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意外之喜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意外之喜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本文原创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感谢支持正版(地址: )】—— 第一章意外之喜 市火车站。 萧羽用胳膊肘为自己略显单薄的身材挤出一丝空隙,吞进了一口并不新鲜的热空气,随即又轻声咳了出来。 眼前碎沫浮沉的空气里,夹杂着汗臭,灰尘,各种劣质皮革和尼龙,以及羊泡馍的稠稠腻腻的膻味儿。 多年记忆的漩涡里,家乡的味道。 他左手边是个比他肩膀还要高的棉被包裹,用塑料绳横三竖四地捆着。一个老乡坐在地上,斜靠着包裹打盹,脸膛上带着黄土高原上很多人都有的两抹红皴。 右手边一位抱着孩子的大婶,虚浮的腰身蹭到萧羽的胯上,怀里那小娃娃从糯糯的嘴角边淌下一行口水。 萧羽发愣地盯着那一滴口水,随着娃娃的呼吸,稀溜稀溜地上下震颤,最终禁不住万有引力的作用,断流,坠落,啪嗒一声,滴在了萧羽的胳膊上。 胳膊上的汗毛轻轻凛动,吸引住他的视线。 萧羽垂头望着自己的一双手,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 他双手的皮肤细致紧凑了很多,关节像二十年前一样张合有力。雪白手臂上隐现一道道微凸的淡青色血管,那是常年训练留下的痕迹。 已经十年没拍子了,甚至连健身房都懒得去。自己这两条胳膊早就应该虚肿发福成两条火腿肠,哪还能与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小伙子相提并论。 头顶的大喇叭滋滋啦啦鼓捣了半晌,终于发出人声儿。 喇叭里那位女同志的音调仍然清脆高昂,这喇叭却显然已经有年头了,快要挂了。 “旅客们请注意,旅客们请注意,开往北京的k331次旅客列车,现在开始检票……” “萧羽,萧羽!别东张西望的,该走了!” 萧羽在嘈杂的鼾声吵骂声脚步声和广播声里,蓦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召唤。 那是王安王指导,他的启蒙教练。 “萧羽,票拿好了没,别掉了。”王安用手掌若有若无地抚过他的前额,又不忘低声叮嘱一句:“你妈给你的钱也拿好了?到了车上可别弄掉了!” “王指……” 萧羽才一张口,望着眼前这张万分熟悉的脸,竟说不出话。两颗眼球洇出一片水雾,影影绰绰,王安的面孔在雾水里模糊成一片凹凸不平的回忆,恍如隔世。 王安应该已经六十多岁,从省体育局退休了,因为常年在队里忙训练,忙这帮小屁孩,吃饭没有正点,得了胃病。后来切了四分之三个胃。这老头子倒是也挺皮实,靠着四分之一个胃也照样活得欢实硬朗,反正他吃得也不多。 萧羽前两年还去王安家看望过恩师,给王安带了两双球鞋,三副球拍,还有几大捆拍弦。萧羽别的东西也不衬,就衬这些乱七八糟不值钱的破玩意儿。 王安那一双手因为年轻时候运动过量,上了年纪以后,暴凸的血管全都浮在薄薄皱皱布满淡黄色斑的表皮上,看起来像干涸见底的黄河河床上悬起几条青龙。萧羽知道,那是“运动员病”。等到自己有一天彻底老了,也得落得跟王安那个悲催的模样。 “萧羽,你愣啥神儿呐!别瞎琢磨了,不就是第一趟自个儿出远门么!没事儿,啊,别怕,没事儿! “这回给你买的是卧铺票,虽然是普快不是特快,慢了点儿,可是卧铺舒服!……回头我跟领队说,让局里给你报销的!” 王安像个父亲,安慰着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瑟瑟缩缩的小儿子。 那个年代,运动队里的教练就是这样。家长把孩子交给队里,教练就是娃娃们的衣食父母,每日的吃喝拉撒睡,早训练晚自习,样样都要听教练的,只能听教练的,也只会听教练的。孩子们自己啥也不会,啥也不懂,每一趟出门跨省比赛都像是集体春游,母**张开护雏的翅膀,屁股后边跟了一群小**仔儿的那种感觉。 “萧羽,这次进了国家集训队,要好好打,别一转头过两天就给我退回来了,知道不?”王安的手掌微微使力,在萧羽并不强壮的肩膀捏了捏,想给娃儿施加一些压力。 他捏完了又觉得自己手重了,或者说这孩子天生身材条件就是太亏,忍不住加了一句:“把身体也好好练练!国家队伙食也是全包的,不用你自个儿掏钱,进去以后你就给我使劲地吃!这小胳膊忒瘦了……” 萧羽望着王安年轻了二十岁的硬朗面孔,忽然醒悟过来,开口问道:“王指,你说国家集训队?” “是啊!咋了?” “我进国家集训队了?” 王安这一回直接用手掌在萧羽脸颊上抽了一把,低声吼道:“你小子发癔症啦?!你可不是进了集训队么!早好几天前不就通知你了么!怎么了你,你不想去啦?” “……我怎么会进集训队呢?我怎么进去的呢?” 萧羽喃喃地自语,了被抽得有点儿疼的脸蛋。 他跟王指感情最深,自从十岁辍了小学进了体校,就是王安一路带着他。他从宝山市体校打上省体工队,王安也从体校教练被调去了省队做教练,还是带着他。 他心里也一直把王安这人当干爹的。 王安发脾气的时候从来不吝抽他几巴掌,或者照着娃的屁股门儿上给他来一脚,还美其名曰:你娃反应忒慢,老子这是在帮你练一练步法,提一提速度! 那年代的家长可能都这么个德,觉得孩子不打是绝对不能成才的。打完或许还能保留住一线虚无渺茫的希望,不打可就彻底废了! 王安今天也是很明显的话多:“呵呦,你这孩子……国家队教练看上你了,为这个奥运周期挑几个有潜力的苗子去北京培养,你还不乐意啊?咱们队里几十个孩子眼巴巴地盼着想去,扒拉来扒拉去得,人家可就挑中了你一个!” 萧羽恍如云里雾里,心在口浮浮沉沉,扒不到此岸和彼岸。 我进国家集训队了? 我进国家集训队了! 从十岁开始打球,打了二十年,直到他已经老得再也打不动,从省队退役,他一辈子就从来都没能有幸沾过国家队的毛儿。 当然,国家队也从未企图对他染指。 他就在省队和市队之间徜徉徘徊,在全运会上一次又一次为那个并列的第三名发起顽强的冲击! 直到光将青春年少时那一腔汩汩冒泡的热血和理想,一寸一寸消磨和填封。 如果能重新把自己活一次,萧羽想要练得更刻苦一些,更玩命一些,哪怕是把胳膊给抡折掉。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就是一辈子最渴望的。对于萧羽来说,他真的做梦都想要进国家队! 可是自己怎么会突然间进了国家集训队呢? 做梦都想进,可是就连梦里都没有梦见过,竟然真的进去了! 那一次全运会他明明输掉了,最终还是栽倒在四分之一决赛那一道千年迈不过去的铁门槛上,没打进前四名。那时的全运会也就相当于全国选拔赛,他这颗歪苗、弱苗,本就没机会闪进人家国家队教练那一双双明毒辣的钛合金眼。 “王指,我,我以为,我以为我没被挑中,我那一次输了球……” “那场比赛输了就输了呗,你还惦记呐?!你这孩子就是心太重!别瞎琢磨了!” 王安是真以为萧羽这小孩儿还沉浸在全运会输球被领导骂了一顿的心理负担里。这孩子本来也就是省里的二号双打,就没打谱这俩娃能一路杀进八强,赢了是赚了,输了也不丢人。甭听那帮省体育局的领导瞎说八道,那帮人就知道管孩子们要成绩要成绩,他们对羽毛球懂个屁! 萧羽忍不住又问:“那程辉呢,他也进集训队了么?” “程辉没有。这次就你一个!” “他没进?那我跟谁搭档呢?” 萧羽是打男双的。程辉是他自从进省队以后,一直配对搭档的小孩。 王安呵斥道:“你这傻孩子!你甭这么积极地管别人,进去以后先练着呗。到时候教练觉得你跟谁合适配对儿,你就跟谁配对儿!你管程辉干嘛!” “可是……哦……” 怎么能不管程辉呢。 萧羽知道程辉那小崽子跟他揣着一样的心思,每晚在铺上睡觉,翻身的时候都在念叨:什么时候有机会打进国家队呢,什么时候能出国打比赛呢…… 程辉后来跟他前后脚退役了,日子过得也很不咋样。 退了役的没名气的省级运动员,没钱,没家底儿,没“关系”,没学历,也没文化。 俩人在一起分分合合得,颇纠缠了几年。有一次吵架动了手,打破了相。两个上了岁数的大老爷们儿,也没有了年轻时候你爱我我爱你海誓山盟的激情,互相就再也拉不下脸来讲和。之后程辉去南方哪个地方打工去了,这么多年,彻底失去了音信。 程辉,咳 进国家队这么大的事儿,吵架动手的那些恩恩怨怨早抛到了脑后。这时候如果能跟程辉一起上北京,也不枉俩人当年青梅竹马一场,互相扶持着,鼓励着,埋头苦练了这么多年。 候车室里的大钟,指针指向正午。 满目的灰尘在阳光下旁若无人地跳舞。 萧羽在那一刻已经明白。 他重生了。 他回到了二十年前,曾经十九岁的青葱岁月。 如此骄矜奢侈地横摆在他眼前的,竟是一段本已经逝去的大好年华! 萧羽突然站起身来,两眼泛红,呼吸急促:“王指,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 王安纳闷:“打什么电话,你早上不是刚从家里出来的么!你不是说你妈单位里请不出假来,所以不能来车站送你!” “我,我得打电话,我真的要打电话。您有手机么,借我用一下!”萧羽下意识地自己后屁股兜,没到他需要的东西。 “手机?老子没有手机!”王安觉得这小孩今天绝对是发烧了,长这么大没去过北京么,至于么你,烧成了这副迷茫的样子! 对了,王安这人平日从来就不在兜里揣手机,最不喜欢那些高科技的花哩狐哨玩意儿。萧羽苦笑着晃了晃头,让教练帮他看着行李,奔出候车大厅,去寻找公用电话。 萧羽站在电话亭里,手发抖,胡乱拨了好几个号码。 第一次拨到的似乎是市粮食局的仓库,背景音儿里一片呐喊声:耗子!那儿有一只吃饱了撑得不能动的大耗子!快拿个脸盆来,把它给扣住,扣住!!! 第二次拨到了哪个医院的急诊科,护士尖利的嗓子喊:不是告诉你们了么,拿五千块钱押金来,没交押金我们医院没法救!不是我们不想救你,是我们科没那么多看病不交钱的名额来救你!你别再打来了! 第三次拨到了某民宅,一老太太慢条斯理地骂他:“小年轻,你安利传销的吧你?!饿可告诉你,饿滴儿子可是派出所滴!年轻轻的不学好,回头就去逮你们!”啪一声,狠狠地给他挂了。 裤兜里的硬币都快用光了,电话亭外已经有人在抡拳头砸玻璃,他第四次才终于拨对了号码。记了几十年的号码,应该就像石碑上的红字,牌匾上的烫金,镌刻在脑子里的,怎么竟然转眼间就忘掉了呢! 电话那头传来和和暖暖的声音:“喂?您是哪一位?” 是他妈妈。 “妈……”萧羽轻轻地喊出声,仿佛是怕吓坏了他老妈。 “呦,小羽?怎么啦,还没走么,火车都到点了吧!” “嗯,马上,马上就要走了,想……”萧羽忽然鼻子酸了,“想听听您的声音。” “唉,瞧你这孩子……呵呵,这还没走远呢就想你妈啦!” “妈,我进国家队了。” “嗯!” “妈,我,我进国家队了,我进国家队了,我进国家队了呢……” 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豆子大的泪珠哗哗哗得,泄洪一般从眼眶中四散逃逸。萧羽死死地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想给妈妈争口气,想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不想让他妈妈在工厂里再被人指指点点:那谁,瞧见没,就那高个儿的女的,走路还扭胯、还特别爱穿短裤的,那短裤短得呦简直让人不好意思看她!她还没跟她们家老赵那口子结婚的时候,就带着个孩子……你还不知道么,还是个儿子呢,也不知道是谁家不要了的!……她那儿子是个打羽毛球的,后来也没啥出息,没打出啥名堂来,退役了没工作又考不上大学,在哪个卖球鞋和球鞋垫的厂子里头打工呢…… 萧爱萍在电话那头不紧不慢地说:“小羽你怎么啦,你妈妈当然知道你进国家队了!还有,那个不是国家集训队么,过了集训这一关是国家二队,最后才是正式的国家一队!你别骄傲自满,去了北京就好好练,好好地努力上进!” “嗯,我知道了。” “唉?我早上给你煮的那几个茶叶蛋,都包好了搁你书包最上层了,你别给挤坏了压碎了。记得到了火车上都给吃了,留到第二天可就沤坏了!” “嗯,一定吃掉。” 萧羽悄悄擦掉挂在腮帮子上的泪,对着电话亭玻璃门前肩扛大包小包、来往穿梭的身影,用力点了点头。 王安冲着萧羽急匆匆奔回来的身影吼叫:“你小子快一点儿,都快误了车了!墨墨迹迹干什么呢,你到了国家队上场打比赛要是这么个跑动速度,那干脆甭出去给老子丢人现眼了!……还不快去检票!” “哦,嗯……王指,那我这就走了。再见!”萧羽扯上行李,扛上背包,端端正正地来了个立正。 “等等!”王安不知道怎么从身上变出两红通通的火腿肠,拉开萧羽的书包拉链,就着最后一丝空隙硬给塞了进去,“喏,留着路上吃!这车开得慢,别饿着了你……” 双汇火腿肠,那时候卖一块五毛钱一呢。萧羽小时候可喜欢吃了,在体校里吃夜宵加餐的时候,习惯了啃方便面,就着香喷喷全是淀粉的火腿肠。 “谢谢!您辛苦了!”萧羽真心实意地说。 “哼……”王安不知道今儿个这孩子怎么处处透着奇怪,仍然跟以往一样内向,不爱言语,偶尔张几句嘴,还***透着一股子与年龄不太相称的深沉劲儿! “王指,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王安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眶忽然间红了:“你小子给我好好练!咱们省十年了也没出来一个能进国家队的,你是老子手底下出去的头一个……你就记着,前两年你没能进集训队,不是因为你打得不好,你明白么!不是因为你的球就一定打得不如他们!老子一直就认为,你本来就有能力打国家队的!” “嗯。” 王安用温热的大手掌呼撸一把他的后脑勺,凑下头低声说:“也别心里有啥负担……要是混得不好,就手脚麻利儿地给我滚回来!你回来了老子反正还要你!” “嗯!” 脏兮兮还带着一层哈气的双层玻璃车窗外,王安若无其事地朝他挥挥手,让他“快走快走”。 教练高大的身影在站台上越来越小,直到模糊不见,都没有挪动地方。 萧羽坐在卧铺上,把书包摆在身前,拿出那一塑料袋的五个茶叶蛋,还有两只火腿肠。茶叶蛋飘出浓浓的花椒大料味道,混着花茶的清香。 他用门牙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一口茶叶蛋,再一口火腿肠,咂巴着记忆里最熟悉最贴心的味道。 舍不得吃得太快,怕错过了哪一口的滋味。 握紧的略显细弱的拳头,指甲抠进手心里最柔软的。 心里暗暗地喊。 萧羽,加油! 意外之喜在线阅读 意外之喜 - 呆瓜聚首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呆瓜聚首 第二章呆瓜聚首 萧羽在火车卧铺上躺了一路。这一路就在回想自己上辈子是怎么挂得,挂得如此突然,命运随后就扔给他大大的惊喜,简直让他措手不及。 就那两天,帝都下了一场据说百年不遇的罕见特大暴雨。萧羽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他挂掉前的那一年里,全中国到处都在遭遇“百年不遇”,很无辜的全国人民偏偏就在那一年把浩浩荡荡的百年风云全部遭遇到。 他那时正在从体育总局大院往火车站赶回的路上,出租车冒着大雨在车海中畅游,车后排座上还有三大包做为样品的羽毛球拍、拍弦和手胶。他请兵羽中心几位领导吃了饭,递烟敬酒,点头哈腰,磨破了嘴皮子,还是没能说服领导赏他一小脸。 萧羽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做市场、搞推销。他这人就拉不下那张脸,也跌不过那个份,脸皮不够厚,嘴巴也不够贱。 他还是更适合站在灯光交的赛场上,就静静地站着,一手持球,另手持拍,视万人欢腾喧嚣的观众席如无物,视线胶着在指尖一点,全身每一道肌蓄势待发。寂静之后是满场的电闪雷鸣! 他就在那里感慨着、遗憾着的功夫,车子到地方了。雨越下越大,小车像漂浮在茫茫灯火人海中的一只迷途小舟。他于是打开车门,下车,想要去取后排座的行李,一脚踏进齐膝深的积水中,却突然踏空,直接掉入了黑洞,从那个洞迅速地消失。 出租车司机狂呼:“不好啦!快救人啊!这下水道没有井盖,有人掉到下水道里了!!!” 火车慢腾慢腾却颇有节奏和风度地嘎悠着,比二十年后几乎慢了一倍的速度。 萧羽觉得这样真好,他终于不用再去舔旁人的脸色,每月为悲催的业绩穿梭奔忙于酒桌饭店、城市之间,再也不用去推销忒么的那一堆球鞋、球拍、拍弦了! 他现在终于可以打球了! 火车上还当真遇到了无处不在的扒手,把行李和双肩背包都偷翻了个遍。萧羽十分懊恼,早知道方才把王安买的两火腿肠全部吃光,本来想攒着教练的这份暖人的心意,小口小口慢慢地吃,却便宜了那位饿鬼投胎的扒手。 还好,钱没有被扒掉。 他妈妈照例把钞票都缝在他内裤裤腰下的小兜兜里边。扒手还挺检点的,没到这处。 萧羽从小每一回放长假回家,再从家回到体校,都是装着一裤裆的钱回去,把票子晤得热乎乎的!现在都挺大一个小伙子了,没想到还是被老妈当成个小屁孩。 从北京站到总局大院就只有几步路,萧羽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公共汽车上挤出来。他悄悄了裤裆里钞票的厚度,还是没舍得打车。 国家体育总局大院的办公楼门口,早就聚集了目测快有上百个前来参加集训的年轻小队员,看着约莫都是十六七岁的模样,萧羽已经算大龄了。 小队员们按照来路,很自觉也很有地方荣誉感地分帮搭伙,各自站成一坨。 萧羽悄瞄了一眼,那一大群看起来身材敦实、浓眉大眼、说话口音透着三江平原的淳朴憨直的小孩,肯定是从辽省来的。他们的领队牛气哄哄地背手站着,还雇了几辆三轮摩托,驮着所有人的行李和大包土特产什么的。 另一大群挤挤满满的小孩,个个看着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身材细挑,不像羽毛球队的,到像是江南水乡某黄梅戏或是越剧团来的小男旦、小女旦。不用说,那肯定是南方羽毛球大省苏省过来的。人家的领队更牛气,直接包了一辆大客车,把全省的希望之星运过来。 剩下的就是仨瓜俩枣抱团的小分队。 只有萧羽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到一旁。他反正谁也不认识,别人也不认识他。 旁边两个福省来的小运动员,瞄了一会儿萧羽,其中一个长了一字浓眉、脸庞方阔的小孩实在忍不住了,拿胳膊肘捅他一把:“喂,你是叫萧羽吧?” “哦?嗯。”萧羽傻不愣登地点头。 那小孩乐了:“嘿嘿,我就觉得是你嘛,你还拉个大长脸不搭理人!前几天全运会十六进八,我们可被你给涮惨喽!” “哦都忘了这茬了。”萧羽心想,哎呦,你俩二十年前输的那场无关紧要的比赛,爷早就想不起来了! 那小孩有些话痨:“咱当时就觉得你这人的名字,咋就起得这乐呵呐!几十个参赛队员里我就记住你的名字了!萧羽你爸爸妈妈是不是生怕走在大街上别人都不知道你是干啥子的嘛?” 小孩问得特真诚,一脸好奇宝宝的表情,顿时就把萧羽给窘住了。 小孩说:“嘿嘿,认识一下,我叫陈炯!” 陈炯身旁的某小老乡不失时机地了一句:“请称呼他‘窘窘’!” 萧羽彻底给窘了,于是仨小孩一齐乐出了动静,一阵握手寒暄并勾肩搭背。 四周嗡嗡嗡的攀谈声戛然而止,小队员们的视线全部被刚从总局食堂里出来、晃晃悠悠走回宿舍楼的一拨人吸引。 “喂,喂,快看,超级丹,牛掰的超级丹啊!” “宁姐姐,宁姐姐,我的偶像啊,多么邻家的温柔的一笑!啧啧” “那是凌姐,凌姐!世界第一的女双天才凌姐啊!” 萧羽默默地瞧着这些上辈子他只能在电视转播里欣赏到的人物。 他发觉这人物一旦成为了“人物”,那气质、步伐和神面貌,就和身旁这一群小萝卜小包子的不一样了。 小队员们初来国家集训队报到,一个个挺着小脯,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模样,每一只小萝卜的眼神里都浸染着对“国家队”三字金招牌的无限景仰与崇敬,那虎虎有生气的劲头,就如同春日泥土里的竹笋尖尖,争先恐后地破土冒头,你按都按不住! 而那一群脑门上烫了金字招牌的大萝卜们,早就没有了初来乍到时的鲜嫩水灵,长得太熟了,就好像瓜“瘘”了似的,肩膀是塌的,走路是外八字撇着的,眼神也是向四周无限发散式的,都找不到目标和焦点。 老队员们用涣散的目光对两旁夹道欢迎的小队员点点头,笑一笑,小萝卜们立时做出一副心花怒放、芳心有托的饥渴萌物状。 大院门口传来“滋啦”一阵刹车摆尾的声响,一辆铁灰绿色的路虎。 车上又下来个穿国家队运动服的大萝卜,面容沉静,身形挺拔,迈着两条长腿,一阵风似的刮进宿舍楼。 萧羽认识这人的脸,国家队打男双的展翔。 那时候咱国家队所有项目里边,就他们男双组的水平最提不上台面。女队和男单组出了国门都是去争冠军的,男双组是去争取登上领奖台的,还总是迈不进去那一道铁门槛。 展翔他们那一对双打算是成绩还凑合的,世界排名常年徘徊在前八,赛季状态好的时候能往前六名蹭一小脸。 “啧啧,兰德——味儿,好车呦!”陈炯惊叹。 “切,没见过吧?翔哥是我们八一队的老大!我们都坐过他的车,老神气了!”旁边一个八一体工大队的小孩挺起脯,用高耸的下巴点着其他小队员,鼻孔都快要撅起到天上。 男孩们于是纷纷关注那辆座驾landrover,铁色与军绿色相间,在阳光底下泛出某种冷兵器的锈光。 女孩子们都哑响没话了,没人大呼小叫“翔哥”什么的废话,就只盯着人瞧,生怕话说多了反而耽误了看人。展翔那种人在人群里相当打眼,他走路不晃不撇,腰杆很直,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白底蓝花运动服都遮掩不住宽肩长腿的好身材。 走得太快,萧羽都没能瞧见正脸,就只看见那人脸侧从鼻梁到下巴再到脖颈,相当标致又见棱见角的一道轮廓,被暖暖的阳光一裹,削去了过硬的线条,浓密睫毛覆盖的眼眸处微微泛出一层毛绒绒的金边。 耳畔回荡的是炯炯小盆友的人生感悟:“国家队的真有钱啊!那可是揽胜神行者款的兰德味儿啊!” 萧羽上辈子跟程辉一起,深更半夜躺在被窝里看世锦赛现场直播的时候,意着电视里的某人,对程辉说:“唉?你说我要是和展翔搭档,能不能打出名堂来呢?我觉得我跟他在场上的打法和步法挺相衬的。” 程辉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跟他衬个屁!他一米八三,你一米七三。你俩站一起,你说你算是打男双还是打‘混双’的?!” 萧羽从被窝里一脚踹过去,哼道:“你给我滚!” 程辉一翻身将萧羽压在身下,骑到他胯骨上,手伸进三角裤里狠狠一揉,揉得他气息渐渐失去节奏:“哼,你甭整天在那里招猫逗狗的,吃着省队的你还惦记着国家队的!就你这水平,你也就只能跟我搭档,凑合在省里混一混!” 初到总局大院的那一夜,人太多了宿舍不够分,一群小屁孩就只能睡到大礼堂里,一排一排的棉被大通铺。辽帮的小孩挤了一疙瘩,占据铺位的半边天;苏帮的小孩占据另半边天,互相还不喜欢挨着。 萧羽一个人没帮没派的,自然而然就睡到两帮中间。 礼堂四个犄角上摆了四台电暖器,轰隆轰隆地表达着震撼的存在感,吵得他睡不好觉。左右两耳耳畔是此起彼伏的鼾声,偏偏左边和右边一个南腔一个北调,互相毫不示弱;那呼噜声打得还颇具地方特色,捎带着各地方言的前鼻音和后鼻音。 大清早,一礼堂的睡神被集训队的杨领队提起来,听领导讲话。 萧羽眯缝着一对肿眼泡,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忒么的才六点半! 自己真是懒日子过惯了,当年的习惯已经成了“不习惯”。当初在省体工大队,每天早上六点起来跑步晨练,往事真是不堪回首。正因为如此,他退役后那十几年再也没有早起过,就是要把前半生缺的觉在后半生给补回来! 领队请出来国家队总教练钟全海,给新来的小萝卜头们训话。 钟全海虽然已经退役十年,身形仍然保持着一个羽毛球运动员应有的修长和挺拔。掩藏在长筒运动服里的肌,每一条都维持着惯有的柔韧纤长。 “今天大家都到齐了,很好!咱这次的集训为期四十天,你们都是各省体工队选上来的好苗子,咱国家队的后备军,明日之星呵!我呢今天就简明扼要讲两点。第一,进了国家集训队,咱们大家就是一个集体,是为了国家的荣誉拼搏奋斗的一个整体,以前有的什么杂七杂八的心思都收起来!第二,咱们这支集训队一共一百二十八人,但是不可能每人都留下,等到集训结束的时候,能留下的也许只有一半的人,或许只有三十人,甚至二十个人!踏踏实实地训练,苦练体能和技战术素养是年轻队员的本” 钟总教练说的是简明扼要只讲两点,其实后来又blahblah罗哩八嗦地讲了足有一刻钟,讲得领队大人在一旁都开始阖上眼睛补觉。 萧羽其实就听见了最关键的那一句:这次集训有一百二十八人,最后能留下的也许只有一半,或者三十,甚至只有二十个人! 他正在心里比划算计着这二十是一百二十八的几分之几,钟全海的最后几句话飘进耳鼓:“下午集合,出发去火车站,赶今晚的夜车去昆明海埂训练基地,开始冬训!也不用在这里调整身体了,反正上了高原你们还得重新调整!国家一队、二队和你们这拨集训队一起上高原合训,为明年开春的比赛周期做准备!” 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屁孩们听训话听得战战兢兢,被“高原集训”的idea惊得眉毛耸动,钟全海对小孩们的表情似乎很满意。 他训完了话,从小队员们身旁走过,眼神漫过一颗又一颗炯炯有神的萝卜头,带着温差的视线最终落到队伍方阵的犄角、显得最沉默和心不在焉的萧羽脸上。 萧羽的眼角感应到了泰山压顶而来的一道身影,条件反似的张了口,探身点了点头:“钟总。” 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职业病了,见着人就习惯地点头哈腰拉关系,这会儿裤兜里要是有烟,就直接贱兮兮地递过去了。 钟全海的眼睛骤然眯起,四十岁的一张脸膛仍然像年轻时那样俊朗飘逸,笑了笑,一只手掌忽然伸过来拍拍萧羽的肩膀:“萧羽?” “哦,是我。”萧羽肃然立正,没想到堂堂钟总教练竟然在一百二十八个地方队无名小将里还叫得出自己的大名! “呵呵,小伙子不错,好好练!”钟全海打了一句五湖四海皆适用的官腔,突然低声问,“你妈妈最近身体还行?”眉眼间甚至带出些关照和讨好的神情。 “啊?”萧羽一愣,没想到这人见面问候亲戚的,傻乎乎地回答:“她,她挺好的。” 钟全海大约是发觉自己这话问得十分突兀,简直忘了时间地点场合,把小孩吓着了。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又迅速恢复往常的张扬和爽快,用力捏了捏萧羽的肩膀:“萧羽,不错,来了集训队可得给咱好好练呵!” 呆瓜聚首在线阅读 呆瓜聚首 - 海埂的严冬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海埂的严冬 第三章海埂的严冬 萧羽没有想到,他进国家集训队的第一步,就被拉到千里之外的昆明海埂训练基地,领略一把高原冬训的红火滋味。 海埂这旮旯说起来可是如雷贯耳,萧羽就算是没吃过猪,也见过猪跑。全国足、篮、排、垒、跳水、游泳等等大项小项的国家队,这当口上全部聚集到昆明,拉开了冬训的帷幕。 昆明是个好地方,四季如春,不冷也不热。海埂基地远眺西山龙门,近傍碧波滇池,鲜花遍地,绿荫连绵,别有洞天。基地四周用高墙围起来,大院门口是高高耸立的一道铁栅栏门。 一群懵懵懂懂的小屁孩,就在铁栅栏门一左一右那两只呼哧带喘的德国纯种大狼狗的逼视下,惊惊惶惶地迈进了基地大门。 殊不知这一回是一入铁门深似海,从此青葱不回头! 当天,一伙人到综合馆里适应活动,跑了跑圈儿,压了压腿,挥了挥拍子,就地解散回宿舍整理内务。 男孩子住宿舍楼二层,女孩子们住到三层。 走廊里其中一溜宿舍能眺望到滇池,碧水无涯,风景如画;另一溜宿舍打开窗户就是一条土马路,一过车就尘土飞扬。于是孩子们都蜂拥挤到有蓝蓝美美的小湖泊的房间。 看得见风景的房间被辽帮和苏帮的小家伙们占住了,剩下的人知道抢也抢不过那两拨山头的,于是自觉滚到没风景的房间。 一群半大孩子又开始为谁跟谁睡一屋咬牙较劲。 杨领队在走廊里喊了一嗓子:“就住这个把月,谁跟谁睡不一样,又不是让你跟那谁睡一辈子!” 但是我们俩是好兄弟,我和他不是好兄弟,我喜欢这个家伙,我不喜欢那个家伙,所以嗷嗷,嗷嗷,嗷嗷嗷,一群小孩仍然沉浸在初来乍到的一股子新鲜劲儿里,叽喳闹腾。 “单打的都凑同屋,双打的和双打的一个屋!!!”杨领队一声狮子吼。 杨易武是北体大毕业的运动学理论专业硕士生,以文化人的身份跑来国家羽毛球队做领队,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爱岗敬业,也勇于与小屁孩们打成一片。 他这时站在走廊里,摇摇头,哭笑不得地嘟囔:“闲得,都是闲得!这一看就是集训还没正式开始,还有神和力气折腾,一群好斗的公**似的!等明天封闭式训练开始喽,看你们一个个不给训成蔫儿毛的鹌鹑!” 萧羽反正是单呗儿的一个人,就连双打的搭档都没有。他就在一旁瞧瞧热闹,瞅准了某间屋三缺一,一个箭步把自己给填了进去! 一间屋住四个小队员,除了萧羽,还有福省的一对搭档陈炯和卓洋,以及东北小伙刘雪宁。他们这四人都是男双组的,领队吩咐双打的凑一屋,目的就在于训练之余室友们还可以互相聊一聊感想体会。 陈炯和谁都是自来熟,行李包里掏出一兜子家乡特产龙岩花生,哗啦啦倒在桌子上,四个人翘了一桌牌,几个回合的拖拉机就把刘雪宁也搞定入伙了。 刘雪宁着标准的黑土地劳动人民口音,很憨厚地问:“你叫萧羽哈?你头一回来zei疙儿(这块地方)?多大嘞?” “嗯,以前没来过呢。我十九了。” “哦,我十八!”刘雪宁笑笑,一米八七的宽阔身板挡住了台灯的暗黄光芒,把萧羽的身形完完全全罩在了黑影里。萧羽一瞧刘雪宁的身材,就知道这人是打后场的,而自己是打网前的。 陈炯故意与东北大个子找茬打趣:“我说雪雪,你是铁岭来的吧?你干啥跑我们这儿打羽毛球啊?!你怎么没和赵本山上春晚哩?” 萧羽和卓洋绷不住都乐了,被那一声亲昵的“雪雪”给膈硬出一地的鹅皮疙瘩。卓洋那小孩年纪小,长得也嫩乎,嘴巴咧得像一弯小月牙。 刘雪宁眨巴眨巴俩大眼珠,哼道:“赵本三(山)他算干哈的啊?整一个二人转的,老(总是)在台上瞎转悠!俺们都不稀得看他,闹心!” 那晚高原的第一夜,萧羽睡得不是很踏实,却也没有预想的那么不踏实。迷迷糊糊地面朝下趴在枕头上,竟然梦见了程辉 二十年前的程辉,直率,冲动,脾气有点儿野,也很讲义气。 自己来了国家集训队,也不知道那家伙一个人这会儿琢磨啥呢。 大清早,杨领队站在走廊里敲着饭盆的一声吼,冬训生活正式开始了。 那时候的海埂基地基本上是围着足球队转悠的。甲a联赛刚刚升级换代成为了中超联赛,搞得如火如荼,甚嚣尘上。实德鲁能国安申花儿各支俱乐部齐齐汇聚海埂,享受着基地里一个四百米跑道,八个标准足球场,两栋宿舍楼以及一座多功能餐厅的全天候服务标配。 而他们羽毛球队虽然顶起国家队的名头,待遇却远不如人家职业化的地方足球俱乐部,一队人只能在综合馆的几块场地上进行训练。 用咱杨硕士杨领队的话来说,这所谓的综合馆等于就是个“十项全能馆”,今儿咱羽毛球队来了它就是羽毛球馆,赶明儿中国女排来了这里就是排球馆,后天拳击队来了它就敢再给改成拳击馆! 萧羽身条笔直地站在方阵的犄角。他个子矮,一进队就牢牢霸占了第一排的队尾。这种悲催的位置别人都不稀罕和他抢! 钟总并没有露面。 负责日常训练的男队教练杜彪,表情严肃地扫视了一圈儿,额头和下巴的硬朗棱角看不出一丝弧度,紧闭的嘴角不见一丁点温和。这家伙用锐利的眼神一把将站在队尾的萧羽拎了出来,手指头一点:“你,出来带!” 萧羽正沐浴在羽毛球馆满室明黄色的澄亮光芒中,浑身洋溢着年轻了二十岁的莫名兴奋和躁动,猛然回过神来,愣了一把:“啊?” 杜彪那一张冷脸的线条又硬起几分,厉声道:“让你出来带!” 萧羽不明所以地问:“带?带什么?” “噗!”身旁和身后的小孩们,个个肩膀抽缩。 杜彪忍不住皱紧眉头,觉得这小孩是有意和自己打哈哈么!他沉着脸说道:“带就是带准备活动!你哪个队出来的,你不会做准备活动么?” “哦,准备活动我会的可是,准备活动还要有人带着做的么?” “噗——!!!”与萧羽隔着几个身位的陈炯乐喷了出来,一颗脑袋在肩膀上抖来抖去,幸灾乐祸得完全不讲哥们儿义气! 萧羽是真的不知道,准备活动竟然还需要有人带! 他以前在省体工大队训练的时候,从来就没那么多讲究。正式训练开始之前,一群孩子各自溜边儿,自己活动手腕和脚腕,然后弓步压腿,高台压腿,折返小跑几趟,准备活动五分钟就做完了。 杜彪用锋利得能瞧见刃口的眼角瞄了萧羽一眼,扭头对笑得最猖狂的陈炯说道:“你笑所以你会带?你出来带!” 陈炯傻呵呵地对杜教练笑着说:“教练,我倒是想带,可是我们省队那一套高难度的准备活动,他们肯定都不会做的!” 杜彪挑眉问道:“准备活动有什么不会做的?” 陈炯挠了挠头,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很认真地说:“教练您不知道,我们体工大队那一套准备活动,其实就是我们省本土最牛掰的武术流派的全民健身普及版,一套南少林五祖拳再加一套永春白鹤拳!” 陈炯说着“唰”一下比划了一个白鹤亮翅的动作,兴致勃勃地说:“两套拳打下来,身上各个筋脉关节的就都打开了,真的真的,特别能强身健体!”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群小孩憋不住了,乐得就像狂欢一样。 “哼,哼哼呵呵呵呵呵” 这一张冷脸终于也忍不住绽开了纹路,杜彪干乐了几声,狠狠白了一眼假装纯真无辜的陈炯小盆友,哼道:“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白练这么多年,都不会做准备活动,还给我弄一堆全国各地五花八门的套路!既然进了国家集训队,从今天起,准备活动也要全队统一一致!” 他扭头看向国家队的方阵,视线在人头里迅速一扫,吼道:“展翔,你出来给他们带!让他们都学一学!” 队伍里的展翔微微愣了一下,没吭声,走了出来。 萧羽依旧站在队尾梢上,转腕,转腰,压腿,跟着带人的口令和动作,默默做着准备活动。国家队的准备活动也不过如此,还以为有多么地高营养和高科技含量,无非就是从头到脚转一遍! 先从脖子开始,前屈,后仰,左侧屈,右侧屈,再顺时针,逆时针,各做一个八拍;然后是上肢,屈臂肩绕环,直臂大绕环;后叉腰,顺时针逆时针各两个八拍;最后是弓步压腿,单脚立拉伸大腿,高抬腿跑,以及踝腕关节绕环。 萧羽一边扭他的脚脖子,一边斜眼瞄向带的展翔,忽然明白杜教练为啥把这位拎出来教小队员做。展翔这家伙的确动作标准和舒展,横平竖直,就一个单腿立、大腿后掰拉伸的动作,他的支撑腿都可以做得纹丝不动,从大腿后侧到膝窝再到小腿脚踝的一条线绷得笔直,后掰的腿绷紧得像蓄势的弓弦,整个人笔挺之中带着某种呼之欲出的张力。 萧羽琢磨,这人看起来不像其他那些走路左撇右晃的运动员,倒是像个当兵的。 他盯着展翔的脚丫子盯了半天。没辙,职业病,上辈子卖球鞋的,习惯地寻么别人脚上穿的什么鞋。 展翔这家伙似乎很喜欢独树一帜,鞋子竟然都和其他人不一样,两只脚不是一种颜色,一红一黄,番茄炒蛋! 鞋挺贵的,好牌子,估着得有几千块一双,自己在省队半年的工资,萧羽咂了咂嘴。 准备活动折腾完毕,一队人被拎去了力量器械馆,杜老大一声令下,今天上午的训练项目是功能力量训练,训练内容就是器械力量一小时,跳跃步伐一小时! “第一小队上哑铃,第二小队上杠铃! “哑铃组的那些人,哑铃划船两组,每组二十个;哑铃耸肩两组,每组二十个;坐姿哑铃弯举两组,每组二十个;俯卧哑铃飞鸟两组,每组二十个” 杜彪的一张嘴blahblahblah,萧羽愣是没记住五花八门的项目,就只听到了无数遍“两组”、“两组”、“每组二十个”、“二十个”、“二十个”! 做到坐姿弯举的时候,萧羽的上臂肌开始有些泛酸,就是那种刚喝过几口热粥,突然又往热腾腾的牙齿之间压进一颗冰块的酸楚感觉。做到俯卧飞鸟的时候,他两条肩膀牵动的后背肌开始发紧,酸麻的感觉从胳肢窝蔓延到两肋。 杜彪从他眼前走过。他瞧不见脑顶上方教练的脸色,就只能看见那一双穿了球鞋的脚,稳稳地从自己脑门前迈过,略微停了两秒,走了,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汗水沿着发迹线流向两道眉,在眉梢翻转了几回合,终于“吧嗒”滴下,落进眼眶,某种略带咸涩的刺激。 他身旁是一直念叨个不停嘴的陈炯:“哎呦吼吼吼,小爷好累,这个比打永春拳还累呦!” 杜彪的喊声:“马步哑铃蹲,两组,每组二十个!哑铃体侧提升,两组,每组二十个!哑铃体前静力” “两组——,每组二十个——,小爷知道了喂!”陈炯拖长了尾音地小声嘟囔,趴在地上做完他的最后一组飞鸟,飞得比母**还要难看。 没想到杜彪的耳朵比嘴巴还要灵敏,立时扭过头来吼道:“哪个告诉你是二十个?!哑铃体前平举静力,两组,每组一分钟静止!!!” “噗——”一群匍匐在地上的菜鸟,苦中作乐地抖动脊背。 陈炯吐了吐了舌头,做苦瓜脸状:“一分钟静止?上刑呐!我的娘唉,国家队就是国家队的,我们省队就只做二十秒” 做完哑铃力量训练,他们与杠铃组调换器械。 卧推,坐姿举杠铃,杠铃屈蹲双肩和上臂酸楚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面积的麻木! 杜彪从萧羽身旁走过,两只眼审视着他那一脸一身的热汗,起伏不定的膛,哼道:“你力量简直太差了,以前怎么练得?” 萧羽让这话说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左前臂一软,杠铃“咣当”就砸了下来,被杜彪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杠子,用力提了回来。 他一直就知道自己力量差,身体素质很一般。 咱萧小爷的强势本来就不是这些嘛! 从器械馆出来,开始下肢跳跃练习。 于是又是若干组的无数个名目:跨跳,蛙跳,蹲走跳,双脚跳跃障碍物,左右分腿跳,前后分腿跳,交叉跨越步跳 萧羽觉得自己两条手臂已经麻软,腰有些僵,基本只能靠两只腿撑住上半截不能动弹的身躯。从力量器械上下来还能活蹦乱跳的小萝卜,那已经不是一般的萝卜了。 他瞟了瞟身材和自己一样纤瘦的卓洋,那孩子的两只胳膊耷拉着,整个身条看起来极像一只挂霜塌秧的黄瓜。而苏帮那一群秀气面条型的小“男旦”,看那状况也都快要歇菜了。 目前仍然蹦得很欢实的也就是“永春白鹤流”的陈炯以及“三江野兽派”的刘雪宁了! 大宁子那家伙的身材,搁在羽毛球队里实在忒惊悚了。那肩宽幅度,那小山包一样的肱二头肌,那宽阔的腰板,丫怎么没去练皮划艇啊!正经也是奥运夺金项目呢! 半天的训练下来,正经连球拍还没有一下,萧羽觉得自己已经快交代了。 海埂的严冬在线阅读 海埂的严冬 - 初露锋芒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初露锋芒 第四章初露锋芒 在基地食堂里吃过标配的营养套餐,又依照几乎所有中国运动员的一贯作息,歇了一个午觉,队员们下午两点半准时集合到综合馆内,开始两小时的专项技术训练。 萧羽觉得,睡过一个午觉之后,其实忒么的更累! 四肢都像灌了铅水似的,每一条肌都软哒哒的,懒得挪动。手臂每抬起一下都要集中相当的意志力,肌每一次发力都微微抖动,带着哀嚎的颤音。 一群早起时还是生机勃勃的小萝卜,这时候一个个蔫蔫的,恨不得就连脑顶硬扎扎的头发都被汗水浸软,像一丛一丛倒伏塌秧的萝卜叶子。 杜教练背着手,很威地用眼神把大队员小队员们都扫了一遍,沉声说:“男单组和男双组分开练习专项!你们男双组的,一队二队和集训队混合编队,也不用分什么国家队还是集训队的,都没有区别,大家一起练!” 国家队里那些正式队员们,其实每天、每周、每年,周而复始,就是在进行这样的力量、专项和技战术训练。 那些二十七八岁、已经上了年纪、功成名就的老队员,可以向教练员要求减量,把杠铃上的每组二十减到每组十个,把场上的耐力五千米减到三千米。 而年轻的国家队队员就和刚入队的新人一样,不厌其烦地跨跳,挥拍,击球,每天都重复同样的动作几百上千遍,这样才能保证到了赛场上,面对山呼海啸的观众席和如狼似虎的对手,仍然能够面不改色,挥拍自如。 训练其实就是这般超负荷和枯燥繁冗,等到走上赛场,在灯光看台如潮的掌声中惊鸿一瞬的完美亮相,其实都是平时日复一日用辛劳和汗水换来的成果。 小队员们每四人使用一块场地,二对二站在球网两侧,先是后场对拉高远球,然后前场对练平抽快挡,网前互搓短球。 萧羽对面站的是铁塔一般的刘雪宁,几乎挡住对面投过来的大部分灯光,像一座背光的山影,投下一片昏暗。 萧羽右手里握的是他在省队用惯的一把旧球拍。旧拍子握在手里,pu胶缠绕的拍柄已经被掌心得圆润,一道一道胶带棱子凸起,硌在他手指缝间,既有细微糙棱角,却又温和润泽,那手感分明像是攥着老情人的手! 他一步步后退,后仰,抽高远球和平高球。球场顶棚上的灯光划过瞳膜,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道闪光的弧,像从天空堕坠而下的流星,炫耀无比灿烂的颜色。 还是最喜欢打球。 喜欢手握球拍,在漫天旋转的星光之中寻找那一粒飞舞的十六羽小球,然后奋力跃起,一拍中乾坤! 刘雪宁的个子十分高大,毙了萧羽十五公分的海拔差,抽过来的球具有压倒的下压威力,愣是能把轻飘飘的羽毛球打出砸石头子的动静! 萧羽却并不惧怕对方的人高马大。他打了半辈子球,个子矮小已经是先天无法抹杀的基本体征,也来不及再回锅重造,因此与比自己身材高大的对手作战是家常便饭。 刘雪宁一个高远球抽过来,遥遥地飞过萧羽头顶,眼瞅着直奔底线死角去了! 萧羽迅速侧身,交叉步后退,视线瞄准了球,来球下落到脑顶后方时,突然后仰下腰! 就那一米七勉强冒头的残废身材,竟然没有退到底线就想接住这个球? 旁边正在捡球的卓洋,弯下腰,手指却停在半空没有动,抬头看萧羽救这个球。 场地对面的陈炯停在网前,一手的手指攥了网线,心不在焉地挠那张网子,眼睛却直直地盯着萧羽。 萧羽甚至都没有跳跃,就直接仰头抡臂,十分柔韧的腰部往后一错,整个身体几乎后倾成45度角,脊背绷成反弓的形状,后腿用力蹬地,突然弹起,“啪”,奋力一拍,将来球稳稳地抽回! 陈炯得意地瞄了一眼傻愣愣的刘雪宁,那眼神分明是在说:雪雪,瞧见了吧?这小子还是有两下子的,前几天就是这么赢我们的! 刘雪宁的黑眉挑了挑,心里约莫是在合计,球场上但凡哪个身材素质极不起眼的,必然是拥有某一手绝活的,不然他练不到这么大岁数,一早改行摊煎饼去了。 