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亚》 第1章 成长往事:幼小 引子 加拿大多伦多的皮尔逊国际机场,一位中年女子从一辆出租车的后备箱里提出两个行李箱,放进旁边的行李车,然后推着行李往出发航站的门口走去。 她的中文姓名叫许亚,英文名:mia,中文译名:米亚。 几个月前,许亚已经提出离婚,与先生在两个混血孩子的抚养权和财产分割上没有达成一致意见,两人同意先分居。 此时,许亚是要搭乘东航的班机回中国探亲,去看看阔别九年多的家人亲戚,见见一二十年没有见面的同学朋友。许亚回国后的第一站是去南京,参加一个大学同学的聚会。 按照事先同学们商议好的安排,许亚飞到上海后,由付文兵去机场接她,再直接开车去南京。 付文兵是许亚的前男友,在南京读大学时认识,许亚毕业后两人先后去了北京,后来在北京分手,十多年后才有联系。 许亚登机完后,放好行李,在微信上给付文兵发了个“已登机”的短信。坐在座位上,许亚闭上了眼睛,任由思绪飘回到遥远的过去…… 第一节幼小 七十年代中期,许亚出生在四川盆地成都周边的一个小乡村。 许亚快四岁了才开口说话,小时候,家里人和亲戚邻居都叫她许哑巴。许亚性格比较闷,不善言辞,尤其是不善于辩解与争论,遇事常常搁心里自己琢磨。 在许亚两岁半时,家里多了个妹妹。不久,母亲因为忙不过来,就把她被送去外婆家,寄养了三年多。在外婆家,许亚有两个小姨妈还在上中学,帮着照看她,教她识字做算术。 许亚小时候,家里还没有自行车,去亲戚家都要走路。去外婆家最近的一条步行路线,是穿过几个农村乡队,总共十几里地。许亚在三岁的时候,就记得去外婆家的路,每次都喜欢走在前面带路。 许亚的外公家里祖辈都是农民,一个大院子都姓刘。外公在兄弟中间排行老二,分家时候,兄弟几个各分得一个院子。 许亚的父母两边经济都很拮据,家里的家具基本都是老辈人留下来的,除了案台、圆桌或方桌,剩下的就只有床这个主要的家具了。每间床都不一样,但式样都类似。 床是古式床,床身是一个木制平台,平台上有个带顶的雕花架子,架子有四角立柱,镶以木质围栏。两侧床头及正后面是围栏挡板,高度大概是床架的一半,有的是实木板,有的则有雕花。床的前面是门户,两边各有一个一尺左右宽的雕花板,上高至床顶,床架顶部的正面是横挂的一板雕花围栏。床架的正面顶部和两侧的三片围栏雕花,每间床都不一样。蚊帐挂在床架里面。床的正面床沿半尺多宽,可以当板凳坐。床前有一个踏板,用于歇脚放鞋和登床。床沿下有一个床板挡住床底,有些床的挡板可以拉开,里面是类似抽屉样的储物空间。床身是个带有一尺左右深的框,底部是木板,板上铺放梳理过的干稻草,稻草上面铺棉被,棉被上铺床单或草席。 后来,农村里时兴起席梦思床垫的新式床,许亚父母两边家里的这些古床陆续被淘汰,闲置在杂物间里。因为缺乏保养和维护,逐渐开始有虫蛀。家里人见木头被虫蛀的厉害,加上笨重占地方,就陆续把旧床处理了,有的当废品卖掉,有的拆卸下来扔掉或当柴木烧了。 许亚的外公脾气急躁,有一次,许亚偷吃了他准备送人的冰糖。外公发现后开始骂人,说:“我要是找出那个偷冰糖的人,用竹条狠狠的抽。” 晚饭时候,许亚害怕面对外公,就躲在床背挡板后面。外婆一家人把里里外外都找了也不见人。她们喊她的名字,她也不应声不出来。大人们慌了,全家出动,去河边、地里、邻居家找。 后来许亚饿了,腿也站酸痛了,就跑了出来,见四处无人,就倒在床上睡了。夜深了,外婆外公舅舅舅妈姨妈都陆续回来了,才发现许亚在床上睡大觉。外公抓起竹条就要打她,被家里人拦住了。外公也怕许亚又闷又倔的性子再惹出什么事,才放过她。 许亚自小性格胆怯怕事。在外婆家时候,她被送去了村里的幼儿园。去幼儿园的小路,要穿过刘家大院后面的一片竹林,林子里有许多坟墓,刘家祖辈的人葬在那里。 许亚的外婆比较迷信,闲暇里聊天时候,常常会说“那肯定是鬼魂附身了”。所以许亚怕鬼,不敢过竹林,每次去幼儿园,都要姨妈背着她才肯穿过那片竹林。 刘家院子里有一户人家,以前是佃户出身,解放后还留在刘家大院里住。老头老太瘦的干瘪,他们的儿子却长的五大三粗,还比较丑,满脸都是麻子,大家都叫他刘麻子,许亚叫他麻爷爷。 许亚害怕刘麻子的长相,只有姨妈她们在身边陪着时候才会叫他麻爷爷。 每次刘麻子见到许亚,都会大吼一声:“许亚娃儿,还不快叫麻爷爷!” 许亚一般都是颤微微的叫声“麻爷爷”,然后躲到姨妈身后。要是许亚迟迟不叫他,刘麻子就假扮凶相,吓唬她:“叫麻爷爷,叫不叫?再不叫就把你扔去喂狗!” 有一天,许亚跟着跟院里的大孩子在枣树下打枣。刘麻子出来打水,有人喊了声“刘麻子来了”。许亚听到“刘麻子”几个字,哆嗦一下,扔下竿子就跑。等她再偷偷回来看的时候,地上的枣子早被捡光了。 一天,姨妈舅舅去地里干活,许亚跟着去地里玩,跑来跑去的就玩到了沟边。许亚站在沟边看潺潺而过的流水,正好刘麻子路过,以为她想过沟,就问:“许亚娃儿,你是不是要过沟?” 许亚看着刘麻子,本能的有些害怕,不敢说话。刘麻子又问:“我问你话呐,说不说,不说我把你扔沟里去。” 许亚赶紧点头,刘麻子就一把将她拎起来,往腋下一夹,大步一跨,过了沟,提到了对面。 许亚吓得哇哇大哭,双腿蜷缩着,拽着麻子的衣服不放手,脚不沾地。刘麻子说:“娃儿,你站起来!” 许亚只是哭,不落地。麻子说什么她都脚不落地。刘麻子火了,说:“你再不站起来,我就把你放回沟的那边去!” 话一落,许亚不哭了。刘麻子见状,就拎着她,跨回沟的对面去。许亚这才双脚落地。刘麻子气哼哼的走掉,逢人就说,“许亚那个娃儿,毛病怪的很!”。 许亚七岁时回到父母身边,开始上小学。许亚的父母都务农。但家里的农活基本上都是母亲一个人承担。 父亲年轻时候参军入伍,落下一个小疾。本来他和几个战友是被批准了留在部队的,恰好遇上□□事件,很多原定要留部队的同志都被退伍遣散回老家。 乡里安排许亚的父亲当了一个村党委书记,算是解决他的复员就业。许亚的父亲和他的战友们情谊深厚,经常相聚走访,维持二十来年的往来。而退伍没有留在部队的遗憾,一直伴随他们几十年,常常是他们酒后感怀的话题。 许亚的父亲喜欢走乡串户,广交朋友。乡里及村里各家各户,甚至其他村里的人都对他非常熟悉,很多人不知他的名字,只知道许书记。 许亚的父亲在外面的酒肉饭局特别多,常常喝的酩酊大醉,甚至还有过酒精中毒被送进医院。 许亚回到家里,见到父亲经常不着家,见到母亲对父亲唠叨抱怨,说他不做家务不做农活。父亲总是一副乐呵呵样子,喝着酒听着母亲唠叨,要么眯着眼想事,任凭母亲在一边说,要么就去躺着睡觉啥不管,有时候也会对母亲不耐烦的大吼几声。 有一次,许亚的母亲生病较重,父亲还在别家喝酒。许亚去叫父亲两次,他都没有回来。许亚的母亲在家哭累了,有些虚弱,以为自己快不行了,就开始叮嘱她料理后事,叮嘱许亚在她去世后要照顾妹妹,还从床褥子下面的床草里掏出一个存折交给她,叮嘱她密码,以及如何藏钱,以防万一许亚父亲不管她们姐妹俩。许亚和妹妹哭到半夜,父亲才酒醉归来。 许亚的父亲喜欢跟踪时事新闻,没有电视的时候,家里常年订阅了几类报纸杂志。许亚的母亲经常埋冤他糟蹋钱,不务实,不帮家里分担家务农活。许亚常常要帮母亲把旧报纸背到镇上去卖给收废品的。后来许亚长大些后,母亲就叫她自己把废报纸背去卖了,作为奖励,母亲从卖废品的钱里拿出几分钱给她。 后来中央有文件出来,鼓励农村要科技种田。许亚的父亲就开始照着杂志上的广告,去寻找优良农产品品种。稻子、蔬菜、果树等他都开始尝试,逐渐的还开始投入时间去种植,包括刚刚兴起的薄膜覆盖和果树栽培嫁接。 许亚父亲的行为以及他在乡里的游说,引来一批追随者和志同道合的朋友,许亚的父亲还带人去了趟北京,走访一些农村的耕种情况。 许亚父亲的各项试验,给家里带来了更重的劳务负担。许亚从回到家里,母亲就开始让她做这做那。于是,许亚渐渐学会了做很多家务,从开始看鹅放鸭子、卖报纸,到烧火烧水煮饭扫地,到洗衣服、井里打水,到去地里帮忙摘菜剔叶子,再到后来的去市场占摊位、自己背菜去卖。 许亚家门外有一口水井,邻里几户人家共用。井水有几米深,一年四季水位有升有降。 打水要用一个长竹竿,竿头开有一个钱币大的孔。水桶提手上有一个结实的绳套,打水时候,把绳套穿过竿孔再回套在竿头,再拉一下,绳子就紧紧的套在竿头上。然后再把水桶往井里一扔,当水桶落在水面上时,一般是浮着的,这时候再手握竹竿往水里捣,水桶的口沿在竹竿的拉力下就切入水里,井水很快就流入水桶。 许亚提水时候必须要往井里看,留意不让井水进水桶太多,否则水太多水桶太重,许亚就提不起来。许亚看水桶里的水差不多了后,就两手紧握竹竿,一把一把交换手的往上拉提。水打上来后,许亚一般提着水桶,走几步歇一下,或者换手提,她逐渐长大后,提水的量就逐渐增加。 家里薄膜种植面积大,蔬菜收成早,卖的价钱好。忙不过来时,许亚早早的就要起床去集市上为家里占个摊位。 那时候卖菜的菜农没有固定摊位,所谓的集市也就是一条街,早去的就自己摆一样东西,比如几片塑料袋或一个杆子来占地盘。后来的菜农就会自觉的不在放有东西的地盘上摆摊。这些都没有明文规定,却是集市上的共识。 集市上的地段也很重要,地段好人流量大,菜卖的快。所以许亚的任务,就是去占个好地盘。许亚的父母通常是早上起来后,去地里摘菜,再送到集市上后再换她回家或者去上学。 许亚的村子附近有几家国营的兵工厂、机械厂,这些厂都是很多年以前从外省搬迁过来的。厂里的员工基本上都是讲普通话,他们的子女多数都是上厂里的子弟校。由于在本地长大,所以不仅讲普通话,也说得地道的四川话。 有一家工厂因为规模大,员工众多,所以厂里自设了菜市场,允许本地农民去自由卖菜。工厂的员工常常在下班后来市场买菜。买菜的高峰就两个时间段,中午和下午下班时候。 许亚的母亲通常去中午时间段卖菜,卖不完的菜就留到下午时间卖。遇上周末或假期,通常就是许亚去守在那里把剩下的菜卖了。 那时候的许亚个子瘦小,也是一群菜农中最小的,还是个女孩子。买菜的人沿路走来东挑西挑的时候,看见她,常常会说:“你这孩子才多大啊,就来卖菜了。” 大部分在许亚这里买菜的人,都很少跟她讲价。偶尔也有人想逗逗她,故意和她讲价,看她是如何讨价还价的。如果旁边摊主卖一样的菜,买主一般都会先来照顾她,买她的菜。因此许亚常常是早早的就卖完菜,背筐回家后,母亲都会抽出几毛钱给她,算是奖励。 许亚的父亲买了辆新自行车,车圈是28尺寸的。许亚看见父亲骑自行车的样子非常羡慕,常常等父亲回家后,她就去要来自行车推着玩。 自行车太高,许亚就自己试着滑。滑车熟练后,许亚也学大人那样抬腿试图迈过车座。努力了很多次,终于有一天,她迈过去了,把自行车骑起来了。自行车太高,许亚只能双腿叉在车杠两边,踩脚踏板来保持自行车的前行,因为不知道如何下车,最后硬摔在地上。 许亚受点轻伤,也被父母责备了。等伤好后,许亚又问父亲要自行车,父亲依然让她推车去练。就这样练了很多次,终于有一天,许亚能够轻松的骑着与她个子不相称的28自行车。 由于地里的蔬菜品种好,又是薄膜种植,所以许亚家的蔬菜上市早,总能卖个好价钱。连续多年,许亚家的经济状况都很宽裕,在村里也是领先的。 许亚的父亲热情好客,喜欢别人来找他帮忙,为自己能帮人排忧解难而欣慰不已。因此,他经常为别人家的事情四处奔波,并乐此不彼。 家里有一个表亲做生意,需要银行贷款,来求许亚的父亲帮忙,去农村信用社贷款。见来找他帮忙的人还是近亲,父亲非常积极,不仅去找了信用社,还做了担保,为表亲贷到款。 那时候社会上开始提倡和鼓励万元户。在早年农村都还是土墙泥瓦的时候,父亲开始拆了旧屋,率先盖了水泥钢筋的平房,以及后院的几间大瓦房。 大概两年后,在朋友的吹捧鼓动下,父亲又决定继续带头表率,率先盖起一栋两层楼房。因为先前盖平房已经耗用家里的一部分积蓄,所以在盖楼房时候,许亚家里就去借了钱,盖完了楼房。 农村盖房很费心,除了需要自己找人设计绘图,还要自己找工人,买材料,管工人的一日三餐。许亚家里两次盖房,耽误了地里的很多活,少种了菜少挣了钱。 父亲在早几年跟随科技带头做起来的那些蔬菜品种,陆陆续续就有别人跟进了。等到许亚家盖完楼房,先前的那些创收的产品在市场上已经很常见了,价格也跌了很多。 没过多久,表亲生意失败,逃去外地一直不回来。信用社多次派人来向许亚的父亲催还贷款。父亲也多次去表亲家找人,都没有结果。因为是担保人,最后父亲不得不开始偿还银行贷款。为此,许亚的父母亲吵了很多次,母亲怪父亲好吹喜捧轻易担保。 于是,许亚的家里背上了盖楼房的借款和银行的贷款。父亲受此挫折,变得一蹶不振,常常一个人喝闷酒。种菜已经带不来多大的收益,许亚家里的经济状况变得非常拮据。 因为种菜的收入菲薄,母亲就去买来很多小鸡小鸭小鹅的来喂,等鸡鸭鹅养大了后,再送去市场卖,换来钱应对日常开销和不得不还的债务。 许亚家里的家务事基本上由许亚和妹妹承担着,除了做饭洗衣,放鹅放鸭,割猪草煮猪食喂猪,还要去井口打水提水,打扫猪圈等。 家里负担重,常常东借西还。许亚的父母忙完农活,有点闲余时候都喜欢打麻将。尤其是母亲,她麻将打的好,经常赢些小钱,所以一有空就去打牌,经常打到深夜。母亲喜欢把打牌的输赢数目记下来,到年底算算这一年输赢多少。 许亚的父亲也打牌,但更多时候是喜欢与朋友聚在一起,喝酒吃饭喝茶聊天。 一天晚饭后,父母亲都出去打麻将了,许亚和妹妹去叫她们回家,被大人们打发回来。姐妹俩在空旷的大房子里哭,哭累了才睡。后来天快亮了,父母亲才打完牌回到家里。 许亚有两个舅舅,各有一个女儿,一个比她小四岁,一个小六岁。许亚回到父母身边之前,她们都与许亚朝夕玩在一起,感情很好。 大表妹六岁时候,有一天她和小表妹一起玩,两人都说很想许亚姐姐,就要一起去大姨妈家找姐姐。两个孩子没有告诉父母,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去找许亚家。但是途中把路走错了,越走越偏。最后两个孩子走到了人民渠大河边,又怕又饿的直哭。 河边住的一位农户大婶看见了,问:“你们两个咋哪?怎么在这大河边哭?你们爸妈呢?” 大表妹说:“我们去姨妈家,迷路了。” “那你们姨妈家在哪里?”大婶问。 两个小孩说不清姨妈家的具体地址或村名,大表妹说:“我姨父叫许书记。” 碰巧大婶听说过许书记,就说:“哦,许书记啊,我知道他家在哪里。” 大婶把孩子接到她家,给她们洗了脸,吃顿饭,然后又把她们送到了许亚家。 许亚上的小学是村里的村办小学,学校里就三个老师,带几个班,每个老师都带几门课。 成都及周边地区,每到春季三月份,气温暖和,春暖花开,景色盎然,到处可见油菜花、桃花、梨花和杏花等竞相开放,因此大中小学都喜欢组织学生春游踏青。 许亚的家乡离青城山都江堰近,所以本地中小学春游,一般是由老师带队坐公共汽车,去青城山爬山或都江堰转转。 许亚一年级时候,学校也组织春游。因为是村办小学,全校学生都是农村来的,许多人家里困难,所以学校不强求,愿意去的再报名缴费。 许亚去问父亲,父亲很支持许亚去春游。学校总共有不到十个人报名参加,由两名老师带队坐公共汽车去了都江堰。 吃完午饭后,老师带着许亚她们一队学生在街上走,许亚被一家店里卖的东西吸引,停驻在那里观看了许久。等到她回过神来四望时,已经不见了老师同学,她顿时紧张害怕,开始哭起来。 一个过路的叔叔男人看见了,就问她:“小妹儿,你为啥哭呢?” 许亚说:“我找不到老师了。” 叔叔说:“你别哭,我陪你等你们老师来。”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人来。叔叔说:“小妹儿,要不这样吧,我带你去派出所,让民警叔叔帮你找老师,好不好?” 于是许亚跟着那个叔叔去了就近的派出所。民警问她家住哪里,许亚除了父亲的名字和乡镇的名字外,说不出具体地址,不知道是在哪个村哪个队的。 民警说:“那你先坐这里等会儿,我们去联系你们乡镇再查查。” 就在许亚坐着等的时候,她的老师急忙忙的赶来派出所报案,进门后看见了许亚。民警核实具体情况后,放她跟老师走了。原来老师他们发现许亚丢失后,赶紧沿着原路回去找,但是没有找到。最后老师着急了,才决定去就近的派出所报案,没想到意外找到了许亚。 