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娇男神手册》 攻略第一式 “喵……喵呜……” 是谁家的猫在叫? 楚云时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半梦半醒之间一直听到猫叫声,还有小孩吵吵闹闹的在耳边说话。 她脸上一个大写的不耐烦,下一秒钟起床气就要爆发,却又在怒火到达顶峰的瞬间想起了什么,立马睁大双眼蓦然起身,极速的开始喘着粗气——— 什么情况?! 骨头断裂错位的感觉好像还残留在灵魂里,她不是被货车撞上天了吗? 是做梦? 楚云时瞪大了眼睛,眼前印着小碎花的被单上一只手掌大小的猫咪正歪着头看着她,浑身雪白瞳仁全黑,仿佛通人语。 她看着那只巴掌大小的纯白色小猫咪,慢慢的伸出手掌,眼前就出现了一只白嫩娇小的手,指甲油还是淡淡的粉色。 是做梦吧……… 楚云时笑着重新躺下,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胸,更确定自己是在做梦了—— 否则,她怎么可能在被货车撞飞之后毫发无伤的躺在床上,指甲油从大红色变成粉色,甚至连胸都从傲人的d变成了c! 这不可能! 十分钟后,楚云时从床上重新睁开眼睛,她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下床穿鞋,走到了衣柜旁边的全身镜前。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少女,身高只有一米六五左右,比之她从前的一米七要娇小许多,头发被烫成褐色的波浪卷,穿着粉色的睡衣,有一张甜美的鹅蛋脸,和曾经的那个楚云时完全不同。 目测不超过二十岁。 楚云时虚弱的闭上眼睛,还沒来得及接受自己突然之间就年轻了好几岁,而且还换了一张脸的事实,就听见背后传来萌萌哒问好声:“宿主君你好哦!”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楚云时被吓了一大跳!多年来的直觉告诉她,目前的情况恐怕不是很妙,等她慢慢转身过去,果然没有在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到任何一个人影,视线所及之内,只有那只白色的小奶猫。 小奶猫张嘴吐出人言,声音是五六岁的女童音:“宿主君你好!我是喵喵!以后请多多指教啦~” excuseme? 她是穿越到什么妖魔鬼怪的世界了吗! 楚云时木然,好在她一向镇的住场面,绕是如此,还是有力气面不改色的问:“你是什么东西?” 小奶猫歪着头:“我不是东西。我是喵喵,一名幼年期光脑人哦。” “真没看出来。”楚云时深吸一口气:“能麻烦您解释一下现在这什么情况吗?” “现在的情况很简单呀。”喵喵从床上跳下来,又一步步跳到梳妆台上:“我救了你哦。你现在寄生的这具身体名字也叫做楚云时,今年十九岁。”喵喵眨眨眼:“我抓取了你即将散去的精神力,把它塞到了里面。” 楚云时一头雾水,喵喵说:“现在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之后就可以获得这具身体的完全掌握权啦。” “身体的完全掌握权?”楚云时重复反问。 “对啊。”喵喵歪着头:“帮我完成这件事情之后,你就可以彻底重生了。” “………”楚云时眨眼:“所以呢?” “所以~”喵喵轻快的说:“让我们愉快的去攻略顾寒声吧!” 现场一片静默,喵喵没有听到回应,舔舔爪子,疑惑歪头:“怎么了?” 楚云时抱胸,终于从现今这个奇怪的局面中感觉到一点主动权,道:“好,你想让我帮你,先让我们来搞清楚几个问题。” 她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你是谁又来自哪里?” 喵喵乖乖的答:“我是喵喵,来自凯特星系诺亚星球。是一名幼年期的光脑人。” …… 好嘛,结果还是外星人?接下来她要开始拯救地球了吗? 第二根手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喵喵沉默了一下,垂头丧气:“你寄生的这具身体是我主人的。主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你的主人?”楚云时皱起眉头:“她也是外星人?” 喵喵点头:“是啊,主人是诺亚星的小公主娜多,我是她的光脑人。” 楚云时下意识的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发现这具身体完全就是非常正常的地球人类模样,她伸出第三根手指:“好,那么,现在可以请你告诉我,你的主人去哪儿了吗?” 喵喵眼泪汪汪:“她的精神力消散在时空缝隙里,所以我才在关键时刻拉取了和主人精神力数值最接近的你来占据这具身体。” “她怎么死的?” “穿越时间所耗费的精神力太大,主人计算失误了。”喵喵耳朵沮丧的弯了一下:“只有我成功的回到了十年前我们刚来地球的时候,主人却消失了。” 信息量太大,喵喵又说的不是特别清楚,楚云时若有所思的整合所有信息:“你的意思是说,你和你的主人都是外星人。你们来自一个叫诺亚星球的地方。你们在2016年到达地球,在地球生活了十年,2026年,你的主人和你穿越时间想要回到2016,结果你的主人死了,但你却成功回来了?” 喵喵点头:“是的。” 楚云时打了一个响指:“ok,问题的关键来了,她为什么要穿越回来?” 喵喵一愣,这次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干脆回答,而是想了一下,才摇头说:“这个不重要!对,这个一点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攻略顾寒声!” 楚云时笑:“你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不告诉我,你让我怎么帮你做事?” 喵喵急的跳起来,“你必须做!这不是帮忙!如果你不这么做,我会立刻让你的精神力脱离这具身体,你很快就会消失哒!” 楚云时满不在乎的样子,“这又如何?我本来就应该丧生车底,有得活是赚到,没得活也不就那么回事吗?” 喵喵来地球十年,约摸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瞪着楚云时说不出话,半晌后才“喵”的叫唤一声,又伤心的坐到了梳妆台上,耳朵像狗狗一样耷拉下来。 楚云时铁石心肠,半点不为所动,喵喵小声说:“你不帮我,我就不能实现主人的愿望啦,喵呜。” 楚云时也坐到椅子上,轻快的帮她顺毛:“所以,你就告诉我啊~” 喵喵吸吸鼻子,像是不甘,终于却还是道:“我和主人都来自凯特星系,那里科技发达,人们对精神力的运用达到顶峰,做出了许多革命性的发明,光脑人就是其中一种。” “光脑人?你这样的?”楚云时好奇。 “是啊。”喵喵点头:“我们有人类一样的精神力,却不具备人类的身体,拥有一定范围内的拟态,在每一个凯特人十八岁时,都会得到一个光脑人,作为终生的玩伴和朋友。” 光脑人算是一定程度上的机器人,虽然拥有精神力也就是地球人所说的灵魂但凯特人为了限制其发展,只给了他们五岁左右的情商,使其能够成为一个安全的陪伴者和得力的帮手。 “我是女王大人在主人十八岁的时候送给主人的,是整个诺亚帝国最先进的光脑人哦!”喵喵说到这里语气飞扬,可是又立马低落:“只是不到半个月,王都被自由军攻陷,女王大人战死沙场,主人也被自由军严加看管起来。” 作为诺亚女王最宠爱的小女儿,娜多没有性命之忧,可是为了拉拢老派贵族,叛军首领昭告全国,会在娜多成年时迎娶娜多,改帝国制为共和国制。 喵喵昂头:“主人当然不愿意啦,所以我就抽取了主人的精神力,带她从王宫逃出来,为了躲避自由军的追捕,意外穿越空间到达了地球,恰好碰到溺水身亡的楚云时,所以我就把主人的精神力放到楚云时的身体里啦!” 楚云时翻白眼:“所以这也不是你主人的身体嘛。” 喵喵大吼:“我主人用了十年,就是我主人的了!”她瞪了楚云时一眼才继续说:“后来我们就开始在地球生活啦。” 娜多和喵喵在地球这十年间,依靠凯特星系领先了不知多少倍的科技,脚踢当年欺负楚云时的那些人,又自己创立了科技公司,很轻松的成为了绝对的人生赢家,经历写一本玛丽苏女主升级流爽文也足够了。 不过,在娜多二十九岁那一年,意外的遇到了一个男人,从此改变了她顺风顺水的命运,成功开启倒霉副本。 楚云时了然:“看来这个男人,就是顾寒声了。” 喵喵愤恨:“顾寒声最坏了!第一次见面就让主人掉到水里去!” ——不过对娜多而言,这样奇特的人生经历恰恰使她对顾寒声倍感兴趣,她开始疯狂的追求顾寒声,用尽了一切可以去用的手段,最终却没有得到幸福美好的结局,相反,顾寒声很快就和另一位青梅竹马的世家小姐订婚成功。 “所以你的主人就想重来一次,让顾寒声爱上她?” 喵喵哼一声,不答却道:“之后主人密谋杀死了顾寒声的未婚妻,事情却被顾寒声发现了,顾寒声……” 什么? 饶是楚云时这样没有道德下线的人也被惊住,“就因为这蛋疼的理由,你主人就杀人了?” 喵喵却显的毫不在意:“公主殿下想做什么自然就可以做什么啦。” 诺亚帝国是君主制度,贵族出身的娜多杀个人在她自己和喵喵看起来简直就不算事,可这叫顾寒声怎么忍?自然是使计整垮了娜多的科技公司,顺便将她杀人的事情暴露给公众,警方顺势介入,小公主锒铛入狱,被民众口诛笔伐。 故事讲到这里,已经完全脱离了楚云时最初的设想,她不得不反思自己刚才对喵喵的态度是不是有一点太嚣张—— 眼前这位看似可爱无害的小猫咪,可是一起杀人案件的帮凶。 喵喵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离她远了一点的楚云时,继续说:“主人入狱,这身体自然不能再用了,所以在经过计算之后,我们决定要穿越时间,回到刚刚到达地球的时候!” 楚云时嘴角抽搐,你这主人还挺天真啊?以为重来一次就能获得顾寒声的爱? 简直是图样图森破,公主病也是病,赶紧去治吧!憋弃疗! 喵喵却一下跳起来,大声说:“回到最初,让顾寒声爱上主人!再狠狠的甩了他!让他尝尝主人曾经尝过的痛苦!” 楚云时猝不及防,被这宣言弄的脚下一个踉跄,喵喵还转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嘿嘿嘿说:“现在,这个愿望只能由你来完成啦!” “………”楚云时。 真他妈的是哔了泰迪了! 攻略第二式 对这个中二又公主病的任务,楚云时是拒绝的。 她嘴角抽搐,提出质疑:“你们精神力既然那么棒,再换具身体就好了啊,干嘛非得回到十年前?换具身体,也不是不能让顾寒声心动。” 喵喵道:“精神力场不是那么好匹配哒!这具身体是这么多年来我们遇见过的最契合的,贸然去换,可能会精神力狂暴化哦。” 楚云时眯眼:“所以……我是你目前唯一的选择?” “是的。”喵喵小爪子划拉一下:“所以我们现在就来计划怎么去攻略顾寒声再甩了他吧!喵呜!” “等等!”楚云时连忙伸出双手比了一个叉:“谁说我要做这种事了?” 喵喵一愣,楚云时道:“我拒绝。” “你为什么拒绝?”喵喵不解。 因为这任务听起来就很中二啊!楚云时道:“亲爱的喵喵,你的主人已经死了,为了世界的和平,就让这些事情尘归尘土归土,咱们一起建设社会主义不好吗?” 喵喵眨了眨她湿漉漉的眼睛,固执的说:“不好,这是主人最后的遗愿,我们必须要完成才可以。” 楚云时立马做出无奈状:“我也很想帮你啊,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喜欢女人。”楚云时笑:“所以不能帮你了。” “你撒谎!”喵喵拆穿她:“你在你从前的世界交了那么多男朋友!怎么可能喜欢女孩子!” “傻喵喵,性向这东西就和女孩子的大姨妈一样,喜怒不定的。我本来喜欢男人,可一看到你,就喜欢女人咯。”她铁了心的不想做这个中二的任务,随口胡编:“要不然你就直接弄死我也可以。” 喵喵瞪大了眼睛,黑色的瞳仁张到极致,看起来古怪极了。 她的眼睛有各种各样的光线闪过,几分钟后,小猫咪的嘴巴才古怪的咧开:“萌萌哒宿主君,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不能死哦!” “我的精神力和这具身体相连,你是不可能压制我哒!”她人畜无害的说:“我们必须完成主人的遗愿。” 楚云时刚想要皱眉说话,却发现这具身体好像已经完全不受她控制! 那身体慢慢的转向镜子,楚云时通过眼眶看到镜子里的楚云时抬起右手拨了拨头发,露出一个轻微的微笑,甜甜的说:“你的精神力会一直停留在这里,我做的任何事情宿主大人你都会有感觉———” “亲爱的宿主大人,你如果不想让人喵喵对你做一些不好的事情……”镜子里的人影又笑了一下,“最好就我们一起行动哦!” 我去年买了个表! 楚云时内心狂怒,可惜,镜子里的身体却还是露出了最完美的笑容,只有眼神才透露出一点点其他的信息。 她似乎别无选择。 半小时后,楚云时一脸不爽的坐在床上,喵喵在碎花的被子上来回走动,高兴的说:“好开心哦,我们可以一起实现主人的愿望啦!” 楚云时靠着枕头:“你总要先让我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吧?” 喵喵嘿嘿嘿:“那当然!” 她话刚说完,楚云时眼前便出现了一块光屏,透明背景,上面有不少图像影音,和电影里的那些高科技大同小异。 光屏上则写着原身的各种信息,楚云时一一仔细阅读,又看了一些相关影像,之后才吐出一口浊气。 原身也叫楚云时,是楚家老二楚阳三个月前认回来的私生女,昨天刚过完十九岁生日,目前在a城传媒大学念新闻传播,开学后正好读大学二年级。 原身在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都是楚阳和正室夫人所生,姐姐楚云依今年十九岁,只比原身大三个月,哥哥楚云宇则刚刚大学毕业,已经进入楚氏工作。 而昨天原本是原身十九岁生日,却意外被楚云依给推到水池里去了,一命呜呼之后被楚云时的魂魄入住,彻底换了个芯子。 楚云时一字一句念着光屏上的字:“原身不是被楚云时给推下水的,是被钱漾混乱中推下去然后栽赃陷害给楚云依的……钱漾是谁?” “楚阳妻子的侄女儿。”喵喵道:“昨天原身下水之后楚云依本来要去救你哒,结果钱漾半途搞破坏,所以她才淹死了。” “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原身死缠烂打也要追着的祁阳,钱漾也喜欢。” 楚云时嗤笑:“为了男人?”她不屑的冷哼,继续在光屏上看下去,才发现原身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原身今年十九岁,却也已经被楚阳流落在外将近十九年了,从小随赌鬼母亲在小城长大,之后考上了a城传媒大学新闻传播专业,脱离了那个做梦都想离开的小城市。 只可惜,小女孩一朝来到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首都,自然是“乱花溅欲迷人眼”,何况又是在著名的销金专业在读呢?很快,原身便经人介绍,到酒吧陪酒,而或者也可以叫做幸运,她第一次上班,就被出来猎艳的祁阳看上,重金包养,不必去酒吧上班也有名牌包包可背,又有豪车接送,两相欢喜。 这本来就是一件你情我愿的交易,合该等祁大少腻歪了原身这盘清粥小菜,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和平结束,可原身也不知怎么,和祁阳相处不到两个星期,就妄图去和男人谈论真心。 楚云时摇头感叹:“真是个傻丫头。” 喵喵道:“也难怪啦,祁阳很帅哦!” “……”楚云时看她眼中快要冒出心型来的样子,吐槽道:“你只是一只猫而已,别想多了。” 喵喵傲娇哼。 之后的事情倒简单,楚云时因为一个多年前的旧物被楚阳认回,成为楚家二小姐,不过原身倒也痴心不改,还以为自己身份和从前不一样了,能有那么一些些的机会,在被楚阳认回的第二天就向祁阳告白,不过结果可想而知,对祁阳而言,原身始终只是一个他曾经碰过的小菜而已,自然是直白拒绝了,并且还因为原身的死死纠缠而说了一些相当不好的话。 三月之后,她便溺水身亡了。 半空中的电子屏幕关上,楚云时倒向床铺,轻哼:“傻透了。” 说完之后,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一时无言,慢慢沉沉睡去。 楚云时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幸而她对这并不陌生,习惯性的拿起手机就要点一个外卖,之后才想起来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随心所欲的楚家大小姐了,嗤笑一声,发疯似的开始锤床笑。 喵喵在一旁静静观看,对此无动于衷,根据她得到的信息显示,楚云时确实就是这样一个离经叛道的神经质女人。 这没什么,这样的楚云时更好,虽然她喜怒无常,但同样也是掌控人心的高手,智商情商都有非常高的数值,不然也不会和诺亚星球的小公主的精神力异常接近。 只要她认真做,就一定可以实现主人的愿望。 几分钟后,楚云时恢复正常,她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挑起一小股头发在手指上绕圈圈,轻声说:“好无聊啊。” 喵喵:“那让我们去攻略顾寒声再甩了他吧!” 楚云时无辜:“你那么着急干什么?俗话说……俗话说什么来着?”她偏头想了一下,从床上光脚走下来,拉开房间的门道:“对,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喵喵跟着她的步伐,看着她光脚走到了一楼,而此时一楼的饭厅里,正有人在安静的进餐。 坐在主位的是楚云时的父亲楚阳,他的右手首位则是夫人钱宁,以及楚云依楚云宇。而另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女便是钱漾了,正面色不善的看着走下楼梯的楚云时。 楚云时却目不斜视,她径直的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过一块面包和一盒牛奶,也没有要去打扰那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的意思,只是脚还没有踩上阶梯,楚阳却皱着眉头叫她:“云时!” “啊?”楚云时顿住,转身,乖巧的给了楚阳一个询问的眼神。 楚阳黑着脸,还没有说话,钱宁却率先道:“穿上鞋子,过来吃饭。” 楚云时将自己的目光投到裸\露的脚上,不自禁的动了一下脚趾,看着那白嫩嫩的脚丫踩在全白的瓷砖上,自觉都美极了。 她自我陶醉的欣赏了一会儿,才抬头眨眼道:“不用了,我不想吃饭。” 饭厅里顿时鸦雀无声,楚云时转身就走,楚阳面色铁青,脸上已经风雨欲来。 半晌后,钱漾才反应过来似的一跺脚:“姑妈!你看她!” 钱宁冷脸:“吃你的饭吧。” …… 半小时后,楚云时的房门被人敲响,她正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牛奶还分毫未动,挑眉对喵喵道:“去帮我开门。” 喵喵一步跳到门口,尾巴变长,慢慢扭开门锁,然后迅速跳回床铺上,优雅的蹲着,目光直直看向门口。 楚阳和楚云依脚步一顿,一眼就看到门内正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喝牛奶的楚云时,和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别墅里的白色小奶猫。 楚阳率先皱眉:“这只猫哪儿来的?” “不知道。”楚云时耸肩,咬着牛奶的吸管:“可能是野猫吧。” 楚阳脸一黑,这猫通体雪白又干净漂亮,说是野猫谁相信?他看着楚云时,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才道:“云时,我知道,昨天的事情我没有给你一个交代,你心里不舒服,不过云依本来也是失手。你才来家里三个月,可能不清楚,她虽然骄纵了一点,但心地真的不坏。云依,快给你妹妹道歉。” 楚云依也没有什么抗拒的表情,有点忐忑的看了楚云时一眼,想起昨天她在水池里上下起伏的样子也一阵后怕,真心道:“对不起……云时,我昨天不是故意推你的……真的对不起。” 楚云时立马理解的点头:“我知道。你放心,我原谅你了。” 楚云依一噎,本来已经做好被为难的准备,却分毫没有用上,她不知所措的看了楚阳一眼,楚阳见此艰难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楚云时诧异:“我知道楚云依是错手推我下去的,我不介意——”怎么你们还一副我无理取闹的样子? 这个世界可真是容不下好人哪!她在心里无奈的感慨一通,想起当年还没穿越之前,似乎也总是遇到这样的情况。 他们为什么总是不相信,自己其实是个大公无私的圣母呢? 楚云时心里一个小忧伤,吸管都咬烂了,眼泪汪汪的说:“爸,姐,我真的不介意,你们不用管我。” 她说着就用铺盖蒙住头部,哼哧哼哧的喝牛奶。外面的楚阳内心复杂,听着她在里面的啜泣声,这才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儿对不起这个私生女。 楚云依也有点儿委屈,她本性不坏,昨天推楚云时下水真的是慌乱之中的失手,就算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半小时后,楚云时的手机亮起,银行传来消息,您的账户转入一笔金额,楚云时定睛一数,一共七位数六个零。 用钱弥补好像是最粗糙的方式,楚云时无所谓的丢开手机,喵喵在被子外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攻略顾寒声呀?” 楚云时淡定:“等着吧。” 喵喵却很着急:“三天之内!你必须偶遇顾寒声!不然喵喵就要代表天神惩罚你了!” 楚云时冷冷一笑:“反正我也很想试一下你到底要怎么惩罚我。” 攻略第三式 第二天,楚家花园。 楚云时坐在懒人椅上看着在花园里优雅踱步的喵喵,管家从身后悄无声息的上来,把东西放到楚云时脚边,小声道:“二小姐,东西拿来了。” “嗯。” 楚云时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管家腰板不自觉的挺直了一分,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咳嗽一声转身走了。 楚云时:“喵喵你过来!” 喵喵看了沐浴在阳光中的宿主大人一眼,怀着傲娇的心态走过去,却一把被女人抓住,她炸毛挣扎,楚云时威胁道:“再动就把你丢掉!” 喵喵才不怕被楚云时丢掉,不过毕竟是宿主大人,她还是很给面子的没有再动,楚云时便抓着她的四肢塞到管家带来的粉色小衣服里,给她佩戴好小铃铛,这才满意的拍拍手。 喵喵嫌弃:“这是什么东西?丑死了!” 楚云时笑:“这叫萌萌哒,你不懂了吧?” 喵喵看起来明显不服,却意外的没有再说话争辩,身后很快传来楚云依的惊呼声:“好乖的猫咪!” 楚云依说着就要去抓喵喵,喵喵却一下跳到楚云时脚边,伸出雪白的爪子拍打楚云时的脚,楚云时一挑眉,面向楚云依:“你喜欢?” 楚云依一噎,还没说话,她身后的钱漾已经跳脚:“楚云时你拽什么拽啊!一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野种,云依喜欢,你就该把猫给她!” …… “抱歉。”楚云时似笑非笑,斜眼看着穿着绿色裙装的钱漾:“你是谁啊?” 她眼神极度轻蔑,就好像钱漾只是某一株完全不知名的杂草,钱漾被她那一眼看的脑中血气翻腾,生气跳脚:“你竟然装作不认识我?!楚云时!别忘了你之前求我给你邀请函的样子!” 楚云时轻蔑道:“不好意思,本小公举的崇拜者太多了,你是老几,我确实不太清楚。”她冷笑:“不如你自己报上名字和你对我的喜爱程度,我一定记住,过年红包也给你包个大的。” 钱漾气的仰倒:“你……你……” 楚云时惊讶:“不好意思,原来你还是个结巴吗?我还以为你只是脑残呢!结巴是个大病,得好好治啊!不然嫁不出去,依照你的脑残程度,你爸爸也养不活你的。” 她面上情真意切,眼中的慈爱之气扑面而来,楚云依看的愣住了,钱漾全身上下都开始不停的发抖,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不停发出咒骂之声。 战斗力堪称低下。 楚云时百无聊赖,弯腰抱起喵喵,看了楚云依一眼,沉痛又真挚的说:“姐姐,别常和你这智障脑残大妹妹一起玩儿了,这玩意儿会传染的。” 说罢摇摇头,转身就走。 等走远了,喵喵在她怀里小声道:“这钱漾才真是坏呢,昨天分明是她把你推下去的,却栽到楚云依头上。” 楚云时笑眯眯的摸摸她的猫头:“刚好姐姐正无聊呢,送上门一玩具,姐姐不玩儿她,玩儿谁?” 下午时分,楚云依敲门来找楚云时,等门开了却又久久不进,样子很有几分踟蹰。 其实楚阳和钱宁把楚云依和楚云宇教的都还挺好,身上虽然难免有几分富家子弟的娇气,可除此之外,倒比前世楚云时看过的那些个富二代富三代要好出几条大街来,也因此,楚云时只是斜睨她一眼,道:“怎么,门外我掉那一百块钱被你捡着了?” 楚云依这才进来,还小声嘟囔:“你嘴巴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楚云时奇怪的看她一眼:“你很了解我吗?” …… 当然不了。 楚云时来楚家其实也才三个月,刚来楚家的时候她还不是那样安静阴沉的样子,也就是回到楚家几天之后,被祁阳打击的狠了,才慢慢变得消沉低落。 想起祁阳,楚云依小心翼翼的看了楚云时一眼,发现她正垂眼摸她怀里那只小白猫的毛,忍不住说:“你今晚真的要去吗?” 楚云时一顿,反问:“去哪儿?” “今晚的拍卖会啊。”楚云依道:“虽然昨天漾漾给了你邀请函,可是……” “可是什么?” 楚云依有点怕她现在这幅慵懒嘴贱的样子,小声说:“我觉得你不要去。” 楚云时笑眯眯的说:“哦,那我要去。” 楚云依:“……” 楚云时道:“傻姐姐,你不要激动,我去也不会给你买东西的。” 