡还是不应该过量。” 他笑了笑，“你真有节制。” “做人不就应该这样吗？随便放肆的话，很容易伤害自己。”她喃喃地说。 林子琪点点头。 “你跟仲文很不一样，他在工作上很严苛，但是私生活却很放肆，可能因为他是亚洲四季的继承人，从小压力就比别人还大，所以——” “我们不要谈他好吗？”小倩低着头，平静地打断他的话。 林子琪愣了一下。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干嘛提起他！”他笑的很尴尬。 “你最近好吗？”小倩问他。 “嗯。”他支吾一声。 “不好吗？” “也没什么不好。”他笑一笑，没有多说。 小倩也没再多问。 有些话她不能问得太深入，与他之间的距离，应该保持这样就好。 “过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出国念书。”她对他提起。 “你要离开这里？”他看起来很惊讶。 “对。” “欧董事长知道这件事吗？” “我已经跟董事长提过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她：“你为什么突然想出国念书？” “我一直有这样的打算。” “一定要去吗？” “嗯。”她点点头，然后问他：“以前你在国外念过书，对不对？” “对，”他顿了顿，才接下说：“我跟仲文在国外也念同一所学校，我们都是史丹佛的校友。” “我知道那所学校，那是私立学校，学费很贵。”小倩告诉他：“我想找一所便宜的学校就好，因为你曾经在国外念书，所以我想请教你应该念什么学校？” “你想念什么？” “餐饮管理。” “你还是对饭店很有兴趣。”他笑了笑。 “对。”她报以一笑。 “如果在中部念书，学费会便宜很多，不过你其实不必担心学费问题，因为欧董事长——” “过一段时间我想自给自足，我不希望一直依靠董事长。” 林子琪哑口无言。 “你可以推荐学校给我吗？” “德州大学不错，如果念奥克拉荷马大学，就更便宜了，不过奥克拉荷马大学不知道有没有餐饮管理这方面的系所。”他跟她说：“我可以上网帮你查一下。你要先念语言班吗？” “对，因为我英文不太好。” “念语言班要花不少钱，而且教授有时候还会刁难，如果你觉得听力还可以，语言班却一直不能升级，最好先到大学旁听。” “好，我记住了。”她一脸认真。 林子琪笑出来。“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老师了！” 她也笑了。 “对了，如果你出国念书，那你男朋友怎么办？” 小倩反问他：“什么男朋友？” 他睁大眼睛。“上一次你不是告诉我，在英语补习班认识一个男的……” 她低下头。 “难道你骗我的？” 她没回答。 林子琪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小倩觉得很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他笑的很无奈。“我看是因为我的缘故，你一定是怕我缠着你，所以才找这种借口。” “其实——” “真的没关系，你不用解释了！”他笑着对她说：“我并没有生气，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不能勉强。”虽然他的笑容很苦涩。 小倩垂下眼，她不再说对不起，因为“对不起”这三个字，其实也很伤人。 “你放心，以后我就把你当成妹妹一样，你跟我在一起不要有压力，这样可以吗？”他对她说。 “谢谢你。”她由衷地说。 “干嘛谢我？因为我把你当妹妹吗？”他笑出声。“我的老天，你这样谢我，我就更不敢越雷池一步了！” 小倩也笑出声。 他们谈得很愉快，时间也过得很快，小倩几乎忘了与欧仲文约好见面的事。 欧仲文到餐厅时，看到的就是他们两个人愉快地聊天的情景。 看到欧仲文，林子琪回头看了小倩一眼。 “我跟他约好了。中午在这里见面。”她对林子琪说，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 “喔！”林子琪应了一声，马上站起来打算走人。 他走出餐厅时越过欧仲文身边，两个昔日的好朋友甚至连招呼都不打！ 欧仲文走到小倩对面，在林子琪刚才的位子上坐下。“你跟他还有联络？”他问。 “我跟他，会一直都是朋友。”这是小倩的回答。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她慢慢移动视线，强迫自己看着他的眼睛。“我打算离开这里。”她对他说。 欧仲文的表情没有改变。 “是吗？”声音听起来很冷漠。 “这次离开后，我不会再回来。”她继续往下说。 他没有表情。 “以后，我们可能也不会再见面。”她对他说。 欧仲文的脸色很冰冷。“你没必要这么做。”声调很僵硬。 小倩垂下眼。“离开之前，我想求你一件事。” 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现在你跟董事长之间，因为我而产生一些误会。我离开以后你不应该再跟董事长冷战下去，你们毕竟是父子，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我跟他之间的事，你管不了。”他直截了当地对她这么说。 小倩看着他：“如果不听我的劝告，将来你一定会后悔。” 他冷着眼，不置可否。 “你还是不愿意听我的话吗？”她问他。 “为什么要走？”他突然问，并且固执地瞪着她避开的眼睛。“就算你离开也一样，你以为逃走就可以天下太平，跟以前一样相安无事？”他的口气突然变得咄咄逼人。 小倩屏住气。“我已经想过，我离开对每个人都好，所以我根本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你的理由只是天真的想法！”他盯着她的眼睛，神色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复杂。“就算你现在离开，已经挽救不了僵局，伤害早就已经造成！早在当时我要求分手，你答应的时候就不应该回头！” “那么你呢？分手以后你就真的不再管我了吗？！”她忍住酸楚反问他：“如果你真的不管我，就不必问我做什么工作、跟哪个男人交往、生活过得多辛苦！你根本就没有真的抛弃我！如果你真的抛弃了我，不管我的死活，那么现在我也会好过一点！” 欧仲文表情僵硬。“对，是我的错，我犹豫不决……”他终于亲口对她承认：“因为我根本就不想放手！”他看她，一字一句地说。 小倩的心乱成一团。 如果在昨天之前听到他说这些话，她会喜极而泣，因为人生就此已经足够。 然而现在，她不能再听这些话了。 这些话只会让她软弱！而现在她不能软弱，不能再接受，只能封闭。 “不管过去，我们对彼此都曾经多么口是心非，”她选择闭起眼睛咽下苦水，哀莫地对他说：“那么，就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们可以开始学习如何遗忘，如何放手……” 她的心很苦，但是表情很淡漠。 然而她必须如此，否则一定会撑不下去！ “是吗？”欧仲文的表情比她更淡漠、更冷静、也更难以捉摸。“刚才我说过，这都只是你一厢情愿的天真想法！” 小倩张开眼看着他，她不明白。 “我根本不想放手。”他定定地对她说：“不管你的身分是什么，不管你是一个陌生人还是我的妹妹，我不会放手，绝对不会真正的放手！” “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喃喃问他。 “我当然清楚！”他的口气跟意志同样坚定，“应该说，一开始我就很清楚，我根本不可能放开你！所以我曾经矛盾、挣扎、痛苦！如果真相不曾揭露，那么我会让这个情况持续下去，就让我一个人痛苦到死都没有关系！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你选择离开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她怔怔地瞪着他，试图理解他的话…… “我不会让你走，”他往下宣誓：“一辈子，你绝对不可能离开我！”这么对她说。 小倩屏住气，胸口沉重的压力让她无法呼吸！“你想怎么做？如果我要离开，你不可能限制我——” “只要我想找你，无论你逃到哪里都躲不了！我可以告诉你，我根本就不会让你离开，你哪里也去不了，这辈子你只能跟我绑在一起，就算你真的是我妹妹也一样！”他这么对她说，一字一句用力警告。 小倩怔怔地瞪着他。 她没想到，他的执着竟然如此强烈！ “我不会让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他看着她，再一次强调。 小倩喃喃问他：“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话，根本就没有理性——” “我不需要理性！”他打断她的话。 “如果你要一走了之，那我也可以不顾一切！你要是敢走的话，我就会追到天涯海角找到你，然后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妹妹，我都会跟你结婚——” “你真的很可笑！”她提高声调打断他，“事实上，对于我们的感情，我早就已经放弃了！” 欧仲文瞪着她。 “当我知道我们有血缘关系的时候，我就已经放弃了！”她重复一遍，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 欧仲文沉着眼，脸色阴鸷。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到国外吗？因为我想忘掉你！”小倩继续告诉他：“如果只是你一个人固执的话，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我已经跟董事长相认，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身分，因为这样我很快就会忘掉你，就算忘不掉也会强迫自己忘掉你！” “你不必说这种话，因为我根本不相信。”他冷冷地对她说。 小倩仰起头，深吸一口气。“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会离开。”她再对他说：“现在我的身分已经不一样了，我要开始追求自己的生活，因为我不想再这么痛苦的过下去了！” 话说完，她站起来准备离开餐厅。 欧仲文突然抓住她的手！ 他握得很用力，“不要对我说谎，你不会离开我，因为你根本办不到。”他红了眼眶，固执地对她说。 小倩立刻挣脱他。“我一定会离开你。”她的态度很笃定。 “因为对于过去的那段感情，我已经一点都不眷恋了！”她转身离开餐厅。 欧仲文还坐在位子上。 他瞪着前方，英俊的脸孔没有表情。 她必须跟他分手。 欧仲文绝对不可能接受私生子的身分，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一定会受不了的。 如果她不离开，就不能保护他。 他的身世不能公诸于世，选择离开是最好的方法，这么做可以保护很多的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2章 痴妄 诀别 回到公寓，小倩站在阳台上，怔怔地瞪着下方的巷道。 夜色慢慢降临，一直到夜深，她都站在窗前不动，像个木头人一样瞪着窗外由绚烂逐渐归于平淡的夜景。 嘟——嘟—— 客厅里电话响了，小倩没进去接。 电话又响了很久，停了以后又响，好像过了很久才终于安静下来。 看了一个晚上的街景，小倩终于回到客厅，关上通往阳台的落地窗。 春天已经快过了，晚上的天气还是很凉。 这个春天发生了很多事，她的人生好像因为新年的关系也从头开始，过去二十多年的岁月好像都白过了，搭上飞机的那一刻，她就要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嘟——嘟—— 电话又响了，小倩反射性接起电话。 “喂？”话筒里却传出嘟声。 “喂？”她愣住。 嘟——嘟—— 呆了片刻，小倩才发现是门铃响了。 她放下话筒，赶快跑过去开门—— “董事长吗？” 她打开门，却发现站在门外的人是欧仲文。 他手里拿着西装外套，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他看起来很疲倦，脸色很阴沉。 “已经很晚了，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 “什么？” “为什么不接电话？”他质问一次，神情受伤。 小倩别开眼，“我没听到电话响。” “不可能，我连续打了五通电话，而且每一通都响很久。” 她没说话。 “是不是故意不接我的电话？” “你误会了，我没有！” 他径自走进客厅。 “你来做什么？现在已经很晚了。”她追进来。 他把外套扔在椅背上，在沙发上坐下来，扬起头问：“你躲我？” 她转开视线，“是你叫我避开你的，不是吗？”她对他说。 他深深地凝视她，半响，沉声道：“今天你来找我，已经犯规了。” “我找你是因为有话要说，没什么好犯规的。” “不管有没有话要说都不应该找我，你不清楚吗？”他看着她。 小倩走到落地窗前，有些无奈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欧仲文瞪着前方的虚空，语调冷静地对她说：“我们一起出国吧！” “你说什么？”她转过头，不解地望着他的背影。 “我们一起出国吧！”他的声调还是一样冷静，“我跟你一起出国，我们到没有人的地方去，然后一起生活——”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震惊地问他。 “我当然清楚我自己在说什么！”他站起来，慢慢转过身面对她，“那么你呢？你有没有勇气不顾一切，跟我一起离开？” 小倩呆住了。 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时间好像静止了。 “不可能，我不会这么做的。”然后，小倩清醒地回答他。 “如果我们两个人真的这么做，会让很多人伤心的，到时候董事长怎么办？董事长夫人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人？你是真的没想到这些事情，还是根本就不想去想这些事情？” 他看着她，怔怔地看着她，居然嗤嗤地笑起来。 “你讲话怎么像绕口令一样？” 她看不穿他脸上古怪的笑意，僵持了片刻，冷冷地下逐客令。 “你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我是认真的，”他对她说，眼神凄绝，不顾一切，“如果你想离开我，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择，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开的。” “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你根本就不可能放弃这里的一切跟我一起离开的，如果你是这种人，那你就不是欧仲文了。”她说。 他又笑出声来。 “你真的很了解我。”然后他收起笑容，落寞地望着她。 “我都快忘了，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是你。” 小倩别开眼。 欧仲文拿起椅背上的外套。 “不管过去你有多了解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未来我会为了你改变自己。”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今天我对你说的话，全都是认真的。” 话说完，他就走到门口，然后开门出去。 小倩就这样僵在窗边…… 一直到过了很久，她才发现自己紧握着拳头，全身都在颤抖。 —— 早上十点钟，小倩一个人从山脚下搭车到山上。 她站在欧家大门前，从外头望向屋内。 “小姐？请问您有事吗？”欧家打扫庭院的佣人看到小倩在外面站了很久，所以跑出来问。 “是，我想请问，欧夫人在吗？” “你是哪位？您找夫人有什么事吗？” “我姓叶，我叫叶小倩。”她对佣人说。 十分钟后，佣人出来对她说：“夫人请你进去。” “谢谢。”小倩走进欧家大门。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这个门，但是，她的心情却很平静。 “你来找我做什么？”黎美娴坐在客厅里，她的脸色很冰冷，连正眼都不看小倩一眼。 小倩站在门边，突然之间……突然之间，她内心的平静消失，一股强烈的酸楚忽然涌进心窝。 “有一些话，我想对您说。”垂着眼，小倩很有礼貌地对她说。 黎美娴看了小倩一眼，“我跟你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她的眼神比刚才更冷。 小倩慢慢走进欧家客厅，幽幽地道：“我知道，您并不想见到我。” “既然知道，干嘛来找我？” “我希望您不要恨我。”她走到沙发前，坐下后对黎美娴说。 黎美娴再看她一眼，然后冷笑。 “我已经准备离开，到国外念书。出国以后您就不会再看到我，我相信这样对我们都很好。”小倩解释。 “你来这里跟我说这些话干什么？你要不要离开跟我有什么关系？”黎美娴瞪着小倩，她的态度一径漠然。 小倩看着她，然后告诉自己…… 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现在就坐在她的面前。 “我知道我的出现，对您的家庭造成了影响。”小倩低着头，平静地坦白：“关于这一点，我真的很抱歉。” “你很抱歉？”黎美娴失笑，突然收起笑容，恨声道：“我问你，你今天来这里是自己要来跟我抱歉，还是代替你妈来跟我抱歉的？” 小倩愣了一下。 等到她再抬起头时候，酸涩的眼睛泛着泪光。 黎美娴呆住了，“你不要哭！就算你在我面前哭，我也不会同情你的。”她僵着脸对小倩说。 “您一定要这么凶吗？”小倩忽然问她：“您为什么不能对我慈祥一点？就像您对您的儿子一样，把我当成您的女儿一样说话不可以吗？” 黎美娴张开嘴巴，“你说什么？你竟然要我把你当成我的女儿一样？”她突然笑出来，好像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得流出了眼泪。“我觉得——我觉得这简直太可笑了！” 她还继续在笑，然后一边笑、一边擦眼泪。 小倩脸上没有笑意，非常平静地望着她，眼底却蓄满了泪水。 “怎么会可笑呢？我的年纪就跟你的儿子一样大，如果你生的是女儿，那么我就像你的女儿一样，难道不是这样吗？” 黎美娴愣住，突然之间她的笑容完全收起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刚才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她严肃地看着小倩，生气地问。 “不管您有多恨我妈，现在我妈已经去世，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小倩的声音平缓极了，隐藏着一丝凄然的颤抖。 黎美娴瞪着她。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小倩再说一遍，“我妈曾经对我说过，她对过去的事情也觉得很抱歉，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觉得对您很亏欠。但是以前做错的事情她也没办法弥补，何况她现在已经去世了，如果您还是坚持要恨她，那么以后难过的，也只有您一个人而已。” “你说什么？”黎美娴气得握紧拳头，“你竟然说以后只有我一个人难过？！难道你现在面对我一点都不觉得羞耻，一点都不会觉得亏欠我吗？” “我并没有欠你什么，没有必要觉得羞耻或者亏欠。”小倩回答。 黎美娴瞪大眼睛。 “我知道，您从头到尾都听得懂我的话，您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小倩的声音放柔：“既然这样，您何必要选择一个人难过，而不愿意抛开过去，重新开始经营未来快乐的生活呢？” 黎美娴冷笑，干脆别开脸不看她。 “虽然我真的很希望，您能把我当成您的女儿一样。”小倩对她说：“但是我也明白，这个希望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实现的。因为您不肯放下对我妈的恨，所以您也一样恨我，但是您实在不应该恨我，因为我跟您的过去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您爱您的儿子，那么为什么不能像爱您的儿子一样，爱同样年纪的我？” 听完小倩说的话，黎美娴突然摇头失笑：“我真的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教你的，你实在很会讲话！”她眼底却没有笑意。 小倩垂下眼，“我想讲的话都讲完了。”她站起来：“今天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您，以后您不必再担心我的事，因为我会离开这里，不会再造成您的困扰了。” 黎美娴还是看着别的地方。 小倩深深地凝望着她。“我走了。”然后轻轻地对她说。 小倩走到门口，停了一下，然后才开门出去。 门关上后，黎美娴瞪着门口。 她真的觉得很荒谬，刚才那个女孩子对她说的话，简直就是荒谬到了极点！ “真是太好笑了，她居然叫我像爱我的儿子一样爱她！”她冷笑，然后喃喃摇头。 突然之间，她的笑容消失…… 她想到自己的女儿，突然又觉得很不安。 如果一辈子都找不到女儿，那么该怎么办？ “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那个时候，我怎么做得出那种事？！”咬着手指，黎美娴惊慌地喃喃自责，一颗颗豆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簌簌滑落她的脸颊。 不明所以的，这一刻，黎美娴突然觉得特别伤心，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边傻傻地流着眼泪，一边在客厅里盲目地乱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3章 疯狂 残忍 —— 离开欧家后，小倩没有搭车，她自己慢慢走下山。 “喂？是子琪吗？”在路上，她打了一通电话给林子琪。 “小倩？”听见小倩的声音，林子琪很兴奋。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当然可以，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其实，我应该约你出来，当面跟你说的。” “没关系，有什么事你直接在电话里说。” “是关于……”她顿了顿，才下定决心往下说：“是关于仲文的事。” 他没有出声。 “我要离开这里，他不能接受。” “所以？”他问。 “我想了很久，只能拜托你。”看着山坡地上冒出的油嫩嫩的小草，小倩鼓起勇气，对林子琪说：“我想拜托你，陪我演一场戏……” —— 隔天小倩在公寓收拾东西，她打算把还可以用的物品捐出去，重要物品只要租一个小保险箱放置就可以了。 下午两点钟，小倩的行李已经整理得差不多，大多都已经分类完毕，重要物品只放满一个小袋子而已。 东西刚收拾好，门铃就突然响了。 “谁？” “开门。” 听到欧仲文的声音，小倩犹豫了一下才开门。 他一进来就先拿出一个信封给她，然后走进客厅坐下，还脱下外套扔在身边，就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自在。 “这是什么？”拿着信封，她问他。 “机票。” “机票？” “到美国的机票。”他对她说：“是东岸的机票，我们一起到东岸康乃尔大学念书，这所大学的餐饮学系是全美第一名，我也想再进修关于餐饮财务管理的课程——” “我们不会一起出国的。”小倩打断他的话。 欧仲文却好像听犹未闻，继续往下说：“这两张机票三个月内都有效，什么时候想走，只要打一通电话给我，我会通知秘书交代旅行社去划位。” “你没听见吗？刚才我说我们不会一起出国。”她提高声音再说一次。 欧仲文沉默了一下，慢慢别开眼，若无其事地对她说：“今天外面的天气突然变得很热，有没有冰水，倒一杯给我。”他拉下领带，有些慌张地卷起袖子。 小倩瞪着他：“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我说我不可能跟你出国。” 他停下手边的动作，抬起头看她：“你不是想出国念书？现在又不想出国了？” “我不是不想出国念书，而是不会跟你一起出国。”她走到门口：“你出去好了，因为现在我们两个人说话根本不能沟通。” 欧仲文沉下脸：“你到底要怎么样？” 小倩不懂他的意思。 “你想出国念书我不但没有阻止，机票还帮你买好了。现在只要你开口，不管什么时候想出去，我都会立刻放下工作陪在你身边。如果这样还不够，那么你到底还要怎么样？只要你说得出口，我就做得到！” 小倩吸一口气。 “我什么都不要，而且我也不会跟你一起出国。”她再对他说一次，然后打开大门：“机票请你拿走，以后你也不要再到这里来了。” 他没有动也没有表情。 小倩没有办法，只好说：“我刚才跟你说的话是很认真的，因为我未来的人生有另外的打算。” “什么打算？”他立刻问，眼色焦急。 小倩看着他：“你明知道我们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欧仲文站起来，两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原地走了几步，猛地转过脸面对她。 “你想说什么？我做的还不够吗？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做？”他问她，神色几近崩溃。 “我不要你做什么，我想说的话都已经跟你说过了，就算你再问一百次，我的回答还是一样的。”她用力握紧自己的手指，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很冷淡，直视着他，：“以后，不管继续留在这里或者出国念书，我都不会跟你在一起，但是我也不会是一个人，我会找个人陪伴我，以后我还会跟这个愿意陪伴我的人结婚，因为一个人生活实在太辛苦了。” 他表情漠然，好像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话。 “我承认，我对你有感情，”小倩看着他，语气激烈的往下说：“到现在还是一样。但是我也说过，男女间的感情会随着时间变淡，因为我心底真的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这样告诉你。跟你分手后，我就很努力的想要重新开始，继续好好的过日子，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会被生活打倒，就算失恋了也没有什么，我很快就会重新站起来继续走下去。而未来，我只想过能让自己心安的生活，我一定要这样过日子才不会觉得痛苦，因为跟你在一起太累了，我已经觉得很疲倦，也因为这样，所以我其实并没有打算要一个人出国念书！”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打断她，语气开始严厉起来：“你说不想跟我在一起，又说不打算一个人出国，你的重点到底是什么？！” “有一个人会跟我一起出国，他会陪伴我，因为我们早就已经约定好了。”她终于对他说。 欧仲文瞪着她。 “所以，我不会跟你一起出国。”她对他说：“很抱歉。” 欧仲文仍然瞪着她，好像她说的是外星话。 小倩别开眼，然后走回客厅。 “毕竟，我们是兄妹……”她屏着气，才能说出“兄妹”这两个字，“如果以后你有时间，我很欢迎你到国外来看我——”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你少来这一套！”声音像冰块一样寒冷。 “你干什么？”她想挣脱他：“你放手……” “不必在我面前演戏了！你很爱我，根本不可能跟别的男人出国！”他把她的手握得很紧，根本不让她挣脱：“想让我自己放弃？你真的太幼稚了，我怎么可能会被你骗了！叶小倩，不要忘了一个多月前你还为了追我发生车祸！”他根本就不相信。 “对！”小倩用尽力气终于挣脱他，并且退得离他很远：“所以刚才我已经承认，我对你还有感情！但是就算有感情又怎么样？我想要过的是正常的日子！我不想跟你亡命天涯，一辈子逃避我的亲人和我的朋友！如果要我永远都不能再跟他们见面，那是不可能的事！”她大声朝他喊。 “我可以办得到你就能办得到！”欧仲文也提高声调，冷酷地对她吼。 “你疯了！我办不到，我根本就办不到！”她用尽力气对他喊：“而且我根本就不想为了你这么做！” 她的话好像伤到他。 刹那间，欧仲文的眼底掠过一抹痛苦。 “你走好吗？你这个样子，我们两个人都会很痛苦……”看到他脸上挫败的表情，她的心比他更痛：“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你不要再为了我，做这样的傻事了！” 欧仲文垂下眼，看到她已经收拾好、放在地上的纸箱：“东西都收好了？如果都已经收好，那么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国了。”他居然依旧这么说，语气压抑着，听起来若无其事，好像已经恢复冷静。 小倩睁大眼睛。 “等一下我就打电话叫秘书交代旅行社划位，可能是半夜的飞机，半夜搭长途飞机会很辛苦，你今天晚上要好好睡觉。”他径自交代完就拿起外套，然后越过她走到大门口。 “我要跟子琪一起出国。”小倩突然说。 欧仲文停在门口。 “我想如果不告诉你，你是不会放弃的。”她看着他，不带表情地往下说：“我们已经约好一起出国，而且日期都已经决定好了。” 他转身看她，“随便你说什么，我不会相信。” 小倩的表情没有改变。 “你相不相信都没有关系，因为在出国之前，我们会先结婚。” 他冷笑一声：“你在说谎。” “是不是说谎，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她的态度很坚定。 欧仲文慢慢收起笑脸。 “子琪一直很喜欢我，相信你不会不清楚。他人很好也很体贴，跟他在一起我觉得有被呵护的感觉，嫁给他后，我想我一定会很幸福的。” 欧仲文看了她一会儿：“你说谎，怎么看起来像真的一样？”厉声反问她。 他没有被吓到，因为根本不相信。 “你可以打电话问子琪，如果你真的在乎答案的话。”她仅仅冷淡地这么对他说。 她淡然的样子，看起来有一种笃定的认真。 欧仲文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他瞪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会去问他。” 然后，他终于开门出去。 门关上后，小倩吐了一口好长的气…… 要骗他并不容易。 但是她一定会坚持下去，直到他死心为止。 因为不想看到他难过！不管真相会不会揭露，如果两个人真的在一起，将来他一定会难过！ 但是如果她离开…… 痛苦也只有一段时间而已。 过几年之后，他就会忘了她，就算忘不掉，回忆也会慢慢变淡，然后完全收藏在属于过去的记忆里，就算偶尔回想起来，也不复当初那般悸动、那么在乎了…… 而在每个还心痛着的未来时光里，她也会像以前一样过日子！努力让自己像以前一样过日子…… 总有一天，就算再提起对方的名字，心口也只留下一道结痂的疤痕残存，证明这段感情确实存在过而已。 时间是最好的药。 几年以后，他们都会因为时间，而冲淡对彼此的思念…… 以及记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4章 强求 疯狂 —— 第二天进饭店工作，一整个早上，欧仲文都在处理公事，刻意忽略昨天在小倩那里听到的消息。 直到接近中午，他打了一通话给林子琪。 “喂？” “最近你跟小倩还有联络？” 听到是欧仲文的声音，林子琪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才回答：“对，昨天我们还见过面，不是吗？” “我以为你已经死心了，上次你告诉我，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我不会死心的，坦白告诉你也没关系，其实我一直很喜欢小倩。”他答得坦率。 欧仲文冷下脸：“你喜欢她也没用，她爱的人是我。” “我知道。”林子琪嗤笑一声：“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你跟小倩是兄妹，你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是不是兄妹不重要，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他很笃定。 “你疯了！仲文，你这个样子就像疯子一样，我劝你最好赶快放手，否则会让小倩很痛苦！” “我不会放手！”他警告他：“你才最好快放手！小倩不是你能碰的女人，如果你敢跟她在一起，我会找人杀了你，我说到做到。” 林子琪睁大眼睛：“欧仲文，你发什么神经！你真的疯啦？！” “喀”一声，欧仲文已经挂断电话。 林子琪立刻打电话给小倩：“我觉得仲文疯了，你最好小心一点。” 小倩愣了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他刚才打电话给我，突然莫名其妙地威胁我，如果再跟你在一起，就要找人杀了我，我看他真的被逼得快疯了。”林子琪冷静下来，语重心长地对小倩说：“我从来没看过仲文这个样子，我看他是真的很爱你，你确定要那么做吗？如果真的那么做，我怕他会！” “一定要那样做才行。”小倩说：“如果他的行为越疯狂，我们就越要这么做。现在我不能顺从他的意思，因为现在顺从他就会害了他，以后他会更痛苦。” “可是，小倩，那你呢？你一定也很痛苦才对，如果你心底有事，为什么不坦白告诉仲文？” “不能跟他说！”她答得很急。“绝对不能跟他说！这件事情我处理就妤了，他只是一时的情绪反应，时间久了，他自然就会恢复正常。” 林子琪暗暗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追问。“好，那么我配合你，反正我已经答应你了。” “谢谢你……” 小倩挂了电话。 其实，她并没有把详情对林子琪说清楚。他愿意无条件帮助自己，小倩真的很感激。 嘟——嘟—— 电话响起，小倩反射性地接起电话。“喂？” “你跟谁讲电话？刚才电话为什么一直打不进来？”电话一接通，欧仲文就开始质问。 “你有事吗？”小倩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我问你刚才在跟谁讲话？”他的口气很严厉，好像这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我在跟子琪说话！” “以后不要接他的电话，听到了没有？” 小倩没回答。 “你听到了没有？” “我不能答应你。” “什么意思？”他沉声质问。 “我跟你说过，我跟子琪已经决定要结婚，我不可能不接他的电话！” “你们不会结婚的！”欧仲文突然厉声打断她，情绪失控地怒吼：“你不准再接他的电话更不可以再跟他见面，你听到了没有？！” “你现在很不理性，我们以后再说好了……” “你等一下！” 小倩已经挂了电话。 欧仲文紧握着话筒，指关节都已经泛白。 嘟、嘟、嘟…… 刺耳的嘟嘟声响了很久，他就像没听见一样，话筒还是紧贴着耳朵…… 突然他挂了电话，然后快步走出办公室—— “总经理，日裕集团的张部长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秘书在走道碰到欧仲文，以为他要去开会。 没想到他连应都不应一声，径自走进电梯后，就一路搭到地下室！ 到了地下室，他立刻开车离开饭店，根本不管还有多少会议在等着他！ —— 欧仲文疯狂开车，十分钟后就赶到了小倩的住处，管理员当然知道他是谁，他很顺利上楼，然后狂按电铃。 小倩从门孔看到是他，根本就不想开门。 但是欧仲文一直按电铃，让她快精神崩溃。 她终于开门，可是真的对他的行为很生气，“你到底在做什么？现在这个时间你不必上班吗？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你跟我走！”他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我不走！”她甩开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不能住这里，我会另外安排一个地方，你跟我一起住！”他这么回答她。 小倩觉得难以置信。 “你真的很奇怪，为什么这么固执？难道你一定要把情况弄到不可收拾吗？” “我等你三分钟，你把东西收好就跟我走。” “我不会跟你走。”小倩在沙发上坐下来：“你冷静一下，如果你不想听我说话那我就不要说，但是你一定要接受事实！” “什么事实？！”他的脾气已经失去控制：“我干嘛把你的谎话当做事实？！你现在就跟我走，不然我就一直待在这里，直到你跟我离开为止！” 小倩瞪着他。 他看起来已经失去理性，不顾一切后果。 于是，她只好拿起电话，开始拨给林子琪。 “你打电话给谁？”欧仲文脸色一变。 小倩没有答话。 “你打电话给谁？”他再问一次，口气更严厉。 她等待电话接通，仍然没有回答他：“喂？子琪吗？他不相信我们的事，所以我想请你过来，亲自跟他说！” 欧仲文突然上前抢走她手中的话简，用力扔回电话座上。 他用力程度之猛好像在发泄，导致整个电话都被他的蛮力，扫翻到地上。 “你在干什么？！”小倩被他吓住了。 “我叫你不可以打电话给他，你没听见吗？！”他像疯了一样对她吼。 “我打电话给他，希望他跟你解释，有什么不对？” “不必！”欧仲文再次抓住她的手，“没什么好解释，你跟我走就对了！” “你放手，你不要这样！”小倩不跟他走，她挣扎得很用力，快把自己的手腕弄断了，但欧仲文还是不放手—— 他甚至把小倩扯向自己，然后抱住她、捉住她的手腕控制她，然后强行吻住了她—— “欧仲文，你是我的哥哥！”小倩用力打他，并且推他。 欧仲文愣住，却还是牢牢箝制住她的手腕，然后他突然像疯了一样，把小倩拖到门口…… “你放手，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她抓住门框不跟他走。 欧仲文却硬生生把她扯出门外！ “啊！”小倩突然惨叫一声…… 那瞬间，上次车祸受伤的手腕脱臼了。 欧仲文愣住，下一刻他立刻蹲下问她：“你还好吗？”看到小倩扶着手腕痛苦地呻吟，他脸色发白，“我立刻送你去医院！”他马上把她抱进电梯。 小倩痛得没办法再挣扎，只好任由他抱着自己，把她送到医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5章 刺激 结婚 —— 从医院开车回来的路上，两个人都不讲话。 车子里很沉默，小倩一只手腕裹着绷带，医生已经帮她把手腕的骨头扶正，但因为实在很痛，一路上她的眉都紧紧皱着。 欧仲文没有再坚持要她跟自己走，他直接开车把她送回公寓。 车子一开到公寓，小倩就要开门下车。 “你等一下！”他阻止她下车。 “你还要做什么？”她缩到车门边，躲避着他。 欧仲文脸上掠过一抹受伤的狼狈，“你放心，我不会再强迫你。”他好像在强忍着什么，很压抑地对她说：“你回家后要好好休息，这两天我不会打扰你。” 她别开眼，不说话。 欧仲文突然握紧她没有包裹绷带的另一只手，他看着小倩的验，英俊的脸孔因为痛苦而显得深沉，“答应我……我不会放弃，你也不能放弃！”他一字一句地对她说。 小倩瞪着窗外，没有表情。 欧仲文终于放手…… 她立刻开门下车。 一直到走进公寓，电梯门关上以后，小倩的眼泪才掉下来。 —— 晚上七点钟，小倩公寓里的电话响个不停。 “喂？” “你终于接电话了！你要是再不接电话，我就要跑到你的公寓去敲门了！下午到底发生什么事？你的电话怎么讲到一半就断了？”林子琪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没什么……” “那时候仲文在你那里吗？”他问。 小倩迟疑了一下才说：“对。” “他发疯了？” 小倩没说话。 “你还要再这样下去吗？如果直接出国的话——” “他不会死心的。”小倩淡淡地说：“如果我直接出国他不会死心的。他一定会追到国外，找到我，要求我跟他在一起。” 林子琪嗤了一声。 “我看他真的有病！难道他得失忆症了，不知道你是他的妹妹吗？” 小倩看着地板，沉默不语。 “下午你去哪里了？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是嘟嘟声，你是不是电话没挂好？” “嗯，对不起。” “没关系，我只是很担心你。” “谢谢你。” 林子琪叹了口气。“现在你要怎么办，继续下去吗？” “对，我们要按原定计划，继续走下去。” “可是你能撑下去吗？我觉得，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 “我没关系，后天我会在民政局等你。” 林子琪沉默了一下。“你真的要这么做？” “对。” 他吸了一口气。 “好吧！”然后答应她：“后天下午两点半，我会在民政局等你。” “对不起，我竟然请你帮我这种忙，真的很过分。” “别这样，其实……我由衷希望，这不只是一场戏。”他苦笑。 小倩无言以对。 挂了电话，公寓里又回到沉寂。 后天，他们已经约定好到民政局公证结婚，出国之前，她会结婚，这件事除了要结婚的当事人之外，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董事长在内。 唯一知道的人，只有欧仲文。 本来她并不想告诉他，而即使不告诉他，她还是会结婚。 因为只有这样做…… 当她结了婚，一切才会真正结束，彻底的结束。 —— 跟小倩约好下午两点中，先到民政局柜台办结婚登记，然后公证，林子琪两点钟就准备出门。 他早上已经穿好西装到办事处，打算下午直接从委员办事处出发。 才走到办事处门口，他就遇到今天最不想遇到的人—— “要出门？”欧仲文刚要进门，正好遇到林子琪。 “是啊！”林子琪应了一声。 “穿这么正式，上哪儿办事？”他眯起眼打量林子琪。 “没什么，”他转移话题。“你找我？” “对，”他正视林子琪的眼睛。 “我要跟你谈一谈。” 林子琪看了一眼手表，“改天好了，我现在有事！” “我已经来了，不然就在车上谈，我开车送你。”他转身要上车。 “呃！不用了！在这里谈好了！”林子琪改变主意。 欧仲文站在车门边盯着他。 “干嘛？有话快说啊！”林子琪嗓门虽然大，但却避开他的眼睛。 欧仲文瞪了他一会儿。“我要跟你谈小倩的事。”然后说。 “什么事？”林子琪故作无事地问。 “她说要跟你结婚。”他开门见山。 林子琪眼睛瞪着别的地方，没出声。 “有这回事吗？” “对，是有这回事。”林子琪承认。 “你答应跟她结婚？”他再问，声音很冷。 “不是我答应跟她结婚，是我跟小倩求婚的！” 欧仲文盯着他。 “我跟她求婚，然后她答应我的求婚，所以我们就决定结婚了！” “不可能！”他直接否决。 “什么不可能？” “就算你跟她求婚，她也不会答应。” “你刚才还说，我答应跟她结婚——” “那是她为了骗我！”欧仲文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如果她开口求你帮她，你一定会答应。” 林子琪愣住。 “你绝对不可以答应她。”他警告林子琪。 林子琪突然嗤笑一声，装作若无其事：“你在说什么！结婚这种事可以拿来开玩笑啊！” “她很爱我！如果你敢答应这种事，我不会饶你！”他进一步威胁林子琪。 欧仲文的脸色很冷，他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当真的。 林子琪毫不怀疑，他的确是认真的！ “随便你说什么，”林子琪对他说：“反正我和小倩是两情相悦，所以我们决定结婚，相不相信都随便你！” 话说完，林子琪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子。 “你给我站住！”欧仲文突然叫住他。 林子琪停下脚步，带着不耐烦的脸色转身。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绝对不要跟她结婚！”他盯着林子琪，冷静地跟他说：“如果你敢跟小倩结婚，我一定会杀了你。” 林子琪瞪大眼睛：“你是不是疯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理性的欧仲文会讲出这种话。 “我是认真的，你最好相信。”他面不改色地说，声音比刚才还要冷静。 林子琪还没回过神，欧仲文已经先上车，然后迅速把车开走。 “到底对不对啊……”林子琪喃喃自语：“刚才他竟然说要杀我？我看他真的疯了！”他忧心忡忡，没办法肯定欧仲文是不是跟他来真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6章 失去理智 —— 欧仲文果然如他所承诺的，两天没来找她。 到了第二天下午，小倩穿了一袭白色洋装，带着身份证和私章准备搭公车到当地民政局。 “美琳！”小倩刚到民政局，朋友也开车赶到。 “你一个人来吗？没有跟新郎约好吗？”美琳跟男朋友一起来，两个人都答应当小倩的证婚人。 “嗯，我们分头来的，他应该会开车来。” “那他应该开车载新娘子来的。”美琳探头朝门口张望了一番。 “而且他怎么还没来呢？他应该先到的。” “没关系，人会到就好了。”小倩笑着说。 美琳并不知道原因，还以为她跟林子琪是因为相爱，所以决定要结婚，只是美琳一直抱怨她结婚很仓促，而且根本没有请客。 “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他是新郎耶！结果比新娘还晚到，实在太过分了！” 小倩只能微笑。 “对了，你的手怎么了？”美琳发现小倩手腕上缠着绷带。 “没什么，昨天晚上搬东西，不小心扭到了。”她淡淡地解释。 “噢……今天要结婚，你应该要小心一点啊！” “嗯，是我不好。”小倩笑了笑。 约好两点半，可是林子琪一直到快三点钟都还不见人影。 小倩站在柜台前耐心等了半个小时，但是美琳的脸色越来越不高兴。“这个新郎实在太离谱了！”美琳嘴里一直念着，还不断跟男朋友使眼色，暗示他以后如果敢这样，就让他好看。 但和法官约好的时间是三点，可是还要缴交身份证件、私章等，填写结婚请求书办理结婚登记手续，这样等一下才领得到结婚证书，如果林子琪还不出现，今天一定会来不及公证。 拿出手机，小倩决定打电话问他。 “喂？”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你出门了吗？” “对，我现在正在开车。”林子琪踩煞车等红灯。 “本来两点钟我就要出门，因为……因为有一点事所以耽搁了，对不起。”他不想提欧仲文的事，怕她担心。 “没关系，你已经出门就好，我等你。” “好，我马上就到了！” 他收起手机，绿灯刚好亮起，他立刻跺下油门。 林子琪因为急着赶到民政局，根本没发现，这一路有车一直在跟着他。 —— 林子琪赶到民政局的时候，还差五分钟就三点了。 “子琪！”小倩已经站在门口等他。 停妥车后，林子琪三步并两步跑过来。 “对不起，我是不是迟到了？” “没有，但是要先填妥表格。” 林子琪看到柳相逸，再看到美琳。 “他们是我请来的证婚人，因为美琳是我的好朋友，我请她帮忙，她马上就答应了。”小倩解释。 这两个人手牵着手看起来像是情侣，林子琪本来误以为柳相逸是小倩的新男朋友，现在终于弄懂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不禁莞尔。 看起来，当时小倩是故意让他误认柳相逸的身分，好让他死心的。 “你的手？”他也发现小倩的手缠着绷带，他紧张的捉着她的手看。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我昨天晚上搬东西，不小心扭伤。”垂着眼，她又说了一次谎。 “很痛吗？” “还好，医生已经看过了，没关系。”她收回手。 林子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表格我已经帮你填好了，现在只差你的身份证和私章，你带了没有？”小倩问他，也借此转移话题。 “带了，你等一下！”林子琪手忙脚乱的翻开皮包，找身份证和私章。 一旁的美琳看得直皱眉头。 “老天爷，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新郎啊？”她一直转头跟男朋友抱怨。 柳相逸只能傻笑，当着人家新郎新娘的面，也不敢附和女朋友。 “怎么样？现在要进去公证了吗？法官已经在等了。”美琳说。 “等一下，先让他签名。”小倩抱歉地对美琳笑了笑。 林子琪刚签好名字，一行人正准备走到里面公证，小倩突然僵在柜台前面。 “干嘛？”林子琪先发现她不对。 “你怎么了——” 他话还没问完，就已经看到站在门口的欧仲文。 林子琪下意识地挡在小倩面前，他张着嘴想说什么，一时间却找不到话说…… “跟我回去。”欧仲文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 小倩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看到他，她根本无法反应。 “仲文，你不要这样。”林子琪试着打圆场。 “跟我回去。”欧仲文根本不理其他人，还是只对着小倩说话。 小倩还是没有反应。 欧仲文终于上前，直接拉人！ “你要干嘛？！”美琳吓了一跳。 林子琪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倩已经被他扯过去：“仲文，你不要发疯了！” 欧仲文听而不闻，他拉着小倩的手臂直接往门口走。 “你放手！”小倩想挣脱他：“你把我的手扯得好痛，真的好痛！”她倒抽一口气。 欧仲文没有放手，但是已经不再拖着她往前走，他盯着她紧蹙的眉头，脸色微变。 “喂，你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啊？人家好好的要结婚，你干嘛拖走小倩？虽然你长得很帅，可是也不能这样嘛！”美琳不满地说。 “跟我走，不要这么任性。”欧仲文没有理会其他人，他只对小倩说，而且放柔了声音。 “我今天要公证结婚，不能跟你走。”小倩面无表情地回答他。 “你说什么？”欧仲文柔声问，突然用力把小倩扯到面前，好像忽然被激怒：“不要再开玩笑了！你一定要这么说话惹我生气吗？！”他的声音竟然还是那么低柔。 手腕被扯痛，小倩呻吟了一声。 “仲文，你不要太粗鲁了！”林子琪上前跟欧仲文说：“有什么话慢慢说，你不要动手！” “跟我回去！”欧仲文只管拉着小倩往门口走。 “不要，你不要这个样子！”小倩不停挣扎。 美琳和她男朋友都看傻了，他们一点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子琪看到这个情况，只好出手帮小倩。 “仲文，你放手！” 话还说完，欧仲文已经出拳！ “子琪！”小倩叫了一声。 欧仲文拖着她走，根本不管被打了一拳后蹲在地上的林子琪。 小倩铁了心不跟他走，她开始用手打他的背，但是他根本无动于衷，于是小倩终于出手打了他一巴掌！ 欧仲文停下来，他定定地看着她。 