从那以后,许亚也记住了,人要是走丢了,一定要在原地耐心等待,总会有人来原地找的。如果慌张的自行去追赶或盲目寻找,一般都会错过。 许亚的班主任刘老师是同一个村的,兼任数学语文老师还有校长一职。许亚小学时候,本地的学制改革,小学改上六年。 在六年级的某天下午,刘老师来到许亚家,对她的父亲说:“许亚这个孩子的数学不错,现在乡里要求各个学校推荐学生,去参加奥数学习。县里著名的省级重点中学,阳州中学,在举办奥数考试,公开择优录用。我觉得应该让许亚去试试。” 父亲欣然接受刘老师的建议,还请刘老师陪同去县里书店,买了两本奥数的书。紧接着,许亚每周都要去乡里的中心小学参加一些辅导课。因为参加的晚,离考试时间也近,她就常常在沟边放鹅的时候,拿本奥数书坐在田埂上看。 到了考试那天,父亲送许亚到阳州中学参加考试。那天,她第一次见到人头攒动的壮观场面,犹如后来她见到的高考场面。 在阳州中学的考场外,许亚意外遇见了一个短暂的小学同学林静和送她来考试的父母。 许亚在小学三年级时候,曾经转过学。那时候,父亲帮了村里的一家人办事,这家人有亲戚在镇上的中心小学教书。 某一天,这家人的亲戚遇到父亲,闲聊中说道:“镇上的中心小学办学条件要好些,你要不要送许亚去,我可以帮忙转学。” 父亲同意了,不久,许亚就转学了。从村办小学到镇上的中心小学,许亚刚开始有些兴奋,不过刚去几天她就感到不适应。 班上的同学大多数是镇上,许亚一个也不认识,孤伶伶的,就只有同桌林静还和她说几句话。 中心小学离家里远,许亚每天走路去上学。中午饭是许亚在学校的蒸饭。每天早上,她带个瓷盅,里面装点米,带到学校,去锅炉房,加点水后放在指定的台子上。锅炉师傅到点就把台上的饭盒饭盆饭盅,统一放到大锅里蒸。 中午下课铃一响,这些饭盒饭盆饭盅就被锅炉师傅取出来,摆到一个台子上。蒸了饭的同学就自己去台子上找自己的饭盆。通常饭盆上都会做个标记,比如拴根细布条。有时候许亚也会在饭盅里放两块红薯或土豆。 许亚转学后,每天回家都要路过一个工厂的厂房。工厂门口,路的对面住着一些本地的农民,工厂因为征用土地,就给被占地的那些村户安装了自来水。自来水是免费的,就在路边。 每次许亚都要走那条路,时常遇见班上的同学。其中有两个男同学,等许亚路过时候,就打开水龙头挥着塑料水管子对她冲水,直到她被浇的一身水或旁边有路过的人呵斥,男同学才跑掉。 在中心小学,有一天在教室里,许亚从一位男同学桌子边走过时候,挎在肩上的书包不小心挂掉了他桌上的书。男同学脱口骂道:“土包子,没长眼睛啊”。 许亚赶紧蹲下来双手捡起书来,小心翼翼的放到桌上。男同学接着说:“哑巴啊!”许亚低下头,怯怯的说句:“对不起”,转身要离去。 男同学突然一口痰吐在了许亚背上,她羞愤难当,红着脸,不知所措。周围同学开始有人抱不平,指责那个男同学。许亚默默的回到座位上,同桌的林静撕下一页作业纸,揉软后,帮她擦去背上的痰。 第二天,林静又邀请许亚放学后去她家玩,热情的拿出水果给她。此后,林静又接连几次邀请她去家里玩。 林静的父母,工作都在国有企业,工作稳定家境宽裕。他们初见到许亚说:“咦,这个女孩子,不就是常在集市上那个卖菜的小姑娘吗?” 林静父母和许亚聊家常,问她家住哪里,才知原来她的父亲就是她们也认识的许书记。林静的父母经常见许亚骑着自行车驮着个菜筐在路上跑,所以她们很喜欢她的勤劳,就鼓励林静多带她来家玩。 班上一个女同学黄燕邀请许亚去家里玩,还展示了她父亲的集邮册和集币册。傍晚时候,许亚回家。 第二天一早,许亚从家地里摘了些新鲜蔬菜,给黄燕家送去。黄母狐疑的盯着许亚,过了会儿就把她女儿拉到隔壁房间说话。 虚掩的门缝传来对话声,黄母问黄燕:“你去好好问问她,看是不是她拿的?” 黄燕语气肯定的说:“不可能,昨晚上我明明放回去了。”母女俩在里屋争执了一会儿才出来。许亚隐约听出是什么东西丢了,还和自己有关系,但是又不确定。 黄燕执意要留许亚在家吃饭。后来到了中午饭时候,黄燕的父亲背着个大包回来了,乐呵呵的说:“今天一早我去会集邮币的朋友,交换回来我一直想收藏的邮币。” 稍后,许亚才明白,原来黄燕父亲一早离开,黄母擦柜子时,发现邮币册不见了,以为是失窃。早上看见许亚,想起她昨天来过,黄燕还开过柜子给她看邮币册。晚上许亚又回家了,所以疑心是她偷了集邮币册。 尽管班上也有好几个同学对许亚不错,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出身背景让她在镇上的中心小学里体会到了很多的不愉快。上了一个多学期的课以后,许亚就执意回到了村里的小学。 在阳州中学偶然相遇,许亚和林静进考场考试,她们的父母亲在考场外聊天,见她们考完出了考场后,都纷纷问及考试情况。许亚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考试,她说:“我也不清楚考的如何。” 两家父母都期望两个孩子同时考上,这样可以一起上学有个伴。 考完回家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父母忙农活,许亚帮着家里做家务。考试的事情早忘的一干二净。 小学毕业那个夏天里的某个下午,刘老师又来家里,对父亲说:“你家许亚上次奥数考试,成绩不错,被阳州中学录取了,还分在重点班。” 许亚的父亲非常高兴,觉得脸上有光。因为阳州中学在本地非常有名,年年大学升学率非常高,大多数家长都认为进了阳州中学,就等于一条腿迈进了大学。 阳州中学离家里远,按学校规定,需要住校。于是家里人开始为许亚准备住校的生活必用品。 第一章 成长往事:住读 第一章成长往事 第二节住读 阳州中学,历史悠久,有两百多年办学历史,最早源自清朝乾隆年间的一个书院,后来在光绪年间改为学堂。清政府颁发新学制,校舍选定于县城郊外的一座寺庙,又历经民国、新中国等大半个世纪的岁月,最后改名阳州中学。 到了许亚上中学的时候,阳州中学已经被列为四川省的重点中学,其地理位置在县城郊区,周围都是农村。 校内食堂及宿管科的人,很多都是和教职工有关系的亲朋。校门外很多的小商小贩小店,基本上是周围农民做的生意。一年四季,校门外的一条路边上摆了各类卖吃的小摊位。 因为校园规模扩大,学校征用了周围农民的土地。作为征地补偿安置条件,学校为周围农民解决了许多就业机会,包括扩大校办工厂在周围农村的工人招收比例,允许周围农民在校门口外的路边摆摊设点卖东西。 但时不时的,还是会有农民闹事。有一次,很多农民拿着锄头镰刀等农用工具在校门口罢工闹事,还搬运来很多的泥土石块,把门口唯一一条通向县城的必经之路给堵上,直到校方答应他们的条件。此外,还时常有些校外的小流氓小偷混进学校捣乱骚扰。 学校大部分学生都是住读,只有很少一部分学生走读。那些走读的学生,每天一大早就骑自行车到学校,下午放学后再回家。有时候有调课或加课,这些走读生还要一大早的赶来学校,上早自习或上晚自习,以免错过老师的额外辅导。 许亚初一时候,女生部在一所大院子里,院里有几排青砖瓦房,每排房子有很多个单间。每排房子都有一个长走廊,走廊前面是排水沟,每两排房子之间有一片地,种植了树木。 每个长廊有很多柱子支撑着,每两个柱子之间拴有铁丝,便于学生凉晒衣服。很多房间的学生喜欢以房间为边界,划分地盘,给铁丝也划分三八线。各个房间的人晾衣服不能超过此线。 从初一开始,许亚就住校。那时候许亚很瘦小,吃饭的盆子却比较大。考虑到在食堂打饭,家里人怕饭盆小了被食堂师傅少舀饭菜,所以给她买了个大号的饭盆。 有一次,许亚宿舍的同学晾晒的衣服被风吹过了三八线,隔壁的同学看见后,就扯了下来,扔进排水沟里。衣服被扔掉的同学非常生气,去找隔壁论理,隔壁同学说不是她们扔的,可能是风刮下去的。 双方言语发生冲突,争论起来,越吵越厉害。于是各自宿舍的同学都纷纷跑出房间,围上去,为各自的室友助阵。当时正是下午放学后的晚饭时间,许亚正在吃饭。许亚自己本身不善言辞,加上木纳,是个从来不会吵架的人。但是为了壮势,她也端着饭盆跑出去,夹在同学中间附和。后来同学们因为吵架,情绪激动而涌来涌去的就把许亚挤到了人群前面。 因此事件,许亚得了个“小不点”的绰号。据后来同学的解释说,那天隔壁宿舍的人见许亚端着个比她头还大的饭盆,在人群前面人云亦云。因为不知道许亚的名字,吵完架后,隔壁宿舍就给她起了这个绰号。 那时候的宿舍是十二个人一间。进门后,房间较长的两面墙边,各放了两间上下铺,较短的两面墙边各放一间上下铺。其中有窗户的那面墙边的床,有一半是被挡在侧边上下铺的后面。屋里没有桌子,大家都坐自己床上。有人带有箱子,就放在床边当柜子用,箱面上放饭盆水盅。 许亚一直认为自己考上阳州中学,是因为运气好做对几道奥数题、分数过线才被阳州中学录取。 住校后,许亚渐渐的就对学习失去兴趣。那时候宿舍里住有十二个同龄的女孩子,有从乡下农村考来,也有镇上或城里来的。 每个学生的必用品是一个热水瓶,一个塑料桶,一个或两个洗脸盆。下午放学后,学生提着热水瓶去锅炉房打开水。塑料桶用来蓄水,去水池边打水,再提回放在宿舍里,等晚自习下课后,回到宿舍,洗脸洗脚,然后就寝。 夏天时候,有人喜欢用冷水洗的,可以拎着毛巾牙刷脸盆去水池台那里去洗。水池台中间有一排管子,管子两边共有十几个水龙头。学生多,水池台那里通常很拥挤,不方便。所以大部分学生都喜欢用塑料桶提前打好水,放在宿舍里,自己在宿舍里洗。 带一个盆的学生晚上洗漱时候,从桶里舀些冷水兑点开水,洗完脸后的水再洗脚。比较讲究卫生的学生,则把洗脸后的水倒入第二个盆里再洗脚。洗完脚后,学生再刷牙漱口,水倒在洗脚盆里接着,完毕后,端到门外泼在门前的排水沟里。 许亚初一初二时候,女生部都在这座平房大院里。 院里没有厕所,厕所在大院门外的十几米外,典型的公共厕所。厕所里都是蹲坑,没有抽水,那个时代,四川的公共厕所大多是如此。 厕所的粪池分包给本地的一些农民,他们每天来拉走排泄废物,用于地里的农作物。厕所也有清洁工定时打扫,但是毕竟学生多,没有水及时冲洗,厕所里时常会有尿流满地或臭味熏天的时候。学生抱怨着也没有办法,只好掩着鼻子,踮着脚上厕所。 学校宿舍统一熄灯,学校门卫那里十点就准时拉电闸。 女生院里的学生,要是夜里想上厕所,就要自己起来穿好衣服再出大院门。很多女生都害怕夜里上厕所,所以睡觉前都会去厕所排空。每天熄灯前,厕所前面都排了长队。 于是,很多女生都会备个尿盆放在床底下,以备晚上起夜用。也有的女生不备盆,遇上夜里尿急了,就直接在洗脚盆里尿,放回床底,第二天一早再用点水一涮,倒在排水沟里。因此第二天早上,宿舍里的空气非常不好。 许亚家里的经济收入非常有限,主要是来自收入微薄的种菜,还有养鸡鸭鹅换来的钱。除去日常开销,还要借东债还西债,这样才能维持下去。所以每个星期,家里给许亚的生活费是五元钱,一直不变。 许亚的父亲开始还在周末接送她。后来家里忙的时候,许亚的父亲就送不了她,家里自行车就一辆,所以也不能让许亚把自行车骑去学校。 遇上许亚的父亲不能来接,许亚就要自己坐汽车回去,汽车费单边要一块钱。而且即使坐车,许亚也还是要从学校走两三里地到城南,再沿围城路走到西门汽车站,才能有公交车到镇里,再从镇里还要走三里路才能到家。 学校后面不远,有一条铁路,铁轨一直延伸穿过离许亚家不远的村子,总共大概十里路长。于是许亚就开始走铁路回家。 当时的社会治安还比较好,许亚一个人走铁路回家,也没有人表示过担忧。许亚自己也喜欢走铁路,边走边数枕木,或跑枕木或单腿跳着枕木走,或走在窄窄的铁轨上练平衡,边走边看铁路两边的风景,遇上好看的花开了还可以去采一把花,或揪一支树丫来舞舞拍拍。 有时候,许亚还会找来家里修房子剩下的各种铁钉,在远远的听到火车鸣笛声后,许亚把铁钉放在轨道上,等火车奔驰而过后,铁钉就被压成了扁扁的,看上去有的像金针菇,有的像蒲公英,有的像小雨伞。 有一次,不知道是许亚自己玩的太投入没有听到远处的鸣笛,还是火车司机疏忽大意前方轨道有人。等许亚听到刺耳急促的尖叫鸣笛声,回头看时,火车头已经逼近,许亚本能的逃命,冲出了轨道。火车呼啸而过,带过的一股强流差点把许亚刮倒。许亚惊魂未定,过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两腿已经吓得有些发软。自那次惊吓以后,许亚再也不走铁路了。 许亚的村子里有个女孩子叫李倩,她也在阳州中学上学,比许亚高一级。李倩的父亲在附近的兵工厂当工人。 兵工厂规模大,有很多职工的子女在阳州中学上学,兵工厂每周都会派厂车去接送这些子弟。李倩有时候遇上许亚,就会努力的帮忙,把许亚偷偷的夹在排队中捎带上车。许亚跟着李倩坐过多次车。但是有时候,有的学生家长也随车来接送孩子。 大概是许亚的衣着或是怯生生的表情暴露了她的身份,有两次许亚都被随车的家长给认出来,质问司机,要求司机不许捎带闲杂人。自然许亚就被司机拒绝上车或者赶下车。 后来,李倩还是来叫许亚去坐她们的厂车,说:“你还是跟我去坐厂车吧。试试运气,能坐就坐,不能坐再说。” 但是许亚不愿意面对被认出蒙混上车,或者已经上车了却被人认出来而轰下车的那个尴尬情景,所以许亚拒绝了李倩的善意,不再去坐她们的厂车。 后来许亚家里给她弄了一辆很旧的自行车,拿去修补一下,让她骑去上学,周六下午再骑回家,这样可以省去车费,还不用浪费太多时间在路上。 许亚宿舍里有位同学李云,家在另外一个乡镇上,每次回家都要路过许亚的乡镇,因此两人同路。许亚开始骑车后,两个人就结伴骑自行车回家。 在离许亚小镇很近的必经之路上,有一条河横穿马路,河边是一条乡村土路,桥面上有个水泥护栏,非常矮,更像是一根水泥柱子被放倒,搁在那里。乡路上则没有任何护栏,常常有人车从桥面上拐弯上乡路。 有一次放学后,许亚和李云骑车回家。李云骑在许亚前面,刚好骑到这个马路与乡路的叉口处,对面突然来辆自行车,直撞向李云。许亚只见李云一个急忙躲避,就如同电影里面骑摩托特技表演的那样,连人带车直冲冲的骑进了河里。 顿时,河边围了很多人。立刻,路边有人下河救人,还好当时河里水位不深,水流也不急。等他们把李云和她的自行车捞出来时,李云满身湿透,十分落魄。李云和许亚都被这突然的一出意外,惊吓的许久没回过神来。打那以后,许亚就很少再骑自行车去学校。 许亚的外婆家离阳州中学距离比许亚家近多了,而且不用走铁路,都是宽宽的乡村大路。许亚小时候在外婆家生活了三四年,与外婆姨妈很亲近。所以许亚上初中住校后,除了回家拿生活费外,渐渐的就不太愿意回家,开始要求每两周回去一次,隔周她就去外婆家。 小姨妈结婚后的婆家,离娘家近,许亚有时候也去那里。许亚在外婆家,通常不用做什么家务活。外婆把一日三餐都准备好,还给许亚洗衣服。 许亚的两个舅舅成家后,后来也分家各自另立炉灶,外公外婆单独过。每逢许亚来,外公都会去集市上买点肉,外婆就做顿好吃的,三人一起吃。有时候外婆也给许亚做点吃的,用罐头瓶子装上,让她带到学校。许亚周日返校时,许亚的外公也会给许亚两块钱做零用。许亚去小姨妈家,基本上也是同样的待遇。 许亚和宿舍里的几个女生比较贪玩,初二的时候,大家喜欢上了玩牌,尤其是凑四人打升级扑克。有时候打的正在兴奋之处,门卫处统一拉闸熄灯。大家兴致未尽,就开始打手电筒照着继续打。 熄灯后,老师会在楼外查夜,遇见屋里亮灯的就喊宿舍号,进行批评。若是几次不听的,第二天早操时候,宿舍号就会被报到班主任那里去。情况更糟糕的,就在早操时候全场通报宿舍号批评,班主任脸上无光,自然会回到班里查问训话。 许亚她们打牌为了避免被发现,就商议好躲在被窝里打牌。几个女孩子一到熄灯,就用根绳子,一头拴在上铺的框条上,一头吊着手电筒。然后把两床被子围起来,从两床被子的缝里把手电塞进被子,四个人再每两人头顶着被子支起来,像个小帐篷一样。 大家就这样打牌,电池耗完了,就合伙一起买电池。这样熬夜一段时间后,大家就觉得吃不消而停止打牌了。 许亚买电池花钱了,只好从饭菜钱上去省,因为熬夜又没吃饱,更是觉得头晕眼花厉害。又恰逢感冒,许亚就生病了。病症持续半个多月,一直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终于有一天,许亚支撑不了病倒了,被父亲接回家去看病。 