谁要你给我买东西! 楚云依一跺脚,转身就跑出了房门,楚云时在她背后锤桌笑,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擦擦眼角的泪说:“喵喵,这拍卖会怎么回事?” “祁阳举办的。”喵喵解释:“慈善拍卖,楚云时一直想去,卖场在钱家的地盘。” 楚云时摸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有点儿意思。” 喵喵在一旁着急:“不要管这些啦!如果三天内你还不偶遇顾寒声,喵喵真的会惩罚你的哦。” 楚云时无辜眨眼:“钱漾想让你主人的身体丢脸哪!我们尊敬的公主殿下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必须给这样的刁民予以惩戒!” …… 嘤嘤嘤!主人!你走的第二天,喵喵想你! 当晚,富源卖场。 楚云时穿着一条雪白的长裙,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皮包,半卷的头发散落到肩膀,整个人都变得楚楚可怜起来,而她身旁的楚云依则穿着红色的半裙,淑女的挽着楚云宇的手,兄妹三人一起进入会场。 会场里人已经来了许多,楚云依一进去就被自己的小姐妹拉走,临走时还欲言又止的看了楚云时一眼,楚云时给了她一个飞吻,顺道眨了一下眼。身边的楚云宇也有众多兄弟上前来搭话,只是他却通通侧身拒绝了。 楚云时看他一眼:“你做什么?” 楚云宇眉毛不经意的动了一下:“我陪着你。” “你陪着我?”楚云时笑:“你怕我像个疯子一样去找祁阳,丢了楚家的脸?” 楚云宇眉毛一动,道:“云时,你已经是楚家的女儿了,不必再自跌身价去做那些事情。” 楚云时但笑不语。 现在对她来说,任何事情都没有去攻略那个顾寒声来的更傻。 她楚云时找男人,向来凭的是你情我愿,莫名其妙的要去攻略一个不知道是谁长什么模样的男人,又以甩人为目的,若是按照她本来的性情,这样的桥段她听都懒得听。 只可惜…… 楚云时眉毛一动,周围传来众人低声的交谈,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祁阳二字。 她跟随着众人的目光一起看过去,门口果然走来一男一女,女孩同样穿着雪白的长裙,面容娇俏,脸上带着明艳的笑容,正是青春年华的钱漾。而她挽着的男人看起来二十三四,西装笔挺,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眼神明亮,正含着笑意听钱漾说些什么。 楚云时挑眉,一直关注着他的楚云宇心里一跳,咳嗽一声,引开楚云时的视线。 被他的举动搞的噗呲一笑,楚云时忍住,手掌拍到他肩膀上:“不要那么紧张。” “……”楚云宇尴尬转头:“抱歉。” 他俊秀的脸都红了一截,楚云时才发现这个二十二岁的哥哥好像有点纯情,调笑般垫脚凑到他耳边,道:“不用担心,祁阳还没有哥哥你可爱呢。” 说完便笑开了来,楚云宇耳朵通红,结结巴巴的低声斥:“你……你说什么呢!” 楚云时笑:“我说大实话。” 她的情话信手拈来,实在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对自己血缘上的哥哥,她还未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因此连忙收了笑,正要正色起来,却感觉一股灼热的视线从侧脸而来。 楚云时偏头,正好看见祁阳看着她皱眉的样子,眼中嫌恶之色极重,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楚云宇也注意到这边,下意识的侧身挡住楚云时,然后低头看她,才发现她也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可惜不远处钱漾并不肯轻易放过她,带着祁阳就往楚云时的方向走来,周围当初知道楚云时和祁阳事件的也不在少数,如今一个个都捂嘴低言,看着逐渐接近的两班人马,眼中皆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表哥。”钱漾先甜甜的叫了楚云宇一眼,然后才斜眼看向楚云时,脸色立马一百八十度的拐弯,哼声道:“你还真敢来啊?” 楚云时笑眯眯附和:“是,我不该来。” 钱漾瞪眼:“知道自己不该来还来?楚云时我告诉你!别再肖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了!你是不是还惦记着祁阳哥哥呢?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哦。”楚云时看了祁阳一眼,道:“你家祁阳哥哥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会惦记呢?我这辈子只惦记人,倒还没有像你那样口味重,连东西都不放过。”又道:“天鹅这样的畜生,我更是不会惦记,这年头国家只支持人类之间的异性恋,漾漾,我劝你还是放弃这样的不伦之恋吧。”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周围不断传来噗呲的笑声,钱漾再次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气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楚云时默然垂眼,祁阳这才皱眉道:“楚云时,你不要在这里闹。” …… excuseme? 谁闹? 楚云时正要开口讽刺他,楚云宇却已经看不下去,率先向前半步将她护在身后,顺带瞪了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好几眼,对祁阳皱眉道:“祁少,拍卖会快开始了,你要继续在这里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么?” 楚云时顿住,止住向前的步伐,乖乖的享受被新晋哥哥护着的滋味,等钱漾和祁阳不甘的走了才从他背后露出一个头,笑嘻嘻的说:“谢谢哥哥。” 灵魂二十八岁的女人,装起嫩来,自己倒不觉得恶心。 这场慈善拍卖是由祁阳发起,参与的也大多是a城的各位二代三代,祁阳作为发起人,自然要上去说几句,几句之后,拍卖会则正式开始。 楚云宇看楚云时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想她对这些大约也不是很懂,才低声为她解释:“这场拍卖会虽然是由祁阳攒的场子,不过在场有a城这么多二代三代,平时各自不服的人有的是,他能聚齐这么多人,靠的自然不是他祁阳自己的面子。” 听其中似乎别有隐情,楚云时好奇问:“那是谁的面子。” “顾寒声。”楚云宇不卖关子,直接道:“今晚最后那幅压轴的画,是顾寒声的。” 谁? 楚云宇仿佛没听见她眼睛碎掉的声音,继续道:“顾寒声,顾家二代老三。总之你记住,z国顾家,都不要轻易招惹。” …… 楚云时几乎要大笑出声,那可真是太巧了,你亲爱的妹妹不但要招惹,还要甩了人家呢! 攻略第四式 楚云宇仿佛没听见她眼睛碎掉的声音,继续道:“顾寒声,顾家二代老三。总之你记住,z国顾家,都不要轻易招惹。” …… 非常可笑,由于目前楚云时对这个任务消极怠工的情绪,她从未主动到喵喵那里去了解任何关于顾寒声的消息,而如今从楚云宇的口中听来,这人竟然还是个大boss。 她虽然并非这个世界中的人,也不晓得什么顾家,只是从楚云宇的态度看来,那顾家恐怕来头不小,因此问:“顾家做什么的?” “自然也是做生意的。”楚云宇解释:“不过顾家的生意又和我们有所不同,和全球各个强大的国家都有很深的交集。”他对这方面点到即止,又道:“顾寒声是现今顾家当家人的幺子,母亲是y国女王的姐妹,顾寒声身负爵位,甚至在z国享有外交豁免权。” 楚云时:“他做什么的?” 楚云宇耸肩:“古董商人。幺子么,虽然受宠,不过顾家产业他并不怎么沾手,只是在古董街开了一家店,略作经营。” 然而饶是如此,他一幅画和可能会亲临拍卖会的消息,仍然足以使在场的各位天之骄子尽弃前嫌的前来一览。 古董商人…… 楚云时若有所思,低头抿唇。 这场拍卖会规模不大,拍品不足十件,皆是祁家和钱家所出的藏品,价值都不如何高,前几件最高也只拍出了一百万的价格,然而即便如此,这些基金,对于山区的孩子也是一笔不小的捐款了。 拍卖进行的很快,那位传说中的顾寒声也一直没有出现,祁阳不时往门口看,也一无所获。 时间在众人的等待中仿佛流逝的异样快,很快到了最后一件拍品,主持人激动的向大家讲述这幅画的来源,手拿话筒高声道:“最后一件拍品!萧梧先生的《淑女图》!如今萧梧先生流世的藏品不足五件,件件却都是精品哪!萧梧先生也曾经被绘画大师张林大师评价为z国继郑先生之后的又一绘画大手,如今其画作,在世面上千金难求,这次的《淑女图》是萧梧先生自愿捐赠,大家请看!” 台上画作上的幕布一下被人揭开,那位被拍卖师吹上了天的画一下展现到众人眼前,不知真假,现场传来一片吸气之声。 画架上的画长约半米,高约一米,一名仕女跃然纸上,手拿团扇,眼角含春,明明衣着保守,全身上下也只露出了一点皓月般的手腕,却给足了看客一种风流之感。 无他,唯眼神而。 胸耸腰细,团脸狭目,一副典型的古唐仕女图。 台上拍卖师立时拍锤道:“起价一百万,单次加价不低于二十万!” 楚云时眯眼,笑:“起价一百万?” 楚云宇道:“这画到底价值几何在场又有几人懂?无非冲着顾寒声的名头去的,若今夜顾寒声当真来了这里,有人高价买走他的画,无非是一种表达亲近的方式罢了。” 兄妹俩在低声商谈,现场已经有数人开始竞价,很快价款便飚到五百万。 到了这个坎,出价的人便慢慢少了,在场虽说都是不缺钱的主,可大多都还没有开始正经工作,又有多少人拿得出五百万来买一幅画?况且而言,若是家世不足够强,买到画也是白买。 而更为重要的是,传说要在今晚出现的顾寒声,迄今为止都没有看到人影,正主不在,又做戏给谁看呢? 而恰在此时,楚云时脑中传来喵喵的尖叫:“宿主大人!顾寒声朝你在的地方来了!啊!他来了!” 楚云时皱眉,同样在脑中问:“来做什么?到哪里了?” “大约还有半小时才到!”喵喵惊喜:“他来买回他的画,那副画被他的助手拿错了!啊啊啊啊!宿主大人!你快加紧攻略顾寒声啊!!!” 真是吵死了! 楚云时被她吵得头都开始疼起来,几乎可以想象喵喵在家里是怎样一副欢欣雀跃的场景,她强迫切断和她的精神力联系,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卖场上来。 如今画价格已到七百万,拍卖师敲了第一次锤,那位出七百万的男士好像也有一些后悔,拍卖师正道:“七百万第二次!还有人想要加价吗?” “八百万。” 现场顿了一瞬,皆朝着出声的地方看过去,便看见楚家那位刚认回来的私生女慵懒的抱着胸,眯眼重复:“我出八百万。” 众人一片哗然!祁阳身边的钱漾一下惊跳起来,大声斥责:“楚云时你别捣乱!你哪里来的八百万!” “哦?”楚云时笑:“怎么,你家开银行吗?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八百万?” 钱漾恨声:“谁不知道你是……” “够了!”楚云宇见她立马便要说出不好的话来,面色不善阻拦:“拍卖还要继续下去吗?楚家楚云时出价八百万!还有谁要加价?” 钱漾跳脚,拉着祁阳的衣袖嘟嘴,祁阳眉头一动,示意拍卖师继续拍卖。 “八百万一次!有谁要加价吗?” 钱漾见祁阳根本不帮她,气的转身就往外走,在场的众位也都看好戏似的望着似笑非笑的楚云时和脸色青黑的祁阳,倒没人加价。 谁敢加价?他们对画的需求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就消失的差不多了,贸然加价,楚云时又是刚被楚阳认回来的私生女,有没有那么多钱都是两说,若自己一加价,她便不买了,画落到自己头上,不说要哭,心里总不怎么开心。 台上的拍卖师问了三次,场下皆无人加价,便兴高采烈的一锤定音:“萧梧先生的《淑女图》最终由楚云时小姐以八百万元的价格拍得!恭喜楚小姐!” 楚云时笑,楚云依低声问:“你钱够么?我这儿还有一些。” “哥哥想帮我?”楚云时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来,道:“你可别不平衡啊哥哥,咱们老爹看我长的美,给了我可多的钱呢。” 楚云宇黑脸,瞪了明显看着就不正经的她一眼。 拍卖会之后在场的诸位也都还没有散去,趁此机会开启舞会模式,祁阳带着侍者来找楚云时办理转账,面色冷冷,颇为不善。 楚云时瞪大眼睛:“哥哥,你看看,妹妹我这是花钱买脸色看哪!”她白玉般的手指指着祁阳臭臭的脸,不客气的问:“祁先生,怎么,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顾客的?你没听说过顾客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吗?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爸爸的?” 祁阳脸色一变,隐忍着怒气问:“你到底要干什么?能不在这儿闹吗!我知道我上次拒绝你你很恼火,可是……” “抱歉我听不懂。”楚云时抱胸冷笑打断他的废话:“只是爸爸我还第一次见你这样做生意的人,拍卖金额的百分之五得有四十万了吧?爸爸我花了四十万,是专门来看你脸色的吗?你们祁家就是这样做生意的?” 她一口一个爸爸,说的话明明刻薄至极,偏偏配上那张水灵灵的脸,看起来倒跟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问爸爸妈妈要糖吃一样,让人有气都无处可发。而祁阳又何曾见过楚云时这般模样?他也并不是会耍嘴皮子的主,一时间只能冷了脸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云时也不想再看见他那张苦大仇深的脸,转个身跟侍者去办理手续,留下祁阳和楚云宇大眼瞪小眼。 祁阳瞠目问楚云宇:“她……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楚云宇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很想拍肩说自己也不知道,可最终只是捂嘴咳嗽了一声,表示自己无可奉告。 楚云时办完手续从小房间里出来,头便开始隐隐作痛,之前喵喵强行和她精神沟通,她又并不像凯特人那样普遍都受过精神力强化训练,此刻就显示出后遗症来了。 举办拍卖会的地点是钱家所属的某一郊区山庄,环境优美静好,夜晚的月光也异常招人,楚云时从大厅出来,踩着高跟往花园里去。 这花园很大,通过月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其中种了不少珍奇花卉,一朵朵在夜风里迎风招展,向天地展示美丽,花园中心还有一个喷泉水池,池中水浅,楚云时站在池边往下面看,还可以看到池里游曳的金鱼。 她蹲下身,手指戳进水里,荡起一圈圈的波纹,游鱼逃窜,又很快回来,鱼尾灵活的摆动,如果能够变成人,想必是一池子的美人鱼。 被自己的这个猜测戳中笑点,楚云时捂着肚子嘻嘻哈哈开始笑,刚开始笑的还很小声,最后却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略显夸张了喂! 可惜现场没有人能阻止她,唯一缓慢接近的脚步声也掩盖在她慢慢变大的笑声中,楚云时捂着肚子,正要从地上起来,背后却猛然传来一股大力! 她脑子瞬间紧绷起来,沉下重心抵抗那股想要把她推到水池里的力量,反手便捉住一只细细的手臂,虽然穿着细细的高跟,也仍然在下一秒钟就反身将人压倒在池子边! 白裙俏脸,身后那个想要推她入水的不是钱漾又是谁? 楚云时笑起来,看着她因为愤怒和用力而略显扭曲的脸,慢慢凑近,加重手中的力道,低声在她耳边道:“漾漾,你杀死我一次不够,还想再杀我一次?” “贱人!”楚云时语气虽然诡异,钱漾却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似的,厉声叫骂:“你就该去死!我知道,你是想重新引起祁阳哥哥的注意是不是!你身份低贱,根本就不配做他女朋友!你为什么不去死!” 楚云时面无表情,点头:“哦,因为我不配做祁阳女朋友,所以我就该去死?” 她眯眼,居高临下,脸上瞬间露出巧笑倩兮的脸,笑语盈盈的问:“我认为你不配做人,也可以让你去死了?” 她话音刚落,便狠狠的将钱漾转身一翻,面朝池水,双手忽一用力,狠狠将她朝下压去! 攻略第五式 楚云时话音刚落,便狠狠的将钱漾转身一翻,面朝池水,双手忽一用力,狠狠将她朝下压去! 钱漾为楚云时的动作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始尖叫,就已经被猛然按进了水池里! 口中呛入一口水,她的下肢开始不停的扭动,整个眼耳口鼻都逐渐传来了窒息的疼痛,那按压在头上的手掌却没有任何的松动,就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巍峨。 楚云时眼色漠然的压制住钱漾,整个身体都锁住她的,水池中漾起一朵一朵巨大的水花,偶尔她挣脱出束缚,发出一两声的惊叫之后便又很快的被按下去。 死亡的滋味,很接近吧? 楚云时嗤笑一声,在钱漾快要晕厥之前猛然松手,狠狠将她整个身体都推入水池中去,又伸手将她头上早已散落的头发扯住,把她整棵头都拖出水面,缓慢的凑近,轻轻的问:“你清醒了吗?” 钱漾生理性的眼泪争先恐后的流出来,根本没有办法分辨出楚云时到底说了什么,几分钟之后,她缓慢的回过劲来,头发却还被楚云时扯在手里。 “漾漾……你现在清醒了,那最好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楚云时笑,松开她的头发,拍了拍她的脸蛋,道:“你要知道,我之前和你耍嘴皮子,不是因为我只能和你耍嘴皮子,是因为我懒得动手。” 钱漾抖唇,刚开始出现的神气被水流洗了个干净,只是惊恐的望着楚云时,楚云时继续笑着摸她的头,柔声道:“老娘我提着刀要杀人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没被你爸爸射出来的精子呢。” 她说完这句话顿了一下,在心里默默计算,等确定了自己十岁时确实有提刀要杀人这件事情后,她才满意的继续说:“所以,你以后再要做这样类似的事情,千万记得,提前找个好师傅。知道了吗?” 楚云时轻蔑的拍了拍钱漾的脸颊,虽然是夏天,钱漾的整张脸也不知是惊吓过度或者是被池水浸泡之后的寒冷,已然完全惨白,魂不守舍的模样。 可怜的孩子。 楚云时为她的愚蠢默哀了三秒钟,然后才从水池边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钱漾,笑颜如花道:“你还想看会儿月亮,你要先离开一阵子吗?” 钱漾看着她的笑脸一抖,甚至没有立马就理解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等楚云时皱眉之时她才像猛然惊醒一般,抖抖索索的从不深的池子里爬起来,以平生未见的速度跑走了。 钱漾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之中,楚云时这才松开略略皱着的眉头,面前的池水已经全然的浑浊,她也并不很想再继续呆下去,移步左转,正想换个地点,却在看到不远处的榆树时眉头一动,很快改变了原来要去的方向,转而走向那颗大树。 这颗榆树很大,树龄约莫也有几十年了,属三人方可合抱之木,藏个个把人,完全不是问题。 树后传来一阵烟味,楚云时鼻头一动,率先看到的不是人,反而是那明明灭灭的烟头。 她脚步一转,那躲在树后的人一下便出现在她的眼前,不躲不闪,端端正正。 两人相隔的距离连半米都不到,楚云时甚至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男人眼睛上方的睫毛,浓密挺翘,是她喜欢的样子。 男人穿着得体的格子西装,是最正宗的绅士打扮,身体微微倾斜靠树站着,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一管烟,在月光的照射下,脸上细小的汗毛也清晰可见,鼻子较一般的z国男人更为高挺,此刻眼睛也正微微眯着,看向楚云时。 楚云时一笑:“戏好看么?” 男人一动,低声道:“抱歉。” 他说抱歉时头稍稍低了一点点,使得楚云时略微看到了他修长的脖颈,楚云时又一笑,问:“你一般道歉怎么道?” 她边说着,边慢慢的接近男人,直到两人间的距离几乎不分彼此,男人很快皱眉,刚想抽身离开,却一下被楚云时握住手腕,被强行拿走了手里的烟。 楚云时笑,手指夹着那只他吸过的烟慢慢上抬,轻轻张嘴含住,吸一口,再向他脸上吐出。 明明是极清纯的面孔,这样的动作由她做出来,却又极显魅惑。 就像…… 男人眼睛一暗,就像那副被人摆在案上欣赏的《淑女图》。 楚云时此时已将手中的烟松开,任它掉落到地上,扯住男人的衣领,将他拉的离她更近一些,轻声说:“我不知道你一般怎么道歉……不过对我而言,我更喜欢你以身相许。” 她最后一个“许”字,话音刚刚落下,蜜色的唇便猛然袭向他的,柔软的舌头横冲直撞,直直的掠过他的口腔! 浓烈的尼古丁味在两人唇齿之间爆发,楚云时伸出双手环抱住他,刚开始男人还只是被动承受,片刻之后反击却立马如风卷残席一般的展开,两人交缠舌吻,仿佛深爱的恋人。 半晌后,楚云时低笑着半挂在男人身上,胸腔震动,毫不停歇。 男人眸色转深,“在笑什么?” 楚云时伸手拭去眼角因为激情而流出的泪,眨眼道:“很久……没遇到这么合口味的身体了。” “你叫什么名字?”楚云时偏头,如天真的少女。 男人露出一抹笑,“你为何不猜猜看?” “让我猜……”楚云时也笑,手指圈住自己的一股长发,从他身上离开,笑盈盈道:“我猜……” “顾寒声。”楚云时一字一句道:“我猜你是顾寒声顾三少。” 顾寒声一顿,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反问:“你如何知道的?” “嘻嘻嘻。”楚云时笑:“你傻啊!当然是因为之前看过你的照片咯。” 她眼神分毫未变,顾寒声却莫名觉得她脸上的笑容太过刺眼,即刻皱眉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留下楚云时一人站在原地,粉嫩的舌尖从口腔中转过一圈,抵消掉此前残留在里面的麻痒,面孔天真,眼神却是凶狠。 楚云时再在花园里站了两分钟,便开始往大厅去,她身上的白裙在水池边沾到一些泥巴,楚云宇半天没有看见她,此刻瞅见裙衫上的脏污,便皱眉问:“怎么了?” 身边的楚云依也道:“摔倒了?” 楚云时摇头耸肩:“在水池边看鱼,蹲下时不小心溅到的吧。”又道:“我有些累了,拍卖已经结束,可以回家了吗?” 楚云宇点头,楚云依则四处看了一眼才道:“我本来还想和漾漾道别呢,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兄妹三人商定好了便要离开,楚云宇带着他们先去拿楚云时拍下的画,途中楚云依偶尔和楚云时说点什么,还常常往楚云宇脸上看去,看来是受了哥哥不少叮嘱。 虽然之前她对楚云时还略有针对,但经过前几天的落水时间,自身反省之后倒确实变得和善了很多。 楚云时一笑,又不禁感叹钱宁和楚阳将两个孩子教的略显单纯,这样的人若放到她前世所在的楚家,约莫早就被扒的半点皮都不剩了。 兄妹三人很快便到了二楼,侍者将他们引到其中一个房间拿画,辅一开门,本以为空无一人的房间却大喇喇的坐着三个人,楚云宇手指一动,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最右的祁阳。 他旁边的男人楚云宇也曾经见过,正是顾家老三顾寒声,左边的青年男子垂首坐着,大概是顾寒声的助理。 一幅画,当真引出顾寒声来了? 楚云宇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祁阳已率先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笑道:“云宇,你来了。” 楚云宇也笑了一下,上前一步道:“祁少、顾先生晚上好。” 顾寒声这才从座位上站起来,视线微妙的掠过楚云时,矜持的点了一下头,便开口解释道:“我从祁先生那里得知,是你们买了我的画?不过这其中有些误会”他顿了一下,方道:“这幅《淑女图》是我送给舍妹的生日礼物,助理在为祁先生这次拍卖会挑画时误拿了,我也是今晚才刚刚得知这件事情。所以,虽然这样的要求有一些唐突,但还请楚先生割爱。当然,作为补偿,您有什么要求,我也尽量满足。” 楚云宇未曾想过顾寒声等在这里居然是为此,他有些为难,看了楚云时一眼,为难道:“顾先生客气了。不过你也误会了,这幅画不是我拍下的,是小妹云时拍下,所以恐怕我不能做主。” 他目光转向楚云时,房间里的其余四人目光皆转向她,顾寒声眼眸一闪,让人看不出神色,静默了一会儿才道:“不知楚小姐可否割爱?” 楚云时一嘟嘴,眨眼向他道:“顾先生都说了,这画是我之爱,您还叫我割,岂不是强人所难吗?” 她言语娇俏,除却顾寒声,在场几人皆是一愣,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拒绝,楚云宇有心要说什么叫她答应,可又想起这画毕竟是楚云时所有,她刚来a城,不懂其中权力弯弯绕绕也是情有可原,劝她答应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顾寒声道:“虽说是爱,但楚小姐没有更爱之物吗?这幅画已经在舍妹那里挂过号,我若不拿回,实在不好交代。不如楚小姐你说另一件东西来交换,我能拿到的,必定双手奉上。” 楚云时正要张嘴,还没说话,一直站在一边的祁阳立刻道:“云时,《淑女图》是顾先生心爱之物,你就割爱吧。”他朝她温柔一笑,道:“你上次不是还说喜欢海端的那款项链吗?明天我就带你去买,如何?” 他深情款款,说出的话好像在哄一个邻家小妹妹,楚云时脸上的笑容迅速褪下,面无表情道:“顾先生,这画我本想让给你的,可被祁大少这么一说,却又突然不想让了。” 