接下来练到的网前小球和平抽挡,就更加是萧羽的天下。 他本来就是打网前的,而刘雪宁和陈炯这二位都是打后场的,眼见着网前那个技术糙得起毛啊,简直不够陪萧小爷练的! 萧羽和身边的卓洋递了个眼色:咱俩对打吧,别陪那俩傻大个子玩儿了! 卓洋立刻会意,一溜小跑,乐呵呵地与刘雪宁调换了位置。 陈炯一个走神,也不知道心里那一套永春拳是比划到了第几招第几式,“啪”,递给刘雪宁的一记平抽都没有抽准人,直接朝着萧羽的面门飞过来! “喂”陈炯正要提醒。 萧羽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正手抽完卓洋的来球,迅速反拍一个放网,陈炯的那一只球从他拍侧轻飘飘滚了回去,过网迅速下坠,都没有给陈炯反应出拍的机会! “呦呵,可以啊你,小羽!”陈炯笑。 “我比你大,叫哥。”萧羽得意地嘴角上翘,送出一记颇有弧线韵律感的笑容。 “得了吧,小爷还比你高呢!”陈炯朝他龇牙。 杜彪一声不响地站在场边,在手里的花名册上认真做着记录,表格上密密麻麻地列出力量、速度、耐力、步法、反应、抽挡、小球、拉吊、突击等等各项技术指标。他的眼睛默默地瞄过萧羽的背影,手里哗哗哗打了几个对勾,随后又打了一堆的叉叉! 让这一帮小孩上场练习攻守不是练着玩儿的,是要对这一拨小队员的基本功和实力一底,找一找每个人的技术特点,优势和缺陷,最终决定哪一只小萝卜有资格留在这支队伍里。 一对一的对攻练习完毕,队员们排起队来,练习高点杀球。 两名助理教练站在球网对面,一左一右,打过来一只又一只标准的平高球,队员们排成左右两支队伍,一个个跑上去,调整位置,瞄准,起跳,扣杀! 方才还七零八落的小队员这会儿都来了神头,累过了极限,回光返照似的,一个个张开小翅膀,向着来球扑上去。 刘雪宁那身材和体重,每一回从空中下落,两只脚掌把塑胶地板剁得杠杠的。 陈炯的动静恨不得更大更响,朝着来球就张牙舞爪地扑上去,空中飙出一个说不清楚像什么招式的身法,不知是华山派的巨鹏亮翅还是武当派的白鹤冲天,天花乱坠地将小球扣过球网,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厮忒么的是有武功的! 萧羽的杀球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毛病,也不可能有多么爽利耐看。就他那个身材,再怎么杀也杀不出一朵牡丹花儿来。 趁着轮空的空档上,萧羽微微喘了几口气,转了转持拍的右臂肩关节,眼睛注视着国家队的明星队员们做跳杀练习。 他虽然自己杀球功力一般,却还是能够观察出旁人的优劣。真正的高手在杀球时,发力不在胳膊也不在双腿,而在于腰腹和手指!因此像陈炯那种十分夸张的杀球姿态,既耗费自己的体力,也容易向对手暴露球路与落点,纯粹是给对手献礼送破绽的。 眼前一道白色旋风,他瞧见队首的展翔侧身调整两步,轻松地起跳,一个滞空时间很长的引拍动作,腰腹的韧劲儿控制住空中姿态,整条胳膊的力量都传递到手腕和手指,手腕迅速外旋展开,“啪”! 击球那一点像是能看到爆破的火花,小球已经准地砸进对面场地的死角! 这人是左手持拍的,而且,显然,他是打后场的。 萧羽心里暗暗琢磨着,这家伙要是站在自己身后,俩人一前一后一右一左,展翔的左手应当正好可以替他封住最不好接的反手位过顶高远球! 钟全海不知什么时候溜达进了训练馆,站到杜彪身旁,拿过花名册,扫过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勾叉和小字注释,看了一会儿,说道:“数据还不错?” 杜彪两臂抱住前,虎着脸哼道:“有前途的不多。练得太死,打球都是一个套路出来的,意识不行!” 钟全海笑道:“呵呵,彪子啊,这拨年纪还小,你给好好调/教两年,也许能有一两对打出咱俩当年的水准!” 钟全海与杜彪这二人,当年就是一对男子双打的搭档。八十年代普通老百姓刚开始看上黑白电视机的时候,也曾经在电视屏幕上看着这俩小伙子闯出国门,拿回来两个世锦赛冠军。 如今的钟总挂着国家队总教练的名头,举手投足依然风度翩翩,吹得很有型的头发带着微微的自来卷,白衣白裤,一如他在运动员时代的英俊潇洒。 而如今的杜彪是男队主教练,脑瓢已经微微谢顶,总是喜欢眯缝眼,板起脸,脸上的鱼尾纹和法令纹都更加深刻。 钟全海把一只手半握拳,放在嘴边咳了咳,若无其事地转头问道:“萧羽那孩子打前场的,水平怎么样?就是队尾那个最矮的。” “他力量和耐力素质太差。”杜彪连想都没想就接了口,新来的二十五名男双小队员,他已经将每一个人的技术特点都牢记在心。 钟全海咂咂嘴,笑道:“网前打得还不错,所以这回才挑他来。咱队伍里有几个重手,就缺网前的人才,要不然再看看?” “网前基本功和意识的确还行但是力量实在太差了!”杜彪似乎是忍无可忍,又重复了一遍。 钟全海挑了挑眉,对杜彪的评价不置可否,似乎是有些不甘心。 杜彪冷眼瞥视钟全海,心想,难不成萧羽这小子是你的人?这孩子也不是你们辽省出来的啊,还是哪位局领导特别“关照”过的?! 他神色一闪,突然抬手喊停:“好了,杀球就先练到这儿!” “唉呦喂呜呜呜” 教练这一喊停,所有的小萝卜那身形垮叉一下就塌了下来,这一天的训练量可算是练完了,再不喊停这肩膀都快抡脱环了! 杜彪上前两步,说道:“找几对人出来对练,看看你们的技战术意识!萧羽,你出来!” 萧羽刚溜到墙边没人的地方揉肩膀,喝了一口水,水还没咽下去,差一点儿从鼻子里喷出来。 杜彪问:“你搭档是哪个?” “我搭档在省队,没有来。” 程辉啊,我的辉辉啊,你这家伙为啥就没来呢,萧羽心里苦笑。累得快要抽掉一条老命的时候才惦记起对方,他忽然又觉得自己这人真忒么的很差劲! “没搭档”杜彪的眼睛迅速在人堆里一瞄,所有的小萝卜这时候慌得,恨不得立刻用手将自己的脑瓜子拧一百八十度,给教练摆一个后脑勺! “大宁子出来,就你了!你们俩暂时先配对!” 杜彪毫不客气地把海拔最高的一位给拎了出来。刘雪宁已经是第二年进集训队,因此教练组的人都认识他,也知道这小孩官方认可的绰号是“大宁子”。 杜彪随后扭头朝着国家队阵营吼道:“李桐展翔,上来对练!” 钟全海站在场边,忍不住摇头冷笑,杜彪啊杜彪,你这老小子还真不给我面子!竟然把你手下的王牌提出来和临时配对的俩小孩对打,别这么较真行不行! 萧羽站到网前,左手持球,右手持拍。刘雪宁站在侧后方,持拍准备。 1.52米的球网横在眼前,萧羽其实就只比网子高半个头。 对面站着比他高五公分的李桐。李桐身后露出半个身位的是比自己高出十公分的展翔,这时身子都微微前倾,双臂前屈张开的接发球姿态,盯视着他手里的小球。 小球被球拍轻轻地弹击,从萧羽的指尖出手! 对面两条身影迅速移动,换一口气的功夫,双方已经来来去去对抽了好几个回合。 萧羽时常在电视里研究李桐展翔这一对搭档的打法和步法,知道对方是双打组合里最典型的“前封后压”。其实他和程辉也是这种打法,只不过没有人家水平高,前场封不住,后场也压不死! 萧羽知道对方后场的重厉害,坚决不能给展翔那家伙在高点出手的机会。他不断地搓、推、抽网前球,压迫对方的阵型,不让那俩人有机会摆出一前一后的进攻站位。趁着展翔一个短网球回球质量不高,萧羽正手挑拍,在网前方寸之间使出一个勾对角! 李桐早有防范,伸拍就势去另一侧接对角球。 轻飘的小球在萧羽拍子上一搓,滚过网去。过网球却没有像通常那样在空中弧线滑行,而是突然急速下坠,几乎垂直落下,本就没有给李桐挑球的机会。 “哗——”围在场边观战的小队员们惊叹,这个球分明是他们只能在电视上才看得到的怪异球路。 萧羽方才打了一记假动作,虚挑实放的勾对角! 出手的一瞬间,眼角瞥见对面李桐引拍的路线,他就知道这球中了,眉梢嘴角忍不住飘出浮光乍现的小小得意。 只要让我拿着球拍! 只要让我站在网前! 软木做的球托,“噗哧”,落到塑胶地板上,把国家队的黄金搭档砸得面色微变。 李桐皱了皱眉,有些懊恼,自己疲劳过后反应迟钝,竟然没看出来萧羽出手时拍面的瞬息变化,这球不是“挑”,而是“放”。 才只是第一个球,输了没啥值得大惊小怪,展翔面无表情,抬眼暗暗盯了萧羽一眼,从来没见过的一张小孩脸,年纪应该不大,还挺“油”的,这是和陶菲克学的么,竟然在场上还会做假动作! “唰”、“唰”迅速又是两球,双方各得一分,都是利用对方抽球失误没过网。 萧羽这时趁着捡球的机会,用球拍轻轻拍了拍刘雪宁的腰,压低声音说了两个字:“攻人。” 刘雪宁愣了半秒马上反应过来,憨憨地点头,“哦。” 刘雪宁发觉自己的脑子的确没有萧羽转得那么溜索。 双打战术里的“攻人”其实就是瞅准对方实力相对较弱较慢的那一位,或者是在场上失去了位置、错乱了步法的那一个,己方的两只拍子集中火力就专攻那一个人,彻底将之打死! 萧羽不用明讲,刘雪宁也看得明白,他是打算集中攻对方网前的李桐。 因为方才几个球下来,萧羽已经看出来了,这一对搭档里李桐的年纪比较大,右腿韧带有伤缠了护膝,上午的力量和跳跃训练课都减了量,这会儿练一天下来,体力都盯不上了,不攻他攻谁啊! 其实萧羽自己的体力也快盯不上了!—— 【羽球小百科】 *平抽挡:双打前场防守技术,就是平抽+快挡。 *勾对角:网前小球处理方式,将本方右(左)边的网前球击到对方左(右)边网前去的技术动作。球场上很常见,就是一个贴近网皮、角度刁钻的小斜线。 *放网:网前小球处理方式,用球拍轻擦一下在网前的球,使球轻轻地落到对方网前。 p.s.:网前小球的处理基本上就是搓(网)、勾(对角)、放(网)、抹(球)、推(球)、扑(球)。 初露锋芒在线阅读 初露锋芒 - 满地找不见牙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满地找不见牙 第五章满地找不见牙 其实萧羽自己的体力也快盯不上了! 但是他知道钟总和杜教练此时两双毒辣辣的眼正盯着场上四个人的表现,尤其是自己和刘雪宁的表现。这是他初试国家集训队的第一次模拟对练。 萧羽再次发出前场内角球。 展翔接发直接搓中腰,没有挑球。这是高手的一贯套路,试图不给对方进攻队员在高点上手的机会。 而萧羽和刘雪宁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套路,坚决不挑后场,不让对手摆出一前一后的进攻阵型,而就死打网前李桐的一侧。刘雪宁这时逮到中后场一个高点的机会,连起跳都不用,直接仗着人高马大,一记重重的劈球! 劈球在脚步移动和引拍上,看起来与杀球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在出手的一刹那,刘雪宁将拍面微微倾斜,把软木球托轻轻一“切”,小球过网像是突然失去了飞行的势头,急速下坠,往前场网前的位置很诡异地飘过去。 这只是一记劈吊!不是杀球! 佯攻后场,却仍然是将球吊至前场。 李桐正要后撤防守扣杀的脚步立时顿住,赶忙弯腰前扑到网前,捞起那一枚几乎快要坠地的吊球。 萧羽早就等在网前,趁着对方立足未稳,一记追身的平抽。 李桐反手快挡,这时不需要什么技战术,完全是多年实战培养的意识,见着球来了,先挡过去再说。 挡过来的球稍稍高过通常的平抽挡高度,一个好机会,萧羽毫不犹豫地前扑,网前抢占至高点,一记追身扣球! “哗——”场下围观的队员们纷纷鼓起掌来。 陈炯站到了场边的长条凳上,两掌撑着卓洋的肩膀,两眼发亮地狂喊:“小羽好球,好球哦!”生怕别人眼拙认不出来他和萧羽是哥们儿。 钟全海一肘抱,一手抚着刮得很干净细致的下巴,嘴角擎起略带得意的笑容。而杜彪没有什么表情,就只不停地在他的花名册小本本上记笔记。 方才那个球打得的确漂亮,死打一人,思路清晰,一直打到李桐完全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再重新引拍接住萧羽最后一记前场追身扣。而展翔守在另一侧的半场,虽然力充沛,跃跃欲试,却完全帮不上搭档的忙,眉目之间已经聚拢起一团红通通的恼火。 李桐皱皱眉头,甩了甩那一条伤腿,方才弓步前扑去捞那一记劈吊,本就有伤的膝盖在硬地板上“墩”了一下。 展翔连忙凑过来,关切地低声问道:“怎么样,行么?” 李桐咬牙苦笑:“没事,只是随便玩儿几个球,又不是正式比赛。” 随便玩儿几个球?不是比赛? 即使是训练对抗,国家一队的搭档也不能输给两个无名无姓的小萝卜! 展翔隔着球网,颇有棱角的视线狠狠盯了萧羽一眼,眼睫的余隙迸出恼怒和刃光。 他觉得这小孩方才那个球打得实在有点儿“”,明知道他的搭档有伤,一天训练下来肯定体力不支,却有意攻击最薄弱的一点。虽说双打比赛中“攻人”是常用战术,展二爷浑身有劲儿却使不出来,着实忒么的有些心情不爽! 这时候肩膀和脊背上每一块肌都绷得紧紧的,憋着一股想要挥拍子削人的力道! 萧羽骤然被展翔一盯,立时觉得这球馆里的气温平白就下降了三度,搞得他后脊梁上一哆嗦。 展翔长了一双很能消磨摔打对手气势的眼,不怒尚且自威,怒了就更加嚣张。这家伙在训练馆正中央扫上一眼,大屋的各个死角都会有一种被某人抽筋拔脉、掘地三尺的感觉! 那种眼神很硬,气场很盛,透着某种钢兵器的寒冽,甚至可以控制球场上空的气流,改变羽毛小球的行走方向。 萧羽也随后就领教到了国家队王牌搭档的厉害。 桐翔组合毕竟已经配对两年,内战外战经验丰富,一旦掌握了俩小队员的路数,很快就打顺了手。刘雪宁发球时稍微一个小失误,甚至不能说是失误,只是出球路线偏高,就被接发的李桐在近网处直接一拍扑死,直接得分! 展翔终于拿到了发球机会,低声对他的搭档耳语:“把那小个儿控后场!” 不信治不住你! 展翔发球,萧羽接发。展翔一个外角长球,将萧羽直接拨到反手位,李桐继续打萧羽一点,不给浅点,不断打后场放网,一步一步将人逼退到后场! 萧羽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现在被逼到后场,刘雪宁被迫站在网前封网,两个人打不出进攻阵型,就只能被动挨打。 他不断后仰,左支右挡,接住若干个对方放过来的后场高远球。眼睫毛上挂了两串莹莹的汗滴,顶棚上一片照明灯在汗珠的透镜过滤之下,旋转出一团一团五彩的虚光,让他有些眼花。 而且,刘雪宁这厮像一加版的电线杆子一样杵在场地中间,实在太碍事了! 萧羽集中生智,接连两球连续放展翔一侧的网口,不让展翔有机会退到后场拉开进攻的架势,自己快速围绕后场转移位置,每一拍都放到对方的外侧网口,这样一拍一拍地坚持,从刘雪宁的左手侧足足绕了一圈,绕到了右手侧,随后直扑网前! 傻乎乎杵在网前的刘雪宁这时才反应过来,萧羽已经绕圈杀回来了!他赶忙迅速撤向后场,自己的传统攻杀位置。 展翔大约是没有想到萧羽竟然能转回来,能够反守为攻,他俩人迅速几记低点平抽挡,压得萧羽直不起腿来,终于一记轻放将这球打死在地! “唉可惜可惜!” 陈炯一拳捶在卓洋的肩窝上,捶得那小孩腿一软栽到他怀里,俩人用超大嗓门表达着阶级兄弟们满腔的愤慨和遗憾。 场边所有人方才都看到,萧羽竟然围着刘雪宁整整转了一圈,几乎可以扭转劣势,反败为胜,只是最后体力似乎已经跟不上,功亏一篑。 李桐站在球网对面,甩了一把发梢的湿汗,忍不住笑了笑,饶有兴致地瞄了瞄那小萝卜头。 展翔瞧着萧羽抹了抹满头满脸的汗水,脸蛋红彤彤的,被热气蒸得像一枚刚出锅的寿桃!这小孩个子真是相当矮,步法轻而滑,在场上步频很快。刘雪宁那大个子一步就可以跑到位的距离,萧羽需要迈两步。 展翔继续发球。 他还是想打萧羽这一点,不由自主地就想看这小孩接球,看他临场怎么应对,还有什么灵古怪的招数没有使出来。 他一次又一次地从后场跳起劈杀劈吊,故意将球打到萧羽一侧的场地。 才一个后场高远球,又一个前场劈吊,满头满脑劈过来的都是展翔那家伙张扬而凌厉的杀气!萧羽觉得自己的腰在过度疲劳之下,反复前冲后仰,已经快要支持不住,眼瞧着那个球奔着最刁钻的外角去了,他奋力鱼跃! “哗——好球!”萝卜们举着小拳头惊呼。 萧羽在球托眼看就要戳到地板的刹那将球救起,展翔毫不客气地又是一记劈杀,甚至都没有用太大的力,嘴角浮出极度自信的弧度,潇洒地拐腕,牢牢控制落点,将萧羽从前场又吊回后场。 萧羽赶忙扭头回跑,身体贴着地板横飞出去,再次鱼跃捞球! “好球!顶住喽,顶住喽!”小队员们在场边都跟着跃起来,疯狂地大呼小叫。 捞回来的球已经没有什么威力,展翔在网前守株待兔,借力轻轻一卸,小球飘忽地过网,迅速向地面坠去。 又是个刁钻又险的外角放网球! 萧羽已经来不及再回前场,身子直直地飞向球网,手臂尽力伸长去够那个球。 四周灯影纷飞,汗水在地板上划出一只修长的人形水印,灯火之下漉湿斑斓。 小球就在萧羽眼睫前几寸之处,“嘭”一声落地。 只迟了那么几寸的距离,他的手腕重重地磕在地上,球拍脱手了! 萧羽的身体贴着硬地飞行了两米,直接冲过中线,从球网之下滑进对方的场地。眼前摇摆晃动着两只不同颜色的大脚,一只红鞋,一只黄鞋! 卖球鞋卖得还算敬业内行的萧羽暗自估算,那一红一黄两只脚丫子目测应该是四十三码。 他眼看着就要撞上那两条结实的小腿,身子猛得被一双大手拦住了前蹿的势头。 展翔迅速后撤一步,一把托住萧羽的两条肩膀,没想到这小孩身子这么轻索,都耐不住塑胶地板的摩擦力,直接可以在地上滑行! 杜彪面无表情地挥手,觉得已经不用再看下去。他示意这两对较量完毕,换下一场。 双方一共打了十个球,大萝卜组合没有什么悬念地7:3赢了小萝卜。 萧羽在地上趴了好几秒,没爬起来。 输了球,却也理所当然。他知道展翔那家伙一旦在后场杀顺了手,那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猛虎下山一般,拍拍都是致命的打击。 方才自己那几拍子把李桐打得差点儿旧伤复发,这会儿又被展翔打得满地找不见牙!—— 【羽球小百科】 场上打球时不能每球都扣杀,那样耗费体力,也会让对手产生预判,真正比赛中一般是拉、吊、劈、杀各种进攻手段相结合。 *劈球:介于吊球和杀球二者之间的一种后场进攻技术,以吊球的动作配合杀球的力量,并以斜拍面击球,所以速度快且落点比较刁钻。 劈球又分为劈杀和劈吊。劈杀是用扣杀的力度来打劈吊,在击球时有一个明显下压动作,而且发力大。而劈吊是用斜拍面击球,球拍摩擦在球上,虽然看似用了较大的力量挥拍,但球却是没有太大的前冲,过网后会有一个明显的下坠,使得球落在对方的前场区。 满地找不见牙在线阅读 满地找不见牙 - 欣赏的目光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欣赏的目光 第六章欣赏的目光 萧羽在地上趴了好几秒,没爬起来。 这一摔摔掉了身体里储备的最后一丁点能量,彻底筋疲力竭。他埋头剧烈地喘气,起伏的脯抑制不住地撞向地面,额头上的汗噼噼啪啪滴在明晃晃的地板上。 身后是一长串湿哒哒的印子,他三次鱼跃救球把半边场地都弄湿了。两个助理教练走过来拿大毛巾擦地,笑着拍了拍萧羽的小腿,示意他赶快爬起来,利索滚走。 萧羽用手肘撑起上身,沉重脱力的身体忽然被人托住。 “你心跳是不是有些过速?” 展翔居高临下地弯腰,一手薅住萧羽的衣领,一手托起膛,将人拎起来,手掌触到萧羽砰砰跳的前,觉得那腔子里的动静有些过分活跃。 小家伙的手感很轻。 肌好似已经被热汗泡软了,就没有几两骨头。 萧羽累得连个“谢”字都懒得说,沾满汗水的唇角动了动,露出疲惫的笑容。 “打得不错。”展翔用一只大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肩。 一贯脾气很跩的展二爷很少搭理陌生人,他是真心觉得这小孩在场上打得“有内容”,有路线,不是瞎打瞎撞,目光之中难免流露出赞赏和探寻。当然,友好也是建立在自己这一对国家队搭档终于还是赢了对方几个球,没有丢脸。 展翔忍不住问:“你这是第一回来集训?你几岁了?” 萧羽喘着气答道:“我我属兔的。” “属兔的?十九了?”展翔挑眉,原来已经不是“小家伙”了,挺大个人,怎么身材还像没吃饱、欠发育似的! “嗯,十九了。”萧羽的嘴角浮现很无辜的笑容,干干净净的一张小白脸,倒是真像一只无害的兔子。 “哪个队来的?” “西北省的。” “”展翔微微一愣,没有接话,眸子里分明爆出好奇。 那是个羽毛球完全没啥名气的省份,那地方出来的球员极少能迈进国家队的大门。 萧羽完全出乎他的预料,看起来没什么名气和经验,在场上却拥有某种超越年龄的思路和头脑。说白了就是,这小子打球很活泛,很“油”,不像那些刚从省队选拔进国家队的小队员,没什么大赛经验,就只会听从教练的规划指示,严格依照教材套路打球,却不知道临阵灵活地运用战术。 萧羽与展翔近距离搭着话,漉湿的鼻尖蹭过对方淡青色的下巴,咸涩的汗水浸渍到细致皮肤里,有些刺痛。他的视线淡淡地扫过对方露出t恤衫领口之外的颈,浅浅的小麦色在暖黄灯光下浮动出某种类似泡沫啤酒的润泽光芒。 萧羽猛然眨了眨眼,甩掉两扇睫毛上挂的汗珠,觉得自己可能是累昏头了,眼睛有些花,随便瞧个什么人,竟然都能瞧出酒上脑之后某种漂浮眩晕的快/感! “小羽,小羽!打得不错啊!”无处不在的大嗓门陈炯蹿了过来,几乎扑到萧羽身上。 展翔发现一群人涌了上来,最烦的就是人多扎堆闹哄哄的地方,于是撇下萧羽,转身走向他的搭档,去关心李桐的那一条伤腿。他蹲在地上,伸手捏了捏李桐的小腿腓骨,那里靠近膝盖的地方据说因为长期积劳和高强度训练比赛,韧带严重磨损。 “怎么样,能走么?去找靖姐给你放松放松?” “咳,这膝盖真要我的老命!现在的小孩打球都越来越厉害了,能顶能突的,尤其以后改成二十一分制,每球直接得分,咱真是跑不过这些小孩喽!”李桐摇头笑道。 李桐比展翔大三岁。展翔自从两年前由单打改练双打之后,就一直和李桐搭档,拿对方当做老大哥一样地看待。 陈炯悄悄地对展翔单膝跪地的侧影报以一个前倾点头哈腰的景仰神情,随后一把搂住萧羽的肩膀,把人拉到小萝卜堆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连说还带比划:“那个球,就那个假动作,‘唰’!帅呆了,简直了!我也以为你是要勾对角哩,那球你怎么能放网放成直上直下的角度?!喂,咱可是兄弟,你下回教教我啊!” 萧羽累得没力气跟陈炯说笑,呼吸都还没捋顺溜呢,干脆歪着头靠在对方肩膀上。 陈炯继续嚷嚷:“还有你,雪雪呦,你也太恶搞了吧!你站在前场简直就是一支中轴杆子,动都不会动弹一下!你是在打桩子还是打球喂,咱们小羽摔得那么惨,你就不会也跃一把,帮他救个球嘛!” 萧羽有气无力地捶了捶陈炯的脯。这种鱼跃救球的姿势只有身材相对纤瘦并且柔韧好的球员才做得出。就刘雪宁在场上那个铁塔般伟岸阳刚的身材,丫要是来个鱼跃,立刻就得拍在地上弹不起来,地板上准得砸出一个陨坑! 萧羽从陈炯肩膀上支起一只眼,瞥见场边冷着脸做记录的杜彪。 他定了定神,鼓起勇气,低头小碎步溜了过去,一对黑眼睛反出屋顶的灯影,亮闪闪得,轻声问道:“杜指?嗯您看我刚才打得行么?哪里有问题?” “你啊,力量和耐力太差!没力量突击打不起来,没耐力一拖就死!” 杜彪语气严厉,完全不带客套与缓冲,两句话砸散了萧羽眉眼中全部的期待。 萧羽呆站在一旁,不知道如何回答教练的评价,也没有等来更多的意见。他讪讪地垂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观察了一会儿,灰溜溜地又回去了。 他觉得自己好歹是刚进集训队的,临时配个不太趁手的搭档,3:7实在不算是很丢脸的比分,教练怎么着也会先寒暄鼓励他几句,然后再提几点不足。可是杜老大直接就省略掉萧羽自认为的优势,却又把他那两点绝对的劣势揪了出来,眼毒,嘴也毒,两句话像砸夯似的砸在他心坎上。 他真的很需要教练的肯定。 他不是来随便打着玩儿的。他想要留下来的! 杜教练两眼不错神地盯着场地上打球的人,一丝不苟地在厚厚一摞a4纸打印出的表格上做着记录。那表情,那姿态,简直就像个已经程序化了的机器人记录员。 那天晚上睡在宿舍床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萧羽开始头疼。 昆明这地界海拔一千九百米,说矮它可不矮,说高它其实也没有隔壁青藏高原那么恐怖骇人的高。一般身体健康的人初次来到这地方,老老实实、稳稳当当地歇着,不跑不跳不抽风不折腾,就不会出现严重的高原反应。 可是这一条规则并不适用于来海埂基地参加艰苦卓绝的冬训的各路运动员们! 萧羽把半边脸扎在暄软的枕头里,露出一只迷迷糊糊的眼,透过薄薄的窗帘,瞥见挂在窗角的一弯残月,苦闷地哼唧了两声。 他正在失眠。 而且头痛欲裂。 当天傍晚从训练馆里出来时,他就觉得自己呼吸有些过快,久久不能平复。 杨领队叮嘱小队员们赶紧洗澡,穿暖衣服,然后去基地食堂吃饭,晚上早些休息。小萝卜们于是一窝蜂似的冲进宿舍楼,洗战斗澡。 宿舍楼里每一层有一个公共的洗澡间,六个水笼头,花洒下边满满堂堂地挤了十八个脑袋! 萧羽搭着毛巾,拿着香皂,跻拉着夹脚拖鞋,晃晃悠悠地去了洗澡间,才一探头瞧见那白花花的一堆和十八个脑袋,顿时没了兴致。 陈炯光脚踩着一地的积水,冲锋陷阵一般杀进人堆,光/溜溜的胯骨左拱一拱,右挤一挤,竟然在人缝里抢占住一席之地,迅速将一脑袋毛儿打湿,抹了洗发水。这厮顶着满脑袋泡沫子,回头瞧见杵在门口的萧羽,喊道:“你站门口干嘛?进来!我这里有地方,还有地方!” 萧羽用舌尖舔舔上嘴唇,哼道:“有地方?呵,你自个儿慢慢洗吧!” 刘雪宁这时候也挤了进去,成为了第二十个脑袋,而且还是占据了绝对制高点的脑袋! 这家伙的一颗大头和宽阔的肩膀往花洒下边儿一撑,顿时就像撑开一把雨伞似的,下边的几个小脑袋抬头一瞧,立刻怒了:“水呐,水呐?!大宁子你给我们上一边儿待着去!你一个人罩在上边,我们都甭洗啦!” 萧羽忍不住乐出了声。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确是年纪大了,瞧着眼前这一团一团的人影,就是旁观一群小屁孩的感觉。做人就是这样,年纪越大,脸皮反而越薄,架子越端越高,还偏偏是个空架子,办事也越发不够痛快爽利。 其实无非就是贴着挤在一起洗个团结战斗澡么,当年在体校里,大家都是这么洗的。 可是现在似乎就不一样。 这么多年早已习惯独居,甚至连个固定的男朋友都没了,早就淡忘了那种贴着、心晤着心的奇妙感觉。 他想等到吃完饭,洗澡间里没人时再去洗,结果才一吃下晚饭,回到宿舍,整个人沉重得像个米袋子,将自己掷到床铺上,就再没有爬起来。 “小羽,你没洗澡么?有些臭哦真的有些臭哦!” 卓洋带着一身清爽的潮气走进屋,用力吸了吸鼻子,仰脸扫视天花板,那表情就好像满屋子弥漫的都是萧羽身上的汗臭味儿。 “唔”臭就臭呗,萧羽心想,爷明天早上再洗行不行啊! 于是这一夜,萧羽开始头痛。 那滋味就好像脑子里最深处的某一个点,被一只钻头给钻出来个窟窿,从脑瓤子芯儿里开始爆现裂纹,裂痕四散开来,向头皮和后颈蔓延开去。痛感揪扯着每一缕头发,每一块头皮,抽缩地疼。 他翻过去趴着睡,后脑勺疼! 仰起脸来压住后脑,眉骨和眼眶也疼! 来回折腾了好几个回合,怎么也睡不着觉,越睡不着就愈是头疼得厉害。 床板被他翻腾得咯吱咯吱响。 他晕乎乎地从上铺探出一颗脑袋。 睡在他下铺的刘雪宁睡得简直如同一头死猪,庞大的身躯像一座黑色起伏的山影。 对面下铺的陈炯时不时地在炕上来一招鲤鱼打挺,睡梦中都不忘了做他那一套极具地方特色的准备活动! 陈炯上方传来幽幽的一句探问:“小羽你还没睡呢?” “卓洋?睡不着,头疼。” “我也头疼,呜呜呜这就叫作高原反应吧” 萧羽用脑门在软枕头上磕了三下,牙齿咬住枕巾。 越睡不着就越觉得窗帘太薄,窗口太亮。基地围墙边上那一大排路灯杆子,一盏一盏几百瓦的硕大灯泡,将暗夜照得如同白昼!萧羽哼唧着把枕巾裹到脑袋上,包成个头巾,遮住双眼,将自己打包埋进暖烘烘的被窝 欣赏的目光在线阅读 欣赏的目光 - 搓蛋巧技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搓蛋巧技 第七章搓蛋巧技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就已经六点多,哪里还有时间洗澡! 整装完毕,站到训练场上,杨领队放眼望去,果然,前两天还嗷嗷叫得很欢的一群小狼崽子,这回全部老实了,一个个缩着脖子,秃毛的小**仔儿一般。 累瘫才好,杨领队笑眯眯地想,都消停了,老子管理你们、拾掇你们就省力气多了! 第一天的超强度训练课就先灭掉了三分之一的阵容,力量不足、素质不佳的纷纷垮掉。 晚上睡觉时的高原反应又灭掉三分之一,耷拉着眼皮子,顶着黑眼圈,病泱泱得如同林黛玉。 而萧羽同学很不幸地成为这两部分“三分之一”之间,恰好重合的那一小撮倒霉蛋! 第二天的训练与第一天不一样,上午是单打组、双打组各自进行专项技战术演练,而下午是全员混合的耐力拉练! 萧羽一听“耐力拉练”这四个字就知道,自己今天忒么的又要歇菜了。 因此,这一上午的技战术训练他格外卖力,发接发,平抽挡,挑球,杀球,竭力地在杜教练眼前晃悠。尤其是练到自己最得意最拿手的网前细腻小技术,他甚至被杜彪拎出来给其他小萝卜做动作示范。 萧羽摆出网前搓球的姿势,杜彪就着他的标准pose给小萝卜们讲解:“搓球那一瞬间,手臂稍稍外旋,手腕稍微内收闪动,用你们的拇指和食指夹住拍柄!用手腕和手指的力量去搓,去切小球的右下侧! “很多人搓球搓得就跟挑球似的,一过网就被对手扑死,为什么?因为你们用了太多的臂力!正确的搓球方法应该是用手腕和手指发力击球!” 小队员们听得频频点头,并且向萧羽投来一大片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那只小萝卜为啥就比我们搓得都好看呐,一个男孩子手指头就跟绣花似的,怎么能这样灵活呐! 萧羽摆着pose,玩味地挑了挑眉,端着球拍的右前臂,那姿势就像他每一次在厨房里挥舞平底小煎锅。 他这一手搓球的技术是从小在厨房里练出来的。 他其实不太会做饭,下厨从来不正经炒菜,就喜欢拎着煎锅,饼铛,或者厨房里一切形状长得很像羽毛球拍子的器皿,翻来覆去地颠着玩儿! 他妈妈经常探头进来吼他:“小羽,你又来了!**蛋都煎老了还怎么吃呢!葫塌子都给我煎糊了,真成了‘糊塌子’了!” 萧小羽那时就站在灶前,左手在身侧优雅地掌握平衡,拨动的手指弹击着灶间里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流,右手用三指头捏着饼铛把子。 我搓,我搓,我搓搓搓! 脑海里想象着那一张球网的大致位置,然后轻轻甩动手里的锅,看着那一张绢薄的西葫芦饼在平底锅里擦过来蹭过去。一张被炉烟灶火熏得红扑扑的小脸,即使随着年龄不断增长,仍然时常冒出单纯到傻乎乎的得意。 那种完全地、纯粹地沉浸在快乐中的骄傲和得意,他只有在球场上手握球拍,或是在厨房里挥舞煎锅时,才会彻头彻尾地暴露出来。 午饭时,萧羽没有吃得太饱,仅仅填满五成的胃空间,耗掉三成的胃动力。 其余七成的供血机能可不敢耗费在胃里,需要储备给接下来的耐力拉练。 食堂大师傅端来两大盆海鲜,一盆番茄大虾,一盆炭烤鲜贝,说要给羽毛球国家队的改善改善伙食,萧羽都没敢吃,只凑上去很眼馋地闻了闻那一股子扑鼻的腥香。 基地的铁栅栏大门门口,杜彪手持那一摞要命的花名册小本本,大手一挥,这一堂训练课是耐力拉练,上山八公里,下山八公里! 从基地门口跑到滇池海埂公园那一条深入到湖心的长堤尽头,那是上坡的八公里。然后再给我跑回来,这是下坡的八公里! “啊——!十六公里???!!!” 嫩生生水灵灵的小萝卜们,立时萎靡成了一堆苦皱着脸皮的小土豆,简直想埋头刨坑,把自己就地再埋回去! 萧羽早就有心理准备,可还是为这往返八公里的idea倒抽了一口昆明郊区清澈润肺的寒气。 其实总之是得挂掉,对他来讲,也就是挂得体面一些和挂得非常难看这二者之间的细微分寸问题! 杜老大在胳肢窝下夹着花名册,舒舒服服地蹬起自行车,一马当先地“领跑”去了。 大队员小队员们呼噜呼噜地跟在教练的车屁股后面。 上了岁数又身体带伤的老队员,比如李桐这类的,按照常规被减了训练量,只需跑三千米或者五千米,然后自觉掉头回营。 长跑耐力好的那些小孩,早早就神采飞扬地跑到前头去了。陈炯同学眉飞色舞的一副表情,萧羽只有机会瞧见他的侧脸,才一晃神,那完全不讲江湖义气的家伙就已经蹿得后脑勺都没影了! 萧羽没打算去追别人。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就慢慢跟在队尾磨蹭,也许还能存留住跑完全程的一线希望。 卓洋小盆友慢悠悠地跟在他身边。 萧羽心里忽然涌出些温暖,自己这个集团竟然也有同一战壕的战友,还以为要耍单呢! 他侧过头问:“卓洋,你头还疼么?” 卓洋的脸有些苍白,勉强点了点头。 萧羽关心地说:“我跑得特别慢,你不用照顾我。你跑你自己的吧!” 卓洋苦着脸哼唧着说:“你这速度挺合适的你就给我领跑吧” 萧羽暗暗翻了个白眼:哎呦吼吼,你哥哥我这水平还能给别人领跑?! 想当年咱青春貌美的某省队小队花,参加省体工大队军训拉练的时候,那可是才跑完三分之二路程就被一辆军用大卡车打包装车直接拉去医务室挂吊瓶的红果果大衰人之一! 昆明郊区那疙瘩,崎岖不平多山路,道路两旁是一排一排新栽的悬铃木绿化带,小树苗排列得整整齐齐,微风中摇摆着悠闲俏致的身影。 萧羽和卓洋一路慢慢跑着,基本上以匀速保持在最后一个集团的末梢上。他发现国家队里很多老队员跑得也并不快,一个个吊儿郎当,不紧不慢的;倒是新来的小孩子们,兴致高昂,意气风发,还拿这耐力拉练当作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情。 国家一队的几个男队员并排跑着,排成一个弧度平缓的扇面,横挡在萧羽身前不远处。 一个队员放眼瞄着前头越跑越远的一群小脑袋,打趣说道:“瞧瞧那几个喳喳呼呼的小孩,哎呦,一看就是刚来没几天,一听‘拉练’俩字还新鲜得满脑袋冒油呢!” 萧羽认得,那位说话的是单打组的唐晓东,那两年新冒头的男单三、四号人物。 跑在唐晓东旁边的李桐喘着气答道:“可不是么,新来的小孩最禁/!哪像咱这老胳膊老腿的,咳,彪哥再多/我一把,老子可真要撑不住散架了!” 李桐另一侧是展翔,默默不吭声地跑。这家伙今天竟然没穿番茄炒蛋的鞋子,而是换了一双白色软底的慢跑鞋。萧羽就觉得那五颜六色的时髦鞋肯定是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唐晓东扭头瞧见了萧羽和卓洋,乐道:“呦,这后边还猫着俩小孩呐?” 李桐回头,一抡胳膊,老大哥的架势,招呼道:“你们俩磨蹭什么,快跑上去啊!彪哥他手里掐着表呐,要给你们计时考察的,你们可不能太慢喽!” 萧羽知道李桐是好心提醒,可是自己真是心有余力不足,哼哧了两声,答道:“咱就这速度了,没事,你们跑你们的,小爷我给兄弟们断后!” 老队员们“噗哧”都乐了,觉得这小孩口气还不小,挺有意思的。 唐晓东原地颠腾了两步,等萧羽跑上来与他并排,把人仔细打量了一把,说道:“匀速,保持呼吸平稳!嗯,你这个摆臂有点儿问题,不要左右摆得像个鸭子似的,要前后匀速摆,大腿抬高些,步幅大一些!” 萧羽摆给唐晓东一个感激的表情,心里暗地苦笑,咱天生就这块材料,我就算来个大跨步,步幅都赶不上人家大宁子的一个齐步走! 唐晓东仿佛读懂了萧羽的心里话,乐道:“呵呵,你不要觉得你身体条件不好。马家军的王军霞多高你知道不?人家才一米六二!你有一米七二吧,你可比人家阿霞高十公分呐,你条件差在哪里啊?!” 王军霞?! 前方阵营里再次笑倒一大片。 萧羽心想,你说人家马家军的跑长跑是老本行,人家就是练这个的。咱一个打羽毛球的,玩命跑什么跑啊?咱能跟王军霞比么! 大家正吭哧吭哧地跑着,后边呼噜呼噜又涌上来一大帮人。 唐晓东回头一看,是他的东省老乡,东花俱乐部的一帮足球队员,忍不住高声招呼:“哎呦喂,哥儿几个,又出来跑路啦!” 一群皮肤黝黑、说话糙糙拉拉的足球队员,乌泱乌泱地跑了上来,一个个面容苦大仇深,神情如丧考妣,回应道:“!可不是都来了么,一开春就要体测了!每年赛季开始前,***要先练三个月长跑!这还是活人过的日子么!!!” 唐晓东笑:“你们练长跑本来就是应该的嘛!场上每次要跑九十分钟呢,再不玩命练,你们跑得简直比人家罗圈腿的泰国队、孟加拉队还要慢!” 东花俱乐部的队员们一听这话,嗷嗷地纷纷挥拳抗议:“都他妈是足协那帮神经病,非要搞这什么十二分钟跑和yoyo体能测试!人家足球强国巴西阿廷意大利的哪个国家搞过这狗屁体能测试?!你让梅西来跑,他也‘没戏’啊!本来中国球员踢球脑子就傻,现在简直就是越跑越傻!” 萧羽这本来就倒不上气来,一边跑一边喘一边乐。这帮球员可能还不知道,假若知道了得激动得热泪盈眶感激上苍,中国职业联赛体能测试这玩意儿,几年以后终于作古了。如果再不作古,估计都可以去联合国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了!忒么的太娱乐了,太有民族特色了!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这个民族的坚韧和耐力,以及自己人玩儿自己人的花样百出。足协领导们无论是门将出身的王帮主,还是喜欢吟诗颂德的阎掌门,到田径出身的谢盟主,一直到曾经的速滑健将南老大,都能如此执着地将体能测试作为一项伟大事业坚持下来,不把球员集体跑傻喽,领导们誓不罢休! 踢足球的和打羽毛球的两拨人混在一起跑,萧羽却能一下子分辨出每个人是从事哪个项目的。 不在于身高和身材,也不全在于肌类型,而是肤色肤质。 这帮踢球的整日里在露天足球场上暴晒,享受日光浴和风吹雨淋,一个个皴黑糙皮,后脖梗子上像抹了一层灶台上的油烟腻子,黑黢黢的。 而咱们羽毛球队的队员们,这一比较,简直是温室里培育出的一朵一朵鲜花和仙草! 常年在训练馆里打球,不见阳光。场馆里有一丝风,杜老大都恨不得要跳脚骂人,嫌通风口进来的风太大了,吹偏了小球的球路。因此打羽毛球的男孩子女孩子模样都不错,唇红齿白,皮肤细腻光滑,只要先天底子别太差,后天保养得一个赛一个的嫩,靓,水灵! 搓蛋巧技在线阅读 搓蛋巧技 - 魔鬼拉练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魔鬼拉练 第八章魔鬼拉练 大家混作一团笑笑闹闹,瞎跑了一会儿,足球队员毕竟长跑指标更加强悍,于是呼噜呼噜地跑到前边去了,把羽毛球队的收尾集团再一次抛到身后。 李桐跑完大约五公里,自己很自觉地放缓速度,停了下来,朝大家挥一挥手:“兄弟们加油,冲啊!” 一群没有权利吃减量小灶的队员们,于是郁闷地埋头继续跑。 耐力拉练这个招数,是咱们国家队从印尼队那里学来的。那时候中国队男队员的成绩一直不给力,国际赛场上每每都被擅长四方拉吊的印尼运动员压着打,不是被磨死就是被跑死。印尼队教练时常对外夸口,他们的队员每天都沿着爪哇岛西海岸线跑十几公里,常年练出来在场上跑不死的体力。 一伙人跑着跑着,遥遥地看见前方骑来了一辆自行车,车上悠哉悠哉坐着某个熟悉的身影。原来蹬车领跑的杜老大已经回来了,领头的第一集团和断后的收尾集团轰轰烈烈地重逢了! 杜教练戴着个遮阳小帽,一手拎着喊话的大喇叭,自行车车把上竟然还了个迎风飘飘的小红旗。不认识他的一准会以为,这位是当地率领外地游客观赏滇池美丽风光的导游! 杜彪一看见扫尾的这一伙人,凌厉的眼神把每个人抽打了一遍,举着喇叭吼起来:“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你们?!这是耐力拉练,你们提个篮子逛菜市场呐!跑得比人家女队的都慢!” 杜彪车屁股后边跟的几个得得瑟瑟的家伙,其中就有陈炯,这时候跑过来嚷嚷:“洋洋,小羽,快跑啊!喂喂,要不要我帮你俩带一会儿呦!” “炯炯,炯炯,呜呜呜” 卓洋苍白着一张小脸,乍一看见陈炯,那表情简直像是红四方面军终于与红一胜利会师,就快要扑过去抱头哭诉了。 “一小时以内跑不回来的,耐力统统都不及格!”杜彪拿着喇叭一声吆喝,立刻又把卓洋给吓萎遁了。 陈炯缩着脖子吐吐舌头,两手遮在嘴边喊话:“洋洋小羽加油哦!小爷我先跑回去了呦,你们俩别让我等得太久哦,晚上还要一起去食堂吃饭的呦!” 落后集团里的一群人,用各种恶狠狠能削人的视线瞪着陈炯。那厮脸不红、气不喘还神气活现的臭德真是气死人了,恨不得照着那小子的屁股上踹一脚! 才跑完八公里,一半的路程,从滇池栈道的尽头回转,萧羽觉得他已经慢慢接近了极限。 拉练的队伍跑到这个程度,起跑时一窝蜂的态势早已不存在,各个集团彼此都拉开了距离。那跑步的队伍排得就像野羊拉散粪似的,零零碎碎,稀稀拉拉,走一路拉一路! 萧羽觉得头越来越疼,整个人有某种头重脚轻的违和感。脑袋里嗡嗡呜呜,耳鼓鸣响,就像是三九天里站到二十层高的塔楼上聆听西北风往复肆虐的那种感觉,脑子里横冲直撞一阵风的力道,刮得他都跑不出一条直线。 唐晓东再一次从老队员队伍里颠过来,跑到萧羽身前一步,主动带着他跑。 萧羽闷头听着唐晓东巴拉巴拉地跟他唠叨什么呼吸,什么摆臂,什么匀速,什么抬大腿,他脑子听得明白,但是胳膊腿已经不再听从脑司令的指挥。 这所谓的下坡路线也不是个平缓匀速的下坡,高高低低,坑坑洼洼,起起伏伏,各处都展现出云贵高原崎岖多山的地貌特征,脚底下一个不注意就能崴到小土坑里边。 萧羽的脚底板磨得很疼。他甚至没有专用的长跑鞋,就只有两双普通的训练鞋,互相替换着穿。脚底板的疼痛随即蔓延到脚腕,两只脚丫几乎要脱环,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脚,就要彻底抛弃掉上半身沉重的身体,溜掉跑路了。 不知从哪一个路段开始,他的胃里开始兵荒马乱。幸亏有先见之明,中午没有吃那两盆海鲜,可是这会儿那一颗嫩胃仍然抵不住魔鬼拉练的强悍威力,从最底下的一口酸水开始往外涌,都堵在嗓子眼上。他用力憋着不让自己吐出来,憋得头晕眼花。 唐晓东凑近了头说道:“还有最后三公里,一转眼就到了,坚持住啊,你没问题的!” 萧羽扁着嘴点点头,不敢张嘴说话,怕一说话就要吐出来。 唐晓东不放心地又瞧了他一会儿:“那,我先跑回去了啊!” 萧羽迅速点头,用汗光迷离的眼神示意:你快走吧快走吧,不用特意照顾我。 展翔其实也悄悄回头瞧了萧羽好几眼,只是碍于身旁人太多,他在人多的时候最不爱和旁人凑近乎,勾肩搭背闹闹哄哄,显得有多么熟识亲热似的。 他估着萧羽这小孩可能快不行了,有点儿想撤的意思?可是盯梢了好一阵,萧羽一直在顽强地坚持,跑得虽然慢,竟然死活也不肯掉队。 小孩还是挺努力挺认真的,就是身材看起来当真瘦弱一些。他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凑过去伸出一只手,拎着这小孩跑,可还是忍住了泛滥的同情心。 饭得一口一口地嚼,旁人不能替你嚼碎了,口对口地喂给你;路得自己一步一步地跑下来,咱也不能把你扛在背上替你跑完这每一趟的耐力拉练,对吧? 尤其是对于运动员来说,进到国家队里占了位置就不能不出成绩,在场上打比赛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打双打的运动员,就相当于团队集体项目,在赛场上的表现不仅需要对自己交待,还要对场上的搭档负责。 