许亚的父亲去小镇上的药店包药。乡下人一般有个小病都去小镇买散配的药,不仅便宜还不用挂号。药店里看病配药的人,其实没有什么学历或从医执照,也就是具备一些基本的用药常识,去厂家那里进来常用药,摆个柜子,就可以营业。药店里卖的药,通常就是治个头痛脑热、跌打损伤、伤风感冒咳嗽发烧类的常见小病小痛。 许亚的父亲按照许亚的症状去包药,买回来的药丝毫不见效。许亚也不敢说自己一直熬夜打牌的事情。许亚的父亲见许亚越来越虚弱,就带她去县城医院挂号看病。医生也是当作伤寒来治,许亚的咳嗽稍微见好,却依然是精神恍惚、体虚乏力,连走路都要人搀扶。许亚父亲又带她去复诊,检查后,医生说许亚是神经衰弱,建议去一所精神病医院看看专家的意见。 在精神病院里,专家诊断后,说神经没有问题,可能是精神压力过大,营养不良,需要慢慢的细心调养一段时间。 许亚在病院里候诊时,听到其他房里传来病人的凄凉哭喊和歇斯底里的尖叫,非常害怕自己以后被送到这里来。因此听医生这么一说,加上自己心知打牌熬夜的事情,许亚赶紧附和赞成。 许亚的父亲将信将疑,说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吧。就这样,回到家里,许亚不再吃药,天天躺床上等着父母给做好吃的。吃的主要就是鸡鸭鱼汤、猪肝韭菜鸡蛋等。 亲戚们得知后,都提来些家禽给许亚熬汤。十几天后,许亚的状况大见起色,并且可以下地行走和自理了,只是由于卧床太久,走路稍久一些就气喘发虚。 许亚的家里人都鼓励她坚持多走走,慢慢恢复。又过一个多星期,许亚康复了,返回了学校。 老师来上课时,学生要全体起立问老师好。返校第一天,许亚站起来时,同桌的杨丽瞥了许亚一眼说:“咦,许亚,你踮脚干嘛?” 许亚说,“我没有啊!” 杨丽说:“那你怎么比我高这么多!” 原来许亚这一病一调养,前后将近两个月时间里,突然长了大半个头。生病前,许亚比同桌矮一截,病好后,许亚比同桌高了一截。自从许亚这次生病后,许亚再也不喜欢熬夜了。 学校的食堂需要买饭菜票。饭票可以用粮食比如大米去换,菜票就需要用钱买。那时候许亚的一周生活费是一周五元钱。学校的饭菜好吃又便宜,基本上许亚每周有两次会买回锅肉吃。 住校学生的早饭时间短,早操过后是早自习,早自习结束后,大家再端着饭盆去食堂排队买早餐。 有的学生买了早饭,就在校园里找个角落或者小路边,三三两两的站着,边吃边聊。也有的学生直接端回教室里吃。还有的端回宿舍,吃完了再回教室,准备上课。 早饭一般都是稀饭馒头加点泡菜。早自习与早上第一节课之间的时间比较短,所以早上买饭的排队特别长。那时候,旧食堂有两个口对学生开放卖饭,一个是窗口,一个是食堂门口。 到了开饭时间,食堂门窗一开,里面摆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摆上两口大铝盆的稀饭,旁边是两个大篮子,一篮子馒头,一篮子包子。 桌子两边,各站一位食堂师傅掌勺。排队买饭的队伍,到了门口常常变得拥挤,早饭时候,时常有学生端着稀饭盆往外挤出的时候,由于拥挤,稀饭洒在身上的事情经常发生。 许亚就被稀饭洒过烫过几次,有时候是稀饭洒到自己手上,也有时候被别人的稀饭洒到,也有自己的稀饭洒到别人身上。 窗口的那个队伍因为有墙挡着,只是拥挤。而门口那个队伍则不一样,人多了一挤,门口的那张桌子就被渐渐的往里推,有时候正在卖饭的师傅不得不停下来,把桌子推回原位。 后来大概到高一时候,学校新建食堂,这样的买饭难问题才得到解决。 食堂里有位主管师傅,干活利索,炒菜手艺高,掌勺舀饭菜的量把握精准,大家都称他为玉师。玉师把食堂的伙食安排的很好,颇受称赞。 有段时间,社会上发生瘟疫,许多农村的家禽家畜都病死,有些不法商户为了牟取暴利,就去收购瘟猪卖到市场,学校也因此发生过学生食物中毒的事件。 学校食堂非常小心谨慎,为了避免买到病猪瘟猪,后来玉师就去买了活猪在学校里圈养着,以保证学校的肉食供应。有时候正在上课,食堂方向传来阵阵猪的嚎叫声,大家就知道那是玉师在带领食堂师傅杀猪了。 玉师的老婆也在食堂上班,大家称呼她为玉师娘。 在食堂卖饭菜是一个体力活,也是一个技术活。食堂的米饭是用一个长方形的大铁盘蒸的。米饭出锅后,要用刀划成一块块的豆腐墩样来卖,米饭的量好掌握,比较公平。而菜就不一样了,要靠师傅掌勺来舀。一份菜的量大量小全靠师傅的手腕。面对乌泱泱的买饭长队,师傅的动作要快要准,如同一个机械手样,学生点指什么菜,长勺就要指挥到那个菜,快速舀起扣在学生的饭碗里。 玉师娘是一个快手,非常麻利,但问题就在于她每勺的菜量的变化。通常,玉师娘的一勺下去,出来是满满的一勺菜。但是就在从大菜盆到饭碗的那么一尺左右的距离,就在那么一秒的瞬间,玉师娘的手能精准的抖落几下,等菜到碗里常常少了一半多。所以那时候学生之间流行一句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玉师娘的手抖两下”。 在那个学生年代,物质不丰富,吃饭是学生头等关心的事情。不论男生女生,不论高矮胖瘦,不论高年级老生还是低年级新生,不论是食量大还是食量小,大家在排队买饭时候,都会嘀咕,希望自己排的这个窗口不是玉师娘。 如果遇上了是玉师娘,脸皮厚的学生都会讨好的喊声“玉师娘”,或者喊声“玉师娘,手下留情”,或者开玩笑说:“玉师娘,你的手不要抖了哈”。 玉师娘从来都乐呵呵的,或许那只手就是抖习惯了。遇上脸皮厚的说她抖的,她也依然笑呵呵的,要是真的抖下太多了,她也可能会再来补舀半勺,依然还是要抖一下。 许亚也是一样的,遇上玉师娘抖勺,就会心疼的嚷嚷:“玉师娘,求你不要抖了,都抖没了!” 玉师娘一般是两耳不闻窗外声的,依然挥伍着她的长勺,该抖就抖,不该抖也抖。有时候玉师娘心情好,还会跟许亚开玩笑说:“你这么小个女子,吃那么多会长胖的”,或者说:“你块头这么小,舀多了你也吃不了,浪费!” 一天,许亚早饭吃的多,中午不太饿,就要了小量的饭。玉师娘把预先分割好的饭墩,切花成两半,铲了半块给许亚,又把许亚点的回锅肉舀了一勺,经过既定的抖抖程序后,倒在了许亚的大饭盅里。因为饭墩小,菜基本上就散落到下面了,饭墩上就顶了两三片。 许亚看见那两三片就忍不住叫喊了:“玉师娘,你抖的太过分了,就给我两片肉!”许亚边说边急的跳。 玉师娘看了看饭盅,面上还真是两三片肉,有些不好意思了,对许亚说:“不着急不着急,我再给你添一勺。” 然后玉师娘又给许亚添了一勺,虽然依然习惯性的抖,但还是添加了不少的菜。 学校门外有很多小店,卖抄手、凉面、煮面、炒菜、凉菜的。其中有一家做的抄手和凉拌菜味道特别好,因此生意特别好,每天去那里的学生很多,尤其是凉拌猪耳朵猪头肉的队排的特别长。 小店老板被大家喊做庄师。庄师其实人长得健壮端正,但是他的老婆却非常瘦小。尽管他们俩个外形看上去非常不协调,但是他们的生意上却是非常好的搭档。 庄师主管凉拌菜,他的老婆在旁边一边煮抄手,一边给他称肉。买凉拌肉一般是起价一元一份,可以买一元或一元五或两元钱的份。 许亚去买凉菜时,对庄师娘说:“给我称一元的肉”,然后把钱给庄师娘,她收了钱往围裙兜里一塞,一边照顾着右手边大铁锅里的煮的抄手,一边观察着左手边庄师的凉拌进度。 庄师娘会恰如其分的在庄师快要拌好的时候,从面前装有切好的肉的大盆里面,用手抓一把肉,往一杆带秤砣的小称盘一扔,麻利的把秤砣往杆尾一挪。她一般能一次性的把肉量抓到让秤杆平平的,有时候称杆要么翘要么坠一些,庄师娘就熟练的添一两片或往外捡一两片,称杆就平稳了。此时庄师正好把凉拌好的肉倒入到学生的碗里,于是庄师娘就及时的把肉往他的空拌盆里一到,庄师就接着凉拌肉。 许亚特别喜欢这家的凉拌肉,因为味道好,很下饭,所以每个月许亚都会算计一下,吃两天便宜的菜,省下点钱去买凉拌肉。每次许亚都只从食堂买米饭,而且是加量的米饭,再出校门,去庄师那里买一元一份的凉拌肉。 许亚上学时候,特别喜欢吃。那时候,班上有位女同学叫刘文娟,她父亲是阳州中学的老师,晚上经常要回城里住。因为她家里人平时住在城里,因此她们家在学校里的房子更像宿舍,摆设简单。一个大通间,分为两个小间,摆了两张床和一些简单的家具,主要是为她父亲在校休息用。 遇上刘文娟父亲晚上回城里家住时,刘文娟就喜欢叫上许亚或另外一两个女生,上她家去复习功课。 说好是学习,但是几个女生聚到一起常常就是玩,不是打牌看小说月刊,就是嗑瓜子聊天。有时候时间有点晚了,大家肚子饿了,就跑去买面条当夜宵。 学校里有两位老师的家属承包了一个私人经营的饭点,白天正常卖饭菜,晚上就营业卖煮面条,生意非常好。 许亚和刘文娟她们经常结队去买面吃。面条是一大锅里煮了很多分,各个碗排成一排。掌勺的师娘逐个的挑面,每到这个时候,许亚和刘文娟都会大声嚷嚷:“少要菜叶,少要菜叶!” 因为每个人就一勺,如果菜叶多了,面就少了,所以大家都喜欢紧紧的盯着那个面勺,就怕掌勺的把菜叶挑多了。 许亚喜欢跟着刘文娟去买菜,因为刘文娟嘴甜,喜欢和这些卖饭菜的师娘们打招呼,还会脸皮厚厚厚的问她们“多舀点多舀点”。也因为掌勺师傅们认识刘文娟的父亲,所以对教师的子女额外要厚待些,许亚也跟着沾光多得点份量。 许亚和刘文娟他们经常吃完面条后,还要玩会才睡,因此早上经常很困倦,睡不醒或起不来。刘文娟怕她父亲知道她带同学来家瞎混,不好好学习,就会每次都设好闹钟,提前把大家叫起来。 早上闹钟铃声一响,刘文娟翻身就起,催大家赶紧起床,收拾房间,到垃圾,把房间收拾好回复原样。许亚和其她同学赶紧穿好衣服离开,怕刘文娟父亲来学校早了发现他女儿带学生来住。 当时阳州中学实施新的教学方案,许亚年级的重点班有两个,一个实验班,一个对比班。 许亚在对比班,班上有三位同学是本校老师子女,除了刘文娟,还有一位校主任的女儿,一位副校长的儿子。实验班上有校长的儿子,以及班上语文老师的女儿。 第一章 成长往事:族史 第一章成长往事 第三节族史 许亚中学时候,还实行的是周日休息的作息制度。周六下午放学后,许亚回家,第二天周日下午再回学校。 每次离家之前,许亚父母给她下周的生活费。有时候许亚的爷爷也会给她两块钱。 许亚的爷爷以及爷爷的父亲那一辈的事情,许亚自小就听曾祖母、爷爷、姑婆、姑姥爷还有父亲他们在茶余饭后谈起。 据他们的讲述,许亚的祖上是在两广填四川的末期,从福建迁徙来到川西。 许亚的曾祖父有兄弟三人,战乱期间四处搬迁。曾祖父的哥哥参加革命入伍,解放后一家都留在了成都某军区。后来曾祖父和他哥哥都去世后,两家就渐渐没有了来往。只有在曾祖母去世后的葬礼上,曾祖父哥哥的大孙子来悼念了一下就走了。 曾祖父的弟弟在镇上,两家来往稍多些。曾祖父的弟弟去世早,曾祖父弟弟的儿子去世后,往来就少了。 许亚第一次得知曾祖父还有一个弟弟在镇上,是在许亚转去中心小学后不久。有一天,许亚随父亲去集市,路过中心小学对面的一栋住宅小区,在门口碰见了一个中年男子。许亚的父亲说:“许亚,这是你大伯”,然后又对那个大伯说:“这是我的大女儿,最近转到对面的小学。” 大伯说:“我儿子也在对面上学。”然后冲他身后一个跑来跑去的男孩说:“许平,过来叫二伯。” 那个男孩子跑过来,叫了一声二伯就跑开了。过了一会儿,那个男孩又跑来说:“爸,叫你回家吃饭了。” 大伯叫许亚父亲他们俩上家里坐坐吃个饭,许亚父亲说:“不用了,我还要去办点事,以后有空再吃,请你给婶婶带问个好。” 大伯他们走后,许亚父亲才给她说:“那个男的,是你曾祖父的弟弟的孙子,在镇上中学教书,当副校长。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比你还小一岁。” 几年后,许亚去阳州中学上学,听父亲说许平成绩好,跳级了,也在阳州中学上学,比许亚还要高一年级。 初中时候,许亚的饭票有时候是用米换来的。许亚的父亲尽量在她要换饭票的时候送她,这样就把米送到学校食堂换。 有几次,许亚的父亲没空,就说:“要不你自己提个小袋,先带十几斤米去学校,换些饭票先用着。下次我有空,再给你多带些米送去学校换。” 于是,许亚自己坐公交车,提小半口袋米。许亚坐公交车到了城里,下车后要走几里路才能到学校。 许平骑自行车回学校,有两三次在路上正好遇见许亚提着米袋走,就叫许亚坐他自行车,把她带回学校。不过除了帮助捎带许亚和她的米袋以外,两人在学校偶尔路上碰见了也不说话,跟不认识一样。 后来许平被保送上了北方的一所大学,许亚也再没见过他。直到很多年后,许亚在北京意外遇到了许平,聊起阳州中学。许亚也才得知许平的弟弟许健,后来也被保送上了大学。 许亚的曾祖父不同于他的兄弟,既没有从军也没有从文。他自小体格高大健壮,喜欢挥拳舞棒,自己拜师学艺,练就了武艺。 年轻时候,许亚的曾祖父经常在街上摆摊卖艺谋生,也因此结交了不少的社会朋友,包括那些黑道上的朋友。后来经媒人安排,娶了离许亚家二十里外的一家杨姓地主的女儿,也就是许亚的曾祖母。 解放前三十年代末期,为避战乱,曾祖父携一家人,迁居到许亚家所在的乡下,开始耕地。 曾祖母健康长寿,在许亚小学五年级时候才去世。曾祖母个高白净,在她八十几岁时,拄着拐杖,背有些驼了,还依然是高高瘦瘦的。 许亚的爷爷是长子,下面有几个妹妹和一个年龄相差悬殊的弟弟。 许亚的爷爷自小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喜欢提鸟笼喝茶看戏。许亚的曾祖父一心想把自己的武艺传给他,但是爷爷丝毫不感兴趣,令曾祖父倍感失望。 但是爷爷的大妹却对武术十分感兴趣,经常偷偷观摩曾祖父练武,自己私下暗自学艺。后来被曾祖父发现了,但是因为武艺要传男不传女的思想,曾祖父依然不正式教授他的大女,只是装作不知她在偷习而已。 多年后,曾祖父又添了个小儿子。这个幺儿自小聪明伶俐,还自幼喜欢玩弄棍棒,因此相当受曾祖父的喜爱,打小就教他练武。许亚的这位小爷爷不仅喜欢练舞,还喜欢研究药酒,尤其是蛇药。 据长辈们说,小爷爷年轻时候,在家里养了一个池子的蛇,做研究。五十年代初期,有一天,他在试验中被毒蛇咬伤,他自己研制的蛇药也没能解毒,不幸去世了。那时候小爷爷才十七八岁,也没有娶妻。小爷爷的去世令曾祖父大受打击。 许亚的父亲小时候和她爷爷一样,对练功没有兴趣,后来曾祖父在晚年时候为了不让自己一身的武艺失传,就招了个关门弟子。六十年代初,曾祖父去世。 这个关门弟子在许亚上初一的时候见过。父亲见许亚人太瘦小,担心她在外被人欺负,特意去请了这位关门弟子的师叔来教许亚。 因为许亚要住校,所以每周末,这位师爷来许亚家教她。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师爷就只教许亚练站、出拳、蹲马步之类,说:“平时你要多加练习,必须站如松坐如钟,每一拳出去都要快要准。等下一个周末,我再来检查。” 许亚在学校不仅课业重,也没有合适的时间练习,所以也没有长进。过了两三个月,师爷对许亚的父亲说:“许亚不是习武的那个料。” 许亚父亲说:“师叔,那就请你教她几个防身招式吧。” 于是师爷教给许亚几个简单的招式,让她自己练去。许亚花拳绣腿比划比划了一段时间,觉得没有意思也就放弃了。 许亚的父亲小时候调皮捣蛋,到处不落家的玩,大概十岁左右时,跳到河里游泳,把一支胳膊摔脱臼。父亲被抬回家后,被曾祖父给扳回原位,用他的跌打损伤药给治好了。 许亚的父亲常常喝酒聊家谱时候,就喜欢伸出他那只有点不一样的胳膊给人看。 一般人的胳膊,伸直伸平后,肘关节连接着的上臂和前臂不在一条直线上。而许亚父亲的一支手臂,在治疗过程中被他的爷爷用夹板夹的笔直笔直的,而且还活动自如。所以许亚的父亲常常喜欢酒后吹赞他爷爷。 许亚的爷爷和外公家两边的兄弟姐妹,基本上都是嫁娶给地主家,各家又都多子多女,所以许亚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很多,而且还常有亲上加亲的复杂亲属关系,比如某家的表亲娶了家里另一个表亲的家族成员。 许亚自小就弄不清记不住这些关系,到后来外出上学后,回到家里,有人摆唠这些关系,说:“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某某人了?