她话音还未全部落下,祁阳脸色便是一变,好险没有维持住面子上的风范! 这见鬼的楚云时! 攻略第六式 楚云时抱胸:“顾先生,我本想让给你的,可被祁大少这么一说,却又突然不想让了。” 祁阳面色一变,皮笑肉不笑的道:“哦?云时,不知我哪里惹到了你呢?或者你根本就是拿我当做借口,不想给顾先生这个面子?” 楚云时也似笑非笑:“祁大少你长的便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让人看了就讨厌,我见着顾先生这样丰神俊朗之人,本来有意相让,不过你一说话,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不想让了。”她嘴上说着损人的话,眼神却一个也没有分给祁阳,这时看着顾寒声道:“顾先生,不过一幅画而已,你想画,多少画不出来?可也许我这一辈子也可能就只能拿到这一副《淑女图》,你说是不是?” 她此时眼角含笑,顾寒声莫名想起她在花园里眯眼向他吹出那一口烟的妩媚姿态,没有接话。 楚云时也并不等他回答,踩着高跟鞋就往放画的架子去,单手从上面取下画来,朝楚云宇楚云依道:“我们走吧。” 当真姿态高傲的拿画走人了。 祁阳眼中似有情绪一闪而过,又暂时压下,朝顾寒声抱歉一笑:“三叔,今天这事……?” 顾寒声脸上笑容得体:“不妨事,楚小姐合理取得那副画,所有权自然归她,她想怎么处置,自然就怎么处置。” 画没有要回来,顾寒声自然也不会在山庄多呆,跟祁阳道过别之后他便偕同助理离开了,在停车场时却被一位管理员拦住了步伐,小哥恭敬弯腰,手上还拿着一张白纸:“您好,请问您是顾先生吗?” 顾寒声略一颌首,小哥道:“刚刚离开的楚小姐拖我转达给您一样东西。”他将手上的白纸奉上,助理从他手上拿过,又转交给顾寒声。 白纸展开,顾寒声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问:“她说了什么?” “楚小姐说,虽然那副画本来就是她的,不过夺人所爱,她心里也过意不去,因此自己亲自画了一副,聊作补偿。” 管理员小哥说完就离开了,特助王真心里好奇,伸长脖子看:“她画的什么?” 顾寒声不凉不热的看他一眼,反问:“你想看?” 王真瞬间挺直腰板:“不想!”小跑着开车去了。 顾寒声留在原地等待,再一次张开那张素描纸,纸上只是一张用签字笔画出来的简笔素描,一个男人靠着大树,穿着黑白格子的西服,女人倾身向前,口齿相交。 素描纸的下方,应当还只是女孩儿的小朋友三笔添了一个笑脸,龙飞凤舞的“不用谢”三个大字。 回到楚家别墅,楚云依还在感叹:“云时你好厉害啊!刚刚的样子好酷!” 她兴奋的挽着楚云时的手,好像两人之间的隔阂已经完全不存在了,楚云时也配合的调笑:“怎么,你要爱上我了?” “快了!”楚云依道:“祁阳吃瘪的样子好搞笑!” 别墅里楚阳和钱宁正在客厅看一档娱乐节目,见儿女参加完宴会回来,将视线从电视屏幕上收回来,楚阳问:“拍卖会怎么样?有看上什么东西吗?” “我和哥哥没有。”楚云依跑到沙发上去坐着,拿了水果盘里的一个草莓吃,含糊不清的说:“不过云时买了一幅画!” 吞完草莓,楚云依欢快解释:“就是顾寒声的那副《淑女图》啦。” 楚阳感兴趣的挑眉:“被云时给买回来了?”他动了一下身体,道:“快来给我看看。” 楚云时无可无不可的展开那副画,楚阳凝目去看,半晌后才点头:“这幅《淑女图》笔势流畅,经脉相连,点睛笔法的运用比起早几年来说更加纯熟了。” 楚云时挑眉,没想到楚阳对书画还有研究,便问:“你喜欢?” 气氛难得轻松,楚阳笑问:“我喜欢,你要送我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楚云时耸肩:“反正买画的钱也是你给我的。” 她将画收起来,交给发愣的楚阳,毫无淑女风范的360度扭了一下头,笑眯眯的说:“我累了,先上楼,你们慢慢聊。” 她转身上楼,偶然看到钱宁看她的目光暗含疑虑,除此之外,一应神态姿态,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楚云时上楼开门,门内的喵喵一下从地板上扑上来,开心的哇哇大叫:“宿主君大人!你遇到了顾寒声耶!” 楚云时面无表情的把她往下扒拉,身体仿若无骨的躺到柔软的床上去,哼了一声道:“要知道今天顾寒声也会去,我就该在家里睡懒觉。” 喵喵才不管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呢,她只看结果,楚云时偶遇了顾寒声,而且两人还做了羞羞的事情!这样大的进展!果然不愧是情场高手楚云时! 她在那边开心的跳来跳去,楚云时一把抓住她的尾巴,喵喵炸毛,一下摔倒在床上,楚云时正经问:“你今天怎么会知道顾寒声要过来?你能力范围到底能在地球做到哪步?” 喵喵趴到床上:“我是光脑人啊,你们地球现在的网络我都可以随时查探哒。顾寒声出行,他的车子导航就被我捕捉到啦,所以我就知道了。” 楚云时:“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就是整个地球上最厉害的黑客了?国家安全局什么的你也可以随时入侵吗?” 喵喵萌萌哒点头:“是啊。”又马上说:“不过我才不会帮你做这种事情,我们的交易是我给你这个身体的完全控制权,而你帮我攻略顾寒声并且要甩了他!其他的事情我才不做呢!” 她傲娇的偏头,楚云时不屑的翻白眼:“你想多了。” 喵喵嘿嘿嘿笑,又想起在监控里偷窥到的顾寒声和楚云时亲吻的画面,舒心的四肢大敞的躺着,觉得自己实现主人遗愿的愿望应该马上就可以完成了! 好开心! 楚云时看着那傻喵一直发出嘿嘿嘿的笑声不爽,逮住她的尾巴把她抓起来,一人一猫眼对眼,楚云时道:“你先帮我搞到顾寒声最近的动向,他工作的家庭的通通给我搞到!” 她一反前面的消极怠工,开始主动做这件任务,喵喵眼中光波流转,房间半空中突然出现一块光屏,各种各样的数据轮番上阵,几分钟后,光屏上开始显现出一个个排列整齐的z国文字。 楚云时逐字逐句的阅读完,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长长的头发,眯眼重复:“招助理?” “嗯哒!”喵喵猛点头:“误把《淑女图》拿到拍卖会的那个助理被辞,所以现在顾寒声在重新招助理耶!怎么样,萌萌哒宿主君大人,你要不要去应聘?” 楚云时没理她,继续看光屏上的信息,看完后才又呈大字状躺到床上,轻声说:“要做这些事情,首先……” “首先什么?” 楚云时叹气:“首先要从楚家别墅搬出去。” 她又不是原身,也没必要一直住在这里,更何况,作为一名私生女,何必打扰楚阳他们一家原来的生活? 楚阳和钱宁的感情不错,当初原身的出生甚至是一个楚阳都不清楚的错误,这么多年,楚阳洁身自好,一朝因为一个半路冒出来的私生女而和妻子生了嫌隙,在儿女面前的映像也大打折扣,他没有将这些气撒到原身身上,已经相当不错了。 至少比她自己的父亲要好上千万里。 那她又怎能如此不识趣的继续呆在楚家别墅,做他们的心上刺呢? 喵喵:“可是喵喵觉得楚阳不会答应的。” 楚云时翻身:“他不答应我就不搬?” 楚云时并没有立马去找楚阳谈这件事情,第二天晨,她正准备从楚宅出发去找要租的房源,楚云依穿着睡衣从楼上蹦下来,围着她晃荡:“你这么早要出去啊?” 楚云时换鞋:“嗯。” “去干嘛?” 楚云时看她一眼:“怎么,你要和我一起?” “我问一下嘛。”她嘟囔,“你平时都不怎么出门的,突然这么早要出去,还不许人好奇了?” 楚云时笑:“那我好奇下,你平时不睡到十一点不起床,今天八点就起来了,又是因为什么?” “漾漾约我出去。”楚云依也奇怪:“昨晚回来之后漾漾就打电话给我,说今天找我聊天儿,约在早上九点,不过她平时也很爱睡懒觉啊,不知道怎么回事。” 楚云时看了自己这傻姐姐一眼,摇头叹气,楚云依哼道:“你叹什么气哪?” “我叹你的傻气。”不等楚云依发飙,楚云时便朝她摇头道:“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别老和那蠢人呆在一起,会传染的。” 楚云依皱眉,不懂为什么楚云时突然说这话,楚云时已经背了书包打开大门要出去了,临走时道:“刚好今天你们要见面,你就问她,为什么那天分明是她把我推到水池里去的,却要栽到你头上?” 楚云依一惊,忙拉住她的手:“你这话什么意思?” 楚云时笑:“那天虽然是乱,谁推我进水的我还不清楚么?你去问钱漾,她也会解释给你听的。” 甩下这个炸弹,楚云时不理被炸的晕晕乎乎的楚云依,甩甩头上的马尾,转身走了。 攻略第七式 楚云时如今的整个身家买完顾寒声那副画,也只剩下几十万,便在距离古董街最近的小区租了一个九十平的窝,前脚刚付过钱,转头就向藏在书包里的喵喵哭泣:“一朝回到解放前哪!” 现在想来,花八百万买那一副卵用都没有的画,她真是亏的透透的! 喵喵却道:“你从前是富二代,现在是富三代,也没有差很多啦。” “怎么差不多?”楚云时反问:“以前坑我那老爹可以随意坑,反正他那些钱里也有我妈的一半,现在呢?楚阳和我有什么关系?” 喵喵想了一下,有点不明白:“你想和楚家断绝关系?” 楚云时翻白眼:“断绝什么关系呢?你懂不懂什么叫理直气壮和心怀鬼胎啊?” 喵喵干脆摇头:“我不懂。” 楚云时感受到了一点寂寞。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喵喵又傲娇哼,“喵喵才不用懂这些呢!喵喵只要监督你攻略顾寒声就好了!” “你那么想攻略顾寒声,你怎么不自己去?你长这么萌,是个人都要喜欢你了。” 她偏头:“在地球上,跨物种的恋爱是不被大家祝福的。” 楚云时立马好奇状:“怎么,在你们诺亚,跨物种的恋爱可以被允许吗?” “当然了。凯特人重视的是精神力的沟通,只要是拥有精神力的物种,不管形态如何,都可以相恋。” “那一个人和一只猫相恋,他们怎么做\\\\爱?”楚云时更进一步。 喵喵则自动把这句话翻译成自己能够懂的话,然后向她蠢蠢哒宿主君大人科普说:“交\\\\配所获得的愉悦,不同的物种间通过精神力的互相梳理、抚慰,也可以获得啊,而且更高呢。” 脑中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楚云时竟然也觉得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便哈哈大笑道:“你这话说的有理!”不过她眼珠一转,又问:“那你们光脑人,也可以和主人恋爱吗?”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法律上也没有禁止啊。”喵喵偏头,认真说:“可是这样的情况一般都不会发生。”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情商只有五岁左右啊。”喵喵理所当然的说:“这不足以支撑我们来完成一场恋爱。” 否则的话,如果光脑人拥有足够的情商去恋爱,那么喵喵她也不用依靠楚云时了,自己操控原身的身体,一样可以完成主人的意愿。 而事实上,虽然光脑人拥有智商和情商,也拥有人类拥有的精神力,但他们本质上仍然只是被人类创造出来的机器人而已,只是贯穿他们终生的程序命令只有一条,那就是誓死守卫自己的主人。 喵喵当然也逃避不了这一条铁律。 在房子找到的第二天,楚云时就斜跨个小包找到了顾寒声的古董店。 云深。 楚云时看着牌匾上的俩字,啧啧赞叹:“这逼格,还挺高。” 包里非要跟来的喵喵小声说:“这叫有文化。” “就你懂得多?”楚云时拍她一下,“别说话,当心被人当成妖怪抓起来!” 喵喵:“喵喵呜!” “……”楚云时:“不卖萌我们还能做朋友!” 云深在古董一条街的店面不是最大的,但绝对是看起来最赏心悦目的一家,百来平米的铺面,也没有像其他店主那样将东西摆的满满当当的,布置暗含风水之术,整个店面看起来堂皇明亮,赏心悦目。 里面卖的东西很杂,各式各样的都有,正对着大门方向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副字,是“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十四个大字,笔走龙蛇龙飞凤舞,正是顾寒声所提。 “还挺自恋。”楚云时边嘟囔,信步便走近了店内。 偌大的店里有好几个店员,因为此时店里没有客人,大多都在百无聊赖的玩儿着手机,其中一名穿着对襟西服的男士看见楚云时进门,放下手里拿着的鸡毛掸子便迎了上来,笑问:“客人随便看看?” 她今天将长发扎成了高马尾,穿了一条修身中裙,灰黑白三色交织,看起来虽然比实际年龄大上了一点,但仍不像一位会爱好古董的人,店员便将她当做来挑选礼物的顾客。 楚云时笑,眨眼萌萌哒道:“我是来面试的。” 店员脸上的笑意一顿,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好意思……?” “我是来面试的啊。”楚云时笑:“我希望可以担任顾寒声先生的助理一职。” “不好意思。”店员尴尬一笑:“很抱歉,我们并没有在店门外张贴招聘启事,所以……” 他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完,但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拒绝了,楚云时了然的点头,但仍道:“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的老板呢?” 她指了一下楼上,道:“说不定他会愿意面试我。” 她看起来太过胸有成竹,店员迟疑了一下才道:“请教您的名字?” “楚云时。” 店员拿着她的名字上楼去了,不一会儿便折返下楼,藏好眼里不怎么显眼的惊奇,躬身道:“楚小姐,顾先生请您上去。” 包里的喵喵开心的戳了楚云时的腰一下,楚云时面不改色,只是再一次拍了一下她的喵头。 铺面的上层是顾寒声的工作室和办公室,空间也非常大,他平时也有修复古董的工作,此刻便穿着黑色的围裙聚精会神的修复一只瓷瓶,略略弯腰,神情认真。 店员带她上来之后便下去了,整个工作室只剩下她、顾寒声和私人特助王真三人。 顾寒声没有说话,楚云时也没有打扰他,刚好从这个方向可以看见他稍稍皱眉的侧脸,便抱胸欣赏起来。 大约是她的眼神太过火热,顾寒声在三分钟之后停下了手中的修复工作,抬头轻轻的瞟了楚云时一眼,金丝边的眼镜衬的他这个眼神更显书卷气一点。 楚云时毫不吝啬的夸赞:“好帅的眼镜!” “……”顾寒声取下眼镜,问:“你来做什么?” 楚云时惊讶:“刚刚那位先生没有告诉你吗?我来应聘你的工作助理啊。” “……” 顾寒声没有说话,一边的王真适时的咳嗽一声,插话道:“我们老板确实是需要一名助理没错,不过我记得这个消息我并没有透露给楚小姐吧?楚小姐是如何知道的?” 他何止是没有透露给楚云时!顾寒声的工作助理是看似简单的一个职务,但顾寒声本人对助理的能力要求本身就非常高,再加上他顾家三少的身份,若广而告之,有多少人要前来应聘?既不能保证质,又白白浪费时间精力,因此这次招聘工作助理,是由王真私人统筹负责,按理说楚云时就不应该晓得。 “顾先生的前一位工作助理因为工作失误的原因而被辞退,我也是无意之间从别处知道的。”她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做具体的说明,反而向顾寒声眨眼:“但我认为,我可以胜任这一份助理的工作。” “哦?”顾寒声脸上露出笑意,将眼镜放到工作台上问:“你对古董有研究?” 楚云时眨眼:“略有。” “这只瓷瓶是哪朝哪代的?”顾寒声微微侧身,能让楚云时更完整的看到他正在修复的那只瓷瓶,道:“答对这个问题,我便考虑你入职。” 他身后的那只瓷瓶整体呈淡青色,广口,但腹扁,釉色光亮,是最为典型的东汉后期青瓷器造型,只是在腰腹部分有一块很大的缺口,顾寒声修复的也正是这一部分。 楚云时笑,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模样:“民国时期的仿瓷,制作技艺一般,不算精良,如今的市价也不会过千。” “你说的对。”顾寒声点头,“是看到了瓶内的痕迹。” 他说这话不是疑问,样子非常笃定,楚云时也没有反驳。 但她能看到这一步,确实已经算是“略懂”,达到了他工作助理的水平。 楚云时摊手:“顾先生认为我合格了吗?” “对古董有一定的研究不代表你能成为一个好的工作助理,何况……”顾寒声看了她一眼:“如果我的消息来源没有错,楚小姐今年应当才十九岁吧?九月份就要重新入学?抱歉,我不太想收兼职的助理。” “您这话可说的不对。”楚云时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一副邻家好妹妹的模样:“像顾先生这样的成功人士,才应该给年轻人一个锻炼的机会,不是么?我可以工作三个月,三个月后,王特助肯定能找到另一个完全合您心意的工作助理。” “那楚小姐恐怕要大失所望了,我总是爱给年轻人泼冷水。”顾寒声双手交叉:“你可以另谋高就。” 整个空间静默了一下,楚云时轻轻的偏了一下头,看向王真,笑眯眯的问:“王特助可以出去一小会儿吗?” 王真一愣,感觉自背后升起一股凉气,他下意识的看了顾寒声一眼,得到自家老板一个隐晦的点头,他心里瞬间掀起了狂风巨浪,猛然想到那天在停车场自家老板收到的那一张素描纸,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快步离开了这间可谓巨大的工作室,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咔嚓”一声,房门轻轻关上,楚云时脸上慢慢露出灿烂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向顾寒声。 “顾先生……真的不考虑一下我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吗?”她面容娇俏,背着手向顾寒声眨眼。 攻略第八式 顾寒声稳如松柏的站在原地,只有眼睛轻微的眯起来,挺翘的臀部被休闲西裤柔和的包围着,此刻靠在他巨大的办公桌上。 楚云时慢慢接近,一脚一脚好像都踩在谁的心上,眼神显得既妩媚,又天真。 顾寒声很当然的想起那天晚上的那个吻,连眼睛的眸色都相当自然的变得深了些许,楚云时靠近了她,两人之间呼吸可闻。 楚云时笑,像是半抱着顾寒声,双手撑在桌上,轻声说:“你会同意的……对不对?” 顾寒声下意识的低头,看向她饱满的唇。 女孩此时却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身后传来抽屉被拉开的声响,顾寒声一愣,楚云时手上已经拿着一张白纸,之后迅速抽身,退到离他三步远的地方。 顾寒声眉毛一动,看着她手上那张素描纸,强制自己忽略心头一闪而过的失落感,静静的看着她到底想玩儿什么把戏。 楚云时却噗呲一笑,用手指抖开了那张纸,正是那天顾寒声在停车场收到的素描纸,纸上一男一女相拥亲吻,如同最亲密的恋人。 “顾先生,你知道吗?我从来不轻易作画的。” 楚云时将那张纸送到顾寒声眼前,两根如玉般白的手指夹住那副画,要求他仔细看画中关窍。 顾寒声将目光从她的手指上移到画上,分明还是那一男一女拥吻的画面,可仔细看去,好像又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楚云时帮他把画纸倾斜了五度,让他能够看得更清楚,笑问:“我可以做你的助理了吗?” 顾寒声一愣,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挑眉看着那男人格子西服上细小的把戏,正是八个小小的镶嵌入西服中的中文字 一画千金,千金一诺。 一画值千金,千金换一诺。 楚云时笑着把画拿开,画后露出她精致的小脸,眨眼道:“我的要求就是希望可以在暑假期间做顾先生的助理,希望顾先生可以完成你的诺言。” 这方式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顾寒声心里颇有几分哭笑不得,失笑着从她手里接过那副画,重新又把它放进抽屉里。楚云时见此欢呼一声,给了顾寒声一个拥抱,然后又快速的离开,向他眨眼说:“所以说呢顾先生,小时候一定没有人告诉你吧?”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她哈哈大笑,顾寒声反问:“你在提醒我,下次同你打交道,可要平添万分小心,是吗?” 楚云时眨眼,正要说话,却又突然“啊呀”一声! 顾寒声偏头,看她惊慌失措的从斜跨的小包里拿出一只手掌大小的白色小猫咪时,也不禁瞠目结舌! 楚云时把喵喵放到办公桌上,顾寒声和一只喵大眼瞪小眼看了好几秒钟,一边的楚云时把小包从身上取下来,凶巴巴的对喵大吼:“你要嘘嘘干什么不叫我!” 她快速的把包丢进垃圾桶,连里面的诸多东西也不要了,小奶猫困惑的看了一眼主人生气的模样,歪头无辜的卖萌,好像在说“不是主人你叫我不要出声的吗喵”。 顾寒声再一次摇头失笑,似乎此刻才想起这女孩也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丫头而已,出门竟然还随身带上了宠物。 他心里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插曲而放松许多,靠在办公桌上交代:“之后上班不能带宠物来。” 楚云时不好意思的撸了一下马尾,拍拍喵喵的头:“下次肯定不会了!” 五分钟后,楚云时抱着她的小猫独自离开云深,喵喵不解的偏头:“你刚刚干嘛故意叫我把嘘嘘尿在包包里?” 楚云时温柔的抚摸她的毛,眨眨眼说:“一个成熟的女人可能会让男人起兴趣或者性趣,但若要快速的爱上,还差了一点火候。” 男人嘛,自古以来就逃不脱两种行为,一个是下半身思考,一个是保护欲旺盛。 顾寒声或许自制力够强,但也绝对脱离不了这个范畴。 楚云时得胜而归,心情也异常的好,回到楚宅却发现家中气氛似乎不太对,楚云依趴在桌子上哭,钱宁和楚云宇在旁边轻声安慰,楚云时挑眉,本不打算打扰他们一家人,抬脚要上楼时却被楚云宇发现,高声叫:“云时,你回来了?” 他一叫,客厅里两人都将目光投到她明显还带着笑意的脸上,钱宁一皱眉,楚云依看了楚云时一眼又开始哭,似乎比刚才哭的还凶了一点。 楚云时一惊,没想到自己如今已达到了能使“小儿夜啼”的地步? 她有点尴尬的走近楚云依,才发现她头发已经变得乱糟糟的,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傲娇的小公举,不免道:“你在为钱漾那傻逼哭?我的好姐姐,不要降低自己的格调啊。” 楚云依还只是哭,抽抽噎噎,楚云时便把喵喵放到她面前,嘿嘿嘿道:“你不是喜欢这只喵吗?我送你啊。” “喵!”喵喵炸毛,一下从桌上跳起来就要往回跑,楚云时抓住她的尾巴,温柔的说:“乖,不要跑。” 楚云依这才终于抬起头,两个眼睛都红肿了,抽噎着说:“我和漾漾……她为什么要那样做?我……我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楚云时玩儿着喵喵的尾巴,毫不在意的说:“这世界上父母都能在你背后捅刀子,何况是朋友?你现在要么打回去,要么以后见到绕道走,在这儿哭除了证明你软弱,你还想证明什么?你对那傻逼情深意重?” 楚云依一时愣住,想起楚云时那个还在小城的赌鬼母亲,一下止住了哭泣。楚云时看她不哭了,弯着的腰一下站直,顺便对钱宁道:“我早上出去找了一份暑假兼职,为了上班方便,不能在这儿住了,下午就直接搬出去。” 这下楚云依倒瞪大了眼,也不再哭了,只惊呼道:“为什么!” 钱宁也皱起眉头,楚云时好笑的看了楚云依一眼:“我不是说了么?我找了一份暑假兼职,工作的地方离这儿太远,上班不方便,所以才在外面租的房子。” “可是……可是……” 她可是半天也可是不出个结果来,楚云时转向钱宁,笑眯眯的说:“钱阿姨,老爹那里我等会会自己跟他说清楚的。这事儿您不用操心。” 她说完就上楼去了,楼下三人一时愣在原地,白白看她抱着她那只说要送给楚云依的猫咪飘然而去。 只是上楼还没有清静两分钟,楚云依楚云宇便双双出现在他的卧室,纷纷劝她不要走。 楚云宇:“你一个年轻女孩子,一点儿自保能力都没有,一个人出去住怎么安全?更何况还有那个什么兼职,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怎么能这样草率的自己做决定呢?” 楚云依:“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一个人住这房子里得多恐怖啊!” 楚云时翻个白眼:“合着你爹你妈你哥在你心里都不是人是吧?” 楚云依扭捏:“同龄女孩子就你一个啊。” 楚云时摇头:“房子我已经租好了,工作也已经找好了,都非去不可。” 看他们还想再劝,楚云时直接一个手势阻止,道:“先听我说好吗?” “你们不要以为我不能自己一个人生活,以前在c城,有妈相当于没妈,甚至比没妈更糟糕,治安也比我找的那个小区乱了不知道多少倍,我都好端端的活到了现在,一点儿事没有。”她笑:“你们以为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在象牙塔里生活吗?论起柴米油盐酱醋,我比你们懂得多。” 兄妹俩一时失声,楚云时又道:“你们想要留住我,无非是因为我可怜不要否认,连我自己都不否认这一点。”她道:“之前是我自己因为祁阳的事情犯贱,怪不了任何人,现在清醒过来了,当初在乱象丛生的赌博区都能好好活下来的楚丫在a城也可以生活的很好。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比起之前要好上一千倍。” 她这一番话并没有让楚云宇信服,反而皱起脸:“可是现在跟你之前本来就不一样,现在你是楚家的二小姐!” 楚云时笑:“哥,你光看到我是楚家二小姐,有没有看到我这个二小姐本身就是偷来的?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在一天,老爹和钱阿姨永远不能回到之前相处的模式。楚宅里的气氛到底和从前有什么不同,你们应当最有感触吧?” 