集训淘汰制就是这样残酷。如果你自己撑不下来,就只能等待被淘汰,不然就是拖队伍的后腿,这种时候别人没法帮助你去合格,代替你去达标! 就如同在赛场上,应该你萧羽在网前拦截封杀掉的小球,你不能指望站在后场的队友凌空飞过来,替你挡杀! 体力尚有充分储备的几名老队员,这时纷纷甩开膀子准备加速。这些人是年年都来海埂拉练,早已经被/得疲实了,一开始懒得玩命扎堆,到了最后三千米才准备冲刺。 资深老队员的某种微妙心理就是,咱不能让旁人觉得我们和那帮小孩一般见识,像小队员那样在乎达标成绩,可是咱各项指标也绝不能比小屁孩们差了啊! 唐晓东捋了捋脑顶上用发胶抓得很时髦的硬/挺发型,很帅地甩开步伐,“嗖”得就冲了出去,脚步都带着呼呼的劲风。 展翔这时忽然回头看了萧羽一眼,轻声用口型说,加油!与萧羽的视线微微一碰,递了一枚鼓励的眼神,随后也加快了步伐,背影渐渐模糊在队伍里。 老队员的加速随即打乱了“稀粪”的阵型,一堆小萝卜又被渐渐甩进落后集团里。 辽帮的小孩们果然不负田径大省的威名,估着是从马大帅那里师承了什么鳖鹿茸的秘方,在所有人都出现极点反应时,还是显示出体能略微高人一筹的天赋。 苏帮的娃儿们可就惨了,一个个细胳膊细腿、花样美男的模样,从基地大门出来时还是一朵一朵鲜亮的小花苞,这会儿都被摧残得一丛一丛狗尾巴草似的。 前方某一扇宽阔如门板的身影,距离萧羽越来越近。他一看,竟然是刘雪宁这家伙,也快要掉队了。 长跑运动员其实都是矮子、瘦子,像大宁子这种高耸健壮的身材,心脏负荷太重,跑长了肯定难以坚持。刘雪宁跑得步履异常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打桩,向四周扩散出地震波似的震荡屏,离他近的人都被他震得摇头晃脑。 杜老大这会儿竟然蹬着自行车又转悠回来,也不去给第一集团领跑了,而是跑来抽打落在最后的这一群尾巴。 “太慢了,跑得太慢了!你们回头瞧一瞧,人家女队领跑的都快追到你们屁股门儿上了,丢人不丢人啊!!!” 杜老大座驾的那两只车轱辘晃晃悠悠得,直追着各个人的脚后跟就来了,急得一伙人紧跑慢跑,小碎步使劲倒,跑得呼哧带喘,筋疲力竭。 悲催地掉在扫尾集团里的这拨人,各省队的小孩子都有,这时候也没有了什么地域龃龉,什么辽帮苏帮的泾渭之分,一群人那是万众一心、同仇敌忾啊! 想象着基地大门口摆了一锅热气腾腾的海鲜馅包子,脑瓢后边有挥舞大的魔鬼教练,大家张牙舞爪,抽筋甩腿,蜂拥着向终点冲过去。 萧羽最终与卓洋展开了倒数第二名的激烈争夺。 为了梦想,为了荣誉,为了萧小爷这张脸面,为了能留在国家队,倒数第二名也得玩命争啊! 全身的血管都像是被抽空,没有一丝氧气在体内流动,四肢重得如同灌满浓铅水,凝滞僵硬。嗓子眼很疼,无法呼吸,每喘一口气都像是用砂纸打磨喉咙口的一块嫩。 远远地望见那一坨晃动的人影,萧羽咬牙冲刺,一头撞进人丛,身子跌了出去,趴到路边。憋了五公里仍然功亏一篑,到了终点再也憋不住,哇哇哇地吐了出来。 那五成饱的午饭很快就吐个干净,又开始呕酸水,几乎快要把整只胃都翻出来淘洗一遍,吐得他浑身抽搐,眼前的景物都变了颜色。 他身后冲到终点的卓洋就连前扑的力气也没有,直接瘫在终点线上,被陈炯给抬走了。 助理教练掐着表,把成绩单汇总给杜彪。 杜彪面色沉地扫了一眼数据,皱了皱眉,厉声说道:“行了,今天的耐力拉练就到这里,以后这样的拉练每周进行一次!另外,咱们冬训的训练计划就是,除了每天常规的两小时单、双打专项技战术训练,每周必须要有两次功能力量训练,两次耐力素质和折返跑训练,一次长跑拉练,不同科目交错进行!周一到周六全天候封闭训练,周日休息在基地内自由活动,听明白了没有?!” 一群眼神麻木、神失常的小土豆,就连回答“明白”的力气也没有,东倒西歪地各自瘫成一坨。 杜老大临走又丢下一句:“自己觉得身子不太舒服的,赶快去医务室放松放松,按摩按摩!高原反应严重的,要多喝运动饮料,多吃蔬菜水果!晚上实在睡不着觉的,吃安眠药你也得努力地给我睡!!!” 杨领队笑眯眯地蹬着一辆小三轮车拐出来,车里是几大箱基地自产自销的瓶装饮料,发给每个队员一瓶番茄汁,一瓶添加了葡萄糖和维生素e的甜茶水,给孩子们补充消耗掉的维生素,抵御高原反应。 展翔抖抖小腿肌,甩了甩些微酸痛的手臂。他的力量、耐力、速度等等各项指标一向都不错,长跑拉练对展二爷从来就不是个问题。 他瞧见萧羽跪在路边嗷嗷地吐,吐得着实很可怜,小脸都吐出一层胆汁绿的颜色。这小孩的身体素质的确不太给力,如果上场打比赛,打了一个小时,前两局球与对手打成1:1平手,你这样子还打算坚持到第三局? 萧羽把胃里乱七八糟一锅杂碎倒空,抹了抹嘴巴,顿时觉得舒服多了。只是头仍然很疼,两脚绵软,想要爬起来,却脚踝吃痛,依哩歪斜地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抬眼瞧见展翔朝他走过来,却蓦然收住了脚步。 萧羽随即就被两条胳膊从身后搂住腰,捞了起来,扶正站好。耳边是唐晓东同志传递来的十分关切的声音:“你没事吧?吐这么厉害,要不要咱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大夫呢?” 魔鬼拉练在线阅读 魔鬼拉练 - 浴室的私密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浴室的私密 第九章浴室的私密 萧羽觉得自己这一回丢人丢大发了,在海埂基地大门口这么一吐,惊天地泣鬼神得,全基地进进出出的人全都瞧见了他那副惨相。 后来第二天才知道,他其实本就不是倒数第二名。 他是倒数第五名,还有三个压就没有坚持跑完全程的,半道就灰溜溜地趴到树坑里呕吐浇肥去了,后来让几个助理教练蹬着自行车拉回基地的。 可是自己不能像那些小孩一样随意和松懈,萧羽知道他没有浪费集训机会的资本。 小队员们有些只有十五六岁而已,他们这一趟表现不好,选拔不上,明年、后年还有机会。自己已经十九岁才第一次在集训队里露一小脸,这一回如果不能留下,他恐怕再没机会了。 萧羽这天傍晚是让唐晓东给搂着腰弄回了宿舍。他的胃黏膜抽缩得直不起腰来,基本上是被对方夹在胳肢窝下边给拖回来的。 路过楼道的洗浴间,唐晓东对他说:“把身上的汗晾一晾,然后去洗个澡吧!” 萧羽抬眼瞥见那白花花一团鲜嫩色的洗澡间,眼前一阵眩晕,本来就体力不支,和那一团一起洗澡怕是会额外大量失血,于是哼哼唧唧地敷衍道:“人太多了,我,我,我先回去睡一觉再洗” 唐晓东伸头瞧了一眼,皱眉:“呦,人是够多的,白水汆丸子豆腐似的要不然你去我屋里洗吧!” 不由分说,唐晓东拖着萧羽的腰,把人弄去另一层搂,国家队队员的宿舍。 萧羽这才知道,原来小萝卜们和国家队正式队员之间,那住宿待遇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国家队队员是两人一间宿舍,每间屋都有单独的淋浴间。 唐晓东把萧羽掷到床上,自己拿了一摞干净衣服,先进去洗利索了,穿戴整齐出来,了萧羽微微发烫的脑门:“还是很难受?要不然先去医务室,让罗医给你瞧瞧呢?” 萧羽摇摇头,勉强笑了笑:“还是先洗个澡吧,昨天就没洗,身上已经馊了,不好意思去见队医大人!” “要不要给你摆个小凳子在淋浴间里呢?你可不要晕在里边呢!”唐晓东这人很是细心体贴。 萧羽咧嘴:“我还不至于吧,呵呵” 唐晓东微微凑近,耸鼻闻了闻,笑道:“是够臭的!你需要用的东西洗澡间里都有的,你随便用,不要和我客气!” 前一天萧羽他们一对新人与李桐展翔对练,唐晓东在场边也围观到了,那时就觉得这小队员和一般新来的小萝卜头不一样,清眉淡目,不言不语,不躁不闹,在球场上只是偶一亮相,却气场强**人! 小孩经验尚浅,出手还不能像李桐那样游刃有余,也不可能有展二少的凌厉封喉,可是那不动声色蜻蜓点水的几招假动作,竟然把男双组老大哥李桐给晃悠得,膝盖都差点儿磕地上给他跪下了! 这小孩挺招人的。 唐晓东盯着紧紧阖拢的浴室门,盯了好久。 在没有外人的浴室封闭小空间里,萧羽习惯地扭了扭很柔韧的小腰杆,迫不及待地表达无人打搅时的畅快心情。臀上晃动的两块肌却又酸又麻,直往下坠,全然没有了往日里丰满挺翘的手感。 看来今儿个真是累着了,孩子你赶紧洗洗睡吧!萧羽无奈地萎靡。 他在淋浴间里瞄了一眼琳琅满目的各种东西,忍不住咂舌:啧啧,唐晓东这家伙小日子过得还挺致的! 萧羽自认为是个挺随便、挺邋遢的人,洗脸洗澡从来都是用普通香皂,甚至不喜欢用洗发水和浴。因为那样需要两套东西,他喜欢只用一块香皂就解决所有清洁问题。 在淋浴间里了半天,啥花哨东西都有,竟然就连电动刮眉刀都有配备,就是忒么的没有小爷最爱的舒肤佳香皂,嗷嗷! 萧羽就着高矮各式瓶子上五花八门的英文和法文琢磨了半天,终于拎出来一瓶大约是洗发水的东西,以及另一瓶推测很有可能是浴的玩意儿。没有香皂,于是只能用浴凑合洗脸,结果洗得满脸黏黏糊糊,泡沫过分丰富,搓都搓不干净。 当然,人家唐少爷本来摆放了好几款式、泡沫式、海藻泥式、去黑头、磨砂去死皮以及美白抗皱的洗面在那里备选。但是萧小爷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这张纯天然原生态小嫩脸会需要洗面这种小资的玩意儿。 萧羽用三指头夹着洗发水和浴瓶子,不以为然地耸了耸鼻,伸脚迈进玻璃门淋浴间。 他以前的朋友就时常嫌他活得过分线条,缺乏“质感”。 就连程辉那货,有时还知道赶个时髦,弄来个超薄透气舒爽型气垫羽毛球鞋穿一穿,或是寻觅个某三俗水果品牌的第n代掌上触屏手机耍一耍,萧羽却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 他就只喜欢打羽毛球,喜欢有些枯燥的体工队训练生活,更喜欢赛场上千钧爆发的辉煌时刻。 退役以后也交过几个临时的“朋友”,都是在那种酒吧里认识的。 有一个是公司的白领,见面就整天听那位白呼什么基金股票国债券金融街cbd,实在是聊得狗屁不通,吹了。 还有一个是模特,身材手感啥的都挺不错,在床上前/戏后/戏也很温存,手指头上“功夫”一套一套的很是讲究。人虽然比较婆妈,但是还没有唧歪到让萧羽觉得无法忍受的地步,总之又不是结婚娶媳妇,标准就没定那么高。 那模特就经常嫌他,小羽你怎么出门就一定要不涂防晒霜、不戴墨镜、不打遮阳伞的“三不政策”呢?小羽你的头发怎么就不用发胶抓一抓呢?小羽我送你那瓶阿玛尼古龙水你怎么能不用呢?小羽你那个很**很美好只有我能欣赏的地方怎么就不能修一修型呢? 小羽你怎么,怎么,怎么就这么不像咱们“这种人”呢?! 萧羽有一回无意间翻了翻小模特随身手包里的物件。哎呦喂,镜子眉笔口红眼影粉润唇膏睫毛膏和美瞳隐型眼镜一应俱全,竟然连“比基尼区域”电动刮毛器都随身带着,你那金贵的地方忒么的需要隔两个小时掀开裤子刮一次么?! 就只缺一样东西——丫怎么没随身携带卫生巾啊! 萧小爷不想和抹着一脸浓妆的一个带把儿的女人上/床。 于是彻底受不了了,吹了。 温热的水从花洒里均匀地喷出,把头发打湿,在萧羽的肩膀上溅起欢快的水滴。 萧羽把自己的头颅和身体蒙在一层厚厚的水帘里,脑海里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久。 蒸气慢慢地在淋浴间顶端聚拢,玻璃推拉门上凝结了一层湿乎乎的水雾。 水珠从发梢飘落,挂到两扇浓密的睫毛上,盈盈不堕。越来越多湿润的热气吸进肺中,口有些发闷,胀痛,把他从回忆的思绪中强行抽离到现实。 头骨就要爆裂开似的疼痛! 痛感如同胎薄瓷器上的裂纹,迅速支离蔓延到眼眶,像是给眼球结结实实上了两道箍,艰涩地挤压,剧烈地抽动。眼前金星飞舞,片刻须臾之后,大片大片的炫彩流星又渐变成密麻细碎的雪花荧屏 萧羽的手指上湿漉的瓷砖墙。那墙像是爬满苔藓,竟湿滑得扒不住手。他的手指迅速滑落。 哐当!!! 推拉门发出一声巨响,整扇玻璃卡在门槽里,剧烈地晃动! “萧羽?你没事吧? “萧羽?! “喂?!萧羽!你是不是摔倒了?!” 萧羽半伏半跪在浴间里,水流源源不断地打到他脸上,流进他鼻子和口中。 口里很疼,两颗肺好似灌满了热水和蒸气,快要炸开了。 “快来人啊!报警啊!警察快救人啊!有人掉下水道里啦!” 眼前一片浓墨似的黑暗,间杂着忽远忽近的灯火,嘈杂声,呼救声,车水马龙的帝都人流 漆黑幽长的一条下水管,看不见尽头。他挣扎,寻找支撑,污水进肺,沼气弥漫,逐渐晕迷,没顶,缓缓失去意识,任水流带着他飘向未知 “萧羽!!!” 卫生间的门哐一声撞开。 唐晓东拿了一张信用卡,从外边把反锁的门给撬开了。 他急慌慌地一把拉开水雾模糊的玻璃门,萧羽背对着他,跪在地上的身体慢慢歪倒,很可怜地侧卧在墙角。 唐晓东迅速关掉洗澡水。 一团白雾之中,萧羽两眼紧闭,嘴巴微张,呼吸纠结,表情衰弱而痛楚,分明像是溺水。 洗个澡竟然能把自己淹掉?! “喂,喂!你没事吧,醒醒啊!”唐晓东揽住萧羽的肩膀,用拇指抠住人中,用力掐了几把。 中央温控热水系统估计是把洗澡水烧太热了,整个淋浴间里都是蒸气。萧羽的皮肤呈现某种熟透的红润,膛处是一大片粉红,看起来像是被剥了皮,露出嫩的颜色。 唐晓东将人横着抱起来,小家伙还是挺沉的,虽然个子不高,身条很细,但是做运动员的人一般骨头架子都很沉,身上没有赘脂肪,全部都是高密度的健康肌。 萧羽从蒸气室里出来,眼前亮光一闪,莹白色日光透过眼帘,空气舒缓适口,立时就转醒了。 “萧羽?萧羽?!”唐晓东用手掌不断地拍打他的脸颊,又是掐又是捏,十分紧张的神情。 “唔嗯” 恍惚之间,萧羽的手指一把上唐晓东的衣领,狠命拽在手心里,溺水时攀附挣扎的姿势,大口大口地吸入凉气。 “醒了?没事了?” 萧羽睁开眼,剧烈地喘:“哦我,我刚才,晕了?” “是啊,你是不是特别不舒服?你看我我让你来洗个澡,结果你还晕倒了。你要是真出个什么事,那我可真是对不住你了!”唐晓东皱了皱眉,一脸懊恼又尴尬的模样。 萧羽四仰躺在床上,唐晓东侧坐在他身旁,手里拿了一条大号浴巾,顺手就给他擦了擦遍布膛小腹的水珠。萧羽低头一瞧自己,立刻有些尴尬,不动声色地拽过浴巾,遮住了下半身被热水蒸成浅粉色还滴着水的东西。 恰恰因为自己是那种人,他挺忌讳随随便便在同面前暴露。那感觉就好象异恋的人也不会乐意随便在异面前袒/露身体一样,总觉得自己的“资本”要留给合心意的人看。 至于合心意的人在这世上哪个犄角旮旯猫着呢,萧羽也不知道。 其实唐晓东的表情比萧羽更加尴尬,挺好看的一双黑眼睛快速眨了眨,窘迫地调开视线,用力咽掉一口**辣的唾沫。 萧羽的皮肤很白,和大多数打羽毛球的人一样,白皙,细致,并且从未遭到那些乱七八糟护肤品化妆品的毒素侵害。 某种自然而亲切的皓白温润。 小家伙十九岁,已经成年了,身体发育得很好,很好看。 浴室的私密在线阅读 浴室的私密 - 敏感小蛮腰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敏感小蛮腰 第十章敏感小蛮腰 萧羽硬撑起身体,说要回自己宿舍睡一会儿。唐晓东好说歹说地一定要扛他去医务室,不然不放心,怕这人一觉睡过去再睡得窒息喽。 “你等一下,我给你找几件干净衣服穿。你换下来的衣服都是汗,不能再穿了。” 唐晓东拉开衣帽间的推拉门,在自己最时髦心水的几件新衣服里翻翻找找。萧羽遥遥地瞥见各式各样摆满衣橱的运动衫、夹克衫、牛仔裤和球鞋。在海埂集训才不过一个多月,这人的行李估着带了三大箱。 “你喜欢穿什么衣服,小羽?” 唐晓东不知道从哪一刻起已经把“萧羽”改口成了“小羽”,其实不过就是把重音节拍从前一个字挪到后一个字的区别,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 我喜欢穿啥?我其实就没穿过什么新鲜打眼的衣服。萧羽把手上的浴巾在腰上又缠得严实一些,像个小孩子似的傻笑了一句:“我什么都能穿,只要能把我现在这样给遮住就成!” 唐晓东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小孩真挺可爱的,穿什么都应该很好看。 咣当! 宿舍房门骤然被拧开,陆景推门而入,唐晓东的同屋队友,也是他们这一群“摩登舞男”小分队的重要成员。 他一进门就瞧见唐晓东床上的人。萧羽条件反似的抓住浴巾遮住尽可能多的部分。陆景一把捂住脸,皱眉:“我/!你们东东你这混蛋也不记得把门锁上!” “我”唐晓东气得瞪住陆景说:“大白天的我锁什么门啊?怎么了么” 陆景用白眼珠子狠狠翻了唐晓东一眼,无话可说,只能气哼哼地龇牙,关上门又出去了,临走望向萧羽的眼神已经不一样。 医务室门口热闹非凡,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竟然有排起长队的趋势。 每一年的冬训都是队医们最繁忙的时节。训练量增加,首先被拖累的就是这一帮队医、理疗师和按摩师。训练已经结束了快一个小时,医务室门口仍然堵得水泄不通。 那人山人海的架势,基本相当于帝都各大名牌医院主任专家级门诊的受欢迎规模。 唐晓东毫不客气地揽过萧羽一条胳膊,将他架起来,高声嚷道:“帮忙让个道,这里有个呕吐昏迷的病号!罗医在不在?急诊的,我们可是急诊的!” 还嫌我今天不够丢人么!萧羽郁闷地用手掌遮住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企图在视线锐利的广大人民群众面前蒙混过关。 医务室两张床上这么巧已经趴着俩人,李桐和展翔,各自表情都不太轻松。 老队员身上伤病多,隐患多,因此待在医务室里的时间和机会也要比小队员们多。一辆车在高速路上跑得久了,车子各处发动机轴承齿轮什么的都松了垮了,磨损了老化了,急需保养上油甚至更新零件。 理疗师小张正在给李桐做膝盖冷敷和按摩。常年做各种跨步跳跃动作,年轻时候又没保养好,造成膝盖侧副韧带严重损伤,每一次过度用力就可能有撕裂疼痛的感觉。 小张皱眉,用手指轻轻点着李桐膝盖上那一片淡黄色的淤块:“我说桐子喂,你这膝盖很不给力哈,赶明抽空去做个手术呗!” 李桐的头向后仰过去,咔咔两声转了转颈椎,无奈地说:“咳,咱这不就是好几年了都没抽出空么,年年比赛任务都这么重!就国际羽联搞的那什么奥运积分赛制,就快把人活活拖死了!” 展翔赤着上身,趴在床上,头朝外,脚冲墙,半边脸埋在软枕里。按摩师沈婧正在给他做背肌和腰肌按摩。 沈婧虽是个女流之辈,已经习惯了男运动员们的份量,手劲儿相当大。她一条腿支跪在床上,吭哧吭哧用了整个上半身的力道,三下五除二,按得展二爷额头已经冒出一层密汗,两道眉毛紧锁,褶皱扭歪的脸孔往枕头里又埋了埋。 这帮老队员别看训练的时候都一脸轻松,硬撑着说没事,没事,咱扛得住,不够量?不够再加量啊!其实呢,都是死鸭子嘴硬。训练量增加带来的积劳和疲惫感从来都是以几何级数递增,而且后劲儿十足,每每在停歇放松下来后,才缓缓地从各个关节侵入身躯,啃咬筋骨。 李桐看到小朋友进了屋,挑眉问道:“呦,萧羽,怎么穿了个今年世锦赛的赛会运动服呐?呦,t恤还是拉夫劳伦的!” “哦,东哥借我的刚才在他屋里洗了一个澡。”萧羽不好意思地回答,这时仰脸躺到病号床上,罗卫罗大医生撩开他的上衣,给他做检查。 唐晓东叉着腰忧心地站在一旁,解释道:“是啊,就只是洗了一个澡,小羽竟然洗着洗着洗晕了!幸亏我在外边听见动静不对,把他从水里捞出来!” 李桐笑道:“小朋友训练悠着些唉,别太玩命嘞,回头你去和彪哥好好说说,让他给你减量!我瞧你网前那几下子打得不错的,好好的一孩子,可别练耐力跑再把人给练废喽!” 展翔从枕头里默默地拔/出一张脸来,莫名地看了看萧羽身上穿的世锦赛赛服。这小孩倒是和谁都自来熟了,还以为新来的小萝卜可怜兮兮得没人安抚照顾,方才还在忍不住琢磨萧羽是不是回宿舍继续呕吐去了。其实自己也是瞎心,人家早就有人照看着了。 凉凉的听诊器在萧羽的沟、腋下、肋骨各处十分敏感的位置转悠了一圈儿,弄得他浑身都很痒,很想炸毛。 罗卫摘下听诊器,笑眯眯地伸出两只大手,手掌的触感温润厚实,贴身压了压萧羽腹部几个位置,说道:“你这个小娃子呦,呵呵,心跳还是有些过速滴,心率不齐,颠倒乱蹦的呦,你以前有这方面的毛病?” 罗大医生那个满脸堆笑的表情,萧羽怎么看怎么像是时刻准备向小孩子伸出魔掌的怪蜀黍,浑身的汗毛立时迎风倒伏了一大片,战战兢兢地答:“唔,只是训练累了,有时候会喘半个小时,也没查出什么毛病” “小娃娃,回到北京以后呢,你最好还是到医院做个心血管方面的系统检查呦!这年纪轻轻的,咋能身体各处器官颤颤悠悠呼哧带喘地全面紊乱和惰化呢,这可要不得呐!要乖乖听罗医的嘱咐呦!” “哦,哦。”萧羽像是躺在砧板上的一坨猪,在全屋男女老少不怀好意的注视下,忙不迭地点头。 罗卫是这国家队里的资深队医,多年前刚到总局报道时还是个毛毛躁躁的小伙子呢。那时候在赛场上看见一个举重队队员不慎失手,被沉重的杠铃压折了腕骨,手腕子直接外翻出来一个诡异的九十度角。人家运动员还挺坚强没来得及哭鼻子呢,他这个年轻小队医就先吓得抽抽缩缩哭出来了。 一转眼,罗医生从举重队辗转到排球队,再调配到羽毛球队,在这支队伍里已经服役了十六年,来来去去送走了好几拨队员,像李桐展翔这些人,都是罗卫看着长起来的。这老家伙在队伍里混久了,也混成老油条了,见着个生面孔又长得俊俏的小孩子,巴不得上手调戏调戏,逗一逗他,好玩儿! “嗯,你还有些发低烧哦。小唐唐,你们那宿舍间的洗澡水烧得太热了吧?”罗卫挑眉问唐晓东,“瞧把咱们这么好看的小娃子的皮肤都给煮熟了!开水烫白,明天食堂可以加菜了,开水白正好配鱼香茄子,啧啧!” 唐晓东那两只眼睛正强忍却又怎么都忍不住地偷窥着人,往萧羽白皙透着粉扑扑颜色的腹肌上瞭望,猛地被问到,做贼心虚地“啊”了一声。 “小娃娃,你闷气喘,应该是高原反应了,夜里也没睡好觉吧呵呵呵!我给你开一些安眠药,晚上吃半片,最多吃五天,可不许吃太多吃上瘾了啊!” 罗卫说完又不由自主地拍了拍萧羽略瘦的脯,怕把这没见过啥世面的小孩给吓萎靡了,眼角脸膛上的皱纹团团化开,笑着说:“不用担心哈,第一回来冬训的都这样。跑到我这里来,不是脑袋疼脖子疼,就是脚疼屁股疼浑身都疼的,都是训练加量后的正常身体反应!平时要多喝运动饮料,每天至少给我喝下去2500毫升哈,喝不够水的自觉爬到罗医这里报道,我给你们喉咙里管子,一个一个强灌进去!呵呵呵呵” “哎呦轻着点儿!抽筋了,要抽筋了,哎呦喂真的抽筋嘞!”李桐那里发出一阵咝咝啦啦的抽气声,一条腿在理疗师的作之下不停地抖。 展翔虽然保持着一贯的矜持,没有发出耸人听闻的怪叫,可是额头上左右两侧突突暴起的青筋,已经暴露了身体的强烈反应。 萧羽觉得沈婧那两只手简直就像个揉面筋的,边揉边按,连捏带捶,连消带打。他们西北省的人就最爱吃各种哨子面、刀削面、锅魁、饸饹、甩饼等面食。沈婧这手艺,一看就是厨房里揉面的一把好手。 萧羽放下衣襟正想逃离恐怖现场,唐晓东拍了拍萧羽的肩膀:“喂,转过去,趴下,我给你按两把,让你试试我的手艺么!” “不用了,哪敢劳烦东哥呢。”萧羽习惯地客套一把。 “哎呦,别客气了,你要是想等沈大高级按摩师给你按,你需要提前三天预约,你瞧她后边早就排满了,而且老队员优先,今天晚上肯定轮不上你的!” 唐晓东扭头喊:“婧姐,那个薰衣草迷迭香油膏,拿给我用一下!” 沈婧噗哧一笑,隔空丢给他一管子药膏:“那高级油膏早就让你和陆景几个给用光了,没有了,只有普通无香的,凑合用用吧!” “呦,都用完了啊”唐晓东一脸失望,觉得普通无香按摩膏实在配不上他劳动大驾专门特意给萧羽来做按摩,郁闷地哼唧:“还是迷迭香那个最好用,味道好闻,按着手感舒服,还能消除疲劳呢” 沈婧白了他一眼:“就你们摩登舞男分队的事儿最多了,最小资!下回你自己去和杨头打报告,就说是你要求买法国进口牌子的油按摩膏!” 李桐嘴:“可不是么,国产的玩意儿咱唐少都看不上眼,配不上那一身美白娇贵的嫩皮!” 萧羽忍不住咧嘴乐出来,不敢乐得太过嚣张。他瞧见展翔从枕头里溜出来一只眼睛,脊背抖了抖,嘴角弯出一枚很潇洒的弧度。 队里人私下开玩笑的,给他们男单组那几个难伺候的骚包少爷起了个集体外号,摩登舞男队。 沾满薄薄一层按摩膏的手掌腹触上萧羽光/裸的脊背,唐晓东的手劲不急不徐,慢慢悠悠,按得很是仔细,还时不时地问:“疼么?舒服么?这个力道行不行呢?” “嗯挺好,挺好。”萧羽咬着下唇哼哼。 说实话是挺疼的,每一掌按上来都像是把纠结紧绷的一团硬疙瘩给生生地揉散,揉长,揉细,就像抻面似的,将筋脉用力剥离抻开。聚集在肌和骨缝里的疲劳感也随之扩散开来,迅速吞没四肢百骸。 “萧羽,你要当心腰肌劳损。我看了你打球,你的后仰姿势可能用得太多了,这样子你的腰受不住的” 唐晓东一路沿着脊椎骨按到腰部,两手掐到那一只小细腰上,拇指在腰眼上轻揉,手掌在两侧缓缓按了按,很是用心。 带着螺纹的拇指指肚按进腰眼,萧羽像是被静电打了一下,腰杆一跳,迅速躲开唐晓东的手。 “嗯?怎么了?” 萧羽面色微窘,脸庞上涌出客气却又有些敷衍的笑意:“唔,腰不用按了。谢谢东哥,你手艺真是没的说,可以在这基地里开个按摩店了,真的真的!” 唐晓东挑眉,神色莫名:怎么了,我还没按完呢,腰和腿都没按到呢,你躲啥躲呢? 萧羽不动声色地翻了个身,起床,重新穿好t恤,与一群人嘻嘻哈哈。 小蛮腰那处是不能按的。 萧小爷那地方最是敏感,腰以下至膝盖以上这部分,几乎每一道位都是“要害”,不能让别的男人随便乱乱动。 了会有很惊悚的生理反应。 以前每晚宿舍里,他和程辉经常在一张床上翻来覆去给对方按摩,放松,揉腿揉脚。揉着揉着,浑身上下就是一片烽火狼烟的起伏耸动,每每都会把程辉那家伙勾得嗷嗷叫:大爷我这是给你放松肌呢,小羽你别总是摆出那个骚样儿,训练一天了你累不累啊,没事闲得发什么春! 萧羽估着在这一支国字号球队里,自己那方面恐怕是个异类,有些事情还是掖着藏着的好,别荼毒了这一群纯洁无辜的温室花朵,也别让队里的队员因为这个不舒坦不自在。 敏感小蛮腰在线阅读 敏感小蛮腰 - 程辉的脾气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程辉的脾气 第十一章程辉的脾气 冬训初始那一阵闹哄哄的新鲜劲头过去后,一段较为漫长而滞缓的平稳过渡期开始了。吱哇滋毛叫唤的人越来越少,小队员们都在暗暗埋头咬牙,攒劲儿发力,争取让冷酷威严的杜教练在那一摞数据记录本上,给自己多打上几个红勾勾。 就连陈炯那家伙也没了当初那一份傻二傻二的神气架势,一张小脸绷得挺严肃,练劈球杀球时也不再玩命蹿高,而是掰着手指头仔细算计,自己每天能吃几碗干粮,喝几瓶电解质饮料,究竟需要做几十次杀球,几百次跨步和跳跃然后平均分配体力,走量入为出、细水长流的路线! 这一下午又进行了两个小时的各种台阶跑、下坡冲跑和折返跑训练。 基地大院里有一道长长的大斜坡,四周一堆长长短短方方圆圆的石墩障碍物。极限运动国家队来这里冬训的时候,这地方就是滑板和小轮车们翻越蹦跳的训练场地。 今天正好小轮车队没有出来放风,于是大斜坡被羽毛球队的给占据了,进行短距离下坡冲刺跑。每人脚踝上还都绑着沙袋,利用下坡和下坠的双重重力,强制地加快步频和速度。 冲刺跑之后紧接着就是快速超越障碍物的训练。 就着五十米距离之内那些长短形状各异的石墩子障碍物,以最短的速度和最快的步频绕过那些障碍,这其实是练习场上打球时的步伐频率和反应速度。 小队员们累得气喘如牛,晕头转向,脑袋都不转动了。陈炯和萧羽绕着绕着石墩子,两个人全部绕错了方向,哐当就撞到一起! 萧羽的脑门磕在陈炯的鼻子上。萧羽的脑袋倒是挺硬朗的,完好无损,倒霉的陈炯小同学捂着酸痛出血的鼻子嗷嗷叫,还没有正式上战场就负伤了,还不能算工伤,简直冤得要命! 萧羽揉了揉额头,趁着间歇的功夫,自己蹲到场地边上,用硬绷带给两只脚腕缠了很多圈儿,缠成两枚肿胀的番薯。 上午刚刚在杠铃上做了很多组的臀肌、大腿负重,现在又做加速耐力,他觉得自己下肢和脚踝真有些吃不消了。他在省队里从来就没上过这么大的训练量。 萧羽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几天。 他其实只怕自己还来不及在教练组面前展示网前的基本功和技战术,就已经被每天连轴转的体能训练给拖垮了! 如果教练说萧羽你打球技术不如人,不够资格成为国家队的正式队员,那他没有话说,心服口服。 可是如果教练最后告诉他,萧羽你耐力跑成绩倒数,杠铃负重斤数太低,杠上体前屈展翔他们能连续做一百二十个,你就只能做很可怜的六十个,所以你被淘汰了!——简直死都不能瞑目。 抬眼瞄着一丝不苟地观看训练和记录数据的杜彪,萧羽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深吸一口气,把膛胀满,走过去低声说道:“杜指,嗯,想跟您请示一件事。” 杜彪扭头盯住他,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一张冷脸如常。 萧羽被盯得有些泄气,可还是说出来:“杜指,我觉得我身体有些吃不消,可不可以麻烦您看看我的情况针对我的技术特点,订出一个更合理的训练计划呢?” 杜彪眼里闪出锐的光芒:“你觉得目前的训练不合理?” “呃,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每个运动员都有自己不同的身体状况和技术特色,在场上也是不同的打法类型,训练的时候是不是不用一刀切训练量太大了,太疲劳,会容易受伤和劳损” 杜彪淡淡地抛给他一个不以为然的眼神,说道:“你现在就连最基本的力量、加速耐力和持久耐力标准都达不到,再给你减量,你还练什么?那你就干脆别练了,回家去歇着算了!” 萧羽的脸色发窘,垂头闷想了一会儿,可是这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了,若是要得罪人,这人反正已经被自己给得罪了,不如把道理全都说出来,不然反而显得自己理亏,好像咱训练故意偷懒似的! 他挺了挺脯,立正的姿势,认真地看着教练:“杜指,我觉得,其实看其他很多队员训练的状况,也都是很疲劳的,每晚医务室门口人山人海,按摩师理疗师傅都忙不过来!” “所以我认为这不是我个人素质指标太差的问题,我指标也没有那么糟糕的我觉得,或许您可以把我们这拨集训队员,也像对老队员那样,分一分类型,给每人定一份更详细的训练计划毕竟大家场上位置和打法都各不一样,训练也可以更有针对。” 萧羽一边说一边心里都不见底。自己这种想法,或许对于教练员要求有些高了。集训队一百二十八个人呢,又不是只有八个人,教练还要一一给你照顾到,那可真成了管孩子的家长了。这年头家长对自己亲生孩子也未必都那样负责任,给你制定学习计划,单独辅导每一门功课?! 听完萧羽罗哩罗嗦的一大篇说词,杜彪嘴角浮动,似笑非笑:“哼,你倒是还挺关心你队友们的反应,心思挺细致呵!” 萧羽发觉杜老大笑起来简直比不笑还让人心里没底。 “去把这两组训练坚持下来!如果实在还是有意见,周五下午做队内总结之后,来我办公室报道再说,现在没工夫!” “哦” 杜老大没有直接发脾气,让萧羽松了一口气,可是也没给自己解决任何实际问题,只得灰溜溜地归队,继续各种的加速耐力训练。 杜彪望着那一张绷得很认真又很紧张忐忑的小脸,心里冷笑,萧羽啊你这不开窍的,我说你素质标准达不到,当然是用国家队队员的指标来衡量,又不是对待集训队里那些十五六岁发育未成熟的小孩子的标准! 对于我杜彪将来要收至麾下心培养的双打好苗子,老子对你的要求当然就不一样!其他那些半大孩子,大部分也就是被省体育局领导送出来,在海埂旅游一圈儿,见见世面,个把月以后从哪儿来再回哪儿去!回到省队将来也有个吹嘘得意的资本,好歹是在国字号队伍里溜过一趟。 你萧羽也是甘心来溜一趟就卷铺盖滚回去的人么? 所以说,那些人训练疲劳不疲劳的,脑袋疼还是屁股疼的,跟你萧羽有什么关系?! 婆婆妈妈的,人物年纪不大,脑子里还牵扯得挺多!还敢跑过来指挥我杜彪应该怎样怎样安排训练计划,真啰唆! **** 训练课结束。 傍晚。 萧羽用宿舍楼传达室的公用电话,给他妈妈打了个长途。 这年月海埂基地的硬件设施已经配备得越来越齐全,别说每个宿舍楼都摆上了两部投币公用电话,商业小区里还有一间网吧,一家超市,三家私人小饭馆,两间记者招待所,还有一家洗衣店。 海埂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鸟都不愿意飞过来拉泡屎的不毛之地。 据说十年以前全基地就只有两部电话,封闭训练那就真的是全封闭军事化管理,打个电话都要排长队。更惨的是那帮做记者的,整间大院就只有一条外接电话线,以及一台每三分钟黑一次屏、五分钟死一趟机、半小时才能拨上号爬上网的杂牌电脑;一群记者每天发稿就像打仗一样,打破头地抢占位置。 萧羽要是不主动给妈妈打电话,萧爱萍倒是也没有特别地想念儿子。这孩子自从小学毕业以后就基本住进了体校,长期寄宿,文化课和日常训练都有教练管着,已经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萧爱萍挺放心的。 “小羽,零花钱够用么?不够妈妈给你邮汇过去,别太省了!” “够的,我都还没有找到机会花钱呢!吃住全包,国家公费昆明一月游!”萧羽笑嘻嘻地回答,想让他妈妈放心。 “呵呵,别臭美了,国家掏钱是让你去旅游的啊?” “可不是么!久闻大名风景如画的滇池,我都已经参观过两回了。我们队每周都有一趟站到湖心栈桥上‘游览’滇池风光的机会呢,嘿嘿嘿!” 萧羽很自觉地将自己玩赏滇池之后在基地大门口疯狂呕吐的情节省略掉了。 “呵呵,你这孩子小羽,你这整个冬天都在国家队集训,省队是不是每月一百五十块钱的伙食补助就不给你发了?” “哦,应该是不给发了吧” “那国家队给你发津贴补助么?” “当然不发了,我还不是国家队正式队员呢!” “所以说呐,你还是亏了!钱不够花的吧,回头妈妈再给你寄些钱去哈!你喜欢吃什么就买呗,别把我这么帅的儿子给饿着了!” 萧爱萍年轻时也是羽毛球运动员出身,熟悉队伍里这一套规矩流程,心里的小算盘一扒拉,顿时觉得自家这么有本事能打到国家集训队的儿子竟然吃亏了,省队每天五块钱的补助没有了,两头的好处都拿不到。 母子俩又亲亲热热地聊了一会儿,怕外地长途太贵,这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萧羽跟他妈一向感情很好,也许恰恰因为他没有爸爸。人小不懂事的时候纠缠过这个问题,我爸爸是谁?我爸爸在哪里?班主任说这一回期末考之前让爸爸妈妈一起来开家长会,为什么咱家只有妈妈一个人开家长会呢? 后来他也问腻歪了,懒得打听,所以萧羽上辈子直到他妈妈生病去世了,直到自己掉进下水道里,碌碌无为糊里糊涂地过了一辈子,都没弄清楚自己亲爹究竟是谁。 人家都说单身母亲拉扯大的孩子,一定都有恋母情结,是一辈子长不大的娃娃。萧小爷也幸亏是早年去体校寄宿习惯了,各方面都很独立,要不然也得被萧爱萍给宠溺得不成样子。 萧羽刚挂上电话就想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忘了问妈妈,国家队的总教头钟全海问候您身体好不好,您以前打球的时候认识钟总? 他忽然又有个冲动,想给另外一位打个电话。 可是打电话能说什么呢,那样熟悉却又已经那么遥远的一个人犹豫了一会儿,身后有人排队催着他,就作罢了。其实运动员们人人手里都有手机,可是有些队伍为了防止自己的队员场上场下训练之余总是打电话玩游戏,叮咚叮咚的各种彩铃短信响个不停,因此一进基地大门就施行霸王政策,全数收缴手机,顿时搞得上下**飞狗跳。传达室里几台老旧座机又受宠起来,排队排成一条龙。 下午在训练场上,萧羽被杜彪的几句话说得挺郁闷,训练量没减下来,还白白挨了几句不冷不热的话,这时候才想起来程辉的重要。 那个怒了的时候一定陪他一起用三字经骂教练,脏了的时候可以帮他洗个头搓个背,累了的时候搂着他一起呼呼睡觉的辉辉。 这些年,是不是已经习惯了孤独? 甚至没有勇气碰触曾经那一段躁动和迷茫的青春。 网吧里,萧羽点开小企鹅,胡乱输了好几遍qq号码才把那一串数字颠倒排列正确;密码他倒是记得非常清楚,那是一串属于他和程辉的纪念。 事实上,萧羽这个土包子平日里本就不玩儿企鹅,也不爱上网聊天泡帅哥。网上哪有帅哥?统统都没有小爷长得帅!他的好友名单里就只有省队那几个喜欢泡网的小队友。 程辉的头像是灰的,一闪都不闪。 萧羽有些小失望,却忽然发现,这家伙的签名档里写了一句话: 小鸟飞走了,飞去大森林了,你还会回来么? 萧羽那一贯很坚强、对啥事都装得满不在乎的老心还是被触动了一把。他迅速跑回传达室,重新排了一次队,拨通了省队宿舍的号码。 电话那头的声音仍然冒着一股子痞帅痞帅的跩气。 二十年前的乡音。 曾经属于他的那个人。 那声音熟悉得让萧羽忽然特别想哭。 “喂?喂?!说话啊,你谁啊你?” “嗯程辉?” 两秒钟的愣神,那一头传来略微兴奋的声音:“小羽!是你么?你在哪儿呢?” “我在昆明呢,海埂训练基地,冬训。” “哦,跟着国家队冬训呢呵呵!挺好,不错” “嗯,程辉,你最近还好吧?” “我就还那样儿呗。” “嗯王指怎么说?给你找新搭档了没有?” 程辉的声调立时高了八度,大声反驳:“给我找新搭档干嘛?为什么要新搭档?!你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不用新搭档!” 又是一阵沉默,俩人都不知道跟对方说什么。 半晌,程辉的口气软了下来,故作轻松地说:“呵呵,去国家队是好事,好好练,别回来,千万别让人把你退回来哈!” “嗯。” “累不累?国家队训练量大吧?” “嗯,累!每周一个十六公里,两个五公里,两次力量,两次加速耐力,已经快累傻了。” “呵呵,你那小身板,真够呛唉,要好好保养啊!每天训练完了,也没人给你放松按摩吧?” 程辉很轻巧的一句话就弹到了萧羽最敏感的那一神经弦,戳得他很难受,敷衍地说:“嗯程辉你也好好练。那就这样吧,我没什么事,就是问候你一句。” 听筒那一侧却传来程辉的冷笑:“小羽你瞧瞧你,才出门没几天就快要不认识我了说话都变得这么生分!” “”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现在是国家队大忙人了,也没闲工夫搭理我!小羽,我知道你现在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瞧不上以前的兄弟了!” “程辉,不是,我没有。” “哼!”程辉的声音里迸出一腔子的烦躁和愤懑,顿了顿,口气强硬地说:“小羽我告诉你,不管以后换了哪个队员一起打球,在我心里我就只有你一个搭档!就只有你一个!你知道我这话的意思!” 啪! 电话被程辉重重地挂断。 二十年前这家伙就是这么个直率又火爆的脾气。心里琢磨的什么事,不带丝毫遮掩,言语行动间一定会给你表露出来。对教练不满他敢摔拍子,有人欺负了萧羽他敢扑上去和人动手打架。 程辉还是个暴躁的小火药桶呢,萧羽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老了,有种千帆过尽的苍凉感,早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同一绳上拴两只土蚂蚱、同声同气同进同出的默契。 他甚至知道程辉方才在电话里为什么甩脾气,摔听筒。 因为他竟然开口称呼对方“程辉”!自从俩人十二岁在体校相识,就几乎没有这样叫过全名。他一向很亲昵地“辉辉”长,“辉辉”短,即使当着王安教练和其他队员的面也是这么麻腻歪。总之所有人都知道这俩小孩是搭档兼铁杆兄弟,叫得多么亲热也不会惹人发散式的不良联想。 可是已经不习惯亲昵和麻。 有些柔软美好的感觉,似乎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 那晚萧羽再一次失眠,因为程辉的脾气,因为杜彪的训斥,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罗医给的安眠药忒么的已经吃光了! 罗卫这人常年跟江湖上各路运动员打交道,脑瓜也够明的,说是每晚半片药,最多吃五天,竟然就真的只发给他两片半的药量,多半片都不给。 你用不用这么算计小爷喂! 程辉的脾气在线阅读 程辉的脾气 - 夜半调/教【补更请重看】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夜半调/教【补更请重看】 第十二章夜半调/教 啪! 啪!啪!啪! 综合训练馆顶棚的几排照明灯一一打开,驱散了黑暗。 带着某种强线力道的明黄色光束,迅速穿透萧羽头脑里那几对灯光球场最为敏锐的神经。温热耀眼的光芒笼罩上他的眼球,骤然从黑暗步入光明,像是从寂寞无人的小角落一下子迈入了人潮激涌的赛场。 训练房和球场,永远都是萧羽深埋在心底突突跳动的渴望,蒙覆着整颗心房里最鲜最热的血气。 实在睡不着觉,心里也不爽,他一个人溜出了宿舍楼,溜达进了平日里每天都来的训练场。 心情也如同这一间空空荡荡,徒有光亮却寂静无声的大屋子。盼望了这么多年才有幸爬进来的国家集训队,真的进来了,心里反而空落落的。一只杂毛小鸟漫无目的地走在大森林里的那种感觉,都不知道应该干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每天累死累活,气喘如牛,究竟都在练什么。 哑铃,杠铃,拉力器,跳箱 集训已经十多天了,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器械上花费的时间和力,竟然比拍子的机会还多呢! 忍不住想起王安。 王安这人虽然有很多地方队教练眼光狭窄的小毛病,训练急了的时候甚至喜欢骂人和体罚,可是这人心里头是真的很疼爱手底下的孩子,毕竟是看着这些小队员一点一点长大的。那老头子偶尔多愁善感一把,还喜欢拉着萧羽唠唠叨叨地讲心里话。 王安自己的老婆生了个闺女,没生出儿子来,虽然嘴上不说,估计心里头多多少少也有些遗憾,于是逢年过节就喜欢把萧羽和程辉拉去家里吃师母做的酸辣汤羊馅饺子,拿这些小孩当干儿子养。 萧羽一边回想,一边握着拉力器的手柄,一下一下狠狠地拽动。 白天训练的时候杜老大嫌他拽手腕拉力器不认真,别人都做完两组了,他慢慢腾腾地才做出一组。 “萧羽?!深更半夜的,你干什么呢?”训练馆门口探出人影,厉声质问。 萧羽迅速回过头,哎呦,真是忌讳什么偏偏要来什么,结结巴巴地回答:“呃,杜指,我,我我睡不着觉。” 杜彪眯缝着一双惺忪的眼,身上胡乱套了一件套头运动服,前后身还给穿反了,显然也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气哼哼地吼:“睡不着觉你跑这里来干啥?老老实实躺到床上努力睡觉去!你这是在加练呐?” “呃,嗯,是,白天练得不好,我想再练一会儿。” 萧羽硬着头皮就坡下驴,总不能说小爷心里对你很不爽,想拿拉力器发泄一把怨气! 