他(她)就是你那个某某表亲家的?”许亚听到这些就觉得头大。 许亚的曾祖母在许亚小学五年级时候去世的,享年八十五岁。爷爷是她上初二时候去世的,年仅六十七岁。 许亚的父亲和许亚的叔叔都各自结婚后,家里分家,通过抓阄来分配老人的赡养义务。许亚的父亲抓到赡养曾祖母,爷爷奶奶则随叔叔家过。 爷爷虽然游手好闲,却是一个大孝子。每天一早一晚,爷爷都来给曾祖母请安问候,陪他母亲说说家常后,然后才出门或回叔叔家。由于亲戚多,曾祖母要经常各个亲戚家走动,一般都是爷爷送她或陪她去。 曾祖母自知年事已高,随时可能离开人世,就叫儿子给她定制了一副实木的大棺材,摆放在家里的一间空房里。 有一年,许亚的家人早上见曾祖母睡着不醒,去摸了摸她鼻子,见没有气息了,以为她断气了。家里人赶紧去通知她的几个女儿和侄子侄女等近亲,然后把她敛好,放进了棺材,没有盖棺木,等近亲来了好瞻仰她的遗容。 曾祖母的遗体在棺材里放了一天一夜,就在众多亲戚围坐在棺材边说话聊天时,曾祖母突然坐了起来,吓岔了众人,尤其是许亚的母亲。那时候许亚的母亲刚过门,即便是很多年以后每逢说到此事,许亚的母亲都似乎还心有余悸。 曾祖母复活过来后,又硬朗郎的活了十几年。 许亚好奇的问过曾祖母是怎么回事。曾祖母说:“那天晚上,我吃了糍粑,黏在喉咙处,出气不顺畅,后来我睡着了,被大家误以为死了。但是在棺材里,我突然就醒过来了,才发现自己在棺材里,我自己都还以为在做梦。” 后来第二次,曾祖母真的去世后,家里还特意多停留两天,怕她又复活过来。曾祖母去世后,被安葬在后院墙外的自留地,紧挨着曾祖父的坟墓边。 许亚的爷爷经常去曾祖父母的坟前看望,说说话,再培一捧土。 许亚初二的那年暑假,一天清早,许亚的爷爷照常去看父母的坟,很快就回家来,大惊失措的样子,拉着父亲出了门。 稍后他们才回来,紧接着就是许亚的父亲和二叔骑车出门。中午时分,许亚的几个姑婆姑姥爷们就赶至许亚的家中聚合议事。许亚这才得知,是曾祖父的坟墓被盗了。 平时老人们聊天时候,许亚喜欢守在一边听他们讲老辈人的故事。这次姑婆姑老爷们的匆匆赶来聚集议事,让许亚觉得好奇。 许亚守在边上,边听还边插嘴问。原来是曾祖父的坟里有些陪葬品,其中有两件贵重物品,一件是一根一尺多长的象牙烟杆,另外一件是一对玉镯,这对玉镯不仅色泽翠绿而且清澈剔透。 这两件物品之所以贵重还有不寻常的意义。曾祖父在战乱期间,冒了风险协助他的一个把子兄弟同时也是成都的一个黑社会老大逃亡去了香港。临别前,这位兄弟拜谢曾祖父的救命之恩,赠与这根烟杆和这对玉镯。曾祖父特别喜欢抽烟,所以象牙烟杆每日不离手。六十年代初他去世时,这两件物品也随同他埋葬了。 据老人们的聊天,曾祖父坟墓里有陪葬物品一事,除了曾祖母与爷爷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现在墓被盗,爷爷只好召集大家一堂,把事情说了出来。 大家除了猜测外没有其他线索,最后的一致意见是,只好当务之急先把曾祖父的坟给悄悄的修好,并且对外保密。 至于盗墓是谁干,大家认为,最大的嫌疑可能是曾祖父的关门弟子,因为外人中,就他对许亚的曾祖父比较熟悉。 事后,许亚的父亲悄悄去查,回来说,盗墓不可能是那个关门弟子干的,因为他几个月前就被抓起来关了监牢。原来,这个关门弟子再婚,娶了一个比较年轻的女人,做了上门女婿。丈母娘是个寡妇,年龄也是四十岁出头。丈母娘偏偏看上了这个年龄相近的女婿,多次引诱挑逗这位关门弟子。因为没有顺意而惹恼了丈母娘,两人发生争执,这位关门弟子失手杀死了丈母娘。 盗墓的事情过了十几天,许亚的爷爷精神状态一直不好,经常喃喃自语,说:“我爹娘托梦给我,说没有睡好,被人打扰了。”爷爷有些自责,说他自己没看好父母的栖身之地。 一天下午,许亚陪着爷爷说话,爷爷突然站起身来,说:“我再去坟上看看。” 爷爷站起来,刚迈出几步,就突然仰后,直挺挺的倒在了水泥地上。 许亚傻眼了,愣了一下,赶紧跑出门,去地里喊正在做农活的父母和二叔。等他们回来把爷爷搀扶起来抬到床上后,爷爷睁着眼睛,已经不能说话不能动了。当天晚上,爷爷还能喝点汤粥,第二天就吃不下了,第三天一早就去世了。 爷爷的去世,许亚很难过。爷爷有三个孙子,是二叔家的。许亚爸爸就两个女儿。五个孩子中,奶奶最喜欢男孩子,爷爷却偏爱孙女,尤其最痛爱许亚。 许亚的爷爷没有工作,也不太会种地,他年轻时候就喜欢捣弄些鸟啊鸟笼的买卖。后来他又买卖庄稼蔬菜种子,以及配置些简单的药酒来卖。 爷爷赶集回来,总喜欢给他母亲也就是许亚的曾祖母带些糖果糕点回来,经常也有许亚的一份。也因此,许亚小时候吃糖过多。那时候又不懂牙齿的保洁,许亚小时候有严重的龃齿,有时候牙痛的在床上打滚儿。 许亚转学后,在中心小学上学期间,许亚经常放学后去集市上找爷爷。通常爷爷都带她去馆子里吃点抄手或炒菜,还给她零钱去看小人书。 爷爷长的五官轩宇,个子挺拔高大,爷爷的几个妹妹也都个子高。但是许亚的奶奶个子很矮。 爷爷奶奶站在一起非常不相称,记忆中,曾祖母不喜欢奶奶。偶尔曾祖母和奶奶有别扭时候,曾祖母就抱怨说,要不是战乱才不会娶奶奶为媳妇。奶奶比较重男轻女,直到后来许亚她们逐渐长大后,奶奶才一视同仁。 也许是因为奶奶的个子矮缘故,许亚的父亲身高中等,二叔个子矮。许亚的妹妹及堂兄弟们个子都不高,唯有许亚个子稍高。 爷爷去世时设了灵堂,许亚主动申请去守灵。其实许亚很胆小怕鬼的,但是许亚对着死去的爷爷一点也不惧怕,她在灵堂里的地铺上睡了一个晚上。 爷爷的遗体出殡前,大家逐一去告别,许亚突然发现,去世后的爷爷脸部发生变化了。去世前,爷爷的脸是轩宇阳刚男性的面容,像家里挂着的曾祖父的遗像。但是爷爷去世后,面庞竟然变的非常女性化,简直就像是曾祖母生前的脸。 爷爷的葬礼按照本地的传统习俗举行。一早,就有出葬殡仪队的人张罗,乡帮们抬出棺材,孝子捧灵位和遗像,孝子孝孙及家人亲属们排队跟在棺材后面,沿着预先安排好的乡路,带着爷爷的灵魂再转悠一下他曾熟悉的道路。 一路走走停停,每次在抬棺乡夫歇脚的时候就会放炮,接着孝子孝孙下跪跪送亡灵,等司仪讲完话,再接着送行,直到转完预定的路线,回到安葬之地。 坟地那里已经有人挖好了墓坑。送葬队伍一回来,就要下葬。然后是众人再大哭,跪拜送别,直到新坟被垒好才结束。爷爷被安葬在曾祖父母的坟边。 葬礼结束后,家里的姑奶奶们就围着许亚的奶奶施压,追问让她交代出爷爷把她们父亲留下的东西藏哪里了。 据许亚听到的内容,说是曾祖父留了一包东西,一直保存在爷爷手中。她们认为奶奶一定知道爷爷把东西藏在哪里。 许亚的奶奶一直坚持说她什么都不知道,说爷爷生前许多事情都不会给她讲。爷爷去世前,又是意外摔倒而中风失语,所以她也无法得知东西藏在哪里。 后来几天里,大家都逼不出内容来,也就不得不算了。私下里,许亚听父母谈话,才知道爷爷平时喜欢在地面挖洞,把他的庄稼蔬菜种子包好后装在坛子里埋植在地里来保藏,以达到防虫防腐防烂的目的。根据爷爷的这个习惯,他们推测爷爷可能会把曾祖父留下的东西埋藏在了某个地方。 爷爷去世后不久,有一天早上,许亚一家出门走亲戚。傍晚回家后,发现后院的所有地都被人挖了,几乎是掘地三尺,翻了个遍。 后院是以前曾祖父时期老房子的宅基地,后来分家后,许亚的父亲和二叔各得一半。许亚的父亲翻盖房子两次,最后搬到前院盖了楼房,把后面的老房子拆了,留作后院。 面对着被挖地三尺的院子,许亚的父亲也只有感慨感叹。他也没有料到会有人惦记着这个后院,但推测一定是熟人或者某个亲戚干的。因为能知道许亚家走亲戚出门的人肯定是在附近,才能把时间算计的如此好,挖地那么深,也不知道有没有东西挖出来。 许亚家里人私下猜,认为可能是二叔家干的。他们说,二叔家的猪圈以前是老房子的宅基地,在翻建房子时候挖到过一些银元。 但是许亚的父亲后来认为,不是二叔干的,即使是二叔干的,那么他一定没有挖到什么宝贝,因为二叔家后来一直很穷。 家里的宝藏之谜就这样结束了,此后风平浪静。 后来姑婆姑姥爷们聚在一起,时常还说起这个事情。大家得出几个结论: 一、也许是许亚的曾祖父在战乱期间,把他的宝贝藏在了连许亚的爷爷都不知道的地方。 二、也许许亚的爷爷知道秘密,但是他的突然离世带走了这个秘密。 三、也许曾祖父仅有的宝贝就是陪葬的那两件被盗墓者偷走的烟杆和玉镯。除此以外,曾祖父没有任何其它值钱的东西留下。所谓的宝藏不过是姑奶奶们的假想臆测而已。 结合学到的历史知识、几代人讲述的故事,以及许亚自己很多年来的观察与分析,许亚坚信第三个结论才是真实的。 唯一的真正谜团是:那个盗墓的人是谁?但是没有任何人知道答案。 爷爷去世后,许亚没有了偶尔的零花钱,住读的生活就比较打紧,只好精打细算了。 第一章 成长往事:轶事 第一章成长往事 第四节轶事 初三开学报名,许亚才知女生宿舍与男生宿舍调换了。女生都搬去男生过去住的宿舍楼。 那是一栋三层楼高的筒子楼,有一正门一侧门。每层有两排宿舍,中间是走廊,每层的一侧尽头是厕所和一个一米多高的铁栏围住的开口。 住宿的学生就从这个开口,往铁栏外泼倒洗脸洗脚的废水脏水。楼里没有水管,宿舍楼正门外边有一水泥台子,水台中间有一排水管带有十几个水龙头,学生在此洗衣服、接水或洗脸刷牙。宿舍楼也是十点准时拉电闸熄灯。 在对调宿舍前的旧女生宿舍大院里,曾经发生多起事件。比如女生的内衣内裤无故丢失;夜里女生起夜上厕所发现有男的跟踪;有的宿舍夜里在女生出门上厕所后,有男的趁机溜进女生宿舍。 学校为了加强管理和保障女生的安全,采取了宿舍对调的措施。并且把新女生宿舍楼一层靠近大门边一间宿舍,改设为宿管科,派人专职看守,并且每天定点关大门和侧门。 调换后的女生宿舍是十个人一间,许亚的宿舍在二楼的中间楼梯斜对面。除了晚上上厕所方便多了以外,提水倒水却麻烦多了。因为要提着水桶上楼,比较累些,倒洗脚水也要端着盆走半栋楼的距离,不像以前那样出门就泼到排水沟。 本来以为换了楼更为安全,但是换了宿舍楼后没有多久,还是发生几起事件。 学校的住校学生每天都要出早操。每天六点四十五,准时有老师来吹哨,然后是宿舍灯亮,这是起床的信号。 七点整,广播里就开始播放早操乐奏。许亚一般灯亮后就翻身起床,穿好衣服就往操场跑去。因为班主任宋老师很严厉,要求班上的早操出勤率保持在前列,所以谁要是出操晚了,免不了就会被抓典型,免不了英语课上会被叫到黑板前去听写单词。 而且换宿舍楼以后,出早操时间楼梯口拥挤,起来晚了就容易被堵住,耽误时间。所以许亚早起的动作比较快。 一天早上,许亚也是早早的冲出大门,只见许多人都围在宿舍楼外的一棵大树前面。 许亚凑上去,见大家都仰着头往树桠上看。许亚这才发现,树丫上挂满了东西,那些都是女生的内裤胸罩类。那个时候,大部分女生的内衣裤颜色都是白色的,所以看上去是白花花的一片飘在树上。 这时,负责管理出早操的老师带来了校主任。他们的反应速度非常快,赶紧有老师去宿舍楼门口,挡回出来赶早操的学生。他们一边吹口哨,一边说:“快回去洗脸刷牙,今天不出早操了。” 许亚她们这一群出来早的学生,也被老师赶回宿舍楼。等许亚她们回去洗脸刷牙完毕,再出来时候,靠近那棵大树的那扇宿舍楼大门已经关了。 学生从另外一扇门出去,门外也有几个老师吆喝着,引导着学生们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等到午饭时候,许亚回宿舍,再经过那棵大树时候,早上看见的那些白花花的东西已经没有了。后来听说是夜里有人把偷来的女生内衣裤,扔到了树丫上。上午学生上课后,学校赶紧的派人用长竹竿把那些东西从树上挑了下来,树丫才被清理干净。 许亚上初三时候,学校周围的一些无业游民有些嚣张,频繁的流窜及翻墙进入学校,进行盗窃等违法犯罪行为。曾经有一阵,搅得学生人心惶惶。 调换宿舍后不久,有天晚上,大家正在睡觉,突然听到楼道里有女生尖叫,不断的喊着“来人啊!” 许亚和宿舍的人都被惊醒,有的人害怕就躲在被子里,有的则爬出被窝,钻进上铺或下铺同学的被窝,也有胆大的穿上衣服去开门到楼道看情况。 许亚见有同学出去,也好奇的穿好衣服,跟在同学身后,趴在门边往外看。 楼道里已经有很多宿舍开了门,也是有很多头探出门往外看。楼道里三三两两的学生站成堆,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许亚她们很快就从旁边站着的女生口里得知:楼道最远端的一个宿舍,有个女生起来去楼道另外一端上厕所。就在她快走到厕所的时候,突然看见厕所里走出来一个男的,吓得这个女生尖叫,立马回头就跑,边跑边喊“来人啊”,这就是许亚她们听到的尖叫声。 没多久,来了几位老师,去厕所里查看,没有发现人。 据大家推测,有可能是谁夜里出宿舍大楼,开了大门没有关。也有的人说,可能是那个男的从厕所边那个倒水的开口爬上来的。只是那个开口如同楼房阳台一样,每一层有一米多高的铁栏杆,一楼还有两米高的围墙。大家都觉得奇怪,不知那个男的是如何爬到二楼来的。 不过当天学校就出了新的规定,女生宿舍楼到了晚上就寝时间,正门侧门都从里面上锁,钥匙只有门口宿管科阿姨有,没有她们开门,谁也出不去。 学校同时也加强了夜间巡逻,许多年轻男教师都被编排进了学校的保安队伍,轮流值班巡逻。 这样安静了一段时间。一天晚上,许亚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敲打自己的窗框,还有人大声说话:“醒醒,醒醒,快起来,你们宿舍被偷了!” 许亚坐起来,揉揉眼睛,扒开蚊帐探出头,看见一个高高的男人还在敲邻边的床铺。 很快就又醒来几个,其中一个同学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宿舍被偷了,吓得一声尖叫躲在被子里不出来,任凭宿舍里的同学怎么喊,她都不肯钻出头来。 许亚认出这个男人就是班上的体验老师徐宪贵,他也是学校的保安队队长。 徐老师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警棍,在宿舍里狭窄的空间里踱着步。见大家都穿好衣服从蚊帐里钻出来,徐老师还认出其中几个同学的脸,叫出了名字。 徐老师拿着棍子巡指着大家,说:“你看看,你们睡的多死沉,你们宿舍被外来的小偷盗窃了。贼都跑了,还被我们保卫科巡逻的人抓住了,审问完了,前后两三个小时了,你们都没有人察觉。我来你们宿舍看情况,门大开着,我进来逐个的敲床框,几分钟了才有人醒过来,你们的警觉性去哪里了?我真是为你们这帮孩子担忧,你们想想看,这多么危险!” 徐老师把大家训骂一通后,让大家逐个清点自己丢了什么东西。 此次宿舍被盗后,宿舍门从里面增加一道门插销。 大家还是很后怕,就纷纷搭伴一起睡。钢架床很窄,两个人挤在一起睡不好,没几天就腰酸背痛的。 大家又想法,说在床上放个护身武器,以防再遇盗贼。周末回来,有的人从家里找来剪刀放在枕头下,许亚从家里找来一个结实的棍子,晚上睡觉时候就在手里,这样大家才逐渐睡的踏实些。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段时间,楼里一直比较太平,大家才逐渐消除戒心。 那时候的学生都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值钱的基本上就是生活费了。有的人带个箱子,不外乎是放点换洗衣服。 有些同学离家太远,每周回去不方便的就每两三周或一个月回去,这样就会有两三周或一个月的生活费,通常是放在箱子里锁着。 平时学生衣服兜里揣着本周的伙食费,主要就是菜票饭票什么的。晚上睡觉,学生一般都是把衣服裤子放在脚底的床端。遇上天气转凉或冬天时候,大家都习惯把衣服搭在被子上增加保暖。 自从初二开始,许亚的宿舍就经常有人时不时的丢钱丢饭菜票。 许亚家里经济拮据,所以家里人时常叮嘱她把钱揣好,不要让小偷给偷了。许亚总是尽量的保管好自己的生活费。每天睡觉时候,许亚都把兜里的饭菜票钱掏出来放枕头底下,所以许亚从来没有丢过钱。 然而,有时候许亚也希望自己丢钱丢饭菜票。