因为挣扎，小倩的头发散乱，她怔怔地回瞪着他阴沉的眼神……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动手，只知道一定要阻止他。 突然间，欧仲文又开始扯着她往前走！这次他的步伐很快，拖着她的行为接近粗暴。 “你放手、放手！”小倩尖叫，她开始疯狂地捶打他。 包括美琳和她男朋友在内，民政局柜台的办事人员都看傻了。 “我的天呀，那个男人已经失去理性了！”美琳张大嘴巴，连忙拍着身边的男友：“相、相逸，你快点过去救小倩呀！” 但是柳相逸还没行动的时候，欧仲文已经粗暴的把小倩拖到车子旁，他迅速打开车门，把她扔到车上—— 他一绕到车子另一头，小倩就自己开门下车。 欧仲文立刻追过去捉到小倩，再次把她拖回车子里，然后锁上单边车门。 “你让我出去！”小倩拼命敲打车窗喊叫。 蹲在地上的林子琪不管自己的伤势，他站起来，然后跑出去…… 林子琪刚跑到欧仲文身后，欧仲文已经转身又打他一拳！这一次出拳之重，直接把林子琪打到地上。 欧仲文的确已经疯了！ 在所有的人回过神，要出来劝阻之前，欧仲文已经踩下油门，跑车以时速一百公里的速度向前飞驰而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7章 疯狂 死寂 —— “你到底要怎么样？”在车上，小倩问他。 欧仲文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只有一双漆黑的眸子跳跃着明灭不定的火光。 “你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听话？！”他一开口语气就很重。 “我叫你不要做这种愚蠢的事，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他顺着民政局前面的车道，很快就从交流道把车子开上高速公路，然后车速越开越快。 “你把车子开到高速公路做什么？”小倩脸色一变。 “离开这里。” “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因为你一直不肯听话，我只好把你带走。” 她屏息，回过神后立刻转身试图拉开门把：“你让我下车！”然而门把已经被中控锁死了。“你在路边停车，快点让我下车！”她对着他喊。 欧仲文根本无动无衷，车速越来越快。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小倩问他。 “如果你想跟别人结婚，那么我就成全你！”他面无表情地说。 “你说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一旦你真的跟别的男人结婚，我很可能会丧失理智，把那个人杀掉然后再自杀！所以，为了你好，我最好先去死，而且现在就可以去死！” 他的反应很激烈，脸色却很阴冷。 小倩看不出来他到底想要怎么样！然而他阴晴不定的表情跟冷酷的说话方式却让她害怕！“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难道你都没有想到董事长、没有想到你的母亲吗——” 欧仲文的车子突然紧急换道，后方的车子传出剌耳的煞车声。 小倩吓了一大跳，她脸色发白，一看到他冷漠、几乎无动于衷的表情，小倩突然觉得恐惧…… “你在干什么？你快点停车，不要再开车了！”她把声音放轻，试着劝他。 “我没想过你会这样对我！”他开始泄露对她的恨意：“为什么？你真的想跟别的男人结婚，只为了过所谓正常的生活吗？！”他的声调越来越冷，语气越来越暴烈！ “我一定要这么做……因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小倩的心揪扯着，泪水含在眼眶里：“好，我坦白告诉你，如果我不马上结婚，我们是不可能分手的，这一点你也很清楚！既然清楚为什么不放手？以前就是你先放手的不是吗？现在你为什么不肯放开我？为什么要折磨自己？为什么要把我们两个人都弄得这么痛苦？！”她一直问他，因为她真的好累了。 欧仲文勾了勾下巴，英俊的脸孔扭曲。 “不要结婚，你不能结婚！我不会放开你的，就是这样。”他喃喃地说，坚硬的眼神和紧抿的唇角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小倩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不要……我办不到。”她颤声回答他，泪珠成串地流下：“我已经知道真相，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一定要分开！” 欧仲文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已经用力到泛白，他瞪着前方，脸上没表情也没有反应，却一直踩着油门，车子正不断地在加速…… 等到小倩察觉的时候，车速已经达到每小时两百公里。 她脸色发白、全身颤抖。 “仲文，你不要这样，你快点放开油门，你不要这样……我求求你！”她的心跳已经快要停止。 她不是害怕自己受伤，而是害怕他伤害自己！ 但是欧仲文就像没听到一样，在限速一百公里的高速公路上，开到时速两百公里，还在不断踩油门、变换车道…… 小倩闭上眼睛，骤然间有一种就快要毁灭的感觉—— 但这恐怖的加速在维持了半小时后，车速又突然放慢，十分钟后，他把车子开下交流道。 “我先送你回去。”他看着前方，冷冷地说。 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但是小倩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话也不敢问。 车子再开上高速公路，往反方向走，终于开回市内。 —— 他送她回到公寓，但没有马上就走。 房间里的电话一直响。“不用接了，不会再有下一次吧？”欧仲文的脸色阴晴不定，语气也是晦涩难辨的。 小倩没说话，从刚才到现在，她的情绪一直没有缓过来。 “怎么样？为什么不说话？”他问她，声音轻轻的，仿佛一触碰就会碎掉的泡沫。 “已经很晚了，今天我们都很累，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她疲惫地回答他。 “为什么不说？你不敢回答还是不想回答？” “我不想回答！”小倩的情绪已经快要崩溃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非要把我们两个人都弄的这么累吗？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眼泪已经涌出眼眶，但小倩努力扬了扬头，把泪水逼回去，因为她不能软弱，她必须坚强。 他盯着她，好像在研究她，眼神却很迷离：“你还是要跟他结婚？你真的这么想跟他结婚吗？”他一字一句地质问她。 小倩别开眼，已经没力气跟他说话。 欧仲文突然走过去，握住她的双肩：“看着我，跟我说话！”他强迫她，“跟我保证，你不会再做今天这种蠢事，说话！” 她连反应都不想反应，任他摆布。 欧仲文瞪着她，她无动于衷的模样让他心寒…… 然后，他突然放开她。 “明天，你还是会去找他，然后跟他结婚？”他问，眼神一冷再冷。 小倩不看他。“对。”她回答。 欧仲文闭下眼睛：“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她的目光回到他脸上，狠下心道：“我想过正常的生活。那是你给不起，但是子琪可以给我的。” 欧仲文木然地站在原地，一直站了很久…… “好，”他突然露出释然的笑容，“好，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但是，如果我留下，我就会先杀了他然后再杀死我自己。” 话说完，他突然转身走出公寓。 小倩呆在客厅，脑子一片空白，还意会不过来他刚才说那几句话的意思…… 几秒钟后她回过神，然后追到楼下！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丧失理性，这样的欧仲文，真的让她害怕！ 小倩追到楼下后，看到欧仲文已经走出公寓，正走向他停在路边的车子。 她来不及追上他，因为欧仲文已经上车开始发动引擎…… “仲文！” 她叫了一声，他没有停车反而用力跺下油门，几秒后车子就开到巷口。 这个时候，一个孩子骑着单车正经过巷口，欧仲文发现孩子的时候，车子的速度已经很快，他只好紧急转动方向盘，并且用力踩下煞车—— 吱—— 车头突然急转弯，重重地撞上了公寓大门边的围墙！ “不要！” 亲眼看到车子撞上围墙那一刻，小倩失控地尖叫…… 此刻，欧仲文的车子已经车头全毁，车盖不断冒出阵阵白烟，人群也开始慢慢众集…… 之后，有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小倩的记忆是丧失的。 事后她完全回想不起来，当时她是怎么上救护车、跟到医院、然后抵达急救室门口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8章 昏迷不醒 —— “根据ct观察，患者有严重的脑震荡迹象，必须住院观察。” “医生，他的情况很糟糕吗？” “现在还不清楚，要等病人醒过来，才知道实际状况到底如何。”医生继续交代：“已经经过抢救，患者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他的大腿骨折严重，虽然已经打上石膏，但是他醒过来以后，也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下床。” 医生交代完毕，然后离开加护病房。 小倩守在加护病房外面，隔着玻璃窗看到欧仲文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她的心简直快要碎了…… 几个小时内，她的眼泪已经快要流干。 现在还不到探视时间，不能进病房探视，她只能隔着玻璃看着他必须靠生命维生系统，才能继续呼吸下去…… 她的心好痛！ 现在她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心脏不能再跳动，那么她也不能再呼吸。 “医生，仲文在哪里？我儿子在哪里？！” 听到黎美娴的声音从转角传过来，小倩选择避开，她疾步走到长廊另一头，不跟黎美娴碰面。 远远的，她看到黎美娴哭着奔到加护病房前面。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看他？我儿子的情况，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她刚得到消息，一听到儿子发生严重车祸已经送进医院急救，她心急如焚，立刻就赶了过来。 “欧夫人，您先不要担心，令公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医生耐心地再解释一遍。 “可是，为什么他到现在还不醒过来？”亲眼看到儿子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黎美娴泪如雨下，心如刀割。 “欧夫人，请您暂时放宽心……” 医生还在对黎美娴解释的时候，欧远雄也走到加护病房前。 他站在病房前面，并未专心听医生讲话，反而左右探寻，终于看到站在走道另一端，泪眼模糊的小倩。 他们彼此对望，没有说话，每一秒时间过去，气氛就越沉重。 终于，欧远雄别开脸，专注地倾听医生继续解释自己儿子的病情。 小倩垂下眼，固执地兀自守候在走道尽头的这个小角落…… 一整个上午，小倩就这样站在走道的这一头，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陪伴在欧仲文的病房外。 —— 三天后，欧仲文还是没有苏醒。 医生将他换到一般病房，强调还是必须再做观察。 黎美娴一天到晚守在儿子的病房里，小倩没有办法进去看他，因为黎美娴只要一见到小倩只会更恨她！ “他的情况很严重吗？”林子琪在小倩回家的空档，打电话给她。 “医生说，他好像不愿意醒过来。”她沉默了一会儿，悲凄地回答。 林子琪脸色落寞，“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会答应跟你结婚了。”他有些愧疚。 她什么也没有说。 “你这样整天整夜的守在医院，身体怎么吃得消？”他想了一想，又问：“欧夫人愿意让你守在他身边吗？” “她不知道。” “什么意思？”林子琪愣了一下。 “她不知道我在医院，一直到现在，董事长夫人都不知道他的儿子为什么出车祸。”停了一下，她才继续往下说：“我想她其实已经猜到跟我有关系，但是她不想知道我的事情，所以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也许，这样真的比较好。” 林子琪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你，但是，你要这样一直守在医院吗？晚上你都在哪里？一夜都没有睡吗？” “有时候睡在医院候诊室的大厅……”她掩面啜泣，虽然她并不想哭，她要更坚强才行，“我不能离开医院……我不能离开他，只要一担心他，我就走到病房门口去看一看，这样如果有什么消息我马上就会知道……” 连林子琪都忍不住心酸，“可是，你这么做仲文他根本不知道。如果你进去看他，他可能会有反应。” 电话里，小倩伤心地哭泣，但是几秒钟后，她强迫自己停止没有用的啜泣，现在她不能倒下去。 “你不去看他吗？”擦掉眼泪，她打起精神问。 “我觉得仲文根本不想见到我，如果我去看他，他一定更不想醒过来。”因为气氛太哀伤，林子琪于是自我调侃，希望小倩不要太难过。 她的心仍然像他刚发生车祸时那么痛，也许只会比那个时候更痛，“明天，我会到他的病房里看他。” “欧夫人同意吗？” “傍晚她会回去一阵子，夜里才会再过来陪他，这几天都是这个样子，所以傍晚我应该可以进去看他。” 林子琪沉默了一会儿。 “你要保重自己。”然后对她说。 “我知道。” 挂了电话，小倩又开始忙碌。她匆匆洗过澡，换了衣服、带了一点饼干和水就准备出发到医院。 但是她才刚踏出大门，就遇见欧远雄。 “我特地来看你。”欧远雄刚从车子里走出来。 “我现在要到医院。”小倩回答他。 “先等一下，我有一些话要跟你说。”欧远雄的表情看起来很沉重。 小倩站门口等待。 欧远雄知道她急着到医院，不想进公寓说话。“那一天。车祸发生的经过我已经全部都弄清楚了，大楼经理详细跟我报告过，我已经了解，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但是，我还是不知道仲文为什么在巷子里加速，才导致他为了要闪避孩童而撞车？仲文的开车技术我很清楚，在巷子里盲目地加速，这种行为几乎是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除非有特殊原因！你愿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倩低着头，瞪着地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因为我要公证结婚，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要公证结婚？”欧远雄脸色一变，“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本来，我并不打算让太多人知道，他应该也不知道。我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然后赶到民政局去的。” 欧远雄严肃地看着小倩，“你要结婚，难道连我这个爸爸也不通知吗？” 小倩终于抬头，忧伤地看了欧远雄一眼。 “不是，我不是不想通知您，因为我想在出国之前结婚，是为了让他死心。” “你是说，你想让仲文死心，所以才要结婚的？” “对。”她轻声回答。 欧远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那么，仲文知道这件事后跑去阻止，然后发生车祸？” 她点头。 “怎么会这样……”欧远雄简直不敢相信，“他一向很有理智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对不起，我很抱歉。”小倩愧疚地说。 欧远雄看着她。“你不必道歉，这不是你错，你这么做心底一定也很痛苦。”他喃喃地安慰小倩。 她无话可说。 “等仲文醒过来后，你打算怎么办？”欧远雄问。 “现在还不知道，等他醒过来，我才有办法思考以后的事。”她低低地回答。 欧远雄点点头：“那么，你还要出国吗？” 她垂下眼睛，喃喃道：“一切都等他醒过来再说。” 欧远雄没有再多问什么，“需要我送你到医院吗？” “不用了，我自己搭公车到医院就可以。”她婉拒了。 离开前，小倩很慎重地对董事长行礼，因为她心中充满了对董事长的抱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9章 苏醒 失忆 —— 傍晚，小倩等黎美娴离开医院后，才走进病房。 她让病房的门开着，这样黎美娴回来的时候，她会知道。 走进病房，看到他还是必须使用呼吸器，小倩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慢慢走到他的病床边，她蹲在他身边，伸出颤抖的手紧握住他没有反应的手指，无言地凝望他没有表情的病容，就这样沉默地注视了他很久。 想对他说的话，这几天在病房外她已经说过无数次。 但是千言万语无从寄…… 即使说过再多遍，她仍然有无数的话想对他说，可是那些话却都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在她内心深处、在深夜寂寥时分，无语地倾诉。 “如果你不想醒过来也没有关系，我会一直待在这里陪你。”她对他说，没有激动、没有哭泣，她的眼泪不能在这里泛滥：“但是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会伤心，所有关心你、爱你的人都会很伤心，我也一样……” “你为什么……总是要让我这么难过？你知道不知道我真的很心痛？难道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痛苦而已吗？”低下头，小倩掩住脸，泪水一滴滴从她的指缝间落下。 “算了，我不怪你，因为你本来就很自私……”她掩着脸，痛苦地对他说：“你是一个自私的男人，爱上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可是……我还是爱你！所以今天你会变成这样全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们分手后我可以干脆一点——既然分手就分手了，不要一直去找你，也许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但是你要原谅找，因为我爱你，我实在太爱你了……” 喃喃地低诉，她的泪水流了又干、干了又流。 “今天晚上张医生会来吗？”黎美娴在病房附近的护理站问护士。 “会，晚一点张医生会回医院巡房。” 小倩听到护士回答。 她知道黎美娴已经回来，于是擦干眼泪匆匆站起来，逃出了病房。因为离开得很匆忙，所以小倩没有发现，欧仲文的手指正在微微颤动…… 黎美娴走进病房后不久，就发现儿子的手指在动。 她张大嘴巴，一时间无法反应。 “护士……护士小姐！”终于回过神，她冲出去叫护士，“快叫医生来，我儿子！我儿子他的手！他的手在动了！” 护士一听，立刻打电话找医生。 小倩也听到了黎美娴的呼喊，她僵在走道尽头，因为高兴而全身发抖、激动流泪却无法动弹…… 这个时候，她多想奔回病房紧紧握住欧仲文的手！ 但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她只能站在这里，等待医生到病房检查，然后期盼着，医生能宣布他清醒的好消息…… —— 欧仲文清醒的当天晚上，小倩就离开了医院。 已经很晚了，但因为是周末的关系，车潮不散，市区里反而越来越热闹。 夜晚十点钟，小倩像游魂一样，孤独、漫无目的地一个人走在忠孝东路上。 半个小时后，她的手机响起来。 手机响了很久都不停，她终于接听电话。“喂？” “你在哪里？”林子琪始终不放心她。 小倩抬起头，看到对街餐厅前面的霓虹灯，一时间觉得很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置身何处。“我不知道。”她失神地回答。 “你不在医院吗？” 她沉默了片刻。 “他已经醒了。”她没头没尾地突然这么说。 “你是说！仲文醒了？”林子琪的声音听起来像松了一口气。 “……对。” “你怎么没在医院陪他？” “我不能陪他。”她答，声音木然。 林子琪屏息，“小倩，你现在在哪里？”他问，很担心她出事。 “可能……也许还在东区，”她不想思考，于是回答：“我不知道。” “你不要动，也不要挂电话，就站在那里好了，我去找你。”他对她说。 小倩没有反应，但也没有挂电话。 她被动地听话，因为她实在太累了…… 不管身体或者心里，她都真的好累好累…… 即使母亲去世那段时间，她曾经好几次因为伤心过度而晕倒，但是这一生中，她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疲倦…… 人类会因为疲倦而对生命感觉到厌倦吗？ 为什么此刻感觉到的疲倦，会让她觉得，这世上一切可能的快乐，将从此刻开始…… 沉沉睡去。 —— 一接到欧仲文清醒的消息，欧远雄立刻赶到医院。 由于欧仲文车祸的消息见了报，宋家也知道这件事，但是因为之前欧远雄曾经召开记者会公开承认私生女，这次欧仲文发生车祸的地点，就在欧远雄的私生女所住的公寓附近，八卦媒体纷纷报导揣测，流言传得非常难听，以致于张云佳和凯茵一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来探病。 就在欧仲文清醒的第二天早上，张云佳终于带着女儿来探病。 凯茵看到欧仲文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她的心情很复杂。 “仲文哥，你要赶快好起来！阿姨和欧伯父看起来好担心的样子，我看他们那样，心里也觉得好难过。”凯茵跟母亲一起站在病床边，欧仲文受伤的模样让她很惊讶。 欧仲文的父母都在病房内，还有张云佳母女，但是欧仲文的眼神充满了寂静和迷惘，好像根本不认识这些人似的。 凯茵的话自然没有得到欧仲文任何回应。 医生来探视过后，证实欧仲文确实已经清醒。 欧仲文从加护病房被转到一般病房的过程中，黎美娴一直陪在儿子身边。 直到躺在一般病房的病床上，欧仲文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黎美娴凑上前，试着跟儿子讲话。 “仲文，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她小心翼翼的声音充满了关切之情。 欧仲文很安静地看着母亲，仍然没有说话。 “仲文，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的伤口会痛吗？还是你想喝水？”黎美娴抬起手拭了拭儿子的额头。 儿子还是没有回答问题，一双忧郁而深沉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她。 黎美娴感到很困惑，只好转身拿起床边小桌子上的水杯和棉花棒，准备帮他往唇上沾水。 “我认得你吗？”欧仲文突然开口却这么问她，说着，环视病床边的其他几个人：“我认得你们吗？你们是谁？” 黎美娴手头的动作突兀地僵住，她瞪大了眼睛，无意识地转过头望着丈夫。欧远雄一愣，脸上也写满了震惊。 病床上的欧仲文神色清平，英俊的容貌有一丝憔悴，也有一丝空茫。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他的眼神充斥着谨小慎微的戒备，“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抬起双手抱住脑袋，他不安地喃喃自语：“我……我又是谁？” 他的问话，证明了令人害怕的猜测可能已经成真── 欧远雄后退了两步，几乎喘不过气来…… 病床边的黎美娴伸手掩住嘴，不能控制地哭泣。 —— “有时候因为车祸重创，车祸伤患会有暂时性的失忆。” “这个病什么时候会好？” “也许一天，也许两天，也许下一刻就好，但也可能患者一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 医生的话停留在欧远雄的脑海中。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章 风起 雨夜 半年后。 —— 天色阴沉，似乎快要下雨了。 欧仲文独自站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 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那满树的缤纷，眼睛里空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灵魂。 一阵冷风吹来，一朵朵粉色的花瓣簌簌自枝头上飘落，轻轻盈盈，有的被吹到了地上，有的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黎美娴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浅蓝色的毛毯。 