杜彪强压着怒火走过来,训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加练,训练馆亮起一大排明晃晃的窗户,整个宿舍楼的人都陪着你别睡觉了!” 萧羽埋头轻哼:“哦,那我回去了” “萧羽,你对集训队的训练有意见?” 萧羽皱眉咕哝:“没有的。我不是那种‘有意见’。” “哼,我看得出来你一脑门子的怨气!上午拍训练的时候你和陈炯撞了两次拍子,你心里有意见直接来找老子谈话,拿球拍出什么气!球拍是撞一次毁一次,多撞几次就撞废了!碳素合金拍圈的弧度和每一拍弦的张力,一分一毫最细微的改变都可能影响球路,都有可能影响一场比赛的胜负,你是打球的你不知道么?!” “我不是有意撞拍子的,真不是有意的,我明天把拍弦重新紧一紧”萧羽小声回答。 一副专业球拍几百块钱呢,都是自己掏钱买的装备,自己家里又不富裕,哪舍得糟践好东西。 杜彪的眼神锐利地扫过萧羽耷拉的一张小苦瓜脸,摇摇头:“萧羽,你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你那天怎么输得球!” 萧羽抬起头,茫然望着教练:“什么?” “既然你不想睡觉,那咱就加练!你给我说说看,你和刘雪宁那天打李桐展翔,那几个球你怎么输的?” “怎么输的3:7,输了七个球,有四个球是刘雪宁丢的,我手里丢了三个。” “对!其实刘雪宁丢的球里也有你发接发出的问题,咱就先说你直接丢掉的那三分!” “哦,一个是我被逼退到后场防守,李桐展翔他们俩攻我一个人,我没顶住。第二个球是网前平抽推挡失误了。最后一个球是展翔连扣了三拍,我没救起来。”萧羽脑子还是好用的,每个球都清清楚楚地记得。 杜彪不屑地说:“就是这么输的?这能算作输球原因么?这些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萧羽暗暗眨巴眨巴眼睛,心想,瞎子怎么会看得到呢,这人真能胡搅蛮缠! 杜彪仿佛是瞧出来萧羽那拐着弯儿活泛的小心思,愤愤地说道:“那三个球,表面上看你处于绝对劣势,但实际上,你本来都可以赢下来!” 他说着从场地一侧杂物箱里捡出一支拍圈已经打歪了的废球拍,站到场地中央:“第一个球,展翔利用你接发球的机会,拨你反手侧的长线路,逼你退到了后场,然后他俩人不断放长线高远球,把你压制在后场!” 萧羽点头,没错,就是展翔那个坏家伙欺负我个子矮,故意的! “你的思路是完全正确的,你不能被压迫到后场,所以你要找准机会重新回到网前的位置,尤其不能让对方的重攻击手展翔撤到后场杀你,所以你不给他高球,不断地放他的网口,把展翔滞留在前场,这是很正确的防守套路!” 我的思路当然正确了,在场上脑筋清楚是一贯的!萧小爷心安理得地昂起下巴。 杜彪脸色一变,愤然训斥道:“但是你那个球为什么竟然给我打输了呢?!因为你在打到六个回合之后,你的反复推挡相持能力就已经严重下降!你的步伐跟不上心率,心率跟不上脑子!” 步伐跟不上心率,心率跟不上脑子?萧羽语塞。 杜彪连气儿都不带喘的,语气犀利地继续说道:“你从刘雪宁身后绕场半周,步法和思路都是对的,但是你的心肺和腿部加速耐力严重不足,步频下降,挥拍手臂滞后!你那颗脑袋瓜子已经扑到网前想要封网了,手却还甩在脑袋后边跟不上来,结果你就丢球了!你听明白了没有?!” 萧羽一愣,随后迅速点了点头。 杜彪冷哼道:“所以说,他们两个人合力攻你一个算什么?就算是六个人合攻你一个人也无所谓,因为在球场上,球就只有一个!无论对手是几个人,打回来摆在你面前的小球就那一只,又不是拿七个八个球打你一人!你就应该有能力把那一只球挡住!” 杜老大继续用手里的球拍在网前示意动作。 “第二个球,输得更是莫名其妙!都是网前的小球较量,你当时用了一招虚晃,假装挑球实际反拍勾对角,对不对?“ “嗯。”萧羽没想到教练识破了他那一招没做成功的假动作。 “你为什么没做成功呢,因为你的腕力不够!你的手腕在高速运转、不停变线、内翻和外翻动作转换过程中,消力严重,所以等到你想反拍去打展翔那个点,手腕已经没有力量,勾对角没有勾出犀利的角度,软绵绵的!展翔本来已经被你的假动作骗到了,但是你自己的勾对角没有足够威力,反而延缓了下一拍正手位引拍的时间,所以你输掉了,对不对?” 萧羽的脑子里迅速回想了一遍那个球。 杜彪说得丝毫不差,那个球自己怎么就输掉了呢,明明假动作已经骗过展翔,还是被对方扭转了。展翔那家伙比自己强在哪儿啊,其实就是手腕发力时“啪”得那一把,的确干脆利索,一拍制敌! “所以这个球你是输在哪里了,你现在明白了么?!” 萧羽的面孔做恍然痴呆状,机械式地点头。 杜老大这时候迅速抛出第三弹:“最后一个球,展翔虽然连续杀你,但是毕竟落点都在你这一侧的半场,你本来应该有足够的机会接杀,但是你的变线变速折返能力不行,救球时的腕力也不够,所以本应该挑到展翔脑后的球,你统统都喂到他身前。你喂球喂得太舒服了吧,你俩是一伙的,互相热身的啊?!结果就是他一步一步地上网,在网前扑你,扑杀的线路越来越短,你救球时能够充分引拍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最后被他一拍子扑死!” 萧羽被杜彪一阵疾风骤雨似的抽打,已经给打蔫糊了,没话可说。 杜彪重重地哼了一声:“你本来可以赢李桐展翔!现在知道这三个球为什么输了?” “知道了。” “那你知道自己以后训练重点应该是什么?!” “嗯。”萧羽迅速点头。 “哼,那么集训队目前的训练内容对不对你小子的路数啊?这腕力拉力器和加速耐力素质训练的东西你该不该练啊?!” “唔”萧羽把一张小红脸埋进口,满脸咕嘟咕嘟冒着羞愧的泡泡。 “哼,你倒是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可是你在场上打球的劣势也太明显了!一个普通球员和一个顶尖高手的区别就是,高手是没有明显弱点的,在场上滴水不漏,封要封得死,杀要杀得活!可是你呢,封也封不严谨,杀也杀不利索,手腕子软绵绵墨墨迹迹的!还跟我扯那么多废话,老子告诉你,人家高手都是天赋意识再加上后天苦练出来的,你回去给我玩儿命下苦功夫练去!!!” 杜彪两臂环抱在前,松了一口气:“那你是打算在这儿练一晚上,还是给我麻利儿滚回去睡觉明天早上再回来上工?!” 萧羽一听这话,连忙把身体绷直,脚后跟用力一磕,给了一个军训时候学到的标准立正姿势,对教练表忠心:“我现在回去睡觉,明天一定认真训练!” “哼!”杜彪冷笑一声,心想这小孩真是跟别人不一样,别的孩子是教练让干啥就干啥,没那么多明的想法;就这小孩最麻烦,还得每一步都帮他分析解释,不解释清楚喽他就还不服气! 老子这每天带着二百人训练忙得团团转,哪有那个闲工夫给你一一地解释,再说也不想这么快就让别的小孩瞧出来,教练对你萧羽情有独钟了! 不过看那个打球的一套野路子,的确是个脑筋活泛的小孩,真不像是个西北小城市出来的土包子,杜老大用糙带茧的手指满意地了下巴。 萧羽垂着头正要溜回宿舍,又被教练叫住。 “萧羽,训练之后特别累那是肯定的,人人都会有疲劳反应,你要记得按摩,放松,平时也可以在膝、肘部位带上防护护具!还有,你这双鞋该换了!穿得这什么破烂鞋,等回到北京以后,买两双日常训练鞋,一双专用的长跑鞋,还需要一双正式比赛鞋!” “哦”萧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自己这双鞋的确穿好几年了,旧鞋舒服合脚嘛。 咦,“等回到北京以后”?萧羽愣愣地望着教练,想从杜老大那一双半睁半眯却很有威慑力的眼睛里瞧出一些微妙的内情。 杜彪可能是发觉自己把话说漏了,于是迅速扭脸走人,回宿舍睡回笼觉去,老子***忙了一天了,正困着呢! 整间训练房都变得明亮,顶棚仿佛近在咫尺,一伸手就可以触到满天闪烁的星光。 像是被聚光灯的无数条光束啪、啪、啪围拢交,整个人笼罩在光束的焦点正中。浓雾消散,心头那一股燥热的血气遇火燎原,燃烧起来! 萧羽兴奋地搓了搓手指尖,极力掩饰心底的一阵波澜起伏。虽然杜老大仍旧是一副天生所有人都欠他钱的恶劣面目,一句好听的话也没说出来,可是这一回的感觉已经不一样。 这种感觉就是前进的道路已经有了目标和方向,而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一条崎岖路途上所有的坑坑洼洼、磕磕绊绊都填补上,修理好,埋头加速向着道路的尽头跑下去! 买鞋?需要买鞋。萧羽自己上辈子就是个卖鞋卖拍子的,掐指一算,这四双鞋至少得五千块钱,还买不起最好的牌子。像展翔穿得那种高科技番茄炒蛋鞋,一双就得五千块。 至于按摩放松,谁不乐意有人给放松啊,每天训练结束后医疗室人满为患,本就排不上队嘛! 唐晓东那家伙倒是挺积极的,好几回主动凑过来要给他按摩,被他用各种借口婉拒了。他是真受不了别的男人他,捏他,掐他,若是换成沈大按摩师就没有问题。可是除了专业队医按摩师之外,就只能队员之间互帮互助,自己总不能跑到女队宿舍找个如花似玉的女队员帮他贴身放松吧,那还不得被人当成流氓给打出来!【好冤的“流氓”喂!】 **** 封闭集训的日子就像一台上了发条的轮机,轰隆轰隆地高速运转。每一只齿轮之间彼此扣得严丝合缝,没有通融迂回的缝隙,也没有丝毫喘息之机。 萧羽身边的萝卜们都发觉,某个小个子最近就好像服了鳖或是麻黄素(某种兴奋剂)似的,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儿。累仍然很累,汗越出越多,但是气神不一样了! 卓洋说,小羽哇,你打球的时候,那两只眼睛透出来的光,都比以前亮了,就像房顶上那一排大灯泡似的! 萧羽摆摆手,咱一贯是低调温柔路线,哪里有亮晃晃得像灯泡嘛! 陈炯说,小羽唉,你老实向兄弟们交待,你最近怎么这么兴奋,这么神气?你交桃花了吧,在队里交到女朋友了对不对?! 萧羽喷了他一口,不可能的!小爷从来不交桃花,我自己就是一朵花嗷嗷! 刘雪宁憨憨地说,小羽,呵呵呵,我觉得,你最近好像你最近好像长个儿了!国家队的训练真牛掰啊,你比半个月以前长高了一公分,你都要乐抽抽了吧,嘿嘿嘿! 萧羽恼羞成怒地挥拍追逐刘雪宁,你们这些坏人滚滚滚!长个儿简直比交桃花更加不可能发生在萧小爷身上,那是坚决不可能的嗷嗷嗷! 就好比不同的运动员在球场上打球,是不同的技术特点,不同的教练员在场下收徒带兵,也尽是不一样的路数风格。 有的人是父子、兄弟宠溺系的,有的人是调/教、训诫、施虐系的。 萧羽觉得杜老大这人,以上两种风格都不是,这家伙是冷面压榨式的! 从各个方面、各个角度,全方位成体系多套路地压迫压榨手下队员的体能和潜力,你就别想在他眼皮底下还打着小算盘,留着力,还打算每天训练完了回去有力气吃饭洗澡打牌泡妞! 想明白这个道理,萧羽心头忽然轻松了。不可能每一个教练都要像王安那样,婆婆妈妈地简直把他萧小羽当作自家亲儿子看待。但是,如果有个教练能把自己当作一支潜力a股,乐意长期持有并且重点栽培浇灌,那也是莫大的幸运! 一整天的训练课完毕,小队员们拼尽最后一丝残存的体力,蜂拥跑回宿舍楼,抢占淋浴间的喷头。 萧羽从正在闷头懒散走路的李桐展翔俩人之间一阵风似的蹿过,身形忙忙捣捣,嘴里乐乐呵呵:“桐哥翔哥,不好意思哈,借过借过!” 李桐展翔被他撞得一愣:哎呦,这小孩不是挺安静的么,这几天肾上腺素过剩了,怎么透着这么兴奋呐! 萧羽把装着球拍和护膝护腕的训练挎包往宿舍床上一丢,脚尖踢掉两只球鞋,踩上凉拖,抄起毛巾和香皂,满脑袋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汗水,小疯子似的,一头扎进争抢淋浴喷头的行列! 嗷嗷,嗷嗷,他顶着一头肥皂泡,暴躁地一掌挥开刘雪宁的大脑袋,在人/缝隙里挤来挤去,沾满肥皂水的身体像泥鳅一般光滑。 好久没有这样痛痛快快地挤在人群里洗澡。 光/溜溜一身肌的陈炯扭头瞧见他:“呦,小羽,你今天怎么来和大部队一起洗澡了?你不等到深更半夜自己一个人偷偷洗啦!” “切!谁偷偷洗了!闪开闪开!”萧羽扭动胯骨,奋力拱走陈炯,嗷嗷叫唤着把脑袋扎进水流。 他开始用钟爱和欣喜的眼光看待自己这一具抽掉了二十岁的身体。 刚刚褪去青涩,却又不带一丝一毫的褶皱和斑痕,袒/露着从未被沧桑岁月摧磨打击过的光滑。每一寸皮肤都绷得紧致,富有弹,两条手臂上一道道微凸的血管,涌动得都是汩汩温热的青春! 这样的身体里也应该拥有一颗年轻无畏的心。 年轻的心不会羞于和一群光屁股傻小孩一起并肩作战,不会畏惧为心中的梦想努力和付出,不会惧怕在曾经跌得心灰意冷头破血流的一条艰辛路上,再重新活过一遍! 花洒中细细的水流飞溅上来,在他肩头和膛欢畅地跳跃,肋骨之间拨弄出美妙得意的轰鸣。 年轻的感觉真好,真带劲! 夜半调/教【补更请重看】在线阅读 夜半调/教【补更请重看】 - 咩咩的羊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咩咩的羊 第十三章咩咩的羊 集训的平稳过渡期很快就过去了。一大锅萝卜汤,咕嘟咕嘟煮吧煮吧,眼看着就要煮熟出锅了,总得往这口锅里倒一些调味剂。 半个多月的底考察过后,教练组分析决定,把男双组二十多名小队员的原组合打散,重新分配,探讨更合适的配对搭档。 训练结束,萧羽刚刚被杜老大叫过去交待了几句,回来就听到场地边上一阵躁动。 “哇!!!!!!!!!” 卓洋突然张开嘴爆出一声哀嚎,然后开始大哭! “炯炯,炯炯,呜呜呜,啊!!!!!!!!!!” 卓洋一边抹眼泪一边叫唤陈炯。 场地四周一圈儿的人面面相觑,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呢?挺秀气可爱的一个小孩哭得这么明媚忧伤,顿时让人同情和心疼起来。 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家宝贝炯炯出什么事了,号丧似的。 萧羽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杜教练刚才对他说,你个子偏矮,刘雪宁又太高,你们俩相差十五公分,前后场衔接不上,打着打着都能给我打“秃噜”了,不合适!这回分配你和陈炯搭档,试一试感觉,看看你们两个人的打法和步伐衬不衬! 卓洋哭得泪花乱坠,完全不避忌旁人的惊悚眼光,用力拿手揉眼,把两只圆圆的眼睛揉成红兔子,一张细白小脸蛋都给抹成小花瓜了。 陈炯从教练那里跑回来,急吼吼地抱住卓洋安抚:“洋洋,洋洋,你别哭嘛,哎呦,你你你,你不要哭得这么凶” 卓洋抬头一看萧羽朝这边走过来,于是更加哀怨了,捂着脸呜呜呜跑走了。 陈炯丢给萧羽一个郁闷无奈的眼神,也跟着跑走了。 萧羽挠头,果然平淡的日子背后,是暗藏的各种“惊喜”。 一群苏帮的小孩和另一群辽帮小孩也在那里各种哀叫和满地打滚,因为两座扎扎实实的山头都被从外部击破打散了,互相交叉配对,让很有地方荣誉感的小队员们顿时迷失了方向。 以后不能和自家兄弟一起上场拼杀了,竟然和对家山头的某一只小坏蛋成为了同一战壕的战友?就是那个和咱抢有风景的房间,抢淋浴间喷头,抢食堂饭盆里最后一只番茄大虾的小坏蛋呐!嗷嗷,嗷嗷! 唐晓东在一旁轻笑:“咳,这些孩子,其实和谁配对不是配对呢!进了国家队本来就不像以前,在自己家门口那一亩三分地上耕细做了!国家队是机械化大生产嘛,所有队员重新排列组合一遍,哪两个合适配对就配对,谁还管你是哪个省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呢!” 萧羽倒是觉得他可以理解卓洋的玻璃心。那小孩年纪不大,第一次进国家集训队,眼瞧着就被别人把他的搭档给撬走了,小孩肯定受打击了,觉得自己被教练组抛弃了,被边缘化了! “小羽,我给你调的饮料,记得喝哦!别喝你带的白开水,那个对身体不好,你出汗很多,只喝普通水很容易水中毒的!”唐晓东唠唠叨叨得,说话间很殷勤地递给萧羽一只运动水壶。 唐晓东这家伙是那种活得特别致细的人,这种致绝不仅仅体现在淋浴间里那些法文牌子的洗发水以及电动的修眉刀刮毛器。每次来馆里训练,别人只带一个水瓶子,他要带三只高矮胖瘦颜色质地都不一样的水壶! 每一次看到唐晓东认认真真地从背包里掏出闪烁了红黄绿交通灯一般三种颜色的水壶,在长条椅子上摆成一溜,萧羽就忍不住捶墙想乐。 可别以为这家伙是个水罐子。唐晓东喝得并不多,喝水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每个瓶子打开喝两口,慢悠悠品茶似的,绝对不像陈炯那种饮牛饮驴的蛮喝法。 那三只水壶里是不同的内容。只有一瓶是凉白开,另一瓶是蜂蜜盐糖水,还有一瓶是柠檬氨基酸饮料,都是他前一晚自己调配好的。 萧羽瞧着递过来的五颜六色的“信号灯”,客客气气地说:“谢谢东哥!不好意思总是喝你的,你告诉我那个柠檬水怎么调得呗?下一回我自己弄!” 他尝过几口盐糖水,实在受不了那个又甜又咸又黏糊的诡异抽搐口感。他宁愿水中毒也不想舌头抽筋。 唐晓东对他的客气很不以为然:“反正我一个人喝不了这么多,拿回去也是倒掉了,你不用自己做的,你就一起喝呗!” 萧羽的确就是客气客气,他这人尤其特别懒散和随意,从来不穷讲究,烧饭做菜他都不会,哪里想得起来每天晚上还要自己做运动饮料啊! 男双组的小组长兼老大哥李桐从萧羽身后走过,随手拍拍他的肩膀:“小羽毛,加油好好练哈,长脸呐,把握住机会!” “唔?”萧羽被拍得没到头脑,觉得好像忽然人人都对他重视起来! 唐晓东暗暗瞄着萧羽。其实他们老队员年年看着集训队走过场,教练看中了哪些小队员,哪几个人可能会留下来,哪些人随后就要卷铺盖滚回省队,心里都有数的。 萧羽这小孩蔫不唧唧地一个人来的,在人堆里貌似不显山不露水,却一出手就崭露锋芒。杜老大先前给他搭了刘雪宁,现在又换成陈炯,其实就是在给萧羽找合适的配对搭子,是想要留他的! 唐晓东为这个想法心里挺得意的,尤其觉得自己很有眼光。这小子上一回和李桐展翔对练的时候,才一出手,咱唐少这行家就知道他行不行! 展翔把他那一红一黄的两只靓鞋搭在肩膀上,提着背包,一双穿了白袜子的脚踩在地板上,慢悠悠往门口走,腰杆挺得很直,走一路引来一路的回头率。这厮对外号称国羽男模队的“队草”! 展翔冲萧羽点点头,用目光打招呼,继续埋头走路。新来的小队员里,展翔觉得自己也就能跟萧羽点个头,对其他人更加的不熟,也不感兴趣。 萧羽赶紧对展翔摆出一副笑眯眯纯洁无害的好人脸,就差在嘴唇里露出两颗傻乎乎的兔齿大门牙。 他看出展翔这人可能格比较冷淡,每天来训练馆打球就真的是来打球,多余的废话一句也不说,既不像唐晓东这么热络寒暄殷勤招呼,更不是陈炯那一类上窜下跳招猫逗狗型,甚至都没有老大哥李桐的平易近人,时不时和小萝卜们开开玩笑。 他再一次瞄准了展翔的番茄炒蛋鞋,忍不住悄悄问唐晓东:“咱国家队队员的鞋都是自己配备的?还是队里有统一装备?” 唐晓东一说这事就一肚子的牢骚:“都是自己掏钱买的,哪里有什么统一装备呢!球拍、拍弦、衣服、球鞋都是自己花钱,以后指不定要让咱们每天训练自己扛一筐羽毛球来!这年月,在饭馆打工跑堂做个服务员,每人还发一身工作服呢!咱们好歹也是国字号的,简直比总局大院隔壁那间海底捞火锅店的打工妹还不如呢!” 唐少在队里也算工资水平不低的,只是每月收入除去购买打球的装备,还要购置时尚休闲娱乐清洁美化陶冶情的各类私人物品,七七八八得也就剩不下什么。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舔舔嘴唇,又怕萧羽觉得他这人小气,瞄了一眼展翔的后脑勺,低声解释:“咱们跟展二少没法比的,他们家多有钱啊,在北京东郊好几栋别墅!而且八一队给国家队队员开的工资津贴补助很高的,人家不在乎这几双鞋钱嘛!” 那表情语气分明是告诉萧羽,咱俩人才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劳动人民阶级的穷兄弟,门当户对,甚至可以在未来考虑在某种关系上进行更深一步的发展。至于展二少,那就是华丽丽的一只孔雀男,贴了金羽毛的,简直都不能算作是咱自己人! “哦,原来这样啊,呵呵”萧羽心想,早看出来某人阔气了。“你们怎么管他叫‘二少’?” “他上边好像有个姐姐吧,所以叫二少啊!”唐晓东耸耸肩,看萧羽那个没见过啥世面的小样儿,耸动嘴角笑了笑,抬头一指训练馆顶棚那一排一排耀眼的照明灯:“就这些灯,还有总局训练大院乒乓馆、羽毛球馆、体馆、跳水馆、拳击馆,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场馆的那些照明灯设备,都是从他家的厂子出来的!” 萧羽撅了撅下嘴唇,故意表露出惊悚状,心里却不以为然。别人家有没有钱的,这种事总之与自己没啥关系,心太多反而更加不平衡,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回到宿舍床上,萧羽瞧见卓洋盘腿坐得像一尊泥菩萨,两眼流汤,把小泥菩萨的粉面搅和成了泥瓜。 陈炯在一旁环抱着人,洋洋,洋洋不哭不哭! 萧羽埋头抓了抓脑顶的头发,走到小泥菩萨身旁坐了:“洋洋,别哭。你看你这样,弄得我多难受啊!” 他心里蓦然生出来某种坏蜀黍欺负了小正太的愧疚感! 卓洋用力抹了抹小花脸,见着萧羽立刻又觉得不好意思。 “洋洋,教练只是想把原有的组合打乱,重新研究合适的配对。最后谁和谁搭档还没有定呢,你别着急!” “唔我觉得,杜教练对我不满意,可能想让我走人了,呜呜呜” 卓洋说着又快要哭了,想到自己每一回耐力长跑都是扫尾组的最后一名,竟然跑得比本来就很慢的萧羽忒么的还要慢!这半个多月本来就承受了很大压力,现在又被拆了搭档,顿时觉得人生一片尴尬,前途没有了光明。 萧羽挥手打断他,很认真地说:“洋洋,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你已经打得很不错了,你今年还不到十五岁呢,就已经够资格进国家集训队,你看我这老皮老脸的,我可都十九岁啦,我再不扑腾扑腾都没有机会了!等你练到我这个年纪,水平实力一定在我之上的!” “唔”卓洋眨了眨挂满泪珠的大眼睛,觉得萧羽的年龄论十分中听和有道理,心里又好受了些,脑袋一歪,靠到了陈炯肩膀上,做情意绵绵、恋恋不舍状。 萧羽一看,窘出浑身的生理不适,捂脸乐了:“哎呦,洋洋你可真没出息!我以为你今儿个哭那么大动静哭的是什么呢,其实你就是哭我把你家炯炯给抢走了吧!” “唔哼!”卓洋小脸一红,把脸埋到陈炯的肩膀窝里。 小孩从小没吃过什么亏,在省队里也是被陈炯一路照顾着过来的,那感觉就是炯炯已经是他的人了,明明自己才是“正主”,怎么突然就被萧羽撬墙角了呢!心里头可真不是滋味呐,小羽毛小坏蛋分明就是第三者足啊! 萧羽“嘿嘿”干乐了两声,故意伸手搂过陈炯的肩膀,一颗脑袋也贱兮兮地靠了上去。于是他和卓洋两个人开始在床上抢炯炯,一人扯胳膊一人扯大腿,左摇右晃,扯得陈炯嗷嗷哀嚎,家暴啦,造反啦,抢亲啦,小爷我不卖身呐! 第二天,卓洋在训练场边哼哼唧唧哭鼻子的事迹在队内传为“佳话”。 这原本就属羊的小屁孩,于是荣获教练组官方认可的一枚外号,“咩咩”,就是那个哭得像一只咩咩叫的小羊羔的傻孩子呦! **** 超训练量大强度的冬训到了后半程,参训的队员们就像是开足了马力的火车头,一个个轰隆轰隆地往前奔去,就算是没有了动力也还有势头,就算是没了势头,也还能凭着初到海埂时积攒下的那一股子惯,一头往终点线扎过去。 人在封闭环境下的抗压潜能是无限的,就如同受到击打的一只皮球,磕到地上就会反弹起来,再抽一把,它又会反弹起来,你不抽它它还不弹,你愈是叮叮咣咣地揍它,它就愈加蹦得欢实! 萧羽跑在通往滇池的山路上,一路还捎带着闲情逸致,欣赏沿途的春城冬日风光,在两排望不见尽头的悬铃木绿化带中间寻觅偶然一现的玉兰树。 掐指一算,这已经是海埂冬训的最后一次长跑拉练。 萧羽现如今已经习惯了坚定不移地贯彻给全体队友扫尾断后的路线方针。 就连杨领队有一次都忍不住笑咪咪地夸奖,你们这些小孩都应该好好学学萧羽,人家是耐力跑成绩最靠谱、最稳定的一个,不逞能,不急躁,不作弊,不弃跑,不掉队,而且坚决不超越!== 时不时有昆明当地的骨灰级粉丝球迷蹬着小自行车,从身后赶上来。 球迷们熟知内情和国家队的训练路线,埋伏已久,这时从路边各个小树丛里一跃而出,举起长焦镜头,在耐力拉练的队伍里寻找他们熟悉的面孔,然后骑上自行车、运动小轮车和摩托车,蜂拥追上来,向累得呼哧带喘满头冒汗的明星队员索要签名合影。 萧羽远远地瞄着,瞧见男模队队草展二少也被粉丝团围攻了两个回合,一路跑着一路还得应付四面八方涌来的骚扰和簇拥,手掌心湿滑得都捏不住签字笔,硬是体力素质再好也被三五个靓妹七嘴八舌纠缠得倒不上气儿来,签名字的手都抖索了! 而内部外界一致号称队花的男模二队队员谭冰,被围得连后脑勺都望不见了。粉丝手中的大筒恨不得架到谭冰的肩膀上,一声一声兴奋地尖叫,声称要拍下“冰花儿”的额头鬓角被汗水浸湿浸透之后,雾水迷离的感小模样! 展翔在乱哄哄的人丛中悄悄回望萧羽,看了好几眼。 被那一群乌泱乌泱的粉丝骚扰得很闹心。这年头粉丝团都有统一装备了,而且都是配备了座驾的! 其实若不是想等一等那个慢得要命的小孩,帮他多领跑几步,展二少早就跑没影了。 萧羽没有粉丝,一个人闷头在后边跟着跑。 他裤腰后身挂了个塑料小水壶,装着从唐晓东那里分来的一半柠檬氨基酸水。随着胯骨关节摆动转承的节奏,那小半壶水在屁股蛋上一颠一颠,颇有韵律感,美得他时不时轻松欢快地扭一把小蛮腰,浑身每一块肌都配合得其乐融融。 抬头瞧见队花、队草的狼狈相,忍不住幸灾乐祸,怪不得前几天老队员在食堂饭桌上开玩笑,混在昆明海埂基地的江湖守则头一条就是“防火防盗防粉丝”哇呀呀! 陈炯傻乎乎地盘问大萝卜们:“防火防盗防粉丝,那下一句是啥呐?” 李桐拍着桌子笑道:“下一句?脑袋不开窍啊你,炯炯,咱国家羽毛球男队的队规守则第一条,七个字,‘爱国爱队爱师妹’呗!” 爱国爱队爱师妹? 萧小羽不以为然地耸肩,嘿嘿,这后半句应该改作“爱国爱队爱师兄”才正确! 他随即又抬手暗暗甩给自己一记软绵绵的耳光,训练可能是太枯燥了,真是闲得脑子抽了,你想爱谁啊你?这里边哪一个人是能够随随便便让你爱着玩儿的! 咩咩的羊在线阅读 咩咩的羊 - 胯/下绝技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胯/下绝技 第十四章胯/下绝技 这一个月的训练下来,萧羽在力量房里搭进去的力和汗水最多。 彪哥对他的一番训斥抽打让他明白了自己需要努力的方向,找准了目标,每一次进训练馆都很自觉地加强对臂力、腕力、大小腿和步法步频的各种训练。 当然,他自己最喜欢的仍旧是关于柔韧素质和灵敏反应素质的训练科目,每周都眼巴巴地盼望着这两个项目的训练日,而这样的训练课每一次都成了萧羽小盆友的个人表演。 萧羽的手臂、腰腹和大腿韧带的柔韧度都达到了一个羽毛球手的极致。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单脚直立劈叉,将另一只脚举过头顶,或是磕在墙上,整条腿几乎与墙壁紧紧贴拢。他还可以后仰缓慢下腰,后脑勺贴住臀部,一手撑地,另一手反握自己的脚踝。 所以萧羽才能够在场上用各种直线大跨跳去接球救球,飞身鱼跃,甚至不必退到底线处,直接凌空后仰接住过顶的高远球。 小孩身轻如燕,平衡力也很好,在训练场的硬塑胶地板上可以用头顶打倒立,两脚朝天,用腰腹的力量掌握平衡,再凌空来个标准的劈叉! 围观的队员们啧啧赞叹:“哎呦喂,小羽你简直太强悍嘞,你怎么没去练体哇!你怎么没去练技巧啊!你怎么没去杂技团呐!” 有人嘴:“别逗了,他练体可就超高了。人家男子体队坚决不要超过一米六的,小羽都已经一米七了!” 一群小萝卜于是又找到了拿萧羽打趣的借口,巴拉巴拉说个没完。 “哎呦呦,你们看咱这羽毛球场地的球网,从左至右长度有6米10呢!小羽那两条小细胳膊全都伸开了也就1米72、73的,他在网前怎么守得住整个场地呢,他就连半场都是守不住的呀!” “噗,谁告诉你们要守住6米10的场子,就必须有六米长的胳膊呀?!还需要步法啊,跳跃啊,灵活啊!你看人家超超姐,才只有1米60嘛,人家可是奥运冠军呢!” “就是的就是的,你们懂个屁,小羽个子不算矮的,到了隔壁女队里他就算是很高了。他如果是打女双的,都可以在后场扣杀了!” “喂喂,你们这些坏人,有完没完唉!”陈炯听到有人嘲笑他搭档的身高,不乐意了。 萧羽耸了耸鼻子,手掌轻振自己那一只其实已经很旧的球拍,对一群小孩的取笑不以为然。他反正已经习惯了个子矮,打球打得好不好,和身高并没有绝对的关系。 而网前的封杀拦截能力,和身高就更加没有直接干系,绝大部分/身材比他高大的队员,临阵接球的灵敏度和反应能力都还不如他呢! 这一堂灵敏素质训练课的内容是做圈内截球游戏和突破过人游戏! 这也是杜老大制定的训练科目里最受小队员欢迎的项目,人见人爱,百练不厌。 七八个人围成一圈,在圆圈空间范围内不间断地互相传递小皮球。圈内站一个人,想方设法地截击那只皮球,被截住了球的传球者算输,乖乖地滚进来替换掉圈里的人。 羽毛球手需要在35平方米的比赛场地上不停地做各种急起、急停、前后左右移动、转向和跳跃,教练设计的这个游戏其实就是锻炼队员们最基础的灵敏感应能力。 那些长得人高马大的孩子,这时候都不如萧羽的身手灵活。萧羽站在圆圈里截球,靠得可不是手臂的长度,而是依靠步法往复折返的反应速度。传球者在出球一刹那手腕拐动的方向,只是轻微的一撇,他就能预判出对方的传球方向,直接一个飞身,用灵活的手指天外摘星,将皮球在空中截杀! 只有展翔这一类后场重手掷出来的球不太好接,因为力量实在太大。萧羽经常是判断到了这家伙出手的方向,身体横向飞出去时,球却从指尖毫厘之处呼啸而过,带着挥鞭一般凌厉的风声。 很多球迷都为网球选手大力发球时250公里的最快时速津津乐道,尖叫欢呼,却很少有人知道,羽毛球其实飞得比网球还要快!顶尖羽毛球运动员的最大扣球时速已经达到了300公里! 展翔站在圆圈弧上不停地传接球,眼睛不断瞟向满头大汗站在圈子中央的萧羽。 仿佛是有意要逗弄他,想要多看几眼这小孩踩着凌波微步,伸长手臂踏空飞来飞去的小样儿,展翔每一次出手之前都是故意的一顿,百分之一秒的静止,用手腕和眼神向萧羽示意“那边,那边,我要掷那边”! 随后就是出手一瞬间腕力的强劲爆发,皮球像箭一样从萧羽眼前飞过,只在他瞳膜边缘留下一道掠空飞翔的幻影。萧羽飞扑过去,像个嗷嗷争食的小鸟,却连球毛都来不及到! “哎哟喂你擂死我了!” 萧羽身后传来一声痛叫。 圆圈另一侧接球的李桐被展翔这一球砸得,直接就倒退了好几步,差点儿抱着这一发重型弹后仰坐到地上,怨声载道:“我说翔子唉,做个小游戏你用不用这么玩命发力啊?你给咱留着力到世锦赛里扣杀去,印尼人保持的那个300公里的吉尼斯世界纪录,可等着您展二爷去帮咱中国人给破了呢!” 展翔闷头笑笑,朝李桐挥挥手表示道歉。 萧羽气哼哼地冲展翔龇牙,这家伙那个球不是想砸李桐,分明就是故意要耍弄自己,就是要让他飞来飞去怎么也接不到球。时速300公里呢,小爷又没长小翅膀,怎么也不可能飞得那么快! 突破过人游戏玩儿起来就更是花样百出。 利用场地边缘一条六米长的白线,一人设防,另一人突破。进攻队员要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越过那一条横线,还不能被对方碰触到身体任何部位;而防守者要千方百计阻止对手突破防线,以步伐移动和伸展开的手臂阻截进攻队员。 萧羽每一次都能够轻松突破过关,谁也拦不住他。 他经常利用身形的假动作晃动,快速的步法晃得对手两眼滴溜乱转,趁着防守队员的手臂稍有松懈,直接从对方腋下贴身钻过。 后来防他的人学明了,夹着两条胳膊,两只手比划得像个青蛙似的。萧羽这一回就直接一个腾空鱼跃,收紧的小腹从对方一侧的手指尖上方跃过!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落地一瞬间来了一个圆润的前滚翻,身体每一块柔韧的筋都张合得恰到好处! “哗——!!!小羽你真牛掰哇!”围观的萝卜头们嗷嗷地欢呼。 “你们怎么就没人防得住他啊,防住他,快防住他啊!”老队员们鼓掌大叫。 萧羽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小孩子在人前逞了能事后得意的笑。 李桐两手叉腰指点身后的人:“翔子,上,上,干掉这只蹦来蹦去的兔子!” 展翔瞧着周围的人实在太多,闹闹哄哄。眼前方圆几米之内的小脑袋只要超过一定的密度值,咱展二少就开始脸皮变薄,屁股发沉,默默地弯腰系鞋带,有些懒得动弹。 李桐瞪眼,回身一摆手招呼:“翔子上啊!老子倒是想上去灭了他,哎呦我的脆弱老迈的膝盖可受不了这么颠腾!” 展翔埋头走上前,站到了萧羽对面,那一条白线之后,弓身张开双臂,准备截杀扑倒这只身体很柔软灵活的小兔子。 萧羽立刻来了神头,两只脚一前一后摆出准备冲刺过人的姿态。他仔细观察对方移动的步伐频率,展翔虽然是主攻后场的球手,网前的步法却也很好,没有什么明显漏洞,不像那些没经验的小队员,顾前不顾后,顾头不顾腚。 萧羽往左路佯攻,展翔也往左佯晃,萧羽往右路晃动,展翔也往右晃动,却牢牢占住中轴线路,绝不失位,两只手臂伸展开,完完全全罩住萧羽的身影。 萧羽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咬住下嘴唇,两道黑眉竖起,哼,小爷就不信突破不了你的! 展翔的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牢眼前的人影。俩人已经非常接近,就连萧羽额顶卷翘发梢上挂的那一滴汗水,和包裹在t恤衫下脯的每一次起伏,都看得清清楚楚。 萧羽步法上的前后左右急转急停十分熟练,身体每一道关节似乎都栓了弹韧带,腰、胯、肘、膝盖竟然能拧出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角度,让展翔有那么一瞬间两眼朦胧发花。 萧羽在他眼前不断移步幻形,随着肘和膝的每一次扭动变换方向,步法乾坤挪移,人影绰绰飘忽。展翔已经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人,只觉得眼前一片轻盈灵动的幻影,铺满了整个眼球! 萧羽抢上一步想要突破腋下。 展翔用上臂迅速拦住。 萧羽琢磨着鱼跃飞过对方的臂膀。 随即又意识到展二少身材很高,就这么直接凌空,十有**会把自己很狼狈地扑到对方肩膀上挂住! “小羽,小羽加油啊,突了他突了他!”陈炯挥舞着小拳头。 “翔子喂,翔草草,不能被突了啊,争口气啊!”女队的姑娘们已经涌上来了,实在难得有机会围观到一贯冷面的翔队草参与这种极其幼/齿低龄的无聊游戏! 两人在六米长的白线两端飞快地移动,扭转,急停,大眼瞪小眼,随即陷入了僵持阶段。 李桐甩着毛巾不耐烦地叫唤起来:“喂,喂,我说你们俩有完没完,大家等着训练结束去吃饭呢,你们俩在这里相面呢?互相看上瘾了?赶紧结束战斗哇!” “就是就是,快突,快突!” 李桐大叫:“翔子你要是把小羽毛给灭了,让那小子晚上洗澡给你搓背!!!” “好哦好哦!”无处不在的酱油党群众纷纷起哄。 陈炯不失时机地跳出来喊:“喂喂,谁说我们小羽一定要输啊,打赌要双方都有筹码的啊!翔哥输给我们小羽什么啊?” 展翔被吵得扭过头愣神:我输给他什么?我怎么可能会输? 陈炯乐着喊:“小羽,他的鞋值钱,你就赢他那双鞋!还有,还有,还有那一身t恤和短裤!” 陈炯这小子眼睛最贼,早就瞧出来展二少脚上那一双鞋是尤尼克斯当季最新款的透气减震白金限量版,那一身运动衫竟然连牌子都看不出来,说明是他炯炯小爷都不认识的好牌子! 人群中传出杜彪杜老大一声威严却又透出隐隐笑意的声音:“不能无限时的啊,我可给你俩掐着表呢,两分钟!两分钟还不能破关的,萧羽你可就输喽!” 输? 绝对不认输! 萧羽一听杜老大的敲打威逼,全身的肌都绷到最紧,身形缩到了最小,在各种试探和假动作中寻找能够突破展翔的机会。眼睛因为过分聚会神,两粒小黑眼珠都对到了一处,每一颗瞳仁里都闪烁出一缕幽幽亮亮的小火苗。 腋下闪不过去,肩膀又跃不够高那萧小爷真的就只有最后这一个救命的龌龊招数了! 萧羽虚晃一枪,佯装纵跳鱼跃,却突然身体下沉,哗啦一个纵向大劈叉,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姿势,一脚劈向展翔那两条长腿之间,华丽丽的一大块空档! 凭借光滑地板上前冲的惯,一条腿过了线,他十分柔韧的腰迅速往后一仰,侧身将身体贴向自己的后腿,整个身躯几乎合拢成一条线,唰得就钻裆而过! 两个人几乎贴身,彼此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身躯发出的热力。 萧羽纤长的身体没有碰触到展翔两腿间的任何部位,头顶钻过对方裤裆的一瞬,他用两只脚跟突然就地发力,一个旱地拔葱,直接将自己从地上拔了起来,稳稳地站在展翔身后。 展翔惊讶之余迅速弯腰去捞人,反应却已经慢了半拍。 他连忙掉转头,目瞪口呆地看见萧羽稳当地站在面前,唇角划出得意的弧度,咧出一嘴整齐的小白牙,笑嘻嘻地瞧着自己。 靠,竟然被这小子突了! 胯/下绝技在线阅读 胯/下绝技 - 血肉横飞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血肉横飞 第十五章.血横飞 “哇——” “天哪,太帅了,太帅了哈哈哈哈哈哈!!!!!!!” 围观群众集体愣神了足足两秒钟,山崩海啸一般热闹起来。 谁也不会想到萧羽在这么多人注视之下,竟然会玩儿这一手钻裆的功夫。 若是别人来做,可能会显得猥琐或是丢脸,可是萧羽的动作实在太干脆,太利索,太漂亮了! 观众们其实已经完全忘记他方才钻的是哪个部位,都只沉浸在那一劈、一仰、再一拔的三合一流畅动作中! 这时,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记脆亮声音,是女队姑娘们的幸灾乐祸:“翔草草,你输啦!快脱鞋脱衣服吧!” 仿佛千年等一回,就等着这一刻呢,今天这热闹可不能白看,无论如何不能放过展二少,那个又爱扮酷,又时常犯跩,永远都是一副“老子冷淡”表情的翔队草! “哈哈哈哈!输喽输喽,快脱,快脱,脱——脱——脱!!!!!!!!” 人民群众一贯地唯恐天下不乱,唯恐脸皮很薄又爱面子的展翔这时还不够尴尬。 杜彪的黑脸膛上,一贯冷硬的两道法令纹微微浮出柔和的弧度,对萧羽展翔这一突一防的表现都很满意。尤其萧羽那一个耍赖似的穿裆劈叉,这小孩每一回出手都能让人惊喜惊悚得想要捶地掀桌。 杜老大心里满意,收起手里的秒表,背着手撤了。至于群众们纠缠展翔的花絮,教练就不必掺和了。 展翔垂头把一张脸孔避开周围火辣辣的视线,无奈地用手掌捋一捋湿漉漉的头发。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或许是刚才盯人盯得已经有些神智恍惚?从来没见过有人用钻裆的姿势突破过人,竟然被这小兔子给偷袭得手! 他轻轻咳了两下,掩饰脸庞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低头抬脚扯下来一只红鞋,又扯下另只脚上的黄鞋,用手指提着,递给萧羽:“喏,鞋给你!” 萧羽没想到展翔这么大方,还真的脱下鞋子给他,来不及摇头摆手推说不要,旁边的人群就不依不饶地起哄:“衣服呢,衣服呢,你那个纪梵希的汗衫,那个天木兰的短裤,还有袜子袜子,怎么都不脱掉喂!” 原来眼红瞄着展二少那一身装备的人,远远不止炯炯小朋友一个。 萧羽心中得意,咧开嘴乐了,冲一旁幸灾乐祸看热闹的陈炯挤挤眼,赶忙帮展翔打圆场:“你别理他们起哄开玩笑的,我也没打算输了真的去给你搓澡呢!” 展翔抬眼瞥了萧羽一眼,眼眶下方的脸颊忽然闪现两片暗红色,薄薄的嘴唇用力抿住,露出窘迫的笑,一侧脸颊上隐隐现出一只浅浅的酒窝。自己今天在全队人面前算是栽了,可是输仗绝不能输人,脱就脱呗,怕什么啊,咱展二爷难道还能和新来的小队员赖赌帐么! 萧羽默默地愣神:唔?这家伙竟然长了一只挺可爱的酒窝,平时就没见这人笑过呢 正在恍神,眼前白光一闪。 如同暗夜中劈下一道闪电,明亮,耀眼,原本运动后剧烈搏动的心房,随之卡壳停摆,就定格在那一刹。 展翔默不吭声地撩开衣角,两条肩胛骨的关节处轻轻开和颤动,抬臂脱掉了上衣,随即又顺手扒掉脚上两只雪白雪白的运动棉袜! 罩面而来的一股热浪,连同清汗与香皂混合的某种气味,争先恐后地扑进萧羽的眼眶,鼻孔,填充占据了全部的五感。 眼前是一团润白色的,冒着眼可见的汩汩热气的鲜活骨! 一道道坚韧有力的肌线条,仿佛是用仪器密计算过线路与尺寸,每一道线条的延展都洋溢着弹,错落有致,刻画出一具近乎完美的身躯。膛上两块紧绷微凸的肌,曲线沿着一道沟,轻松利落地收进小腹,勾勒出腹上的八块骨牌肌! 萧羽就站在展翔面前不到两米处,完完全全地措手不及,被眼前的美好景致轰得踉跄倒退了几步,仓皇地扭过脸去。满头满脑的神经弦都像是错置乱搭似的,一团兵荒马乱之中,他忍无可忍地又调回了视线。 完全控制不住不看过去,却又不敢离得太近。那具半/裸的身体虽然隔着一层炙烈烫手的空气,已经足够让他眼球暴凸,头脑眩晕,浑身的血水涌上脸孔,从额头眼角的每一粒毛孔冒出腥热的血气! 鼻腔里最脆嫩的几条毛细血管,经受不住萌动的欲/望的往复冲击,一层黏膜薄壁已经摇摇欲坠,快要溃破决堤! 展翔在震耳欲聋的起哄声口哨声中微微红了脸,面无表情地将汗湿的上衣和两只袜子轻轻丢给萧羽,低声说道:“裤子裤子回去以后洗了再给你吧!” 萧羽的两手捧着一坨衣服袜子,全身僵直地盯着展翔一侧锁骨上的一滴汗水。 那一颗晶莹透亮的汗珠越过横在脖颈一侧的山岭,跃上一马平川,那一片喷薄着男人**气息的浩瀚原野。小水珠在光滑紧致的肌肤上纵情流淌,最终挂在膛上某一颗浅润微凸的红点上。 汗珠轻巧欢快地拨弄起展翔前的敏感,盈盈欲坠,挑逗着萧羽眼里两颗不安分的瞳仁,几欲喷火! 啪嗒! 小水滴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从那一颗拨弄得晶莹凸起的葡萄珠上掉落。 透明的小水珠,落地分明有痕,谁道寂静无声? 萧羽只觉得鼻间腥热的血气爆涌,一股**辣的黏稠体瞬间从鼻腔里喷出! 他的脑袋嗡的一声,猛然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时何地,惊慌失措地顺手抄起手里捧的东西,仓促间捂住无耻暴露了“真情”的鼻子。 雪白湿漉的一件丝棉t恤,尚带着汗水和香皂的清冽,还有还有那个人身体里的味道。 每个人的体味都是不一样的。萧羽用手里的衣服堵着自己噗噗喷血的鼻,却更加陷入一场灾难——满鼻子闻到的全部是展翔身体里的味道,鲜活健康的血的味道! 他的视线仓皇无助地逃避,一下子看到落在地上的一双光/裸的脚。 某个混蛋竟然连袜子都脱掉了!