因为宿舍里时常有人丢钱,又从来没有人被抓住,所以宿舍的室长周郡在每次有人丢钱后,都会找几个宿舍里的同学开小会,讨论有可能是谁偷的。 大家也就是瞎猜瞎讨论,事后也就不了了之。但是奇怪的是,宿舍里除了许亚,其她每个人都丢过钱丢过饭菜票。 有几次开会,许亚都被排除在外,许亚也听几个同学给她透过口风说,周郡开会让大家讨论过许亚。 因为背负着这个嫌疑,许亚内心一直希望也被贼偷。有段时间,许亚也把饭菜票留在兜里,搭在被子上或放在脚底,幻想着第二天早上起来一摸衣兜是空空的,那样她就可以大声惊呼:“我的钱被偷了!” 但是,贼一直没有光顾过许亚。这样的事情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年多,直到初三下学期。 因为要准备中考,课程越来越紧,同学们基本上是买了午饭就在路边吃,吃完后直接回教室。也有的干脆买了饭就回教室吃,不回宿舍。 有一天中午,许亚和同学们回教室吃午饭。吃完了一会儿,有人提醒说:“早自习时候,语文老师说了今天下午的语文课,他要讲那本实验教材课本的内容。” 许亚和宿舍里另外两个同学都没有带这本课本,放在了宿舍。于是三个人就一起回宿舍取课本。 三个人说说笑笑走到楼下,上了二楼,却见楼梯口斜对面宿舍的门半开着。三人面面相觑,一起来到门口。但是眼前的一幕,让她们目惊口呆:室长周郡正在翻同学李琴的箱子! 听见动静,周郡迅速的把箱子扣上,把箱子上原来摆放的瓶罐麻利的放回箱面,然后站起身来,满脸通红的说:“我帮李琴整理箱子”。 许亚和另外两个同学,呆若木鸡,没有说话。周郡又说:“我先上课去了。” 周郡离开后,许亚她们三人长嘘一口气,连连说道:“太可怕了!” “我做梦都想不到是她!” “贼喊捉贼!” 三人议论了一会儿,赶紧拿了课本跑回教室。进教室门时,许亚见到室长周郡还在若无其事的和同学说着话。 许亚她们三个人回到座位后,旋即有纸条传给同宿舍的其她同学,大家开始窃窃私议。 第一节课下课后,宿舍女生围成了一堆,开始议论。下午放学前,全班都知道此事了。此前许亚她们宿舍老有失窃的事情,全班都知道,只是一直没有办法查出来。 下午放学后,宿舍里人都说好:“买完饭立即回宿舍,开会。” 很快大家就回来宿舍,唯有周郡没来,说是下学后见她骑着自行车走了。 大家一起批论了周郡,回顾了一年多来各自丢钱的细节。其中,李琴哭的稀里哗啦的,说:“我的箱子后面的五金合页掉了钉子,可以不用开锁就能从后面打开,这个秘密我只给周郡一个人说过。” 李琴家里经济富裕,生活费总是比较充足,经常一次性带来一个月的生活费用。李琴丢过几次钱,其中一次还是和周郡一起挤着睡一个铺,相互作伴。早上醒来后,她们发现两个人的裤子都被挂在了蚊帐外的床柱上,兜里的钱都被偷了。 周郡和李琴是很好的朋友,李琴没有想到自己多次被偷,原来都是好朋友干的,李琴因为自己的信任被好朋友利用而非常伤心。 宿舍里都说要把周郡□□一番。许亚则是格外的兴奋和解脱,总算是把贼抓到了,自己再不用背这个嫌疑了。 第二天,周郡没有来上学,大家都议论纷纷,不知道是否出了什么事情。 第三天下午,周郡的母亲陪着她到宿舍里来,给大家道歉。 周郡的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大家说:“周郡前天回来后,一直不回学校,我和她爸再三盘问,她才说出她一直在偷宿舍同学的钱,还承认了家里有过几次不翼而飞的钱也是她偷的。她爸把她打了一顿,让我陪她来学校,给老师认错,写悔过书、保证书,来给宿舍同学们认错,赔礼道歉,还有赔钱。” 由于失窃时间长达一年多,丢钱的具体数额已经记不清了,最后周郡赔了各个同学一个大概数目后,开始走读,不再住宿舍里。从此宿舍里也太平了,再没有过出贼的事情发生。 许亚那次因为生病,耽误课程太多,返校后,许亚也不得不下功夫补习功课,应对期末考试。虽然考试成绩很靠后,但是因为生病耽误太多,所以宋老师也没有对许亚太严厉,更不扔许亚粉笔头板刷了。 许亚第一次被扔粉笔是在初一的时候。 当初和她在奥数考场遇见的小学同学林静,没有考上阳州中学。在得知许亚去阳州中学上学后,一天林静来学校看许亚。碰巧许亚下课去厕所了不在教室,林静就托许亚同学,把她带来送给许亚的一串彩石项链转交给她。许亚的同学把项链放在她课桌的抽屉里。 上课后,同学趁老师转身写字的空隙,传给她一张纸条。许亚打开看,纸条上写着:你的朋友送你的东西在你抽屉里。 看完后,许亚伸手去抽屉里摸,在书包边上摸着东西,拿出来一看,是彩石项链。许亚正在出神时候,额头就突然挨了一下,两节粉笔掉在桌上。 许亚抬起头,眼睛正好碰上班主任严厉的目光,接着老师说道:“有的同学,不要以为你考进了阳州中学,就以为进了保险箱。才初一就送什么礼物,不好好的把心思用在学习上。” 许亚懵懵的听着老师不点名的批评和训话,一动也不敢动的坐在那里。 许亚初中的班主任,宋老师,是英语老师,个子不高,眼睛咪咪小却非常犀利。他常常会在要管教惩罚某个学生时候,把这个学生叫起来回答问题,或者上黑板前去听写单词。 宋老师在英语课上,经常占去很多时间来管教学生。如果英语课的内容没有完成,那么他就会另外找早自习或晚自习的时间来补课。很多时候,他的补课时间才是真正的授课。 宋老师每次要管教某个学生时,都有先兆。例如: 预兆一:上课后,宋老师没有直接讲解授课内容,而是讲与英语无关的事情时候,就要当心了。 预兆二:刚开始讲授英语课,宋老师就说:“下面,我们就请一个同学上来听写单词。”或者说:“下面,我们就请一个同学起来翻译这个句子。” 每到此时,气氛就会紧张起来,全教室都会鸦雀无声,所有同学的头都会悄悄的、缓缓的低下去。每到这个时候,如果某个同学已经在黑名单上了,那么这个人就会被点名站起来,或被叫上台去。 如果没有这样一个已经上了黑名单的同学,那么点名就会是随机临时的。 此时,如果某个同学的头,低的过快或过低,或者没有低头,那么这个同学,很可能就会被宋老师犀利的目光扫描到,然后就会被点名站起来,或者上去黑板前。每次到这个时候,许亚都会慢慢的低头,同时不能偏头,要用两眼余光去瞟,去观察旁边的同学的反应,以免自己的动作异常,引起宋老师的注意。 一旦这个学生站到黑板前,就必栽无疑。因为宋老师永远都有一个让你听不懂写不出的单词让你默写。写不出来或写错,常有不同的结果: 运气好,是一根粉笔飞到你的额头或脸上; 运气稍差,就是板刷摔到你的身上; 运气再差,就是一宋氏绝招; 运气奇差,就是告诉你要请家长。 大部分时候,女生挨的是粉笔头,个别时候会有板刷,或请家长。男同学则看情况,可能全部招数通吃。 班上几乎每个同学都有被抓过典型,只不过每个人被教训的轻重程度、被抓典型的时间长短、以及频率的不同而已。 其中有几位男同学不知是犯了什么错,已经成为班上的典型,最长的记录大概是一个星期被批。 后来有位同学把宋老师的套路,编排成宋氏连环绝招,趁宋老师不在时候,他就到前台去表演给大家看,逗得全班哄堂大笑,觉得非常过瘾。 最为经典的一招就是,宋老师要对高个子男生飞掌拍额的那个动作,这位同学表演的维妙维肖。因为宋老师个子很矮,所以当他要打高个子男生额头时候,他常常要跳起来才够得着,其动作犹如篮球扣篮。 那时候,黑板前面有一个大概一尺高的水泥台子,估计当初设计的目的,是考虑到有人够不着黑板上端,写字时候就可以站在这个台子写。 后来,宋老师要教训高个子学生时候,他会先让学生去前台默写单词。高个子男生个子高,只好站在地上在黑板上写单词。若是写错或写不出来时候,宋老师就走上台子,给这个学生指出哪里错了,或者告诉这个学生单词该怎么拼写,然后他就凭借地势,突然一掌飞过去,轻松完成教诲。 班上有个女生特别喜欢嗑瓜子,她常常买了瓜子就坐着那里,一直嗑完为止。某天晚自习,她一边假装看书,一边嗑,不知道宋老师就在后边盯了她很久。后来宋老师说了句站起来。这位同学抬头看见宋老师,一脸的惊愕,缓缓呆呆的站起来后,就有一掌飞到她头上。后来这位女士还因为私下看小说被发现也被严惩。 班上另外有位女生,一天她剪了一个过于时尚的发型。头发从正面看,像齐肩的学生头。但是后脑勺有部分头发被掏空变短,看上去像上半圆。因为这个发型,这位女生也受到了宋氏绝招的特殊照顾。 班上还有一位男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一次宋老师气冲冲的进来,直接叫他站起来,狠狠的一掌就打了过去。不知道这位男生是已经预先知道会被严惩,还是被打重了而支架不住,只见他往后猛的一退,撞到他的凳子。当即大家听见“哐当”一声,凳子散架了。 许亚后来也还挨过板刷。起因是许亚与同学聊天,出言不慎,说了两句对宋老师不敬的话,恰好被路过的宋老师听到了。 第二天的英语课,许亚就被叫到黑板前听写单词,没有写出来。冷不丁的,板刷就飞了过来,许亚本能的躲闪了一点,躲过了板刷,但是宋老师的手掌还是随后就拍到了许亚的脑门上。虽然下手不重,许亚还是因此而心情抑郁了一周。 宋老师要惩罚学生时候,他的咪咪小眼睛如老鹰般的犀利。但是,宋老师对成绩好、听话又好好学习的学生特别喜欢,不论你的出身贵贱贫穷,一定会受到他的特别厚爱和关照。宋老师也有微笑的时候。当他高兴的时候,他满脸的笑容如同春天里和煦的阳光让你觉得温暖。 许亚也有受宠若惊的时候。班上各科经常有平时测验。偶尔许亚努力,测验考好了,许亚就会看见宋老师对她和蔼的微笑,有时候在路上碰见宋老师,他还会停下来,笑眯眯的主动和许亚打招呼。 对于宋老师的微笑,大家逐渐练就了超强的心情驾驭能力。当你在校园里的路上偶然撞见宋老师,你不能不知所措,不能躲,不能低头,要保持自然的和他打招呼。如果你看见老师没有笑容,你不能胆颤心惊。如果你看见老师笑如春风,你不能放松警惕,有时候那是笑藏杀机,有时候那是夜幕降临前的一抹斜阳。总之,你不能去度测他的心理。 宋老师的“严师出高徒、不打不成方圆”的教育思想,在那个时候确实是管教了不少的顽劣学生,也逼出了不少的高材生。事隔多年以后,还是有不少的学生回头来感谢宋老师当年的严厉管教。 第6章 第一章 成长往事:落榜 第一章成长往事 第五节落榜 中考结束后,很多同学都开始疯玩,许亚回家帮忙。自从在阳州中学上学了,许亚就不再去集市或兵工厂的菜市场卖菜了,许亚不愿让上学的同学看见自己卖菜。因此遇上家里卖菜时,许亚就选择在地里帮忙,采摘菜。 家里也叫过许亚去插秧、收割稻子,以及去麦地里帮忙做事。但是许亚受不了插秧时弓背的酸痛、割稻割麦时蹲的两腿发软站不起来的那个苦,因此许亚去过一次就再也不去了,选择了在家里做家务。而且一有机会,许亚就往外溜,不是去同学家,就是外婆家姨妈家等亲戚家。 到了领取中考成绩的那一天,许亚去学校,布告栏前面已经围了许多人,包括熟悉的初中同学。 许亚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中考成绩居然出乎自己的意料,还被分进了高中的实验班。这个实验班里汇集了阳州中学原来初中部的高分成绩学生,以及一些其他中学里招来的中考高分学生。 由于家庭经济负担的困扰,许亚时常无心于学习,心思难以集中到学习上。因此许亚的初中学习成绩一直比较落后,不过偶尔遇上许亚心血来潮的认真学习,成绩就会上窜。 初二下学期,许亚生病耽误了两个月的课程。到了初三,许亚害怕考不上高中就只有回家种地,因而开始努力学习,却从来没有期望过中考成绩能进学校的实验班。 与初中生活比较,许亚觉得高中段的生活比较平和平淡,无形中有一股高考的压力。 有时候,许亚还是喜欢和初中同学聚在一起,畅谈回味初中时候的趣闻轶事。虽然初中的时候,许亚经常提心吊胆的怕被宋老师点名,但是同学们尤其是同一个宿舍的,都是一群年少的孩子,不知愁滋味,一旦走出教室,就叽叽喳喳的,凑堆说笑打闹疯玩一起,非常快乐有趣。 高中班上,学生人数扩大到六十多人,因此教室里很拥挤,座位就被划分为三个纵排,每纵的同排有三个学生同桌。 每隔两周,纵排调换位子,以调整学生看黑板的角度,以免形成斜视。每到周日晚自习该换座位的时候,教室里的桌子就被拉开,乱糟糟的一团,学生也趁机叽里哇啦的高声喧哗。 高中班都是学霸汇集,许亚感到诸多压力,愈加的不想上学了。高二寒假时候,学校布置的作业很多。在经历了春节假期各家走亲窜友的安逸日子以后,许亚想退学了。许亚的父亲把她狠狠的教育了一顿,在开学报名的最后一天,还是硬逼着许亚回了学校。 打那以后,许亚对学习越加懈怠,周末回家后也常常赖在家里,不愿返校。常常赖到了周一的大清早,许亚的父亲不得不把她送回学校。按照当时班主任的要求,住校学生要在周日晚自习前回到学校。晚自习时候,班主任通常会去班上点名查看。 开始时候,许亚还赶早操,赶早自习,赶上课。后来,许亚就干脆请病假。邻村也有个女孩子在阳州中学上学。许亚就时常托她带口信到班上去请病假。 有一天,这位女孩子忘了去给许亚的班上请病假。许亚在家里耽误了两天才回到学校。刚进教室,许亚的同学就神色紧张的告诉她:“班主任李老师说,只要谁看你了,就转告你立刻去他家。” 许亚赶紧去了教师住宅楼,找到李老师家,敲了门。李师娘开了门,把许亚让进屋里,说:“老李,你的学生来了。” 李老师见是许亚,立马拉下脸,凶狠狠的训斥了许亚,骂得许亚头都低的不能再低,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老师训完了,就冲许亚说,“你给我站那面墙去,面壁思过!” 许亚老老实实的站到一边去,李老师气咻咻的摔门走了。 李师娘见许亚在那里站了很久,就对她说:“你快回去上课吧。” 许亚摇头,李师娘说:“你们李老师也是为你们操心,你回教室去,好好上课吧。他要问,你就说是我把你赶出门的。” 许亚出了李老师的门,回去教室。看到李老师时,许亚战战兢兢的溜回到座位上。 高中阶段没有初中阶段那样有很多轶事,许亚印象是除了两个老师上课很有趣外,就只记得几个常在一起玩的同学。 高中班上有一位教生物课的男老师,他老婆生了孩子的消息传到班上。上课时,胆大的学生就带头喊:“男的还是女的?” 男老师脸色发红,不好意思,避开问题开始讲课。学生又喊几声,男老师就转身在黑板上写了“y”。 当时大家都已经学过染色体的课程,都明白性别是由x、y染色体来决定,因此众人顿即明白老师生了个儿子。 班上的一位数学老师,是乐山人,讲话带有浓重的乐山口音。这位老师喜欢带来几个不同形状的三角板到教室讲解几何题目。他每次都是左右手一起忙活着,摆摆弄弄三角板,比划几何度数。有时候他还连嘴都动用上,含咬三角板,以便他腾出手来画图形。因此这位老师的几何课非常有趣。 这位老师还有两句口头禅,其中一句是爱问学生“是啊不是?”。 这位老师在讲解方程式解法时候,总喜欢去消除y,而且每次都要问学生:“要不要消y?” 当时班上有一位同学姓肖,个子高高的,坐在最后排,经常开小差,因此常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老师问他:“要不要消y?” 班上学生都哄堂大笑,附和说:“要消y”。 因为同学的哄笑,肖同学不好意思说话。老师就继续问这位肖同学:“要不要消y?” 后来老师才逐渐明白为什么每次他问要不要消y时,学生都哄笑,原来是同学们早已经依据老师的口头禅,给这位肖同学取了绰号“肖y”。 高一开学时候,许亚选择了坐在第一排,同桌有王婉茹、张蕊。王婉茹初中时候就与许亚同班,不过因为王婉茹不住宿舍,所以来往较少。 王婉茹的父亲是县里另外一所有名的中学的校长。王婉茹个子高,长得也相当漂亮,而且长得酷似最早的《射雕英雄传》里面的翁美玲。因此,王婉茹一直被大家评为阳州中学版的翁美玲。 王婉茹自从初中开始就有男生追她,初中班上曾经有位个子很高的厂矿子弟男生从别的学校转来,他还不知道宋老师的厉害,就公开在班上大声喊:“王婉茹,我喜欢你!” 后来这事情传到王婉茹父亲那里去了,王婉茹就经常在放学的点上被她父亲准时接走。 上了高中,王婉茹也坐在第一排。许亚上学时候,一直是翁美玲的粉丝,自己在家里墙上、还有作业本里都贴的是有翁美玲照片的不干胶。