他看到儿子站在树下发呆，怔了怔，轻声走过去，将毛毯披在儿子的肩头上。 欧仲文回头，随即浅浅一笑：“妈——！”语毕，又垂下了脑袋。 黎美娴有些担忧的望着儿子郁郁寡欢的神情。 “外面风大，跟妈妈进去吧！”他拉住儿子的手臂。 欧仲文点点头，很听话的跟妈妈走进了客厅。 “你觉得怎么样?这两天有没有稍微回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坐在沙发上，黎美娴亲切地问儿子。 “我记得有一个女孩曾经在我的病床前跟我说话，她说她很爱我。”欧仲文微微一笑，安静的声音里夹杂一丝懵懂与困惑。 黎美娴脸色微变，挑起眉：“什么女孩?” “她好像哭得很伤心伤心?”他皱着眉，仔细地回忆着，“我想，那个女孩一定是我很重要的人。”说着，扭头看向黎美娴，好奇地问：“妈，你知道她是谁吗？” “哦，”黎美娴看了儿子一眼，很快垂下了眼睛，不安地道：“仲文，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了，现在最主要的是把身体照顾好。”她试着劝慰儿子，虽然不知道他说的那个女孩是谁，但是黎美娴很快想到了叶小倩。 儿子出车祸的事情肯定跟叶小倩脱不了关系。虽然在欧仲文受伤后，她一直没有出现，欧远雄也一直没有提起过这个私生女，但是黎美娴还是隐隐觉得是叶小倩害了儿子。 “妈——”看到母亲目露愤懑，陷入了沉思，欧仲文的眼神有些怪异，轻声道：“怎么了？ 黎美娴很快收神，陪着笑道：“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了！”她的手按在了儿子冰凉的手上。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欧仲文失落地低下了头，闷闷不乐。 黎美娴眼神歉疚，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叶小倩”这三个字从儿子的生命中彻底消失。 —— 小倩失踪了。 欧远雄找不到女儿，她已经离开了那间小公寓，原来的手机号码也已停机。 这短短的半年，他派出去的人都打听不到她的任何消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找不到女儿，欧远雄忧心忡忡，夜不能寐。 和他一样着急的还有叶小倩的舅舅李昆明。 入夜的时候，客厅里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李昆明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铃──铃── “喂，你耳聋啦？！”吴玉莲在厨房里叫喊。 “干嘛？” “电话啊！没见我在厨房里忙啊？你就坐在客厅翘着二郎腿，不会伸手接电话啊？！” 李昆明被骂了两句，这才不情愿地拿起话筒：“喂，哪位？” “阿昆，是我。” “董事长？”一认出欧远雄的声音，李昆明立刻坐直身体，他没想到董事长会打电话给自己。 “你在吃饭吗？” “早就吃过了！董事长有事吗？” “我想见你。” “现在吗？” “我叫司机开车过来，现在就在你的公寓楼下。” “啊！”李昆明张大嘴巴，“我、我现在就下去！” 他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谁啊？”吴玉莲刚从厨房走出来。 “我要出去！”李昆明拿了把伞就要出门，今晚外头下的雨可不小。 “你现在出去干嘛？要买烟吗？”吴玉莲追到门口。 “不是啦！”李昆明根本懒得跟老婆啰嗦，他已经跑出门。 “那你出去干嘛──喂！”吴玉莲瞪着跑下楼的丈夫，“莫名其妙，现在竟然连话都懒得跟我说，气死我了！”她气唬唬地站在门口唠叨。 —— 雨声淅沥，晚风凄凄。 马路边上。 “阿昆，先上车再说！”欧远雄摇下车窗，叫李昆明。 收起雨伞，李昆明赶紧跨进车子里，“董事长，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最近她有跟你联络吗？”欧远雄开口就问，声音低沉。 “您是说小倩吗？” “对，最近她有打电话给你吗？” “没有，她已经好长时间没跟我联系了。”李昆明摇摇头，脸色压抑。 车内很安静，欧远雄低下头，沉思不语。 “董事长，难道小倩也没有打电话给您吗？”李昆明试探。 欧远雄摇摇头。 “怎么会这样？我一直以为，董事长知道她的消息！”李昆明看起来像被吓到了，“小倩这孩子，她怎么会这样，让董事长为了她这么操心！” 欧远雄不说话，半响，才沉沉地叹道：“我想，她不愿意联系我们，肯定有她的苦衷……” “有什么苦衷？就算有苦衷也不应该这个样子，毕竟您是她的亲生父亲！”李昆明并不知道，小倩这一段时间来所发生的事。 欧远雄叹了一口气。 “董事长，您很想念她吗？” “当然，我已经半年多没见到她了。”欧远雄黯然地回答。 李昆明欲言又止，想了想才说：“如果那孩子打电话回来，我真的要好好骂一骂她！”他生气地道。 欧远雄神情落寞地摇摇头，半响，他才轻声问：“您那里，有小倩的照片吗？” 见到董事长这个样子，李昆明很不忍心，“我……我没有她现在的照片，不过有她小时候的照片。” “小时候！”欧远雄露出苦涩的笑容，“对了，她小时候的模样我这个做父亲的都还没见过，不知道她小时候长什么样子！” “小倩小的时候长得很可爱！”李昆明也笑出来，“以前我姐姐的邻居都常常开玩笑的说：小倩长大以后可以当明星，如果不做明星实在太可惜了！” “真的吗？”欧远雄笑着问。 “对，我现在上去拿照片，您就选几张带走！” “可以吗？” “当然可以！” 李昆明说完话就开门下车，然后冲上楼拿照片。 等待李昆明下楼的时候，欧远雄的心情是既复杂又兴奋。 十分钟后，李昆明冒雨跑回车上，“董事长，小倩所有的照片，全都在这本相簿里了！” 欧远雄迫不及待接过相簿，翻开观看…… 每一张小倩小时候的照片，可爱的鹅蛋脸上都带着甜甜的笑容，嘴边还有一枚浅浅的小酒涡，看起来非常清纯温柔。小时候的她，显然跟长大后表情稍嫌严肃的小倩，非常的不一样。 欧远雄捧着相簿的手在微微颤抖…… 因为每一张小倩的照片，几乎都是跟妈妈合照的。 “因为是由我照相的缘故，所以我姐姐都会入镜，跟女儿一起合照，我手上就只有这些照片了。”李昆明迟疑地解释，这也是他刚才犹豫的原因。 欧远雄看着文玉的相片…… 她与女儿的合照，每一张照片，母女俩的笑容都那么温柔灿烂，而这更令他鼻酸…… 他曾经错过了什么？ 他曾经失去了什么？ 他对不起独自一人养育女儿的文玉，更对不起从未享受过父爱的女儿小倩！他身为男人却不能保护她们母女，使得她们母女俩漂泊在外，独自承受生活的艰辛和命运的风霜。 “董事长，这相簿您拿回去慢慢看没关系。”李昆明好心地说。 看到欧远雄悲痛的表情，他的心也揪成了一团。 “那么……我选好照片了……会拿回来还给你！”欧远雄忍不住哽咽。 “没关系！”李昆明赶紧回答。 紧握着那本陈年相簿，欧远雄外表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 他老了，因为过去的错，他与貌合神离的妻子连表象的和谐都已不复存在，而儿子车祸后失忆，更让他这个父亲黯然伤神、悔恨不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章 夜谈 孤寂 清冷的雨夜，一辆黑色的私家车行驶在水花四溅的公路上。 欧远雄在回家的途中打了一通电话给欧仲文的主治大夫张烨。 “我儿子会恢复记忆吗？”他无比忧心地问。尽管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很多遍。 “也许会，也许不会。”电话那头，张医生毕恭毕敬地道：“我判断，仲文应该属于暂时性失忆，不牵涉任何生理问题。因为除了不记得一些人事，他并没有其它学习、应用等等记忆障碍的问题。” “那多久以后，他才会恢复记忆？”欧远雄的声音迟缓而哀伤。 “也可能一个月后，可能一年后，也可能下一刻他就会因为某一项突如其来的外在刺激，因此恢复记忆。” “所以，他也可能一辈子无法恢复记忆？” “记忆是可以慢慢的、渐进式地恢复的。所以只要确认没有伤到脑部，那么他就应该会恢复记忆，至于记忆恢复的状况、快慢多久，只是时间的问题。” 欧远雄揉了揉眉心，疲惫地闭下眼睛。 他真的累了。 短短的半年，他才真正意识到儿子是他事业上的命脉和主心轴，离开了儿子的帮衬，很多问题他都感觉到力不从心。 到家后，他上了二楼，直奔儿子的卧室。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床头灯，橙黄色的光芒氤氲在欧仲文忧郁的脸上，他躺在床上，斜倚着床头，正在看书，样子很安静。 欧远雄走进来的时候，他正好翻了一页书。 车祸后，他的视力也有所影响，此刻，鼻梁上还带着一个文绉绉的金丝眼镜。 看到父亲走进来，欧仲文坐了起来，随手合上了书。 欧远雄走到儿子的床边坐下，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问：“这么晚了，怎么不休息？” “睡不着！”欧仲文扶了扶眼镜，有些孩子气地回答。 欧远雄点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 “爸——？”欧仲文抿了抿嘴，忽然道：“我想明天去饭店上班。” 欧远雄有些诧异的望着儿子。 “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如果继续呆在家里，我真的会废掉的，我想去饭店帮忙。”他幽幽地坦白。 欧远雄欣慰地笑了笑，抬起手拍拍儿子的肩膀。 “好。”他立刻答允，“明天，我们父子俩一起去。” 欧仲文点了下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欧远雄起身，准备离开。 “那是什么？”儿子忽然问，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欧远雄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了自己手上还拿着李昆明给自己的相簿。 “那是什么？”儿子又问了一遍，目光里有好奇的光芒。 欧远雄一时间僵住了，不知道该不该给儿子看。 过了几秒，他才说：“是一本相簿。” “我能看看吗？”欧仲文伸出手。 欧远雄一时噤口，又不能开口拒绝儿子，半响，才慢吞吞的将相簿递给了儿子。 “也没什么，就是几张生活照而已。”他低下头，有些忐忑不安，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欧仲文似乎也没听到父亲在说什么，他打开相簿，很仔细地看了起来，翻过一页又一页，一张照片都没有漏过。 欧远雄紧张地盯着儿子的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儿子的表情却始终很平静，仿佛只是在翻看一本普通的画册一样。 终于。 “爸，照片上的人是谁啊？”欧仲文开口问，带着一丝疑惑。 “是……是爸爸的一个老朋友和她的女儿。”欧远雄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哦。”儿子也没多问，笑了笑，随手将相簿还给他。 离开儿子的房间后，欧远雄长长地嘘出一口气，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举步离开。 —— 小倩独自一人回到了幼年和母亲居住的地方。 虽然偏僻，但至少安心。 她在淡水镇的一家川味料理店工作，空闲的时间几乎都在补习英语和餐饮学。 晚上十点钟，她还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看书做题。 嘟──嘟──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她随手接起电话。 “你还没睡吗？” “嗯，在看书呢？”她回答得很随意。 林子琪没讲话。 “怎么了？” “小倩，你真的这么狠心吗，你真的不打算跟欧董事长联系了吗？他一直在找你？” 小倩愣了愣，没有回答。 “仲文失忆了？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她轻轻回答，刻意忽略胸口传来的一阵闷痛。 林子琪苦笑一声，又不说话了。 “你打电话来有事吗？”小倩问他。 林子琪沉默了一下，才接下说：“我觉得你至少应该给董事长说一下你的情况？否则他一定会很担心你的。” 小倩垂下了眼睛，沉寂了片刻，才低低道：“我知道，可是我不能，我既然已经选择了离开，就不应该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林子琪挑起眉，哼哼道：“你说这种话实在很伤人，你不联系欧家人可以，难道你都不想念你的‘前夫’吗？” 小倩笑了笑：“如果你想念我，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这半年来，林子琪仍然持续不断关心自己，小倩知道自己亏欠他很多，但现在她没有能力回报他。 听到她的笑声，林子琪反而收起笑容，顿了顿，才问：“你真的不爱仲文了吗？” 小倩没有说话…… 爱这个字，好象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了。 林子琪从她的沉默中读懂了她的答案。 许久之后，他仰天长叹一声，欲哭无泪，“好了，我就知道不该问这个问题，你早点休息吧，别太累了。” 在小倩回神之前，他选择先挂断电话。 小倩坐在书桌前，发呆了足足三分钟，才放下了手机。 她在思索着林子琪的话。 她这样一意孤行的选择离开，是逃避，也是成全，可是，她忽略了欧董事长的心情，她的不告而别，对这样一个迟暮的老人，一个力排众议，毅然在电视上承认自己身份的父亲，到底造成了怎样的伤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3章 久违的声音 思念 —— 第二天早上，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欧仲文西装革履、精神抖擞地站在客厅里，等父亲晨练归来。 他看了看腕表，现在是早上七点十五分，时间还早。 嘟──嘟──嘟── 客厅里的电话响了很多声，都没有人接。 欧仲文看了红木桌上的电话一眼，又看向四周。 佣人不是在厨房忙，就是在楼上整理房间。 他快步走过去，随手接起电话：“喂？” 话筒传来一阵沉寂…… “喂？”等了一会儿对方没答话，欧仲文又问一声。 已经很久很久…… 好像有一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小倩不曾再听到这个声音。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遗忘…… 这个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喂？哪位？”欧仲文再问。 他原打算对方再不说话就挂电话── “请问，欧董事长在家吗？”对方终于说话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 然而那片刻竟像一辈子那么长，长得让小倩几乎窒息。 “他出去晨练了，不在家。”他谦逊地回答，语调中有一种生疏的客气。 “哦……”她犹豫了一下。 他没说话，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我，”迟疑了很久，她终于鼓起勇气，“我是──” “请问您是哪位，待会儿董事长回来，我会转告他。”他打断她的话，淡淡地这么问。 小倩的脑子空白了三秒钟。 “不用了，我会再打电话给董事长。”她垂下眼，然后轻轻按下话座。 欧仲文放下话筒。 他站在电话旁边，足足一分钟没有任何动作。 “仲文，快过来吃早饭？”黎美娴站在餐厅门口喊人。 “我马上来！”他回话。 转身离开前，他又看了电话一眼。 清晨的大街上，车来人往。 小倩站在公共电话亭里，整个人安静得死掉了。 她没有想到，经过一夜深思熟虑，鼓起勇气打出去的电话，会是欧仲文接的。 她更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自己牵肠挂肚的声音。 那一刻，她的心跳变得很快很快，几乎快要跳出胸膛。 小倩深吸口气，努力平定着自己的情绪，殊不知，眼泪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滑下她的脸庞。 这一刻，她告诉自己。 就算还有感觉，那也只是自然反应。 她傻傻地安慰自己。 —— 熹微的阳光从落地玻璃窗折射进来，洒在酒红色的木质地板上。 欧远雄走进餐厅的时候，看到妻子黎美娴和儿子欧仲文正坐在餐桌前等他。“爸，刚才我接到一通您的电话。”欧仲文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笑着说。 “电话？”欧远雄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似是不在意的样子。 “嗯，应该是用公共电话打来的，都没有来电显示。”欧仲文补充道。 欧远雄的表情，立刻显得有点紧张：“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吗？” 欧仲文凝望着父亲，认真地点了点头。 欧远雄垂下眼，反常的没问话。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她是谁。”一旁的黎美娴用力把杯子放在餐桌上，冷冷地开口。 欧远雄脸色一窒。 “就算是你的私生女打来的电话，也是很平常的事，你不必这么紧张。”黎美娴不由得讥讽道。 欧远雄迅速抬起眼，瞪着她，怒道： “你是怎么回事？非要惹我不高兴你才开心吗？” “是——？”黎美娴很快回击他，语气凛凛：“儿子受伤都是那个女孩害的，如果你还有良心，就不要再跟她联系。”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欧远雄离开餐桌，气呼呼地走了。 欧仲文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会突然吵架，片刻后，他冷静地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起身，跟了出去。 黎美娴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双肩气得发抖，良久之后，忽然抬起手捂住脸，嘤嘤地抽泣起来。 —— 欧远雄特地到饭店找李昆明。 “这本相簿该还给你了。”两人在餐厅的包厢里坐下，欧远雄把相簿推到李昆明面前。 “董事长，真不好意思，还麻烦您特别送相簿过来，我过去拿就可以了！” “没关系，你不要跟我这么客气了。” 李昆明呵呵笑，“董事长，您挑到照片了吗？” “哦，对了，我自己拿了这张照片，可以吗？”欧远雄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当然可以了！”李昆明看到，那是一张小倩与母亲李文玉的合照。 欧远雄拿出钱包，慎重地把照片收进钱包里。 李昆明发现，董事长的手微微的在发抖。 “董事长，您的身体还好吧？”李昆明忧心地问。 “哦，还好，”欧远雄的反应好像慢了一拍，“我每天下午都会到球场打球，体力还可以。” “哦……”李昆明不怎么相信。 他亲眼看到，董事长头发几乎都白了！看起来好像老了很多。 “对了，小倩打电话给您了吗？”李昆明问。 欧远雄抬头看他：“是你叫她打来的？” 李昆明搔搔头，“不是啦，她早上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想她也应该打给董事长的。” 欧远雄低下头，慢慢叹了口气，“她是打了，不过我没接到电话。” “怎么，您没接到电话吗？” “你不用担心我的事，我没有关系，等小倩忙完了，她一定会再打给我的。” 李昆明点点头。 欧远雄慢慢站起来：“你还在工作，我要离开了。” “是。”李昆明赶紧起立。 “不必送我，我自己出去就可以了。” “不，董事长，我还是送您出去吧！”李昆明跟着走出餐厅。 欧远雄没有再拒绝。 李昆明于是陪着董事长一同走出饭店，司机的车子就停在门口。 “好了，你还在上班，快进去吧！” “是。” 欧远雄离开后，李昆明才转身走进饭店。 他刚要进餐厅，就遇到从电梯走出来的欧仲文。 两人目光一接触，李昆明就弯腰点头，表示对总经理尊重的意思。 欧仲文点头回个礼，然后就朝门口走去。 李昆明瞪着欧仲文匆匆离去的背影…… “欧先生！”李昆明突然开口叫住他。 欧仲文停下脚步，他的助理也停下来。“有事？”他回头。 “之前听说你受伤了，现在呢？你身体恢复好了吗？”李昆明好心地问。 欧仲文转过身，笑容很温暖：“已无大碍，谢谢你的关心！” 欧仲文正要离开，李昆明又开口：“欧先生！” “怎么？还有事吗？”欧仲文看着他的时候，表情比刚才更温和。 倒是助理看了手表一眼，然后提醒老板：“总经理，会议快来不及了。” “没关系，饭店员工就像我的家人，会议没有家人重要，当老板的人应该要多听取家人的意见。”欧仲文的声音一直很温和，脸上带着谦逊的微笑，不似以往的冷酷和严厉。 李昆明低下头，觉得有点不安，“对不起，我不知道欧先生您要开会──” “没关系，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是……我是想说，董事长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可是刚才见面时董事长还回答我，他身体不错，我怕董事长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所以想请欧先生劝董事长，到医院检查一下。” “你刚才跟我父亲见过面？” 李昆明愣了一下，然后才回答：“是。” “他到饭店来找你？” “是呀，董事长亲自把相簿送还给我。” “相簿？”欧仲文的视线移到李昆明手上，果然看到他抱着一本相簿。 “是，因为董事长他──”李昆明突然住了口，埋下头。 看到他迟疑的样子，欧仲文笑了笑，也没有多问，径自转身走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章 私会 察觉 —— 黎美娴的心情糟透了，她打了一通电话给宋牧桥，约他出来见一面。 她在电话里一直哭个不停。 宋牧桥很是无奈，又很担心她的处境，安慰了几句，两个人约好在康复街的一家私人旅馆碰面。 黎美娴没有叫家里的司机送她，而是独自搭乘计程车前往康复街。 半个小时候。 宋牧桥匆匆赶来。 “还是没有那个孩子的下落吗？”黎美娴坐在床边，语调显得很落寞，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照得她脸色苍白如雪。 这半年来，她越来越心急，两人见面谈的都是她失去下落的女儿。 宋牧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看了她一眼，悠悠地道：“你不要急，我一直都在找，我相信只要我们有毅力，总有一天一定会找到女儿──” “总有一天要等到哪一天？！”黎美娴双手掩面，烦躁地悲叹起来，“我真的好后悔！当年我为什么要做那种蠢事？我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女儿送给别人？” “现在后悔也没有用，我看你要捺着性子，这件事情急不得。” 黎美娴根本不想看他，她还沉溺在自己的懊悔中，喃喃道：“我真的很笨！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当时只要说自己生了一对龙凤胎不就成了？” “好了！”宋牧桥提高音量，忍不住对她说：“你太天真了！要真那样做，你的丈夫反倒会怀疑，毕竟生龙凤胎的机率太低了！而且那两个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像。” 黎美娴瞪他一眼，怒道：“那又怎么样？总比把孩子送给别人好！” 宋牧桥懒得再跟她争辩。 “你干嘛不讲话？” “你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是跟二十多年前一样，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宋牧桥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黎美娴胸口一窒，她咬着唇，半晌后才伤心地说：“其实最大的错误是在二十多年前，我们根本不该犯错！” 宋牧桥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如果那时候我没喝酒，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宋牧桥还是没说话，不过脸色显得很阴郁。 “要是那时候没做错事，现在就没有悔恨……” “就算那个时候跟你一起‘做错事’的男人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宋牧桥突然接话。 黎美娴转头望着他，一脸诧异：“你是什么意思？！” “那天你喝醉酒，就算不是我送你回家，换做其它男人，你一样会跟他们发生关系！”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那么随便！” “当时你一心只想报复你的丈夫，当然什么男人都可以！” “你！”