一双常年包裹在球鞋里的脚丫瞬间挣脱束缚,摆在原木色的桦皮地板革上,淡青色的几条血管在脚背上延伸,细致的皮肤泛出静谧诱人的光泽 血在萧羽的身体里左冲右突,一半的血像喷泉一样涌向他的脸皮,另一半血泄洪一般涌入两腿之间,全部堵在狭窄的一条甬道里,前突后撞,进退不得! 女队姑娘们沉浸在集体围歼展二少致其当众剥衣的狂喜之中,吱哇尖叫声快要掀翻房顶。 没有什么人去注意萧羽此时的万般狼狈。 只有展翔莫名地看了他几眼,大约是不明白萧羽为啥这么喜欢自己的t恤呢,竟然罩在脸上又亲又闻,爱不释手? 那上面都是汗呢,湿乎乎的 展翔不由自主地伸过手臂:“你没事吧?” 萧羽窘迫地都快要哭出来,从来没有如此当众出丑。 他手忙脚乱地用衣服捂住鼻子,弓着背,弯着腰,撒丫子一路小跑,冲向洗手间,蹿得比兔子遇上狐狸还要迅速。一路跑还一路撅着屁股,把两条腿夹紧,生怕被人看到他裤裆里支起的“欲/火中烧牌”小帐篷! 水管子里凉飕飕的水让萧羽连打了几个寒颤,头脑骤然冷静下来,充血的胯/下也迅速退热落潮。 方才实在是太丢人了,太丢人了!自己这是怎么了呢?! 训练场上热了累了出汗了,脱掉上衣换一件汗衫,本是稀松平常之事,三伏天时有些男队员甚至喜欢光着膀子训练一整天。 从小在体校男孩子堆里长大,大家夏天在一个水池子里游泳,在一张大通铺上穿着三角小内裤睡觉,男人的裸/体早就看习惯了。萧羽上辈子的时候,从来还不至于犯贱到瞧见个裸/男就招架不住,口鼻喷血。 这辈子难道还能越活越抽抽么! 萧羽把整颗脑袋都搁在水龙头下,用凉水狠狠地冲刷,冲掉蒙在眼球上的最后一丝**气息。 今天可能就是训练太累了,导致抵抗力薄弱,对某人的冒然剥衣全然没有准备,又或者是,他的青梅竹马不在身边,太久没有做那个,房/事极度匮乏,心痒手痒鼻子痒,浑身都痒痒了。 这什么臭毛病啊! 萧羽瞅一眼手里被揉成湿漉漉血乎乎的一团衣服。 价钱挺贵的一件丝光棉透气运动t恤呢,本打算回到宿舍就还给人家展二少的,这回可好,被自己的鼻子一个华丽丽的地图,喷了满衣服的鼻血! 萧羽拎着罪证血衣,灰溜溜地回去宿舍,拿洗脸盆把衣服泡上,玩儿命狠搓了半天,还是觉得衣襟染上了淡淡的黄印子。 很财迷的陈炯把萧羽在训练场赢的那一双宝鞋拎了回来,进屋一瞧:“呦,小羽,还没到周末呢,这么勤快?” “唔。” “呵呦,洗的是翔哥的衣服?嘿嘿,你这么宝贝这件衣服啊,才拿到手就要洗干净嘞?” “呃,衣服上都是汗味么” “汗味?”陈炯小盆友眨眨眼,心有灵犀地补充了一句:“难道翔哥有狐臭吗?” “呃” 萧羽支支吾吾没有回答,形如默认,心里顿时觉得自己忒么的简直太不地道了!明明是他用鼻血了人家的衣服,却假装人家衣服太臭。 陈炯说:“嘿嘿,晾干净了去找翔哥给你签个名哦,然后挂在墙上留作纪念!” 萧羽从来就没觉得陈炯这厮这么贫嘴这么烦人。这悲催的玩意儿还挂在墙上,留作纪念?难道要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对着这件衣服喷鼻血么?! 对着这件衣服喷鼻血? 自己怎么会对着一件衣服就喷鼻血! 真是个白痴! 萧羽单呗儿地一个人走出宿舍楼,想去食堂吃晚饭,才走到楼门口,偏偏又碰上那两位爷。 李桐的两只眼弯弯地笑出几道皱纹,挥挥手:“小羽毛,过来!” “哦,桐哥,翔哥”萧羽听从大佬的召唤,低头一溜小跑蹭过去,眼角瞥向李桐身边默不作声戴着帽子掩人耳目的某队草,做过贼心很虚,吸溜了一下蠢蠢欲痒的鼻子。 “吃饭了么小羽毛?” “没呢。” “走,一起吃呗!”李桐潇洒地一摆头。 萧羽屁颠屁颠地跟上,蹭到展翔身旁,仰起脸很不好意思地说:“翔哥,那个,那件衣服,我给” 展翔愣了愣,眼神迷茫,随即从耳朵里掏出两粒耳机:“你说什么?” “唔”萧羽眨巴眨巴眼睛,怪不得这人平日里走路一贯都是谁也不鸟的德,原来耳朵里都塞着东西,两耳不闻世事。 “我说,你那件衣服,我不小心给弄脏了,真不好意思我用洗衣泡上了,等洗干净再还给你行么?” “哦。”展翔的唇角动了动,扯出一个笑容:“脏就脏了,你不用还给我。” 萧羽发现展翔已经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竟然和方才脱下来的那一身一模一样。这人的确每天都穿一样的衣服袜子鞋子,不知道的以为这家伙又懒又脏,从不换洗衣服。萧羽现在知道了,原来人家有无数套一样的装备,雪白的t恤,白色运动短裤,白袜子,番茄炒蛋鞋! 李桐在一旁嘴:“翔子,你真的就把你那衣服和鞋给人家了?你这人也太没有诚意了吧你!” 嗯?萧羽和展翔同时一脸错愕,望向大哥。 李桐撇嘴说道:“哼,翔子你那衣服是唉克斯唉喽号的,小羽毛穿多大号?小孩还没长开呢,人家就穿唉斯的!你那鞋子是43、44的吧,人家穿多大号鞋?喂,小羽毛你到底穿多大号?” “我,我穿39号还有,我运动t恤穿的都是唉姆的,不是唉斯!”萧羽悲催地想要就地刨坑,现在回炉重塑忒么的还来得及么?== “听见没有,39号!你把你那穿旧了的衣服鞋子扔给小羽毛,人家还得帮你拿去卖破烂!”李桐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抖动肩膀,故意看着展二少那一张刚刚恢复本色的俊脸,这几句话之间又开始急剧泛红。 萧羽赶紧摆手,笑嘻嘻地说:“桐哥咱别欺负他了,女队那些姑娘都是看热闹开玩笑的么,让她们乐一乐就完了,咱还来真的啊!” 李桐皱眉,怪声怪气地说:“哎呦,你护着他干嘛?” 那表情语气分明就是,翔队草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翔队草的豆腐不吃白不吃!单调枯燥得快要把人折磨出强迫症和抑郁症的训练生活之余,眼前人就是难得的现成的娱乐调剂,这才是队花队草在咱男模队里存在的本质意义! 血肉横飞在线阅读 血肉横飞 - 补血小笼包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补血小笼包 第十六章补血小笼包 海埂基地一角的小商圈,超市旁边是网吧,网吧对门是个包子铺。 大佬们嫌食堂吃腻歪了,带萧羽去包子铺里吃小笼包。 包子铺后身的那一面围墙比较矮,墙角垫了好几个装菜的大号塑料筐,墙头几块青灰色水泥方砖都已经被磨蹭出某种光滑圆润的弧度。萧羽一看就知道,这地方一定常年有人借道而行,爬上爬下。 封闭训练期间,各队严格要求不许走出基地大门,周日放风时间也只能在大院内部活动。超市网吧包子铺逛得无聊了,就有人憋不住想要出去逛。可是基地大门口的门卫养了两条大狼狗,无论白天黑夜都在那铁栅栏门口趴着,呼哧呼哧地盯贼,谁也甭想偷偷溜出去! 曾经听说哪个足球俱乐部的球员时常深更半夜溜过来,从包子铺的后墙爬出去,他们的教练于是某一回悄悄跟踪其后,故意使坏,把墙底下的塑料筐换成了泔水车…… 包子铺里几乎座无虚席,李桐和展翔呼拉拉点了十二屉小笼包,七七八八地摆满小桌子。 “这么多!”萧羽用舌头舔了舔上唇,顿时生出唇肌咬合无力,即将口水横流的强烈快/感。 李桐招呼:“不多不多,没有你我们俩也是要十二屉!不够咱再点!” 萧羽张牙舞爪地伸出筷子,嗷嗷,原来小爷忒么的都不算个人头数,敢小瞧我的战斗力! 这小笼包果真是小笼包子,小得基本上是一口一个,吞到嘴里汁水四溢,余香满口,鲜得满嘴流油。 萧羽吃包子饺子那是无辣不欢,随手就往自己的小碟子里加了一大勺油辣子,然后伸手去拿辣椒油,抬眼就看见展二少正在往他的小醋碟里兑进几乎小半壶浓浓亮亮的红油! 展翔伸手与萧羽交换红油瓶子,接过油辣椒小罐子。 李桐在一旁皱眉咂嘴:“哎呦我的妈呦,红彤彤的一片,这包子还怎么吃啊,你们俩可真是糟践好东西!” 萧羽说道:“这样吃才够味儿嘛,我们那个地方都吃红汤羊馅饺子,直接把包子饺子泡在辣汤红油里头,可香嘞!” 李桐不以为然:“这么吃你还能吃出那饺子是羊还是猪还是牛馅么?那不就是满嘴辣椒馅么!” 萧羽眨巴眨巴两扇很无辜的眼睫毛:“这样好吃!辣椒能够去膻去腻去油星儿,吃到嘴里提鲜提气提味儿,爽着呢!” 展翔抬头看一眼萧羽,顿觉心有戚戚,自己平时吃炸酱面,也总喜欢多加一勺油辣子,再加一勺红油,每一回都被同桌吃饭的人喷,有你这么糟践咱老北京炸酱面的么! 李桐笑说:“翔子喂,你就是因为太喜欢吃辣,你看你吃得都不帅了,满脑门长大包!” 展翔挑眉撇嘴,长包就长包呗,整那么帅干嘛,我能帅到让场上对手直接缴械认输啊! 萧羽瞧见展翔额头一角挂的那几颗粉红色的痘痘,果然色泽饱满油光锃亮,于是打趣道:“额头长包不是辣痘,那是青春健康美丽痘,是因为身体里有火气憋着,撒不出来,就从脑门上冒出来了!” 李桐顿时乐喷:“哎呦喂咱青春健康帅呆了的翔草喂,你身子里憋了多大的火啊,赶紧找个地方泻泻火去!” “!……”展翔口里嚼着包子,表情很想捏人,低声哼道:“我泻什么火?!” 李桐挤眼:“女队那个蔡小桃,哎呦,考虑考虑人家小师妹呗,小姑娘长了一张桃子脸,摆在家里看着多喜兴啊!” “别逗了。”展翔干脆地一口回绝,没有更多的评价。 俩人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上一回蔡小桃她爹从老家来北京看闺女,进了队就两只眼直勾勾地盯住翔队草,揪住他,神情特别恳切说,听说你家里开公司的?俺手脚勤快得很,需要不需要拉货的或者拉人的司机什么的,能不能帮帮忙,让俺这老头子在北京能混个饭碗,也好陪着俺闺女…… 结果被一群闹事的群众起哄,展二少你赶紧帮未来老丈人解决一下工作问题呗,最好连北京户口也给人家弄一张! 把展翔弄得特别尴尬,平日里抬头低头地见着那姑娘都得装作不认识。 李桐笑:“还有花样跳水队那个,上回专门跑咱场子里看训练的,哎呦喂,那姑娘一看就是你的死忠脑残粉啊!人家说了,胜也爱你,败也爱你,尤其最爱看咱翔草输球的一刹那,小球噗哧落了地,眉头一簇,眼神哀伤,我见犹怜的那个萌样儿……” 萧羽已经乐得快要撑不住了,一口辣椒油差一点儿喷了李桐一身,果然忒么的是个脑残粉啊! 李桐又塞进一只包子,摇头叹道:“花样跳水队的你都看不上?人家姑娘盘靓条顺呐,整天在池子里泡出来的,皮肤身材都没的说!你呀,就是眼光忒高了,等着做大龄剩男吧!” 展翔的神情满不在乎:我会是大龄剩男?! 李桐那一只手指十分灵活的右手,搓拉拨挑地摆弄着两只筷子,抒发感慨道:“说真的,我觉得咱们当运动员的吧,就适合找个运动员,有共同语言,也能理解咱这每天吃苦受累一年三百多天的训练。你在外边随便找一个小妞,这年月的妞多难伺候啊,个个***都是人!整天缠着你让你陪她逛街吃饭买东西唱k开party,咱哪有那个时间,有时间也没那个心思和力!” 李桐感叹了几句,顿时觉得自己在队里找的那媳妇真不错。他和他的女队某小师妹是当初一进国家队就互相看对眼了,也不需要谁追求谁,训练比赛之余,师兄帮师妹指点指点技术,师妹帮师兄买个饭递个水的,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牢不可破的革命友谊! 展翔默不吭声地往嘴里一只一只地塞辣油小包子,心里倒是很赞同他桐哥说的,找媳妇得找个志同道合的,能理解自己支持自己,不用花心思伺候。若是能像李桐那样在队里直接抱个貌美如花的队友回来,俩人场上场外并肩战斗,那可真是需要运气! 他妈妈昨天刚刚又打来个电话催他:小翔啊,你什么时候能结束冬训回北京?胡叔叔的女儿放寒假从英国回来,正好这几天有空,人家姑娘开学了还要回英国继续念硕士的,帝国理工的高材生,你赶紧回来见见!咱两家人都约好的! 已经推脱了好几轮,他懒得见。 做生意人家的大小姐,在国外灌过洋墨水的,从来都不是一路人,见了面有什么可谈的呢?是谈你的帝国理工伦敦音,还是谈我的拆挡平抽勾对角?! 隔壁桌是东花俱乐部几个踢球的运动员,正喝着啤酒,吃着包子,聊着八卦。 那几个人聊得天花乱坠,说是队里有个大佬级球员,在飞行比赛途中勾搭上一个年轻漂亮的空姐,上未来岳母家登门拜访,发现家里的未来小姨子是个更加年轻漂亮的嫩模,巨/童颜的那种。过不久与小姨子乱搞被正牌女友发现了,空姐大怒,声称自己怀孕了,要告到你们俱乐部老董那里! 球员大佬不忿:咱俩又没结婚,你怀个孩子算啥,有种你去告啊! 空姐真去闹了,俱乐部老董一听也真的怒了:某某某你忒么的敢搞我的女人,那小嫩模是老子包养的! 大佬被人揍了一顿,老董打算下赛季把丫挂牌贱卖给隔壁省的宏达俱乐部。小空姐也不跟他了,转眼就跟队里另一个大佬好上了,原来肚子里的怀的本来也是另一个的。 大佬于是颓废了,前任未来岳母看他挺可怜的,温存安慰了一把。现在据说大佬平时都不住在队里,和前任未来岳母同居了。 展二少听这种八卦听得倒胃口,影响他吃包子的食欲,把耳机重新塞进耳朵,低音量地开着音乐。 萧羽自我解嘲似的笑笑,知道足球运动员都有钱,一场联赛的全队获胜奖金就是五十万、一百万的,所以才能泡得上小模特小空姐。像咱们这些个打羽毛球的,每月千八百块的固定工资,你还想泡妞?妞泡你还差不多! 李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查问户口:“小羽毛,你当初为啥打羽毛球啊?” 萧羽答:“喜欢。我妈以前就是打羽毛球的,可惜也没打出什么好成绩,我从小就喜欢打球。” “呵呦,有遗传的哈!那你爸是干啥的?” “我没爸爸。以前有个继父,普通工人。” 萧羽答得非常坦然,早已习惯了这种调查问卷式的问题。尤其咱国人见了面就喜欢问诸如你家里是干啥的你父母是干啥的你每月工资开多少钱你有对象了么你结婚了么你有孩子了么,要是有孩子就问你孩子是市重点区重点还是普通学校,学习成绩怎么样,没孩子就问你都结婚三年了,怎么还没生出孩子来! 呦,没爸爸?这里有人是没爸爸的么?李桐略带歉意地笑笑,可能觉得自己随口问得太多了,赶忙自己把自己家底也给交待了,作为补偿:“我父母也是厂里工人,已经退休了。咱们都是一样的,从小在体校里练,练得多苦啊!那时候家里条件都一般,在体校还能包吃包住有人管着,家长放心呐!” 展翔对于这种平民话题一向不上嘴,只能闷头听着,顺便通过李桐的一张大嘴巴,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李桐可没打算饶了他,随即就拿筷子戳了戳搭档的手臂:“就这小子,哼,你说你没事跑来打球干嘛?这地方本来就僧多粥少,全国各省体工大队里那么多嗷嗷叫没球打的小孩呢,你跟我们这些人抢国家队名额干啥啊!” “我怎么就不能打球?”展翔薄薄的嘴唇微微下撇,嘴角抽出一记反拍杀球时的力量和角度,难得暴露出情绪的一个表情。两扇浓密睫毛覆盖住眼睑,眼底闪出固执的心思。 萧羽望着展翔的侧面,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张口说:“翔哥,我觉得你这人肯定是特别,特别,特别喜欢打羽毛球!” 他连用了三个“特别”,觉得都不足以表达自己灵光乍现的感悟。 展翔蓦然抬头看着萧羽,没有想到被这小孩一句话戳中了心坎,眸子里神情一闪,光芒齐齐地聚拢在眼底,随即匀染上整张面孔,笑了出来。 疏朗的眉,笔直的鼻,瘦削的脸颊和利落的唇线,只有寥寥几笔,甚至略带生硬,却因为一刹那间极致动容的神情,化作一张柔软迷人的脸。 因为萧羽的一句话,一整天训练的疲累和倦怠悄然消褪,展翔的嘴角忍不住浮出很开心的弧度,脸颊上荡出浅浅的漩涡。 漩涡像是带着某种余韵,荡漾得萧羽手里那一双筷子,一只还含在嘴里,另一只已经脱手,在膝盖上颠了一下,啪嗒,掉地上了! 萧羽的脸骤然红了,赶紧埋头钻到桌子底下捡筷子,顺便在桌下用力抹了抹一张很不争气的荡漾充血的脸。 自己今天干的第二件极其傻b白痴的事情! 展二少刚才只是对他笑一笑,并且露了一枚小酒窝而已! 萧羽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让他挠地捶墙的词汇:死忠脑残粉! 他以前其实当真没觉得翔队草长得很帅。 羽毛球运动员个顶个地身材好脸蛋靓,出去都能给各类美白嫩肤清洁用品做广告。展二少对内对外一致号称队草,萧羽也没看出他就一定比李桐唐晓东们帅到哪里去。大家都长得白白嫩嫩的嘛,有什么区别! 萧羽的鼻黏膜又有些痒,浑身各种躁动,自己都慌了神,有些手足无措。 本来是想拿这顿小笼包子补一补血,结果却是不停地失血! 萧羽是一句话说中了展翔的心思。当初他磨破嘴皮子给自己父母解释,企图说服,甚至一家人要吵起来。他只是想说,自己真的就是特别喜欢打球。 做生意没有兴趣,干别的自己不擅长,只能依靠父母。就只有打球不需要靠父母,训练场和赛场是一个单调也很单纯的地方,展翔偏偏就喜欢这种简单而纯粹的运动,一步又一步,浇灌和培育心里埋的那一株代表梦想的小草。 而萧羽只是心底极为直白地感慨,展二少家里那么有钱,和自己不一样,和很多体校出身的小屁孩情况都不一样。很多小城市普通人家的孩子,先天有一些运动才能,去省体工大队打球就如同一条出路,一种职业。反正不练体育就得考学,考学也未必能考到省会或者北京的大学。 但是展翔肯定不是为了挣八一队那每月几千块钱的微薄工资。他一定是真心喜欢打球。 这种人竟然选择打羽毛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天是在训练馆、宿舍楼和比赛场这三点一线上度过的,这人可得有多么,多么,多么地喜欢打羽毛球啊!他出去干点儿啥不好啊,自己开个小公司,或是出国留学镀金,或者就在遍地黄金的繁华帝都盘下几块地皮,坐地收租,这年头只要天生有个得力又听使唤的好爸爸,你干啥不能赚钱呢! 萧羽以前觉得自己就算是非常执着地喜欢打球的那种人。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重新活了一遍,竟然还死不悔改地非要再打一辈子羽毛球。 展翔那家伙一定比自己还要迷恋赛场。 如果自己处在展翔那个位置,这辈子忒么的忽然冒出来个有钱有势的好爸爸,萧小爷一准憋不住要改行去了!== 海埂冬训迎来了最关键、最艰苦的三天,国家集训队开始了队内对抗赛,也就是封闭集训合练之后最终的综合能力测试!—— 【注】 花样跳水队在此处是一个虚构的项目,后文的剧情需要。 补血小笼包在线阅读 补血小笼包 - 队内火并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队内火并 第十七章.队内火并 海埂冬训迎来了最关键最艰苦的三天,国家集训队开始了队内对抗赛,也就是封闭集训合练之后最终的综合能力测试! 这一回的内部对抗,不仅关乎着全国各省四面八方前来集训的小队员们能否被国家队接纳,更关乎着国家二队的千年替补陪练们能否英勇地挤进一队的大门,以及国家一队的名牌组合们能否依靠旺盛的技战术状态保住一线队员的江湖地位! 十六对男双组合,捉对厮杀,十六进八,八进四,三局两胜制,一轮一轮地淘汰。 萧羽陈炯这对组合,两个星期前才临时攒和到一起,簇新簇新、活蹦乱跳的一对搭档,抽签着实幸运,第一轮抽到的是和他们一样崭新、一样窘的另一对小孩,苏帮和辽帮两个不同山头里拎出来强行捆到一起的小萝卜。 萧羽总觉得自己和陈炯配合不太默契,虽然俩人每天的专项技战术演练都粘在一起练,咩咩洋甚至很大度地允许陈炯和刘雪宁换铺位,给萧羽陈炯俩人睡上下铺,美其名曰这样更有利于培养搭档之间的“气场”,上铺和下铺之间空气对流形成的一股强大气场!++| 钟总每一次来看训练,时常对他报以眯眼微笑期许热望的目光。而杜彪杜老大每一次掏出很恐怖的小本本做记录,一贯地拉长一只腊肠脸,露出极具威慑力的两道法令纹。两位老大一个唱红,一个唱白,一个是千年的热面孔,一个是万年的冷屁股,实在让萧羽不清楚头脑,掂不出自己的斤两。 这回和队内其他新组合正式交手,萧羽才知道,原来“不默契”是这副样子的! 这一场比赛下来,他打到最后已经发现了规律,暗暗交待给陈炯,死打对手的中路结合部! 一打一个准! 萧羽发球,内角长球,或是内角短球。再发内角长球,内角短球。 接发球,直搓中路,直垫中腰。 各种平抽挡,抽杀,劈吊,总之统统都往对方二人之间的中路空档处打过去! 那俩小孩每次试图去接这一类球,十有**都会把各自手上的球拍撞在一起,撞得叮叮当当响,撞得俩人哭丧着脸,撞得场边观战的教练都捂着脸忍不住想乐。 这两个小队员差不多高,都是1米78的标准羽毛球健将身材,技术也属于努力趋向往全面型发展,因此选择平行站位,一左一右,哪个都想守住网前,又都不甘心放弃后场亮剑攻杀的机会。 在场上打球就是这样,越是各方面都想照顾着,越是照顾不过来。“技术全面”这四个字对于年轻小队员来说,在很多场合里也就意味着缺乏特色和没有长处! 萧羽知道自己是那种优势和劣势同样明显的球手,所以该轮到陈炯上手攻杀的球,他绝对不跳出来乱抢。除非被逼得迫不得已,他把后场跳杀的机会统统都留给很爱显摆腰腹滞空能力的炯炯。 陈炯没想到萧羽这么善解人意,竟然每一次都把在教练眼皮底下高高跃起奋力一拍重扣的露脸机会谦让给他,让他能够借机露出年轻英俊各种美的六块小腹肌!炯炯小朋友这一场打得十分得意酣畅,觉得这搭档简直体贴得没治了! 俩人配合默契,很轻松地2:0搞定对手。 新搭档顺利杀入对抗赛八强,陈炯乐得把两条手臂攀上萧羽的后脖颈,搂着人颤抖激动了半晌。这小子前一阵全运会十六进八的时候就输给过萧羽,因此这辈子还是平生头一回,在他认为非常重大的赛事里,打入到只剩最后八对选手的准英阵营! 萧羽递给陈炯一个嘲笑的白眼:“乐什么啊瞎乐,乐太早了吧,这才只是八强呢,瞧你这钢蹦大的一丁点出息!” “哎呦萧羽你就让我先乐一会儿嘛,我怕现在不乐,过一会儿被人打得满地乱爬,我就没机会再乐了!” 陈炯厚着脸皮嘎嘎笑,全场就属他的嗓门最大,乐得隔壁正在厮杀的女队队员都听见他赢球了。 陈炯随后就发觉,自己真的忒么的乐太早了,没有留着力,小口小口地,矜持地,慢慢乐!!! 因为他懵懵懂懂地意识到,自己这一对竟然紧接着又打赢了八进四! 他们遇到的对手是苏省进来的一对白白净净、如花似玉的小队员。陈炯一看对方那好像观音菩萨驾下两只莲花小童子的粉嫩模样,顿时就舔唇咂嘴:“哎呦,真不好搞嘢,这可怎么下手啊……” 萧羽瞪他:“怎么下手?下狠手往赢里打啊!” 萧羽心想炯炯你还挺怜花惜玉的,可惜,嘿嘿,萧小爷咱稀罕的可不是小男旦那一口! “哦,哦,下狠手打……那这一回什么战术?咱俩还死攻中路么?”陈炯这家伙最虚心求教就是在场边与萧羽讨论战略战术,他直觉就认为应当听萧羽的,觉得这人脑子灵,有主意。 “这次不攻中路了!” 萧羽撇嘴,怪陈炯没有眼力价,这俩小孩是省队出来的搭档,你以为人家还会没有默契地乱撞球拍么!他踮起脚咬耳朵,指挥道:“吊他们四个角,挑后场耗对方的体力,然后你就放心杀你的,我在前边给你挡着!” 因为萧羽瞧出来了,对手这俩小孩身材素质都一般,有一位是每一回拉练都与自己友好地交替倒数前三名位次的扫尾集团某重要成员,另一位是每次耐力跑之后都要回到宿舍抱着马桶哇哇哇呕吐的倒霉蛋! 萧羽在前场聪明地分球,刁钻地各种抽吊和推吊,将小球分到双打场地左右前后最远端的方框边缘,调动那两个原本体力就不太好的小队员满场没头苍蝇似的乱跑。 对方第一局还有力气频频跳杀,后来被挑得体力消耗过大,扣杀威力也就越来越弱。萧羽和陈炯在网前拼力防守封网,慢慢消磨和扭转形势,在防守的态势之下发动突击反攻。 而陈炯这时候已经与萧羽碰撞出一丝小小的灵犀。每一回看到背对他站在网前的萧羽身形一顿,甩给他一个淡定的侧面,嘴巴微张,发出无声的口令,他就明白萧羽这是在指挥他“杀”!于是瞄准来球,从后场跃起,飞身重重施力下压,用重火力压迫对方降低重心,疲于防守。 直落两局,竟然又是一个红彤彤的2:0! “赢啦!哎呦我的娘唉,咱俩竟然又赢了,又赢了,又赢了!!!” 陈炯简直不敢相信,一把冲上来抱住萧羽,一阵颠倒乱颤,差点儿把萧羽的腰抻脱了环。 “哎呦,你……你别乱闹!” 萧羽笑着挣脱,推掉陈炯伸到他腰上的一只手。这没轻没重的小流氓,一只手已经伸到他t恤衫里,抱着他乱拱,手到感微凸的一条叉腰肌,汗水滴答的指尖划在股沟上方,搞得萧羽浑身痒痒。 陈炯乐得用力揉了揉萧羽脑顶上一丛微卷的湿发,赞不绝口:“嘿嘿嘿,小羽,我觉得你在场上打球特别聪明,脑子特灵。这回队内对抗赛没有教练指导,我觉得咱俩占便宜了!” “占什么便宜了?”萧羽不解。 “因为你就是教练啊!那些小孩都没人指导,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打,咱俩可就不一样了,有你在场上指挥就够啦,你指哪里咱就打哪里,嘿嘿嘿!” 陈炯牛气哄哄地撸了撸t恤上臂的两只短袖,露出肩膀上健美的肌。一张被汗水浸透、泛出潮红色的年轻的脸,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兴奋和朝气。 男双组的对抗赛现在就剩下四对组合。萧羽陈炯接下来面对的是被分配凑对的刘雪宁与二队队员谭冰。 李桐展翔也毫无波澜地占据了前四的一席之地,对阵另一对国家队里的老对手。 萧羽心里有些小遗憾,他们四强的席位与李桐展翔不在一个半区,也就不能直接交手。他其实很想与那两人再打一场,完完整整三局两胜的一场球,较量较量实力。可是他现在必须先打赢谭冰刘雪宁这一对,然后等待李桐展翔那边的比赛结果。 为什么就想和李桐展翔打呢? 萧羽也说不清自己的微妙心思:是上一回被展翔那几拍彪悍嚣张的重扣刺激到了,就一心想要打败他们;还是想要在对方面前表现一手自己尚未发挥出的潜力,露一把还没找到机会袒/露的六块秀美小腰肌?! 也许是知晓这一对搭档是男双组目前唯一有能力在外战中对抗的组合,其他组合都只能在全运会全锦赛这类比赛中窝里斗,输给李桐展翔这一对不算输,不至于在钟总和杜老大面前太丢脸,输给别人那可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羽球小百科】 *中路结合部:专指双打赛场上两名队员之间中路的空档。这是双打常用战术,此时二人谁都能达到球,位置合适,但因为是结合部,反而常因彼此避让犹豫,导致失误或撞拍。 *羽毛球比赛比分规则简介:自从2005年施行新规则后,三局两胜制。把球打到对方场地内落地成为死球或者对方违例即得分,无需拿到发球权以后才得分。每一局先得21分并且领先对方至少两分即此局获胜。如果打到20平则需要再胜出两分;如果打到29平,先得到第30分的获胜。 双方每打完一局交换一次场地。前两局打成1:1时,决胜局某一方赢得第11分时双方需要中途交换场地。这也是考虑比赛公平原则,因为羽毛球比赛受场地风向影响很大,顺风球和逆风球都不好打,完全没有风最好! 队内火并在线阅读 队内火并 - 心仪的搭档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心仪的搭档 第十八章.心仪的搭档 上午结束了两轮赛事,中午在食堂吃饭,同屋四个小孩照例占据了一张小方桌。 萧羽陈炯接下来的对手是谭队花和大宁子。 陈炯把凳子往萧羽身旁一摆,俩人肩挨着肩,胯蹭着胯。他一手搂着萧羽,一副匪老大护住手下二当家的架势,另一只手摆在桌上,手指缓慢敲打硬塑料桌面,斜眼瞄向桌对面正在大口大口吞着红烧牛拌白米饭的刘雪宁。 刘雪宁从饭盘子里蓦然抬起一双眼:“你瞅我干哈?” “哼,哼哼,小爷瞅瞅你不行啊,怎么着?!小羽可是我的人哈,下午打比赛,你可别欺负他哈,有球就冲着我来!”陈炯扯动嘴角,萧羽趁机把脑袋靠到陈炯肩上,顺便悄悄隔空抛给刘雪宁一个楚楚动人的哀怨小眼神。 “你你你,你们瞅得不怀好意,你俩想干哈?!” 刘雪宁被萧羽那媚光乍现的娇弱表情给吓得,一口米饭噎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的。萧羽这人什么时候娇弱过啊,弱都是装出来的,这家伙一看就是满肚子心眼儿的人啊! “哼哼,雪雪,雪——雪——” 陈炯用威慑的目光不停地抽打刘雪宁手里攥得那一双塑料筷子。刘雪宁的筷子一抖,一块牛就滴溜溜从筷子尖滚落到地上。 卓洋这时候嘻嘻笑着,也搬起屁股下边的小凳子,坐到陈炯身旁。于是三个人坐成一排,一起双手托腮,眼珠子一眨不眨,用炯炯有神的华丽视线威胁刘雪宁。 “喂,喂,吃饭哈,老老实实吃饭哈!咋着,想打架?!”刘雪宁拿筷子戳着眼前这三个神经病。 陈炯肩膀颤动,狞笑着说:“嘿嘿,没错,我们可是三打一!雪雪,你望风归降了我军吧,不要再负隅顽抗,不要妄想与人民群众为敌!哈——哈——哈哈哈!” 三个人一起疯狂夸张地抖动肩膀,把刘雪宁雷得红烧牛饭都没吃完,端着盘子掉头跑走,去找他的搭档谭冰以及辽帮人马聚集的桌子继续吃饭去了。 钟全海端了吃完的餐盘,挺直腰,顶着用发胶抓得很亮眼的发型,从餐厅里走过,俊逸潇洒的身影一路笼罩在或崇拜或畏惧或莺莺戚戚各种视线交汇的光环中。 助理教练拿来一摞表格,发给球队里男双组、女双组、混双组的每一名队员,让大家回去以后思考一晚上,通过这次集训合练和队内对抗赛,自己认为适合什么样的搭档,将来想要与哪一名队员配对组合,填在表格里,明天交给教练组。 钟全海双臂抱在前,眼神漫一扫,交待说:“这次集训目前为止的配对组合,都只是暂时试练,最终哪些队员能进入一队,哪些能留在二队,哪个和哪个能组成搭档,我们教练组还没有决定!所以发个调查表也是征询队员的意见!” 陈炯拿着表格纸惊叹:“呦,教练这么好这么好,让我们自己挑选搭档喂!” 钟全海轻声呵斥:“哼,当然不是完全让你自己挑,你也不能闭眼随便给我瞎指一个张三李四吧!教练组会按照各人打法类型最终做决定,但是,也会尽量参考队员的意愿。毕竟,双打这种比赛,两名队友之间有没有默契协作的意愿,有没有齐心合力的旺盛斗志,甚至比技术层面还要重要!” 可不就是么,钟全海心想,教练员分配搭档组合的时候,总之不能把格脾气很不对付的两个人分到一起去。强扭的瓜不甜,强拉的“郎郎配”那俩人若是隔三差五在场上场下地内斗,对掐,这种狗血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纯属浪费队伍资源和削减战斗力! 其实他本来还想在表格里加上一条,你自己最不想跟谁搭档你也给我写出来!后来合计着这样搞似乎有鼓励“不团结”的倾向,因此还是作罢。 萧羽瞧见表格上“自己最希望配对的搭档”一栏里有1,2,3三个名额,于是抬头问:“钟总,我们每人可以挑三个心仪的搭档?” “对。” “那……我们这些新来集训的,是不是只能在集训队里挑人选呢?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钟全海唇角轻耸,似笑非笑:“男双组的队员你们都可以选,觉得自己和哪个人在技术上搭配得比较合适,都可以写上!” “哦,明白了。”萧羽很认真地把表格折起,揣进运动服口袋。 “你们哪个要是觉得和老子能搭得上,或是想配咱们彪子,也可以写上啊!只要你们敢写!”钟全海紧接着补了这一句,顿时引来一顿山呼海啸般的拍桌子踢凳子动静。 钟总或许还有人敢写上去勾搭一把。彪哥?额滴娘唉怕死他了,快饶了我们这些祖国的小花朵吧!队员们掀餐盘捶桌子大笑。 女双组的姑娘们花枝乱颤地叫唤,钟总,钟总,我们想要你,咱们配对打混双吧! 钟全海大力挥挥手,在人民群众的调戏声中落荒而逃。 队内对抗赛间歇里,一顿本来应该很紧张的午饭,被队员们热热闹闹地混过去了—— 午睡修整之后,男双组半决赛开打,萧羽陈炯对阵谭冰刘雪宁。 队内对抗赛,内部火并,跟谁打也不能跟“队花”、“队草”对打! 没有粉丝的萧羽小同学,终于明白这个道理时,已经太晚了,太晚了。 事实上,萧羽从来就没有领略过拥有粉丝团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与自我膨胀感。 等到他站到那一块场地上,面对靓得发光、帅得滴水儿的谭冰,以及谭冰身后半块场地的四周,各种颜色质地跳跃晃动飞舞着的花球彩带毛绒玩具等等眼花缭乱一堆物件儿,那种悲催无力的感觉,恍然就如同一小撮匪徒面对对方人多势众的集团军优势兵力,最终即将被吞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 对抗赛打到这个轮次,无论是隔壁训练房的单打组,还是这两块场地的双打组,仅剩的仍然具有战斗资格的,基本都是国家一队二队小有名气的运动员。 因为抽签的好运气,也因为临场的超发挥,萧羽陈炯成为恶劣环境下唯一一对仍然顽强不屈坚持抗争的幼苗萝卜。 他们男双组原本实力就拿不出手,在国家队各项国际大赛里的成绩,一向都是替男单组充当垫背和心理缓冲带的!陆景唐晓东他们那一群男单球员嘴巴极损,每次出国打比赛的口头禅就是,弟兄们上场不用紧张,拿不回金牌至少能包揽个第二第三,他们男双组的就连前三名就打不进去,回去一准帮咱们挡在总局领导批斗火力的最前线,咱们单打的怕什么啊! 也许恰恰因为队内缺乏超一流的高手,老队员小队员实力比较平均,谁都有的可打,所以竟然就让萧羽陈炯这一对并不起眼的小幼苗悄悄破土,在半熟半昧、青黄不接的田埂里美滋滋地占据了一席之地。 可是,别以为你自己是幼苗,别的幼苗就会自动站到你这一边! 事实就是,场边无论是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基本全部站到谭冰刘雪宁那一对搭档的半边场地,做起了那一对的粉丝团! 萧羽算是看明白这悲催的阵仗了。 第一,他们的对手谭冰和刘雪宁都是辽帮小集团里引人注目的英啊!因此那整个一个山头的孩子们全部自动组成了啦啦队,为他们自己人加油助威去了。 第二,谭冰长得好看呐,忒么的真的很靓仔啊!于是喜好男色的酱油党群众以及女单组女双组被淘汰下来的闲散女队员,也全部跑到那一边去了。 萧羽暗地里咂舌,其实以自己对阳光运动款美型男青年的天生一贯欣赏态度,若不是被迫必须隔着一张网子与谭冰对打,恐怕也要蹿到场地另一侧,加入谭队花的粉丝团了。 萧羽虽然心里有些犯痒痒,面部肌却还维持得比较镇定,毕竟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不会再像个小屁孩似的,见着个长得很俊很美的小正太就当街流出口水。可是他身后的陈炯已经开始抓耳挠腮各种青春期躁动不安了,接连几个球,不是平抽不过网,就是扣杀出界。 萧羽陈炯这边就只有一只万年可靠的小忠犬卓洋同学,自己输了球早就出局了,闲着也是闲着,作为炯炯坚不可摧的阶级兄弟,站在条凳上给他俩呐喊助威。 可惜卓洋的嗓门实在不给力,小孩脸皮又薄,加油声听起来如同咩咩咩的绵羊叫,完全被一群女将的尖叫声覆盖。 “炯炯,别急,悠着点儿。”萧羽用球拍轻轻拍了拍陈炯的后腰。 “我靠,又出界了!”陈炯心情懊恼,垂头用手掌震了震球拍拍弦。 “手腕压着些,肌放松。”萧羽低声叮嘱队友。 可是场上打球的人即使再镇定再放松,场下的啦啦队也不能让他们打得舒服滋润了。一团又一团红彤彤毛绒花球似的东西在眼角两侧晃来晃去,晃得两个人眼珠子都在眼眶里滴溜乱转,找不到焦点,一次又一次在围观群众的吼声中将球打出界,稀里糊涂不明所以地就输掉了这一局! 心仪的搭档在线阅读 心仪的搭档 - 小羽毛VS小冰花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小羽毛VS小冰花 第十九章小羽毛vs小冰花 萧羽和陈炯稀里糊涂不明所以地就输掉了第一局! 场边擦擦汗、喝口水的喘息机会,萧羽拍拍陈炯的后肩:“怎么了,这么急?这才第一局,没事,还有机会的!” 陈炯皱眉抱怨:“他们的粉丝团太强悍了,啦啦队真烦人呐!一群丫头片子,吱哇乱叫地吵死我了!教练怎么不管管呐,这是不公平竞争啊!” “教练不会管的,这也是为了让咱们增强抗压能力呗!真正的赛场本来就是这样的,你习惯了就好。”萧羽满不在乎地笑笑。 可不是么,上一届全运会时萧羽和程辉没能打进四强的门槛,就是因为碰了当地主场的一对选手,那比赛打得真是昏天黑地,每一个赢的球都会引来起哄,每一个输掉的球都会溅起一片叫好声。观众席上更是一片混乱,站在后场的程辉差点儿被隔空投掷过来的矿泉水瓶子砸中后脑勺! 队内对抗赛的裁判是队里的助理教练。至少助理教练们是很公平的,不会有误判错判和漏判。就凭这一点,也要比打全运会容易对付得多,对方不就是一群美女粉丝团啦啦队么。 萧羽嘴上虽然没有抱怨观众或是埋怨队友,心里却很不甘心。 他是想要赢的。 他可不是为了输球来的。 对方的水平并非强大到坚不可摧,凭什么就应当轻易地输掉? 就算是输,技不如人咱无话可说。没听说过因为一群美女粉丝团在眼前扭动忽悠,就莫名其妙缴拍子吧! 只有一分钟的喘气休息时间,第二局比赛随即开打。 萧羽用球拍再一次轻击队友的后腰,习惯地鼓励和打气:“炯炯加油!随机应变,打落点,打空档!” 小球在球网两侧飞快地交换时空,令人眼花缭乱。 萧羽打起十二分的气神,两只耳朵屏蔽掉场地两侧闹哄哄的各种叫喊声,两眼就只盯住空中的小球以及对手两条身影的位置变换,手里不断地拨球,分球,在最细微的球路变化中捕捉战机。 双打比赛中网前的那一名队员,其实就是在场上维控大局和组织攻防的球员。萧羽心里知道,自己这个位置发出的各种信号,直接决定了两个人之间是攻还是守,要往哪个方向加力发威,要围攻对方的哪一名球员! 这一局的比分胶着上升,3:3平,5:5平,7:7平,9:9平! 萧羽尽力地静下心,左手拉高短裤的裤脚,右手的手腕和手指尽量放松,轻轻搭住拍柄。 透过眼球上雾蒙蒙的一层光膜,尽在咫尺的是谭冰的脸。 隔着一张球网,仍然看得很清晰。这家伙长得,真***太灿烂夺目了,眼睛亮得就像训练馆顶棚高悬的星辰,五官和脸颊线条竟然没有缺点,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型俊美颜杀! 萧羽一记追身平抽抽到刘雪宁大腿上,收拍时仍然忍不住瞄了谭冰一眼。 没辙,某些私人喜好上的纯天然野生属。== 他即使对谭冰这人没那种兴趣,见到一尊完美的花瓶,不着也得多看几眼过过干瘾啊!看完了心里忍不住感叹,小爷不打你真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我心疼你,其实还是因为大宁子步法和动作慢,相对而言更容易下手嘛,哼哼! 萧羽发球后不断地将小球拨向对方的反手,陈炯见状也跟着萧羽指挥的方向,控制对方的反手位。谭冰和刘雪宁都是右手持拍,随着拨球的方向节奏不由自主地就移向了左半场。 瞅准了对方回球质量不高的机会,萧羽正手轻轻一切,一记网口放网,将小球推向对方正手位的前场小角落! 谭冰正手被吊,一个跨步抢上去救球,已经来不及,脸上两道倾斜度恰到好处的修长黑眉,微微蹙出一枚很惹人爱的表情。 10:7! 萧羽陈炯终于领先到了三分的优势! “咳——”粉丝团们遗憾地哀叹,不乐意看见冰花丢球,某只不开眼的小萝卜竟然让队花满场跑接不到球,简直就是某种变态的犯罪! “看见了没,就这么打!”萧羽趁着一错身的机会低声叮嘱陈炯:“控反手位,然后突击他们的正手!” “哦,明白!”陈炯坚定地点头。一贯在场上很信任萧羽,终于得到搭档的指令,他甚至觉得心里一下子就稳当了。 羽毛球比赛里,正手位置本应是相对轻松容易地掌握在各人控制范围内,但是如果不断压制对手的反手,再突然偷袭正手位,往往就使得对方没有转向引拍的机会,萧羽就是利用了这个时间差。 萧羽持续占得发球权的先机,一上手就是逼对方的反手前后两个外角,把人逼到一侧,再突然袭击另一侧,唰唰唰地接连得分。 甚至就连场外的啦啦队也随着场上局面的扭转而变了声调,矮了气势,哎呦呜呜的丧气声此起彼伏。 谭冰也察觉出了萧羽分球的套路,警觉起来,接球不再靠边,而是尽量把持在中路。 但是你堵在中路,你的反手位就会出漏洞,这一对组合的弱点不在于技术和体能,而在于互相之间的补位和衔接!萧羽瞅见了空档,一个长线的推球,这一次是把小球直直地推到了对方反手后场的死角! 刘雪宁身高马大,从正手回反手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这球落在了双打外圈场地套着单打内圈场地的那一枚死角小方框里。 再赢一分! 陈炯真是佩服死他的搭档,在比赛场瞬息万变的形势之下,还能时时刻刻脑子滴溜转地琢磨对手的打法路数,随时做出反应和对策。他自己就只知道闷头打,闷头打还来不及呢,小爷哪还有闲工夫动脑子喂! 但是萧羽会动脑子。 到不是因为他就比别人都聪明机灵,其他人就都是大傻冒。 他用脑子恰恰是因为他若是不动这个脑子,就更加拼不过别人。个子本来就比平生几乎每一个对手都矮上一截,身体素质也各项欠佳,即使摞上一颗小脑袋的份量,他的体重都压不过在他身后蹦来蹦去的陈炯,没脑子就更不行嘞! 像陈炯这种素质全面型的羽毛球手,跑、跳、高、速度、耐力各项指标都是杠杠的全优,在场上已经习惯了大跨步满场飞奔,跑不死的超负荷运转,习惯了扣杀时高高跃起,把自己沉浸在各种炫技式的腾跃动作中,生怕围观群众认不出他练得是哪一招哪一式的南派永春白鹤拳。 这家伙打球时忙于炫耀浑身各处华丽丽的肌群,的确已经没有多余的力去思考,其实怎么样能不利用腾跃扣杀,不用满场跨跃,只需要跑动最短的距离,选取最准的角度,打出最迅猛的效率,速战速决,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地在一群美女粉丝团面前啃掉对手,而且啃得津津有味,剥皮褪毛,不吐骨头! 陈炯在接一个后场反手高远球时,动作过分花哨,疲劳之下腰部柔韧却有些不足,仰脸跌了下去。他迅速用左手一撑,想就地来个鲤鱼打挺,却把手腕子戳了一把,顿时疼得咝咝抽气。 咩咩在场下紧张地不停啃咬毛巾,瞪大眼睛惊呼:“炯炯,当心呐!” “手腕没事吧?还能打么?”萧羽拍拍陈炯的腰。 “唔,有点儿疼……”陈炯咬了咬牙:“还好,是左手,我打球又不是左撇子,不妨碍!” 可是左手是用来掌握平衡的,手腕疼必然要影响炯炯小同学在后场空中飞行的姿态美观程度! 先解决战斗再说! 萧羽迅速组织起进攻,运动战中连续两个追身抽球,抽到谭冰和刘雪宁身侧最别扭、最不好接挡的位置。 21:14,轻松利索地板回了这一局! 两局竟打成了一比一平手。 “好球!打得漂亮!!!” 女将粉丝团的一片猫叫闺怨声中,萧羽蓦然捕捉到一声干脆爽快的鼓掌叫好,仿佛是万红丛中的一抹绿色,让他激动不已。 回头一看,唐晓东那家伙站到了场地边,两只眼睛反出明晃晃的光芒。他刚刚结束了自己那一场单打,就匆匆忙忙跑过来给萧羽看场子。 萧羽缓缓地走下场地,一只手捂住砰砰剧烈跳动的心脏。 “小羽,怎么了,心跳又过速?”唐晓东满脸深切关怀,递上一只水壶:“喏,柠檬氨基酸水,你喜欢喝的那种,流汗太多了,补充一些糖份和维生素!” 萧羽恨不得用手掌把一颗乱跳的心给按回腔子里,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埋头咻咻地喘。 在场上打球的时候不觉得很累,一停下来才感觉到,体能已快要逼近极点,已经压迫到口那一道别人都看不见、就只有他自己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的红色警戒刻度线! 