因此许亚非常开心与王婉茹同桌。 张蕊是个富家女,她母亲非常优秀能干,是个女强人,在一家水泥厂里做副厂长。她平时受到的约束少,人也大大咧咧的,个性活泼好动,还剪个短发如男生,整天的好玩不好学。 张蕊经常从家里带来零食给同桌分享,自然许亚也得益许多。大概同桌了一个学期后,另外一名同学邹小月,说她看不清楚黑板,就来找张蕊调换座位。 邹小月个子很高,有一股文静淑女的气质,尤其是皮肤很好,脸上总是白里透红的细嫩白净。邹小月学习特别勤奋努力,可是考试总是不太理想。虽然小月在班上也是中上排名,但是许亚觉得小月在功课上的付出,远远超过她的得分与排名。 邹小月的姐姐也在阳州中学,是本校的高材生,因此邹小月经常以她姐姐为榜样而努力,也常常为考试成绩达不到期望的目标而苦恼。 许亚、王婉茹还有邹小月同桌后,除了课间时候说笑聊天,更多时候就是转过身跟后排的同学说话。 后排坐了三位男生,许亚记得他们的绰号:钉耙、圆规、牟灯儿。其中成青龙和牟灯儿都是许亚初中班的同学,圆规初中是别班的学生。三个男生的成绩都很好,许亚她们三个女生就经常回头请教他们怎么解题。 钉耙,本名成青龙,成绩优异,却性格相当直率,经常在班上顶撞班主任李老师。一次,李老师气得吹胡子瞪眼,说:“你简直就是猪八戒倒打一耙。” 圆规个子中等,长的浓眉大眼高鼻梁,比较帅,经常踢球。据说他很喜欢王婉茹,就调位到我们后排。王婉茹和他特别能聊,两人经常说笑,还颇有默契。大家都知道圆规喜欢王婉茹,但是直到高考后,他们俩才公开。 两人的恋情一直受到王婉茹父亲的反对。圆规来自农村,高考发挥失常没有考好,刚过本科线,毕业后分配去了一个农技站。王婉茹父亲千方百计的阻扰,最后终于成功的棒打了鸳鸯。圆规与王婉如坚持了几年最后还是分手。 后来王婉茹嫁了她父亲眼里门当户对的如意女婿,后来迁居上海。王婉茹的父亲在她结婚生子后不久,因为呕心沥血而英年早逝,留下桃李满天下。 圆规在与王婉茹分手后,发奋学习,考上了西南一所名校的研究生,又读了博士,后来留校当了教授,带起了学生做科研。不知王婉茹的父亲在天之灵会怎么想。 高中班上的同学,逐渐在无形之中划分为不同的群队。其中有一队是以校长儿子为主的□□,聚集了几大美女才女及女学霸们。 许亚所在的群队当然也有才女美女聚集,不过基本上都有大大咧咧和贪玩打闹的性格。 高中时候,与许亚经常一起玩的同学中,有来自初中对比班的,包括刘文娟、李云,王婉茹、孔艳;自实验班的邹小月、丁书兰、watch,以及初中三班的刘志芳。 孔艳初中时候走读,曾经与许亚同桌,两人关系很不错,许亚经常去孔艳家里玩。孔艳的父亲是某个厂的技术厂长,年轻时候也是从农村通过勤奋读书奋斗出来的。 有一次,孔艳穿了一件新买的名牌运动衣。正好那天两人一起做化学实验,许亚滴试剂的时候错了顺序,结果试验瓶里的硫酸飞溅出来,飞落了几滴到孔艳的新运动衣,瞬间化了一个大洞和几个小洞。那一刻许亚是真正见识了硫酸的威力,后怕幸好硫酸是滴到衣服上;同时也很担心如何赔偿孔艳的衣服。孔艳被吓了一大跳,看见新衣服上的洞洞也有些郁闷,不过最后还是说不要许亚赔偿,让许亚非常的感激。 孔艳琴棋书画都会,许亚也是在她那里第一次听她弹琴,还在她们家第一次接触到电子游戏,例如堆俄罗斯方块。 许亚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孔艳外婆自制的郫县豆瓣酱、白菜豆腐乳、腌制生姜,非常美味还下饭。孔艳经常给许亚带些来学校里吃。 丁书兰是许亚初中语文老师的女儿,初中时候没有来往。高中同班后,许亚对这位人如其名,具有书香幽兰般气质的才女特别有好感。同班后,发现她不仅漂亮还活泼开朗,而且像她爸爸一样热情大方,对每个人都笑脸相待。逐渐的许亚和丁书兰也经常一起玩。 高二时候文理科分班,丁书兰转去了文科班。不过她还经常回来班上找大家玩,冬天有几次还叫许亚上她家去睡,说她妈妈给她买了床羽绒被,盖上特别暖和。 有一次暑假,学校让补课两周,丁书兰还热情的邀请许亚去住她们家。下完课,两个人就回她家看金庸的武打小说。 watch本是英文单词,意思是手表,因为她的中文名发音与英文单词watch非常相近,就被大家冠以此绰号。watch其实五官精致,非常秀美。她很瘦,性格非常活泼好动,爱好运动,爱打篮球。 许亚也喜欢打篮球,经常晚饭后与watch一起玩球,两个人经常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玩,非常开心。常常一放假,两人就约好,骑着自行车去同学家串门。 高考过后,许亚和watch骑车去找班上的女学霸杨卫同学,恰逢她不在家,她的母亲听watch说考上大专,就鼓励她们,还每人给了十块钱作为奖励。 刘志芳,家庭经济困难,本来她哥哥的成绩比她更好,但是家里供不起两个孩子上学。她哥哥认为自己是男孩子,留在农村做农活比刘志芳一个女孩子留在农村好,所以就辍学在家,种田来供他妹妹上学。 后来,刘志芳家里的经济负担加重,不得不靠她的姑妈省吃俭用,存下私房钱来交给她们家做补贴。高中后期,刘志芳因此有些受到影响,难以把精力集中在学习上。 刘志芳的家离许亚的外婆家近,还与外公家一个姓氏,她的辈分与许亚的母亲是一个志字辈,所以刘志芳有时候会跟许亚开玩笑说:“论辈分,你得叫我阿姨。” 因为许亚经常周末去外婆家,所以高中同班后,许亚就经常和她一起走路。由于很多类似的经历,加上刘志芳中学时候的英语老师也是宋老师,因此两个人的共同话语特别多,比较亲近。 许亚仔细的回想,初高中也没有喜欢过哪个男生。也许是许亚那时候发育太晚,也许是许亚整天的除了学习,脑子就只关心一个“吃”字。 从早上起床后到做早操,空腹一直到上早自习。许亚经常下课前五分钟,就会准备好听到铃声就冲刺出教室门的准备,好早点跑到食堂排在买饭队伍的前面,早点吃上饭。 到了中午,许亚也经常是饿得饥肠辘辘的,才到第三节课,闻着食堂那边飘来的肉香,许亚就开始走神想着午饭吃什么。下午放学后,时间比较充足,许亚就喜欢和watch去打会儿球再去上晚自习。 高中三年,在繁重的学习生活中很快就过完了。高考结束后,许亚落榜了,许亚的成绩离大专录取分数线差三分。对于落榜,许亚并不意外,但是看着同学们都在兴奋的准备着入学的事情,许亚也非常羡慕。 许亚细数了一下,自己的这些朋友们,高考都没有考好,不是上大专就是落榜。 邹小月,高考太紧张,没有考好,上了大专医科,毕业后留在成都,转行做了医药代表。后来她还工作之余倒腾房产,成为同学中率先富起来的一位。 丁书兰,高考发挥失常,上了大专。后来她嫁给了一位军官,生完孩子后,丁书兰又考上本科,毕业后留在了成都的一所大学。 watch高考也没有考好,上了大专,毕业后回到了阳州。 刘文娟、李云、王婉茹也都上了大专。 孔艳,在高三时候,受到父母关系不和的影响,加上生病住院耽误一段学习,高考也落榜,后来孔艳在她父亲的鼓励下参加复读。 刘志芳,高考前因为家庭经济负担重而注意力受干扰,也落榜了。 高三时候,许亚班里来了一对插班生。 女生是初中时候曾经夹带许亚坐厂车的李倩。与她一起来插班的是她同班男同学,绰号骆驼。两人在校公开谈恋爱,高考都落榜,又一起来插班复读。 说他们谈恋爱,其实是骆驼一直苦苦的追求李倩。骆驼来自农村,家境非常困难。骆驼长的不高,相貌非常普通,而且肤色黝黑,故而得了“骆驼”的绰号。 李倩个子高挑,皮肤白净,眼睛大大的,脾气温和。那时候在学校里,男女生单独走一起都会被老师叫去谈话甚至警告。 骆驼是毫不忌讳的公开苦追李倩,教室里公开和她坐一起,一起买饭接送她,还找到她家里去。李倩家里对此开始是坚决不同意。后来李倩的父亲在工厂事故中遇难。李倩复读后考上大专,毕业后去了她父亲的厂里上班。 骆驼的不懈追求,最后终于感动了李倩,抱得美人归,后来两人结婚生子。 骆驼大学毕业后,回到阳州的一家工厂上班。几年后,骆驼离开工厂,自己开始创业当了老板。多年后,许亚见到儿子都上高中了的李倩,发现她保养的非常年轻滋润。 许亚落榜后,刘志芳找到许亚,问她怎么办。许亚自己也不清楚。 说实话,许亚真不喜欢学习,许亚不喜欢回家问父母要生活费的场景。许亚也知道家里没钱,自己上中学的钱除了有借的,还有亲戚偶尔的接济。经常有亲戚走访时候,都对许亚语重心长的说: “许亚,你要努力读书,你看看你爸妈多辛苦!” “许亚,你爸妈挣点钱不容易,挣的钱都拿去供你上学了!” “许亚,你们亲戚里就你一个人去了阳州中学上学,就你一个人有希望上大学,你要给大家争口气!” “许亚,你们父母这一代都没有文化,你们这一代几个孩子中,就你一个人学习好,你要给大家树立一个榜样!” 许亚的亲戚中,有一表亲,上的普通高中,一心要跳农门,高考落榜几次,还在努力的复读参加高考。许亚也见有的乡下女孩子没考上高中或者高考落榜后就留在农村种地,没两年就嫁人抱孩子了。许亚想想这样的画面也很害怕。 家里人说:“你不想上学,你一个女孩子留在农村也不是个很好的出路,反正高考就差三分,实在不行去上个中专也行。” 许亚的一个表姨的表叔年纪才四十几岁,在县里教育局当局长。家里人说:“要不去找他帮忙,看能不能找个大专学校去上学。” 表姨听说后,非常热情的表示要带许亚去找她表叔帮忙。表姨也在农村,非常朴实善良。在许亚去她家的那天,表姨从自家鸡圈里逮了两只鸡,装了一篮子的鸡蛋,带着许亚去了县城表叔家。 在表姨的表叔家,许亚见到了舒适现代、算得上豪华的装修。表姨的表婶客气的接待了她们俩。表姨给她表叔直接说明来意。 表爷他们言语客气,脸上的表情和眼神透露着淡漠与不屑。表爷他们随意的问了几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和表姨拉了拉家常,就说:“要不你们在这里吃饭?” 表姨赶紧说:“不吃了不吃了。” 许亚也在那里坐的浑身不自在,就起身要走。表爷家也没有挽留。 从表爷家出来后,许亚一直觉得心口憋闷,有口气堵着不畅快。晚上,许亚翻来翻去的睡不着,想来想去。 第二天一早,许亚对父母说:“我想复读,如果这次再落榜,我就坚决的留在农村。” 许亚的父亲支持这个想法,说:“你应该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努力试试。” 于是许亚找到刘志芳,她说:“我支持你的想法。我也打算去复读。” 于是两人相互支持鼓励,约好一起复读。 后来圆规和王婉茹两人还一起来许亚家看她,也支持她继续努力。 暑假快结束时,许亚去了阳州中学,登记复读申请表。开学后,许亚被插班分去了一个高三班级。 这个班有个非常敬业尽职的班主任于老师。于老师对许亚很和蔼,经常关心许亚的学习情况。于老师也有严厉的时候,不过在教育学生的方式上与前一个高中班主任不一样,许亚觉得于老师更像是朋友。 许亚原来高三班上还有几个复读的同学,都被分开插班到了不同的班级。许亚复读的这个班上大部分人都是厂矿子弟,来自周边几个工厂事业单位。 许亚复读时候依然坐在第一排,专心学习,对班上的很多人都不熟悉,甚至叫不上名字。 复读班上的同学对许亚都很友善,整个班级氛围也非常团结和气,许亚在这个班上觉得比较轻松。也参加过几次班上同学组织的聚会,去过两三个女同学家。 复读班上的语文老师李老师,是许亚二姨父的小姨父。许亚二姨父的爷爷是一个大地主,家里子女很多,其最小的儿子和他的孙子也就是许亚的二姨父一样大。论辈分,许亚应该随表妹喊李老师“姑姥爷”,但是李老师的年龄比自己的父亲还年轻,所以许亚就只喊他李老师。 有一天,李老师叫许亚:“许亚,你出教室来一下。” 出去后,李老师深情严肃的对许亚说:“你姨妈带话来,周六放学后叫你直接去你外婆家里。” 周六放学后,许亚去了外婆家,才发现原来是外公去世了。但是家里怕影响许亚学习,所以只让她周末放学后再去。许亚错过了外公的葬礼。 李老师对许亚的语文课作业格外关照。许亚的语文从小就不好,作文更差,因此经常被李老师批改的满篇红圈和备注。 一次,李老师把许亚叫到教室外说:“许亚,你的这个语文啊,真得要好好下一番功夫补补,尤其是作文水平,实在是让我失望。我给你批改了这么久的作文,却不见你的作文质量有所提高。听于老师讲,你的其它各科都不错,怎么能偏科如此严重呢?这样下去实在让人担忧啊。” 复读班上,也是三人同桌。许亚的一个同桌是杨捷,伶牙利嘴的,不太爱学习,总爱回头跟后面的男生说话。许亚慢慢的跟她混的很熟,还去过她家住过一晚。 另外一个同桌叫罗文丽,她很文静秀气,话不多,语文很好,作文经常受到李老师的表扬。许亚问她:“你是怎么学好语文的,尤其是作文。李老师经常批评我的作文差,你给传授些秘诀吧。” 罗文丽谦虚的笑笑,说:“我也没有秘诀,作文经常就是随笔写的。不过是因为表述的内容自然真实,而且我喜欢用成语,所以对了李老师的偏好。” 于是许亚也学着在作文里勉强加塞成语,有时候用词不当,自己读着都别扭,不过还是收到李老师的批语“继续努力”。 偶尔遇上许亚添加的成语比较恰当,李老师就把成语用红笔圈上,在边上批写“用的好”,以示鼓励。 许亚觉得学语文真难啊,最后只好自我安慰:“左右半脑主宰不同功能,是有道理的。” 罗文丽也是农村来的,许亚和她经常一起学习吃饭。罗文丽虽然话不多,却是处处维护着许亚,有时候同学开玩笑说:“罗文丽啥事情都维护你,简直就是你的死党,真让人羡慕。” 因为如此,许亚复读的一年里,经常去罗文丽家里玩。 第一次去罗文丽家,许亚才发现,罗文丽做饭洗衣都有很多小窍门。虽然一样是来自农村,虽然自己也是一样的做家务,但是许亚眼里,罗文丽才是更为勤劳贤惠,做事情任劳任怨的,还脾气柔顺,体贴细心。 在罗文丽的家里,与她父母聊天,许亚她们才得知,原来罗文丽的小舅妈是许亚的表姐,是许亚的大姨妈的女儿。真是世界太小,于是许亚也可以像刘志芳那样开玩笑了,说:“罗文丽,论辈分,你得叫我阿姨。” 插班补习后,家里也给许亚每个星期增加了两块钱的生活费表示支持。 许亚埋头学习,常常感到用脑力多,身体也有些疲惫吃力。后来许亚决定开始多锻炼身体,每晚许亚都按时睡觉,早上提前半个小时起来去晨跑,一直跑到离城南较近的那根铁路,再跑回或走路回到学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许亚注意到班上也有几个同学加入了晨跑,还时常遇见班长赵宏宇。 参加晨跑后,许亚明显感觉到每天的精力充沛了许多。就这样,许亚一直坚持到了高考。 高考前一段时间,各个大学的招生广告在学校教务处前的花园里挂满了。吃饭的时候,学生就端着碗,三三两两的边吃边看,了解各个大学的简介和当年的招收专业。许亚遇见班长,他问许亚:“你选好要报考的大学没有?” 许亚说:“没有选好,还要和家里商量。” 许亚把招生的学校名单带回家里,听取父亲的意见。父亲说:“考虑到我们家的经济情况,我建议你还是去考医药类或师范类学校,国家对这类学校的补助比较高。而且我建议你选择外地或外省的学校,趁上大学的机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 许亚的父亲分析考虑了两天,说:“学医的出来当了医生都很辛苦,还要整天接触病人。学药的话,将来的工作可能轻松些。而药科方面的大学,有名的就两个,一个在沈阳,一个在南京。南京是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我认为,你应该去看看。”于是,南京药科大学被许亚父亲选为她的本科第一批的第一志愿。 许亚的本科第二批院校都选择了重庆的院校,原因是许亚的父亲当兵的时候在重庆住过一段时间,对这座城市颇有感情。 许亚的第二志愿都选择了师范学院。 报考院校的事情被许亚的父亲反复分析后,就这样选定了。许亚自己本身并没有参与过多。等父亲把学校逐个的选好排好顺序后,许亚照抄填上报考志愿表,就交给老师了。 高考结束后,许亚在公布分数那天,还是有些紧张,非常害怕看见决定自己的命运的那个分数。 当许亚看到自己的分数还是超过重点线几十分后,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知道自己是一定能上大学了。 