黎美娴气得直喘气，却再也说不出话。 宋牧桥瞪着她，看到黎美娴气得眼眶通红，他又觉得后悔，“可不可以不要说这个了？”他的口吻放软。 “难道你们男人就不随便吗？”可是黎美娴却不甘示弱，悲愤地道：“就算是我愿意的，难道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难道你就不是自己愿意，而是被迫的吗？” 宋牧桥别开脸，“我不想为自己说什么，现在我只说一次，我对这件事从来没有后悔过。” 黎美娴张开嘴，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的意思是…… “好了，我们这样经常见面也不好！我看，等到有消息，我再打电话通知你，到时候我们再见面好了。”说完话，宋牧桥先站起来。 “可是，到底还要等多久？”黎美娴的表情很痛苦，“我每天都会想到女儿，每次一想到她，我的心就好痛，我觉得自己好像不能再等下去了！” “你要有耐心，只要我们继续寻找不要放弃，一定能找到女儿。你要打起精神来，静静地等待我的好消息。”宋牧桥只能这样安慰她。 黎美娴闭下眼睛，有气无力地道：“那个尤春桃，她怎么会死了呢？三年前你不应该逼她，就不会发生那种可怕的事！” 一提到尤春桃，宋牧桥就不说话了。 他径自走到门口：“你不走吗？” “我等一下再走！”黎美娴低着头，喃喃回答。 “那我先到柜台结帐。”宋牧桥离开房间。 黎美娴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走出房间，下楼准备离开旅馆。 —— 离开旅馆的时候，宋牧桥到停车场开车，黎美娴则戴上太阳眼镜，直接走出了旅馆。 宋牧桥的车子从旅馆车道开上来时，与一部黑色奔驰车擦身而过。 开出车道后，宋牧桥把车子停在旅馆前不远处等黎美娴上车，而那部黑色奔驰车则继续往前开…… “等一下，你让车子先在路边停下来。”欧远雄突然对司机说：“我好像看到牧桥的车子了！可是他的车子，怎么会从旅馆里开出来？” 司机的车子经过旅馆后，原本已经开得很慢，“您是说宋先生的车子吗？您会不会看错了？”司机问。 “我不会看错，我还没老到老眼昏花的程度！你先把车子停下来。” “可是……”司机欲言又止。 “怎么了？” “呃……” “到底什么事？你的车子怎么不停下来？” “这个——好，我先停车。”司机勉为其难地停车。 “真是的，我刚才就叫你停车，你怎么开这么远？”欧远雄嘀咕几声，回过头探望。 欧远雄才刚转头，就看到宋牧桥的车，从自己的车子旁边经过，而就在宋牧桥的驾驶座旁，坐着一名脸上戴着太阳眼镜、看起来很高贵的女士。 可尽管那个女人脸上戴着太阳眼镜，欧远雄还是一眼就能认出，那名高贵的女士，就是自己结婚三十多年的发妻，黎美娴。 “你，你快跟上，快跟上他的车子！”欧远雄指着前方宋牧桥的车子，突然变了脸，声色俱厉地命令司机。 “是。”司机虽然面有难色，但却不敢违抗老板的命令。 原来司机早已知道，老板之所以会突然这么激动的原因…… 因为就在刚才，当车子开过旅馆的时候── 司机已经看到黎美娴从旅馆走出来，之后从后照镜里，他又亲眼看见黎美娴进了宋牧桥的车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章 激烈的争执 —— 把黎美娴送到欧家附近的小巷里后，宋牧桥就沿着山路将车子开下山。 黎美娴走出小巷，往自家那条大路一个人独自走回去…… 快到自家附近，欧远雄就叫司机停车，他一个人下车追上妻子── “你站住！”刚到家门口，欧远雄正好追上她。 黎美娴僵住，这一瞬间她已经听出丈夫的声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愣了片刻才转过身，“司机呢？我怎么都没听到车子的声音──” “你说！你怎么会从牧桥的车上下来？他为什么特地开车送你回来？”欧远雄根本不听妻子解释就先质问。 “你干嘛啊？干什么这么大声对我吼？！”黎美娴避开丈夫的视线，不正面回答问题。 “我问你，你就好好回答！”他神色严厉。 黎美娴知道躲不过，于是顾左右而言他：“你干嘛这么凶啊？人家牧桥刚好开车到山下，谁知道会这么巧，我们两个就遇见了嘛！人家他也是好心，才会开车送我上山──” “你还想撒谎？！”欧远雄脸色铁青。 黎美娴被他一吼，肩膀都耸起来：“你对我这么大声干嘛？他送我回来又怎么样？我哪里撒谎了？” “你居然敢说，他是在山下遇见你？”欧远雄咬着牙问，胸口不断起伏。 如果妻子不说谎，也许他还愿意听她编出个什么理由，解释两人从旅馆一起出来的原因。 “本来……本来就是这样啊！”黎美娴嘴硬，话既然已经出口，现在她可不能否认自己的说词。 “你！”欧远雄气得两手发抖，“你居然还想说谎！四十分钟前我在大街上，明明看到宋牧桥的车子一开出旅馆，你也刚从旅馆走出来，接着就上了他的车！你居然还敢骗我，说是山下碰巧遇见的？！” 黎美娴瞪大眼睛…… 他发现了？ “说话啊！”欧远雄两手紧握着拳头，“你背着我，在外头究竟做了什么好事，不敢跟我说清楚吗？！” 黎美娴双唇颤抖着，一时没办法发出声音。 然而她越不说话，欧远雄的怒火就越发不可抑制。 “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女人！”他瞪着妻子，双眼凝结了恨意，“你到底有没有廉耻？你知不知道你的儿子可能会因为你低贱的行为而蒙羞？！” “你居然敢指责我？”面对丈夫的指控，黎美娴顿时感到忿恨交加，与丈夫之间的新仇旧恨都重新被燃起，“难道二十多年前你背叛妻子，在外头跟野女人生孩子的时候，你自己就有廉耻吗？！”她拋开贵妇的礼教，不顾一切地在家门外，朝指控自己的丈夫大声地吼回去。 欧远雄一愣，随即强自压下胸中波涛汹涌的怒火，阴冷地质问妻子：“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因为二十多年前我犯过错，所以现在你要报复我，你也想红杏出墙？！” “现在报复你？”闻言，黎美娴笑得流出眼泪，“你以为你是谁？为了你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我有必要苦苦隐忍二十多年，一直忍到现在才报复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他目疵欲裂，脸色从铁青转成忿怒的暗红色。 “好，既然你要我说清楚，今天我就把话说得一清二楚！”她已经不想再阴霾下去。 既然夫妻情义早已名存实亡──那么她宁可把事情都抖出来！等到真相揭露后，她还可以光明正大的找女儿！ 欧远雄不禁双手发抖，他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没想到，揭穿妻子的谎言后，她不但不否认，还反过来指控自己，并且威胁要说什么真相── “我真的受够你了！”怀着满腔的不平与恨意，黎美娴一字一句地质问自己的丈夫：“这么多年来，我忍耐是为了什么？跟你结婚以后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背叛我？就好像你根本没有妻子一样，竟然还跟外头的野女人生了孩子？！”她突然狂笑不止，泪如雨下地喊道：“你凭什么这样践踏我、羞辱我？！难道只有你自己有七情六欲，别人都是草木、都是石头吗？！” 黎美娴流着泪，胸口急剧起伏着，大笑着继续往下说：“你这个自私的男人，你根本就不懂感情，根本就没有心！像你这种人，如果不让你尝一尝被人背叛的滋味，你永远都不知道，被你伤害的人心里到底有多痛！”她撕心裂肺地喊出了最后一句话。 欧远雄木然地瞪着妻子，他完全不能想象，原来这么多年来，她对自己的恨意竟然已经埋得这么深！他想举手指责她，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双手…… “你以为我现在才报复你吗？你以为像你这种人值得我忍耐二十多年吗？！”黎美娴失去理智地狂笑，肆无忌惮地流着泪，她直直地盯着丈夫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往下说：“我很恨你，真的很恨你！所以我根本等不了二十年，而且我绝对不甘心，做一个被丈夫背叛的可怜女人！你有孩子是吗？那个女人为你生了一个女儿是吗？” 欧远雄的身体发热又发冷，他瞪着妻子诡异的笑容，一股剧痛突然从他的后脑勺窜了上来── “我告诉你，那女人为你生了一个女儿没什么了不起！”黎美娴瞪着一双狰狞的眼睛，肆虐的泪水覆盖了她精致的面容，她歇斯底里地道出了真相：“因为我也生了一个女儿！二十多年前，我不但跟男人偷情，还帮那个男人生了一个女儿！” 黎美娴大声道出“真相”后，时间彷佛在那一瞬间静止…… “你……你、你这个……”突然间，欧远雄就像找不到记忆，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过了半晌，黎美娴才发现他的状况不太对！ 她歪歪斜斜地退了几步，双手捂住胸口，瞪着欧远雄摇摇欲坠的痛苦模样。 欧远雄张开嘴，面容极度扭曲着，想追上去抓住她，却没有办法举起双腿…… 接着，欧远雄就突然一仰头，跌倒在地面上── 黎美娴被他这突然其来的状况吓得张大了嘴，等到她看清楚欧远雄的模样── 他的嘴角已经歪斜，四肢因为麻痹而不能动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章 突如其来的真相 —— 欧仲文赶到医院的时候，父亲早已经被推进手术室，手术也已经进行了五个小时。 他看到母亲坐在手术室外，神情呆滞地望着墙壁。 “妈！”欧仲文走到母亲身边。 “你来了？”黎美娴看起来好像突然老了十岁，说话的语调和表情都很迟缓。 “你在这儿坐很久了？” “嗯。”她点点头，脸色憔悴。 “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黎美娴摇头。 “可是，你守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她不说话，表情凝重而哀伤。 “爸怎么会突然中风？发生什么事了？”欧仲文问。 黎美娴低下头，“我也不知道……我正在跟他讲话，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中风！” “你跟他吵架了吗？”欧仲文问。 “我──”黎美娴咬住下唇，悲哀地道：“就算吵架又怎么样？从年轻到现在，我们不知道吵过多少架了！” “这次，你们又为了什么事吵架？”他冷静地往下问。 黎美娴脸色一变，“你不要再问了！”她突然站起来，避开儿子追问的目光，“你爸突然中风，现在我的心好乱！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问我了？” 欧仲文平静地凝视了母亲好一会儿，才轻轻道：“我请司机先送您回去休息好了。” 黎美娴瞪着地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欧仲文慢慢站起来，打了一通电话吩咐他自己的司机，“走吧！我送你到门口。”事情都交代妥当后，他低柔地对母亲说。 “不用了，你留在这儿等。你爸推进手术室之前，脱下的衣物都寄在护理站，我到护理站去，拿了东西后我会自己走到医院门口。” “好，那我不送你了。”欧仲文握住母亲的肩头，盯着她，温柔地对她说：“你也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回去了好好休息，等爸手术结束了，我就打电话给你。” 儿子的安慰没有抚平黎美娴的不安，反而让她更难过。 这辈子，他们到底谁对不起谁？ 这个无解的问题当然没有答案，却一整天在黎美娴心中，反复地回响。 —— “我丈夫的东西就只有这些吗？”黎美娴在护理站领了丈夫的衣物。 “是。”护士很有礼貌，因为欧家与院长的关系很好。 “那我现在可以拿了？”黎美娴的神态很低迷，声调也显得有气无力。 “当然可以。” 黎美娴拿走了丈夫的衣物。 然而她没有走到医院门口，而是坐在护理站旁边的休息椅上发呆。 她根本没办法离开医院，因为良心一直不断的在谴责她。 “为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抱着丈夫的衣物，喃喃自语，“反正他这种人一辈子就是那样了，我干嘛要一直记在心上，早一点忘记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刺激他？我真的太过分了！”她责怪自己，一边啜泣、一边悔恨。 这个时候，她忽然莫名其妙地想起叶小倩跟自己说过的话…… 您何必要选择一个人难过，而不愿意拋开过去，重新开始经营未来快乐的生活呢？ “我干嘛那么想不开？为什么我会这么想不开？”她现在真的很后悔。 以前她之所以不喜欢叶小倩这个女孩子，是因为她认为自己所有的不幸，都跟这个女孩子有关！然而叶小倩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孩母亲的关系，她可能不至于这么讨厌叶小倩！ 然而现在后悔也没有用，她已经害自己的丈夫中风，现在人还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坐在椅子上发了好一阵子的呆，黎美娴不知道现在自己能做什么，于是开始动手整理丈夫的物品…… 除了衣物、皮带、皮鞋、袜子之外，还有丈夫随身携带的皮夹。 她无意识地打开皮夹，看到里面除了几张百元大钞外，只有一张高尔夫球场的卡…… 突然间，她在丈夫的皮夹内层看到一张照片。 起初，黎美娴迷惑于那张照片上的小女孩，有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之后，是那个小女孩身边依偎的长发女子，那温柔微笑的表情，竟然也好像似曾相识…… 接着，记忆慢慢回笼，黎美娴渐渐瞪大眼睛，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那个女人以及那个女孩── 她倒抽一口冷气，同时捂住自己的胸口…… 恐怖的“可能”，冲击着她的神经，让她陷入极度的惊骇与恐慌── 瞪着照片，她抖着手终于把照片翻到背面，看到照片背面有人用黑色签字笔写着三行小字： 一对美丽的母女。 小倩生日这天，于人民动物园合影。 李昆明摄2000。5。13 “母女！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们两个怎么可能是母女？！”黎美娴突然抓住自己的头── 她惊恐地瞪着照片上，那对“母女”巧笑倩兮的合影…… “我的天！”黎美娴就要崩溃了，“这不可能──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她用力咬紧牙关，牙齿都快咬碎…… 当年那名与自己交换女儿的“农妇”，竟然是叶小倩的母亲！ 换言之，李文玉，这个破坏她幸福、夺走她丈夫的女人…… 这个女人，当年邪恶地与自己交换女儿…… 而她竟然毫不知情地养了丈夫情妇的儿子，将近二十多个年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章 彻底崩溃 —— 医院的走廊上。 欧仲文等候在手术室外。 他双手抱肘，若有所思，来来回回地走动着。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 “欧先生，请问夫人已经出来了吗？”司机等不到人，只好打电话确认。 欧仲文看一眼腕表：“大约二十分钟前，我妈已经出去了。” “可是我一直没等到夫人。” “怎么可能？她已经离开很久了。” “是真的，因为我知道现在夫人的精神状况不太好，所以从刚才到现在我就一直守在医院门口，不敢懈怠。” 欧仲文沉吟了片刻，冷静地道：“好，我先去找找看，等一下再打电话给你。” “是，麻烦欧先生了。” 欧仲文挂了电话。 他记得刚才母亲提过，要先到护理站领取父亲的衣物，于是他大步朝护理站的方向走去。 —— 五分钟后，黎美娴终于压下激动的情绪。 她用颤抖的手拿出皮包里的手机，第一时间，打了一通电话给宋牧桥── “喂？” 听到他低沉、稳定的声音，一股心酸与委屈瞬间涌上黎美娴的心头…… “喂？是你吗？怎么不说话？”宋牧桥直觉是黎美娴打来的电话，但他们之间从来不叫彼此的姓名。 “我不敢相信……我真的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更可怕的是，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黎美娴带着哽咽与哭音，明显地情绪失控，整个人抖得很厉害。 “发生什么事了？你究竟怎么了？”宋牧桥紧张起来。 “你找到女儿了吗？”黎美娴忽然低声问他。 宋牧桥愣了一下，没吭声。 “我已经找到我们的女儿了！”黎美娴突然宣布，声调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冰冷、僵硬地接近恐怖。 “你说什么？你真的找到我们的女儿了？” “对，就在刚才，我已经找到女儿了。” “你怎么找到她的？我们的女儿现在在哪里？你现在在哪里？你跟女儿在一起吗？” “没有……”她摇头，木然地回答：“我没有跟她在一起，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她竟然是我的女儿！” “你在说什么？”宋牧桥担心起来，“你还好吗？” “我不知道……”黎美娴又哭起来，她又哭又笑，“我觉得……我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疯了！” “你现在在哪里？”她的回答让他更担心。 “我在医院，我丈夫看到我们从旅馆出来后跟我吵了一架，然后他就突然中风了！所以我在医院……我在医院整理他的衣物，找到了他的皮夹。但是我没想到，他的皮夹里竟然放着情妇跟女儿的照片！可是……可是那个女人的女儿……那个女人的女儿……那个女孩子……她竟然是我们的女儿！” “你到底在说什么？远雄跟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不是叶小倩吗？她怎么可能会是──”宋牧桥蓦地瞪大眼睛，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慎重地道：“你慢慢说，尽量把话说清楚一点！” “叶小倩，”黎美娴的脸孔接近惨白，她抬起的手指乱颤着，喘了一口气，哭笑不得地说：“我丈夫的‘私生女’……她跟照片上那个女人竟然是母女！真的好可怕……那个女人……我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来我到底在哪里见过那个女人……她……她竟然就是当年用儿子跟我换女儿的那个女人！” 话说得够清楚，宋牧桥终于懂了。 他懂了，也因为极度的震惊，而一时间没办法反应…… “她怎么能这么做？她怎么可以抢走我的丈夫、偷走我的女儿，让我女儿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背负私生女的罪名，却设计我养大她的私生子？！那个女人……她怎么可以这么恶毒！这么无耻？！”黎美娴掩住脸，泪如雨下，痛苦地咆哮。 而电话另一头，宋牧桥的脸色一样惨白。 他已经完全了解黎美娴所说的每一句话。 然而黎美娴后来说的每一句话、以及她最后的咆哮，都不能唤醒他因为过度的错愕与震惊，而突然陷入麻痹的听觉…… 原来，他唯一感到亏欠、多年来深深怀念的女儿，竟然就是曾经被他设计、被迫让学校开除的叶小倩…… 话筒从宋牧桥的手上滑落。 他万万没有想到，命运竟然如此捉弄人…… 然而，不仅宋牧桥，就连站在医院走廊转角的欧仲文，也完全听懂了黎美娴所说的每一句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章 疑惑 追寻 —— 窗外落叶翻飞，一地的焦黄。 主治医师在院长室里，对家属报告手术结果。 “我父亲的状况如何？”欧仲文平静地问。 “董事长的手术很成功，他脑中的血块已经清除，不过还是要看董事长愈后的状况而定。”医生宣布。 欧仲文沉默了一下，又问：“他能复原几成？” “现在我还没有办法回答您这个问题，不过刚才我已经去看过董事长，他现在的状况还算稳定，未来我会尽最大的力量看护董事长，以期达到愈后最理想的状况。” 医生的说法已经尽量乐观，虽然对未来的病况没有充分把握，然而至少欧远雄的一条命已经确定救回来。 离开院长室后，欧仲文的表情显得很沉重。 幽静的走廊，纸一样的白色墙壁。 他一边快步往前走着，一边掏出手机给母亲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黎美娴的声音遥远得仿佛来自远古的星空，静静的虚无，带着一丝凄凉，“仲文，你爸爸怎么样了？” 欧仲文停下脚步，闭着眼睛静立了一会儿，才恢复了开口说话的能力，仰起头淡淡地道：“手术很成功，医生说爸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电话彼端的黎美娴抬起手掩住嘴，克制着声音里的哽咽和难过。 “那就好，我收拾一下就去医院照顾你爸。”她低低地回答。 “妈？”欧仲文忽然道：“我想去外地两天！” 黎美娴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才勉强问“儿子”。 “你爸才刚开过刀，你要去哪？”她不解地问。 “很重要的事情，必须我自己去解决。”欧仲文目光醒睿，态度坚决。 “有什么事情，会比你父亲的生命还重要吗？”黎美娴忽然有些不高兴了…… 这个丈夫情妇所生的儿子！ 这一刻，黎美娴的内心充斥着矛盾以及痛苦，就像有千万个针头在扎着她的胸口，她不能理清自己胸口的愤懑是因为爱还是恨？ “爸的状况已经稳定了，等我回来，他应该已经清醒了。”欧仲文敛下眼睛，默默地回答。 黎美娴轻咬着贝齿，顿了顿，冷冷地道：“随便你。” 拋下这句话后，她挂断了电话。 欧仲文握着手机，低着头，在走廊上伫立了许久，然后，他走到墙边，给林子琪打电话。 —— 林子琪已经半年多没有跟欧仲文联系，他更没有想到，欧仲文会主动打电话约他见面。 绿野仙踪俱乐部。 林子琪走进雅间的时候，看到欧仲文在闷着头喝酒。“真没想到，你还会跟我联系？”林子琪面带笑容，快步走过去，坐到老朋友对面。 欧仲文喝着酒，没什么表情。 “仲文，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半年多了吧？”林子琪斜倾身子，一只手攀住沙发背。 “我常在电视上，看到你跟林委员一起出现，接受访问。”欧仲文淡淡地说。 林子琪苦笑一声，摇摇头：“如果这样也算见面，那么我也常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你。” 欧仲文挑起眉，似笑非笑，仰起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后，他拿起酒瓶，准备倒酒。 林子琪按住他的手。 “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要喝这么多！” 欧仲文抬起眼。 “叶小倩在哪里？！”他直视林子琪，突然开口问。 林子琪胸口一窒，震惊地道：“仲文，你，你恢复记忆了？” 欧仲文摇摇头，苦笑着说：“叶小倩，我记得叶小倩这个名字。” 他不止记得叶小倩的名字，更记得叶小倩的声音，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个趴在自己病床前伤心痛哭的声音，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声音。 只要他一想起这个名字，记忆的片段，就像潮水一样慢慢涌进他的脑海…… 然而片段终究只是片段，无法衔接成一个具体的印象。 她的样子，他们曾经的过往，对他来说，依旧是个谜。 然而这个奇异的谜，对他而言，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林子琪屏息，沉默了半响，黯然地道：“当初为了小倩──” “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我只要你告诉我叶小倩在哪里？！”欧仲文打断他的话，语气凛凛。 林子琪直直地盯着他，没有搭腔，然后他拿起酒杯，猛地灌下一杯白酒。 “好，我可以告诉你小倩在哪里？但是，你确定，你要去找小倩吗？你确定找到她后，你们俩个不会再彼此伤害吗？”林子琪脸色煞白，困惑的目光里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 “是，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她。”欧仲文的回答很固执也很坚决。 林子琪点点头，咧开了嘴，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难过，他扭过头望着窗外的夜色，怅然地道：“明明不干我的事，为什么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最难过？你和小倩好像都是很绝情的人呢！” 欧仲文没说什么，也扬起头，默默地望着窗外的夜景。 —— 欧远雄手术完成后第二天，新闻媒体已经披露出亚洲四季集团董事长突然中风，紧急送院开刀的消息。 第二天清晨，欧仲文来到了饭店。 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里。 李昆明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欧仲文站在高大的落地玻璃窗前凝望着什么。 “总经理，董事长的状况还好吗？