理疗师小张过来帮陈炯把戳伤的左手缠了绷带和护腕,告诫他待会儿可不能再做手撑地的愚蠢动作。 唐晓东这时候蹲下身来,两手帮助萧羽放松肩膀上硬绷绷的肌,又掉转过身帮他揉两条小腿:“刚才打得很不错,就这么打,坚持住!” 萧羽的鼻尖上滴着水,嘴角迸出一丝苦笑:“东哥,谢谢了,你那边赢了没?” “咳,又输了呗!”唐晓东耸肩。 他们男单组的半决赛,他又碰上他的室友兼老对手,国家队的二号单打陆景,再一次输给了对方,就只能在第三、第四名的位置继续晃悠了,高不成低不就的。 另一块双打场地上,美女粉丝团爆出一阵喝彩声。 萧羽急不可耐地伸长脖子看过去,那是李桐展翔那一对正在打比赛的场地。 他老远就瞧见李桐和展翔拎着球拍、毛巾和水壶,昂头慢悠悠走过来,习惯的互相隔着两米远,两个很酷很跩的大佬似的,走路都不吭声。 萧羽一瞧,赶忙问道:“桐哥,翔哥,你们打怎么样了?” 李桐抬头,笑道:“打完了,来看看你们的!” “你们赢了?” 李桐摆出轻松有范儿的笑,微微甩了甩头。那两位爷刚才干脆利索直落两局,似乎队内训练赛里赢球已经是理所当然,面色坦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兴奋劲儿,完全不像陈炯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孩,才赢了两场球,激动得差点儿把萧羽就地推倒啃了。 展翔直视萧羽,目光悄然碰撞之处闪过细微到无从察觉的焰火,语气之中分明带着几许期待,急切地问道:“你们俩到底赢了没有?打完了么?” “没呢,1:1平手,决胜局!” 萧羽甩了甩满脑袋的汗水,眼瞧着汗滴在眼前呈离心状四散飞舞。他顾不上和那俩人搭话聊天,拿起球拍重新走向场地,助理教练已经在吹哨子示意,第三局开打喽! “注意落点,减少失误!” 萧羽用球拍框子轻磕陈炯的后臀,细心地向搭档叮嘱他的八字箴言。 小羽毛vs小冰花在线阅读 小羽毛VS小冰花 - 重量级粉丝团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重量级粉丝团 第二十章.重量级粉丝团 一整天下来,各个场地的比赛都已经结束,所有闲散人员慢慢围拢到男双比赛的这块场地周围。就这一场打得时间最久,决胜局的比分仍然保持着暧昧不清、难解难分的态势! 基地食堂的大师傅和训练馆里搞清洁卫生的大婶,工作闲暇之余也跑来看国家队训练赛的免费热闹,不用花钱买门票嘛。 “那小男伢长得好俊的呦!哎呦这个水灵,啧啧……” 大婶笑眯眯地一眼就瞧见了谭队花,于是拎着扫帚和提梁簸箕加入到冰花粉丝团的阵营。食堂掌勺的大叔一看扫楼道的大婶跑到那边去了,于是追着大婶也跟过去了。 冰花果然是魅力无穷,颜杀火力全面覆盖了从青春期到中年危机躁动期再到更年期各个年龄段的人民群众! 谭冰经过一个局间休息的调整,琢磨过来萧羽的套狼战术,于是加快了步法与引拍节奏,竭力防范对方的各种偷袭,并且时不时利用身高优势在网前向萧羽施压! 近网快速扑杀,得分! 正手突击打到萧羽的反手位,萧羽大跨步接球晚了一个步点,得分! 萧羽也不示弱,与陈炯一起连续抽杀对方底线两个死角,将比分紧紧咬住! 李桐和展翔从训练馆墙旮旯搬来一只长条靠背椅子,直接搬到萧羽陈炯这一块半场的边线旁,坐定,翘着脚,鼓掌吆喝,给俩小孩临场指挥。 于是萧羽陈炯两位小盆友场下粉丝团的劣势终于被扭转过来。现在不仅有卓洋和唐晓东敲饭盆、甩毛巾,还有男双组的两位重量级大佬压阵! 赛场上,将不在勇,在于谋! 赛场外,粉丝不在多,在于够大牌!!! 李桐那一条膝盖很不舒坦的伤腿,大大咧咧地架在展翔的大腿上,晃动水壶敲打节拍:“网口,注意网口!……被突了,封住,封住喂,喂,喂封住了哇!!!” 展翔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紧张地注视场上的形势,简直比自己上场还要浑身肌发紧,大部分时间一片沉默,时不时突然爆发出一声吼:“挑他们后场两个角!……他们失位了!注意线路,线路!” 展翔其实不喜欢看别人打比赛。平时出门参加大赛,队友的现场比赛他都不看的,宁愿自个儿在宾馆里睡觉。别人都以为是他展二少骨子里狂妄自大,不关心队伍的成绩;其实他不是不关心,而是在现场看比赛太闹心,赢了自然好,输球的时候他也不能上场替别人打,眼瞧着一分一分地输掉,自己帮不上忙,不爽,难受! 当然,他自己出去打比赛也并非百战百胜,输球那是家常便饭。但是当他站在场地中央,每一分的输赢都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赢了是自己的,输了也是他自己的。看别人打球那滋味可就不一样,每一分的输或者赢,都不是酱油党啦啦队的音频音量所能掌控。 他甚至能看得出萧羽在场上试图指挥同伴打出的套路。这小孩头脑还是很清醒的,但是比赛进行到决胜局的地步,所有人体力都严重下降,挥拍的手臂都已经跟不上节奏。有些丢掉的球实在可惜,步法就只差那么一点点,急得他攥紧了拳头,快要把木头椅子砸出个坑。 萧羽上场之前与他擦肩而过。 展翔那时瞧见萧羽轻磕陈炯的后腰,像是指挥队员比赛的教练一样,沉着地低声交待:“注意落点,减少失误!” 声音低低沉沉的一句话,穿云透雾似的,拨开纷扰的噪音,砸到展翔心里很硬也很脆的一弦,仿佛轻轻弹拨出某种与心跳达到共振的节奏。 萧羽的表情十分镇静,与“成熟”二字实在沾不上边的清秀五官之间,却分明透出某种沙场点兵、泰然自若的气度。这个被队里起外号叫作“小羽毛”的小孩,每一次在网前球拍轻晃,辗转腾挪,举重若轻,神情间永远都晕染着与一张嫩脸蛋不太相衬的淡定从容。 这半边场地上没有闹哄哄的粉丝团,展翔可以轻而易举地观察到萧羽的一举一动,把对方脸孔上每一寸最细微的神情都吃进眼底。萧羽的眼睫像两片墨云,一开一阖,闪动出狡黠的光芒;挥拍疾走,每一道身影重置交错,层层叠叠摞在展翔的瞳膜上。 “步法跟上,跟上……注意节奏变化!” 展翔自己都不知道他这时已经站了起来,两脚踩上椅子,屁股坐到椅子背上,生怕萧羽听不到他的声音,用手掌打着拍子大吼。 旁人都没见过队草看一场训练赛竟然看得这么投入,顿时觉得新鲜了,展二爷今天忒么的活出一丝群众期待已久的人情味儿了! 趁着场上捡球擦汗的工夫,场地另一侧的女将粉丝团里冒出一句清脆的吆喝:“翔子喂,有你们这样搞的嘛?队内对抗赛,没有教练做场外指导的!” 吆喝的是她们女单组的资深老姐们儿孙媛,其实就是李桐的女朋友。 李桐脑袋都没转一下,挑了挑眉毛,乐道:“怎么啦,本来也没有教练做指导啊!” 孙媛笑骂:“你们这两只贼就是教练!去去去,你俩人都到犄角旮旯那里待着去,耍赖皮么!” 李桐毫不示弱地回嘴:“我们俩哪个是教练啊?你去问问钟总,问问彪哥,我和翔子是教练么?老子到是想当教练呢,总局领导就没有给咱发这份工钱啊!” 孙媛与一众美女粉丝不乐意了:“不行不行就不行!你们这是赖皮赖皮耍赖皮,挺大个人了竟然还欺负小孩,欺负小孩!” 我们欺负小孩?明明是你们那一拨人多势众的! 李桐让孙媛给吵得头疼,冲着展翔一偏头:“翔子你上!压住那一群母鸭子的火力!” 展翔冲他皱皱眉:“我上?那不是我嫂子么,桐哥你自己上吧!” 李桐抖动着肩膀,无可奈何地乐道:“哎呦喂,就是因为那是你嫂子,换了别人老子早就直接一拍子抡过去了!我可不敢得罪她,你得罪她没关系啊,嗓门大一些,盖过她们,让她给老子闭嘴!” 正说话间,谭冰一个推长线,陈炯飞身救起,谭冰网前扑球,萧羽奋力挡回。 “顶住,顶住!”李桐甩动毛巾。 展翔额角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大声吼着:“打得活一些,活一些!” 萧羽作势上网扑杀,引拍很用劲,触球的一刹那却用拍面轻轻卸力抹杀,假动作放网! 打中了! “好球好球!”李桐的毛巾一甩。展翔心口一顿,差点儿从椅子背上折过去。 整间场馆里吵闹得无以附加,也不知萧羽方才是不是真的听见了场外重量级啦啦队的临阵指挥。这个球的确打得很活,三灵巧的指头携拍轻轻一卸,四两拨千斤,小球轻飘堕地,激起美女粉丝团的一阵懊恼哀叹。 李桐用手指隔空对着一群女将狠狠地鞭打:“瞧瞧,瞧瞧你们这一群花痴,至于的么!” 他用手势对自己女朋友招呼:过来过来,我们这边人丁单薄,你你你是老子的家属,你应该到这边来! 孙媛满不在乎地隔着人群对李桐挤挤眼。反正这队伍里十个姑娘有八个都是谭队花的粉丝,即使当着自家男朋友的面,也不吝为冰花加油助威,人长得帅谁不喜欢呐!当然,如果这场比赛是翔草与小萝卜对打的话,姑娘们十有**也都会站到队草这一方。 李桐忍不住捂脸乐,胳膊肘捅了捅展翔的大腿:“哎呦喂,你说下回咱俩要是跟谭冰他们对练,这帮姑娘是打算站到你这边,还是站小冰花那边呦?那可是要忙死她们了!” 展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帮女的到底是看人还是看球啊?爷又不是靠着这张脸进的国家队,脸长得再好看裁判也不会在场上给咱加分贴分! 展二爷对自己的外表一贯很自信,自信到甚至从不用心拾掇修饰自己的面容身材,人群中已经足够打眼。他并不喜欢某些场合里旁人交错投过来的围观种马的花痴眼神。 一旁观战和作比赛记录的钟总、杜彪等等几位教练面色轻松自若,对围观群众的各种搞怪反应习以为常,都认为这样才有比赛的气氛。教练员观摩训练赛,其实并不仅仅注重最终的比分结果,更多的是观察队员们在场上显露出的基本功、技战术潜力以及临场应变解决问题的能力。 助理教练小马一边翻着比分牌子,一边随口对钟全海说:“网前这俩人打得都不错,棋逢对手啊,有点儿意思!” “嗯!”钟总表情满意。 “谭冰有进步,是不是该给他提到一队了?……桐子年纪也大了,恐怕坚持不到奥运年,咱要是给翔子配个新搭档,你们谭冰不错的!”小马偏着头对钟总耳语。 队里都知道谭冰是辽省送出来的新秀,省里很重视,因此教练们都猜测钟总也有这个意思。 “嗯……再看看,这场比赛就值得好好看看!”钟全海不置可否。 他心里其实也不好做决定,一头是省局领导给他递了话,让他多多照顾的谭冰花,另一头呢…… 另一头是他私心里也很想照顾照顾的萧爱萍的儿子! 钟全海在之前一天晚上,刚刚给萧爱萍打了个电话。 “爱萍,今天刚和海埂基地领导吃饭回来,这里没事,给你打个电话。你怎么样,挺好的?” 电话那一头的声音还是那样轻轻柔柔,不温不火,不咸不淡,当然,也是不亲不热:“嗯,谢谢钟总教练,我们家小羽在你那里练得还行么?” “挺好,挺好,孩子很好!”其实钟全海平时不负责日常训练,所以要说萧羽训练质量的好与不好,他也说不出个详细,但是细节并不重要。 “小羽他要是表现不好,您就好好敲打他,不用对他客气的。我是希望他能练出成绩来,但是这孩子也许身体条件有限,达不到的话,那就是达不到,也别勉强了……” “嗯,嗯,是,是,孩子很聪明的,我一定好好督促他!……爱萍啊,呵呵,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北京啊?”钟全海在电话里笑着问。 “嗯……过一阵吧。”萧爱萍答。 “爱萍啊,你就早几天过来呗!我们这集训很快就结束了,过几天就回北京!” “厂里的事情我还要交接一下,不能撩下摊子就走。” “你也想早点儿见着你儿子吧,他一个小孩在北京也没个亲戚朋友的!……当然,当然,我在队里一定会尽量照顾萧羽这孩子的!” “嗯,只要小羽训练得好就成。那就麻烦钟总您多帮忙了!” “咳咳,爱萍你瞧你这人就总是这样,怎么跟我还这么客气呢!”钟全海干笑了几声,对萧爱萍总有一种心里惦记却看不见更不着的滋味,心情有些失望。他打这个电话本来也不是为了汇报萧羽的训练情况,可是萧爱萍似乎满腹心思都扑在她儿子身上。 钟总教练去年刚刚和他媳妇离了,感情不合。 随后就听以前国家队里的老队友通过来的消息,说萧爱萍和她丈夫也离了,就自己一个人养着那个打羽毛球的儿子。 钟全海这些年被他那个泼辣能干又脾气火爆的媳妇闹得,家里和局里整日**犬不宁,回过头来反省了反省,觉得自己还是喜欢萧爱萍那样的女人。 当初错过了,想起来就觉得遗憾,可惜,不甘心。 男人人到中年,兜里揣了闲钱,脚下踩定了事业基础,难免开始念叨当年那位同桌的你,同队的她;想要弥补青春年少时没有能力去争取,或是没有机会去拥有的最单纯的一份情感。钟全海也是这么个感觉。 萧爱萍这人内向,温柔,不厉害,凡事不爱出头,不争强好胜。钟全海觉得他这类整日在局里忙事业的男人,就适合找个萧爱萍这样不介意被遮掩在男人的光环下、甚至压就不在意男人脑袋顶上有没有戴那一道光环的贤惠女人。 萧羽的身影在网前辗转腾挪,钟全海用手指抚了抚下巴,唇边轻笑。这小孩还真有两下子,可能算是家有遗传吧!身材条件其实还不如他妈妈,但是柔韧素质和网前技巧差不多的。 可是队里有前途的年轻小队员也不只萧羽一个。 谭冰各方面条件也不错的。 展翔却只有一个。把他配给谁确实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重量级粉丝团在线阅读 重量级粉丝团 - 暗涌的默契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暗涌的默契 第二十一章.暗涌的默契 这时候,决胜局的比赛竟然打到11:10,谭冰刘雪宁领先一分交换场地! 场下的啦啦队员搭着毛巾,提着水壶,也跟着呼噜呼噜地交换了半场。 展翔这一回连椅子都懒得搬,跟过去指点两个小孩:“你们俩一定要几种不同线路交换着打,不要让对方习惯你们的路数以后依靠惯救球,中路结合部也是可以打一打的!” 展翔平日里在场上打球,也并不总是保持头脑清醒冷静。不过打球这种事,永远都是当局者最迷糊,旁观者个个门儿清!看别人打的时候都很明白,轮到自己在场上就容易犯晕抓瞎。 “嗯,我明白的!”萧羽冲展翔匆匆点头,剧烈地喘气,喝了一小口氨基酸水,压一压口不断涌动的异样,又搂过陈炯的肩膀,低声嘱咐:“炯炯,不要总是跳杀,杀球和劈吊、拉吊相结合,调动他们跑位,给我在网前创造机会!” “嗯,嗯!”陈炯的脸涨得通红,满脑门子蒸腾的热汗,身体热得像一团火球,三米之外都能感觉到汩汩喷发的热度,这时候累得手腕子已经不觉得疼,或者觉着自己压就没长手腕子。 “加油!” 两个小孩互相击掌,神情严肃紧绷,年轻的肌肤因为被汗水浸透而灼灼发亮。 萧羽接发,将小球搓向对方反手中腰位置! 谭冰迅速将球搓回。 他以为萧羽又要耍那个压反手突正手的路子,脚底下正要往右侧移动,萧羽却突然一个反拍,啪,回了对方一个反手空档,打中! 就像方才展翔对他说的:要几种不同线路交换着打,不能让对方习惯自己的路数而依靠惯救球! 萧羽用汗湿滴水的手指再一次拉高短裤,裤脚一直拉到大腿,腰部前倾放低重心,两只手臂轻抬。 拽裤衩,纯粹是在场上紧张时的某种习惯动作。 程辉以前就经常嘲笑他这种动作,小短裤一撩,小屁股一撅,尤其被站在他身后的队友看过去,简直就是发骚找呢! 萧羽也没想要发骚,都紧张成这样子哪还顾得上骚啊!只是从小打球养成的毛病,改不掉了。 后场不断互抽高远球,吊四个角,萧羽与陈炯交替互换位置。 陈炯在跳跃中劈杀,被刘雪宁从后场挡回。 萧羽一步抢上网前,球拍轻轻一拨,长球之中突然夹杂一个放网短球! 扰乱对方的节奏,再拿一分! 场上已经到了沸点,震耳欲聋的加油叫好声中,萧羽迷迷糊糊的脑袋似乎总能够听到某个焦急又坚定有力的声音在冲他喊:“线路,线路!好球好球!”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手指有些发抖。 很累,心脏的负荷已经逼近了那条红色的警戒线!心跳快得让他无法呼吸,吸收不到氧气,溺水之后某种让他无能为力的窒息感觉。 他甚至没有力气去场边捡那个被对方打出界的球。 球场边缘外场套内场的那两条白线,开始在眼前颠倒错位…… “球,捡球!”展翔急得冲陈炯大喊。这小孩可真没眼力价,傻站着干什么呢,你体能好就多帮着捡几个球呗! 傻愣愣的陈炯这才反应过来,萧羽可能是体力快要歇菜了,赶忙跑到前场去捡球。 陈炯这缺筋的傻孩子都能反应过来,对手也就瞧出来了,聪明的谭冰随即就开始指挥同伴攻人,攻人,攻人! 围攻萧羽这个点! 展翔急得大叫:“喝水,快过来喝水!” 被人围攻,稀里糊涂迅速丢了两个球,方才好不容易赢到的优势,迅速又被扯平。 萧羽忽然遥遥地听见有个声音叫他去喝水。他不由自主地脚步就挪了过去,走过去才反应到,展翔其实是让他利用喝水的机会“作个弊”,喘口气! 他累得说不出话,只听见展翔急切地对他俩说:“萧羽,手腕加力,没有体力就要用腕力!陈炯,就剩几分了,一定要打成功率!这时候千万不要出界,不要打两边,杀追身球,杀对方持拍那只手的肩膀部位!” 对的,人疲劳了手臂挥拍动作就会慢,所以不要再去吊很容易出界的角落,就直接杀追身球! 隔着眼睫毛上沾染的两团水雾,萧羽的眸子一亮,像潮湿暗夜里闪动的小火苗,嘴唇对展翔送出萌动到无从察觉的微耸。展翔这家伙像是知道他的心思,说出了他心里正在琢磨的战略战术。 站在一旁默默地给萧羽递水壶的唐晓东,把视线从萧羽脸上拔/出来,深深地看了展二少两眼,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忽然开始嫉妒展翔。 自己在场外就只能帮萧羽递个毛巾,冲个柠檬饮料。他是打单打的,虽然不至于对双打比赛一窍不通,终归还是不如展翔对双打比赛经验丰富,随口就可以指点支招。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唐少觉着自己能看出来。 只是匆匆的几次对视,几句交流,场上和场下那两个人,眉关眼神处碰撞出的火花,与周围空气的热度都不一样! 17:17平! 18:18平! 19:19平! 啦啦队喊哑了嗓子。 教练组都看得入了神。杜彪早就停下笔,看得聚会神,已经忘记要在小本本上记录各种技术统计数据。 陈炯一记后场跳杀! 被接起。 再杀! 再被接。 第三拍连续杀! 竟然又被捞起来了! 谭冰救球的线路太低,“噗”!球托撞在球网上沿,恶作剧似的打了一个后滚翻,落回这一边的场地。 这一次是谭队花仓促之间回球没有过网,陈炯总算不用再杀第四拍! 萧羽陈炯十分艰难地20:19领先一分! 展翔在场边急得大叫:“我/!落点,陈炯你要杀落点!!!” 这是羽毛球比赛,又不是打南拳套路,你小子跳得那么高,姿势那么潇洒飘逸有个屁用,落点找准对方的贴身位置啊! 刚才那个球如果用腕力点杀,一拍就可以解决战斗,就不用把这么疲惫的一局球拖得这么久,体力一点一点耗尽。 展翔是在那时候瞬间生出了某种冲动。 从口肋间贲张涌动出的一股子兴奋和急迫,想要把陈炯那小子换下来,自己拿着拍子冲上去! 拿着拍子上去,站到萧羽的身后,做他的搭档! 欢闹躁动的声响在耳畔喧嚣,五颜六色的花球在眼角跳跃抽动。 展翔的脑海在某一刹那趋于一片空白,听不到一切声音,思绪却于闹中取静。场地中央其实最不起眼的那一条小身子,从混乱的背景中凸显,抽离,占据了全部心神! 萧羽用两指捏着小球的羽毛,发球前一瞬间的绝对静止,就连发梢的汗水都在静悄悄地预备,全身的力道蓄势待发。 小球从指尖轻轻地弹出,拨动到展翔心底某一琴弦,弦随影动,悄然鸣奏。 静若处子,动如脱兔,飞幻的身影在他两眼角膜边缘掠过。 那影子逐渐扩大,压上他的整个眼眶,渗透进眼底丝丝缕缕最细微脆弱的神经。萧羽的影子在眸间化为碎片,然后再缓缓拼起来,化作一条更加鲜明灵动的身影。 萧羽发球,一个外角长球。 刘雪宁反拍将球抽回。 萧羽直接在网前拦截,推长球至对方正手位。 谭冰急忙补位,回抽。 线路偏高,机会! 展翔攥紧了双拳,两眼直直地注视着近网的身影。 萧羽没有扑球,也没有搓,放,或是勾对角。 他飞身直接在网前跳起! 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的一个跳杀。萧羽在网前平地拔/起,直接居高临下,将这个球稳稳地拍在对方界内,距离网前只有两掌之处! 21:19! 萧羽陈炯就这样以总比分2:1艰难地拿下比赛,进入了这一届海埂冬训队内对抗赛男双组的决赛。 当然,也是唯一一对将要参加决赛的新人队员。 “哗——嗷嗷!嗷嗷!!!” “小羽,你们俩真可以呦!最后两个球杀得真漂亮!”小队员们纷纷涌上来,面露艳羡叹服,击掌祝贺。 “炯炯好哦,炯炯我好爱你啊!”卓洋扑过来搂住陈炯汗津津的脖颈,俩小孩抱在一起傻乐了半天。虽然与陈炯配对杀进决赛的人不是自己,卓洋小同学还是很大度地认为,他家炯炯打决赛就和自己打决赛一样令人开心和兴奋。 萧羽很少在场上扣杀的。 但是不杀球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杀球,只是大部分时间里轮不到他跳杀罢了,正好节省体力。 他习惯地撩起t恤前襟,去擦满脸横流的汗水,却发现衣服比脸还要湿,简直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展翔在人丛里注视着他,隔空拽给他一只干净的大毛巾,柔和的目光穿过人群。 那种眼光,萧羽觉得很熟悉,就好像清晨时分被薄雾包裹的晕黄街灯,朦朦胧胧地照亮他前方的漫漫长路。 展翔盯着萧羽用毛巾一点一点擦掉脸颊和脖颈上的汗。 小孩像一只扑棱着湿漉羽毛的水鸭子,发梢上挂着一滴一滴汗水,就连翘起的鼻尖都织了一层密集的汗珠。 汗水洇入纯白色的毛巾。萧羽脸蛋上白里透粉的肌肤从水雾里重新剥现,那两只细细窄窄的眼睛泛出淋漓莫测的水光,竟让展翔看得呆愣入神。 场边的粉丝团面带少许遗憾,为两对运动员的彩表现鼓掌。 谭队花虽然输了球,在人民群众心目中仍然是本场练习赛最夺目耀眼的明星。 人长得实在很帅,竟然输了比赛都可以帅出某种受虐受辱之后m型悲情萌物的娇花戚戚我见犹怜状,果然围观群众心底都埋藏着很无耻的s倾向!萧羽忍不住扭过头瞄了队花好几眼,就着谭冰的完美萌动侧面,很爽地s了一把。 当然,最爽的是自己打进决赛了。 而决赛的对手,就是他期待已久的李桐展翔! 暗涌的默契在线阅读 暗涌的默契 - 惹动痴呆心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惹动痴呆心 第二十二章惹动痴呆心 当日的比赛结束,整个一期冬训也就只剩下最后一天的各组决赛。男队的一伙人前呼后拥,结伴去小饭馆吃饭。 这一次没有去那家包子铺,而是去了包子铺隔壁的云南菜馆。这家老板是当地人,对基地的运动员们十分热情。也是因为年年都看着这帮人来来去去,菜馆的老板娘还是那位老板娘,运动员可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 大圆桌上铺开一桌子菜,每人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猪骨汤米线,先把一大盘生鱼片、**片、猪片和蘑菇豆皮蔬菜呼啦呼啦扒进大碗热汤中,再加入米线,筷子轻轻搅动,全部佐料烫熟。 萧羽和展翔在大桌上很默契地抢先下手,一个抢油辣椒,一个抢辣椒油,哗啦啦抬手一倒,然后互相交换调料小罐,把各自的一碗米线都搅和成一大碗红油。 喷喷香的油泼辣子,让萧羽才消掉的一身汗又慢慢在额头颈间聚集起来,后背冒出热气,吃得舒爽得意,嘴唇流着红油。 身边的谭队花却不吃辣,一张小白脸保养得干干净净,细细致致。萧羽偷偷瞄了好几眼,别说粉刺色斑青春痘什么的,就连一粒毛孔都找不见,啧啧。 谭冰身高1米80,在男双组里与刘雪宁配对还算合适。他这个身材是羽毛球手的标准身高,其实和谁站在一起都会很合适,和展翔搭配也可以,去和女队员搭档打混双也很顺眼,简直就是队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一只大宝贝。 也难怪上一回钟总率领男模队主力去给某国产著名运动鞋品牌拍摄年度推广大片,广告片里一水的明星球员,唯一一个从二队拎出来的非主力阵容就是谭冰。 片子拍出来的效果极其炫目喷血,各种运动中的湿身半/裸特写镜头,队员们人人都只穿一条紧身运动短裤和一双靓鞋,用最潇洒的空中姿态挥拍扣杀! 于是,当年队伍里的各类企业赞助翻了三番,总局兵羽中心的领导数钱数得乐坏了,“冰花”和“翔草”这一对炙手可热的尤物迅速在网络上走红,成为国羽男模队的镇队之宝! 老队员们一边吃一边随口/交流比赛。 “萧羽啊,今儿个真露脸哈,竟然打进决赛了!” “是啊,最后那几个球打得真有点儿意思,意识不错,这回你小子可能要被彪哥看上喽!” 萧羽听得心里美不滋滋的,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米酒,这间小菜馆里的土产特酿。 “冰花啊,你打得也真不错呦!最后就差两分,可惜了!” “是啊,其实冰花和大宁子搭档还是不太合适。大宁子是纯力量型的,咱冰花还是适合走技术型路线,你们俩场上节奏感还是没找准!” “没错,我觉得其实冰花你挺适合跟翔子搭档。”李桐总结道。 谭冰露出些微得意的笑容,连忙说:“桐哥,有你在呢,可轮不到我和翔哥搭档。” 李桐一摆筷子:“咳,你还年轻么,翔子也年轻,等再练两年就差不多!” 谭冰忍不住瞟了坐在对面的展翔很多眼,看见展翔伸筷子去夹菜,连忙欠身帮着递菜盘子。 他前年只有十八岁时就进了国家队,在二队已经练了两年,换了无数个小队员搭档,其实心里一直很想和展翔配。他直觉里就认为,展翔这样的人在队里很受教练组重视,哪个能和他搭档,就一定是队里的重点培养对象。 身材条件好,体能素质好,家里又有钱有势,在总局大院里谁都不敢惹,领导都客客气气地对待。这人怎么就这么幸运呢,谭冰瞄着呼噜呼噜吃米线的展二少,用视线聚焦了很久。 展翔一边吃着饭,耳朵里还塞着那两粒耳机。桌上有人唠叨了一句:“翔子,水果他们家最新款的?啧啧,好东西,时髦呦……” 谭冰穿戴得也挺时髦,但是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小钱。苹果最新款要花掉他两个月的工资津贴,想起来就痛,羡慕。 队草是一棵富贵草,队花却是一朵穷小花。 有些事情一想起来,难免让人找不准心理平衡点。 萧羽总之什么花什么草也不是,就是个萝卜秧子,心态反而坦然,灌了几口甜丝丝的米酒,眼睫毛有些打晃,眼球上缓缓聚结了一层雾水。这米酒喝多了还有些度数? 心情有些飘飘然,带着酣意,脱口而出一句哼哼唧唧的唱腔。 “行步儿我从这大街路过,抬头看又只见美貌娇娥。 细观她粉庞儿嫩如花朵,惹动我痴呆心寸步难挪!” 傅小生初见美貌闺女孙玉姣时唱的一句花音慢板,想要丢一只玉镯试探姑娘的春心。 萧羽婉婉转转、腻腻乎乎的一句乡音唱腔,逗得桌上几个人哄笑道:“哎呦喂,小羽毛,你刚才唱啥呢?好听喂,再给爷来一句!!!” 萧羽脸色微窘,不好意思地笑说:“我哼着玩儿的。”他一个人洗澡的时候经常哼哼这个调子。 “你这唱的是什么戏啊?” “秦腔。” “噗——”一桌人哄笑,大家从来没听过这么土的戏种,听着就像是小城镇小村庄里草台班子哼唧的玩意儿,再说这年月还有年轻人喜欢听戏的么! 萧羽脸色发潮,闭口埋头吃米线。 他家乡那疙瘩就流行这个地方戏,唱腔配合枣木梆子的敲击,宽音大嗓,直起直落,有时浑厚高昂,有时欢悦缠绵,透着西北大地的乡土民风。他以前那个继父就喜欢没事哼上几句,他们那个工厂里还有个唱秦腔的业余小剧团呢。 现在的年轻人都拿着卡片薄的ipod听什么林肯公园,什么西城男孩,估计没见过他这么土气的。 众人哄笑之后,继续抄筷子争夺新上来的一大盅汽锅**。羽毛球手的那些扑、搓、勾、挑的腕上小技术,这时候全都用在了筷子上! 萧羽正要瞄准桌子中央的汽锅**,来一个标准的网前扑杀动作,这时右耳朵忽然一热,几只带着温度的手指凑上来,在他耳朵眼里塞进一粒耳机。 耳朵眼是极为敏感的地方,丝丝脉脉的神经线交错连通到大脑,温热的气息从耳廓缓缓注入心房。他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猛然扭头。 身旁的展翔早已收回了手,一声不吭,埋头继续捞米线,只是一侧的脸颊上露出一只浅浅的酒窝,做坏事似的诡秘笑意。 萧羽正纳闷呢,耳朵里传来一阵匪夷所思的音乐。 这又是哪一家的摇滚乐? 他仔细一听,本不是摇滚,咿咿呀呀哼哼唧唧的,这分明是咱们的国粹京剧嘛! 萧羽咬着筷子,愣愣地盯着展翔,腔子里噼啪搅动的一阵轰鸣,突然忍不住“噗哧”乐出了声! 展翔从碗里溜过来一个小眼神,朝他微微闭了一下眼,旁人无从察觉地默契,似乎是在告诉他“绝对机密,给咱保密喂”,脸颊上的那一颗酒窝却旋得更深,很浓。 俩人一人一粒耳机,各自把头埋在碗里,做贼似的,心有灵犀地抖了抖脊背。 像是特务接头一样,萧羽趁着递油辣子的工夫,悄悄地问志同道合的某队友:“这是哪一个唱段?” 展翔的眼神低垂,睫毛簌簌,嘴角轻动,用压到最低的声音和萧羽对上暗号:“马连良,《空城计》。” 耳朵里果然传出诸葛大神最著名的那一句西皮二六:“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萧羽再也忍不住,用一只手掌捂住大半边脸,肩膀剧烈抽搐,发酒疯似的。 没想到满身贴着时髦标志的展二少,每天吃饭走路上厕所都拿着水果牌第n代掌上随身听,一副又酷又跩的德,却原来是在听土得满地掉渣的京剧呐! 萧羽斜睨着展翔那故作酷逼大神状的侧面表情,脸庞上的笑意混合了脑海里的酒酣,心头突然晃过一句意绵绵热烘烘的花音慢板,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只见他不住的秋波暗转,羞答答低着头情意缠绵。 似这样窈窕女真个罕见,怎能够有情人结为姻缘?!” 萧羽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眼前分明一个窈窕女和美娇娘也没有,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心思,真让人哭笑不得。 其实不过是无意间抖了两句《拾玉镯》。抖落在地的小心思和小寂寞,就这样被有心人“拾”了去。 满座人群之中,忍不住再一次多看了那个人一眼。 萧羽是不知道,他看展翔的时候,桌对面有人也在看着他。 唐晓东同志透过满桌飘渺的白雾,时不时地瞄一眼萧羽,忽然就发现展二少耳朵里塞的那两粒耳机只剩下一个,另一个塞进了萧羽的耳朵。 那俩人埋头吃饭,不声不响,可是身子分明是连在一起的,用那两耳机线有滋有味地连着呢! 满座蒸腾的饭菜香气,流动在每个人的头顶眼前。白色的雾气流淌到那两个人中间时,气流就好象忽然变得浓郁而黏腻,带着烫眼的温度和稠度,让唐大少这一顿饭越吃越加郁闷。 同一桌饭,同样的米线和汽锅**,不同的人却品出不同的滋味。 那一宿,陈炯同学没睡好觉,迷迷瞪瞪翻来覆去,在木板床上打他那一套永春流“睡拳”。 决赛啊,小爷进决赛了呦吼吼! 甭管它是个啥级别的决赛,这也是炯炯小朋友平生头一回进“决赛”啊! 萧羽也没睡好觉,枕头边上搁着钟总发下来的那一张自愿挑选搭档的表格。 上铺栏杆上晾着已经洗干净的那件t恤。淡淡的香皂味道,在鼻息中萦久不散。 他半夜从床上爬起来,从上铺探下腰去,整个人倒挂下来,在桌子上了半天,到一只笔。 窸窸窣窣,闹耗子似的,把下铺的陈炯弄醒了。陈炯一睁眼,瞧见眼前吊挂的一枚黑影,以为屋里进了贼,弯腰抄起鞋就砸。 一鞋底拍在萧羽的小腰肌上! “哎呦喂!炯炯!你打我……呜呜呜呜……” “哎呦,小羽,你吓着我了!你鼓捣鼓捣得干啥呢?!” “唔,不好意思……没事没事,睡觉睡觉!” 萧羽把小腰一紧,腹肌一收,倒悬在床沿上的身子“哧溜”缩了回去。 借着窗口的一丝微亮,他在“我最希望配对的搭档”一栏的三个名额里,公公整整地填写进去三个名字。 第二天上午,集训队各个组别的对抗赛决赛开打。 男双组,李桐展翔迎战萧羽陈炯!—— 【注】 本章萧羽唱的那两句是秦腔《拾玉镯》里的唱词。这个剧就是一出爱情喜剧,讲述陕西孙家庄少女孙玉姣坐在门前绣花,被小生傅朋看见了。傅小生爱慕上孙玉姣,便借买**为名,与孙姑娘说起话来。傅生的潇洒多情也打动了孙玉姣的心。傅小生故意将一只玉镯丢落在她的门前,她便含羞拾起,表示愿意接受对方的情意。 惹动痴呆心在线阅读 惹动痴呆心 - 走神出轨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走神出轨 第二十三章.走神出轨 第二天上午,集训队各个组别的对抗赛决赛开打。 男双组,李桐展翔迎战萧羽陈炯! 前一天才见识了冰花的魅力,萧羽这一回又领略到翔草的威名。 队花属于姿色完美的颜杀,面孔眼神毕竟稍显稚嫩。而男模队的翔队草则以气质和气场取胜,眼神凌厉摄人,在球场上极能“压台”,镇得住场子,把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吸引过去。 更不用说咱翔草这几年在海埂基地艳名远播,粉丝团可绝对不局限于羽毛球队女单女双组那些脸熟的姐们儿。 海埂冬训月已接近尾声,很多队伍临近修整即将回京,因此一众闲着没事的人民群众都溜进训练馆来,围观羽毛球队的队内赛。这里边当然也包括了翔草草远在艺体队、游泳队和花样跳水队的一群死忠脑残萝莉粉! 场地边上已经坐满了观众,就连训练场四角的单杠、双杠、跳箱、平衡木上,都或坐,或挂,或倒吊,或匍匐地挤满了人。 陈炯小同学第一个就开始两腿打晃,眼前的形势怎么有一种踩到了对方的魔鬼主场的感觉? 萧羽用手背淡定地抹了抹鼻子,手指整理好手中球拍的拍弦。 魔鬼主场?可不是嘛!萧羽心想,敌方此二将,一个是隔壁女队友军的正牌“女婿”,另一个是咱国羽男模队的镇队翔草,这俩人不是主场也胜似主场啊。 至于咱二人这个档次,都不够给人家提鞋的! 萧羽对于这场比赛很在意,却并不紧张。 他清楚李桐展翔配对两年积攒出的默契和实力,也大致掂得出自己与陈炯这两只小萝卜的斤两,因此这场比赛发挥出自己的特点就好,已经不必太过计较比分和输赢。 能站到国家队对抗赛决赛的位置上,在教练组眼里心里都像是盖上了钢戳,自己在这一次全队混合集训中,已经功德圆满。 以至于他站在发球区时,心情无比地放松。手指灵动,迅速开出球去,脚步交错瞬移,眼前的小球纵横飞舞,手臂轻振,腕上发力,随心所欲地展示这一个月来学到练到的各种网前技巧。 李桐展翔这对组合是前封后压阵型,萧羽陈炯也同样是前封后压。 双方在阵前你来我往,每一个球的初始都迅速抢网,由网前队员占据有利地形,前扑压制对方的进攻,随后重攻击手火速撤至后场,拉开进攻阵型,开始一轮又一轮的狂轰滥炸! 国家一队的组合从一开始就比分领先,永远都领先那么两三分,让萧羽和陈炯追不上。 李桐网前扑杀中路结合部,萧羽陈炯双双大跨步扑过去救球,几乎撞个满怀。7:5! 展翔劈吊萧羽的网前,被捞起,随后突然反拍一个点杀,杀向萧羽正手位的空档。萧羽在边线救球,直接扑进了场边的毛巾筐,溅起观众席上一片哄然大笑。9:6! 李桐网前勾对角,将萧羽吸引到反手位,后排的展翔突然上,冲向网前,突袭正手。陈炯从后场扑上来补位,却随即被偷袭了后场!13:10! 场下的粉丝团们看得欢乐满堂,翔草的每一次后撤步瞄准起跳大力扣杀一气呵成的动作,都能杀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声尖叫。灯光下空中飞翔的完美姿态,在每一双热望的眼球上定格出**辣的影像! 甚至就连萧羽每一次看展翔杀球,那一条身影居高临下,迅速铺满他的眼球,心思瞬间失神,手腕发软,每一次接杀似乎都慢了那百分之一秒。 21:17! 李桐展翔轻松地拿下了首局。 小萝卜组合的比分输得并不丢脸,但是萧羽心里知道,他和陈炯从一开始就被对手压着打,找不到遏制对方的办法。 比分不是关键,关键是从始至终就没有翻盘的机会。 场上双方四个队员,其中三个是右手型,只有展翔一人是左手持拍,和别人反向。 萧羽随即发现自己的正手位简直是个大漏勺!展翔用左手直线抽杀,突击他的正手,线路短,力量大,真是一突一个准!展翔还时常用正手大力杀斜线,虽说斜线球的线路偏长,却杀得是萧羽很不得力的反手,导致他在场上频频踉跄,疲于奔命。 萧羽也尝试过突击展翔的反手,对方的右侧场地。可是对方的反拍抽球也十分嚣张,动作隐蔽,手腕爆发力却极强,经常会让萧羽偷**不成蚀把米,想突袭却被反手点杀! 萧羽发觉自己可能是过于放松了,从一开始就不紧张,很坦然。 场上太紧张容易抽筋,太放松却又把球越打越邋遢。这局球就是打得有些“脱线”,准备不足。 而对方却像是与自己拼出全力,打得很认真,战术布置细致。小队员新组合可以容忍输球,但是李桐展翔这样的国家队正式队员,在教练组的眼皮底下与小萝卜较量,他们是绝对不能容忍输掉这场比赛的! 必须要改变战术,主动寻求突破口,不能再被动挨打! 卓洋在场间休息时给他家炯炯递大毛巾,撅着小嘴为陈炯抱屈了一句:“唔,桐哥的手腕那么灵活,翔哥手长腿也好长呐,火力覆盖面那么大,满场就看见他在距离地面一米的地方,飞过来又飞过去的,呜呜呜,这怎么打得赢嘛!” 咩咩洋无心的一句话,忽然提醒了萧羽。 展翔那家伙手长腿也长,步法也很灵活。刚才的那一局,自己总是在以对方手脚长度为半径挥洒开来的那一条圆弧上打,这么打简直太傻叉了! **** 第二局开打,李桐发球。 萧羽接发,直接把球推向展翔正手位的中腰位置。 展翔接回,萧羽毫不迟疑地再次平抽,加力,还是展翔正手位的中腰! 那个部位是展二爷接球忒么的最难受,最别扭的一个位置!手臂很长的展翔,无论是用正拍还是反拍,遇到撞向自己腰肋侧的球都很难弄。 陈炯早就收到了羽毛总指挥下达的最高机密指示:专攻展二少的腰,腰,打他的腰! 那厮不是“半径”长么,那咱就打他的“圆心”呗! 俩人合力猛攻几拍,展翔的站位和注意力眼瞅着偏向了场地一侧,萧羽抓住机会,一个长线强推反手位! 小球飘飘悠悠地飞向了展翔右手侧的一片开阔地大空档,“嘭”,落在明晃晃的灯光场地上。 萧羽握紧小拳头,在腰上一振,给自己打气,也给陈炯鼓劲儿:“就这么打!” 展翔隔着网子狠狠盯了萧羽一眼,唇角竟然浮出一丝冷冷的笑意。细长的一双眼,湿漉的眼神,眼底流露出的,一半是悄然的欣赏,另一半是好胜的杀气。他看出这机灵的小孩又开始开动脑筋,在场上各种套路的蹦跶撒欢儿了! 萧羽发球,再次发飙,上手抢攻! 他在左右两个网口不断抢推,抢抽,勾对角,利用角度和线路调动李桐在网前跑动,因为他知道,对方唯一能称得上弱点的,就是往复折返跑动时的频率和耐力! 李桐大跨步接反手对角线放网球,迟了几寸,膝盖微微一扭,扭得他呲牙咧嘴,“啧啧”地跳脚甩腿。 场边观战的教练组都忍不住噼里啪啦地给小队员鼓起了掌。 萧羽这小孩逆境求胜,劣势之下还能找准对手的突破口,脑子活手也活,临阵不乱。 突破口是什么? 旁观的教练们心里其实都门儿清:突破口就是李桐的膝盖和展翔的中腰!就应当这么打! 双方的比分竟比上一局咬得更死,李桐展翔每一回领先一分,随即就要被小萝卜撵上来。那俩人似乎也像是在提携小队友,不忍心把比分领先得太多,双方的分数粘在一起,一节一节地一齐上涨。 展翔隔着一张球网,偷瞄他的对手。 萧羽用手指轻挑! 萧羽转腕反拍! 萧羽跨步接球! 萧羽飞身鱼跃! 场地四周喧嚣的叫喊声,那一刻被他挥手而逝,满眼就只剩下那一条灵活挥洒的身影 小孩的脸绷得很正经,颇有大将风度。只是每赢到一个球,微微上翘的嘴角总是掩饰不住心头暗然流露出的自信与得意。浑身洋溢着一股子灵气,脸蛋上的皮肤白里透红,似乎都包裹不住芯儿里那一团粉扑扑鲜嫩跳动的血 昨夜展翔其实也没有睡好,枕边摆着那一张挑选搭档的调查表。 他凌晨时分爬起来,在那张纸的三行空格上填写了两个名字。 萧羽被压制到后场。 李桐抽底线平高球。 萧羽奋力起跳,扣杀! 展翔接杀,再挑另一个角度的高球。 萧羽后仰下腰,抽回!两条腿在行进中不停地跨跃,分到了最大的角度,空中劈叉,跳得像一只灵巧的鹿! 展翔忍不住再抽后场,角度一个比一个刁钻! 萧羽的身子斜着飞了出去,身子轻得仿佛能够卸掉空气中的阻力,在展翔的眼膜上划过一道飘飞的影,随即竟然在空中将腰部拧转了九十度,一记回身的正手斜线扣! 萧羽腾空定格的一瞬,t恤的衣襟几乎全部掀起,露出雪白挺拔的一段腰,腾空掠过。腰腹间因为发力滞空,像一道蓄满张力的弦,整齐细致的六块小肌,一块都不少地码在紧绷绷的小肚皮上! 展翔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球开始彻底走神。 也许就是这个球。 也许就是因为那一截在飞行中偷偷露出衣襟的腰。 但是自己竟然***真的脑筋走神了!!! 这个球你来我往,打了无数个回合,很久都不能落地,没有死球。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 展翔一个回球线路偏高,被萧羽抢上前企图扑杀。 李桐敏捷地封网。 陈炯扑上来帮萧羽一起对抽。 李桐再次封网。 萧羽用眼角余光瞄到他的对头,隔网与展翔的目光轻轻一碰,点滴零星的目光在热浪之中仿佛撞出火星,这时却突然一个反拍推直线,再一次打长线路,推向展翔反手位的大空档! 萧羽是右手,反拍一般都应当打到自己的正手位,展翔完全没有料到这一个反拍竟然推到了右侧,小球诡异地划出一道平直的线路,遥遥直奔球场的死角! 展翔愣了。 他方才把视线停留在萧羽的一双眼上,那两扇浓密的睫毛似乎凝聚了五彩晶莹的灯火,绽放出能够攫取人心魂的美妙辉光。 就只慢了这百分之一秒,脚下彻底乱了节奏,几乎拌蒜。 网前的李桐扭头,倒抽一口凉气,“咝!”来不及吆喝展翔“你忒么的怎么不接球啊”,从前场迅速交叉步瞬移后撤,侧身仰脸去捞那个长线后场球。 啪! “啊——” 一声惨叫! 这个球被捞了回来。 但是李桐后撤交叉的两腿拧过了劲儿,右腿的膝盖在行进中扭出一个非常吓人的角度,脚底下突然一软,整条腿都失去力道,跌在了地上。 走神出轨在线阅读 走神出轨 - 翔草摔拍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翔草摔拍 第二十四章.翔草摔拍 展翔其实只慢了那半步节拍,抢身上前时却已经迟了。 他只能眼瞧着李桐突然在面前瘫倒,右侧那一条本来就有伤的腿,膝盖处重重地一扭,大腿和小腿的连接点顿时像脱了环一样,完全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展翔甚至感觉自己隐隐听到某处传出“啪”的一声,筋骨绷断的声音! 那声音像带响的一条皮鞭袭来,抽在他的身上,把展翔从恍惚中骤然抽醒。脑袋里一团白花花的雾水突然消散,只剩下李桐倒地时那一张十分痛楚纠结的脸,从喧嚷嘈杂的背景之中剥离,在他两颗瞳仁里慢慢扩大,清晰得刺目! 场下的观众席突然鸦雀无声,粉丝团手里五颜六色的花球静止在空中,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故。 “桐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啊?”