两人双双顿住,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人心有所偏向,最正常不过,否则最开始原身到达楚家的时候,楚云依也不会故意针对她了。 兄妹俩满怀志气的来,最终却垂头丧气的走,喵喵叫唤:“喵呜,亲爱的宿主君大人,你装起正经来很像哦!” 楚云宇楚云依通通给她迷惑,还当真以为楚云时良心发现,只是喵喵却知道从前楚云时是什么样的性情,现在说这些好听的话,无非是为了达成自己想要搬出去的目的而已。 楚云时笑,摸摸她的头,轻声柔和道:“你管我像不像?能搬出去就行呗。” 喵喵不解:“楚阳那边又怎么办呢?” “那有什么难的?”楚云时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攻略第九式 第二天七点半,楚云时便从床上起来,喵喵早她十分钟开机,正歪头看她。 她有些不耐烦的发脾气:“看什么看?” 喵喵摇摇尾巴,雪上加霜:“八点半上班,你要快一点哦。” …… 她开始闭着眼睛脱掉睡衣穿内衣,一想到这三个月每天都要如此起早,就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妈个蛋蛋,她的作息什么时候如此规律过? 说来说去,还是要恨到喵喵身上。她快速的穿好衣物,又刷完牙洗完脸,随意把头发扎成马尾,却在衣柜前犹豫了许久。 喵喵叫唤:“喵呜,第一天上班,要穿什么呀?” 能穿什么?兼职助理的工作,只要穿的稍微正式一点就行,不过原身衣柜中的衣服大半都不和楚云时胃口,最后勉强挑了一件白体恤一条被丢在柜子里的休闲宽松九分牛仔,才下楼去吃饭。 整个楚家,起这样早的也只有楚云时一人,管家见她从楼上下来,忙把提前熬好的粥和餐点端上桌,又替她拉好椅子,堪称体贴入微,楚云时微微一笑,随意的吃了一些,眼看就快到八点十分,立马从餐桌上起来,由司机送到了古董一条街。 楚云时刚进云深,在大堂里随意转着的王真一眼就看到了她,笑着迎上来打招呼:“楚小姐,来的挺准时?” 确实挺准时,踩着八点半的时间到的。 楚云时笑了一下,像是有点不好意思:“王特助叫我云时就好。” 王真从善如流:“行。云时,老板还有半小时才会过来,我先给你讲讲你的工作任务吧。” 他说着便带着楚云时往二楼走去,楚云时忙点头,示意自己正在认真听,王真便道:“你是作为老板的工作助理入职的,其实咱们的工作区域也有一部分重合,今天我会带着你,熟悉之后,许多事情就要你自己上手了。” “好的。” “每天的上班时间是八点半。”王真笑着说:“默认的上班地点就是云深,当然,有时候老板有其他安排,我们听从就是了。晚上的下班时间也不定,这个随老板的工作时间而定,要是老板加班到十点,我们加班也是免不了的。不过加班费会异常丰厚就是了。” 楚云时做了然状,又问:“那有休息日吗?” “周末休息。”王真解释:“周末老板不会在云深上班,所以你可以休息。当然,如果另外有特殊情况,也会有加班,工资是平常工作的三倍。” 待遇丰厚。 王真边讲边推开工作室的门,向楚云时介绍:“云深一楼是铺面,二楼是老板的办公室和工作间。这间工作间是平时老板修复古董的地方,那里有些东西,我等下教你使用。”又指着办公室外的那张桌子道:“这是你平时工作的地方。” 楚云时点头:“好的。” 王真又道:“虽然昨天老板昨天考校了一些你关于古董的知识,但其实做工作助理,对这方面的要求并不高。你平时要做的,就是在这里接听电话,再将电话中的信息整合,在每天下午三点的时候向老板汇报当然,有些消息是需要立刻汇报的,等下我也会为你说明。” “明白。” “最后,做古董这一行,当然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呆在云深,老板也时常出差,飞世界各地参加一些拍卖会或者展出活动,偶尔到或大型或小型的古董集市淘宝,你都要跟着。” 这倒是正中下怀。 楚云时笑着眨眼:“好的。” 王真看她听到这个就笑的开心,不免提醒:“虽说出差基本都是世界各地飞,不过你只要记得,我们去是工作的,老板一应衣食住行都要我们安排,一项出了差错就不好,可不是去旅游的。” 他说这么多,无非是怕楚云时大小姐心性,觉得出差好玩儿,还以为是去旅游的,岂不知老板出差,下属往往忙的团团转,务必不能出纰漏,免得砸了饭碗。 楚云时也似乎知道他担心什么,连忙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认真努力,不负众望。 王真心里叹口气,其实还不是很信她,一个十九岁的小女孩儿,顾寒声在工作上要求素来很高,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不过这些也都不是他能操心的,只是暗自决定还是要时刻为顾寒声准备好替补的工作助理,待楚云时一离开,才有人能立马补上。 而王真心中这些动态,楚云时是完全不知情的,她前世虽然并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长到二十八岁,只开了一家主题酒吧,并且在开业三个月后就完全失了兴趣,转手丢给了不知道哪个兄弟,但她自诩自己智商够高,不会连一个小小的助理工作都做不好,因此一点儿没有自己可能会干不长久的这种忧心。 老板顾寒声目前也并没有其他任何工作,虽然手中握有一些顾氏的股票,但毕竟是少数,只是每月参加一次董事会,其他的事情他一概不管,所以“云深”这家店就是他的主业,古董一行他也确实用心在做,每天九点钟按时来上班,如不是出差或者有其他公事,基本没有例外。 今天当然也是如此,他照例八点在自己的公寓醒过来,十年如一日的喝完牛奶吃完面包出门,在玄关处附腰穿鞋时,却突然想起今天的“云深”,似乎会跟以往有些不同。 楚云时。 他将这个名字放在唇齿之间,很自然的想起那天在钱家花园触碰到的美味,已经昨天楚云时俏皮娇笑的脸。 一个足够有趣的小丫头。 顾寒声食指拎住车钥匙,不知不觉间将车开快了一分,等到达“云深”时,才猛然发现今天似乎比以往早到五分钟。 他不着急下车,便在车里又待了五分钟,等左手上的腕表正正指到九点,他才开门下车,信步上了二楼。 助理办公桌却没有那个丫头的影子,顾寒声环顾四周,才在工作室的磨砂玻璃墙上隐隐约约看到她的影子,王真在她身边,大约是在同她讲那些器材的使用。顾寒声收回目光,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端坐在椅子上,又打开电脑,几分钟后,王真带着楚云时推开办公室大门,几步就走到他面前。 王真到:“老板,今天楚云时就正式入职了。” 顾寒声点头,瞥眼朝楚云时看过去,才发觉她今天的打扮很是学生气,不禁一挑眉,道:“以后的着装尽量成熟。” 楚云时抓抓头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顾寒声又问王直:“合同给她了吗?” “还没呢,正要给。” 顾寒声点点头,低下头转了转自己手中的钢笔,道:“带她出去吧,把合同签了。” 王真点头,便把楚云时带了出去。 顾寒声给拟的雇工合同薪酬条件非常优渥,只是有些特殊条款,包括不要泄密老板私人信息之类的,楚云时没什么顾虑,自然很快签了,王真便道:“那行,开始工作吧。” 助理办公区一左一右,王真占着左边的桌子,楚云时自然占了右边的,将自己背来的东西放到位子上,楚云时便开始了上午的工作,基本都是在接电话,中途顾寒声要了一次茶,王真带着楚云时看,边泡边道:“老板不爱喝咖啡一类,偏爱茶,柜子里的有好几种,早上下午晚上要用的都不一样,等你泡时,切记住他们的分别。” 又说:“要是偶尔有客人来,有的爱喝茶,有的爱喝咖啡,这个只要按照他们各自的要求来泡就好,只是要记得,老板的杯子和客人用的千万不能弄混。” 他仔仔细细说了很多,楚云时虽然觉得顾寒声如此这般实属做作,实在是个相当麻烦的人,但还是一一记在心里,务必求自己在做的时候不出差错。 早上的时间在这样一带一教中很快过去,中午顾寒声独自走了,王真没有随行,跟楚云时解释:“中午十一点半到下午两点半这三个小时,时间全都归自己安排,吃饭这些也都自己打理,下午按时来就好。” 楚云时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很快跟王真分别,往自己租房的小区里去。 因为需要上班方便,她租的地方自然离古董街很近,公交车也只有三站距离,走路四十分钟,若开车,十分钟就能解决。 这小区环境清幽,租金当然不菲,只是楚云时向来对钱不多在乎,何况这处小区又有一个巨大的且别处都没有的好处呢? 她嘿嘿一笑,心情欢快的坐了电梯上七楼,眼中神光若隐若现,挑眉看了对门701好一会儿,才拿出钥匙开门,哼着歌进去了。 里面喵喵早已经化身家务机器人打扫好了整个房间,坐在沙发上乖乖等楚云时回来,听到门锁发出的声音立马耳朵一抖,还没看见人影,就笑眯眯的喵呜一声:“喵呜,萌萌哒宿主君大人!顾寒声在十分钟前就到家了哦!” 攻略第十式 喵喵笑眯眯的喵呜一声:“喵呜,萌萌哒宿主君大人!顾寒声在十分钟前就到家了哦!” 楚云时放下包:“你偷窥?” 她咧开嘴:“没错!” 她那一颗小小的喵头微偏四十五度,又大又湿的眼睛带着洋洋得意看向楚云时,整只喵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萌字。 楚云时被她湿漉漉的眼睛萌的不要不要的,整个人扑过去把她抱进怀里,使劲儿揉她的喵头,直到她头上短短的白毛有了凌乱的迹象,才哈哈大笑着松手,边调笑说:“喵喵,谁养你才是幸福,不用做铲屎官就可以有这么萌的贴心小伙伴。” 她羞涩:“主人也这样夸过我。” “……”楚云时瞪她:“能不提你那个扫兴的主人吗?” “为什么?”喵喵不解。 楚云时懒得跟她解释,反正再怎么解释也没法解释的通,索性自暴自弃的叹口气,随便转移个话题问:“顾寒声吃午餐了吗?” “吃了。”喵喵眼珠里闪过蓝色的幽光,认真道:“一碗意面,他自己做的。” “啊呀!”楚云时连忙赞叹:“还会做饭,真是贤惠。” 喵喵的头转向她,好奇问:“你不会做饭的呀?” 楚云时随意的耸肩,没有回答,只是开始掏出手机定外卖。 二十五分钟后,外卖小哥如期而至,看着楚云时穿着的黑色背心,略略红了脸,脚步稍显凌乱的离开了,而与此同时,对门701的大门突然被人拉开,房主手上拿着黑色的垃圾袋,正低头把脚塞进鞋子里,耳廓明朗,纵然稍微低了低头,只看得见白皙的脖颈,但仍是帅的一逼。 楚云时一眼就看见对面房主的身影,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右手还顶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番茄牛肉意面,猝不及防的就和对面的男人目光相撞。 “……”顾寒声不动声色:“我要说好巧吗?” “好巧!”楚云时脸上立马开出谄媚的笑花:“老板你怎么会也住这里!真是意想不到!” “是吗?”顾寒声一挑眉,似笑非笑:“或者我向你解释解释我怎么会住这里?” “不用啦!”楚云时连忙摆手,左手指指自己右手端着的面,急促道:“面要凉了!我先吃面!” 话音刚落,702的大门就被那好像惊慌失措的女孩一下狠力关上,发出“砰”的一声,整个楼道瞬间安静下来,只留下顾寒声还提着黑色的垃圾袋站在自家门口。 三秒钟后,顾寒声终于动了,他关上门,按下电梯,心不在焉的准备下楼丢掉手里的垃圾袋。 她手里端着的面……是番茄牛肉意面? 和自己中午的午餐,真是非常巧的一模一样。 下午两点,楚云时准时出门,到达“云深”时还差三分钟到两点半,她只在助理桌上坐了二十分钟,顾寒声就穿着黑色的西装闪亮登场。 楚云时低着头,装作很认真的看记事簿,顾寒声却不仅仅是简单的路过,两根手指敲击那张小小的办公桌,声音含着笑意道:“很巧啊楚小姐,我们竟然在同一家店上班?” “嘿嘿嘿……”楚云时假笑,硬着头皮抬起头:“是啊……真的好巧……” 顾寒声挑眉:“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准备!”楚云时弱弱的举手:“报告老板,房子真的是我随便找的,那边是离上班的地方最近的小区,所以我才选了那儿……云深的招聘信息是我无意之间知道的,刚好我自己懂一点古董方面的小知识,所以就来了。” 她虽然一口气解释了两个最让人疑惑的地方,顾寒声却半点也不相信,只问:“你又从哪里懂什么古董方面的知识?” 就算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之前祁阳却向他提过,楚云时是三个月前才被楚阳认回来的私生女,从小出生在赌博区,前十几年生活的地方鱼龙混杂,要上哪里学古董?更何况,古董一途,非金钱不能堆砌,是一般人绝对玩儿不起的爱好,看她之前对瓷瓶的解读,又不像个外行,这又要怎么解释? 顾寒声在心里列出多种多样她可能会提到的“解释”,却没想到楚云时根本不费脑子,愣神一秒钟之后就直接脱口而出:“我天资聪颖啊!” 她嘿嘿一笑:“我就小时候看了两本书,对这个特别感兴趣,自己偷偷到书店去看了好多这种类型的书呢,嘿嘿嘿。” 顾寒声嘴角差点开始抽搐! 他面前楚云时还在傻笑,仿佛背后都生出了金光,脸上就写着四个大字:天纵奇才。 ……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楚云时身上的无耻之气喷涌而出,不仅让顾寒声无语,一边假装看文件的王真尴尬到不行,金牌如他,当然马上站起来蹭到顾寒声身边,表面淡定内心抓狂的说:“老板,刚刚刘老来电话,想和您商讨国际艺术博览会的事情。” 顾寒声偏头,深深的看了楚云时一眼,然后才大步推门进入办公室。 摆明了不信楚云时的那一通胡言乱语。 当天下午,顾寒声和那位艺术界的泰斗刘老商议完大事,便一脚踏入了修复室,直到晚上八点才从里面解下围裙取下眼镜,开始准备下班。 那个民国时期的粗制仿瓷也不知道有什么附加价值,能让他如此废寝忘食。 他出来时大概没想到楚云时还在办公桌上等着,脚步一顿一愣,然后才问:“你还没有下班?” “王真哥有事要处理,叮嘱我加会儿班,免得老板您有什么需要。”楚云时笑眯眯:“老板您现在有什么需要吗?” “……”不知为何,顾寒声现在都不能直视她那写了“天资聪颖”四个字的脸,偏过头叹口气:“不用,你下班吧。” 楚云时缩缩头,右手之伸出了一小截,和老板比划了一个相当小幅度的拜拜。 她拜拜完就离开了,拿过桌上的包就走,连东西都不用收拾,恐怕已经期待下班期待了许久。 顾寒声挑眉摇头,几乎快忘了那天她在钱家别庄对待钱漾是如何的心狠手辣、气定神闲。 此刻时间已经很晚,修复室里的瓷瓶也已经收尾结束,顾寒声便不再继续在“云深”逗留,拿上车钥匙也准备离开。 黑色的特制座驾即将安稳的驶离古董一条街,顾寒声却在离开的最后往后视镜中看了一眼,昏黄的灯光下,古董街上的店铺基本都还开着,只是人迹罕至,高大的站牌下面,只有她一个人抱着手臂等公交车来。 他后退倒车,双手在方向盘上微微的弯曲。 正站在公车站牌下的楚云时眼角余光一下便看到顾寒声的车子正在倒退,她眼睛里适时的透露出一点疑惑,在顾寒声把黑色的车窗降下时,又恰好露出一点点期待。 眼睛湿且大,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只是喵喵一个人的绝学。 而很显然,楚云时受不了喵喵如此卖萌,顾寒声也没办法让她一个人就在这里等那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达的公交车。 他偏头,脑袋点了一下副驾驶的位置:“我送你。” 楚云时马上跑跳着冲了两步,开门的动作行云流水,也不知道在心里演练过多少次,上车后就笑眯眯的坐好,乖乖把安全带系上,安全意识绝对一流。 汽车发动,顾寒声漫不经心的打着方向盘驶出古董街,车厢里安静的呼吸可闻,直到上了车流如织的马路,看着外面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灯光,好像才稍微缓解了一点两人之间的尴尬,而楚云时也没有看向顾寒声,简直就和所有的女生心虚时的模样别无二致,顾寒声开车开到中途,不知道第多少次余光看见她交握的双手,终于出声想问她:“你……” “啊?”楚云时转头,疑惑的发出单音节。 要问什么? 她到底为了什么来? 那天在钱家别庄,她表现出的样子好像一朵盛放的罂粟花,可是再见,她好像又变成一朵小小的白莲。 一人千面,也概莫如是。 顾寒声眼中各种各样的深意闪过,便直接单刀直入的切入:“你和钱漾有什么矛盾?” “啊……”楚云时了然的点头:“你是想问这个啊——那天你果然看到了是不是?” 顾寒声挑眉:“那么大的动静,很难让人看不到。” 楚云时像是忘记了之前她关于工作和住所的胡言乱语,嘿嘿直笑:“那你知不知道应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呢?” 顾寒声语气平淡:“那真是抱歉了,我对孔老夫子一像不怎么上心。”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楚云时哼一声:“你都看到我教训她,那一定也看到她想推我下水了?” “事实上——”顾寒声边使汽车转了个弯边回答:“当时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楚云时摇头叹气:“那惨了,你对我的第一印象肯定很糟糕。” 她说着就要瘪嘴,顾寒声不得不提醒:“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有什么过节。” “能有什么过节?”楚云时摊手:“她想要我的命,我当然要给她一点教训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免得下次她又要把我推到水里去,虽然我游泳是专业级别的,可也不想时时看到她那张讨厌的嚣张脸啊。” 她说的轻松,把那天晚上的惊心动魄全都掩藏了起来,顾寒声却隐隐感觉到什么,问:“她又为什么要推你下水?” 楚云时叹气,哲人状摇头:“古往今来,人大多都栽在一个财字和一个色字身上,那你来猜猜,钱漾又是为了这两者中的哪一个?” “……”顾寒声挑眉:“你想说钱漾爱你美色,可是对你求而不得,所以因爱生恨?” …… 顾先生,你怎么这么会给自己加戏呢?啊?内心戏丰富成这样你怎么不去晋江文学网写百合小说啊! 你去一定红啊! 攻略十一式 被顾寒声一番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噎住,楚云时节节败退,目瞪口呆:“钱漾图色,图的又不是我的色!” 顾寒声一脚踩下刹车,“你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 “不能啊?”楚云时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我是挺失望的,我的美男女通杀!竟然没对她起作用!” “……”顾寒声:“那是谁的色杀了她?” 黑色的汽车已经安静的蛰伏在停车场,楚云时不知道是想回答还是不想回答,只是笑了一笑,眨眨眼睛,解开安全带,反而问他:“顾先生有没有听过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当然听过。”顾寒声眼中光芒一闪。 “那”她眨眨眼,一下推开车门,从高高的车上轻快的跳到地面,利落转身朝向他,神秘一笑:“亲爱的国王陛下,我们明天再见啦!” 她说完根本不等顾寒声回答,转身就跑,脚步声在停车场格外明显,当然不让人觉得恐怖,反而像是踩在不知何人的心上。 顾寒声无奈,停好车拔下钥匙,不自觉的走快两步,才发现电梯根本没有在上升中。 他不自知的露出一抹笑容,按下上升键,电梯应声打开,其中空无一人。 真是一只会逃跑的兔子…… 半小时后,顾寒声的门铃叮咚叮咚响了两声。 他穿着拖鞋打开门,身上还穿着黑色的围裙,厨房里抽油烟机开着,发出不怎么明显的响声,门外那只兔子露出可怜的神色,半个身体都靠在门边上,可怜兮兮的说:“尊敬的国王陛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要不要考虑救救快饿死的我?” 顾寒声抱胸斜倚在墙边,笑问:“你的外卖大法呢?” “哎老板你别提了!”楚云时画风秒变,一拍大腿,自来熟的推门而入,边走边哭诉:“今天中午我点了一盘面,那面比筷子还硬啊!早知道这样我直接吃筷子就好了啊,还浪费那钱去……老板你在烤什么!” 她短促的尖叫一声,超级自觉跑到了厨房去,在烤箱前不停的闻,脸上迅速露出幸福的笑容:“鸡翅!” 案台上非常有调理的摆着一盘切好的牛肉,还有各种各样的蔬菜,不像一般人炒菜时厨房脏乱的样子,反而井井有条,看起来就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抽油烟机开着,在楚云时来之前,他应该是打算开始动手炒菜,楚云时不禁从脚到头升起一股敬佩之情,转身就朝此时正在厨房门口站着的顾寒声伸出一枚大拇指:“真的,老板,我不是拍马屁,你是这个!” 她大拇指狠狠的朝前点了一点,加强了语气。顾寒声不理她满脸的崇拜之情,偏身让出厨房的门:“出去在饭厅等着。” “嘿嘿嘿。”楚云时发出一声奸笑,完全没有异议,乖乖的出门坐到饭桌上。 顾寒声便独自开始在厨房进行最后的步骤,从这个角度也能很好的看到他忙碌的身影,在明亮干净的厨房里挽起衬衫袖子,居家气息扑面而来。楚云时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到顾寒声公寓里的布置。 偌大的公寓装修出极简主义的风格,基本由黑白灰三色构,但看起来非常舒适,沙发上还放着几个软枕,电视是现在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大的立体电视,观影效果想必极佳。 电视墙边甚至还放了一束花。 那是一束不知名的小花,应当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花朵呈橘色,是非常饱满的一大束,不如玫瑰娇艳,也没有百合清新。 楚云时却偏偏对着那花出了好一会儿的神,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眼光又飘到顾寒声身上去,隐隐约约的想,这个新时代的居家好男人,上得厅堂做男神,又下得厨房当煮夫,身材那么好……想必床上功夫也不会弱。 她才从悲伤春秋之处想到需要打码的地方,顾寒声便刚好出现,手上还拿着碗筷,楚云时连忙咳嗽一声,一秒钟变得正经,道:“我来帮忙。” 厨房里一菜一汤已经被装到盘子里,烤箱被拉开,里面金黄的鸡翅简直色香味俱全,光看卖相,就已经堪称鸡翅最光荣的死法之一。 她甚至想偷吃一个。 不过这念头在顾寒声也到了厨房之后就被动打消了,她手脚伶俐的把菜都端到桌上去,顾寒声已经卸下围裙,和白日里的精英高冷的样子不太相同,楚云时狗腿的为他拉开椅子,笑嘻嘻的问:“可以开吃了吗?” 顾寒声拿起筷子,轻微的点头,伸手示意她可以开吃。 楚云时满含期待。 顾寒声并不是一个花架子,不像这圈子的多数二代三代,实力和所得总不相符。所经营的“云深”所获得的收益完全足够支撑起他作为顾家三少的奢侈生活,在书画一途所获得的专业赞誉,确实称得上是郑先生之后的第一人。 这点在厨艺上应当也不会例外。 干炒的牛肉用芹菜料理,不像菜谱里那样使用过多的调料,但味道相当不错;鸡翅外皮脆香,里面的肉又柔软的似乎入口即化。 楚云时在饭桌上一句话也来不及说,被外卖荼毒过的嘴巴此刻才真的活了过来,吃的开心极了,好在形象半点没有被影响,虽然速度很快,但双手仍然干净白皙,不沾油腥,就像天生的女王。 完全不像是从小城市的赌博区来的女孩吃饭的样子。 顾寒声眯眼,眼看着她吃掉桌上大半部分菜,连汤都喝掉半碗,然后用手纸擦擦嘴巴,魇足叹气:“真是……棒呆!” 顾寒声笑问:“当真那么好吃?” “真的!”楚云时狠点头,完全发自内心:“我讲真的,老板,以后云深要是倒闭,你开一家餐厅,一定人满为患!” 她又随便乱用成语:“一定人满为患!很快就开分店!全国连锁!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顾寒声开始低头吃饭。 楚云时尴尬的摸摸鼻子,百无聊赖,撑着头看他进餐的样子。 和她不同,他进餐要慢上很多,典型的贵公子形象,相当赏心悦目,并且…… “秀色可餐。” 顾寒声一顿,抬头看向楚云时,楚云时老脸一红,又咳嗽一声,一本正经说:“这些菜……真是秀色可餐。” 顾寒声终于确定了,楚云时百分百患有成语匮乏症。 等两人终于“和谐”的吃完晚餐,楚云时还岿然不动,身体像是被粘在椅子上一样,顾寒声便眼神示意:“收拾碗筷。” 楚云时眨眼,“老板,你家有洗碗机吗?” 顾寒声完全看穿她的意图,残忍道:“没有。手洗。” “老板你怎么不买一个洗碗机啊,很好用的!”楚云时极力推荐:“买了就不用自己洗碗了,以后吃完饭直接看电视,多爽?” 被安利的人完全不为所动,只是抱胸挑眉,楚云时讪讪,摸摸鼻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收拾。 厨房里传来惨绝人寰的各种响声,约莫顾寒声的厨房在诞生之后就没有再受过如此待遇,乒乒嘭嘭之声不绝于耳,十五分钟后,里面才慢慢安静下来,顾寒声也才从座位上起来,往厨房看去。 里面的情形倒出乎顾寒声的意料,他本以为的脏乱样子并没有出现,反而弄的意外干净,只是地上有些水渍。楚云时环顾四周一圈,满意的拍拍手,挑眉向顾寒声邀功:“不错吧?” “不错。”顾寒声并不吝啬的点头,肯定的夸赞。 只能说……他的期待值已经被完全满足。 厨房里那一场有形的战役,楚云时大胜而归,连心情都好了许多,叉腰耸肩,向顾寒声告别:“谢谢老板今天的招待!明天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工作报答老板的!家里的喵喵还在等着投喂,我就先离开啦?” 顾寒声这才想起她那只巴掌大的小白猫,了然的点头,楚云时挥挥手说了一句拜拜,临走时站在门口,不知为何停顿了一秒钟,背影看起来有种奇特的难言之感。她最终转身,偏头问了顾寒声:“老板,你客厅里的那种花……叫什么名字?” 