许亚找到孔艳和刘志芳,得知她们也都考分过了重点线。不久,许亚就收到南京药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许亚的其他几个复读的同学也都考上本科,纷纷收到录取通知书。 刘志芳,考上了西南一所重点大学,毕业后去了重庆医科大学任教。 孔艳,考上了成都的一所科技大学,得知许亚去了南京药科大学时,倍感惊讶和遗憾。原来孔艳高考填志愿也选择了南京药科大学为第一志愿。后来孔艳的母亲不赞成女儿离开成都地区,所以她才改报成都地区的大学。 许亚与孔艳在复读期间没有往来。没想到两人竟然差点去了同一所大学上学,为擦肩而过而倍觉遗憾。 许亚高考填志愿时,与罗文丽选了同一所重庆院校。不过罗文丽的第一志愿是师范院校,许亚的第二志愿才是师范。所以虽然两人报了一样的学校,但是最后都被第一志愿录取,所以还是擦肩错过,没有考上同一所大学。 许亚的家里开始为她的大学做筹备。 第7章 第二章 恋爱季节:大学 第二章恋爱季节 第一节大学 按照村里不成文的习俗,考上大学是要大张旗鼓的摆酒席庆贺的,其场面与重要程度如同婚嫁喜事一样。 在许亚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家里就开始准备给她办酒席。 许亚的父母商量了几次,挑了个好日子,列出了要邀请的客人名单,包括父母两边的亲戚以及村里乡邻。名单确定好后,他们就去请来厨子商议,拟定酒席的菜单,以及要买的各类肉禽蔬菜调料,最后还商定好了烟酒的量。 然后他们开始逐家去请客,又给二叔与村里几家比较熟的邻居打了招呼,请他们到了请客日子的那天早点来家里帮忙。家里还在院角搭了个临时的棚子和灶台。 到了庆贺那天的凌晨,厨子带着两个徒弟,挑着厨具和盘子碗具等来到了许亚家,帮忙的邻居也来了。家里开始生火做饭,摘菜切肉。早饭后,许亚又跟着叔叔去乡邻家借座椅板凳,一片忙碌。 许亚家的院前院后、楼上楼下摆了二十桌。上午,客人们陆陆续续来到许亚家。午饭在十二点准时开饭,同时大门外开始放鞭炮。几个帮忙的乡邻端着长长的托盘给各个桌子上菜,院子里一片喧嚣嬉闹和祝贺声。 许亚被父亲带着去给各桌的人敬酒敬茶倒饮料。中午饭结束后,乡邻亲戚帮忙收拾桌子的残羹冷盘,桌子被打扫干净,地也被扫干净。酒足饭饱的客人们纷纷开始围坐下来,摆开牌局,有打麻将的,打扑克的,有另外凑桌打传统长牌的。小孩子则自来熟的成群结队的跑前跑后追逐打闹。 中午正宴结束后,厨子去休息。下午,部分客人离去,留下的都要吃晚饭。厨子加炒几个小菜,加上部分中午的剩菜,又拼了几桌晚宴。 晚饭后,要回家去看家或喂家畜生禽的客人又走一批,剩下大概两桌父母的近亲与好友。男的继续吃喝划拳猜酒令,女眷们不是打牌就是坐在一边聊天摆家常。有人打趣许亚说:“就当今天你爸妈给你办出嫁酒席了。以后都要靠你自己了。” 直到半夜,家里才逐渐清静下来。第二天一早,家里人开始收拾餐具,许亚帮着打扫卫生,归还乡邻的座椅板凳。忙了大半天后,一切收拾妥当。 许亚的父母中午睡了一个午觉后,下午坐在一边开始算帐。除去酒席的一切开销,收到的礼钱还剩下一千二百多块钱。许亚的父亲说:“我们就这么多钱了,这些就是你上大学的费用。” 许亚从未走出过成都地区,所以家里最初打算,由许亚的父亲送她去南京上学报名。后来细算了一下路费,决定让许亚自己一个人去南京,这样可以省去一个人的路费。同时也决定,不给许亚买箱子,因为许亚的母亲去集市上看看,一个大提箱要几十块钱。 家里有几个老式大木箱,所以父母选了一个箱子让许亚带去。这个箱子是绛红色的,除了一把锁外,没有提手,因为是实木,比较沉重,不方便搬运。许亚的父亲找来他当兵时候的军用绑带,把箱子捆好,还编了两个手提,便于提抬。 一天,许亚的小姨妈送来了一包衣服。小姨妈有个妯娌,许亚喊她赵姨,在县城里开了个小店卖女士衣服。赵姨爱打扮,衣服更换淘汰很频繁。换下来不穿的衣服就送给妯娌与小姑子们。 听说许亚要去上大学,赵姨从淘汰下来的衣服里面选了些□□成新、款式年轻些的衣服给许亚的小姨妈送来一包。许亚从小姨带来的衣服中挑选了几件中意的衣服,带去上大学时候穿。 家里提前去县城预订火车票处给许亚定了票。到了出发那天,许亚的堂兄早早的用自行车帮忙把许亚的那个大木箱驮着,送许亚父女俩去马路边等去县城的公共汽车。然后又帮忙把大木箱搬上汽车,目送他们离去。 许亚与父亲到了县城的长途汽车站,又转车去了成都火车北站。到站后,父亲把箱子上的绑带一抓,背到了背上,带着许亚去了行李托运处,花了二十几块钱把行李托运了。 在候车室,许亚的父亲再三叮嘱许亚路上如何注意安全,如何当心陌生人,要她随时看好自己携带的包。 许亚的父亲已经事先问清楚,托运的行李到了南京以后,学校会有人专门去取,再送到学生宿舍,因此许亚不用担心到站后如何搬箱子的事情。 对于独自出门,许亚已经不是第一次,但都是在县城范围内。 到了检票时候,许亚有些兴奋,觉得像离家去阳州中学上学。父亲一直看着许亚随着人流排队检票进站,许亚不知道父亲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她回头望了望父亲就走了。 许亚从来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走,迈开了她人生远程漂行的第一步。 上了火车,许亚把携带的大包放上行李架,里面装的是到校后需要用到的日常生活用品和衣物鞋子。 许亚的父亲叮嘱过许亚,路上有旅客半途下车,有的人会偷行李。所以在火车上,每次见人去行李架上拿东西,许亚都会留神的看着对方,以防他们趁机拿走自己的包。时不时的,许亚还站到座位上,瞅瞅行李架,查看自己的包是否还在。 许亚带走总共一千二百多块钱。临走前,许亚的母亲在许亚的内裤上缝了一个口袋,把钱装在口袋里缝好,让她到了学校再拆开,又给了她几十块钱揣在身上。 许亚在火车上过分谨慎的行为,引起了她斜对面乘客的注意。一个大概二十几岁的男人问许亚:“这位小妹儿,你是不是一个人出门哦?去哪里呢?” 许亚不吱声,这个男的又说:“我姓王,我呢,是送我妹妹去上大学,她考上了苏州大学。我们家是农村的,我父母从来没有离开过农村,我妹妹也没有出过远门。我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去了南方城市打工。我们家里就我出过远门,见过些世面。我父母不放心我妹妹一个女孩子出这么远的门,所以就特意叫我回来送她去苏州上学。” 男人说完,又指了指他身边的一个女孩子说:“这就是我妹妹王小惠。”男人的妹妹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听哥哥介绍后,腼腆的笑了笑。 在许亚的正对面,靠窗坐着一位小伙子,看上去很好看,有些英气,又略显成稳。 小伙子一直坐着,比较安静,听见那位王哥的介绍后,对他说:“我也是去报到上大学的,我去上海,我姓谢,叫谢凯霖。” “那你是哪里人呢?”王哥问。 “我原来是重庆人,现在在成都。我爸妈在我小的时候出了车祸,意外双亡。我姐姐比我大十多岁,所以从小我就跟着我姐姐,是她把我抚养大的。后来我姐姐结婚,搬去了成都,我就随她到了成都。”谢凯霖说。 “你是一个人去上海吗?”王哥说。 “是的,我姐说去送我,但是我不让她送。我姐是护士,工作很辛苦。这么多年她一直抚养我不容易。现在我长大了,上大学了,我可以自己去的。” “那你去哪所大学呢?”王哥又问。 “上海医科大学。”谢凯霖说。 “我妹妹去苏州大学,咱们正好同路。送完她报到,我就要回去上班了。”王哥说。 “你做什么的?”谢凯霖问。 “我在东莞一个工厂打工,以前还在建筑工地上做过。”王哥说。 两个男人逐渐聊开了。 许亚靠着窗,看着窗外,听着对面两个男人的对话。偶尔瞟他们一眼,又留意着是否有人去行李架拿东西。 “小妹儿,你是去哪里?”谢凯霖问侧着脸的许亚。 许亚回过头来,犹豫了一下,说:“南京”。 “你去南京做什么?” “我也是去报到上大学的。”许亚此时已经不再对面前的三个人有戒心。 “小妹儿,我看你像是一个人哦。你家里人没有送你吗?”王哥问到。 “我们家里太忙,抽不出时间来。”许亚又犹豫了一下说。 渐渐的,四个人聊的越来越多。谢凯霖从包里掏出来两付扑克,说:“我这儿有扑克,你们会不会打升级?” 许亚说:“我会。” 王哥也说:“我和我妹也会。” 于是四人打起扑克来,王哥兄妹俩对家,许亚和谢凯霖对家。火车开了三十几个小时,四个人打牌聊天都很愉快和默契。 快到南京站时候,四个人已经非常熟悉,许亚准备下车了,大家都有些依依不舍。 谢凯霖拿出纸笔,请许亚留个联系方式。许亚就留了学校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到站后,王哥帮许亚取了行李架上的包,许亚跟大家告别后就下车了。 许亚随着人流出了站台,看见火车站外有很多学校迎接新生报到的接待桌台和印有学校名字的横幅。 许亚很快就找到了南京药科大学的接待处。接待的学生问了许亚的名字与专业,在名册表上找到她的名字,划了勾,然后对许亚说:“请你在这边稍等一下,学校的下一班校车很快就到,然后再接你和其他新生去学校。” 许亚默默的站着旁边,看着这些接待处学生忙碌:查名册、回答问题、提行李等。 没多久,一辆崭新的大巴车来了,接待的人说是校车到了,招呼着许亚和旁边等待的一群人上了车。校车转转悠悠的上了街道,许亚觉得周围的景象和成都的火车北站差不多,不过天气更晴朗,天空比成都的天要高,蓝蓝的。 许亚觉得自己有些晕头转向,没隔多久,许亚就被校车带上了一条大街,两边的梧桐树整整齐齐的,枝叶茂盛。又过一会儿,校车拐入一个胡同。胡同很窄,一边是围墙,墙里面有几栋高楼,另外一边也有围墙和楼房,还有一些小店面。 胡同逐渐变宽,然后许亚就看见了南京药科大学的大门和校匾。校车驶入校门,在旁边的大道上停了下来。许亚下了校车,立刻有人热情的上来打招呼,给大家指示去哪里报名办手续。 许亚跟随着一起下车的新生和家长,去了指定点逐一报到,办报名手续,最后在宿管科那里领了一个大口袋。宿管科的接待人员说:“口袋里面是被褥脸盆等统一的住宿和洗漱用具。” 许亚背着一个包,肩上挎着一个包,手里提着大口袋,边走边停。一个学生走来帮忙,自我介绍说:“同学你好,我叫柳志奇。你是刚报到的新生吧?我帮你提包吧?”许亚的手也提累了,就点点头。 柳志奇问:“你知道你住哪栋楼吗?” 许亚摇摇头,说:“宿管科说在综合楼。”许亚又把报名手续单给柳志奇看。 柳志奇说:“我知道你们宿舍在哪里,跟我走吧,我送你过去。”然后他就带着许亚去找宿舍。 来到一栋大楼前,柳志奇说:“这就是综合楼,你们的宿舍在七楼,要走楼梯上去。” 进了综合楼大门,左边是楼梯口,右边是一个传达室。一个一米见宽的窗口里面放着一个桌子,桌子上有一部电话机,桌子后面坐着一位胖胖的笑容可掬的老太太。 许亚他们上了七楼,在楼梯口斜对面找到了许亚的宿舍号。许亚再三谢过柳志奇的帮忙,接过大口袋自己提进了宿舍。 宿舍门开着,里面已经来了几个人在。许亚友好的向大家打了招呼:“你们好。” “你好。”屋里的人都在向许亚打招呼。 “你是哪里来的?我们是贵州来的。”一位站在阳台门边的阿姨说道:“这是我的女儿罗颖,她住这个上铺。”许亚看见了一位秀气文静的女孩子在门边的上铺坐着整理东西。 “我叫许亚,我是四川来的。”许亚说。 “我是内蒙的,我叫张郡。”罗颖对面床的上铺,一个女孩子笑呵呵的说道。“这是我爸爸。”她又指了指下铺坐着的一位中年男人。 罗颖的妈妈问许亚:“你一个人来报到的呀?” “是的。”许亚回答。 “从四川那么远一个人来南京,你好能干哦。”罗妈妈说。 “一个姑娘出这么远的门,你家里人还真放心。咋不送送你呢?”张郡的爸爸说。 “哦,我从初中就住校,一个人出门在外习惯了。”许亚回答道,她并不想解释自己为什么会一个人来报到。 许亚不愿意提起过去的事情,在这个新环境里,她不清楚大学同学都是什么样的人。她记得小学转学后的事情,她怕过多的透露自己的背景,哪天又成为别人的取笑对象。她也记得初中时候,宿舍里丢钱,她视为怀疑对象。总之,许亚想:不提及过去,隐藏不说是最为保险的。 “这个姑娘真能干,你看她铺床挂蚊帐多麻利。”罗颖的妈妈一直在看着许亚铺床整理东西,啧啧的说道。 许亚对她回头笑笑,继续埋头整理自己的床铺。 宿舍里的其她同学的床都已经铺好了,但是没有见到人。罗颖的妈妈说:“其她几个都来了,跟她们家长出去吃饭了。我们也铺好了,现在也出去吃饭了,你收拾完也早点去吃饭吧。” 下午,许亚陆续见到了宿舍里的其她几位同学,分别是来自天津籍的丁哲、山东籍的于秀、河南籍的汪芸、辽宁籍的梁静。 宿舍里这群来自天南地北的女生叽叽喳喳的聊天谈笑。许亚觉得这些新室友们看上去都快快活活无忧无虑的。 过了两天,宿舍同学的家长们陆续离开返家。 宿舍里有七个女生,五间上下铺,三间上下铺都住满了人,许亚最后一个进宿舍,分到的床铺号是七号床,是上铺,下铺没有人住,大家就用来放箱子脸盆等。另外一间上下铺不住人,也用来放大家的箱子等用品。 后来许亚觉得上下爬床不方便,征求大家的同意后换到了下铺,上铺改为大家放箱子,脸盆放到各自的床底下。 刚开学时候,许亚跟随大家一起去食堂、打开水、澡堂、教室,逛校园等。但是许亚更多的时候是喜欢一个人呆着,想的更多的是生活费问题。 许亚带来的一千二百多块钱除去学费杂费,只剩下几百块钱。虽然许亚已经找到辅导员,把她从家里带来的村里开具的贫困证明交了上去,但是能不能申请到补助,许亚还不知道。根据食堂的饭菜价格来看,许亚剩下的钱也就只够维持两三个月的生活。 在许亚来报到前,原来高中班的成青龙给她说过如何去找家教。成青龙家里也很贫困,他去了北京师范大学,一边上学一边做家教,基本上能维持生活。因此,许亚有空就在校园里转,在她去食堂的路上发现了小操场边上的墙面上贴满了各类大小广告。 许亚去了很多次,都没有找到家教的消息。有时候看见招聘家教的,但是上面的联系方式已经被人撕掉。 开学都一个多星期了,许亚还在到处转,没有找到家教。一天,许亚来到食堂左边的一处板报栏,看见一个矮矮敦实的老大爷从停在路边的三轮车上往花房里搬花盆。 许亚上去帮忙搬,老大爷说:“别动别动,你们这些大学生的手都是做学问的,不是来干这些粗杂活的。” 许亚边搬边说:“我在家里就经常在地里帮忙干活,搬点花盆算不了什么。” 老大爷说,“花房里的这些花和盆景都是为了学校开庆祝活动或重要仪式时候使用。正在搬的这些花盆,是前些时候开学,迎接新生用的。现在迎接工作完毕,要搬回花房来。” 许亚看见花房里有盆栽的金桔,就聊起自己家里的橘子树、果树嫁接和薄膜蔬菜种植的事情。花盆搬完后,许亚也打算告辞了。 老大爷却突然问许亚说:“姑娘,你想不想做家教?” 许亚说:“想啊,就是不知道到去哪里去找。” 大爷说:“我认识一个人,她其实是我们学校校办工厂的职工。前几天我听她说起,她打算给她女儿找家教。” 许亚一听很高兴,急切的说:“真的?我能去吗?” 大爷说:“你先别急,我下午去问问她。这样吧,你明天中午下课后到这里来,我再告诉你成不成?” 许亚再三感谢老大爷后才离开。 第二天中午下课后,许亚急急忙忙的赶去了花房。大爷看见许亚来了,就走出花房院门,对她说:“好消息,好消息,她还没有找到人,中午下班后,她就来这里跟你谈,估计一会儿呢就该到了。” 正说着,一个女人骑着自行车从对面过来,停在许亚他们面前。这个女人体型微胖,白白净净的。 大爷招呼着那个女人:“小杨,来啦。”又指指许亚说,“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学生,许亚。”大爷又对许亚说:“这是小杨。” 许亚叫声阿姨。这位小杨阿姨看了看许亚,问了问许亚高考的成绩,聊了几句后说,“小许啊,要不这样啊,下午你放学后呢,六点钟,就到后门口那里等我啊,我来接你去我家,见见我女儿,好啊?” 杨阿姨一边说,一边指着身后小道的尽头。许亚已经知道那里就是后门,学校的校办工厂就在那个尽头。 