女队的家属后援团里传出姑娘们的惊呼。 坐地观赛的人群稀稀拉拉地站起来,神色惊异,不明所以。教练组那几个人面色一黑,迅速冲进了场地。 陈炯半张着嘴,一脑门的汗,下意识拽住萧羽的后腰,大嗓门喳喳呼呼地问:“怎么啦?怎么啦?”这小子刚才倒是没有走神,注意力只盯着小球了,完全没有看到李桐是怎么倒地受伤的。 萧羽手里倒提着球拍,愣了半秒,心里一凉,赶忙从球网下钻过去。 李桐的表情异常痛苦,两道眉纠锁成一团,掩饰不住筋骨交错断裂时的剧烈疼痛。 杜彪只瞧了一眼,脸色无比沉,愤然扭头怒吼:“罗医呢?快把罗医和小张叫来!” 几个队医拨开乱哄哄的一堆后脑勺。 罗大医生完全没有了前日在医务室里拎着小萝卜们捉弄打趣的轻松,表情镇定而严肃,这种场面他已经见识得太多了。他把李桐的右膝关节用两掌托住,弯曲成90度,手指捏住小腿胫骨上半截,轻轻地前移。 “啊——轻点儿”李桐脑门上冒出黄豆粒大的汗珠,湿滑的手指撑不住身下的地板,仰脸栽进了孙媛的怀里。孙媛在身后扶住他,脸色因为焦虑而惨白,两只眼睛却迅速发红。 “忍一下,撑住喽。”罗卫说着又轻轻移动那一条小腿,把胫骨骨节的位置向后推移,观察膝盖移动的幅度。 钟全海站在圈外,从众人脑顶上探出头来,简短地问:“怎么样?” 罗卫轻轻放下李桐的腿,示意用担架抬去医务室,对钟总轻微摇了摇头:不好。 “韧带撕裂?” “断了。” “前还是后?” “前后可能都断了。” 罗医和钟总只是压低声音的几句对话,却已经是一颗重磅炸弹。站在一旁的孙媛听到了,一下子哭了出来,当着四周所有的人,又不愿意哭出声音,用手掌捂住鼻子嘴唇,眼泪哗啦哗啦就蹦出眼眶。 旁边几个女队员,纷纷过来着孙媛的肩膀安慰她。 罗医刚才是给李桐的膝盖做了一个最简单的“抽屉试验”,运动医学专科最惯常的手段。 两手环握住小腿胫骨的上半截,做前拉和后推的移动。正常情形下,人的胫骨关节平台前后滑动距离应当不超过半厘米。但是李桐那一条膝盖前后移动超出正常范围的距离,已经足够清楚地表明,他的前交叉韧带和后交叉韧带都断了! 罗卫是运动医科的专家,他的手捏一贯很准,比医院里各种新式核磁共振仪器还要准。他说断了,那就是断了。 半月板平台的前后交叉韧带,那是连接股骨与胫骨、支撑膝关节扭转承合的两条纽带。韧带断了,这条腿等于废了! 萧羽傻乎乎地杵在一旁,汗水还挂在眼帘上,眼前一片水雾嘈杂,脑子里无数次地回放那个球。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个球怎么会把李桐给弄伤了呢?! 那个球他反拍推直线,是个长线路后场球,是要打展翔的反手位大空档的! 可是展翔竟然没有接球。 萧羽望着站在三米之外展翔,那家伙的脸看起来像蒙了一层石膏,煞白僵硬,两眼发飘地盯着李桐的腿。 钟总与教练组简单交流之后,朝所有人挥挥手,仍然是千年不变的轻松潇洒神情:“今天的比赛就到这里了,不用再比了,大家都回去吧,啊,没事,没事,该干啥的干啥去!洗个澡,吃个饭,回去好好歇一歇!” 杜彪这时候突然扭过脸,深深看了一眼萧羽,眦裂带刃的眼角流露出一道浓烈摄人的眼神。 萧羽被杜老大这一眼看得,顿时手足无措,内疚又心慌。导致李桐受伤的那个球是自己打的,这一个球轻而易举就废掉了杜老大的手下爱将! 杜彪的眼神从萧羽脸上抽离出来,随即对一旁的展翔丢去极为愤慨的一瞥! 眼神像刀子一样,带着力道和刃光,把展二少直接剜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彪哥这一眼里分明包含了震惊,质问,恼火,以及想要拿球拍上来抽人的暴怒! 杜彪怒气冲天地扭脸走人。 萧羽的心情惴惴不安,抬眼看向展翔,其实这时是想听到有人安慰他一句:没事,没事,意外,意外,这种事在训练场和赛场上纯粹属于意外,国字号球队里每天都可能发生的意外啊! 他看着展翔。 展翔看着地板。 展翔的几手指捏着拍柄,掌心被汗水浸渍得发白,指关节攥出几乎就要折断的角度,发红的眼眶里曝露出暴躁的血色,这时候突然发力,左肩肩胛肌猛得一震。 三百公里时速的腕力,将手里的球拍狠狠地向面前的地板掷去! 钛合金超刚碳纤维的球拍框子,硬杠杠地砸在了地板上,瞬间变形,椭圆形状的金属框扭弯成了一只葫芦! 啪!啪!啪! 框子里穿的白色化纤羊肠拍线,一下子绷断了好几。 细长的拍柄在撞击之下折弯,坚硬的拍框从塑胶地板上反弹起来,弹向几步开外的萧羽。 “当心!……”陈炯从身后一把搂住萧羽的腰,将他扯到安全距离。 “啊!”远处的卓洋并不在危险范围之内,仍然忍不住惊呼一声。 一只被摔烂的球拍,在萧羽眼前噼里啪啦挣扎跳动了几下,终于在地上挺尸。 萧羽瞪大了眼,惊喘地看着展翔,你这一拍子是想砸我么? “小羽,咱回去吧,快走吧……”陈炯撇了撇下嘴唇,做出一个惊骇的表情,悄悄地拉萧羽的衣襟,意图赶快逃离是非混乱的现场。 萧羽还想说话,被陈炯和卓洋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拖回去了。 “好大的脾气啊,说发火就发火啊,真吓人呢……”卓洋撅嘴说道。 “咩咩你少见多怪,你难道没听说上一回全运会,裁判有好几场底线判罚有争议,据说是偏主队了,展二少在场上直接朝着对方主场的裁判扔拍子了!裁判发给他一张红牌呢,差点儿就要发黑牌把他罚下去!”很八卦的陈炯,讲故事讲得活灵活现。 “真的啊?平常看着挺和气一人呢!”卓洋惊叹。 “摔拍子是常态!……他们八一队的牛气着呢,地方的裁判也只敢小小地黑一把,不敢真的发黑牌罚下吧,嘿嘿……”陈炯撇嘴。 “这样啊,八一队不是管得很严么,会不会禁赛啊?” “估计不会禁赛的,八一队输了球本来就对判罚有意见,只不过别人不敢直接摔拍子呗!”陈炯愤愤不平地嘟囔,“啧啧,尤尼克斯的全钛球拍呐,他用的那一把肯定是原装日产的,不是台湾来的b货,很贵呢,不想要了给我嘛,竟然给摔烂了!” 他和萧羽这个级别档次的球员,一般用的都是凯胜的球拍,就是他们福省出来的民企品牌,国货么,物美价廉。 一场本来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即将圆满结束的训练赛,竟然因为这样一个意外事故,戛然中止。 陈炯卓洋大宁子那三个小孩,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就一直在扎堆讨论,桐哥受伤了是吧,比赛被迫中止了是吧,那么李桐展翔应当算是双双中途退赛了对吧……所以萧羽陈炯这一对就应该是对抗赛男双组的冠军,冠军,冠军了对吧!!!!!! 萧羽可不像那几个小屁孩这么没心没肺没烦恼。 他心里挺难受的。他知道膝关节韧带断裂对于一个羽毛球手来讲意味着什么。普通人没有韧带也能凑合拖拉着一条腿,晃晃悠悠走路。但是对于运动员来讲,你就基本上是个残废了。 那几个小孩还太年轻,都没有见识过经历过,没有受伤过退役过,也就不会怀有那种兔死狐悲的共鸣感。 一刹那间,萧羽突然觉得自己那二十岁又老回去了,额头上都添了横七竖八几道愁纹。 他傍晚一个人溜去医务室,想去看看罗医给李桐诊断得怎么样了。 暗灰色静悄悄的走廊里,一侧的墙壁上挂着一条淡漠的人影。 展翔的身体靠在走廊墙壁上,低垂着头,薄薄的嘴唇紧紧阖拢,侧面的线条像雕像一样萧疏冷硬。 萧羽低头走过去,医务室的门帘里人影晃动,瞧不清楚。 他小心翼翼地带着歉意开口:“翔哥,我,我……今天这事……” 展翔瞧了萧羽一眼,眼神迅速从他脸孔上移开,都不敢多看。 就是因为赛场上莫名其妙地多看了萧羽那一眼,竟然看出了惨烈的事故! “翔哥,抱歉啊,我没想到” 萧羽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展翔垂着眼睫低声说道:“萧羽,刚才在馆里我摔的那拍子,没砸着你吧?” “没有,没有。”萧羽连忙摇头。 “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想摔你。这事跟你无关,你别误会。” 展翔的眼球发红,声音低哑,很漂亮的两扇墨色眼睫毛,风中落蝶一样簌簌扑落,眉头在黯然苦闷的神情之间纠结颤抖—— 【羽球小百科】 羽毛球比赛中的发牌警告(与足球规则不同): *黄牌:运动员屡次违犯行为规范时可出示黄牌进行警告,同时要宣报“警告”。 *红牌:对已经警告过的球员,如果仍然犯规,裁判员可出示红牌,判罚“违例”,并判罚对手直接得1分。 *黑牌:如运动员严重或屡次违犯行为规范,裁判员在判罚违例的同时可向裁判长报告,视情节严重程度,有权出示黑牌并宣报取消该运动员继续比赛的资格。 翔草摔拍在线阅读 翔草摔拍 - 蛋疼的教练组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蛋疼的教练组 第二十五章.蛋疼的教练组 萧羽没料到展二少会主动开口跟他道歉,心头一热,方才那一团乱麻似的情绪,再一次纷纷涌上心头。 他口气里带着些微委屈,急忙解释道:“其实我那个球是想打你的么!我就是想把你压在正手中腰的位置,然后突然打一个变线,偷你的反手空档,没想到桐哥去接的那个球!我没想到把桐哥的膝盖给伤了,真是抱歉……” 这几句话,说得展翔更加无地自容,眼底浮出两块红斑,脸颊一侧那一枚很好看的小涡找不见了,僵硬的脸壳勉强掩盖住底下一片又愧又窘的颜色。 萧羽本不需要解释什么,展翔当然知道那个球是怎么回事。 那球是个好球,线路十分清晰,落点异常刁钻,战术相当明确! 那个球是应该他去接的,但是自己竟然走了神,那一瞬间不知道脑子里瞎琢磨什么呢,***临阵注意力跑偏了! 世锦赛上输了球都没有过这样的懊恼,沮丧。那一拍子狠狠砸向地板,真不是要给萧羽摔脸色看,他是想摔自己。 萧羽又跑进医务室瞧了瞧李桐的状况。 李桐靠在病号床上,那一条腿的膝关节处已经打了塑料板和绷带固定,不能随意走动。孙媛一声不吭地坐在旁边一张床上,呆呆地望着人,一看萧羽和展翔进来了,把脸扭过去没搭理他俩。 李桐仍然是一副大方到满地撒钱的神情,哼唧道:“小羽毛喂,你小子可真***是个人物!你那球怎么打得那么牛掰啊!” 萧羽一听就浑身萎靡了,耷拉着一颗脑袋,跟他桐哥道歉:“桐哥我真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我……” 李桐伸手戳了戳萧羽的脑袋,开口安慰他:“哎呦,行了行了,没事,小孩以后打球可别有心理压力哈,可别不敢下狠手哈,这都是意外嘛!” “唔,桐哥……” 萧羽很感激地看了李桐一眼,心里更加后悔,自己干啥要打那么牛掰的球,就是太想在对方这一对组合面前炫技了,太想表现自己的能力,太想在国家队出人头地!其实回过头来想想,无非就是一场队内对抗赛罢了,得瑟什么啊你,留着力气去打外国人多好呢! 展翔低头与罗卫耳语:“罗医,怎么样了?” “可能是前后两韧带断裂,回北京以后再做一个正规的核磁共振,彻底查一查才能确诊。” “嗯……能修复么?” “现在有医院可以做前后交叉韧带修复手术。” “靠谱么?哪一家医院能做?” 罗卫拍拍展翔的后背,似乎是在安慰:“目前咱国家的运动医学部,就是北医三院的最厉害,最近好几个韧带断裂的运动员都在那里动的手术。技术还算比较成熟,回头咱跟局里打个招呼,给桐子尽量找个最好的大夫做!” 展翔抿唇点头:“嗯,那就麻烦您了。” “咳,你们啊,打球都悠着点儿,球重要还是人重要啊?都给我好好地保重着自己……” 罗卫的目光柔和又有些复杂,再次用力拍了拍展翔的后背。都是自己眼瞅着长起来的队员,哪一个都像自家孩子似的宝贝。罗卫是个做队医的,却其实最希望自己失业,没活儿可干,队里所有的大宝贝们都健健康康,安然无事,那样最好。 展翔走到床前,伸手轻轻了一把李桐的膝盖:“对不住啊,桐哥。” 李桐一摆手:“哎呦翔子,你还跟老子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听你这么说话。” 展翔低声说道:“是我的问题,那个球我打坏了。” 李桐冷笑道:“哼……不过老子这回伤了,估着得修养几个月,二爷您自己保重哈,我照顾不到你的时候,你自己好好练吧!” 展翔认真地点头:“嗯,桐哥你好好养着,做个修复手术,应该能好的。” 从医务室出来,走廊里,萧羽听见展翔靠在墙角打手机,眉头皱紧,神情恳切。 “喂?爸爸,是我。” “呦?小翔啊,你还在昆明训练呐?有事找我?” “嗯……爸爸,跟您打听个事,上一回您俱乐部里那位刘老板,就那个‘网球肘’的毛病,是不是去北京哪家医院做了个置换修复手术?” “哦,哦,对,是,老刘那个万年使不上力的胳膊肘嘛,打羽毛球打网球弄出来的,好多年的旧伤了,去北医三院做的手术。” “是北医三院?您认识运动医院部那里边的主任或是哪个有名的大夫么?哪一位做手术做得最好呢?” “我不认识。怎么了?”电话里的展爸爸声调突然关切起来:“小翔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受伤啦?哪不舒服?你跟爸爸说实话!” “没有,不是我。桐哥的膝盖韧带伤了,可能很快需要做个手术吧……” “李桐?就你的那个搭档,伤了?伤了可得赶紧治啊,你搭档伤了不是也耽误你打球么,这怎么行!我不认识那里边哪个主任,不过如果需要的话,爸爸可以帮你‘认识’一下。” “嗯……等回北京再详细说吧。爸,这事您别跟我妈说。” “呵,我知道不和你妈说这个,什么都不说她就已经够搓火的了!你注意自己身体啊,你可别给我打球打得伤筋动骨了就行!回北京以后你赶紧给我回家一趟,我们有话跟你说!” **** 冬日里的昆明市郊,天空万里无云,像一块泛着淡蓝光泽的洁净的冰,让人一眼看过去,心灵都缓缓地归于平静。 滞留在海埂基地的最后一天里,各组队员们闲闲散散地在大院里打晃,吃饭的吃饭,上网的上网,还有溜去隔壁游泳队跳水队的水上训练中心里泡妞的。 萧羽一个没忍住,又去招惹程辉了,在qq上告诉程辉他打进了对抗赛男双组的决赛,决赛里竟然还把人家国家队的王牌搭档给打废了一个。这会儿自己那设身处地的感觉,就如同是在一锅熬得滚烫的糖稀里欲/仙欲/死打着滚的小蚂蚁,是又甜蜜又辛酸,又**又煎熬,五味杂陈呐! 其实他也不是想招惹程辉,就是心里憋着事情,特别想找人聊聊,没有别人可以说说心里话的,程辉就好像是他娘家的亲人。 程辉说,小羽我知道你小子最能个儿了,你混到哪一支队伍里都绝对是个人物,就是那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你身子里有那么一种爆发力,用小鬼子的那一套说法就叫做“小宇宙”,时不时在沉默中爆发一把,就突突突灭掉一大片! 教练组全体人员这时候却聚集在一间小会议室里,讨论集训队员的去留,尤其是李桐突然受伤,直接影响到下一年度马上就要举行的世界羽联超级系列赛总决赛,三月份的亚锦赛,四月份的全英公开赛,以及五月份的苏迪曼杯混合团体赛! 运动员们每一年的训练比赛生活,就像一只轰隆轰隆跑在铁轨上的火车头,马不停蹄地连轴转,全年都没有喘息之机,以赛带练,才能通过不断的比赛积累实战经验。 而这样高密度大强度的训练比赛任务,简直就是把运动员的身体健康搁在车轮下铁轨上撕扯,压榨,打磨。 钟全海看过罗卫递过来的诊断报告,咂了咂嘴:“嗯,这个肯定得动手术,前后交叉韧带重建,但是术后康复和修养估计需要挺长一段时间,男双组这个位置空了。” 世界羽联超级系列赛总决赛的各个项目,要求年终积分排名前八位的选手必须参赛。他们男双组人才惨淡,就只有李桐展翔这一对是积分排名勉强挤在世界前八那一道槛的,这次废了一个,总决赛可以直接向国际羽联递一张病假条,甭惦记参加了。 至于亚锦赛和全英,说到底都是各个组别的个人项目,羽毛球队有男单女单女双那一群世界级名将支撑,成绩总归不会差,本来也不指望男双的能拿金牌。 最麻烦的是苏迪曼杯混合团体赛! 男双头号组合如果受伤缺阵,五场三胜制的团体赛,还没开打就注定要丢掉男双那一场比赛。男双啊男双这块薄弱的软肋,想起来就忒么的让教练组全体都很蛋疼! 大家心里想的其实是一个问题,就算置换了膝关节韧带,以李桐的年龄,他还能恢复到原先的水准么? 钟全海合上一大堆材料,抬眼说道:“彪子,说说吧,什么想法?虽说咱们男双实力不行,但是也不能彻底放弃了,总得拿个人顶上。” 杜彪冷着脸点头:“嗯,混合团体赛里,男单和混双那两分本来也没有上保险,男双就算实力再不济,也不能白扔掉。” 五月份就要比苏迪曼杯了! 只有短短几个月时间,那就只能换人,重新配对! 换谁?哪个人能顶上? 助理教练小马瞧了钟全海一眼,随即提出了大家先前都想过的那位人选:“谭冰和展翔配对行不行?这次对抗赛表现挺不错的,俩人都是攻守全面的技术型,一个右手一个左手!” 钟全海不置可否,瞄着杜彪。 杜彪是男队主教练,对这种事很有发言权。当然,作为总教练,钟全海拥有举锤子的拍板决定权。而咱钟总的一贯套路,就是首先很民主地收集群众意见,随后很热络地与下属讨论,最后很独裁地给出最终决定。 杜彪在脑子里细细地思考,品评道:“谭冰技术是不错的,一直都很全面,老子就是觉得,这个队员球风偏软,打球特别没有生气!不仔细看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是以他的身材条件和身体素质,球风和意志力竟然还不如一些身体不如他的球员!” 身体不如谭冰的是哪一个?杜彪心里想得是另一个人选。 教练组都知道谭冰是钟总的“嫡系”人马。 助理教练翻了翻志愿调查表,笑道:“谭冰这小子也挺有志气的,一直就想进一队。他选的三个搭档里,头一个就是展翔嘛!” 杜彪冷眼哼了一声,那张调查表都不用看了,男双组那些小萝卜们,有心眼有志气的,在表格里填得都是展翔的名字。 另一个教练搭茬儿:“哎呦,咱要是真把冰花和翔子配成一对,观众球迷们都要乐疯了!这比赛都不用打了,直接派这俩人出去给咱队里打广告拉赞助呗。赢不赢球都是次要了,能给队里划拉来钱就行!” 众人轻笑,唯独杜彪不屑地冷哼:“这俩人都是典型的那种,球打得***还不如人长得好看,顶个屁用!在场上是打球的还是卖脸的?!” 大家都瞧出来彪子今天心情特别不爽。 心调教了好几年的手下爱将竟然在一场并不重要的队内训练赛里受了重伤,换作是谁,心情也不会舒坦。 杜彪望定钟全海,终于开口说出自己的意见:“老子想提萧羽,让他试一试和翔子配对。” 杂七杂八的人员将视线来来回回在那俩人之间游移:呦?这里有异议?竟然提名萧羽? 杜彪继续说道:“萧羽这孩子我一直注意他,手上有天赋,打球很会用脑,没有教练的情况下在场上思路都很清晰,只要稍加点拨,他可以打得更好。” 钟全海挑眉笑道:“萧羽啊?呵呵,我记得……彪子你说那孩子身体素质很不好?” “对。素质是弱项,但是身体条件不好的世界级球员也多了,打羽毛球最重要的还是球感和手感,尤其是场上打关键球时的眼界和爆发力!” 其他教练员闷头不吭声,不知道应该接哪一位的茬儿。 萧羽的半决赛和决赛这两场球的确打得很不错,关键球的处理简直令人惊讶并惊艳。他的水平不是问题,教练组心里都有数他应该留下来,可这小孩毕竟是第一次参加集训的小队员,就连二队都还没混过呢,若是在国家队里论资排辈,且轮不到这小屁孩出风头挑大梁呢。 钟全海用手指淡定地敲打着木头桌子,玩味地审视周围人的百态神情。 杜彪已经用不容置疑的口气为自己的决定做了陈述:“我想让萧羽展翔试着配一下,打一打全英和亚锦赛,如果效果好,就可以接着打苏迪曼杯!” 钟全海满脸轻松地抛出他的回答:“行,那就让他俩配对试试!” 所有的助理教练这时都诧异地望向总教练,呦,千年难遇的奇观,某两位爷竟然在某一人选的意见上达到空前和谐和一致! 就连杜彪都忍不住诧异地瞪着钟全海,呦呵,老子还等着跟你辩论呢,你这家伙今天怎么这么痛快就点头? 钟全海风度潇洒地笑笑:“其实我也觉得萧羽这孩子有几分小天才,就让他试试,彪子好好栽培栽培他!” 杜彪无语,钟全海竟然如此轻易地赞同自己挑中的人选,让他在一瞬间产生了某种自己这回是不是看走了眼的错觉!萧羽那小孩就连一双上档次的比赛鞋都没有,球拍也是国产的小品牌,一看就是小地方溜出来的一个苦哈哈的小孩,靠着对打球的一股子认真执着的劲头,一步一步拼上来的,让杜老大这一颗冷硬冷硬的心都萌生出某种难以言喻的爱才惜才之心。 难不成你把钱攒着都给总教练上供了?你要是家里有钱,怎么不先给自己换一双好鞋,换一副好球拍! 解决了展翔的配对问题,紧接着就是讨论其他小队员的去留。 钟全海直截了当地发话,苏省的给八个名额,辽省的也要给八个名额,谭冰和刘雪宁一起直升一队。 福省的也得至少接纳一对,陈炯和卓洋,留在二队! 杜彪这时候忍不住了,刘雪宁升一队就已经挺离谱的,卓洋才多大一个小孩啊,你现在就把他弄国家队里来?! 杜彪表示反对:“卓洋那孩子还小,身材和骨骼发育什么的,还没长全乎呢。基本功是可以,但是意志力远远不够,不如让他在省队再练两年,过两年再招他进来!” 钟全海坚持己见:“咱队里缺男双的人才,多补充一些新鲜血,在二队里慢慢培养,再说他和陈炯不是一直配对的么,就让他俩继续配!” 杜彪不悦:“太年轻就上国家队的大运动量训练,这不是揠苗助长么!” 钟全海反驳:“国家队里这几对男双练了好几年才练成这样,搁在省队更不行了!省队一贯追求短期成绩,眼光注意力全都放在单打和女双上,谁会给咱花力气培养男双人才?!” 杜彪几乎都要拍着桌子脱口而出,放屁!西南省那几对小队员,省队穷得工资都发不出,培养得更不利,你怎么不说给弄到国家队里? 杜彪和钟全海四目相对,品读对方眼里最细微的心思,各自都憋着一股子劲儿。俩人虽然琢磨讨论的是一个问题,那思考问题的大脑却仿佛完全不是一套思路。 助理教练们纷纷松了一口气,身子靠到椅背上喝茶放松,这就对了嘛,这才是钟总和彪哥碰到一起的一贯风格! 当年主管队伍的教练就曾经说过,钟全海和杜彪这一对搭档,若是脾气格能和睦一些,凭此二人打球的天赋和实力,那十年完全能够取得更大的运动成就。 不恩爱的夫妻睡在一条炕上,叫做同床异梦;不贴心的搭档站在一块赛场上,那就是一东一西,同场陌路。 杜彪心里合计,钟全海今天这么痛快就答应让萧羽和展翔配对,而没有推嫡系谭冰,想必是想拿其他那几个人选,与自己心仪的萧羽作为“交换条件”。 钟全海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心里却琢磨的是另外一套。 卓洋陈炯这俩小孩是肯定得留下的,人家省里领导打过招呼的,就这么一对好苗子,需要照顾照顾。再说明年的中国羽毛球大师赛就在人家那地盘上举办,省体育局掏了一大笔钱赞助的,想要推动他们那个地方的羽毛球运动水平上一个台阶,所以这俩小孩必须得留! 谭冰和刘雪宁进一队更是铁打不动。谭冰家里凑了十万块钱,刘雪宁家在当地是开矿的,直接给钟总的老家送了一辆车。其实其它省进来的队员也会送钱送车,钟总也不缺这个。既然不缺,那当然还是要照顾一把家乡来的小队员。 咱中国人嘛,心里都念叨这个同乡热土的情谊。各路来的同样都是送钱,那咱当然还是多多照顾老乡了! 彪子这人业务能力那是没的说,认真,执着,肯投入,就是***脑筋忒认死理,不转圜,不懂得照顾各方全局的利益。 而自己这个做总教练的,当然需要考虑和照顾的各方面利益就多了,要不然羽毛球队在国内这形势怎么混得开?! 至于萧羽嘛…… 萧羽家里肯定是掏不出钱的,省里也掏不出钱供他混国家队。 羽毛球在那地方是个弱项偏项,省局的资金都投入到其他项目里,给另几个国字号球队进香上供去了。这年头里,任何投入都得计算产出和效益,西北省从牙缝里挤出来那点儿钱都给了田径、摔跤、柔道、武术等等少数几个项目,绝对不会投资到羽毛球这一块弱苗田埂里。 但是萧羽这孩子一定得留下。 更何况这小孩打球打得的确不错,挺长脸的,留下他丝毫不用和杜彪那家伙浪费口舌纠缠! 钟全海心里挺得意,愈发对萧羽这小孩产生出更多更浓厚的好感。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更晚了,其实是在等编/辑大人来,大家~天冷钻被窝里看文吧! 祝今天过生日的那几位小蝎子生日快乐,挂大红花示众啊!!! 蛋疼的教练组在线阅读 蛋疼的教练组 - 伤痛的青春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伤痛的青春 第二十六章伤痛的青春 教练组在小黑屋里作,最终达成了一致意见:萧羽和展翔组成新搭档,准备在男双组挑大梁;一百二十八名集训小队员中,最终选中三十个小萝卜,接纳进国家二队,作为下一个奥运周期的培养对象。 至于受伤的李桐,回北京做膝关节韧带重建手术,然后回省队修养,以后看他的恢复情况再做调整部署。 哐当! 小会议室的门把手被拧开,展翔的一张急躁面孔闪进所有教练的视线:“钟总,杜指……你们说要给我换搭档?把桐哥调整回省队?” 众人一愣。 杜彪立时就黑下脸来:“我们这里开会,谁允许你在外边儿听门缝呢?!” 展翔面露窘色地回答:“我没故意偷听。我想跟您打个报告说事……你们说话声音门口都听得见。” 钟全海摆出笑脸:“呵呵,翔子啊,男双组配对组合的事呢我们再讨论讨论,回北京再做最后决定哈,这事你先别心!” 展翔神色认真而焦虑地说:“我的意思是,总之李桐他是要动手术的,修养几个月就应当能恢复过来,我还是想跟他搭档。我是不是可以等等看他……” 这一句话说得座下某一尊黑面神再也忍不住,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终于等来了发泄的对象,“腾”得一撤椅子,扭过头来瞪住展二少,怒气哼哼地说道:“你倒是还想和他搭档?你估着看李桐那样子还能不能坚持打了?!” 展翔垂下眼,声音低沉:“……昨天那场比赛是我没有打好,所以我不想让他就这样回省队了,我还是希望您能考虑先不要给我换人,让我等等他康复以后,继续跟他打球。” “你可以等等?!展翔你是还年轻,你有的是时间,你来国家队就是打着玩玩儿,什么时候你打球打腻歪了还可以去干别的是吧?人家都像你似的能等得起,玩儿得起啊?!” 展翔的脸色顿时一僵:“杜指,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来打着玩儿的。” “国家花着纳税人的钱养着咱们运动员,每年这么多比赛任务,谁能等着你啊!苏迪曼杯打不打了,世锦赛打不打了,奥运会还打不打了?!咱要是都不打了,别说总局不答应,就是球迷观众也不买你账啊!”杜彪眼角的刃口闪出凌厉的锋芒,从牙缝里迸怒火:“老子还没闲下功夫找你算账呢,你昨天那场比赛打得那是什么玩意儿?!” 座下鸦雀无声。 一堆闲杂人等这时候纷纷埋头喝茶看报纸,远离战火,瞧出来今天彪哥忒么的真的发飙了! 杜彪用带着青筋的手掌怒拍桌子,震得桌上所有的茶杯都跳了三跳:“你给我说说,那个球到底怎么回事?萧羽推你正手位后场的长线球,就那么简单的一个球,竟然就能给老子打废了一个人!你当时在干什么呢,你脑子里琢磨什么呢?!” 展翔被杜老大训得满脑子一团麻,但是还没有蠢到要对教练讲实话。 自己当时莫名其妙琢磨什么呢? 当时就像是中邪了!眼前白光一闪,鬼使神差一样,晃来晃去的就是球网对面萧羽眼中迸发的光彩,萧羽腰间流动的肌…… 展翔垂头小声说:“我当时走神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想到会走神。” 杜彪气得大骂:“你竟然在场上打着打着球,都能走神了?你这么些年都***白练了!双打比赛是个双人项目,俩人临场的默契和配合有多么重要你难道不懂么?就因为你一个走神就能废掉李桐的一条腿! “你以前在你们八一队里也都是经过军事训练的吧,你的教官没教给你么,幸亏你还没上战场呢,在战场上你也给老子拎着枪左顾右盼,来个临阵走神,然后连累你身边的战友去给你堵枪眼!!!” 四周的人从茶杯和报纸里抬起头来,哎呦,彪哥一贯都很毒舌,可是今儿个这火气也太盛了吧!那个球虽说是展翔的失误,可李桐的受伤毕竟是个意外事故啊,正常情况下救个球也不至于就韧带断裂啊……这说着说着都扯哪儿去了! 钟全海把手掌握拳,有意无意地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 杜彪是男双组的主管教练,展翔就是他手底下的兵。他在这里狂骂展翔,别人还真不上嘴,只能闷头听着。 展翔用上牙紧咬着嘴唇,本来就很薄的两片嘴唇缩得更薄,被训得说不出什么话。 杜彪狠狠瞪了他一眼:“培养出一个好的运动员,多不容易;同样,一个运动员他能练出来,能走到国家队,能练到今天,他多不容易!展翔,老子骂你不是因为你丢了一个球,你给我输多少场比赛都没关系,但是老子不允许你用这种极其弱智、愚蠢、莫名其妙的方式输球,你明白么!” 展翔的下巴深深地磕在颈口两枚锁骨正中处,眼底泛出两片浓重的血红,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杜教练讲的话一句都不差,都是他从昨天到今天脑子里翻来覆去想过很多遍的事情,可是自己私底下内疚检讨是一回事,被杜指当着教练组所有人的面骂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钟全海不失时机地又咳了一声,在最适当的时刻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出来打圆场:“嗯,接受教训就行了,翔子自己回去反省反省,以后别在场上犯这种低级失误哈!” 这国家队里的确也就只有彪子敢扯开嗓门骂展翔。展二少也不是新来的小孩了,你好歹给人家留点儿面子!其实不就是李桐受伤了么,他受伤了换别人上呗,干啥呀这是,彪子你也至于这么爱兵如命似的,钟全海不以为然地摇头,清了清嗓子。 展翔对钟总投去求助似的一瞥,低声说道:“李桐受伤的事情我愿意承担责任,教练组能不能考虑下我刚才说的,先别让我和萧羽配对。” 配上了估计就换不回来了,那李桐就真的彻底要回省队了,展翔心里很清楚。 钟全海挑眉:“你是不是对萧羽有什么意见啊?呵,他那个球的确打得够狠够刁钻!” 展翔连忙否认:“不是,我对萧羽没意见。” “没意见就和那孩子先配一段时间试试呗!” 展翔咬咬嘴唇,认真地说道:“搭档不是那么容易说换就能换的,不是随便试试的事。” 其实他想说的是,身边一起训练比赛的那个人忽然之间换了,可是如果心里没扭过那个弯儿来,这比赛更加没法打。 钟全海想不明白展翔那些个心思,打球的搭档怎么就不能换了?换搭档又不是娶媳妇,还要签终身合同啊?你跟哪个能打出好成绩,就换哪个呗! 他从那一大摞a4纸表格里唰唰唰翻出他要找的那一张,“啪”,拍到展翔面前! “翔子,这表格是你自己填得吧?我们教练组可都是很看重你的,一直都挺尊重你个人意愿的,哈?你自己写的希望和萧羽那小孩配对,这没错吧?那你还有啥意见呐!” 钟全海说话间又从那一堆表格里翻出另外一张,“啪”,一并拍在所有人面前。 “你自己看看,翔子,你还跟我们有啥意见啊?我们教练组多么地照顾你的意见和情绪啊!”钟总用手指头戳着桌子上的材料,一副做家长的任劳任怨、语重心长的表情。 杜彪冷脸瞧着那两张志愿表,双手抱,气哼哼地扭过脸去注视窗外,脑子里想的是几个月后的苏迪曼杯***怎么打? 一个是他的手下爱将,一个是他看中了想好好栽培的好苗子。 这一群孩子真忒么的让人糟心! 桌面上拍着那两张志愿表。 展翔那张表格上就填了两个名字。 第一,李桐。 第二,萧羽。 展二少心里就没有瞧得上眼的第三个人选。 萧羽的那张表格上三个人选位置填满,一模一样的三个名字。 第一,展翔! 第二,展翔! 第三,展翔!!! 这搭档的人选组合,还能有什么异议! **** 临回北京的这个傍晚,萧羽听见那一群喜欢八卦的老队员之间开始传言,李桐因为受伤就要被退回省队,而年纪轻轻正值当打之年的展二少,一定仍然是教练组的重点培养对象;与展翔配对的,竟然是从某犄角旮旯小地方出来第一回进国家集训队的那只小萝卜! 萧羽悄没声响地在基地大院里乱逛寻觅,终于在田径场跑道上发现了展翔。 那家伙貌似已经在四百米跑道上跑无数圈了!这人简直有毛病么,这么喜欢跑步,下回耐力拉练的时候,你一个人跑两个指标,把萧小爷那一份也帮咱跑了如何? 展翔跑完一个一万米,用t恤前襟擦掉头发上的汗水,孤独的背影笼罩在暗暗沉沉的暮色里,一个人在空旷的大场上游荡,像一只离群走失的鹰。 昆明高原的清凉夜风,将额头和后心的湿汗慢慢吹净。 萧羽和展翔俩人坐到田径场边的攀登架上,各自在风中晃荡着两条找不着方向的腿,有一句没一句地掰扯着郁闷的心情。 萧羽望着展翔面无表情的侧面,说:“翔哥,桐哥的事情我听他们说了。我想,他动手术以后应该没问题了,你别太往心里去了,本来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展翔却答非所问,眼光注视着海埂基地最高耸的那一座塔楼顶层的照明灯,轻声说道:“地方队和国家队待遇很不一样的,尤其对桐哥这样年纪不小了过几年就要退役的运动员,有或是没有世界大赛上的那块牌子,各方面待遇差别就大了。” 萧羽点头:“嗯,我知道。” “本来还想着这几年配合慢慢默契了,手熟了,人也互相熟了,我和他能出去多打几场像样的比赛。有了好成绩以后,他将来退役没准能留在国家队做教练,最不济也是地方队教练。那些奥运会上得过金牌的运动员,退下来以后都是在各省体育局里填空补缺的好位置,名牌大学每年也都有专门留给世界冠军的那些特招名额,可以去念个学位镀镀金,将来能有个好的安置吧……” 萧羽再次点头:“嗯,我知道这些。” “你不知道!”展翔用上牙狠狠地在下嘴唇上留下一排刺目的痕迹,两眼发红地看着萧羽,“最近队里为了留人,留下有经验的老队员多打几年再退役,特意留出一笔钱,给几个老队员在工资之外专门补贴八万或者十万的年薪!桐哥他应该是够条件能拿这笔钱的,多坚持打一年他就可以多挣十万块……一个运动员打到这个岁数还能再打几年呢,能挣几个十万呢?将来怎么办呢?” 萧羽两眼一眨都不眨地盯着展翔:“我知道的,我明白你想说的!” 展翔的眼眶发红,又想起杜彪说得那句让他很难受的话。 你来国家队就是打着玩玩儿,什么时候你打球打腻歪了还可以去干别的是吧?人家都像你似的能等得起,玩儿得起啊?! 那滋味真是,,宁愿腿折了的那个人是自己。 萧羽伸手一把握住了展翔的手掌,紧紧地攥住。 他的手指因为吹冷风而指尖冰凉,掌心却残留着热度,热力从身体里缓缓地度出,浸入展翔手背上薄薄的皮肤,汇入一条条微凸的血脉。 其实没有人比萧羽更了解这些事情。 他曾经受过伤病,经历过退役,更加品尝过青春年华逝去之后,被生活中的各种挫折琐事磨钝了棱角,削没了灵气,在失业和迷茫的困境中徘徊求索的苦楚滋味。 运动员就是一个吃身体饭和青春饭的搏命行当,没有一个好身体你就啥都甭想了。 运动员那几年最好的时光,甚至比歌厅里坐台小姐的青春还要值钱,宝贵。 做小姐的都没那么怕老,有些人还专门就喜好半老徐娘那风韵犹存的妩媚重口儿。运动员可不行,你忒么的给咱来个三四十岁的二大爷,搁在那羽毛球场上,是你追球还是球追你啊! 萧羽也不知道,这是否算是重生一世必然要经历的伤痛,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己这只小萝卜还远没有成名成事呢,就已经有人因为他的存在,而付出了代价。 已经走上了国家队这条路,眼前这一道独木桥,越走越窄。每一步的攀登,都是踩着无数人的肩膀往上爬!一个人的青春,难道一定要用另一个人的年华作为垫脚石? 他觉得既对不住李桐,也没脸跟展翔说实话,自己那张志愿表上,竟然在三个名额处填写的全部都是展二少的名字! 而他竟然就美梦成真了,自己这心里头掩藏的,是多么强大的一股子执念啊!执着到可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就排掉了国家一队二队里各个强劲的竞争对手,真的和展翔成为了一对搭档。 眼前这张瘦削俊朗的脸,美好到有些虚幻,眉骨和唇纹被田径场四周的高瓦数灯泡镀满一层浅金色的光泽,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伸手去触,去安慰。 这人就是自己上辈子躺在被窝里熬夜看球时,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可以并肩作战的那个展翔! 展翔那时候真希望李桐在场上打球没有那么认真负责,每球必争。那一个球落地就让它落地了,一场训练赛而已,丢上个把球算什么,非要争那一分做什么! 但是他也知道,李桐和自己是一样的脾气,是好胜的,是会争那个球的。 填写那张志愿表时,展二少心里那一挂小算盘打得满满的,就是想先和李桐打几年,出出成绩,然后,等着眼前这小孩长大。 等萧羽在国家二队混上几年,二十几岁,有足够的实力和资历,展翔希望自己可以在李桐退役以后和萧羽配对。他直觉里就很欣赏萧羽这人的脾气格,觉得和自己是一路的人。 可是没有想到是现在。 没有想到是以这种让他觉得极其丢脸和无地自容的方式! 展翔抬头望着那一张外表略显青涩却目光坚定执着的脸。 萧羽这只小兔子眼眸间偶尔爆发出的强大意念,时常令他不着头脑,甚至相形见绌。 这小孩分明就是表里不一,单纯外表之下掩盖着历练之后的坚韧和淡定,让他万分好奇却又时时胆战心惊。 “萧羽,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和我一起打球,我可能不是一个特别出色的搭档。”展翔语气踌躇地试探。 “呵,谁就敢说自己是百分之百出色的搭档?其实有些时候,和谁在一起打球,甚至可能比自己是谁更加重要,这才是‘搭档’这两个字的意义吧……”萧羽有些痴呆地望着展翔,像是自言自语,更像是某种自我陶醉! “……”展翔迥然发愣地望着萧羽,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有这么重要。 萧羽连忙调整心情,递给对方一个暖心的笑容:“呵呵,我的意思是,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不会在场上拖你的后腿嘛!” 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这样才能够配得上你,能够与你并肩作战,能够自信而骄傲地站在你身前的这一块场地上,封住自己所能封挡住的所有的球! 最坚定的支持和最坚强的守护,这才是搭档!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还需要整出第三更么,已经1w1了喂~两章顶三章了吧。 就是不想把情节拆散,让大家一章看个痛快吧省得来回翻页,嗯。 伤痛的青春在线阅读 伤痛的青春 - 打阵梅花桩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打阵梅花桩 第二十七章.打阵梅花桩 国家队结束了为期四十天的海埂冬训,整队集结回到北京。 骤然从云贵高原下放到平原上来,萧羽顿觉神清肺爽,通体舒畅,逼近口那一道警戒线的压力减轻了许多。 各种味道的粉尘、煤渣、汽车尾气和建筑石灰颗粒从四方扑面而来,争先恐后地钻入鼻孔;强劲的西伯利亚冷空气像削面的小片刀,刮得人两只脸颊生疼生疼。 不错,这才是帝都平原荒漠的劲道爽辣。萧羽是宁愿在大城市里吃粉尘,也受不了在高原上搞耐力跑。 萧羽现在在这支国字号队伍里的地位,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当初提着帆布袋子大包小包,赶火车的土包子似的,孤零零一个人跟在大部队的尾巴上。现在再走在队伍里,小队员们已经自动将萧羽划入到老萝卜阵营里,而老队员……瞧这小孩的眼光总还是有些好奇和生疏,还没看明白这只小羽毛是从哪个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怎么蕴藏着如此强劲的能量! “桐哥怎么样了?” “下飞机就直接送北医三院运动医学部了。” “确诊了么?” “还用得着那些人确诊啊,咱罗医用几手指头一捏就已经确诊了!” “咳……那就是没戏了?” “咳,谁知道呢,你看教练组给翔子配的那新搭档,就是已经间接表态了呗……” 老队员们坐在开往总局训练大院的大客车上聊天,哀婉叹气声稀稀落落。 “你说桐子咋就这么倒霉呢,本来下一年度就要给老队员分那个额外年薪了吧!” “是啊,咳,那个球怎么就那么寸!” “萧羽那小孩厉害啊,人长得不起眼,那球一出手就透着一股子能削人的狠劲儿!” “呵呵,那小孩有能耐,进了队伍先是把陈炯卓洋那一对搭档给拆了,惹得小咩咩哭了一鼻子,哭得好忧伤哦!这回又甩了陈炯,又把李桐展翔给拆了,李桐这回直接给废了!……这孩子绝对不是一般人!” 这孩子绝对不是一般人。 人民群众的这句闲话能剥离分析出很多层复杂的意思。 或许是这孩子打球打得厉害,和其他小孩不一样,所以总能拆掉其他组合。谁跟他合适配对,他就能拆了谁的组合! 或许是这孩子明有心眼,会来事儿。本来是独自一个人来的,这才一个多月过去,已经傍上了队里最受人瞩目的翔队草,教练业务最有能力的彪哥,以及人员调配上最具权力份量的钟总! 要么就是这孩子后台很硬,关系真铁,在总局里“上头有人”!教练组器重,有意就是要提拔他,所以拆来拆去就是在给他寻找最合适的配对。 李桐是男双组的小队长,在队伍里也是老资历,又是女队的家属,人缘甚好。他这次重伤,难免就要把导致他受伤竟然又顶替了他位置的萧羽推到了注意力焦点上。 闲言碎语飘到萧羽耳朵里,他随手掏了掏耳朵眼,装作没听见和不在乎。 可是这种被众人架在炉火上炙烤和围观的滋味,的确不太好受。 其实最怕的就是这么一种情况:别人都以为他萧羽是“靠”上了谁,其实他谁也没靠,他上头压就没人啊! 所以只能一切靠自己。 当初一百二十八个前来集训的小队员,只留下了三十个,其余人拖着行李,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临别之际又是一顿稀里哗啦,辽帮和苏帮两个山头的小萝卜们互相抱头痛哭,一副惺惺相惜难舍难分状,相约明年集训再聚。 萧羽正式入驻国家队的宿舍,拖着自己的行李,搬去搭档的房间。 总局大院最近两年新装修的公寓楼,设施条件可比海埂那个杂牌楼要好得多,尤其楼和楼之间按照各个运动队的成绩,都能分出来高下和档次。像篮球队、排球队、拳击队和跆拳道队,住的是那三座看起来很普通的公寓,而国家的几支金牌之师,乒乓球队、羽毛球队、体队和跳水队,住的是装潢最先进豪华的两栋联体楼。 用大家开玩笑的话讲,就是远看像极了一个傻叉常年站在总局大院正中央蹲马步的那栋联体楼! 羽毛球队楼下住得是乒乓队,楼上是跳水队。 男队员集体占据一整层,男单组照例住在走廊东头,男双组住走廊西头。 楼道两侧墙壁上装饰着昏暗的壁灯,一丛一丛暖黄色光影打在白墙上,打足了装潢的档次。陈炯才一迈上光滑得能透出人影子的楼道,“唰”,冷不丁就地来了个大劈叉! “炯炯!