顾寒声下意识的往客厅看去,那束被装在花瓶里的夏花开的正好,是昨天被人送来的。 “知夏。”顾寒声道:“它叫知夏。” 山中不知岁月,一晴方觉夏深。 楚云时若有所思,顾寒声眼神深邃,她最终“啊”了一声,点头说:“非常漂亮。” 回到702,喵喵一下又扑上来,大吼大叫:“应该要留下来一起培养感情啊!” 女童音尖而利,楚云时轻轻的眯眼,不如何明显的呛声:“我怎么做和你有关系吗?” 喵喵一愣,偏了一下她的喵头,自然而然道:“当然有关系啦!我们要尽快攻略掉顾寒声才行,然后才能甩掉他,让他痛苦啊!” 她的论调千年不变,楚云时却有点厌烦了,脸上笑容终于消失,抱胸冷冷的看着她,直到她轻柔的跳到地面,眼睛中闪过她惯常的蓝光。 喵喵有点疑惑:“你……你怎么了?” 之前明明还好好的啊。 难道是被顾寒声的表面欺骗了?喵喵有点着急:“宿主君大人,你不要被顾寒声欺骗了!他骨子里就是个大坏蛋啊!” 楚云时问:“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没有关系?”喵喵偏头:“宿主君大人,在你从前的世界,你不是也一样玩弄别人的感情吗?换一个世界换一个人,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做到这件对你来说很轻松的事情,就可以带着全新的身体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下去了!甚至重新拥有了亲人,这不好吗?” 她说的如此赤\裸裸,而到了如今时刻,楚云时才彻底明白,当初在那么多平行时空的世界之中,喵喵为什么会单单抓取了她的灵魂! 楚云时冷笑起来,脸色在灯光下被映照的惨白:“你计算了那么多,我的性格我的身世,我的那些所谓人生经历,利弊得失都算的清清楚楚,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乐意做这件事情?” “为什么?”喵喵的声音还是萌萌哒:“利大于弊,不是所有人都应该做的选择吗?你现在会有不愿意,是因为你被顾寒声的表象欺骗了!” “哦。”楚云时声音冷淡:“如果利大于弊真的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选择,那当初我为什么还会被车撞死,而不是继承楚氏?” 她一字一句慢慢吞吐而出,掷地有声,又仿佛如雷贯耳:“现在我来告诉你,那就是因为老娘我当初不愿意!” 攻略十二式 现场一片静默。 这场突如其来的争吵撕毁了一直存在在楚云时和喵喵之间的伪善面具,将一切都赤\裸裸的摊开来看,如同光鲜亮丽的皮囊之下,不堪又充满鲜血的人生。 谁喜欢被人挟制?更何况是高傲如楚云时呢? 她喜欢在情感这样兵不血刃的战场里战斗是一回事,可被人按着肩强迫参与,她难不成还要跪谢上苍吗? 但喵喵偏偏不懂这些,她如今的整个人生只剩下一件还没有完成的事情,那就是攻略顾寒声再甩掉他,为她那个早不知道消散在哪个时空里的主人报仇,实现那个不知真假的遗愿。她不计一切,也不管不顾,怎么会在乎一个外来的楚云时怎么想? 喵喵偏头,轻声说:“宿主君大人,我们已经做好约定的,喵喵给你身体,你帮主人报仇,难道不是这样吗?” 楚云时也轻笑反问:“是吗?当初你随意抓取我精神力的时候,原来是在和我做约定?” “是的。”或许是楚云时轻蔑的态度触发喵喵不知道哪个命令,她眼里闪过道道蓝光,嘴巴咧开,一字一顿道:“我们已经做好约定,也必须完成。” 她刚说完,那具只有巴掌大的喵身就开始解体,露出其中的金属驱壳,从小小的一只动物体中,平白生长出了无数的触须,触须间又在瞬间相互结合,组成机械的各个部位,几乎是在转瞬之间,一枚巨大的人形机器就出现在楚云时的面前,那颗冰冷的金属头颅刚刚抵到天花板,本来属于小猫的黑白眼睛闪出红光,巨大的身体扭曲的站着,显出独特的怪异美感。 “宿主君大人……”她向楚云时的大脑伸出那颀长的铁臂,明明声音没有任何改变,楚云时却仿佛从其中听出了完全不属于人类的无情,仿佛只要她一摇头,喵喵就会把铁臂前伸,把她的脑子整个的挖出来。 她冲动了。 楚云时左手微微发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死亡的威胁正在逼近 她被喵喵近来的状态迷惑,忘记那是属于高一等文明的产物,再怎么表面上看起来的温和无害,暗中也藏了无数的刀枪剑戟。 谁知道呢?喵喵既然可以完全的读到她的记忆,为什么不能把她的脑子挖出来,把其中精髓为己所用,再自己完成那项该死的任务? 不过…… 喵喵偏偏在此刻歪头:“宿主君大人,你在想,死掉也没关系?” “喵喵知道,宿主君大人不怕死,这一点在当初读到宿主君大人完全记忆的时候喵喵就知道了,可是死亡在凯特是最低等的惩罚啊。”她声音一如往常般软萌可爱:“对精神力的终生囚禁,才是凯特人惯常做的事情。” 楚云时启唇,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喵喵的铁臂前伸,最终触摸到她的头发。 “宿主君大人的……思想,对喵喵来说很有用,你不愿意帮助喵喵,没关系,你会看到结果的。” 什么结果? 喵喵机械的脸上出现扭曲的笑容,整个房间蓝光乍现,死亡的威胁一步步紧逼,这样的状况之下,楚云时所想到的,竟然还是那一束束盛放的知夏。 卧槽你麻痹谁怕谁啊! 楚云时顿时目眦欲裂,眼珠仿佛都要夺眶而出,战意也在顷刻间全都涌现出来! 精神力被囚禁又怎么样!她难道永远都这么弱小吗?总有一天给她逃出来,到时候……到时候! 楚云时还来不及想到时候要怎样,本来仿佛被声音的世界遗忘的空间却一下发出叮咚的响声! 叮咚叮咚叮咚 喵喵眼中蓝光再次一闪而过,缩回手臂,整个身体的构造全都缩回去,表面上开始露出她白白短短的毛,直到完成转变,那只猫咪也歪着头变回她最开始的样子。 “顾寒声来了。” 喵喵蹲在地上,偏头瞪大湿湿的眼,萌萌哒道。 楚云时手心中已经全都是汗,来不及说一句话,她深呼吸一口气,转身过去开门,而门外顾寒声的西装革履,已经把手中的钥匙往前一递:“马上回云深,把我白天修复好的瓷瓶送到吴山顾家别墅。” 楚云时接过钥匙,正要问顾寒声这是什么工作,顾寒声只稍微看了她一眼,便皱眉又问:“你不舒服?” 她此刻全身是汗,t恤已经湿透,连脸色都是苍白,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对劲。 楚云时耸肩叹气:“运动过头,可能是刚刚吃的太撑?肚子有一点不舒服,不过我刚刚吃过药,发了汗,已经没事了,等下就可以回云深拿东西。” 她虽然身体状态不太好,但整个精神都显得非常饱满,顾寒声此刻实在无暇他顾,得到肯定的答复,便径直迈开长腿,进入电梯下楼。 吴山位处z市东郊,因为曾被风水大师批过是福气凝聚之地而一夜爆红寸土寸金,被房地产开发商看中开发出来,几乎z国所有有权有势的富豪在此都会有一座别院,基本不会常住,但也都另有用处。而楚云时到达吴山时已经深夜,别墅区警卫森严,轻易不让人进,楚云时给顾寒声打了电话,才有一名管家样式的老人开着房车来接她入内。 房车缓缓驶入,管家一言不发。顾家的别墅内灯火辉煌,好像所有能够被打开的灯都被打开了,厨房里还有阿姨在忙碌,也不知道在煮什么东西,楚云时被管家老先生带到二楼,才在主卧内见到顾寒声。 楚云时一挑眉,被主卧内的场景给惊讶到,巨大的床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带着输氧管,穿着宽松的衣物,脸上的皮肤已经全部皱起来,眼睛微睁,看起来不太好,而顾寒声正坐在床边,低声和老人说着什么,楚云时抱着瓷瓶,只来得及看到床头的那一束知夏花。 开的正艳。 “这丫头……”老太太或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颤颤巍巍的往楚云时的方向看来,小声说:“过来,丫头。” 楚云时一顿,先看了顾寒声一眼,然后才向前两步,将手中用布包着的瓷瓶解开,让那一只故意做旧的民国瓷瓶重新暴露在灯光下。 老太太弯眼笑:“你真的修好了。” 她伸出手就要来摸,楚云时只好再走近两步,几乎和顾寒声温热的身体相贴。 老太太的手上皮肤也是皱皱的,右手抚摸了那瓷瓶一圈,眼里先是带着笑,后来又怔怔的不知道想起什么,手重新垂到床上,半晌后才又抬起眼,有点儿无力的笑了一下:“修好了,也还是和原来的不一样。” 顾寒声皱眉:“您不想多,就还和以前一样。” 老太太笑:“我不想多,身体还是一天天的弱下去是不是?”她好像不想谈这个问题,屋子里各种医疗器械让人无端的沉重,她这个当事人却笑着转过头问楚云时:“刚刚看你一直在看花,你也喜欢是不是?” 老太太有点儿吃力的偏头看向床头的知夏:“你喜欢吗?” 楚云时把手里的瓷瓶小心翼翼的放到花瓶旁边,手背不小心碰到知夏的枝叶,想起当年在楚宅,母亲最喜欢的,也是这一束花。 楚云时眨眼,眼睛看着老太太:“我不喜欢……只是,我很爱的一个人非常喜欢。” 老太太手指轻轻搓了一下:“你不喜欢?” “是啊。”楚云时笑:“我喜欢玫瑰的火热。知夏不够浓,又不够淡,触不到天上,又低不到尘埃,所以我不喜欢。” “是这样的。”老太太点头,喃喃自语:“我本来……也不喜欢。” 只是你自己不喜欢,可有的人却爱的发疯,生活里无论怎样都充满了这一种花的气息,到了最后,就慢慢分不清楚是自己喜欢,还是别人喜欢了。 老太太道:“知夏本来长在深山,本来是在城市绝迹的。因为山里气候不定,古时候又不像现在这样可以随时知道日期知道时间,常常都是不知岁月,只有等知夏开花,农民才知道夏天到了……夏天一结束,她也就会枯萎,所以,人们才叫它知夏。” 楚云时笑:“山中不知岁月,一晴方觉夏深。” “对,”老太太也笑起来:“就是这样。他以前,最喜欢这句诗,也最喜欢这种花。” 楚云时不禁问:“知夏只在南方的深山里长,您怎么会知道这种花呢?” “我也想不到我会知道啊。”老太太叹口气:“千幸万苦培养出来,插在瓷瓶里,可是最终你才知道,不属于这里的,永远也不属于这里。” 顾寒声这时候才终于说话:“奶奶,我修得好瓷瓶,就做得到答应您的事情。” 顾老太太笑:“傻孩子,何苦和你父亲作对?” “我为您办事,怎么会是和他作对?”顾寒声轻笑:“父亲也会谅解的。” 老太太叹口气,好歹顾寒声真的是在帮她,她无奈一笑,余光看到还在端端正正站着的楚云时,马上感兴趣的笑问:“你去的话,会带上这个丫头吗?” …… 昂? 带上谁去哪里? #一秒钟不在状态,刚刚发生了什么在线等挺急的# 攻略十三式 等出了顾家山庄,楚云时才有机会瞪眼:“去哪里?” 刚才转瞬之间,顾家老太太就帮她确定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可她甚至都不知道要去哪里! 顾寒声看她略微炸毛的样子轻笑,不答却说:“老太太挺喜欢你的。” “我人见人爱谁不喜欢?”楚云时还是执着于去哪里的问题:“到底去哪里什么时候去和谁去?” “南城。”管家先生为顾寒声打开车门,他坐进去,楚云时紧随其后,才听他道:“上次祁阳举办的那个慈善拍卖记得吗?那些拍卖所得的捐款将会通过红十字会送到南城的一个小山村,我们和监督人员一起,确保那些捐款能够真的物尽其用。” “……” 谁信? 顾家三少跑到南城的某一个小山村监督一笔不到一千万的善款去处?! 顾寒声仿佛猜到她不信,又补充说:“当然,这对我来说是次一等的目的。南城那山村的山神庙,据说出土了一些了不得的古董,我托人替我留着了,准备亲自去看一看,你作为我的工作助理,此次随行。” 楚云时:“哦。” 这个理由……真是……无槽可吐…… 她脸上一个大写的冷漠,但却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 她不是傻子,刚刚顾寒声和顾老太太的话她也听的非常清楚,顾寒声此行明显有更重要的目的,恐怕事关事关顾老太太的某些辛密,而如今的顾家当家人也就是顾寒声的父亲似乎不太赞成,所以顾寒声才如此低调行事? 然而无论如何,有一点却是能够确定的,这其中的秘密关窍,不适合她知道,她也不该去打听。 南城之行定在三天之后,楚云时先给楚云宇知会了一声,第二天一大早,楚云依便杀到了公寓,门铃按的啪啪响,楚云时难得的休息日被彻底搅黄,眼睛在清晨危险的眯起来,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揍人。 但她并没有立马起身,反而只是拿出耳机,把手机上的音乐放到最大声,五分钟后,楚云依的电话打来,她面无表情的挂断,再一分钟后,电话又一次进来,她这才按下接听键。 “什么事?” 楚云时的声音充满了风雨欲来的味道,但楚云依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大惊小怪的惊呼:“你在哪里?一大早怎么不在家啊?” “……大小姐,你还知道这是一大早吗?” 以为楚云时不在家,已经乘电梯下楼的楚云依懵懵懂懂:“怎么啦?我来找你,按门铃都没人的,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所以你找我干什么?”楚云时翻白眼:“加深一下姐妹情谊吗?” “哥哥叫我来的!”楚云依马上扭捏,然后才凶巴巴的吼:“你怎么回事啊?才上班几天,竟然就要和老板去出差!社会险恶你知不知道啊?!” “哦。”楚云时大写的冷漠:“所以你找我就是这个?” 楚云依这时候也回过味来了,高跟鞋踩得登登做响,气势汹汹的再次上楼:“你在家是不是?故意不给我开门啊你!” “我亲爱的好姐姐,一大早你把门拍的震天响,是人都以为你是来寻仇的,随便给开门,出人命谁来救我?” 楚云时说完就把电话挂掉,吩咐躺在一边的喵喵:“去开门。” 喵喵乖巧的摇摇尾巴,轻盈的跳下床铺,闪电一样的冲过去开门,然后又像一道闪电一样跑回来,雪白的尾巴像小狗狗一样摇,嘿嘿嘿笑:“开完啦!” 和往常别无二致。 楚云时也挑眉,狠狠的蹂\\躏她的喵头,毫不吝啬的夸赞她,就好像那场深刻到危及生命的争吵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谁不会演戏? 楚云依很快上来,从门被砰然关上这一点就能知道的清清楚楚,她飞快的走到卧室,河东狮吼般叉腰:“你怎么回事啊!” “不是给你开门了吗?”楚云时翻着白眼重新躺下:“不要老是生气,长皱纹对女人来说有多可怕,钱阿姨没有告诉你?” 楚云依呵呵:“翻白眼对女孩子来说有多致命,我现在就告诉你啊!”她气呼呼的:“你到底为什么要去出差!” “工作需要。”楚云时翻身:“我的好姐姐,你不用担心我被人卖到哪个小山村给人做童养媳,要真是那样的话,倒霉的一定是买我的人,你放心啦。至于你幻想出来的中年老上司趁机揩油吃我豆腐甚至要对我做羞羞的事” 她看了楚云依一眼:“你更不用担心,我的上司钱多英俊,身材好到有八块腹肌,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楚云依瞪大眼睛,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话,一时间脸涨得通红,尖叫着吼她:“楚云时!你在想什么!怎么这么不自爱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都要被你气死了!”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吗?”楚云时淫\\荡笑:“男欢女爱啊姐,你不会没想过吧?” 她一副吃了大惊的样子,楚云依气的上来就扑到床上,用枕头打她:“你瞎说什么!” 楚云时一个矫捷躲开:“这很正常的男女之间羞羞的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别害羞啊马上二十岁的人不要这样啊迟早有一天会……好!好!好!我不说了!”看枕头都快被她揪烂了,楚云时连忙住嘴:“你别揪我萌萌哒枕头!” “我揪烂她你信不信!”楚云依瞪眼:“你再胡说八道试试看!” “额……”楚云时无辜:“我错了,我刚刚是瞎说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也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所以……楚云时长叹一口气,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人流,以及前方不远处向她愉快招手的楚云依,内心一个小忧伤,她到底是怎么答应楚云依要陪她逛街的? 她想起自己那个萌萌哒柴犬生无可恋枕头,这才终于找回一点儿勇气,被楚云依继续拖拽前行。 楚云时是从来不喜欢逛街的,不过陪人逛街她也在行的很,所以当楚云依穿了一条蓝裙子出来满脸求夸奖时,她非常给面子的把头从手机上抬起来一秒钟,满脸真诚的说:“好看!就它了!” 被夸奖的楚云依却一点也不高兴,哼哼道:“你怎么跟哥一模一样,到底有没有仔细看啊!” 楚云时瞪眼:“我都这么认真看了你还要我怎么认真看?这件真的挺好的!特别适合你!显得你特别白!” 呵呵哒,楚云依又拿过旁边服务员手里拿着的白裙子,扔出终极绝杀问题:“那这两个哪个更好看?” “蓝的!”楚云时坚定。 “可是你刚刚还说这个白的显得我腿长!” “……” 楚云时叹口气,认命的把手机放进兜里,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来,又从她手里接过白裙子,认真的看了一下,然后才一脸认真的道:“两件都好看。白的短一点,美腿都露出来了,腿玩年还不好看?蓝的多衬你肤色啊,美人若凝脂,说的就是你穿上这条裙子的样子!” 她最终仗着比楚云依高那么两厘米的身高来了一记摸头杀,宠溺温柔的笑了一下:“两件都买吧,我来刷。” 她说话的声音比平时稍微低了那么一点,听起来中性感爆棚,仿佛情人耳语,空山鸟鸣,旁边一直默默听着的服务员简直被她们俩萌杀了!内心尖叫,偏偏面上还强装淡定,手都开始发抖。 楚云依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耳朵红了一小节,傻笑着问:“真的吗?” 真是个傻丫头,当一个率性可爱的女孩这样问,谁能给她一个否定的回答?楚云时当然挑眉一笑,肯定道:“绝对真。” “嘿嘿嘿。”楚云依还在傻笑,大手一挥:“那我两件都要!” 她把白裙子丢给服务生,整个人都蹦到楚云时怀里,楚云时男友力也爆棚,搂住她肩膀,笑着问:“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好啊好啊!”楚云依笑:“我还想买个包包!” 买个包包…… 楚云时不可避免的想起楚云依在楚家别墅里那一屋子的包,瞬间有点接受不能,但为了片刻的安宁,还是肯定的点头说:“走吧,去买。” 反正他喵的花的也不是她的钱! 可惜商场是个心机boy,卖包的旁边是一家卖鞋子的店,楚云时身边放着刚买的裙子和包包,还附带楚云依赠送给她的两件风格t恤,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等楚云依自己逛累了再离开这家店。 不过这次等的似乎久了一点,楚云时刷完一轮微博,楚云依还没有回来,她皱着眉头,一边柜台上的鞋店主管耳机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她重复了一遍:“东区有客人吵架?” 耳机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管理级别的女人这种事情大概也是见得多了,马上道:“你们先不要插手,我马上过来。” 楚云时挑眉,莫名想起久久未归的楚云依。 不论是不是,总要去看一看。 她叹气,总觉得今天有点不太平,难得的休息日啊…… 这家鞋店国际名品,连续又好几个铺面,楚云时跟着那位主管走了几步,才看到东区那几位对持的客人,其中恰恰一位正是楚云依,手上拿着一款蓝色凉鞋。 而对持的另外一方有两个人,看起来气势汹汹不可阻挡,其中一个正是楚云依的小表妹钱漾,此时不发一言的站在另一个女孩的身后,眼神阴鸷、不太友善的看着楚云依。而与钱漾同行的另一位看起来底气要足的多,年纪大约二十上下,踩着高跟双手环胸,高傲的扬起下巴:“楚云依,你脚趾又大又丑,这双鞋穿着不好看的,干什么不让给我呢?” 语气高高在上,又面露嫌弃之色。 攻略十四式 楚云时上辈子活到二十八岁,大毛病不计其数,小毛病也能数落出一大堆来,而非常不幸,极其护短是她曾经相当受人诟病的特质之一。 只要是她看上的人,哪怕十恶不赦呢,别人也休想在她面前动人一根手指头。 楚云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平时在家里那样张扬跋扈,说是整个楚家的小公主也不为过,此刻却愣愣的拿着那双楚云时也看不出有什么优点的鞋子,一副要哭又不哭的样子。 目光所及之地,正是钱漾所站的方向。 还在为之前钱漾的背叛伤心? 楚云时本以为她早就走出来了,现在一看,竟然还是这样一幅要死要活的样子,被人欺负到门上也不知道还手,只知道发呆发愣。她有心不管想看看楚云依能有什么反应,却见那之前辱骂人的少女见楚云依的木头样子,早就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上前伸手就要来夺楚云依手上的凉鞋。 楚云依还是一动不动! 楚云时这才皱了一下眉头,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从鞋店主管背后两步快走上去,一手把楚云依扯到她自己身后护着,看着祁双挑眉嗤笑:“怎么,光天化日之下,祁小姐要靠抢劫为生了?” 她一下从人背后出来,颇有几分猝不及防,楚云依马上瞪大眼睛,一下握住她的手:“云时!” 楚云依话音才刚落下去,抢鞋的祁双已经抱胸往后退了两步,冷冷笑道:“楚云时,你胆子大得很哪!” “我胆子大不大,你不清楚吗祁小姐?”楚云时啧啧打量:“我早知道,祁阳那臭东西也教不出什么好妹妹来,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来,你哥哥知道不知道的?” 祁双却毫不畏惧道:“我哥哥现在不知道没关系,他早晚会知道的你猜,要是我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他会怎么看你?之前还跟在我身后摇尾乞怜,现在就这样理直气壮,真以为你被楚阳叔叔认回去你就变得有资本和我较劲吗?” 楚云时也笑:“那您可真想多了,我从来没想过和你较劲,也不觉得我能比得上咱们的祁双大小姐”她把目光转向祁双身后的钱漾:“就凭您身上这股吸引垃圾的味道,我就永远望尘莫及!” 钱漾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面露惊恐,见祁双面带疑惑朝自己看来,她才勉强一笑,哆哆嗦嗦道:“我……” 楚云时此刻脸上的笑异的灿烂,钱漾几乎在那一瞬间就想到了那天在钱家别庄,月光下这女人面含杀机的笑容,嘴里的那几个字,再怎么也吐不出来。 楚云时又笑:“您说您带这样一条狗在身边,连叫都不会叫,有什么意思?” 祁双忍住不悦:“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和我没关系。”楚云时耸肩:“我只是想提醒你,祁小姐,你知不知道狗尚且能够养熟,可是狼,是完全养不熟的?” 钱漾作为钱宁的侄女儿,楚云依的表姐,欺瞒楚云依十几年,中途不知道在楚云依身上捞走多少好处,最后又把原身的死栽赃嫁祸到楚云依的身上,不是一条养不熟的狼崽,又是什么? 钱家力薄,钱宁嫁给楚阳是正正经经的高嫁,依靠着她,钱家才慢慢跻身到a城的上流圈子,钱漾能够这样小家子气,楚云时完完全全想得通,怪就怪在,她偏偏有着与她智慧半点也不相符的野心和嫉妒。 那就是很可笑了。 祁双也有点儿看不上钱漾现在的样子,不过当然不能在楚云时面前露出一点弱势来,因此哼笑着看了楚云依一眼:“有的人养不熟,那是有的人没本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些错事,难道都能怪罪到一个人的身上吗?要不是某些人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样子,别人又何必在背后捅她刀子?” 她说完这一番狗屁不通的理论,便意有所指的看了楚云依一眼,楚云依手一抖,握住楚云时的右手更用力了。 “你这样想倒对。”楚云时却立马赞同的点头:“就像您这样的人,走在路上无缘无故被人捅了一刀,也属正常。”又看了一眼,才道:“我也算知道了,为什么你愿意和狼在一起玩儿” “毕竟……狼狈为奸嘛。”楚云时一笑:“古已有之。” 祁双一瞪眼,当然立即听出她在骂自己,指着楚云时便咬牙切齿:“楚云时!你现在牙尖嘴利的很了啊?还真以为自己穿上公主裙就真的是公主了吗?”她冷笑一声:“有的人是贫民窟里来的,就算往后一辈子呆在金山里,也永远流着贫民窟里的血!除非她把身上的皮骨全都换了!才有可能洗去她的肮脏和格格不入!” 祁双一字一句皆是戳心,若是让原身来听,指不定要被气成什么样子,楚云时却毫不在意,轻笑说:“当然了,我是贫民窟里来的,我为贫民窟代言嘛。像祁小姐这样的人品格调,以后肯定也免不了嫁到贫民窟里与我作伴,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街角的臭豆腐到底有多好吃了。” 这些人句句都离不了血统皮骨,楚云时实在有些不想再争论下去,从楚云依手里拿过那双鞋,交给她旁边的、之前那位主管便道:“帮我们把这双鞋包起来。” 事情看起来总算要告一段落,主管松一口气,正要去拿鞋,祁双却冷笑,声音不大不小的说:“我看谁敢?我已经说了,这双鞋我要了!” “……”楚云时无语:“请帮我包起来,谢谢。” 主管夹在中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祁双见状笑起来:“楚云时,你看看她敢不敢给你包?” 楚云时讶异:“人家要给我包了,你待如何呢?” “我看她这家店还开不开的下去!”祁双瞪她:“这双鞋我还就要定了!” “啊呀!”楚云时做了一个怕怕的表情,转头问那位主管:“女士,你听到了吗?祁小姐要让你们的店开不下去了!”