我看到新闻真的好担心──”他上前两步，双手垂立，很是恭敬的样子。 “昨天送医院紧急开刀已经取出脑中的血块，现在在加护病房观察，情况已经暂时控制住，没有恶化。”听到声音，欧仲文徐徐转过身，走回沙发前坐下，一派风轻云淡。 “那么我可以到医院探望董事长吗？”李昆明的声音含着哽咽，听起来他真的很担心欧远雄的病况。 “当然可以，但是现在，我有事要请教你？”欧仲文直入主题，并不遮遮掩掩。 李昆明瞪大眼睛，有些局促不安。 “记得上次，你手里拿着一本相册，能告诉我相册里是谁的照片吗？”欧仲文不动声色地盯着他。 李昆明垂下眼睛，讷讷地道：“没什么，只是一些生活照而已。” “是叶小倩的生活照吗？”欧仲文目光冰冷，直截了当地问。 李昆明猛然抬起头。 “是吧？”欧仲文突然咧开嘴笑了。 “是……”李昆明的脸色很尴尬。 欧仲文轻笑一声，英俊的脸上布满了冷清的疏离，“现在回想起来，我好像也没有任何叶小倩的照片。如果真如外界传言的那样，我跟她在一起过，怎么会连她的一张照片都没有？”他若无其事地调侃着。 “总经理？”李昆明赔着笑脸，涩涩地道：“小倩当初走的很匆忙，她突然决定要离开我也很意外，后来我想了很久，才想到也许是因为那封──”他突然闭嘴，没再往下说。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小倩曾经交代过自己，关于她母亲生前曾留下一封信这件事，连董事长都不能提起。 欧仲文慢慢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模棱两可地盯着他。 过了几秒钟，李昆明才接下说：“那个时候我听说您在医院，董事长大概跟我提起您的状况，我知道当时您很不好受……”他看到欧仲文的表情很冷淡，于是不敢再说下去，“总之，现在我终于知道您已经不在意了，这就好了，这件事终于过去了！”他打了一个哈哈。 欧仲文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道：“你刚才说一封，一封什么？”他没听明白。 李昆明抓了抓后脑勺，噤声不语。 “是一封信吗？叶小倩是因为看到了一封信然后才决定离开？”欧仲文恍然大悟，一语道破。 李昆明迟疑了半晌，才讷讷地点头。 “你为什么不直接承认？什么事让你犹豫不决？”欧仲文沉声问。 “因为，”顿了顿，李昆明才接下说：“我曾经答应过小倩，不跟任何人提起有关这封信的事。这封信的存在，连董事长都不知道。” “我父亲为什么应该知道？这封信跟我父亲有关吗？” “这个，这封信其实是我姐姐李文玉留下来的遗书，她还特别交代我，要等到小倩认了亲生父亲之后，才可以将这封信交给她。” “为什么？你看过这封信的内容了？” 李昆明摇头，“这封信跟小倩没带走的照片、还有其它重要的东西，一起锁在保险箱里。钥匙虽然是我保管的，不过那是小倩的妈妈给她的信，所以我没有看过。” 欧仲文静了静，忽然提高声音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事？您直接说。” “我想看那封信。” 李昆明屏息片刻。 “可以吗？”欧仲文再问。 “这个……” “我一定要看这封信，这封信非常重要，我要知道小倩当年离开的原因！” “可是，”李昆明不能决定，“她都已经离开这里了，为什么您直到现在，才要知道她当初离开的原因？” “难道你不想知道小倩离开的原因吗？！”欧仲文站起身来，走到李昆明跟前，郑重其事地说：“在我见到小倩之前，我必须知道所有的真相，所以，请您一定要答应我，让我看一看那封信！” 欧仲文的强烈要求把李昆明吓了一大跳！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被动地点头答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章 跟我回去 —— 根据林子琪提供的路线和地址。 欧仲文开着车，花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来到了淡水镇。 镇上很热闹，店铺林立，绿树成荫，还有小孩在街边打打闹闹。 欧仲文将车子停在一家餐厅门口，下了车，往里面走去。 因为是正午时分。 餐厅里生意兴隆，来来往往的客人和服务员很多，嘈杂声很大。 欧仲文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听到很甜美的声音。 “欢迎光临。” 欧仲文看到一个扎着高高马尾辫的年轻女孩子在柜台前向他问好。 他点点头，自顾自地往前走，目光却在四下游离着。 “先生，请问您要吃什么？”服务员很快拿着菜单走过来，招呼他在临窗的一个位置上坐下来。 “请问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叶小倩的女孩？”欧仲文面带微笑，直截了当地问。 服务员帮他倒好了茶水，抬起头，很快回答道：“你要找小倩啊？她去送外卖了，可能要过很长时间才能回来。” 欧仲文松了口气，慢慢地点头，笑了：“没事，我在这里等她。” —— 可是。 他等了整整一个下午，也没有等到叶小倩。 欧仲文抬起头，望着窗外的绚烂晚霞，思绪忽然陷入了某种不知名的所在。 那个服务员一直在悄悄观察他，她看到他不停地看腕表，看到他一点一点的丧失耐心，看到他的眉心越皱越紧，终于，她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歉疚地说：“对不起，先生，小倩其实不在这里。” 欧仲文回过头望着她，却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服务员挠了挠脖子，有些难为情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欧仲文慢慢瞪大了眼睛，怔了半响，凛声道：“她到底在哪里？” —— 傍晚时分，小倩走出了剑桥英语学校的大门，当她看到门外那个高大的男人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走。 可是，欧仲文很快抓住了她。 “你还想逃到哪里去？”他握住她的双肩，质问她。 她避开他的眸子，只是不安地挣扎着。 他凝视着她，深吸口气，郑重其事地道：“别闹了，跟我回去！” 她震惊地摇头，拼命挣扎着。 他用力抱住她，不顾一切地抱住她。 她反抗了许久，终于安静了下来，僵在了他的怀里。 她的喘息急促得宛若濒死的羔羊。 他紧紧箍住她，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脑后的长发，安抚着她躁动的情绪。 —— 小倩带着欧仲文来到了自己租赁的公寓。 “请见谅，屋子很小。”她低着眼睛，不自在地请他进门。 他笑了笑，丝毫不介意的样子。 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却收拾得很干净，雪白的墙壁，小巧精致的节能灯，整齐的床铺和小沙发，窗口的书桌上还有一个白瓷小瓶，里头插着一束凝露红玫瑰。 “虽然小了一点，不过很干净。”他下评语，笑着脱下西装外套。 小倩诧异地望着他。 这是第几次了，看到他的笑容。 失去记忆后的他，好像变成了爱笑的天使。 “你真的，真的失忆了吗？”她眨了眨眼睛，不确定地问。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莞尔道：“为什么这么问？” 她屏住气，然后对他说：“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是吗？”他皱眉，显得有点迷惑，“你怎么知道？我们以前很熟吗？”低低地笑着：“你的表情，看起来好认真。” 小倩别开脸。 “你一边工作，还一边念书？”他好奇地盯着她。 “嗯，我一直都这样。”她的回答很随意。 他凝视了她许久，又郝然地问：“晚上，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她瞪大眼睛。 他赶忙解释：“别误会，只是暂住一宿！” 小倩迟疑着。 他又说：“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回到你亲生母亲那里！” 小倩摇摇头，默不作声地靠在书桌上。 欧仲文突然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也不想回去了，我喜欢现在的感觉，只有我跟你，这间小公寓是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小倩胸口一热，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太接近，她突然紧张起来。 “你不要胡说了。”她避开他，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我没有胡说。”她忧郁的态度蛊惑他。 在小倩还来不及躲得更远之前，他突然把她拉到面前：“我是认真的。”对她耳语。 小倩的心跳蓦然间加快…… “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像认识你很久了。你可能会觉得我在胡言乱语，可是我有种很真实的感觉，觉得前一世我们好像曾经相爱。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我根本无法形容。” 小倩别开脸，回避两人间太亲密的距离，“这种话听起来像连续剧的情节，有点荒唐！”她想挣开他，却抽不回自己的手。 “小倩。”他突然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 她全身莫名地泛起一阵鸡皮疙瘩，“不要这样叫我的名字。”她伸手推他的胸膛，却又倏然收回，因为他的体温过于烫手。 “为什么？你不喜欢？你在害怕什么？”他斜睨着她，声音不能更温柔。 “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她转过脸来，正视着他，为了证明自己的坦荡。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惹他发笑，蓦地，他埋下身来，居高临下地吻住了她。 “唔……”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来不及响应，双唇已经被他占有。 他的吻深情而专注，一点一点的侵蚀她的心。 她慌乱的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捉住双手，反剪到腰后，她整个人随即融入他的怀抱中。 他吻着她，吻了许久，才轻轻放开她。 小倩睁开眼睛，双颊狂乱地绯红。 “跟我回去吧！一切都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他在她耳边如是说。 —— 第二天清晨，她走出了房间，看到他在沙发上熟睡。 他睡着的模样好像一个孩子，温和的脸孔跟她所认识的他完全不一样，他连睡着了都在笑。 失去记忆的他，难道比较快乐吗？ 小倩在沙发旁呆立了许久。 本来想叫醒他，可是他睡得很熟，没有半点就快要醒过来的样子，让她不忍心吵醒他。 于是，小倩来到了厨房，准备做早餐。 她系上围裙，将煎锅放在燃气灶上，刚准备打火。 一双结实的手臂忽然环上了她的腰。 她回过头看到了他如丝的笑眼。 “你醒了？”她拉开他的手，走到一旁的柜子前，蹲下身去，准备取两颗鸡蛋，目光一撇，却看到他光着脚。 “你为什么不穿鞋子？”她睁大眼睛，非常紧张，“你不能光着脚丫，地板很凉！” “没关系，家里有暖气，何况地上还铺地毡——” “不行！”她冲到房间拿拖鞋出来，“赶快把鞋子穿上！”她蹲在地上命令他，表情和口气都很严厉。 他乖乖地穿鞋子，然后又笑起来。 等他两只脚都套进鞋子里，她才抬起头，看到他的笑容，她眨眨眼睛，“你还笑！” 他笑的更开心。 “你到底在笑什么？”他像孩子一样开心的笑容，连她都快要莫名其妙地觉得好笑起来了。 “你好像妈妈。” 她愣了一下，“什么妈妈？” “很像妈妈管教小孩子的口气。” “你是小孩子吗？”她站起来，故意凶巴巴地问他。 他无辜地看着她，然后对她说：“我肚子饿了。” 小倩抿起嘴，没好气地摇摇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章 不再逃避 ——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欧仲文提着小倩的皮箱走出了公寓楼的大门，小倩忐忑不安的跟在他的身后。 他将行李放在后备厢里，然后上前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对她微微一笑，等候着。 小倩眼神迷茫，行动有些迟疑。 他挑起眉，很有耐心的看着她。 她终于被他的沉默和坚持打败。 看到她上了车，他暗暗吁出一口气。 一路上，小倩一直不说话。 欧仲文时不时转过头来看着她。 “你不要看我，专心开车。”终于，她闭下眼睛，小声嘟囔。 他只是笑。 “小倩，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了。”似乎决定坦白一切，“多亏了你舅舅给我的那一封信。” 小倩蓦地弹开眼睛，有些惊慌。 她直觉的想到了自己寄放在舅舅那里的私人物品，最重要的就是那封母亲留给自己的信，但是舅舅不可能把那封信交给他—— “那是你的母亲留给你的信。”就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他已经揭晓答案，“或者应该说，是我母亲留给你的信。” 小倩突然觉得全身发冷…… “你知道了……你已经全都知道了？”她颤抖地问。 她不用怀疑，他已经看过那封信了！ “你是说真相吗？”他停了一下，笑着往下说：“事实上，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什么意思？”她全身发抖，直觉已经有事情发生…… “你的亲生母亲，已经知道你的身分。”他告诉她。 亲口揭露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的表情却是出奇的平静。 小倩甚至怀疑，欧仲文可能已经恢复记忆了。 “刚才我接到一个董事打来的电话，我母亲宣布将代替我父亲掌管亚洲春盛集团总裁的职务。”他敛下眼，似笑非笑地说：“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动手。” 小倩微微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欧仲文接下说：“我回去以后，要面对的是一场战争。”他的声音仍旧冷静。 “不会的……”她不相信，“董事长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父亲已经中风了，昏迷不醒。” 听到这个消息小倩全身僵住，窒息地摇头：“怎么会这样？董事长怎么会中风呢？” “我来找你之前他已经中风了，到现在都没有清醒。” 小倩难过得几乎无法呼吸，只能喃喃地说：“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我父亲在中风之前，一直在找你，可是没有人知道你在哪里？” 她掩住嘴，肩膀不住哆嗦。 “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带你回去，你打算就这样逃避多久？一辈子吗？” 听见他的质问她却不能出声，因为只要一开口，她就会哭出声来。 “其实，我一直在想，”他对她说：“如果那一天下午我没有在便利商店遇到你，或者那个时候的你没有那么特别，那么，我们到底会不会相爱？” 小倩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慢慢滑向耳际。 “如果不相爱，‘过去’对我们还会不会那么重要？我们可能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或者是完全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关系复杂奇怪的陌生人……我相信后者的可能性大过前者，不过就算关系是什么，我们都不会痛苦。” “你想说什么？你还知道什么？”她哑声问。 两个人像在说着谜题，但是对谜题的答案他们心底都清楚。 “我不知道，更不能确定。不过这趟回去，我想，你真正的‘父亲’应该呼之欲出了。” 她睁开凄迷的眼睛，声音低低的：“我并不想知道他是谁。” “迟早你一定会知道，因为我的‘母亲’，绝对没有办法一个人对付我。”他说出来的话语冷酷至极。 那一天在医院里黎美娴到底打电话给谁，是他回去后，首先必须调查清楚的事情。 “为什么？”小倩喃喃地问：“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你们是母子——” “这是注定的事情！”他打断她的话，“我也不愿意它发生，但既然发生了，我就绝对不会逃避。” —— 回到市区已经将近晚上八点。 欧仲文开车直接来到了医院 亲眼看到董事长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小倩的心不知不觉揪成一团。 “我到车上等你。”欧仲文只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病房，让他们独处。 小倩哽咽着，慢慢走到病床边，伏跪在董事长旁边，“为什么都没有人陪您？您一定很孤单……” 她握住欧远雄的手，泪流满面地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您照顾了我这么久，我却不能为您做什么……” 这一刻，痛苦和愧疚撕扯着她的心。 她的泪水一滴一滴，无声地滴落在欧远雄的手背上。 —— 晚上十点多钟。 小倩才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欧仲文倚在车旁，静静地等候。 看到她出来，他迎了上去。 “晚上你应该没地方住，跟我走吧！”他眼神认真，低柔地对她说。 她摇摇头，苍白失神的模样惹人心疼。 “我去舅舅家住。” 他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感觉到了她指尖的寒冷。 “小倩？”他凝视着她，轻轻地问：“你不会再逃走了吧？” 她抬起头正视他，目光里是从未有过的一汪静谧。 “不会。”她一字一字，斩钉截铁地说：“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再逃避。” 他笑了。 —— 李昆明接到了一通电话，就急匆匆奔下楼去。 他在公寓楼下看到了拖着行李、一脸憔悴的小倩。 小倩抬起头，看到舅舅她却笑不出来。 “你真的回来了！”李昆明跑上前抱了抱自己的外甥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1章 夜谈 对立 自从丈夫中风昏迷后，黎美娴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实，翻来覆去，还老是做噩梦。 今天晚上也是一样，她辗转难眠，夜不能寐，良久之后，她大喘着气，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 下了楼，穿过客厅，她准备去酒橱里倒一杯酒。喝点酒，或许就能睡着了。 客厅里开着一盏小小的落地灯，灯光昏暗如魅。 黎美娴突然看到沙发上有一个人影，她吓了一跳，定睛望去，原来是欧仲文。 不知何时，已经回来，就坐在客厅里，好像蓄意等她。 “妈!”欧仲文从沙发上站起来，跟以往一样礼貌。 黎美娴不晓得，是否因为她已经知道“儿子”身世的缘故，她觉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欧仲文虽然彬彬有礼，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生疏以及冷淡。 “你回来了？!”她敷衍地问了一句。 “嗯。”他轻声回答，又问：““父亲还好吗?” “还不错。”她微微皱起眉头，有件事让她有点不安，“今天我在医院，听护士小姐说她换点滴的时候，你爸的手好像动了一下。” “是吗?”他露出笑容，“这是好消息。” “是呀……” “妈好像不太高兴?” “怎么会呢!”黎美娴立刻反驳，然后瞪着她的“儿子”，沉声道：“你爸如果能尽快醒过来是好事，我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呢?” “是，我说错了。”他顺着母亲的话。 黎美娴眯起眼。 “有件事我想跟妈谈一谈。”他突然转移了话题。 “什么事?”黎美娴的眼神充满戒备。她直觉儿子回来后，态度变得很奇怪。 “关于亚洲春盛的事。”他接下说：“我从董事口中听到，我在外地的时候，妈似乎准备暂代亚洲春盛的总裁一职?” 黎美娴深吸一口气，抢白道：“因为你爸昏迷不醒，你又不在公司，所以我才会这么宣布!” “我只是出去了两天而已，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再宣布?” “因为事情很急嘛!因为你爸的助理告诉我，亚洲春盛有很多投资案都等着处理，不能群龙无首。” 欧仲文看了母亲一会儿，才露出浅浅的笑容：“也对。” 黎美娴根本不敢看他。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变得很锐利，跟以前与她说话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那么，现在我已经回来，妈打算怎么做?” 黎美娴愣了一下，然后答出早已想妥的答案：“如果你爸没醒过来，我想竞选亚洲春盛的董座。” 欧仲文低下头，涩涩的笑：“没想到，妈对这个位子也有兴趣。” “当然，以前是你爸在管事，所以我可以什么都不管，但现在我也想试一试!” 如果她没办法夺回本来属于她的权利，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丈夫情妇的儿子，继承一切? 欧仲文看着母亲，“小倩已经回来了，您知道吗?”他突然这么说。 黎美娴脸色一变，瞪大眼睛追问：“你说什么?她回来了?” “对啊，您好像很惊讶的样子?”欧仲文咧开嘴，“您也关心她吗?” 黎美娴眼神闪烁，顿了顿，不高兴地问：“你是什么意思?” “我应该是什么意思?”他反问。 黎美娴僵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爸醒过来，您应该会打消争取亚洲春盛董座的念头吧?”他又突然转变话题，把黎美娴的心吊在半空中。 她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欧仲文的问题却让她无法回答。 “我想，答案一定是肯定的。”他笑着帮母亲答覆这个问题。 黎美娴瞪着他，心底有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晚安，早点睡吧，我先回书房了。”他说。 黎美娴瞪着他上楼的背影…… “等一下!”她突然叫住他。 “您还有事?”他回头，微笑以对。 “她，”黎美娴听到自己压抑的声音问：“叶小倩，那个女孩子，她现在住在哪里?” 他抿着嘴，看了母亲一会儿，才不动声色地回答：“应该住在她舅舅李昆明家里。” 黎美娴皱起眉头。 “还有事吗?”他问。 “没、没事了!”黎美娴的声音在颤抖。 欧仲文上楼后，黎美娴还呆呆地站在客厅里……听到小倩已经回来的消息，喜悦、心酸与恐惧的情绪，剎那间全涌进她的胸口，让她几乎难以承受。 ——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欧仲文站在窗前，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她按了接听，却没出声。 “我知道你在听。”他先开口，“回来后，一切还习惯吗？” “还好。”她答的很简单。 “刚才我已经确定，我的母亲应该不会放弃争取亚洲春盛。”他突然对她说。 小倩的心一紧，“为什么？你已经回来了──” “她不会甘心把财产让给情妇的儿子。” “你也是她的儿子!” 欧仲文笑了笑。“你在乎她吗，小倩?”他忽然问。 小倩愣了一下。 “在乎吗?”他再问。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她没办法回答。 沉寂了片刻，欧仲文对她说：“我不会让出亚洲春盛，不为私人原因，这个位子要有能力的人才能胜任。” 她没有说话。 他继续往下说：“如果我妈一定要争取这个位子，那么她就必须知道真相。” “什么意思?”她心一寒。 “一旦她要积极争取，我会让她明白，失败的后果。”他对她说：“前提是，她一旦失败，她丈夫前任情妇的儿子，就会将她赶出欧家。” 小倩瞪大眼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有这么做，才能避免伤害。” “不……”她摇头，根本不认同。 “我跟你不一样，小倩。”他低柔地说：“你逃避、牺牲、成全。而我会选择面对、迎战、出击。我们的目的都一样，但是我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我，更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你。” 