你在干嘛?”卓洋从身后把人叽里咕噜地抱起来。 “哎呦喂!”陈炯甩了甩有些转筋的大腿,“啧啧,这地板好亮好滑好晃眼啊,这是大理石的吧!” “噗——”萧羽闷头笑,扭头丢给陈炯一句,“合成塑胶的地板,图案做得漂亮而已,这哪是大理石啊!” 陈炯和卓洋缩着脑袋,吐了吐舌头。 展翔掏钥匙打开房门,回身提起萧羽的两只行李,进了屋。 干干净净的一间小屋,两张单人床各搭一面墙,玄关处左手边是宽敞得可以藏人的衣橱,右手边是洗手间和淋浴室小套间,二十四小时供应的热水和中央空调。 萧羽初来乍到,新鲜得冒泡,把头从洗手间伸回来,又悄悄探进落地式衣橱,满眼都是白色和蓝色叠得整整齐齐的t恤衫、运动服、长裤短裤。 终于正式迈进了国家队的这一道窄门! 展翔站在屋子中间,扫了一眼对面空空荡荡的一张床,心情顿时黯淡。 李桐的所有东西都已经搬了出去,人去床空。以前挂在床边墙上的媳妇的照片和毛绒玩具也都拿走了,那一整面墙空荡荡的,反出刺眼的白光。 国家队里一贯的规矩,为了培养场上场下生活中的战斗友谊,双打两名搭档一定要住在一间宿舍,训练比赛吃饭睡觉都在一处,最好这两个人能够默契得像连体双胞,甚至和谐一致得像一个人。 如果俩人住一屋住得都谈不拢,合不来,那就趁早拆开甭玩儿了,免得浪费国家资源和纳税人的钱。一对双打搭档在场上的战斗力,其实就是在各人技术水平之上叠加私人感情和默契度的n次方! 萧羽从行李里掏出乱七八糟一大堆衣服裤子,秉承常年一贯的随意和邋遢,呼噜噜堆进衣橱。 眼角瞥见白光一闪。 他神鬼不知地扭过头去,眯眼瞧着背对他的展翔,这时把外边穿的那件套头衫换下来,套上干净的t恤。这人两道肩胛骨上包裹的是很好看的肌群,不多不少,线条梳理得干净利落。 萧羽在衣橱间若无其事地晃来晃去。正对面的洗手间里,展翔正把头伸进水池子,洗了一把脸和脖子,水流沿着脖颈处略微起伏的血脉蜿蜒而下,在口衣襟上洇出一片湿迹,长长的裤脚拖到地板,盖住光/溜的脚背。 那一片湿漉漉的痕迹,也从萧羽的眼角缓缓染透整个眼球。 !真忒么的好看! 萧羽看人看了个够,然后暗暗撇嘴,嘴角浮出一贯乐天派的浅笑,赏足了春/光,这才懒洋洋地收回视线。 哼,小样儿,身材还真不错! 上次欣赏过正面,这次偷瞄后背…… 或许因为潜意识里已经构建起一层心理防御,萧羽这次没有流鼻血,鼻黏膜甚至都懒得瘙痒一下。本来么,上一次喷地图那绝对是“遭遇战”中的一场意外啊,极其丢脸跌份的意外啊! 萧羽觉得自己对展翔这人吧……其实没有那种特别龌龊的心思。 他来国家队是想打球的,想要打好球。上辈子走了一半就跌倒趴下再没爬起来过的那一条艰辛路,这辈子想要再蹚一遍,把这条路走完。 至于展翔,他是自己的搭档,是那个与自己志同道合,在这条路上并肩作战,携手实现梦想的战友! 战友是要共同进步的,搭档是要给力支持和心爱护的! **** 国家队的训练其实和集训时的内容基调大同小异,并依照临近的比赛周期随时调整,无非就是每周一三五体能和素质,二四六耐力长跑,每日必然还会有两小时雷打不动的专项技战术训练。 所不同的是,国家队训练的步骤步调更加快速简洁,甚至已经程式化。 杜老大每天上午往训练馆里一站,已经无需发出什么号令,只要甩出一枚带着风力风向的冰冷眼神,队员们个个都像是脑袋瓜子早已被储存进无数条计算机指令,杜老大的眼神忒么的就是那个要人命的回车键! 众人于是各自埋头行动,在训练房的杠铃拉力器等等各种器械上,高效率机械化地运转。 对于负责前场封网的萧羽,他的训练主项就是网前的各种小技术,尤其是抽挡短频快的反应能力。 彪哥甚至找来五个陪练,让这五个人把持在对面的场地上,围攻萧羽一个人! 那五个人里,三个摆在网前,另两个占据中场,几乎填满了近网所有能够攻杀得分的落点。萧羽打过去的球无论飞向哪个角落,都迅即被一条胳膊捞起。 五个人与他对打一只球,小球以最快的速度在网沿上飞舞翻滚,从各个方向扑来,又往各种刁钻的死角调动跑位,打得萧羽从左场蹿到右场,再从右场蹿回左场,最后几乎是在场子上满地乱滚乱爬,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打什么,扑倒了再重新爬起来,再次鱼跃扑倒,再爬起来…… 这是每一个网前球员必须要过的一关。打惯了这个梅花桩似的五人八卦阵,等到真正站在赛场上,而对方其实就只有两个人,打起来那感觉就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了! 而长于后场攻杀的展翔,训练时的课业重点已经不再是各个角度和线路的起跳杀球,而是后场高压球与前场小球的过渡衔接。 杜老大这次是在展二少对面摆上四个陪练。站在远端的那两人不断给展翔挑平高球和高远球,吸引他跳起扣杀;而守候在网前那一左一右俩人,在高球之间加塞儿似的捅/进各种网前小短球。 展翔不得不在跳杀之后火速冲向网前,接挡短球,再迅速交叉步后撤,后仰接杀高球,然后再像个救火队员一样扑回网前,随即再后撤,再扑前,在场地上以斜十字的路线往复奔跑…… 彪哥一边津津有味地旁观展二少让那四个人给折腾得,满场前后左右飞奔,一边还很不满意,挑挑拣拣:“步法又慢了,又慢了!切——就你刚才后撤的那几步,左脚后脚跟都踩你自己右脚前脚掌了,知道你穿了一双招眼的好鞋,可你那两只脚踩来踩去的不嫌疼啊?!” 萧羽刚刚一个鱼跃姿势滚倒,这时正趴在地上,嘴边耷拉出一条小舌头,做苟延残喘状。 他偷瞄了一眼隔壁场地那个触了彪哥眉头的倒霉展二少,顿时觉得杜老大对自己还是存有一丝宽厚仁爱怜悯心的。可能瞧他是个新来的,所以没有跑过来嘲笑奚落他刚才四脚着地满场爬都找不见球在哪里的惨状! 隔壁场地上,展翔一记高压,杀向一个十分刁钻的落点,落地喘口气儿的功夫,从湿漉滴水的发梢之间偷了一眼。 萧羽被那五个人攻得找不着北,滑步侧移时一个踉跄,两条细瘦的小腿都快拧成麻花了,竟然自己被自己的腿别了一个大跟头! 人栽倒了,球还没有停。 一记平抽杀来,萧羽迅速鱼跃! 又一记平抽,萧羽的小腹在地上弹起,就好象那池塘水面上被电起来的一条小白鱼,不停地吱哇翻腾。他再次鱼跃捞球,然后两掌撑地爬起,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那好死不死的一只球竟然又杀过来了! 就看那小孩在地上,爬得像一只小动物似的,嗷嗷地扑过来扑过去,追那只球。两条灵活的小腿,筋紧绷;裤脚拽得很短,短得就绷在大腿上。雪白雪白的短裤包裹着一只圆圆翘翘的屁股,简直就差没有在屁股上竖起一只摇来摆去的尾巴! 展二少看得忍不住嘴角抽动,乐出了声音。 怎么会有把羽毛球打得这么欢快,这么娱乐的人啊! 满身的疲劳都随着嘴角擎起的笑意而蒸发,展翔那时忽然觉得,身边有这么个搭档,每天瞧着那小孩在场上耍宝,原本有些枯燥乏味的训练日,竟也变得挺有意思。 暗暗开始期盼,和羽毛在一块赛场上并肩战斗的这段光岁月! 作者有话要说: 擦,有木有像我这样三更一万六千字呐,左右伺候着,捶胳膊喂! 很感谢小凤飞和ghxier小萌物送的一串地雷,开心。 真心话那个地雷好贵滴,其实支持正版的就都是萌妹纸,留着钱钱买v吧。陌陌很话痨的哦,我真的真的真的是一只话痨哦,而且我竟然忒么的还是光芒万丈活力四寿与天齐的日更党啊!所以每天都要扣掉乃们很多点数的哦!小心哦!!!【狞笑哈哈哈哈 打阵梅花桩在线阅读 打阵梅花桩 - 搭档是用来爱护的(上)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搭档是用来爱护的(上) 第二十八章搭档是用来爱护的(上) 每一天的训练都像是在掰着手指头熬小时数,熬到下午四点半,全天训练结束。 全身的肌都被热汗蒸煮得脱了骨,骨头像是散了架,萧羽整个人耷拉着溜到场边,“哐当”,毫无风度地趴倒在场边的长条凳子上,呼呼地喘气。 展翔用右臂上的护肘擦了擦汗水,一看萧羽那个衰样儿,比自己还要衰,心情忽然就柔软了,两只手掌伸过去掐住萧羽的腰,把搭档从凳子上抱起来:“别趴在这儿,你等回到屋里再趴着……” 腰部被擒,萧羽整个身子都绷了起来,炸毛似的,迅速从展翔手心里挣脱。 萧羽的小水壶空了,急着回宿舍打水喝。 展翔挑眉问:“场地那边不是有水么,拿那个喝呗!” 萧羽瞄了一眼,小声说:“哦,那个要钱的么。” 萧羽前两天第一次在国家队羽毛球馆里训练时,土包子不懂行,看见场边一箱一箱红红绿绿的饮料,顺手拿起来就喝了。心里还在纳闷,唐晓东他们为啥要自己从宿舍里两筒三筒地带那么多水过来,直接喝这些现成的运动饮料不就行了! 训练结束后就被某个场管叫住了,指着他说:“这位小队员,你今天一共拿了四瓶水哈,你是当天交钱还是俺们给你记账,每周交一次?拖太久不行的啊!” 萧羽顿时脸绿:“……一瓶水多少钱?” “五块。” !四瓶水二十块钱! 萧羽脑子里的小算盘啪啪啪一拨弄,自己这回进了国家队,省局据说打算给他开的国家队队员工资每月就只有八百,加上伙食补助都不够一千,自己每天在场边喝四瓶水,***一个月就喝掉六百块红果果的钞票啊! 小爷累死累活抡胳膊抡了一天,都挣不出这份水钱。 看来唐晓东们忒么的都不傻,是自己傻冒了。 展翔把自己手里的水壶递给萧羽:“你先喝我的。你自己没做氨基酸水么?” 萧羽摇摇头。之前在高原集训时,每天就蹭唐少的水喝,已经厚脸皮蹭习惯了,这会儿热心肠的唐大少不在身边儿,简直渴死爷了! 展翔也是习惯每天自己做饮料的。 他倒是不缺每月那六百块的水钱,但是非常不喜欢灌装饮料里那种人工香和硬塑料瓶子混合出来的怪异味道。 展翔瞧着萧羽毫不客气地仰脖,把自己喝剩下的那小半壶水全部干掉,嘴角忍不住扯动,哼了一声:“你以前在省队每天都怎么练的?都是嗓子冒烟地渴着练的?!” 萧羽用舌尖把漏出嘴角的最后一滴水舔干净,喉咙滋润得舒坦了,这时才郁闷地白了展二少一眼:“以前?国家队咱是真没见识过,体校和省体工队的水,摆在场子边上随便喝的么,什么时候会向队员收钱啊?!” 展翔的嘴唇一撇,牵动出脸侧的酒窝:“呵,那以后,我每天多做一壶水给你,省得你渴急了跟我抢水。” 卓洋拎着球拍溜过来,湿头发一缕一缕地趴在脑门上,一张小白脸上顶了两只大大的黑眼圈。 “咩咩,怎么了?昨晚没睡好觉?”萧羽随口问道。 “唔,呜呜,炯炯每天晚上都不老实,折腾我!”卓洋郁闷地扑倒,把下巴颏撑在萧羽的肩窝里,软绵绵的身子挂住。小孩本来跟着国家队训练就够吃力的,晚上还睡不好觉;萧羽能打梅花桩阵,卓洋打个三瓣花就快要抽掉了。 “那神经病炯炯又干什么好事儿了?”萧羽乐道。 “这家伙晚上打拳!他打睡拳!”卓洋咩咩咩地向围观群众哭诉。 原来这回新入队的队员比较多,男队宿舍都不够分的。教练问,这还有一间屋是只有一张双人床的,以前一个老队员和助理教练是两口子,现在离队了,你们哪一对搭档高风亮节一下,愿意住这间啊? 很单纯的卓洋小朋友,想要发扬一把为全局着想的大公无私神,弱弱地举起了一只小手:“我和炯炯可以住这间。” 于是卓洋就悲剧了。 他以前以为他家炯炯也就是睡觉打几声响雷呼噜罢了,反正那个动静自己已经听习惯,没想到陈炯梦游的时候还要打拳的,每晚一套南少林五祖拳,一套永春白鹤拳,两套拳都慢悠悠地打完,这一觉才能舒舒服服地睡到天亮。 啪!一掌拍到卓洋的后腰。 哐当!又一脚踹到卓洋的膝盖窝。 更要命的是,这家伙昨晚打完永春流第十六式,忽然不打了,估计是国家队训练量实在太大了,这厮歇菜了。 卓洋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指头还给炯炯数着招式呢,唔,咦?你那第十七招飞鹤扑食和第十八招鹤啸九天呢?你倒是赶紧打完了一套这样我就可以安歇了,你怎么还不打完呐,快打啊快打啊! 于是卓洋一宿都没睡着觉,苦闷致极,为那两招没打完的拳。 大家集体哄笑,纷纷用脚作势去踹陈炯。 萧羽搂着卓洋的脑袋,呼撸呼撸头发,说道:“今儿晚上让那极品睡地上,睡地上!” 陈炯瞪眼睛嗷嗷叫:“小爷这是在做准备活动,进入深度睡眠之前,调和气息、打通筋脉的准备活动!” “噗——”众人趁乱对其进行围殴。 萧羽无奈地乐:“咩咩,你还是得跟杨领队反应反应,赶紧给你俩换床啊!哪有这样欺负小孩的,你们俩又不是领了证的两口子,凭什么就要睡一个床啊!” 旁边一个老队员幸灾乐祸:“就是的喂,杨头这是在逼良为/娼啊!” 展翔在一片哄闹声中冷面神似的接了一句:“炯炯,你这么不知道心疼人啊,你的搭档你都不好好照顾着,太不象话了。” 萧羽不由自主地瞄了展翔一眼,为了这人说话时唇边某种轻松满足的笑意。 这边,陈炯被展翔一句话说得面红耳赤,赶忙拉过卓洋揉了一把,把人扛回宿舍慢慢安抚和照顾去了。 那边,展翔去向杨领队告了假,说要去医院探望李桐,熄灯之前回来。 萧羽听见了连忙凑过去说:“报告杨头,我也请假,我也去!” 展二少带着萧羽出门,总局门口的停车场里,上了他那辆路虎。 车子真不错。 萧羽坐在副驾位上,眼珠子上下左右瞄了一圈儿,一大堆指针狂摆乱晃的仪表盘,还有可视倒车猫眼和车载卫星定位屏幕,晃得他眼晕。 “怎么买这个车?”萧羽随口问。 “这类车驾驶位空间大一些,坐着舒服。”展翔答。 其实是运动员一般都身材高壮一些,尤其展翔腰短腿长,普通的小轿车他觉得坐进去伸不开腿,大腿磕方向盘,膝盖撞仪表台,所以喜欢开越野车。 下班高峰时段的帝都,车轮滚滚,人流熙攘,马路上横七竖八,五个车道恨不得要并排码起八个纵队的车流,车子一步一蹭慢慢地磨,在这么个时间段里,想要把车子从位于南城的总局大院开到海淀的医院,要在三环路上绕半个北京城! 展翔开到西三环的莲花桥就被堵了个死,忍不了的时候也开始暴躁地狂按喇叭。 萧羽甚至怀疑他俩能不能在吹熄灯哨之前赶回去! 萧羽望着窗外街边雄赳赳气冲冲地各路车流,眼前车轮缓慢地如同电影慢镜头的寸移,忍不住笑出了声:“嘿嘿……” 展翔眼视前方,没有扭头,哼道:“乐什么呢?” 萧羽咧开一嘴白牙,斜眼看着展二少,拉长声音谄媚地说:“这车——挺贵的吧——” 展翔不置可否。 萧羽抽动肩膀,笑道:“你说人家买那越野车,是为了跋山涉水,攀山开路,本来是很帅很潇洒、四蹄生风的一匹千里马,有人非要买回来拉磨!千里马拉磨,真可惜了,翔哥,咱下回买一头物美价廉的驴不就完了么!” 展翔正拐方向盘想要钻两路车流之间的狭窄空间,车子太宽,果然不如前边那辆吉利身手利索,吉利过去了,路虎过不去。这时候听见萧羽一句赤果果地讽刺,攥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发白,简直想出手捏人。 “你看人家那驴都钻过去了,咱的千里马怎么就过不去嘛!”萧羽故意低声惊呼。 他用揶揄的眼神瞄着吉利小车的屁股,手掌捂住脸,故作幸灾乐祸地笑:“以前我觉得我那个长途耐力跑速度就够慢的了,回头我要跟彪哥东哥他们说,我可算发现比我跑得更慢更**的家伙了——翔哥,你的路虎跑得就比我还要慢啊——” “!” 萧羽话音未落,展翔轻声骂了一句,一只大手已经伸了过来,拳眼照着他小腹就捶上去。 “哎呦喂!”萧羽乐着反抗,“注意开车啊开车啊!小爷的生命安全呐!” 展翔用颇有力道的手指狠狠地在萧羽左大腿上捏了一把! “哎呦……不许碰我!”萧羽笑着躲,本来就很节省空间的身体,快要缩成贴在车门上的一张相片。 捏上来的那几只手指很热,热力穿透薄薄的一层运动服长裤。萧羽腿上肌一凛,一层汗毛都随着那一股子热力顺从地倒伏,再顽强挣扎着弹起,似乎在向那几挑衅的手指叫板。 展翔的脸颊上荡开一层一层笑容,紧抿的嘴唇绷不住还是咧开了花,露出一排白牙。 他平时很少和别人打打闹闹,动手动脚。 当然也很少有人能让他觉得可爱,好玩儿。 别人跟他说点儿有的没的,总让展二少觉得那话音里透着各种的羡慕嫉妒恨,可是萧羽不一样。萧羽这人很坦然,很淡定,又很乐天幽默,真不像那些身处青春发育躁动期的小屁孩,尤其不像有些从不完整家庭出来的、心智时常暴露出各种乖僻别扭的小孩。 去医院的路上原本心情有些沉重抑郁,也让萧羽给弄得气氛挺欢快。 从萧羽嘴里冒出来的揶揄嘲讽,竟然都让展二少犯贱到觉得很逗,不由自主地就想要伸手去揉一揉那一张看起来很柔软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和谐的两只~ 周末大扫除ing,收衣服,擦地板,刷厕所啊! 萌物们周末愉快! 感谢paopaoyingjj和cherryklain两位小萌物的爱心雷~ 感谢yamsg和夜魔梦两位亲爱滴长评,查收分分哦,右上角“帐务”——>”积分记录”。 搭档是用来爱护的(上)在线阅读 搭档是用来爱护的(上) - 搭档是用来爱护的(下)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搭档是用来爱护的(下) 第二十九章.搭档是用来爱护的(下) 两人到了医院,展翔却没有直接去病房,而是在住院部前台那里打听,李桐的手术费和康复后续治疗费交了没有。 前台的查看电脑记录,答,交过了,已经垫付了六万块钱押金。 展翔手里攥着信用卡纳闷,交过了?局里就算是按照工伤给报销手术费医药费,每一回都是拖拖拉拉,钱永远都到不了位,这档子倒霉事难道让李桐自己掏钱么? 病房里。 李桐永远都是一脸凡事看得很开通的笑容,靠在病床的被子垛上,那条伤腿伸直放平了,另条腿无所事事地晃悠,大大咧咧地招呼:“哎呦,翔子,小羽毛,怎么这么好,都来看咱啊!” “桐哥,嗯,你不是明天动手术么,我过来看看。” “给我打气啊?哎呦,真是第一回动大手术,紧张喂,早知道我早几年就把这膝盖给做了不就没事了么!” “嗯。” “吃水果吃水果,赶紧帮我把这些好东西都吃掉,我一个人可吃不完呐!”李桐招呼。 正说话间,孙媛提着饭进来,也是训练完刚从队里赶过来:“唉?翔子小羽你们俩怎么也在,早知道我不用这么急急忙忙地来,西三环上堵车堵死人了呢!” 李桐乐道:“你不能不早来,你不来我吃啥啊?那俩家伙就只带了两张嘴来,就没给我带饭过来!” 孙媛轻哼,慢腾腾地倒腾保温瓶。 展翔默不吭声瞧着孙媛,总觉得嫂子没有以前那么开朗,那么喜欢跟他开玩笑了。刚才训练结束他是想开车带孙媛一起过来,大院里找了一圈儿都没找见人,想必对方是自己坐公交车过来的,故意躲着不乐意坐他的车。 萧羽站在床脚,傻乎乎地对孙媛点头问好,其实心里也不知道应该跟人家说什么,顿时觉得自己这人真碍眼啊。 孙媛笑了,拍了拍萧羽的肩膀:“小羽以后好好练,加油长个儿啊!……你们先聊着吧,我去超市买点儿东西。” 孙媛前脚才一出门,房门阖拢,李桐就伸拳捶了一下展翔,眯了个眼色:“没事哈……女人都心眼儿小,没事。” 展翔用手掌抹了一把脸:“的确是我的责任。” “哎呦,翔子你这人心太重了吧!咱俩人谁跟谁啊,兄弟之间说这个那个的就没意思了!”李桐瞪了展翔一眼,一挥手,“再说那个球怎么就是你的责任了?是我交叉步后撤***别到自己的腿了!用彪哥的话说,还是小时候在省队里基本功就没练好,后来再怎么抠哧细节,还是改不了那个错的步点。” “所以,小羽毛,要好好练基本功啊,从进国家队开始就认真纠正技术动作,以前省队里练得那些歪门邪道的野路子,该改的要改!”李桐指着萧羽教育。 “嗯,是,一定听桐哥的话!”萧羽连忙点头。 “嗯……桐哥,那手术费谁垫的?局里这么快就掏钱了?”展翔问。 “不知道,局里垫的吧,有人给掏钱还不好!那个主任医是大忙人,居然这么快就能排上我的手术。”李桐笑着耸肩。 展翔没吭声。他知道是他爸爸让俱乐部的主管去找的那个主任,给了红包,排手术才能加塞儿,不然要等两三个月也未必等得到个主任亲自开刀。 李桐瞧着展翔那个心事重重的样子,揶揄道:“哎呦,整天都想什么呢,翔子?琢磨娶媳妇呐?” “没有。”展翔冷哼。 “你换搭档了,年初这个国际羽联超级赛的总决赛,本来咱俩是前八的种子选手,这回你打不了了。” “嗯。” “世界排名的积分要重新混了,换搭档以后得重新一分一分地挣,慢慢熬了。” “……嗯。” 李桐收回一脸满不在乎的笑意,忽然正色说道:“翔子,这算多大点儿事啊,别这么垂头丧气的样儿!小羽毛他比我年轻,我觉得他比我更适合你!” 展翔和萧羽同时抬起头来看着李桐,眼珠在眼眶里很紧张地缩小,却同时都没有答话。 李桐挑眉说:“真的,我真这么觉得。羽毛在网前速度很快,能配合翔子你的速度,你们俩在一起打,至少能再提一个档的速度!……我不行啦,我跑得慢了。” 没等到萧羽自谦地开口,展翔已经替他说了:“萧羽他跑动速度也不是很快。” “不一样的,羽毛真的很快。打球的速度快不快,不是看冲刺跑什么的那些死数据,而是要看他出手的犀利度和爆发力,这里边就包括了比如瞬间的判断和反应效率,比如提前引拍的制动,还有最后那一招制敌的杀气!” 李桐这人难得一本正经地板起脸来说话,让萧羽觉得都不太适应,瞪大了眼仔细听着。 “翔子,羽毛,咱打网前的人出手范围有个专业名词,叫做killzone,说得其实就是你打球时的网前覆盖面和网前控制力!我看了小羽毛你打球,就觉得你这小孩每一次站在killzone里,站在属于你的那一块区域里,你的频率,手指爆发力,出手的威胁,那感觉就不一样……其实我觉得这就是彪哥看上你的原因呗!” killzone! 杀戮地带! 萧羽让李桐说得,那感觉就是自己整个人都突突突地拔高了好几寸,眼前天花板的高度和病房小空间里的亮度都不一样,浑身毛孔舒畅地呼吸,似乎都要爆发出热血燃烧的杀戮气势。 李桐终于恢复了惯有的笑容,总结道:“所以啊,翔子,彪哥给你配了这么有前途的一个搭档,你可得给咱珍惜啊,好好打啊,可别觉得羽毛年纪小,你就瞧不上人家了!” “我哪有瞧不上他……桐哥,你真觉得我和萧羽搭配会合适?”展翔那一脸霾之中,崭露出光芒的一角。 李桐用力点了一下头:“嗯,我觉得很合适!技术流,速度快,而且你们俩也正好是一左手一右手,两个方向都能强突,你俩就是绝配嘛!翔子,只要勤打出赛,名次排位高,世界排名的积分很容易重新攒回来的!” 展翔让李桐说得心头豁然开朗,连日来让彪哥给抽打得七零八落的自信,这时候忽然在口膨胀起来。温热的气息涨满了肺腔,往复摩擦肋壁,涨得都有些疼。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彷徨踌躇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就需要有人在自己屁股后边狠狠踹上一脚,告诉他,你还在左顾右盼地犹豫什么呢,快跑啊,奋力前进啊! 尤其如果这样的鼓励来自于李桐,那意义就更加不一样,像是一下子从某种沉重的桎梏中解脱出来,肩上轻松了许多。 “嗯,谢谢桐哥!” “谢谢桐哥!” 这回展翔和萧羽又是心有灵犀似的,竟然同时开口,各自脸颊上都闪动着光芒。 “跟咱客气!”李桐笑道:“羽毛喂,好好跟翔子配合哈!翔子你也要好好照顾小羽毛,你这人就不会照顾人,小孩在北京也没有个家,平时你也学着干几件人事儿!” 照顾人?怎么照顾?展翔犯愣,轻轻嗯了一声。 李桐挑眉正色道:“搭档是用来好好照顾和爱护的!你俩怎么都像没长大的小孩似的,明白了没?” “明白了!”萧羽代替双眼突然泛红的展二少,干脆利落地收下了李桐的指示。 搭档是用来好好照顾和爱护的! 李桐靠在病床上看展翔,展翔坐在床边看李桐。 萧羽站在一旁注视展翔,展翔用眼角悄望萧羽。 三个人互相看着,心头都在回味这一句话,甘甜苦辣辛酸的各般滋味都涌上了眼眶和喉咙。 **** 从病房里出来,展翔又找前台的护士谈了几句,然后拎过萧羽,带他去运动医学部某心血管科主任专家的办公室。 萧羽不解:“你还要去看谁?” 展翔答:“不看谁,带你去看看心脏。” 萧羽皱眉:“看心脏?我又没有心脏病。” “在海埂冬训的时候,罗医不是嘱咐你回北京以后要看心血管专科么?你没遵医嘱吧?” 萧羽撇了撇下嘴唇,“呵呵呵”乐了。冬训最后几天发生那么多事,罗大医生叮嘱他的那句话,他早就忘在脑后,没想到展翔还替他记着,这搭档还蛮贴心的。 展二少的手臂搂过萧羽,却没有挎到肩上,手掌很自然地搁在萧羽的后脖子上,手指若无其事地抚了抚他脑后发迹线下的小窝。手欠似的,还顺便捏了捏。 展翔其实是想着,这小孩大约头一回来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即使有心去瞧病,恐怕也不知道去哪里看,哪里挂号,找哪个医生。队里那么多人,你自己若是不主动喳呼喊病喊疼的,领队、队医也没心思照顾到你这里……所以,这人还是由展二爷来负责管一管吧! 萧羽躺在诊断床上,上衣撩到脖颈,主任医在他口和两肋抹药膏,照心电图。萧羽觉得身上很痒,尤其是医生往他身上抹的东西,透明果冻似的,凉凉滑滑的触感简直太像ky了。他又不好意思问这是啥玩意儿,ky也不是抹这个部位的喂! 医生查了半天没查出什么,展翔在一旁皱眉说:“他心脏难道没有毛病么?他剧烈运动几个小时以后就会心跳超速,看起来特别痛苦,特别难受的样子!” 萧羽把上衣往下遮了遮,挡住两颗浅粉色的微凸,心里不爽,你这人怎么好像就盼着我有毛病啊! 医生随后就在他口、肋下、小腹上,七七八八贴满了凉飕飕的电极片,一团一团红红绿绿的连接导线,最终连接到一只记录盒上,做24小时动态心电图监测。 那只记录盒装在个小背包里,被直接挂到萧羽脖子上。主任医叮嘱:“行了,就这么背着吧!” “就这么背着?” “做24小时监控么,这小盒子当然得你自己背在身上,电极片别给我弄掉了哦,不能洗澡!” 萧羽大窘:“那我明天上午下午还得训练呢,我背着这个小盒子训练?” “什么教练这么折腾孩子!”主任医嘟囔了一句,“那就戴到明天早上再拆掉,至少给我监控12个小时吧!把你这12个小时里都做过什么,也记在纸上,送回来给我看。” “做什么都要记录?” “对啊,记详细一些,上楼,下楼,跑,跳,开车,吃饭,上厕所,都要记录!还有,既然你是剧烈运动后才出问题,不要排斥运动,运动以后才能测出你的毛病么……所以晚上也是可以有/生活的,但是办事的时候不能摘掉那些电极片和连导线!”主任最后很不放心地压低声音叮嘱了一句。 虽然萧羽的病历本上,年纪写的是19岁,不过现在的小孩子绝大部分在婚前就都开始那个了,所以需要特别叮嘱,主任医师摆出一副很有经验的先知状,摇头咂舌地对早熟的孩子表示不满。 萧羽顿时耳朵发红,斜眼瞪着展翔,狠狠地龇牙。这什么检查啊这么麻烦,小爷倒是憋了一身的火呢,我找谁过/生活去啊我! 再说,爷就算是憋再多的火,也不至于饥渴到挂着一身红红绿绿的导线和电极片搞事! 西三环上拥堵的车流,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散去,两个人总算在熄灯哨之前赶回宿舍。 宿舍门口丢了一个大大的邮包。 萧羽捡起包裹一看,从他家那旮瘩寄过来的。 估计是他妈妈,怕他在北京没人照应,寄来一些生活用品吧。 老妈您不知道,其实您这宝贝儿子已经四十岁了,来北京跑推销生意来过很多趟,哪里还能吃不饱穿不暖呢。 包裹一打开,哗啦哗啦散开来一大堆各式各样包装的零食! 都是萧羽最爱吃的玩意儿,腊羊,辣牛丝,火腿肠,麻辣锅巴,烤馕…… 零食堆里掉落一张小纸条。 “小鸟,加油!想你。” 家乡的味道。 属于上辈子的回忆。 记忆里深埋的甜蜜和温暖。 萧羽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腔里的心像是忽然被人揪住,直往下坠,坠得发疼,忽然又被温热的手掌托住,缓缓托起,轻柔地抚慰。 展翔随口问道:“谁这么好,给你寄这么多好吃的?” 萧羽点头:“嗯,是很好……是我以前的搭档。” 怎么活了两辈子才这么深刻地明白,搭档真的是要用心爱护和照顾的。 !生活真的很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加更,为了感谢yamsg和夜夜送的长评。某货从来没有一晚上收到俩长评,乐抽抽了所以来加更。每天都加更咱可能做不到,有长评比较开心的时候可以抽风一下。 两章表达的是一个意思,所以还是放一起看比较流畅吧。 昨儿收了好多花,嗷,今儿花少了?落差太墙裂了,陌陌脸上的面膜都裂了! 解释小细节,国家队的工资的确不高,而且大部头是由各省给各省向国家输送的队员开工资,所以和各地的工资消费水平有关,贫富分化会很明显的。 以前龚智超鲍春来他们在国家队时,湖南省给开的工资就是大约八百块。八一队给林丹开的工资大约两千。这就是世界级球员的工资水准,当然打到这个级别,比赛提成的奖金和广告收入什么的就占大头了,所以关键是,你得出成绩,得拿冠军,不然也许还不如普通打工妹挣得多。 这个文写的也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和这样一条艰辛路吧,希望读者喜欢看。 祝大家周末愉快!!! 搭档是用来爱护的(下)在线阅读 搭档是用来爱护的(下) - 展老板的俱乐部 重生天羽天翔[羽毛球] 作者:香小陌 展老板的俱乐部 第三十章展老板的俱乐部 那晚在宿舍里,萧羽被他家那个程辉偶然一次小温存,感动得心肠百转的。不过他这人被感动的时候也不善于过分流露和表达,两眼泪汪汪什么的还不至于,就只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愣神愣了一晚。 自己重新活了一辈子,辉辉却仍然在走那一条老路。 两个人活在一个世,怎么却好像已经是完全平行的两条路,各自都找不到与对方的交集。 展翔并不能完全理解萧羽突如其来的那一副多愁善感的小媳妇行状。展二爷这会儿站在屋子当间四下藐视了一圈儿,哼道:“你不是需要观测剧烈运动之后的心跳异常么,要不然我帮你做点儿运动?” “……做什么运动?”萧羽莫名地抬头问。 展翔眯眼瞄了瞄这傻乎乎的小孩,从头到脚,上下打量。 萧羽被瞄得有些窘了,忽然就觉得这屋子怎么空间这么狭窄,这么局促,天花板压了下来,房间的灯光都变得闪烁暧昧。 展翔开始在床铺附近和衣橱里东翻西找。 萧羽更加地窘,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展翔轻声嘟囔,“做运动呗,不然你心脏跳得不够快测不出毛病来!” “我本来就没毛病么!” “要不然咱去训练房?晚上也没什么人,地大宽敞。” 没人? 地大宽敞? 你这厮还要来最激烈的那种? 萧羽来不及反驳,就瞧见展二少拎出两只拳击手套,作势扑了过来! “别,别,哎呦,哎呦,你你你……二爷打人啦……嗷嗷……” 萧羽身上还背着那个医用小挎包,拴着哩哩啦啦一堆线头,满屋子躲闪逃窜,在桌椅柜角之间跨步腾挪。他很怕在这样狭小、无处可逃的空间里,和对方发生不该发生的身体接触。 萧羽发觉自己忒么的脑筋又不纯洁了,一不留神就想歪了。 人家展二少其实挺单纯的一个人。 那晚缀着满身的导线和电极片,萧羽没有睡好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固呦,一会儿琢磨程辉的事,一会儿又隔着半间屋子偷瞄睡在五米之外另一张床上的展翔。 展翔这人睡觉没有动静,比陈炯和刘雪宁那两只熊可真是安静多了,可是越安静越让人心烦意乱。萧羽倒是宁愿这家伙也闹出些动静来,自己就能睡得心安理得。 那一尊悄无声息的睡神,静谧之中却带着一股子压迫人鼻息和口的气场,把萧羽的身子一点一点挤压,逼到了墙角,几乎紧紧贴在墙边,每一声心跳都愈加急促。 后来周末回医院交作业,主任医在电脑里读着心电图,说,心率没什么毛病,也不像是心肌缺血,一切都挺正常的! 主任看到那心电图上,晚间某些时段忽上忽下的食动物锯齿状起伏波动,冷笑着瞧了一眼萧羽。 唔!萧羽顿时窘得调开视线,两耳通红。对方那个眼光分明是在说,小同学,看来我叮嘱得很必要,一早就知道孩子们都早熟嘛! **** 新年伊始,国家队主力队员就踏上了征程,出征年初的头一,国际羽联超级系列赛总决赛。国家一队的主力队员几乎走空了。实力很强的女单组和女双组,在世界前八排名里占满了三个名额的席位,就连实力稍逊的男单和混双都各有两名(对)选手出战。 最郁闷的莫过于他们男双组,李桐的受伤使得展翔也失去了参赛资格。 国际羽联的官方网站于是在醒目的位置挂了一条很怄人的简短新闻: “实力强悍的中国羽毛球国家队此次出征总决赛,意在争夺男单女单女双和混双四项冠军,而其他国家虎视眈眈最为垂涎的则是剩下的那一块男双金牌,只有这个项目没有中国人参加!” 短讯写得言简意赅,却透着一股子各路牛鬼蛇神忒么的都很兴高采烈,放鞭过大年的劲头! 男双果然是给男单筒子们彻底垫背的。唐晓东他们那几个替补虽然排位不够靠前,也没能参赛,但是回来一定会说,没事,没事,咱男单名次打得再烂也好歹是世界前八,他们男双的那几位爷,就连总决赛的毛儿都不着呢! 彪哥带队出国参赛,队伍里只剩下几个助理教练负责日常训练。 训练馆里冷冷清清的,让人提不起劲头。当然,好处就是,被梅花桩阵打得满地爬的时候,不用担心屁股后边有一双猛鸷一样狠利的眼睛,一条毫不留情鞭打的毒舌。 展二少的手机一天早中晚铃声狂响个不停,他爸爸催他回家。 展翔说:“队里周一至周六全天候训练呢,周日才能回去。” 展爸爸展昌鹤在电话里冷声喝道:“你算了吧你,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训练完了可以请假回家的!” 展翔说:“那我总是请假也不好,让队里其他人觉得我搞特殊化。” 展爸爸哼道:“这怎么叫做特殊化呐?咱家既然家在北京,你明明就可以走训制,本就不需要每天住在总局大院里!你早上开车去,晚上开车回家,不就完了么!” 展翔郁闷地说:“爸,那总局大院里兵乓球队羽毛球队体队跳水队举重队那么多本地人呢,奥运冠军都有好几个,没见过哪个运动员这么随随便便来来去去的!我还什么冠军都不是呢,我要是那么干,就真的混不下去了!” 展爸爸笑了:“行了行了,呵呵,我也知道那样不好,所以就让你请个假,回家住一晚!钟全海那个人一向跟咱们很好说话的嘛,有什么不能通融的!” 展翔认真地说:“我刚换了个搭档,还得好好跟人家磨合呢,总是请假耽误训练,搭档也会有意见的。” “换了哪个搭档,有成绩的队员么?” “嗯……是集训队新招进来的,萧羽。” “萧——羽?” “嗯,他打得挺不错的,我觉得我跟他配得挺好。”展翔连忙补充,生怕他爸爸又有话茬要说。 “萧——”展爸爸的声音在电话里回响,忽然问:“他爸爸姓萧啊?” “啊?……可能是吧。”展翔耸肩。 萧羽说过自己“没爸爸”了,不知道那意思是从来就没见过爸爸呢,还是疾病或意外事故过世了,别人家这种堵心的事,咱也不好瞎打听。 萧——羽? 姓萧的。 悬挂式大屏幕上正在放着咿咿呀呀的一段言派老生经典唱段,《甘露寺》。展昌鹤一把按掉了电视,挑眉沉思。有意思的名字。 钟总其实也刚在电话里跟展老板通了气儿,寒暄几句展翔的训练状况,并且告诉展爸爸,队里刚给你儿子配了一个新搭档,年纪不大,但是很有前途的小队员。 展昌鹤照例客气几句,感谢钟总照顾栽培云云。 钟全海试探着问:“展总,咱们翔子以前那个搭档,住院动了手术,感谢您帮忙联系的那位主任医师哈,手术挺成功的!我听他们说那个手术费,嗯……” 展昌鹤知道钟全海要问啥,答:“钱我给垫了,孩子受伤了也挺难的,我顺手帮一把,也没别的意思,就当作是今年先赞助咱队里一笔了,钟总那里有什么需要,咱再慢慢谈。” “哦哦哦,那可就多谢展总了!我们没啥需要,队伍里好的很,翔子练得也很好!您就放心把儿子交给我们吧,我们好好照顾着!……嗯,还有个私事麻烦展总。” “什么私事?钟总尽管开口。” “是这样,呵呵,我呢有个朋友从外地过来,想找份和羽毛球相关的工作。” “哦,这个好说,钟总就直接让你的人来俱乐部,先让他看看喜欢不喜欢我们这里的工作环境,要是喜欢呢就留下,俱乐部负责人事的人会照应他。” 钟全海跟展昌鹤聊了一个电话,该办的事情都给办了,心里挺满意。 李桐那个事故算是工伤意外,局里过一阵是会批下来那一笔手术和康复治疗费用的。既然展翔他爸主动给垫了钱,那么局里下来的那笔钱呢,就可以挪去干点儿别的! 如今京城里羽毛球大众健身十分流行,也颇有几位家财丰厚出手阔绰的有钱人,不玩儿卡丁车,不打高尔夫,偏偏热衷于打一打网球和羽毛球,平日里给国家队投个赞助,或者掏钱办个赛事,这位展老板就是这么一个羽毛球圈子里的熟路人物。 对于展昌鹤来说,他反正不差钱。 他是真喜欢羽毛球,年轻的时候就打着玩儿,闲暇里就找个搭档,打一打区里市里的业余比赛。偏偏他儿子也遗传了这项爱好,而且简直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已经爱好得出格了,出圈了! 展翔初中毕业的时候自己跑到京西的八一体工队集训地去报到,说想要入队,别的小孩都是爸爸妈妈带着去的,他就拍着脯说我爸妈都已经同意了! 你爸妈同意个狗屁啊! 可是这孩子忒有主意,拦也拦不住,只能随他去。 于是展老板在这项事业上也没少做投资,在京城开了几家羽毛球大众健身俱乐部,还时不时给国家队贴几笔赞助费。 于公,是支持国家体育事业。 于私,也是想帮那个很一筋的小儿子在总局里打通维系人际关系。 **** 几天后,展翔回家向父母报到的那个周末傍晚,萧羽在宿舍里也接了个电话。 竟然是他妈妈:“小羽,我来北京了,现在就在你这训练大院的门口。” 萧爱萍站在京城傍晚瑟瑟浸人的冷风里,身上裹着她那件穿了五六年的浅粉色长款羽绒服,熙熙攘攘的车流人群中仍然十分打眼。她这些年把身材保养得很好,时不时还会参加个厂里或者社区大院的羽毛球群众健身比赛,1米68的身高,是女子羽毛球运动员的绝佳高度。 可惜小羽的爸爸个子不是很高,结果把儿子给生矬了,不够帅了,萧爱萍一直有点儿小小的遗憾。 萧羽见着老妈特别兴奋,挎着他妈妈的胳膊:“妈,你怎么说来就来啊,你来看我的吗?我去火车站接你嘛!” 他这辈子头一回见着他妈妈。 妈妈真好,真年轻。一头过肩波浪发仍然烫得卷卷的,白润滑腻的脸庞,偶现几道细微的皱纹,也并不破坏整体的美感。他用力地看着,都有些看入迷了,觉得就自己的妈妈最耐看了。 萧爱萍伸手揉了揉萧羽被风吹得白里透红的脸颊,指尖和脸一样凉:“呵呵,我还用你接我?我又不是不认识这个地方!” 萧爱萍回头望向总局大院,深深地看了好几眼。 崭新崭新的一道大门,宽阔的停车场,灯火通明的超豪华“蹲马步”公寓楼……映在她眸子里,脑海中浮现的却分明是二十年前那一座笼罩在灰蒙蒙雾色中的院落,色彩单调的训练房,以及那几座朴素无华的运动员宿舍。 如今她终于有机会回来了。 回来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她儿子。 工厂里工资不高,家里又没有什么积蓄,小羽这孩子打球打这么多年,都没用过最高档的球拍,没穿过时髦的球鞋,萧爱萍觉得自己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帮儿子一把,她必须得帮这个忙! 小羽的启蒙教练王安跟她说过,你儿子其实打得挺好的,但是每年集训队都挑不上他,他不能进国家队,绝对不是因为他打得不够好! 小羽做梦都念叨着想进国家队呢。 在可以决定儿子一生命运的时候,走出这样一步,萧爱萍觉得值得,为了儿子怎么样都值。 萧羽跟着老妈坐了几站公车,去到附近一家羽毛球健身俱乐部。 萧羽乐道:“呦,妈,你在这里找了工作?不错啊!” 萧爱萍微笑着回答:“嗯,朋友介绍的。这里有好几个大众健身学习班,很多公司白领下了班来锻炼身体,学打一个小时的羽毛球,正好,我来带这个班,随便教教他们打球!” 萧羽还是忍不住盘问:“妈,你真的就不在原来的地方做了?这俱乐部给上三险一金么?”虽说厂子里工资开得低,毕竟还有各种医疗和养老的福利。 萧爱萍面色轻松:“不在以前的地方干了,就在这里,经常还能看见你,就陪着你呗!” “嘿嘿,那,工资开得高么,能够花么?” “还行,经理和同事都对我挺客气,工资反正比以前强多了,还有员工宿舍。” 萧羽露出贱兮兮的讨好表情:“妈,钱不够花我给你哦!省队也给我涨工资了呢!” 萧爱萍瞟给她儿子一个白眼,白眼里却透着溺爱之情:“你还是算了吧,就你那可怜巴拉的一点儿工资津贴,你妈妈比你挣得多!” 萧爱萍笑,萧羽也笑。俩人都乐得很开心,各有各的那一份不能为外人道的幸福和满足。 两个人亲亲热热地挎着胳膊,萧爱萍穿着个半高跟的皮鞋,女人本来就比男人显高,于是看起来就和萧羽海拔持平。萧羽一直就觉得,和美貌如花的老妈走在一起,不像母子,而更像是姐弟。 他瞄了一眼脑顶上某个烫金大招牌。 云翔什么什么什么健身俱乐部。 中间那几个字他没过脑子,就看见“云翔”俩字了,觉得这名字起得不错嘛,听着十分顺耳啊! 萧羽当晚掐着熄灯哨的点,满头满口冒着热气,跑得气喘吁吁,赶回总局大院。 展二少的车子也是掐着点,在大院门口很潇洒地神龙摆尾,刹车刹出一屁股的粉尘和尾气。 展翔手里拎了一套衣服和一只鞋盒,丢给萧羽:“嗯,给你的。” 萧羽纳闷:“什么?” 展翔笑:“上回欠你的赌帐,你穿上试试号码合适么?我拿的是39码的。” 萧羽张着大嘴,“哈哈”地呼着白气,惊讶地说:“那是猴年马月的赌帐了,你不用真的给我啊,什么赌帐那都是他们瞎闹着玩儿的……很贵的鞋呢!” 展翔认真地眨眼:“从开鞋店的熟人那里拿的,没花钱,真的,不蒙你。” 萧羽扁着嘴说:“谢谢你好意,翔哥,我不要了。” 展翔唇角轻耸:“你不要我能拿给谁去啊?我自己反正穿不进去,你放眼看看,咱队里还有第二个穿39码的男的么?!我真的是特意给你挑的一双鞋!” 萧羽哼哼唧唧地说:“唔,那,那,算我先欠着你的,翔哥的好意我收下了。” “哼!”展翔冷笑,“欠着什么啊,一双鞋而已,我就是想让你以后好好打球!” 展翔其实是整天看萧羽穿那双看起来挺旧挺旧的鞋,真怕他哪一回上场比赛,临阵掉链子,鞋带崩开了,鞋底断掉了,或是那两只很灵活的大拇趾从鞋面上捅出来了! 今天真是好事成双,萧羽忍不住咧嘴乐,有开心的事就想跟搭档分享:“我妈来北京了,找到工作了!” “哦?好啊!” “我妈以前也是打羽毛球的,呵呵,她打得可好了!她在一家羽毛球俱乐部里教别人打球呢。” “哪个俱乐部?”展翔好奇地问。京城有数的那么十几家,不是他家开的,就是他家认识的熟人开的。 “云翔俱乐部,就建国门那一家。我还觉得这名字起得不错呢!”萧羽笑嘻嘻地对展翔挤挤眼。 “……啊。” 展翔挑眉,瞪着萧羽,看了好半天,确认这小孩不是故意逗他玩儿的。 萧羽这会儿正沉浸在与老妈隔世重逢的激动兴奋劲儿里,满脑子都是以后隔三差五都能一起和妈妈打打球,吃吃饭,聊聊天的快乐人生,本来也顾不上和展二少开逗。 展昌鹤这两年做楼盘和建材生意很忙,也年纪大了,所以不常在俱乐部里露面打球。 俱乐部的名字用的就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一双儿女的名字。 他的很有出息的大女儿名叫展云。 同样也挺有出息的小儿子名叫展翔。 作者有话要说: 才发现调冬令时了,所以我竟然来晚了一小时嗷~ 祝今天过生日的那位小蝎子生日快乐! 字数够多了就不加更了哈~就是把乱七八糟一堆线头都交待了,明天羽毛和翔草要去打比赛啦!!! 展老板的俱乐部在线阅读 展老板的俱乐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