她粲然一笑,转头问之前站在这里的服务生,道:“这位女士,你最开始是在这里的吧?” “……是……”服务生的声音很小。 “那好,你告诉我,这双鞋子,最开始是谁拿的?是这位楚小姐”她指了一下楚云依,又指了一下祁双:“还是这位祁小姐?” “这个……”服务声艰难的看了对持的双方一眼,有点不知所措的看了下主管,然后才低头说:“是……是楚小姐先拿的。” “非常棒!”楚云时给了她一个飞吻,这才面向那位女性主管,笑着问:“好了,我亲爱的主管小姐,现在要你做决定了。你听到了吧?这双鞋子是楚小姐先拿的,我们当然不会像祁小姐那样野蛮任性,说什么要不要你的店开下去还是开不下去的话,只是这双鞋子确实是我姐姐先拿的,你要把它卖给谁呢?” 楚云时说完就直接把鞋子放到主管手中,偏头看了祁双一眼,似笑非笑。 祁双脸色发黑,眼睛好像已经开始充血了。主管手上拿着那双烫手的鞋,没想到以为已经结束的战火却烧到了自家店的身上! 这叫她怎么回答! 她艰难一笑,情知这时候已经无法再拖延,只好不去看祁双,把鞋子拿给一边的店员,道:“把鞋子为楚小姐包好。” 祁双小姐……暂时可以不用考虑。而比起这个,这位楚云时小姐的眼神似乎才更为可怕一点…… 更何况,如果今天真的对祁双妥协,以后鞋店还怎么继续做生意? 主管内心的冷汗还在狂流,一边的祁双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家莫名其妙的店竟然如此不给面子! 祁双气的尖叫:“我说了我要这双鞋子!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抱歉……”主管脸上迅速堆出笑容:“祁小姐,其实黛儿今年夏天不止出了这一款冰蓝,还有一款粉紫,不知道……” “我说了我就要那个!”祁双不耐烦的打断:“我就要那双!就要刚刚我看到的那一双!” 楚云时马上冷笑:“你的意思是说,你想要的那一双,就是云依手上的那一双?” “是又怎样!”祁阳眼睛发红:“我就要楚云依手上拿着的那一双!” 真他妈的贱! 楚云时也不耐烦起来,真是给脸不要脸,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她本来不多的耐心已经全然磨尽,脸色也愈发不好起来,怒火高盛之时,身后却突然有人道:“这双鞋已经卖给楚小姐了,你再另外选一双吧。” 声音低沉,暗含威严。 楚云时转头,才发现她背后不知何时站了个男人,衣冠楚楚,鼻子上挂着一幅金边眼镜,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也不知在背后看了多久,而主管看到他便立马低头:“老板。” 一边的祁双竟然也难得的偃旗息鼓,眼睛睁大,撒娇一样跳到男人身边,哼哼道:“小叔!可是我就喜欢那双!” 祁晁双手交握,显得有一点淡漠:“你那样的鞋子还不够多?” 祁双吃了个哑巴亏,讪讪的摸摸鼻子,咳嗽一声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在这里有一家店?” “你还关注这个?”祁晁叹气:“我的大小姐,你整天除了关注裙子和包包,什么时候关注过这些俗世阿堵物?” 祁双吐吐舌头:“早知道这是小叔你的店,我就不这样啦!” 祁晁不再回答她,刚好此时店员已经将鞋包好送过来,祁晁亲自拿了东西,双手递给楚云时:“楚小姐,您的鞋。今天真是抱歉了。” 楚云时接过鞋,耸肩一笑,没有回答祁晁,反而挑眉问祁双:“祁小姐,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要这双鞋?” 祁双立马露出得意的笑:“怎么?你要送给我?你要这么识相的话……” 她话还没说完,那双被人精心包好的鞋子就在她面前轻飘飘的落地,发出轻轻的一声砰响,鞋盒从袋子里露出一角,是能让人感觉到凉爽的冰蓝色。 现场一下静默起来,祁双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楚云时眯起眼睛道:“祁双,不得不说,这双鞋真是难看死了,你要喜欢,就尽管拿去。” 攻略十五式 看着楚云时楚云依离开的背影,祁双狠狠咒骂:“贱人!”转头又把怒火撒到祁晁身上:“小叔你干嘛拦着我?” 祁晁毫不客气的冷笑:“不拦着你你要送上去给人家打吗?”又问:“她就是祁阳之前的女朋友?” 祁双恨恨:“她算什么女朋友,哥哥耍她玩玩儿而已,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祁晁眸色漠然,把目光从祁双脸上收回来,看着楚云时的背影若有所思。 而楚云时楚云依离开商场之前,楚云依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各种各样的兵荒马乱都好像不存在似的,她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甚至都看不清钱漾的脸。 楚云时实在看不上她这个样子,走出商场便松开她的手:“还恋恋不舍呢?” 楚云依这一回神,才瞪眼看向楚云时:“你才恋恋不舍!” “是!我恋恋不舍!你下次别让我看见你这么蠢就是了!”楚云时翻白眼:“你现在到底搞没搞清楚状况?” 事到如今,她真的完全可以理解楚云依的想法了,这傻丫头被钱宁楚阳和楚云宇养的跟个小公举似的,平时飞扬跋扈,遇到点事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她完全懂,只是怒其不争罢了。 楚云依摊手,也不想解释,只是难得沉默的从楚云时手里接过一半的购物带,两人往楚家的方向走去。 过两天楚云时就要前往南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来,总得回去看一看。 回到家里,才发现楚阳钱宁楚云宇通通都在,管家脸上都是笑容的把两位小姐手上的东西拿走,楚云依挽着楚云时的手,楚云宇看到两人便眼睛一亮,然后又强行板起脸:“回来了?” 楚云时嘿嘿笑:“回来啦。” 看这架势……恐怕不太好蒙混过关哪…… 三堂会审果然不是盖的,才刚刚把午餐吃完,楚阳放下餐巾就开始发问:“之前也没多问,你这兼职是在哪里找的?在哪儿工作?” “这个……”楚云时一笑:“在古董一条街,云深。” 楚阳刚要皱眉,想起什么,一下瞪大了眼睛,反问她:“云深?顾寒声那家云深?” 楚云时摸摸鼻子:“嗯啊,暂时在那边做工作助理。” 她说的讪讪,楚阳心里却掀起一番惊涛骇浪,他万万没想到,楚云时说的那个兼职,竟然是在顾寒声的云深做他的工作助理! a城有多少人想通过云深搭上顾寒声这条线而毫无门路,碰了一鼻子灰的也不在少数,云时这丫头是怎么做到的?更何况这丫头现在只是在放暑假,九月还要重新入学的,她哪里来的通天之能,能够把暑期兼职找到顾寒声身上去! 他一下就联想到之前楚云时花费八百万买的顾寒声那副仕女图,现在还挂在自家书房呢! 电光火石之间楚阳便想了许多,甚至包括在认回楚云时之前她和祁阳之间的那些龃龉事,再加上祁家和顾家那点儿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足以让他联想出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他面上倒还是不动声色:“你找兼职怎么会找到古董街那边去的?” “感兴趣嘛。”楚云时:“以前就蛮喜欢这个的,兼职能有机会接触也挺赞的。” 楚云依在旁边好奇的插话:“你对古董感兴趣的呀?怪不得那天你买下顾寒声的画呢!哎不对……”她偏头看了楚云时一眼,那天楚云时花了那么多钱把画买回来,转头就送到书房去了,平时也没见她去看,这个可不像喜欢的表现啊…… 楚云依还兀自在那儿苦恼,楚阳在这方面却也不好再深入下去问了,毕竟楚云时和他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样的地步,他也不想妄自插手她自己的人脉关系,免得父女俩本来就不亲近的关系变得更陌生,因此只是问:“那这次出差又是什么情况?” 楚云时耸肩:“南城那边的一个山神庙出土了一些好东西,老板要去看看,我们随行。”又补充说:“随行人员很多,十几个人呢,没什么危险。” 楚阳习惯性的皱起眉头,本来还要继续深入的问他们去哪里去几天,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才刚抬头,楚云时已经被楚云宇拉到花园里去了。 “你和顾寒声什么关系?”楚云宇可不像楚阳有那么多顾虑,直接便问,一点余地也不留。 楚云时明显不惊讶他的直白,挑眉道:“你猜啊?” 这要怎么猜!楚云宇气急:“上次你强行买走他的画,他是不是之后又来找你了?” 楚云时却显得不是很在意:“哥,你别想那么多啦。再说了,那副画怎么是我强行买走的?是我通过正当的拍卖手段买过来的好吧?” “那天顾寒声分明就不想卖给你!”楚云宇眉纹都要给皱出来了:“你们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我知道你和老爹在担心什么。”楚云时耸肩:“你们又觉得,我卖身卖给了顾寒声是不是?” 这大概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解释,结合顾寒声高高在上的作风,再结合从前原身的种种行径,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楚云宇没有反驳。 楚云时却觉得有些好笑,问:“你们怎么会觉得顾寒声能看上我的?” 顾寒声今年二十八岁,和这具身体相差了将近十个年头,原身虽然长得漂亮,但这样的漂亮在大街上也是十中有一,像顾寒声这样阅尽千帆的男人,怎么会看得上? 可硬叫楚云宇说,他也说不清楚。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顾寒声是顾家幺子,身上没有肩负集团责任,婚姻状况虽然被人关注,但一直没有听说过他为何人倾心的消息,又一直洁身自好,没听说他会包养哪个女人,可是…… 楚云宇看了楚云时一眼:“云时,你那天为什么一定要买下那副画?” 他原本以为是楚云时想在祁阳面前出一口气,可结合现在的情况,又很难让他不多想两步。 至于顾寒声为什么会看上楚云时……以前被祁阳困住的那个楚云时或许不可能,可现在这个摆脱了祁阳桎梏的楚云时,浑身上下好像都散发出奇特的光芒,和所有在a城生长出来的富豪贵族都不一样,隐隐约约带出一点古代侠女的豪气,又像是在之前的赌博区里看过太多人情冷暖,总有种对世界冷眼旁观的漠然,二者结合,很难不吸引人。 楚云宇是男人,他很清楚这一点。 楚云时却像是没看懂楚云宇那么多的问题,只是摇头叹气,像是不想多说,最终只是道:“哥,别的你不要管,你只要知道一点,我会好好照顾自己,铁齿铜牙,刀枪不入。” 毕竟,像楚云依这样的孩子,身前身后都有太多人为她抵挡伤痛,所以她才会生长成现在的样子,所以对待背叛了她的钱漾,她还是不愿意看清楚现实,因为……她就是那样被保护着长大的啊。 可是楚云时,必须自己照顾自己,才能完好无缺的活下去。 她从前可以完美的做到这一点,如今也自然可以。 南城之行如约而至,楚云时带着楚阳给的一张卡以及楚云依叉腰大吼的“每天一个电话”出发,按时到达了a城国际机场。 这次顾寒声名义上是跟着慈善拍卖会善款捐赠的团队一起出发,同行的除去顾寒声、王真和楚云时,其他还有十几个红十字会的人员,其中有主管级别的人物,也有一些大学在读的志愿者,拉着一飞机各种各样针对小朋友的学习生活用品,准备到时候出发。还有一位地质勘探学者、一位建筑行业专家,准备前往南城午山村建造出一栋完美的小学教学楼。 这只是先锋部队,之后陆陆续续会有许多人到达午山村,那一千万的善款,想必最终都会用到它该用的地方去。 飞机十点起飞,楚云时背着书包到达机场时已经九点五十,她蜗牛似的走近,顾寒声一行恐怕已经在这儿等了有一会儿了。 顾寒声抬头看了一眼她:“来的挺准时?” 楚云时义正言辞:“怎么能说我是准时呢?分明早到了十分钟。”又狗腿的坐到他身边去:“老板,你什么时候来的?”手做扇状扇风:“你热不热?我给你扇扇?” 顾寒声眼睛盯着手上的平板,单手推开她胡乱飞舞的左手:“有空调。” “……”空调吹多了要得空调病的老板! 楚云时讪讪的放下手,伸长了脖子去看顾寒声的平板上是什么内容,余光却一下撇到不远处那两个慢慢走过来的人影。 “三叔,手续办好了。”祁阳走近,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眼坐在顾寒声旁边的楚云时。 楚云时目光扫了眼祁阳和她身边的钱漾,脸上一个大写的生无可恋。 她凑到顾寒声耳边小声咬牙切齿:“这个……是几个意思啊我的国王陛下?” 顾寒声抬头看她,眼里露出一点愉悦,同样小声道:“我最不喜欢坐以待毙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我当然听过,不过有人愿意给我演这样一出戏,不再吊着我的胃口,我当然也是非常开心了。” 目光接触之间,火光四起。 攻略十六式 祁阳和钱漾随行,这是多么大的一盆狗血? 楚云时眼累心累,她想当然的不惧怕祁阳,也没什么所谓的爱恨,只是看祁阳看她的古怪眼神和顾寒声看笑话般的心态就知道,这次南城之行,恐怕会有一番好戏。 而她也最喜欢演戏给别人欣赏了。 楚云时嘴角挑起一抹笑容,呼吸的气息轻柔的喷到顾寒声的脸上,她笑了一下,叹一口气,带了一点无奈道:“遵命……我的陛下。” 你想看戏,我就让你看个够。 顾寒声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角看见楚云时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心里不知所然的略微冒出来一点儿不舒服。 他开始怀疑这个主意不是一个好主意。 祁阳的母亲是他在顾家旁支的一位姐姐,他和祁阳也稍微沾亲带故,被祁阳称作一声“三叔”,顾寒声偶尔也会对他有所照看。 这次的慈善拍卖会当然也不是祁阳一时的心血来潮或是善心大发,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他有心去南城午山村的消息,特意拐弯抹角的攒了这一场局,还往他哪里来要了一幅画,和顾寒声自己在午山村山神庙放出的出土古董两相结合,可以制造出一个稍微不那么突兀的理由。 而关于钱漾、祁阳、楚云时之间的事情,他确实可以称是一无所知 没人会蠢到到他面前来聊八卦,而他也不想通过某些手段自己去查,楚云时不愿意说?那没关系,他就亲自让她说出来。 顾寒声不动声色,手里的平板已经连续停了好几秒没有动,一边的祁阳正低声和钱漾说话,目光却偶尔落到一脸漠然的楚云时身上。 真是……顾寒声皱眉,低头看向手中的邮件。 这趟飞南城的是红十字会申请的专机,十点起飞,楚云时上飞机才发现她的位置被安排在了祁阳左边,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楚云时翻个白眼,眼看祁阳一脸嫌弃也不太愿意的样子,拎着书包往前走了两步就走到王真旁边:“王真哥,不介意的话我们换个位置吧?” “啊?”王真正在给手机关机,一下抬头就看到楚云时笑眯眯的眼,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家旁边的老板一样,得到一个相当隐晦的“同意”,他立时心里一惊,来不及猜现在到底是什么剧情,身体已经反射性的从座位上起来,往楚云时原本的位置上走。 老板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原本不是他叫人把祁少爷和楚云时的座位安排到一起的吗? 然而顾先生的特助先生在心里念了一声佛,心中再默默划了一个十字,乖乖坐到祁阳身边去了,还得笑眯眯的对同样震惊的祁阳问好:“祁少好。” 好……好你妹啊! 另一边换位成功的楚云时叹一口气,一屁股坐到顾寒声身边,斜眼哼唧:“陛下你这是何苦呢?” 顾寒声挑眉:“怎么?你不愿意说,还不允许我自己看吗?” “不啊!”楚云时夸张道:“您想看我肯定让你看个够!” “你想我怎么看?”顾寒声哼笑:“钱小姐看见你都恨不得缩到地底去了,我还有好戏可看吗?” 楚云时意有所指:“看不到钱小姐的,还有祁先生的啊。” 她说完就抱胸闭眼,耳朵里还插着白色的耳机,也不知道在放什么音乐,三个小时的飞机航程,竟都让她给睡过去了。 不过非常实在,她难得没有满嘴跑火车,很快就实现了她的诺言,让顾寒声看了一场“好戏”。 从a城到达南城,中间所经的路途坎坷,飞行三小时后众人到达南城唯一的机场,顾寒声一行人先行一步转乘客车,红十字会的各位志愿者则负责通过直升机将那些货物送到午山村,再送到村中各位孩童手上。 飞机上楚云时旁边坐着顾寒声,祁阳想和她谈话也找不到时机,等上了客车,顾寒声坐在前头,楚云时却没再往他身边坐,反而往车厢中部走了一段坐下。 祁阳眼睛一亮,终于给他逮到机会,便立刻大步往楚云时身边跨,甚至甩开了一直紧紧跟在他身边的钱漾,脸上带着笑容坐到了楚云时旁边。 “云时。”时隔三月,这是他第一次不带厌恶的叫楚云时的名字。 楚云时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祁阳那张仿佛自带油光的脸,不禁感慨一句原身的品味,然后才应道:“怎么?” 祁阳一噎,半晌后才咳嗽一声,自认温柔的问:“你怎么会在三叔身边工作?” “你管的有点多了。”楚云时一笑,却没有就此禁言,反而慢慢凑近祁阳,脸上带着笑容凑近他,小声说:“不过告诉你也没关系……我靠近顾先生,就是为了让你能够注意到我……你看,现在证明,这办法不是很有用吗?” 祁阳一愣,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个回答! 女孩的身上仿佛带了不知名的清香,祁阳眼中只看到楚云时嘴角半弯的笑容,又莫名想起那天在钱家别庄,她踮起脚尖对楚云宇巧笑倩兮着耳语的样子。 和从前……真是大不相同…… 车厢里不知从哪里发出一声砰响,前方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的滚了好几个圈,恰好滚到楚云时的脚下,楚云时低下头用脚尖轻轻踩了瓶身一下,几乎可以透过透明的瓶身看到钱漾狰狞的脸。 她噗呲发出一声轻笑,祁阳立马回过神来,看她笑的前仰后合,眼睛瞪大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你说是不是真的?”楚云时似笑非笑,斜眼看了祁阳一眼,伸出右手指尖,触碰到他的脸上,仿佛带了一点赞叹:“我当然……是骗你的啦。” 她撑头笑:“祁阳,我骗你的。” 祁阳一愣,看她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的样子莫名心口一痛,脸上还残留着她轻抚时的温度,楚云时却在这时把脸望向窗外:“那天你和我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我们两个,确实是两个世界不同的人,我不该奢想能够同你在一起。” “不是的!”祁阳几乎脱口而出:“不是……这样!” 楚云时偏头:“是吗?那那天的话,都是什么意思?你其实想和我在一起,你其实是爱我的?” “……” 祁阳犹豫,二十二岁的男人,却还像一个男孩一样露出困惑的表情。 眼前的这个楚云时和三个月之前的那个楚云时在他面前交替出现,他一时几乎分辨不出这两个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楚云时。 他最终才沉下眼睛,带着一点点笃定反问:“你在耍我?” 以前那个白痴楚云时,是她故意装出来的样子?或者现在这个看起来既高傲又冷漠的楚云时才是她的伪装? 楚云时笑了一下,挑起肩头的一丝长发转个圈,耸肩道:“对啊,祁阳,我在耍你。” 她满不在乎的样子使祁阳从之前的心痛中回过神来,冷声说出他的猜测:“你是故意接近我?好让自己被楚家注意到,然后再使自己趁机被认回楚家?” “啊!”楚云时瞪大眼,佩服祁阳丰富的想象力,不禁点头道:“没错啊,不然你以为,你这幅样子,我真的会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吗?”她啧啧摇头:“一个花架子而已,脱了衣服连腹肌都没有,仗着家里有点钱财四处挥霍,和我从前在赌博区看到的那些赌徒有什么分别?”她眼神轻蔑,好像没看到祁阳喷出怒火的双眼继续道:“我成功被楚家认回,摆脱之前的身份,自然也不想再跟你继续浪费时间啦,随随便便一告白,你就上当,立马要和我分手……” “那真是太棒了!”楚云时语气夸张:“我得偿所愿离开你,你也梦想成真摆脱我,有什么不好的呢?” “楚云时!”祁阳怒火喷张,一下伸出手擒住她细白的手腕:“你敢利用我!” 她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他怒气极盛,已经忘记现在是在狭小的汽车中,一声大叫让车里所有人都正大光明的看过来,楚云时轻笑一声,眼睛也有一点发红,问:“我利用你?这恐怕不太对吧?”她笑:“我们是相互利用。而现在,因为我们对彼此的利用价值都消失殆尽了,所以” 楚云时挣动手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下就轻巧的甩开了原本紧紧抓住她手的祁阳:“所以两清了而已。” 两清? 这样就随意的两清了吗? 祁阳几乎不敢置信!原来的那些情深意切,竟然都是这个女人装出来的! 她哪里来的好演技!可以那么轻易的将爱随随便便就挂在口中,眼中被万千深情覆盖,但心里却那么多的刀光剑影! 他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忘记在最初的最初,他和楚云时之间本来就是一场交易,甚至忘记了,当初楚云时跟她告白说爱他时,他是怎样的嫌弃恶心又口出恶言。 祁阳咬牙切齿:“楚云时,谁说我们两清了?当初我要分手你没有同意,我们的恋情关系根本就还保存着!我不同意分手,你永远都是我女朋友!” “啊……”楚云时好像没感觉到他的火气似的,轻笑说:“你以为交往关系是结婚吗?还非得两个人同意才能分手?” “你!” “楚云时。”祁阳一句恶言还未冲口而出,前方一直沉默的顾寒声不知为何,却偏偏在此时已经开口:“山神庙出土的古董文物资料你收在哪里的?” 攻略十七式 山神庙出土古董的资料? 车里寂静了一瞬,楚云时挑眉,直接起身越过祁阳走到顾寒声旁边坐下,俯身从他旁边拿过一只鼓鼓的大包,再从里面抽出一沓资料,笑眯眯道:“别老在车上看东西啊老板,对眼睛不好。” 顾寒声顺手接过,可有可无的点了一下头,修长的手指握住那一沓资料,并不看,只是用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清楚的声音平淡问:“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钱漾图色,图的是祁阳的色?你曾经和祁阳是男女朋友关系?” “啊……”楚云时打了一个响指:“推理的很棒,事情的真相就是……我爱祁阳爱的要死要活,而非常不幸,钱漾小妹妹也怀有和我一样的小心思,女人么,老板知道的吧?天生嫉妒心就比较重。” 顾寒声重复:“你爱祁阳爱的要死要活?” 他挑了一下眉,在质疑她的说辞。 楚云时一笑,上下齿轻微的碰了一下,小声的说:“wasbe老板,这是一个关于过去时的故事。简单的来说,我曾经……爱过他。” 她说完就耸了一下肩,脸上的笑容没心没肺,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生命中曾经出现过“爱”的人。 而她刚才对待祁阳的态度,也不像对待一个曾经的爱人。 是真,或者假? 顾寒声把头转回去,开始看手中的资料。 而被这样一打岔,楚云时也没有再回到祁阳身边去坐着,直接就近挨着顾寒声完成了剩下的旅途,几人一路无话,在下午四点钟顺利抵达午山村所在的小镇。 午山村藏在深山,从小镇通往村中的路非常狭窄,车并不好走,王真提前在这边找了两个本地人带路,另换了两辆稍微小一点的车,祁阳钱漾一辆,顾寒声、楚云时、王真一辆。 崎岖的山路非常陡峭,不过向导常年走这条路,看起来倒并不怎么紧张,王真偶尔和他搭话,和他聊一点午山村近来的境况。 “之前听说午山村是整个南城最生僻的地方,但看起来还不错啊。”王真看着窗外的油菜花田和路边偶尔出现的砖瓦房:“感觉发展的不错?” 向导笑:“这几年发展的好嘞。这公路,还是前几年修的,不然车哪里开的进去?” 王真道:“这路是镇上拨钱修的?” 向导摇头:“镇上哪里来的钱呢?是宋家小子带着咱们几个村一起修起来的。”他伸出大拇指:“宋家小子好嘞!脑子灵光!靠着他,咱们附近几个村还有镇上,都赚了不少钱!楼房也盖起来啦,好多都搬到镇上住啦。” 王真眉头一动,笑道:“那看来是个会做生意的?家里父母是个有文化的吧?” 向导笑:“那倒不是,不过宋家小子的爷爷,可是肚子里装了好多本书的!说起宋叔,他才是好命嘞!” “哦?”王真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宋家小子有本事,他可享福吧?” “是啊!小子孝顺,之前本来要把宋叔给接到县城里去的,不过宋叔不愿意,他从十几岁到村子里,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感情深着嘞。”向导又道:“整个村子里,就他们宋家房子装修的最好!和那些大城市里比起来也不差的!宋小子还给宋叔找了个保姆照看他。之前也都联系好了,你们去村子里,就住他们家,房间多,可亮敞!” 王真道:“那真是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向导嘿嘿直笑:“你们来,给咱们村搞建设!好人!”又试探性的问:“这次听说是要来建村小学的吧?” “是有这个打算。”王真点头:“我们也是先来勘察勘察,看建在哪里比较好,小朋友上学能有个好环境不是?” “是嘞!”向导一拍大腿,“小娃娃的教育最重要。宋叔在咱们镇那都是数一数二的文化人哪,这不,教出个宋小子来,整个村子都跟着发财!