他的话造成小倩心头莫大的压力，让她哽咽。 欧仲文已经挂了电话。 小倩摇头，握着手机独自发呆。 他打电话来到底想说什么? 她不明白却又隐约明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章 不顾一切 第二天清晨，黎美娴就打了一通电话给宋牧桥。 “你知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谁回来了？”没头没脑的，宋牧桥根本不明白黎美娴的意思，他正在餐厅跟妻女一起吃早餐，只好走到餐厅角落，背过身小声问：“你是说仲文回来了？” “不是，我是说我们的女儿，小倩回来了！” 宋牧桥呆了一会儿，“你想要知道具体数据？对了，那些资料好像放在书房，你等一下，我上去看。”他假装谈论工作上的事，拿着手机上楼回到他自己的书房。 张云佳没有怀疑，然而凯茵偷听到父亲提及“仲文”两个字，于是心疑地尾随父亲走出了餐厅。 “你干嘛？”张云佳叫住女儿。 “没有，我忘了拿东西，等一下上课怕会忘记，我现在上去拿。”凯茵对母亲说，然后就跑上楼。 一上楼，她就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房门口，悄悄将房门打开一丝缝隙…… “你怎么知道她回来了？是谁告诉你的？” “是仲文，他昨天晚上突然告诉我这件事。” “他为什么跟你提这个？” “我也不知道——” “仲文会不会知道了？” 躲在门外的凯茵听得很清楚，父亲的确提到了“仲文”两个字。 “知道什么？” “仲文会不会已经知道，你不是他亲生母亲这件事？” 凯茵捂住嘴，禁止自己因为过度惊讶而发出声音。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你跟我之外，都已经死了！”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告诉你，小倩回来的事？他应该知道你并不喜欢她。” 听到父亲提及小倩，凯茵脸色一变，更专注地倾听。 “这就是我觉得很奇怪的原因……不过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我打这通电话来只想告诉你，我要见我们的女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她？” “什么？！”宋牧桥脸色微变，“你不能现在突然去见她！再说，你见了她要跟她说什么？能跟她说什么？你这样做太冒失了！” “我管不了了！”黎美娴激动地说：“我现在好想见她，你不要阻止我！” “可是——” “等一下我就会去找她！如果你也想去就一起过来，我们在新民东路跟忠义路交叉口那家百货公司的大门口见面好了！如果你来的太慢，我不会等你的！” “你跟她约好要见面了吗？也许她根本就不在，你上哪里找她？” “我会在她住的地方，等到她为止。”黎美娴说完就挂了电话。 黎美娴很固执，也一向如此。因为劝不动她，宋牧桥的脸色凝重，待在书房里低头沉思。 凯茵偷偷把门关上…… “刚才那个人应该是黎阿姨吧？”她记得刚才电话里提到关于“亲生母亲”的事，也是让她最震惊的一段对话。 “爸为什么要故意上楼，单独跟黎阿姨讲电话？而且他们两个人好像很熟的样子，讲的话更奇怪……”回到自己的房间，因为太过于吃惊，她忍不住喃喃自语。 然后她听到书房门打开的声音。 凯茵急忙打开自己的房门，看到父亲下楼的背影。 等到宋牧桥出门后，凯茵跟在父亲后面也要出门—— “哎，你怎么连早餐都不吃了？” “我快迟到了！”她匆匆跑出去，没有时间跟母亲多做解释。 —— 黎美娴很有耐心，她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等到小倩。 宋牧桥劝她：“如果再等不到，就不要再等了——” 黎美娴突然叫了一声。“那好像是她！”她打开车门下车。 “你等一下！”宋牧桥追出去。 小倩在公寓楼下遇到跑到她面前的黎美娴，她错愕地愣住。 之后，看到后面追来的宋牧桥，小倩的脑子蓦然间一片空白…… “你等一下，不要这么冲动！”宋牧桥抓住黎美娴的手臂。 小倩的视线跟着宋牧桥的手移动，然后她看到黎美娴转身，轻轻推开宋牧桥，“你不要管我，反正我已经决定了！”她坚定地对宋牧桥说。 两人间那亲密的肢体互动是熟稔，更是累积多年情感后，对彼此的信任。 某种可能突然出现在小倩脑中，她瞪着宋牧桥，这个曾经打过她，而且害她失学的人。 宋牧桥的目光终于转到小倩脸上，他看着小倩，然后竟然避开了她的目光。 这一刻小倩突然明白，刚才在她脑中浮现的那个“可能”…… 应该就是“事实”。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直视着走到面前的黎美娴，小倩没有逃避这一刻。 “我有话想跟你说，是很重要的事。”虽然如愿见到她的“亲生女儿”…… 然而黎美娴的表情却是痛苦的。 她的难过是因为她竟然遗弃了自己的女儿，而且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为她生平最恨的女人养大了儿子。 老天爷跟她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但如果不是她先犯错，遗弃自己的骨肉，这一切还会不会发生？ “我也有一些话想对您说。”小倩平静地微笑。 听到小倩突然这么说，黎美娴愣了一下，她忍不住看了身边的宋牧桥一眼。 宋牧桥深思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小倩。 “舅舅出去上班了，孩子们在学校上课，这个时间舅妈应该已经出门到市场买菜，现在舅舅家里应该没有人，如果您同意，请跟我一起到舅舅家里谈。” “好。”黎美娴马上同意。 她的目光一直离不开小倩！ 仔细端详这孩子丰润的脸颊、漂亮的额头都与她相似，眼睛也长得像牧桥，不但大而且明亮又有神，可为什么她这么笨？以前竟然都没有发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章 坦诚相待 —— 李昆明家里的确没人。 小倩倒了茶给两人后也在客厅坐下，三个人虽然彼此对坐，客厅里却非常安静。 黎美娴不安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茶…… 顺利见到女儿，黎美娴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底这么忐忑！ “请您先说说来找我的原因。”沉寂许久，小倩开口说话。 黎美娴口里的茶突然变得很苦涩，“我来找你，是因为……因为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清楚。”她放下茶杯，举手投足突然变得拘谨起来，“我现在要跟你说的话，你听了以后不要太惊讶，也不要怀疑我的话，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请说。”小倩平静地看着她。 黎美娴思考着要从何说起，“你、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您是什么意思？” “就是……”黎美娴吞吞吐吐的。 “你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宋牧桥看不下去，干脆直接说了。 他认为小倩应该已经知情了！ 小倩的目光回到宋牧桥脸上，两人对望着，彼此都没有退缩逃避。 “没错。”之后小倩很直接地回答他。 黎美娴听到她肯定的答案，倒抽了一口气，“你怎么可能会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小倩的视线回到黎美娴身上，“我妈过世的时候，留了一封信给我，信里清楚说明了我的身世。” 黎美娴与宋牧桥互望一眼，两人都有共同的疑惑—— “你妈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件事？”宋牧桥问。 小倩看着宋牧桥，然后回答：“因为我妈认为，这整件事是她造成的不幸！如果我从来不曾认过父亲，那么这件事就永远都不会被提起。可是，一旦我与‘父亲’相认，那么董事长夫人一定会将对我妈的恨意转移到我身上，就因为这样，我妈觉得良心不安，所以才决定告诉我关于我的身世，希望能避免我们母女互相仇恨。” 听到这段话，黎美娴因为太过于惊讶，而一时间无法反应。 “但是我妈留下这封信的时候，却不知道，我并不是董事长的亲生女儿。”她看着宋牧桥，然后问他：“我说的对吗？” 他屏息着，然后别开眼，沉重地回答：“对。” 小倩平静地将视线转到黎美娴身上，“我妈去世之前，一直对您感到很愧疚，但是过去所犯的错误已经造成，她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只能尽力挽救未来可能发生的错误。” “她何必这么做？难道她以为过去犯的错，做这件事就能完全抹去吗？”提到那个破坏她婚姻的女人，黎美娴始终没办法平心静气。 “我妈并没有掩盖错误的意思，”她对黎美娴说：“她留下这封信，只是不希望我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互相仇恨对方。如果您平心静气想清楚，就会明白她的用意。” 黎美娴低下头，眉头深锁。 “既然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宋牧桥问。 “我找你们，能做什么？”小倩直视他，“你们并没有找我，当时我如果突然出现，一定会造成你们的困扰。” 听到这样的话，黎美娴的心口瞬间痛起来，“你不要这么说！你这孩子怎么老是喜欢这样说话，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会让我很难过？”她看着小倩，泪水已经涌上眼眶。 小倩垂下眼：“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因为我说的话一直很不中听。” “不是！”听到小倩这么说，黎美娴更难过，“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仔细想想，其实你跟我的个性真的很像！我们两个就是因为说话太直接，所以才时常让自己受到伤害！”她想到自己的丈夫，就是因为喜欢别的女人的温柔，才会讨厌自己，在外头另找女人。 想到这里，她觉得悲哀。 “我不喜欢你，就是因为你把话说的太直接了，我觉得受不了所以才不想看见你！可是如果我知道你是我的女儿，我只会觉得女儿本来就应该跟母亲一样。我不但不会讨厌你，还会像看镜子一样，看见自己不对的地方，有机会可以反省，还会教我的女儿要更温柔可爱一点，这样丈夫才找不到借口，到外面找别的女人！”说话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了解得越透彻，心就越来越痛。 然而这许多年来，她一直想要看见这面“镜子”却不可得，因为是她自己把“镜子”给遗弃掉的！ 无言地倾听着，这一刻，小倩的心也一样的痛。 “看见你，我就好像看见自己！”黎美娴继续往下说，并且痛苦地笑出来，“过去我不但看不见自己的缺点，还拼命讨厌跟自己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你！我觉得真的好可笑，就好像是老天爷故意安排的玩笑，当我知道你是我的女儿那个时候，我才想到自己犯了多么可笑的错误！” 宋牧桥沉默地听着母女俩的对话，他低着头，表情一直很严肃。 “看到你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黎美娴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我气自己当年为什么那么愚蠢，竟然为了一个根本不爱我的丈夫，抛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我简直就是一个笨蛋！” “请您不要这么说！”听到这里，小倩的眼眶也已经湿润，“对于这件事我并没有怪您。我母亲曾经在信中说过，这个世界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有苦处、都有情衷。人生不会永远都这么顺遂，如果我因为看不见您的痛苦，而责怪您过去所做的事，那么未来当我受苦而做出不得已的事情时，我的子女也一样不会谅解我！” 听到小倩这么说，黎美娴完全崩溃了！ “你怎么会这么懂事？你应该骂我，应该讨厌我才对！可是你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骂我呢？你这样让我觉得更难过，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我心里真的好难受……”按着胸口，黎美娴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小倩和宋牧桥面前泣不成声。 小倩心痛地看着她…… 终于，小倩站起来走到黎美娴面前，轻轻抱住她。 黎美娴呆住了，她的眼泪没有停止反而流得更厉害，“小倩，我的女儿！”她反手抱住小倩，紧紧地抱住她，“对不起……妈对不起你！” 她原本不敢奢求女儿的原谅，然而小倩却毫不记恨，完全宽恕了她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这一刻她心中充满了感恩，原本对李文玉的恨意…… 此刻也已经消弭。 她从内心里得到了宽恕。 看着眼前这一幕，宋牧桥想起过去对自己亲生女儿的所做所为，他眼底充满内疚。 “我也要对你说抱歉。” 他忽然开口说话，抱在一起、泪流满面的母女俩这才回过神。 “我知道不应该拿‘不知道你是我的女儿’这种理由，来请你原谅我，但是过去我对你所做的事，绝大部分是为了我的另一个女儿。”宋牧桥坦承：“因为我一直喜欢美娴，所以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跟美娴的儿子结婚，完成当年我没办法跟她在一起的心愿。我不能否认，以前我伤害你的动机的确是自私的。” 小倩没有说话。 “如果你真的不能原谅我，那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能原谅你的母亲就好了。”宋牧桥沉重地说。 小倩看了黎美娴一眼，还是决定问：“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生下我之前，你们应该都已经结婚了！” “对，我们是不应该在一起。虽然我跟美娴认识在先，是学长学妹的关系，可是她毕竟已经嫁给了远雄。”宋牧桥回忆当年，“但是打从在学校的时候，我就已经很喜欢美娴！如果不是因为她父母作主跟欧家联姻，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那个时候你们相爱吗？” “美娴并不知道我喜欢她，一直以来只是我单相思，不过后来看到她婚姻不幸福，我比她更痛苦。”他告诉小倩。 黎美娴低着头，沉默着。 “那么，我的存在一定是一个错误、一个意外，对吗？”小倩说。 她已经可以想象到当时的情景。 “就算是错误或者意外，全都是我的不对。”宋牧桥说：“那一天美娴已经喝醉了，是我情不自禁才会害了她。” 黎美娴的头垂得很低，小倩已经不忍心再问下去，“我知道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淡淡地说。 因为宋牧桥把过错全都揽到自己身上，小倩已经不想再追究这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 其实，她也有一点像他，有的时候执着得接近顽固。 “你不要恨他，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沉默了很久，黎美娴才开口对女儿说。 “其实，我早已经决定不会恨任何人了。”小倩缓缓开口对两人说：“为了这件事，你们都已经付出很大的代价，毕竟我没有受过跟你们一样的苦，我是最没有资格恨的人。” 听到这番话，宋牧桥严肃的表情才略微放松。 “但是，请你们不要再把不幸以及恨意延续下去了。”小倩说。 两人互望了一眼，神情都有一丝迷惑。 “我舅舅曾经说过，就算是亲戚如果不来往感情也会很冷淡，相反的，母子之间培养了一辈子的感情，不可能因为一件事情就一笔勾销。”小倩对黎美娴说：“我知道您过去的痛苦，不是马上就能抚平的，但是对于您亲手抚养长大的儿子，难道您能真的恨他吗？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您的儿子，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因为朝夕相处，你们之间浓厚的母子亲情，根本就没办法忽略。” 黎美娴闭上眼睛，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我的确不能否认，你说的全都是事实。”张开眼，她的表情很沉重，“但我只是一个平凡人，我真的没有办法现在马上忘记过去。” 小倩屏息，无言地望着黎美娴。 “不过，”黎美娴露出深思的笑容，尽管她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我没想到我的女儿竟然愿意原谅我。既然你都能做到，我好像也应该忘掉过去不愉快的事情，否则我不是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如了吗？”她对小倩这么说。 小倩吸了一口气，她虽然露出笑容，泪水却涌进眼眶里。 黎美娴握住小倩的手，恳切地说：“我不敢再奢求，你现在就叫我一声‘妈妈’。可是我会耐心等待，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等到我自己的女儿，开口叫我一声妈妈。” 小倩的泪水已经掉下来。 母女俩再一次泪眼相望，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宋牧桥看着她们母女，他沉重的心情总算暂时缓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章 姐妹对峙 —— 送两人到公寓楼下，黎美娴站在门口握住小倩的手，依依不舍的对她说：“以后我可以来看你吗？” 小倩笑了笑，对她点头。 “我也可以来看你吗？”宋牧桥忍不住说。 小倩看着他，过一会儿才点头：“当然可以。” “你还会不会怪我？”宋牧桥问。 “之前我的确不原谅您，因为那个时候我兼了好几个工作，好不容易才能念书，可是您却让我失去这个读书的机会。” 宋牧桥垂下眼：“我……” “没关系。”她说。 宋牧桥抬起眼。 “已经没有关系了。”小倩笑了笑。虽然小倩这么说，宋牧桥的表情还是很后悔：“不管怎么样，我竟然对自己的女儿做这种事，我不会原谅自己。” 小倩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宋牧桥问她。 “您可以来看我，只要不再提以前的事就好。” 宋牧桥别开眼，不置可否。 “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以前的事情我们都忘记，以后您不要再那么凶、那么霸道，那么我看到您的时候，就可以跟您笑。”她说。 黎美娴抿起嘴，好像要笑出来。 宋牧桥咳了一声，被小倩说他很凶又很霸道，他有点不自在却又不能生气，何况他现在一点气都没有了！ “好了，你先上楼，我们就开车回去。” “没关系，我等你们离开再上楼。” 宋牧桥没有再坚持，因为他发现这个女儿的脾气比他还固执。 看着车子开走，小倩才转身走回公寓。 “叶小倩！” 小倩愣住，她才刚走到门口，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 但是她马上就认出这个声音…… 凯茵从转角出来，跑到小倩后面。 “叶小倩，你转过头来看我啊！你为什么不敢转过来看我？” 小倩慢慢转过去，看到凯茵愤怒的脸孔，“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哼，”凯茵的神情很激动，她一直在不断喘气，“要不是我跟踪我爸到这里，怎么会听见你们说的话呢？！” 小倩没有表情地看着她，“你听见我们说什么话了？” “我什么都听见了！”凯茵用力喊。 小倩瞪着她，没有讲话。 “刚才我爸说什么？他说‘他竟然对自己的女儿做这种事’！”凯茵吸了一口气，好像气得快要晕倒了，“自己的女儿？他竟然对你说‘自己的女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倩冷静地对她说：“有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 “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凯茵脸色一变，“难道你真的是我爸的女儿吗？！” “今天我已经很累，我不想再说了——” “为什么不说？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我也不必怕你，但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会比知道更好。”她转身走进公寓，不想再跟凯茵多说。 “例如什么事？”凯茵追上去，挡住小倩的路，“你把话说清楚再走！” 小倩看着她，“你的脾气怎么跟以前一样，都没有变。” 凯茵倔强地瞪着她：“你说这个干什么？我现在不是跟你讨论我的脾气，你不要岔开话题！” “好，”小倩干脆面对她，“你想讨论什么？讨论所有你不清楚的事情吗？” “对，今天你最好把话讲清楚！” “还有什么要讲清楚的？”小倩的态度很平静，“刚才你不是已经听得很清楚了吗？” 凯茵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的不清楚吗？如果我说的不清楚，刚才你父亲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她像绕口令一样，对付凯茵的死缠烂打。 凯茵的眼睛越瞪越大，“如果你真的是我爸的女儿，这么说，你竟然是我的姐姐吗？！”凯茵的眼眶突然泛红，然后大声对小倩喊：“叶小倩，你敢承认你是我的亲姐姐吗？！” 小倩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应。 “不，一定不是的！”凯茵突然笑出来，“真可笑，你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姐姐？你怎么可能会是我的亲姐姐呢？！”她又哭又笑，脱序的表情根本不受控制。 看到她的样子，小倩的心软下来，“如果你不能接受，那么你就当作我根本不是你的姐姐就可以了。” “等一下！”凯茵叫住她，“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是我的姐姐？” 小倩不再说话。 凯茵用力眨眼睛，好像希望这是一场梦，她要赶快清醒。 “你……你怎么会是我爸的女儿？你跟黎阿姨又是什么关系？黎阿姨为什么跟我爸一起来找你，还一直握着你的手，好像非常疼爱你的样子？！” “就算我想告诉你，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叹了一口气，小倩对她说：“你不要再问了。我已经说过，如果你不能接受，就直接当作没有这回事就好，这样不是很简单吗？何必让自己这么难受。” 凯茵瞪着她，本来想要问的话都憋在心底，突然之间她因为想到母亲，担心母亲也知道这件事情而开始惶惑起来…… “我觉得缘分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小倩喃喃地对她说：“以前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那个时候我虽然很羡慕你有那么好的家庭、还有那么疼爱你的父母，但是我会和你成为好朋友还是很奇怪，因为我们的个性真的相差很大。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活泼可爱的个性，你很直爽也很开朗，这些都是我所欠缺的优点。虽然你因为家庭环境很好，所以有时候难免有一点大小姐脾气，过于任性难免伤害到别人，可是大多时候你在我眼中还是很可爱。对我来说，你一直就像妹妹一样。” 凯茵呆呆地瞪着小倩，她突然就像哑巴一样，说不出一句话。 “谁知道，我跟你之间竟然有那么微妙的关系，也许冥冥中因为这样的缘故，我们才会彼此吸引，成为好朋友。”小倩继续把话说完。 然后，她们之间就突然陷入沉默。 “我还是那句话，”小倩对她说：“如果不想接受那就干脆当成不知道，这样你就不会难受了。” 话说完，她沉默地绕过凯茵打开公寓的门，然后上楼。 公寓的大门关上，凯茵还愣在门口…… 无法动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章 幸福来敲门 —— 接下来的每一天，小倩都会到医院看董事长。 但是这一天，她是跟黎美娴一起到医院的。 “董事长，我听医生说最近你的状况已经好很多，所以你要快点醒过来，不要再偷懒继续睡觉了，因为很多人都希望你能赶快醒过来，大家都为你担心。”小倩跟躺在病床上的董事长说话。 “对，你赶快醒过来吧！”黎美娴的表情很难过，她的手一直冒冷汗，“你要赶快醒过来，才能亲口听到我对你说‘抱歉’。