就咱们几个村的那些混小子傻丫头,多出几个像宋小子那样的人才来,咱们整个镇不都发达了吗?” 王真也直点头,还问:“这宋叔多大岁数啊?学历很高?” “那倒也不是。”向导说:“宋叔这辈子也没上过大学啊,不过他读的书多,从前还是个小秀才呢。哎呦我的天,说起来贵人们可能觉得不怎么样,不过在那时候,宋叔十三岁就中了秀才,那可是个小神童来着,虽说后来这秀才也没什么用处,他家里又被抄家,从县城搬到咱村里,不过论文化,那是这个,”向导腾出手来比个大拇指:“他虽然家道中落,沦落到咱们村子里来,不过家里父亲母亲都还是有贵族老爷风范,从小也只让宋叔读书,别的事通通不管的。” 王真笑道:“是个小老爷。” “可不是吗?”向导点头:“要不我怎么说宋叔命好呢?他一辈子也没吃过苦啊,前十几二十年都被保护的好好的,虽说后来外边儿动乱了好一阵子,宋叔父母都相继去了,不过临终前给宋叔把路铺的好好的,不用考学,也只是读书嘞。” 王真好奇:“他就一直没出过午山村吗?” “也出过的。”向导说:“之前不是有段日子么?知识青年下乡?好多城里来的知识分子都来咱们村里受教育!宋叔文化高,和那些人聊得来!后来他们走了,过了好一阵儿,宋叔甚至打算把村里留下的房子卖了,去县城里或者是哪儿?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又回来了。” 顾寒声手指轻轻动了一下,问:“他出午山村,那是多少年前的事?” 他之前一直没说话,一说话声音便比较低沉,向导愣了一会儿,才讪讪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屁娃子呢,这些事情都是听老人说的,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顾寒声若有所思的点头,王真便又状似无意的问:“那宋叔这人好相处吗?我们去他家住,他有没有什么忌讳之类的?” “那倒没有。”向导想都不想就挥手:“宋叔那人人好得很,平日里帮乡亲们许多忙嘞,就是人特别爱干净,不过贵人们从城里来,肯定也能和他处的好。” 王真笑:“那他家就没有什么其他人吗?老伴儿儿子女儿之类的?我们也都不需要注意注意?” “也不用。”向导这时倒叹口气说:“宋叔别的都好,就是命中注定没有这些似的。山神庙里的老和尚给他算卦,也说他克妻克子的,宋叔也就真的一辈子没娶,只是到了四五十岁的时候,宋小子被人丢到宋叔门前,宋叔才收养了他,当做孙子来养。” “这样啊……”王真看了顾寒声一眼,这才停止了问话。 一边的楚云时听着这些问题,若此刻还不知道顾寒声他们到底为谁而来,恐怕就真是个傻子了 这被人称作宋叔的老人,有什么秘密值得顾寒声关注,又和顾家老太太有联系? 小车在山路上开了将近四十分钟就到达了午山村口,前方也已经无路可走了,向导开门下车,对顾寒声一行道:“前面的路窄,不能开车了,不过也没几步路,我们先下车走过去安顿好?” 顾寒声点头,一行人便将自己带的东西都拿上,王真祁阳和钱漾各拿了一个大箱子,好在路是水泥路,不然只能扛过去了。 宋老先生的家在午山村中部,隔得老远,楚云时就看到那一栋白色的洋房,和周围零星散落的砖瓦房相比格外的格格不入,就好像被人误放到这里似的。向导笑着解释:“宋家的房子是咱们村最好的,几十年前就是两层小楼,后来宋小子翻新装修,就跟城里的那些别墅似的。” 走近那栋小洋房,向导老远就隔空喊:“宋叔!宋叔!我二虎!快来开门!” 洪亮的声音在这个四面环山的小村子里,似乎哪里都听得到。 铁制的大门被很快打开,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穿着围裙来开了门,看见向导便笑着把门开得更大了一点:“贵人们来啦?宋叔也等好久了!” 她大约就是之前向导提到过的那位照顾宋家老先生的保姆。 “刘姐。”向导挠头:“我宋叔呢?” “那会儿从村学回来,等贵人们等了好久了。”刘姐似乎有点儿拘谨,看着顾寒声一行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把右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然后侧身迎着几人进入了大门。 这栋小别墅和a城许多别墅格局一致,里面有个小花园,青石板铺路,左右都种着各种各样的花,其中右侧是大片大片的知夏盛放,一片橘红之色,艳丽的仿佛山中精灵,偶尔被夏天的微风吹过,一片片招摇着跳舞。 顾寒声和楚云时的目光都被这一片知夏吸引住,眼中隐隐有流光闪现,向导看他们看的专注,便笑着解释说:“这是咱们南边儿特有的花嘞,俗名知更子,外边儿叫知什么来着……” “知夏。” 向导一下忘记了名字,从花园的小路却慢慢踱步出来一位老人,穿着对襟短卦,头发已然全白,眼睛带着一点儿光说:“学名知夏。” 楚云时看着他的脸,似乎产生了一种怪诞的错觉,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目光却好像仍然天真似孩童。 攻略十八式 宋老爷子笑眯眯的走近几人,脸上带着一副眼镜:“你们就是小明说的那些孩子吧?” 顾寒声稍微躬了一下身:“老爷子好,我姓顾,顾寒声。这是楚云时、祁阳、钱漾、王真。我们这次来,多有叨扰了。” 他挨个指着在场的诸位,一位位的朝宋老爷子介绍,脸上的表情适当的温和,看起来完全就像是一名寻常的知礼晚辈,哪里有半分顾家三少的叱咤风云? 宋老爷子在山里呆了一辈子,也不晓得外面的什么身份、血统,笑呵呵的把六人引进房子里:“别说这些客气话,你们来,咱们好几个村都可开心了,办小学是好事,孩子们现在上的村学条件可差。”他点到即止,也没有说的过多,脸上的笑容跟外面的阳光很像:“是好事,是好事。” 顾寒声道:“老爷子在村学教书吗?” “带着孩子们玩儿玩儿。”老爷子摆摆手:“我年纪大了,好多东西不懂,也不敢乱教的,教些诗词讲些故事罢了,能让孩子们知礼一点也好。” “知礼最难。”顾寒声笑:“小孩子学些礼数,或许才是最重要的。” 几人都坐到屋子里的沙发上,刘嫂去准备茶水,楚云时默不作声的观察,才发现这位宋老爷子虽然生活在山村之中,但这小别墅中一应家具都是不差,地上白色的瓷砖光可照人,看起来纤尘不染。 老爷子笑:“我人老了,好多事情都不懂的,不过你们尽管在这里住下,家里孙子今天晚上就回来招待你们。” 顾寒声点头,便继续和老爷子寒暄起来。 一行人很快在刘嫂的准备下吃完晚餐,老爷子出门步行散步消食,顾寒声陪同一起,楚云时则站在花园里看着黄昏中的知夏,不知想起了什么。 王真踱步过来:“看花儿呢?” 楚云时偏头:“我在顾老太太的房间里看到过这种花。” 王真目光一缩,有一点惊讶,没想到楚云时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他不动声色:“之前送瓷瓶到吴山别墅的时候?” “是。”楚云时点头:“我现在总算知道,一个山村里的小老头,到底何德何能,值得咱们老板亲至了。” 王真脸上却略显严肃:“楚云时,你知道,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可以说” “ok!”楚云时比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翻个白眼:“我是三姑六婆吗?什么事都四处跟别人讲?放轻松啦~” 王真还是严肃:“这事情没人知道,祁少爷也不知情,你别泄露。” 楚云时点头,示意自己完全清楚。 这等辛密,也确实值得顾家如今的掌家人忌惮,也值得顾寒声亲自跑一趟。 事关声名,而这些自诩传承深厚的家族,最看重的就是那一张价值万金的脸面。 王真看楚云时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了还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他完全不懂老板现在在想什么。 为什么会带楚云时来南城?她曾经在吴山别墅知道了一星半点的机密,如果再加上此次的南城之行,也许从中推断出什么东西,而事关整个顾家的脸面,老板就这样轻易的让楚云时知晓? 若她以此为手段来要挟顾家,妄图得到一些利益,届时又该如何是好? 或者老板根本就被这女人迷惑……想到这种可能,王真一方面觉得完全是荒诞怪谈,可一方面又觉得似乎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性存在。 看看现在吧,纵横情场的祁少都被她耍的团团转! 王真隐去眼中神光,看着这个目前甚至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女满眼漠然的看着一片一片的知夏花,心中开始升起浓浓的不安。 “你想要什么?”王真不自觉的问出口。 “啊?”他声音太小,楚云时像是刚刚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而没有听清楚,偏头问:“什么?” “你……”王真艰难发问:“你想要什么?” 你接近顾寒声,是为了什么? 楚云时看着王真眼中实实在在的疑惑,眉毛高挑,眼睛睁大着点头:“我要什么……这真是一个好问题……王真哥,你看的不够明白吗?我要的,是顾寒声的心哪。” 她随随便便就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口中,王真一下瞪大了眼睛,错愕道:“什么?” “我说,我要的,是顾寒声的心。”楚云时笑,“非常简单的一个要求。” 在拿到那颗心后,再狠狠的踩入泥地里 非常抱歉,即使自己本来没有意愿做这种事情,可是有时候人的命运啊,总是不能自主。 楚云时伸出双手抱住自己,点头说:“就是这样。” 王真被楚云时的回答给惊住,翻来覆去恨不得把楚云时的心给剖开来看看,最终却只能带着错愕离开,他完全搞不懂楚云时怎么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而且看起来还那么认真! 他完全看不出一点撒谎的迹象! 而他跟在顾寒声身边这么多年,楚云时是第一个明目张胆说出这种话的人。 真是……疯狂…… 谁能得到顾寒声的心? 这个问题在顾寒声前二十八年的生命中没有女人也没有男人给出解答,而楚云时究竟能不能做到这一点,王真真的一点看不透。 花园里重回寂静,楚云时脸上便露出一抹笑容,手上拈着一朵知夏,对着虚空问:“你还要在那里藏多久?” 知夏迎风摇曳,墙根处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脸色苍白,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双本来被恐惧占满的双眼又不知不觉的染上阴狠,正正是久不出场的钱漾。 楚云时不禁笑:“你在那里呆了多久?” “我……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钱漾忙摇头:“我也不知道顾三叔为什么……为什么会来南城。” “你当然不知道。”楚云时耸肩,刚刚她和王真哪里有说什么了不得的信息,都是打哑谜而已,她问:“那你站在那里一直听什么?” “我……”钱漾咬牙:“你对祁阳哥哥……那天你在车上说的话,都是真的?” 那天在客车之上,楚云时和祁阳就像那唱台上的戏子,演了好大一番戏给大家看,钱漾当时听的畅快,只觉得如果楚云时对祁阳没有感情,那才是最好不过的,可是这两天看下来,虽然楚云时确实对祁阳表现的相当漠然,可祁阳却对她越发上心了! 目光总是不自觉的追随着楚云时,常常莫名其妙的发呆,钱漾脸上带着笑去找他说话,大多数时候也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有时甚至会皱着眉头说起从前楚云时在他面前是如何小鸟依人! 钱漾这才惊觉出不对来! 曾经的楚云时有多糟糕,她是再清楚不过的,虽然脸上有几分颜色,但整个人显得太过小家子气,和车水马龙的a城向来格格不入,无论是在她面前,还是在祁双面前,从来唯唯诺诺,一点大气也不敢出,就算后来被楚家认回去,又改了名,但一个人的气质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可自从那次落水之后,她竟然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而用曾经的楚云时,来对比现在这个如烈火冰山一样的女人,怎么能让人不心驰神动? 祁阳果然中招! 而楚云时如今这样的作态,到底是对祁阳有心还是无意?如果现在的一切都是她伪装出来的,祁阳却很明显的陷入其中无法自拔,那……钱漾又想起刚刚楚云时对王真所说的那句话,咬牙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到底是喜欢祁阳,还是对顾寒声有意? 楚云时看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嬉笑道:“今天真是好笑,所有人都关心我到底要做什么?你们关心,我就非得要说吗?” “你!”事关祁阳,钱漾不再畏畏缩缩,反而光明正大挺直了腰杆质问她:“你还喜欢祁阳哥哥,是不是?你接近顾三叔,又有什么目的!” 她这样问,楚云时就给她鼓了个掌,称赞道:“漾漾有长进,你这想象力和你家顾三叔也有得一拼了。”却又道:“我喜不喜欢祁阳,接近顾三叔有什么目的,似乎也还轮不到你来关心吧?” 她满脸兴味,像对待一个好玩儿的玩具一样,提起祁阳半点感情也没有,提起顾寒声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钱漾此时心中屈辱感才如潮水一般涌来,她想起那天在钱家别庄所发生的一切,又想起从前那个在她面前畏手畏脚的楚云时,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口不择言道:“我懂了!你根本不是爱祁阳哥哥!顾三叔你也不爱,楚云时!你根本就是为了钱是不是?” 接近祁阳、接近顾寒声!不是因为什么爱,全是因为别有用心! 钱漾本来是气急之下的一通胡说,说完之后却立马惊觉有理,楚云时对待祁阳的样子,哪里像是爱他?根本就是将祁阳玩弄于鼓掌之间,而顾家势大,楚云时舍弃祁阳专攻顾三叔,也完全有可能啊! 楚云时就是这样的人!从小城市来,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从前能够为了钱被祁阳包养,现在自然也能够为了钱去接近顾寒声! 钱漾一下恍然大悟:“楚云时,我猜对了吧?你谁也不喜欢,做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另怀目的,是不是?” 楚云时但笑不语,一直安静的听钱漾说完,听完之后,这才抚掌赞叹:“漾漾!没想到这世间之人,竟然只有你最懂我!” 哈哈哈!是可笑还是不可笑呢? 可不是吗?自己不爱祁阳,却戏耍与他;不爱顾寒声,又妄图拿到他的心,然后将其踩在脚下,这一切的一切,不是别有居心,又是什么? 而众位看客,不是把她想的太过简单,就是想的太过复杂,钱漾一语,倒道破真心。 攻略十九式 楚云时压根就不是个好人,她自小便学着独自去支撑起自己的整个世界,是非观念极其淡薄,自认没有长成变态杀人犯就已经是对得起上苍造她之恩,要让她成为一个好人……抱歉,那是什么东西? 她起初不愿意遵循喵喵的做法,无非是因为不愿受制于人,后来的反抗也是基于此,对待顾寒声,确实没有什么愧疚之心。 何况男女感情一途,你来我往,也非常公平,谁还非得要求谁对人都是一片赤诚呢? 钱漾质问她对待祁阳和顾寒声是否别有居心,她便失笑问钱漾:“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钱漾却立马色变:“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事情通通告诉顾三叔吗!到时候看你还” “随你的便咯~”楚云时耸肩,语气轻快的说:“你想告诉顾寒声,你就去告诉;哪怕你想把这些东西告诉全天下人,也不用同我报备,只有一点……”她顿了一下,然后方道:“漾漾,你对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不用考虑我,只需要做足承担后果的决心,就完全足够了。” 楚云时打了一个响指,脸上的笑容还是那般,似笑非笑,说完也不等钱漾回答,转身就走了。 而那些钱漾的警告,她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钱漾去告状,便真的会有人去相信吗?甚至于顾寒声相信与否,根本也不影响她的攻略。 再或者说,钱漾目的达成,顾寒声对她彻底厌恶,但对于楚云时来讲,这个所谓的任务,能完成当然最好,不能完成,又怎么样? 她想起喵喵那张无邪的脸和她似乎毫无漏洞的程序,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顾寒声同宋老爷子把午山村几乎走了个遍才回来,村子不大,老人年纪虽然大了,却是难得的精神矍铄,一路上和顾寒声聊了许多,顾寒声也才知道,老爷子虽然从未去过那些大城市,但见识并不算少,和他聊些网络之类的新兴事物,竟然也能聊得下来。 两人回到宋家时天已经从黄昏变至完全的黑暗,顾寒声礼貌的和老爷子道谢,被刘嫂带到他要住的房间里,这才发现楚云时竟然趴在一张小小的桌子上睡着了。 顾寒声挑眉,刘嫂小声说:“宋叔本来说让楚小姐和钱小姐住在一起,不过钱小姐似乎不怎么愿意,所以……” 宋家虽是小别墅的格局,家中客房也只有三间,原本打算顾寒声住一间,王真祁阳住一间,剩下一间自然给钱漾和楚云时住,不过楚云时刚到房间里,钱漾便阴测测的盯着她看,脸上的表情一会儿蓝一会儿绿,楚云时索性带着随身书包丢到了顾寒声房间里。 刘嫂和顾寒声进来时她便似醒非醒,等刘嫂彻底出了门,她便已经从小桌子上醒过来,一眼就看到顾寒声皱眉对她的样子,连忙从凳子上起来,站直身体快速道:“老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是知道我和钱漾的恩怨的吧?那小丫头片子几次三番想杀了我做菜吃!让我和她住一起,这根本就是谋杀夜的前奏哪!”她唱作俱佳,要不是条件所限,恐怕要跪到地上去,“老板也不想我和祁阳或者王真哥一起住吧?” 顾寒声双手插兜:“钱漾能把你怎么样?” “钱漾当然不能把我怎么样了啊。”楚云时可怜兮兮的:“只是那天你也看到了,老板,要是她来惹我,我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指不定一下\体内的洪荒之力爆发,又把她给按水池子里去,这夜半三更孤女两个的,到时候我一个错手……” 楚云时欲言又止,顾寒声却还是皱着眉头,她连忙指着房间里还剩下的一张沙发床谄媚道:“老板,我就看中了这儿!我睡这儿就行了,您睡床!我晚上睡觉也不磨牙也不打呼噜也不流口水……” “行了。”顾寒声打断她的表演:“暂时睡这儿吧。” “嘿嘿嘿!”楚云时笑成了一朵花,“好勒!” 老板大人大量,答应了她无理的请求,楚云时心怀感恩,亲自帮顾寒声做好了一切睡觉所需做的服务,包括挤牙膏倒热水,顾寒声冷眼旁观,若不是他阻止,楚云时兴许连床也给他一并暖了也不一定。 一切准备就绪,顾寒声老爷般的享受完,楚云时在一边儿看着他问:“不是说宋明晚上会回来吗?怎么现在还没动静?” 顾寒声:“不清楚。” 宋明就是宋老爷子的养孙,整个镇子里财神爷一样的人物,今年也不过才刚刚二十岁,十几岁时带着村里一帮孩子把山里的东西倒卖进城,赚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此后从镇上的高中辍学,彻底进入南城这一个小小的商海。 此后几年,他依靠着背后的南城小镇,竟然发展的相当不错。不过几年时间,镇里有大半的村都被他带领着,或者种植或者开场,把一系列的食品或者生活用品加工之后送到南城去买,俱赚了个满钵。 虽然这种小生意,对顾寒声这样的级别来说或许完全没有能够看上眼的地方,但在南城这样的小城,宋明确实算得上有经商之才,更何况他又是宋老爷子唯一的亲人,之后能帮一把,顾寒声自然会帮他。 楚云时笑了一下,看顾寒声收拾完,翻个身就跳到沙发床上,摸出手机来玩儿。 现在才八点过不到九点,不过山里娱乐活动少,老爷子在楼下客厅和王真看电视,祁阳和钱漾都不知道在做什么,楚云时懒得去凑那个热闹,自然在房间里玩儿。 午山村四面环山,网络信号很差,不能刷微博,楚云时表示有点不开心,不过很快就又自嗨的捧着手机开始玩儿她来南城之前往手机里下的小游戏,在这个连不到网的世界里简直完美! 她玩的这款游戏叫“diein100ways”,死亡的一百种方式,大约就是一家特别倒霉的人,总是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需要玩家帮助他们不被电死或者毒死……诸如此类。 楚云时刚开始玩儿,这个游戏对手速要求很高,越到后面精神力就越要高度集中,玩儿到兴奋处,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三个装满了红酒的杯子,三个杯子中有两个被放了毒\药,并快速移动,她正在聚精会神的看那个没被放药的杯子是哪一个,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楚云时。” “啊!”她一分神,游戏时间快速流逝,游戏中的妈妈随意选择了一杯有毒的酒,立马梗脖子死了。 died! 楚云时丧气的放开手机,不满的盯着叫他的顾寒声:“干嘛?” 顾寒声此刻坐在卧室唯一的一张书桌前,面前摆了一本书,见她因游戏失败而露出这样气急败坏的神色而挑眉一笑,道:“你去楼下,问王真要一件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 老板有命,楚云时当然莫敢不从,哼哧哼哧的跑到正在看电视的王真身边,低声问他拿那件东西。 王真挑眉,跟宋老爷子告别之后才随楚云时一起上了二楼,从他那巨大的行李箱中拿出了那件顾寒声要的瓷瓶。 瓷瓶被放在柔软的泡沫中间,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破碎时的样子,两人拿着东西到了顾寒声房间,王真把瓷瓶放到了书桌上,“老板。” 顾寒声点头,王真便要退出房门,瞥眼却看到楚云时还一动不动的站着,却发现房间里的沙发床上放着一个花色的书包! 那不是楚云时的书包吗! 卧槽! 王真心里一惊,立马加快脚步退出了房门,嘴里默念着什么心经,等他走了之后,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顾寒声和楚云时。 楚云时这时倒也不回去玩她的游戏了,饶有兴致的看着顾寒声从他面前的那本书中拿出了一封信,信已经用火漆封好,顾寒声将它卷了一卷,丢入瓷瓶。 楚云时抚掌赞叹:“浪漫哦!” 顾寒声不做声,仔细看了瓷瓶一眼,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扁型的工具。 当初这枚瓷瓶并没有完全修复,顾家老太太病情发的突然,这次南城之行,也比远他预计的要快上许多。 男人默不作声的为瓷瓶做最后的修复工作,楚云时饶有兴致的看,灯下的男人用那扁扁似竹条的东西在瓷瓶上方做小范围的动作,有细小的砂砾掉下来,是和瓷瓶的灰色截然相反的白。 那是修复粉的痕迹,须得在瓷瓶风干三天之后将其刮下,瓷瓶才是最大程度的还原。 这工作琐碎细小,顾寒声却做得异常认真,灯下他脸上小小的绒毛好像透明了一样,看起来就让人很想去摸一摸。 楚云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就着那个姿势一直站在顾寒声身后,直到一个小时之后,顾寒声完成修复的最后工作,一回头就看见楚云时双目无神的样子。 顾寒声放下手中的工具,眯眼猝不及防的问:“在想什么?” “在想……”楚云时茫茫然而回答说:“在想知夏……在想顾老夫人和宋家爷爷的事情……” 她刚开始还是真的迷糊,说到后来,已经恢复正常,挑眉笑问:“老板,我知道这些,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顾寒声却笑,眸色深沉:“尽管放心,你很安全。” 攻略二十式 就算楚云时表现出了一副她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顾寒声却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家族辛密被她给知道,反而问:“之前在吴山,你问老太太她怎么会种植知夏,那你呢?”他挑眉:“知夏生长在南方深山,你又怎么会知道的?” 楚云时顿了一下,侧身撑在椅背上,道:“一束花而已,从前见过,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她不肯说,顾寒声便盯着她看,越发觉得楚云时必定隐藏了什么秘密。 事情的关键本来就不在知夏,而是为什么楚云时会说出“我很爱的一个人非常喜欢这花”这样的话。 仅仅是一个巧合吗? 老太太和宋老爷子当年的那一点情愫,知道的人只是寥寥,而老太太又因为这个原因而偏爱知夏楚云时面对老太太的询问,便给出了这样和老太太自身情景极其相似的答案,难道就当真是巧合? 顾寒声身在其位,让他不得不多想两步。 而在所有与楚云时相处的过程之中,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女孩仿佛浑身都是秘密,她草根的来历,她和祁阳那一段人尽皆知的过往,甚至此前她对自己似有若无的引诱,这些种种相加,要让顾寒声相信楚云时毫无目的、一派天真,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顾寒声眉目都凌厉了些许,楚云时却还是笑,手指在椅背上敲打,无奈道:“我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在你叫我把瓷瓶拿到吴山别墅之前,我对这些事情连边边角角都不知道,还是来到午山村,看到宋老爷子,心里才有那么一点点猜测而已。” 知夏,确实是楚云时曾经生命中存在过的一种花,她前世的母亲恰好也来自南方,刚刚好又极爱知夏,不过这一段过往,就算可以加以利用,楚云时也不愿意去触碰。 过去的早该过去,曾经的楚夫人也已经离开人世,她不晓得她原来的世界和如今这个有什么特殊的联系,竟然都存在这一种花,她没有兴趣探究,也不想讲给顾寒声听。 她百无聊赖,顾寒声便问:“你关于知夏的猜测是什么?” 楚云时见他眼中有光,在心里思索片刻,然后才道:“顾老太太和宋老先生从前是认识的吧?那瓷瓶,想必也是宋老先生赠与的?” “继续。”顾寒声颔首。 “结合之前王真哥问的那些问题……我猜测,老太太年轻时曾经被下放到南城午山村做过知青,然后和宋老先生有过一段,不过教育结束之后老太太就回了a城,老先生不知什么原因,却还是留在午山村中。之后老先生大概也去过a城一次?但或许是那时候老太太已经与人订婚或者其他原因,宋先生就再次回到了午山村,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南城。” 宋老先生自小便是父母的眼珠子,从小被人护的极好,虽然几岁时便家道中落,但一家人迁到午山村来,不问世事,又有余财,宋老先生自然没有吃过什么苦。虽然后来z国国内动荡,父母相继离世,不过在其父亲死前,曾经对午山村村长一家种下大恩,在他死后,村长便对宋老先生多有照顾,才养成宋老先生如今的性子。 而顾老太太本来是从外留洋归来,后来在午山村当了几年知青,对当年唇红齿白的宋老先生很有好感,两位在私底下,或许早已互定终身,只是后来顾老太太教育结束,便被父母亲自带回a城。 而那时候,宋老先生的父母还没有离世,对外面动荡的世界多有顾虑,并不愿意让一向疼爱的儿子入世,两位也就此分别,自此相隔天涯。 此后顾老太太在外嫁给了顾老先生,生下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而宋老先生则在午山村中,终生未娶,到了五十几岁,才收养了一个宋明。 楚云时道:“顾家大族,虽然顾老先生早在二十年前就离世,不过想必您的父亲对老太太这一段过往的感情还是有所介怀吧?所以那天老太太才会说,叫老板您不要和您父亲作对。” 想当然尔,这些富豪权贵最要面子,又兼顾家如今的家主顾白是顾老太太的长子,从小跟在顾老先生身边长大,对父亲极具孺慕之情,又怎么会让顾寒声来找宋老爷子? 可顾寒声心中却对这些没有什么顾忌,老太太虽然对长子严厉,但对小外孙还是非常照料的,如今她病躯之体,恐怕时日无多,所以顾寒声才会跑这一趟,也算是了却老太太最后一桩心愿。 他点头道:“你猜的没有错,不过还没有说到关键的地方。” 楚云时饶有兴致:“那关键的地方是哪里?” “楚云时,关键之处在于,你为什么会说知夏花是你爱重之人喜欢的花?那个人,又是谁?” 他绕这一大圈,根本没有放弃最初的疑问。 这或许是无关紧要的一个问题,但此时的顾寒声,偏偏就只想知道这一个问题楚云时明显对知夏看得很重,这个受她爱重的人究竟是谁? 楚云时目光闪了一闪,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一生说谎无数,什么样的骗局都可以信手拈来,唯独关于楚夫人,从来不敢说半句不实之言。 她最终道:“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为什么?” “因为我是楚云时。”她脸上带笑,眼中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想撒谎,自然无话可说。” 顾寒声蹙眉,看她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扯过薄被瓮住头,摆出了拒绝交流的姿态。 似乎有一点脆弱。 是关于她仍然在赌博区流浪的母亲,抑或者其他的什么人? 第二天晨,顾寒声抱着那个被彻底修复好的瓷瓶找到宋老先生的房间,彼时老先生正带着眼镜准备出卧室门,看见顾寒声进来还笑眯眯的招呼,眼光却在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时一下顿住,不过片刻,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 “是……”老爷子握住拐杖:“你是林青……林青的孙子?” 顾寒声轻轻点头,道:“老太太缠绵病榻,对当年的事情心怀愧疚,我这次来午山村,也是希望能够了却老太太的一番心愿。” 宋老爷子苦笑,像是支撑不住,重新坐到床上去,道:“她遣你来的?” “不是。”顾寒声却摇头:“老太太倔强,本来并不要我们来打扰您的生活,只是晚辈看老太太对您始终怀有心结,所以……” 他话没说尽,宋老爷子也不愿去猜他那些未尽的话里有些什么东西,只是问:“她病的很重吗?” “肝癌晚期。”顾寒声道。 老太太年纪大了,从五十多岁时顾老爷子离世,不到三月就检查出肝癌,能拖上二十几年,也全赖老太太自身注重保养,加之顾家位高,医疗资源是世界顶尖,才能拖上这么久。 “肝癌晚期……”宋老爷子低声重复,语中大有悲痛,然后才喃喃自语:“她那么刚强的一个人……在医院那种地方……” 两人分别五十几年,宋老爷子却仿佛还能想象她是怎样的一张脸,又是如何的一种心情。 林青性格刚强倔强,才能不输男子,如果不是濒临死亡,她绝对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孙子带着这瓷瓶来看他。 意识到这一点,宋老爷子眼中泪光一闪而过,又想起当年他在父母遇难后离开南城,往a城找她的情景。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离开南城,下定决心要到a城她的家中,恳请林青父母将林青嫁给他。带着父母留下的全部财产,他踏上a城的道路,甚至想好,如果林家父母不愿意林青远嫁,他甘愿背井离乡留在a城,不管怎样,总能给她一个好的未来。 少年心性至纯,那时候的宋老爷子虽然已经二十一岁,在一般人家里,这样岁数的男人早就挑起家中大梁,不说如何能干,但肯定通晓俗物,偏偏老爷子从小读圣人之言,又在午山村那样与世隔绝的地方长大,父母对他的保护太好,反而还像少年心性,想事情总是想的太过简单。 他刚一来到a城,还来不及找到林青家里,身上的钱财就在火车站被偷了个干净,困顿之下找到林青家里,才发现林青父母家中背景很深,前几年遭受打压,现在却又逐渐恢复鼎盛,好像一个庞然巨物一样不可接近。 这是他第一次清楚的知道自己和林青的差距。 林青父亲首先见了他,先是极其有礼的感谢了之前几年在午山村里他们家对林青的照顾,知道他在火车站被人扒窃,还送了许多钱财,可是还等不及把他那稍显鲁莽的请求说出口,就被婉转的告知林青已经和顾家长子定亲。 这是多么大的晴天霹雳! 宋老爷子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林青就这样和人订了婚,迷迷糊糊被林家管家恭敬请出宅子,在路边站了许久,才搞明白现今的状况。 此时距离林青从午山村回城已经有两年之余,两人虽然只是在书信中联系过,他却从来没有听林青说她已经订婚的事情! 宋老爷子当然没有这样简单的就回到午山村,他先在a城落脚,暂时找了份工,常去林家别墅徘徊,十几天后,他才终于看到林青从黑色的汽车里下来。 同行的还有林青的母亲,看到宋老爷子只身而来很是奇怪,不过她大概也从女儿口中听说过他们在午山村的过往,却奇迹般的没有阻止宋老爷子和林青会面,相当大度的为林青和宋老爷子留了相处的空间。 看到林青母亲毫不芥蒂的走进别墅,宋老爷子却一点也没有喜悦之意,只觉得凉气从脚底往上,横冲直撞进他本来非常笃定的心里。 他不通世事,却不代表他傻,如果当时是林青父亲欺骗了他,或者林青根本不愿意定亲,林家父母怎么会如此胸有成竹,他们就不怕他说动林青退婚吗? 除非…… 宋老爷子转身,几乎不敢看穿着黑色长裙的林青。 “越哥……”林青终于启唇,却道:“你没有收到我的信罢?” 攻略二十一式 “越哥,你没有收到我的回信罢?” 他怎么会等得及收她的信? 之前这两年,他和林青一直依靠书信来往,一个月前他才把给林青的那一封信寄出,心中表示自己要北上来a城找林青,之后不久,还来不及等到林青的回信,他便迫不及待的从南城出发,根开始了北上之行。 林青道:“越哥……对不起,我之前和顾峰订婚,就应该在信里面和你说清楚。” 宋越抖着唇:“你之前……就已经和别人订婚了?” 林青目光沉沉:“从南城回来之后一年,我就和顾峰定婚了。” 消息来得猝不及防,宋越觉得头脑发晕,连续十几天的营养不良让他此刻脑子里一团浆糊,模糊问:“为什么?” 为什么? 之前不是说好,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吗? 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宋越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切的拉住林青的手,快速的说:“小青,你相信我!我能给你幸福的!”他颠三倒四的说:“你以前不是觉得我没志气吗……我……我马上就出去找工作!一定会挣好多钱,不让你吃苦的!” 林青眼眶湿了,却又坚定的抽回她的手:“越哥,你回去吧。” “我了解你。”她笑,又像是快哭:“你根本不适合这个太过复杂的世界……”他看着宋越颓唐的面容,苦笑着说:“你看,才来a城十几天,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越哥,与世隔绝的午山村,才是你适合呆的地方。” 她这话说的毫无贬义,宋越眼角流下泪来,林青继续道:“你知道我的……我野心太大,午山村容不下我。” 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不是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可是让谁来做迁就的那一方? 宋越虽为男儿却安于现状,林青一介女子又野心勃勃,如果让宋越放弃午山村宁静的生活来到a市,他要怎么活下去?又怎么能够保持初心?谁能保证他不会被这个吃人的世界吞掉? 可是如果让林青跟着宋越留在午山村,她恐怕会疯掉。 她可以忍受一时的平淡,但无法想象自己一辈子都埋没在平庸之中。 而她真正想要的那个平台,宋越给不了她,但顾峰可以。 林青道:“越哥,我不骗你。当初在午山村的事情,不是假的,甚至我现在都还爱着你。”年少时的诺言,静谧的山村,谁能禁得住那种诱惑?林青却道:“可是我这一生,注定不可能依靠爱情活下去。” “越哥,你明白吗?我在意的不是贫穷,而是无能!” 宋越像是明白了什么,点头道:“我懂了,我懂了。” 他早就应该懂,不是吗?林青不甘于平庸,可他却困在平庸之中。 他沉默起来,两个曾经最亲密的恋人,此刻无话可说,最终他问:“你……你爱他吗?” “不爱。”林青干脆道:“我不爱他。” 宋越苦笑:“你就愿意把自己一辈子的婚姻当成一场交易?一辈子得不到爱情?” 林青挺直了腰杆:“是。这也是我们最大的分歧,越哥,你认为爱情不可交易,但在我的生活里,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易。” 何况只是婚姻? 当年林青坚硬的神情还留存在宋老爷子的脑海里,他手里拿着瓷瓶,轻声的叹口气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啊。” 仿佛一晃眼,还能看到他们年轻时的样子。 顾寒声道:“老太太从来没有后悔当年她做的选择,只是对您一直心怀愧疚。” 林青野心勃勃,而伴随着她的野心,其确实也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当年在宋老爷子离开不久后她就和顾峰完婚,婚后顾峰由于身体上的缘故,顾氏便慢慢移转到了林青的手上。 她是顾家上一任家主,曾经呼风唤雨过,不仅仅在z国经济圈影响甚大,曾经的一个决策,足以让世界上许多企业彻夜难眠。 只是人到了一定年纪,总会不自觉的去回忆从前,那时候,那个曾经坦诚爱过她的少年,便悄然降临。 顾寒声说:“老太太缠绵病榻已经有两三年的时光,本意并不是来打扰您的生活,只是……”他顿了一下才说:“她还是想真正确认一下,这么多年,您究竟过的好不好。” 这也是顾寒声来此地最重要的原因。 宋老先生叹气:“我过的很好。”他笑:“我从a城回来,就在村中小学教书,小孩子朴实天真,一个个也很懂事,从未让我操过心,并不潦倒,也不寂寞。” 顾寒声点头:“是。” 宋老先生继续道:“后来有了宋明,带孩子是辛苦了一点,不过他从来没有让我操过一点心,长到七八岁,不禁不要我做饭给他吃,我偶尔感冒生病,他都能煎好药端到床边来。” 说起宋明,老爷子眼中笑意茂盛了很多,道:“你也看到了,我生活的真的很好。” “是。”顾寒声点头:“我会给老太太转达的。” 老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们来村里资助小孩子们,也是因为……?” “是。”顾寒声并不遮掩:“不过您放心,这次的慈善活动并不是由顾氏掌握,而是由专门的慈善机构活动,严格来说与老太太没有关系。” 宋老爷子叹气:“你回去,也向我给她带个好。”他把瓷瓶放到一边,道:“多劝劝她,以前的事情,我没有责怪过她。这种事情,哪里能怪得了别人呢?” 又说:“我不结婚的事情,能不讲就不讲,她现在在生病,烦恼的事情,还是少一点为好。” 顾寒声却道:“老太太如果不问,晚辈自然不会讲,不过如果老太太问起来的话,我恐怕也不会隐瞒。” 宋老爷子无奈:“怎么这么实诚呢?”顾寒声不肯妥协,老爷子想了一下才说:“你也劝劝她吧,我不结婚,不是因为她的缘故,只是实在没有碰到合适的。” 顾寒声低眉顺目,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老一少还在房间里面商谈,楚云时也从沙发床上伸个懒腰起来了,洗漱完毕之后下楼,路过老爷子房间时通过门缝看到一点点里面的情景。 她耸耸肩,穿着t恤和运动裤下楼,王真早早的就已经起来了,看见楚云时问了一声好,钱漾和祁阳坐在客厅沙发上,旁边还有另一位穿着休闲装的青年。 楚云时眯起眼:“宋明?” 王真点头:“嗯啊,老爷子的孙子,今早回来的。” 从饭厅这边只看得到一个背影,看不清楚脸,楚云时百无聊赖的和王真一起坐在餐桌上,撑着头忧伤的问:“什么时候开饭哪。” 王真瞅了一眼她细的不行的胳膊,道:“等老爷子下来就吃了。” 楚云时叹口气,觉得自己的胃遭受了虐待。 楼上的两人一直没下来,楚云时用那渣的不行的网速刷了一会儿微博,在客厅的那三人却一起动身来到了饭厅。 钱漾今天穿了一条黄裙子,整个人清纯可爱,丢到眼睛里那份戾气,倒有了几分十八岁的样子,祁阳倒还是一如往常的骚包,花衬衫穿在身上也不嫌自己穿出了一种流氓的调调,楚云时看了一眼就赶紧转过眼,以免自己的眼睛和胃一样惨遭不人道的虐待。 她这才看清楚宋明的模样,穿着灰色的休闲装,整个人却显现出一种难得的稚气,娃娃脸,身高不高,是电视上普遍的小鲜肉长法。 楚云时对他颇感兴趣,看着他挠了一下头做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宋明。”他道:“这几天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住啊,村里有山有水,其实比起城市,还有点不同的乐趣。” 王真道:“我是王真。你叫我王哥就行了。” “楚云时。”楚云时耸肩:“随便你想怎么叫。” 宋明笑,脸上还有两个酒窝。 寒暄完楚云时又开始蜗牛一样的刷图,祁阳不自觉的坐到她的旁边,没话找话的问:“干嘛呢?” 楚云时笑:“刷微博你看不出来啊?” 祁阳被噎,自己还没说什么,钱漾反倒先义愤填膺:“你怎么说话呢?!” “我用嘴说话啊。”楚云时轻飘飘的,放下手机叹气说:“这你都看不出来?” 钱漾冷笑:“人家起祁阳哥哥好声问你,你何必呛他?” 她自昨天开始就回归了她的熊心豹胆,大约是觉得自己手握了楚云时的把柄,腰杆重新挺直了,楚云时觉得好笑,偏头看她:“那你要我怎么对他?”她伸出手搭到祁阳肩膀上:“这样?” 又去摸他的脸:“还是这样?” “或者……”楚云时拉长了声音,笑的暧昧:“要更温柔一些?” 给钱漾气的!她大吼:“你不要脸!” “我怎么不要脸?”楚云时笑:“你倒可以具体阐述一下。” 她收回放在祁阳脸上的手,重新拿起手机,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二楼上宋老爷子的声音却突然出现,道:“怎么了?” 楚云时抬头,一眼就看到顾寒声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攻略二十二式 顾寒声目光沉沉,虚扶着老爷子下楼来到饭厅,经过楚云时时目不斜视,情绪不太让人看得清楚。 简直是不假辞色。 钱漾得意的笑了,抱胸看着楚云时,仿佛在嘲笑她脚上踩着的那两条船很快就会翻船。 饭厅的气氛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因此实在算不上好,连之前被当做道具使用的祁阳也脸色淡淡,宋老爷子却好像没有感觉到似的,热情的招呼大家一起坐下准备吃饭,刘嫂很快就将具有乡土特色的早餐端上桌。 南城得早餐习惯喝粥,刘嫂还特意弄了具有当地特色的油各子,外加几样小菜,桌面上看起来就非常丰盛。楚云时母亲出自南方,她对这样的早餐模式倒是一点儿也不陌生,没心没肺的吃的很开心,和宋老爷子一起,两人一老一少,丝毫没有被餐桌上的各种脸色、姿态影响。 她一贯的就是那样,不管天塌下来,只要她不想理,照样稳坐钓鱼台而不动,倒是顾寒声看到她胡吃海塞的模样暗自冷笑了一声。 一顿早餐就在这样隐形的金戈铁马中很快过去,老爷子出发去村学教书,宋明有意想要承包接下来村小学的建设工程,正和王真在谈这方面的事情,而作为最大boss的顾寒声反倒偷了一个懒,带着楚云时往山神庙去。 之前顾寒声放出的消息中,他之所以亲自来南城一趟,为的就是午山村山神庙里的那些刚刚“新鲜出土”的古董,因此无论是做戏也好,散心也罢,他总要去看一看。 午山村四面环山,山神庙就在南方的一座山上,从几百年前起,就接受四周大大小小近十几个村庄的供奉,在上个世纪时曾经悔弃过一段时间,前几十年才逐渐恢复一点香火,不多,堪堪足够庙里的几个出家僧人度日。 大约一个月前,山中一僧人在照常铲草时挖出来两座佛像,慈眉善目暗含佛光,被住持看过,便觉得是个大宝贝,消息穿到顾寒声耳中,他又是做这一行的,因此他们两人上山,就专为那两座佛像。 昨天顾寒声已经和宋老爷子在村里逛过一圈,对此地的大概格局都有了一点了解,楚云时却从昨天来了就没出过小洋房,对这些野景一无所知。一路上顾寒声不同她说话,她便自己兴致勃勃的望着四周的各种景色,特别是油菜花地黄黄的一大片,整个一波澜壮阔。 她流连于这些东西,难免走的就慢一点,顾寒声时常停下来等她,两次之后顾寒声便不耐了,皱着眉催她:“快一点。” 楚云时偏昂首:“走那么快干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哪能什么都不带走啊?” 顾寒声:“这些景色你带的走吗?” “带不走带不走。”楚云时叹口气,指着田边的大白鹅说:“不过这只鹅等下咱们倒可以先下下手!” 她语气恶狠狠的,边说着,眼中就透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光,仿佛几辈子没有吃过这种东西,就差两步,便要真的冲到泥田边去抓鹅了。 顾寒声实在看不下去,眯起眼睛两步走了回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拖着她就往前疾行了好几步——— 这一下,楚云时倒乖的很了,没有哇哇大叫也没有挣扎着要逃脱,不仅任由顾寒声抓着她的手,甚至过了不到一会儿,就主动伸出爪子牵住了顾寒声的右掌。 “嘿嘿嘿。”她开始傻笑。 顾寒声无言扶额,无奈已落入贼窝,只得任她去了。 两人便牵着手往前走,春日旖旎,楚云时不禁诗兴大发,淫诗一首道:“春日杏花吹满头,谁家少年足风流哇。” 她说完奸笑两声,瞅了顾寒声一眼,可惜顾寒声不配合,面上仍然是淡淡的。 楚云时继续尝试:“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妾似琵琶斜入抱?任君游指弄宫商?”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鸟宿池边……”她这次只念到一半,顾寒声便立马皱眉打断:“行了。” 楚云时委屈:“你不喜欢的呀?春日出门吟诗,很正常的呀!” 顾寒声:“……哪里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为人还算正派,虽然从小在国外长大,但对z国文化很是热爱,古董毛笔,皆是信手拈来,没想到楚云时几句开口,就毁了他心中的清丽诗句,又好气又好笑,教育她说:“别老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才又想起这女孩如今只有十九岁,又摇头了一番。 楚云时脚上踩过一小块石头,路途中偶尔有什么障碍,她也不晓得绕,要不在上面踩过去,要么跨过去,样子天真好玩,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顾寒声想起今早在二楼往下看到的景象。 他不禁问:“你现在对祁阳是什么感觉?” “啊?”楚云时一下愣住,偏头去看他,才发现顾寒声眼里一片坦诚,仿佛就只是在问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而已。 “我对祁阳的感觉……”楚云时偏头,发丝被风吹起来一缕:“好玩儿吧。” 她道:“有点儿感兴趣……又觉得很无趣。” 顾寒声问:“为什么?” 楚云时笑:“因为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好处,能令以前的楚云时神魂颠倒。” 顾寒声皱眉:“你既然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处,以前又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哈!”楚云时噗呲一笑:“我以前和他在一起的理由,整个a城没有不知道的啊……”她叹气:“为了钱,老板,我是为了钱和他在一起的。”又偏头看着顾寒声:“像老板这样的人,应该不知道什么叫做走投无路吧?我走投无路之下遇到祁阳,困顿之中只要看到任何一个人模狗样的人,很大的可能我都会爱的死心塌地。” 她用了“爱”这个字,顾寒声心中一悸,问:“你既然以前爱他爱的死心塌地,为什么突然又不爱了?在车上还说出那样的话刺激他?” 楚云时却笑:“老板你知道的吧?人性本贱,那些得不到的就永远在骚动,而被偏爱的却有恃无恐。”她耸肩:“看看,以前我对他死乞白赖,他反而不屑一顾,现在想保持距离了,他反而想更进一步。” 顾寒声目光沉沉:“所以你现在对他若即若离,实际上还是对他有情?” “哈?”楚云时却像是很惊讶,挑眉看向顾寒声,半晌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过了许久,她才不答反问:“老板,你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吗?” 楚云时停住了脚步,松开了顾寒声的手。 “你知道死亡的感觉吗?”楚云时眯起了眼睛:“那种你这一个瞬间还在人世……下一秒钟,你的世界就支离破碎。” 她回想起曾经被那辆大货车撞上天的感受 “在那一秒钟……你什么都感觉不到。”她道:“那些曾经的说法,说什么人在死前会回忆自己的一生……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你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只能感觉到自己世界破碎的声音。” “砰……” “很小声,但很清晰。” 她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眼睛稍稍的眯起来了一点,声音轻飘飘的,完全没有任何重点,目光像是一点儿也没有支柱的在油菜花田中飘来飘去。 像是马上就要逃离这个世界。 顾寒声觉得这声音不像自己的:“你……” “我体验过。”楚云时转过头来,打断他的话,看着顾寒声说:“我体验过那种感觉。” 她像是下意识的摩擦自己的左手手腕,那里有一条很明确的疤痕在内侧缠绕。 顾寒声顺着她下意识的动作看过去,目光一缩。 “然后……当你死过一次之后,你就会发现,好多事情其实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楚云时耸肩:“因为那些你曾经认为最重要的东西,都伴随着那个【砰】的一声消失了,你再怎么找,也完全找不回来。” 她笑:“我不懂为什么从前会喜欢祁阳那种人,现在才突然发现,我不是不懂,我只是突然对那些从前的他表现出来的优点毫不在意。” “我就是这样的一种人。”楚云时说:“我就是这样一种人啊……永远不要在我身上耗费过多的感情,因为突然有一天我就会感觉到厌烦,感觉到不满,我突然就会感觉不到那份感情的存在,然后把他们彻底忘掉。” 顾寒声说不出话来。 楚云时反而哈哈大笑:“你表情那么严肃干嘛?喂别这样啦……” 顾寒声猛然向前走了两步,楚云时的大笑戛然而止,那个男人伸出双臂,轻柔的抱住了她,呼吸近在耳边。 “这世界上有的感情忘得掉,有的感情忘不掉。” “你之所以在死亡之前没有可以拿来回忆的人和事,不是你的冷漠,而是她们通通都不值得。” “楚云时,你只要记得值得的感情,就能很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