那一天真的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说那些话刺激你，可是谁教你每次都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那么凶……” 小倩扶住她的肩想开口安慰，却欲言又止，觉得现在什么都不说会更好。 黎美娴用力叹了一口气，对躺在床上的丈夫接下去说：“那一天你是真的误会了！虽然我跟牧桥从旅馆走出来，可是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而且我们本来就是因为担心有人会误会，所以才不到餐厅说话，没想到被你看到我们一起从旅馆出来，结果你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小倩只能拍拍她，对她微笑。 黎美娴看了女儿一眼，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就算以前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等你醒过来以后，我也会跟你说清楚，到时候原不原谅我就让你自己决定，不过现在我可没有对不起你，你不要再误会我了！” 黎美娴一口气把话说完：心底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看着丈夫还躺在床上没有清醒，她的神情还是很忧虑。 “我想董事长会听见的，您不要担心。”小倩安慰她。 黎美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对女儿苦笑，“如果他就这样躺下，再也醒不过来，那我怎么办？我现在真的奸后悔，那天我干嘛说那些话刺激他！” “您放心，董事长会没事的，医生不是说董事长已经有清醒的迹象了？”小倩说：“如果董事长醒过来，您就要对他好一点，只要记得，以后不要再做后悔的事情就好了。” 黎美娴吁了一口气，然后诚心诚意地跟女儿点头。 等到黎美娴回过神，突然看到站在病房门口的欧仲文，小倩看到她的表情不对，才发现站在门口的他。 欧仲文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 黎美娴愣了一下，然后对小倩说：“我先回去，你们好好谈一谈。” 小倩脸色微变，“可是——” “没关系，你们之间也要说清楚。”黎美娴对她说。 经过欧仲文身边的时候，黎美娴故意板着脸跟他说：“我晓得你什么都已经知道了！你放心，以后我也懒得找你算帐了！不过，你给我记着，说话的时候要对我女儿客气一点，知不知道。” 欧仲文挑起眉：“谢谢妈。” 黎美娴用力瞪了他一眼，然后才微笑着走开。 母子之间，的确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再大的气只要见了面，其实也已经消了一半。何况上一代的事情真的跟下一代没有关系，弄得大家都不快乐，不但没有意义，而且很伤神。 黎美娴离开后，小倩避开他的眼神。 “你已经原谅我妈了？”欧仲文先开口打破沉默。 “我不了解她的痛苦，根本没有资格怪她。”她的眼神仍然避开他。 欧仲文走进父亲的病房，走到她面前，“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突然问她。 小倩愣了一下，然后勉强抬起头，却无话可说。 “以前以为你是我妹妹，最痛苦的人是我，现在，你要怎么补偿我？”他盯着她，嘴角带笑，脸色却很严肃。 他突然问她这个，小倩僵住，一时之间没办法反应…… “怎么样？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他紧盯着她，态度很暧昧。 小倩不敢看他，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强烈的心跳。 两人之间横亘着微妙的沉默…… 欧仲文握住了她的手，慢慢靠近身来，灼热的呼吸贴近了她的脸颊。 小倩低着头，深吸口气，又深吸口气，始终不敢看他。 欧仲文唇角含笑，慢慢闭下眼睛，深情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小倩浑身颤栗着，胸口一起一伏，也慢慢闭下了眼睛。 欧仲文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呼吸相连。 —— 隔日清晨，欧远雄终于清醒过来。 他的体力虽然还很虚弱，不过已经能听清楚旁人讲的话，也能点头、摇头回应。 “你不去见他吗？”在病房外，黎美娴问小倩。 “我觉得，还是请您去跟董事长解释比较好。”小倩回答。 “其实他不见得会听我说话，我觉得他现在一定很讨厌我！说不定他一看到我就会对我说：他宁愿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小倩笑出来，“不会的，董事长如果真的讨厌您，不会跟您一起生活三十年。你们之间虽然吵吵闹闹，可是人跟人能在一起生活三十年，是很深的缘分。所以，以后只要您好好珍惜，对董事长好一点，相信他一定能感觉得到，慢慢的他一定会反省自己的态度，跟您好好相处。” “是真的吗？”黎美娴还是很不安。 “嗯，”小倩对她微笑。“因为董事长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虽然我一直辜负董事长对我的期待，但董事长还是一直对我很好。由这一点看来，如果别人对董事长好，那么董事长就一定会对那个人更好。” “可是，那是因为他以为你是他的女儿。” “以前我还在饭店工作的时候，董事长就已经对我很好了。虽然董事长比较严厉，可是一直很照顾员工，人的个性反应本质，董事长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有的时候董事长虽然看起来很严厉，可是根本不必怕他，因为他其实是一个大好人。” “嗯，这个倒没错，”黎美娴终于笑了，“他跟我吵架都吵不过我，每次只要一吵输我，他除了发脾气，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小倩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嗯，我相信。” 母女俩笑成一团。 “你真的不跟我进去啊？”黎美娴再问她。 小倩摇头。 黎美娴叹了口气，然后挑起眉，试探地问：“我还没问你，昨天你跟仲文谈得怎么样了？你们到底说了什么？我看他这两天气色不错，见谁都乐呵呵的，我想你们和好了吧！” 小倩垂下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脸颊却悄悄泛红。 “害羞了？不好意思了？”黎美娴故意逗她。 “没有，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小声嘟囔着。 黎美娴拉住女儿的手，笑吟吟地道：“这下好啦，所有问题都解决了，现在啊，我反而希望你跟仲文在一起，因为只有把你交给他，我才能放心？” 小倩说不出话来，只是咬了咬嘴唇。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6章 释怀 —— 傍晚时分，小倩在公寓楼下见到了一脸苍白的凯茵。 两个人互相对望了很久，凯茵才开口── “你真的是我的亲姐姐吗？”凯茵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这么问。 小倩看着她一会儿，然后才缓缓点头。 凯茵先闭起眼睛，好像在试着安抚自己的情绪，张开眼睛的时候，她问：“为什么会这样？这几天我怎么都想不通怎么会这样？！你不是欧伯父的女儿吗？怎么又会变成我爸的女儿？” “你真的想知道吗？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的态度要好一点。”小倩对她说：“如果我觉得你的态度不好，或者一直插嘴，那么我会马上调头就走。” 凯茵噘着嘴，瞪着小倩。 “我本来要出门，不过我可以给你半个小时，我们到附近的咖啡店谈好了！”小倩说。 凯茵闭着嘴，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小倩于是自己转身往咖啡店的方向走。 凯茵原本还站在原地不动，僵持好一会儿，等到小倩已经走远了，她才举起脚步，跟上小倩。 —— 小倩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凯茵以后，就安静地等待凯茵的反应，留给她消化与思考的时间。 “我的天，怎么会有这种事？”凯茵的眉头全都纠结在一起，“我爸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如果我妈知道了，该怎么办才好？”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如果阿姨不知道，那么以后也不要告诉她。” 凯茵的表情很凝重，不过她并没有反驳小倩的话。 当凯茵沉思的时候，小倩悄悄观察她的模样，发现凯茵的神情看起来成熟了很多，上学时丰富却显得孩子气的表情，也收敛了很多。 “你看起来改变很大。”小倩对她说。 凯茵愣了一下，“什么改变？”她木着声问。 小倩笑了笑，“以前你脸上的表情很多，看起来很可爱，可是现在你变得比较沉稳，看起来也比较成熟了。” “人都会长大的嘛！我又不是永远都是小孩子。”凯茵不悦地说。 “对，”小倩微微一笑，“你长大了，我很高兴。” “喂，叶小倩，”凯茵嘟起嘴，“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就可以教训我了喔！” 小倩反过来警告她：“你不要连名带姓叫我喔，既然已经知道我是你的姐姐，就要客气一点，否则我会生气，还可能会打你喔！” 凯茵鼓起腮帮子，气嘟嘟地瞪着她── 小倩突然笑出来。 “你笑什么？” “我才刚说你长大了，可是现在你脸上的表情又变多，好像以前那个样子，不管发生什么事你的心情都会表现在脸上，一点都不会隐藏，真的好可爱！” 凯茵瞪着她，“你不要以为你是我姐姐，就可以随便批评我喔！” “我又不是批评你，我说你”可爱“哪算批评？而且你刚才说什么？”小倩高兴地看着她，“你刚才承认，我是你的姐姐了吗？” “我哪有？”凯茵反射性地否认。 “明明就有，你刚才明明说”你不要以为你是我姐姐，就可以随便批评我喔！“”小倩学她的口气，然后问她：“这两句话，不是你刚才说的吗？” “我──”凯茵说不出话。 “既然不能否认，那就快叫我一声姐姐啊！如果你聪明一点，赶快叫我一声姐姐，那么过年的时候我会包一个大红包给你。” 凯茵先瞪大眼睛，然后张大嘴巴吸气，“叶──”她想起小倩刚才的警告，本来连名带姓要叫出口的话，又给吞了回去，“你、我警告你不要太得意喔！我才不稀罕你的红包！” “好啊，”小倩笑出来，“不稀罕过年的红包，那么以后你嫁人的时候，就要好好拜托朋友了。” 凯茵瞪着她：“什么意思？” 小倩故意叹了一口气，“想想看，你明明就有姐姐，结婚的时候却要拜托朋友做招待，帮你招呼客人，可是朋友哪里会比得上做姐姐的人尽心尽力？如果你没有姐姐只有朋友，那么你的婚礼一定会很混乱，到时候客人来参加喜宴，可能连自己的位子都找不到。” “你胡说八道，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饭店都有经理的！” “经理又不负责帮喜宴的宾客带位，我在饭店工作过，比你还清楚。” 凯茵皱起眉头，认真思索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 “所以，有姐姐的人本来就比较幸福。”她故意对凯茵说：“如果你傻得不要过年的红包也不要幸福，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了。” 凯茵皱着眉头瞪着小倩…… “怎么样？想不想要过年的红包？以后要不要我帮你做免费的招待啊？你不必求我，我就会很热心地帮你喔！”小倩诱惑她：“只要你叫我一声姐姐就好了。” 凯茵嘟起嘴。“我叫不出口嘛！”她臭着脸，却又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看她这样，小倩都觉得好笑，“如果姐姐叫不出口，那就叫一个字也可以啊，只要叫‘姐’就好了。” 凯茵瘪着嘴，“我现在不要叫！”她才拉不下脸。 “好吧！”小倩站起来，“那等你做好心理准备，想叫的时候，再打电话给我好了。”她笑着对凯茵说。 “你要去哪里？”看到她要走出咖啡店，凯茵问。 “我要到欧家看董事长。”小倩说。 凯茵迟疑了一下，然后问：“你跟仲文哥，你们会在一起吗？” 小倩看了她一会儿：“你还在乎吗？” “在乎谁啊？仲文哥吗？”凯茵撇撇嘴，“我早就有男朋友了！而且仲文哥也从来没喜欢过我，我又不是神经病，怎么可能还会在乎？” “那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没有啊，我只是问一下而已嘛！”凯茵眯起眼看着她，“你们不是很相爱吗？既然相爱的话，就应该在一起啊？” 小倩继续笑，故意调侃她：“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过问。” 凯茵又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喂，你不要太过分喔！” “好了！”小倩看了手表一眼，然后站起来，“好妹妹，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我呢？现在要去欧家，我们以后再谈！”话说完，她笑着走出了咖啡厅。 凯茵僵在那里，瞪着小倩的背影…… 过了好久，等她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酸酸的心窝底，竟然也有一丝甜甜的滋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7章 我爱你 —— 来到欧家，小倩在门口站了很久，才伸手按下电铃。 佣人跑出前院开门。 “叶小姐，您来了，董事长在书房等你？” 因为事先夫人交代过，所以佣人很热情的将小倩迎进了门，带着她上了二楼，径自走进了欧远雄的书房。 书房内，灯火明亮。 窗前一缕孤寂落寞的身影。 欧远雄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此时此刻，他一动不动的凝望着窗外。 小倩的脚步声很轻很轻，似乎生怕惊扰了正在沉思的人。 “你来了？”欧远雄虽然没有转身，沙哑低沉的话语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董事长，你还好吗？”小倩看着他的背影，低涩的声音隐含着一丝愧疚，一丝不忍。 欧远雄没有回答，沉默了良久，他终于转动轮椅，回过头来望着她。 小倩的目光与他相接，眼眶渐渐湿润了。 “你过来？”他冲她招了招手。 小倩迟疑了一下，很快走上前去，蹲在老人身旁。 她仰起头，满含爱戴与感激的看着他。 欧远雄拍了拍她的手，止不住叹息，眉宇间却又一丝慈祥的怜爱：“可惜啊，你竟然不是我的女儿。” 小倩深吸口气，悲悯地道：“如果董事长不嫌弃，我愿意一直做您的女儿。” 老人满腹辛酸的笑了笑，却固执地摇头：“不行啊，我不能那么自私？” 小倩不解地望着他：“董事长，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已经释怀了。”老人闭下眼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我老了，已经没有力气去追究什么，也不想再去恨什么人了？我只希望我们这一代人的悲剧不要影响到你们下一代人的幸福。” 小倩克制住心头的悲痛，眼神真挚地道：“董事长，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欧远雄点点头，继而吃力地笑了起来。 “你和仲文两个人在我的病床前亲亲我我，我都看到了。” 小倩吃惊地瞪大眼睛，顿时觉得羞愧难当，赶忙低下头去—— “你们年轻人的感情真好，热烈，执着，似乎能抵挡一切困难。”老人发出由衷地感慨，“真的，这样真好。” “董事长──”小倩嗫嚅了一下。 “好了，你不用在这里陪我了，仲文还在花园里等你。”欧远雄的目光温和极了，带着看穿一切的平静和慈悲。 小倩努力平定着心头的激越，哽咽道：“董事长，谢谢你。” —— 入夜，天边飘着一丝淡淡的流云，点点星光在夜幕下闪烁。小倩来到花园，看到欧仲文站在海棠树下，有些百无聊奈的样子。她缓缓走过去，跟他并排站着，也不说话。 他掉过头望着她，询问的眼神。 她依旧不说话，目光清平，唇角却微微弯起。 欧仲文凝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低低地问：“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小倩耸耸肩，故作轻松地道：“没说什么？” 他不信，斜起眼睛瞧着她。 她忍不住想笑。 “我爱你。”他突然说。 她转过头，他深邃柔情的眸子立刻锁住了她的眼睛。 “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会阻止我们在一起了，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他握住她的肩，温柔地对她说。 小倩呆呆地看着他，但她还是没有伸出手。 他屏息地问她：“难道你不爱我了吗，小倩？” 这一刻她的心好痛，原来她从来不曾遗忘过爱他的感觉！ “不，我爱你，我一直爱着你……”她终于对自己也对他说实话：“欧仲文，我爱你！” 不再等待她伸手，欧仲文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尾声 嫁给我 一年后。 “欧总，您该上台了。”特助敲门后打开饭店休息室，恭请总裁。 “等一下！”遮住听筒，欧仲文打个手势吩咐助理先出去，然后继续讲电话：“我开完会，马上过去，你等我啊！” “好！”电话里，传来小倩悦耳的笑声。 收线后，欧仲文立即走出休息室。 助理候在门外，看到老板出来，立刻跟上脚步。 “记者都到了？”进电梯时，欧仲文问他的特别行政助理。 “是。” “江董也到了？” “是。” “合约呢？” “已经送到会场。”扶了扶金框眼镜，欧仲文的特别行政助理jack，答话的时候一向面带微笑。 “等一下签约仪式开始，你跟我进去，中途我就会离场，你代表我留在会场应付媒体。”欧仲文交代。 “是。”jack只答不问，尽职而且沉默。 欧仲文要的就是这种下属，只做事，不多话。 “欧总。”临进会场之前，jack突然站住。 “什么事？” “还有一件事忘了报告。刚才到休息室之前，夫人打电话来要我提醒您，今晚七点，酒店的焰火晚会，千万不要忘记了。” 欧仲文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他沉稳地回答。 然后，不带表情地，他推门踏进会场。 欧仲文一出现，现场摄影记者的镁光灯就陆续闪起── “各位，请入席！”jack立即扮演招待的角色，邀请媒体进场。 这是一场土地开发案签约仪式，之所以办得这么盛大，因为欧仲文竟然有能力与实力联系三方，集合中港台资金，串联地方民代、协调政商势力，拟定以江州为标的，于五年内兴建完成亚洲最大娱乐城。这座具备国际级软硬件设备的娱乐城一旦竣工，估计每年将吸金千亿，且预估营业额将逐年跃升，观光人数在十年内将直逼美西拉斯维加斯，成为全亚洲最大娱乐城。 这项消息一公布，近一星期来每天占据国内各重要媒体报纸头条新闻。 “江董。”欧仲文一进场，就与已经候在现场的港资代表人点头握手。 现场媒体镁光灯又此起彼落闪起…… 这是一场盛会。 这场签约仪式代表欧仲文的成功，近两年来，他接下亚洲四季董座后让亚洲四季与春盛控股公司合并，正式成立，并荣任亚洲春盛第一届董座。他上任后除扩大集团资产，进一步以亚洲春盛名义，联合两岸三地资金，共同打造亚洲最大的娱乐城。 仪式正式开始，欧仲文点头示意，由港资江山企业董座发言：“各位，我在这里宣布，今天我香港江山企业集团，代表国际投资人与亚洲春盛正式签订合作，开发亚洲第一座国际娱乐城……” 现场镁光灯闪个不停，因为不仅在中国，这是今日全亚洲新闻媒体最关注的一条重要新闻。国内各家电子传媒一大早就派出sng车待命，就怕错过这则国际重要消息，成为今晚的独漏新闻。 —— s大。 校园里的风很温柔，阳光就像七月，柔软的草皮青嫩翠绿。 来来往往的学生在校园里漫步，校区内道路交错，路和人一样杂乱拥挤… 每天到中午，学生活动中心就挤满了很多人，大家都抢着到餐厅点餐以及占座位，树枝上的麻雀成群，还有不知名的野鸟，纷纷从枝头上飞下来，在户外的餐桌上啄取剩余的食物，有些体型比较大的鸟儿还会抢人类盘子里的食物，行径非常肆无忌惮。 “我的天呀！”凯茵忍不住大声尖叫，“这些鸟是怎么回事啊？！我还在吃饭耶，居然明目张胆的抢我盘子里的米粒，真可恶！”她拿起叉子用力挥舞，企图吓跑那些鸟。 “没用的啦，等一下你去买饮料，它们又会飞过来的。”小倩单手托腮，笑着说。 “太过分了！”凯茵嘟起嘴，嚷嚷道：“都没有人管一管这里的野鸟吗？这里的鸟简直比人还无法无天！”她一边说还不忘一边挥叉子。 看着妹妹张牙舞爪的样子，小倩忍俊不禁，拍了拍她的胳膊，劝道：“好了啦！你还不赶快吃午餐，等一下你不是还有选修课吗？那个教授会点名的。” “对哦！”凯茵眼睛一瞪，连忙放下叉子，跳起来叫喊：“姐，我不吃了，来不及了！到教室再吃好了！”她粗鲁地抓起一块菠萝包就跑。 “喂──”小倩还来不及叫住她，妹妹已经跑很远了，“怎么老是冒冒失失的。” 凯茵离开以后，小倩只好一个人吃午餐。 等到吃饱了，盘子里还剩一点米饭，手边还有半个菠萝包，她就开始喂鸟…… “来，快点来吃午餐喔。” 小倩蹲在地上，把菠萝包外层的面包撕成碎碎的一片片，撒在地上，小鸟闻到味道就会飞下来，然后把面包叼走。 她微笑地看着小鸟们争抢食物，这些麻雀们吱吱喳喳的，一会儿飞一会儿跳，看起来好快乐的样子…… 耀眼的阳光穿透繁茂的树荫，洒在石板路上。 欧仲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他停在小倩身后，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小倩呆呆地看着那些翱翔天际的鸟儿，直到它们飞得很远很远。 她惬意地笑着，刚刚站起身来，欧仲文就从后面抱住了她。 她吓了一跳，忍不住打了他手臂一下。 “我想你了。”他贴着她的耳际，说着动人的情话。 她只是笑，笑容像花儿一样灿烂迷离。 “嫁给我。”他勒紧了她的腰，压低嗓音，发出野兽一样的要求。 她没有回答他，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暖风的吹拂。 “我等不及了！”他发遽，抱紧了她，轻轻踱着步。 骄阳如织，绿草如茵，校园里的风还在温柔的荡漾…… 属于她和他的幸福正在上演着。 从相遇到现在，只要有爱，就可以预见最甜蜜的爱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番外 缱绻 阳光洒在起居室的落地窗上。 “老婆，我们结婚吧？”这是他第三次求婚了，可怜兮兮的语气。 “不行——！”她头也不抬地看书，“我还没毕业呢？” 他发遽，像个孩子一样在她身边蹭来蹭去。 “早点结婚多好啊，我妈还等着抱孙子呢？”他苦口婆心地劝她。 “不行——”她态度坚决。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她身旁，一会儿摸摸她的头发，一会儿捶捶她的肩，很是殷勤的样子。 “老婆——？” “嗯——？” “你看书看了这么长时间，该休息休息了。”他色迷迷的盯着她。 “没事。”她不以为然。 “老婆，我们做做运动吧！”他不怀好意地笑着。 “什么？”她似乎没听懂。 他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课本。 她瞪大眼睛，相当不满地叫嚣起来，却被他扑倒在沙发上。 “现在是中午啊？”被他压在身下，被他那双喷涌着情火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喘不过气来，狼狈地扭过脸去。 “没关系，我不介意。”他低笑着回答，英俊的面容在她眼前快速放大。 “可是？”在他吻上她双唇的那一刹那，她发出了低微的呻吟：“万一，万一爸妈突然过来，被他们看到了多不好。” “不会的，妈去美容院了，不到天黑不会回来的，爸出去打高尔夫了，也要到很晚才能回来。”他似乎计划好了一切。 她倒抽口气，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他已经封住她的唇…… 他热切的吻执着且深沉、温柔且狂烈，彷佛已经忍耐了很久，疯狂的索取让她几乎快窒息…… 在她慌乱于他狂放的柔情的同时，衣襟前的扭扣已经被他解开。 “仲文——”她喘息着，急急地低诉：“我答应你，我要嫁给你。” 欧仲文的眸光变得浑浊，微微一楞，他狂烈的吻，便再次重重地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她闭下眼睛，温柔、深情地回应他。她不再介意做个陷入爱情的小女人，享受心口蓦然涨满的幸福…… 地板上，那本厚厚的课本被窗外吹进来的暖风吹动，哗啦啦地翻了几页。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