下午放学后,许亚吃完饭,六点之前就赶去了那个后门边上等着。过了会儿,杨阿姨就骑着自行车来了。打了招呼后,杨阿姨说:“小许啊,我家呢不远,就在前面那片房子后面,是药厂的职工家属楼。要不呢我用自行车带你,一会儿就到了。” 于是许亚跳上了杨阿姨自行车的后座。路上,杨阿姨说:“小许啊,我家女儿呢今年刚刚初二,她语文好的很呢,就是数理化比较吃力,我和她爸爸呢看她学习很用功的,可是数理化成绩还是不好,我们也着急呢,所以呢想给她找个人辅导一下。” 自行车一直往前骑了一段,经过旁边的几排老旧砖瓦平房,然后左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又左拐走了几十米,最后来到一栋楼房前面。杨阿姨停好自行车,招呼许亚说:“小许啊,到呢,我家就在一楼。”接着,许亚跟她进了一楼的右侧一个单元门。 进门后,许亚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和一个带着眼镜也很白净的女孩子。杨阿姨指着男人介绍说,“这个是我爱人”,又指着女孩子说,“这个是我的女儿,丹丹”。 介绍完后,杨阿姨招呼许亚坐,又叫她女儿说,“丹丹,快去给许亚姐姐端点水果来。”丹丹立马转身从旁边的桌上端来一盘水果,请许亚吃。许亚道了谢,但是没有坐也没有吃,站在一边,有些手足无措。 于是杨阿姨对丹丹说,“丹丹,要不呢你带姐姐去你房间好啊?把你不会的题目呢拿来请教姐姐。” 丹丹带着许亚进了她的房间。许亚留意了一下丹丹的房间,屋子很小,一张装饰的粉粉红红的小床,显得很温馨甜美。床尾放了一个衣柜,床边有个床头柜,旁边就是一张写字台,台上放了台灯和一堆的书本。 许亚坐下后,丹丹翻出一个作业本,又翻翻找到了一道题,问许亚:“姐姐,这个题怎么做呢?” 刚刚经历完高考的许亚,对这个初中的数学题,非常轻松的就解答出来。丹丹面露喜色,又找了几道题。许亚一样是很快就解答出来。 过了一会儿,杨阿姨推门进来,端了一盘水果请许亚吃,许亚谢了谢,还是没有吃。杨阿姨静静的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说:“丹丹,姐姐讲的呢你听的懂不?” 丹丹语调很高兴的回答说:“姐姐讲的好清楚呢。” 杨阿姨说:“你们呢继续,我出去了。”说完,她出了门,顺手把门轻轻带上了。 又过了一会儿,杨阿姨进来说,“丹丹,你看要不要让姐姐以后就来给你辅导功课?” 丹丹连声说:“好得,好得。” 杨阿姨说:“丹丹,今天就先到这里好啊,姐姐先回去,下次再来。” 于是许亚起身,随杨阿姨到了客厅。杨阿姨说:“小许啊,我再送送你。” 许亚第一次来又是晚上,心里有些害怕,也就没有推辞。许亚给丹丹还有她父亲到过再见后,随杨阿姨出门。 杨阿姨用自行车带着许亚,把她送到学校后门。在后门口,杨阿姨说:“小许啊,我看呢我家女儿喜欢你,你看这样好啊,以后每周呢你来我们家两次,给丹丹辅导功课,每次两个小时,每次十块钱,你看怎样啊?” 许亚高兴的快要跳了起来,当即答应了。 后来许亚一直都准时到,杨阿姨每次都是准备好水果果盘给她们送进房间后,轻轻的带上房门出去,不打扰她们上课,到点了她又准时进来提醒。然后杨阿姨又用自行车送许亚回学校,有时候还邀请许亚提前去她们家吃晚饭,不过都被许亚推辞了。 杨阿姨对许亚的尊重礼貌和热情周到,让许亚备觉温暖和感激。因此许亚对丹丹功课的辅导更加用心,还把丹丹常常做错的题目归类做了总结,分析讲解给丹丹听。就这样,许亚一直辅导了丹丹到她中考。 许亚第一次领到家教费,去校门外买了几斤水果给老大爷送去表示感谢。但是对于宿舍,许亚一开始是一直保密,没有对她们讲。 由于家教,许亚和宿舍同学交流就少了,也错过了很多集体活动。有一次,南京大屠杀的摄影组来学校招群众演员,宿舍里的人都报名了。许亚因为去家教错过了报名,回到宿舍才知道此事,但是已经很晚了。第二天一大早宿舍的同学们就去参加拍摄,许亚也好生羡慕,遗憾错过这样一个有意义的活动。 因为有过高考落榜的经历,许亚一直认为自己比别人在学习上要愚笨些,因此在大一开学后,除了家教的时间,许亚有空就去教室里温习各门功课。回到宿舍后,洗漱完毕就准备睡觉了,很少有时间和宿舍的同学一起活动。 终于有一天,宿舍里有人开始问许亚,说:“经常都见不到你,你到底干嘛去了?” 许亚见不好再隐瞒,就说了自己在做家教。 校门外的巷子里,有一家彬彬小吃店,做的炒面炒饭、炒饭、汤面、小笼包还有炒螺丝的味道非常好,两三块钱一份。许亚宿舍里的同学都喜欢吃,偶尔去那里打牙祭。 因为家教,许亚是宿舍里第一个开始挣钱的。大家知道许亚做家教后,都说“你该请客”。许亚同意了,应大家的要求,买了些水果,又带大家去彬彬小吃。 开学后大概一个月,一天,丁哲回了宿舍,说:“许亚,有你一封信,上海来的,别忘了给你同学说我们班的信箱号。收发室的说,这封信投了几个班才转到我们班。” 许亚也想不起来班上有哪位同学去了上海,接过信封一看,是印有上海医科大学字样的信封,封面上写着:南京药科大学94新生许亚收。信封上还有人手写了个158,这是许亚她们班的信箱号,估计是收发室的人分拣投递时写的。 许亚还是没有想起来是谁,打开一看,才知道是谢凯霖寄来的。信中说: “许亚,你好!很高兴在火车上认识你,旅途上聊的很愉快,希望能和你保持联系,做个笔友。如果你能收到这封信,请回复。谢凯霖”。 许亚很意外也高兴,当天就回了封短信,投了邮箱。两三天后又收到回信,于是许亚又回,过了两三天许亚又收到回复,各自在信里讲述在学校的学习生活和感想。 通了几封信后,一天谢凯霖在信里面说:“从这封邮件开始,我要用我收藏多年的邮票来给你寄信,希望你能帮我收藏好这些被印了邮戳的邮票,等有一天攒齐了再还给我”。于是许亚就一封一封的收着。 元旦节前,谢凯霖写信来邀请许亚去上海他们学校看看,一起过元旦节。许亚想想去上海要花钱,自己手上也没有多余的钱,虽然有家教,也还是要精打细算才能维持生活。许亚考虑了一下,决定不去,于是回信说“学校课程很忙,要准备期末考试,以后有机会再去”。 放寒假前,学校分部的四川老乡团找到了许亚,说:“许亚,我们知道新生里面有几个四川老乡,其他几个都找到了,就落下你找了好久也找不到。我们老乡要搞活动,聚一聚认识一下,你去不去?” 许亚非常的高兴,倍感亲切,说:“我也好高兴,总算找到组织了,聚会我一定去。” 聚会时,许亚认识了好几位来自四川的老乡们。来自药学院的于红珊与许亚同一级,非常耿直,也是第一次参加聚会,她说:“哎哟,没有想到我们老乡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帅哥哈,我眼都看花了,觉得我好幸运哦。” 旁边的一个老乡说:“重庆向来出美男。” 许亚也觉得老乡里面几个重庆来的师兄都很好看,有些像谢凯霖那样。 寒假时候,许亚和几个老乡们约好了,一起买了硬座票,坐火车回了家。火车上,七八个人基本上就是聊天吹牛,轮着打升级,困了的就一边儿去打盹休息或站起来走走活动,或者在旁边观看,非常热闹开心,三十几个小时很快就过完了。 过完暑假返回学校,许亚又收到谢凯霖的信。没多久,谢凯霖没有了回复。隔了几周,许亚收到回信,但不是谢凯霖写的。信里面说: “许亚,你好!我们是谢凯霖宿舍的同学,现代笔回复你的来信。谢凯霖现在有重要事情,请你以后不要再给他写信了。谢凯霖宿舍的同学(执笔)”。 许亚有些纳闷,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不再回信了。直到后来大学毕业前不久的一天,许亚突然又收到一封信来自上海医科大学的信。 许亚拆开来看,竟然是谢凯霖写的,内容很短: “许亚,你好!你一定很意外收到我的这封来信。请原谅三年前突然中断联系,原因是我意外卷入一场事件。为了保密,学校要我切断与外界的联络。此处不便多讲,具体内容以后见面时会详细告知。现在我即将毕业回去成都,下面是我姐姐的联系地址和电话。回信请寄我姐姐转交。保重!谢凯霖”。 许亚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事情让谢凯霖找同学代笔,三年后又突然给她写信。不过已经毕业在即,考虑再三,许亚还是决定烧掉了所有谢凯霖的来信,只留下带有邮戳的信封,如果有一天再见,就把邮票还给他。 许亚有三个同学也在南京上学。一个是原来高中班上的刘弘;一个是复读班的班长赵宏宇;另外一个也是复读班的补习生,叫萧强。 大一期间见的比较多的是赵班和萧强。赵班在南大上学,大一的时候在浦东校区,偶尔写个信来联系聚会的时间。能在外地看见同班同学是非常高兴的事情,许亚和同学时不时的会聚在一起吃个饭。 大一寒假,许亚回了阳州,复读班上的同学组织聚会。那天去了二三十个人,先是吃饭,后来又去阳州公园逛逛聊聊,最后还合影留念。聚会时候,赵班问许亚:“过完年以后,你打算哪天返回南京?” 许亚说:“我还没有订票,还没定哪天回去。你呢?” 赵班说:“我也还没有订票,年后学生返校,是客流高峰期,火车票不好订。我爸认识售票处的,要不要把你的学生证给我,我叫我爸也帮你订张车票?”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许亚说。 “买卧铺吗?”赵班又问。 “我买硬座。”许亚说。 “没关系,我也坐硬座,正好可以一起回南京。” 许亚把学生证交给了赵班,并商量好了预定哪天的火车票。 到了出发那天,许亚上午坐公共汽车到成都。赵班去汽车站等,接上许亚后叫了辆三轮车。 “硬座票都售完了,最后只买到了加班车的票。火车是下午的,比较晚,时间还早,要不先去我舅舅家吧。他们家就在府南河附近,先去那里歇歇,吃个中午饭,下午我爸再送我们一起去火车站。”赵班解释道。 许亚他们在赵班舅舅家吃了个午饭,下午赵班的父亲送他们去了火车站,两个人一起去南京返回学校。后来同学们又零零散散的小聚几次。 许亚隐约觉得赵班对自己有些好,不过许亚没有去多想,因为复读时候听同学说过,班上的纪华很喜欢赵班,而且许亚也经常见赵班和纪华一起。 许亚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有个上大学的机会对她来讲是非常难得的,要维持下去并且把四年上完才是许亚脑子里和心里最重要的事情。 许亚像个圣徒一样,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做家教和功课上,只希望能够维持生活、完成学业,不要挂科被退学。 大一期末考试,许亚各科成绩都优秀,不久获得了特等奖学金,领到了五百块钱的奖学金。 学校的各个社团开始招人,许亚也很感兴趣,去报名。许亚参加的第一个社团是武术协会,正好柳志奇是副会长,正会长是九二届的师姐刘慧娟。 许亚又参加了学生会学习部的招聘,或许是她获得特等奖学金的缘故,许亚被招进学习部做了副部长。 尽管社交活动增加,许亚对家教丝毫没有放松,那是她的生活费用的主要来源。但是,许亚跟宿舍里的同学交流相处的时间更少了。 内蒙来的张珺心直口快,偶尔在言语中让许亚听出话中有话。许亚意识到了周围人的嫉妒,但是许亚没有去理会,依然我行我素,做她的家教,参加社团活动。渐渐的,许亚感觉自己与宿舍同学们有距离,属于两个圈子。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宿舍里的人给许亚取了绰号叫“大熊”。许亚觉得自己也不胖,一米六几的个子,体重维持在50公斤以下。现在被人喊为“大熊”,让许亚心里有些不快。 宿舍里的汪芸说:“许亚,你太忙了,跟宿舍里的人也不怎么说话。她们说啥,你不要往心里去。大家叫你大熊,你也不要介意。主要是你平时在宿舍时间太少了,大家说什么聊什么你都不清楚,其实每个人都是有绰号的。” 许亚慢慢的才知道,丁哲的绰号是“鸭子”,因为她平时叽叽喳喳的爱笑爱闹,有时候她呱呱呱的说个不停,还一晃一摆的搞笑逗乐,因此被取了这个绰号。开始时候,丁哲非常讨厌这个绰号,不过她越是反对,大家越是叫她鸭子来刺激逗她。后来,她懒得理会,时间久了这个绰号就固定下来了。 于秀的绰号是“大仙儿”,因为她平时话不多,总是一边安静的听着大家的讲话,然后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惊人之语,而且还经常一边说一边掐着手指算,说“这个事情吧,肯定是这样的”,故而得此名号。 汪芸的绰号是“大炮”,她性格直率,喜欢连珠炮的发问,批评某人某事时,直接不留情面。有时候她发话能把人噎得够呛,如被炮轰一样。 张珺的绰号是“老猫”,她讲话经常蹦出很多押韵上口的北方词儿,表情丰厚,情感表露直接,有时候让大家觉得她比较矫情,像只猫咪一样。 梁静是东北人,是宿舍里最漂亮也是年龄最小的,但是讲话常常一口官腔,而且说话的口头禅是“指正”,故而被大家喊为“梁指正”。 罗颖的绰号是“小算盘”,因为宿舍里就她最善于精打细算,经常在宿舍里的公共费用、出门吃饭购物等事情上,她都分析的头头是道。在如何花钱与分摊上,她都计算的又快又准。后来,罗颖喜欢甜点尤其是蛋糕,故而又有“小蛋糕”的昵称。 许亚被喊为“大熊”,源于搓背。宿舍里的人经常约好一起去澡堂,这样洗澡的时候可以相互搓背。也许是许亚在家里提水干家务活太多了,锻炼了肩膀和后背的肌肉,比较结实。 有一次搓背时候,宿舍里有人开玩笑说:“许亚虎背熊腰的,像个大熊”。 “我也觉得,许亚的后背厚实,搓起来费劲”。 “要不喊她大熊好了”。玩笑归玩笑,但是“大熊”的绰号就此而生了。 后来宿舍里都只喊绰号,许亚也就不再计较她们张口闭口的大熊,时间久了,反而觉着亲切。 第8章 第二章 恋爱季节:相识 第二章恋爱季节:恋爱 第二节相识 大一暑假,许亚决定留校,希望在假期里能找到打工的差事,赚点钱为下学期做准备。 放假前,许亚去一家中介那里问。中介说:“先交三十块钱,包你找到家教。” 许亚犹豫了一下,还是交了三十块钱。中介给了许亚一个联系电话,说:“你去打这个电话联系,没有谈成的再来找我,我们再给你换另外一家,直到双方同意见面。” 许亚就这样打过几通电话后,最后有一家确定让许亚去面谈。对方是个高一的女生,叫王晶,家在鼓楼附近的一个单位家属院,希望暑期补补数理化。 假期时候,许亚白天上午去两个小时,每次十块,每周一至五都去。开始说好去一个月,后来结束后,王晶家非常喜欢许亚,就叫许亚开学后继续教,每周两次,每次一个半小时,依然是十块钱一次。 除了家教,许亚也没有什么事情,除了看看书,就是去练习打字。那时候刚开始使用电脑,还是五笔打字法,班上的数学老师姓唐,讲课时候带有四川口音。唐老师平时上课见许亚总是坐在第一排,认真的记笔记,课间时候就和她闲聊。 暑期放假前,许亚问唐老师有没有认识的人要找家教的,老师开玩笑说:“我的儿子太小了,才幼儿园,还不需要家教。要是你不介意,可以帮我看看小孩。” 许亚当真了,放假前就找唐老师,问他:“唐老师,你说过让我放假后帮你看小孩的,啥时候去?” 唐老师说:“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儿子上幼儿园,不用你去看他。” 许亚说:“暑假我不回家,想留校,没有事情做,你儿子要是需要人看,就找我好了。” 唐老师说:“你要是没事,就应该好好的多学习,现在开始引入电脑了,要是你暑假留校没事情做,不如你去学学电脑,练练打字什么的。我们教研室有台电脑,暑期都放假了,闲着也没人用。要是你感兴趣的话,假期我可以把钥匙借给你,有空时你就去学练打字,最好能掌握盲打,以后肯定有帮助。” 于是没有家教的时候,许亚就去机房练习打字指法。 机房在校门口边上的一栋教研楼的五层。一天下午,许亚打完字下楼,在楼梯边,意外的遇见了新生报到时帮她提过被褥袋的柳志奇。虽然在武术协会的社团活动时也能碰到他,但是来往不多。 柳志奇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生,斯斯文文的,虽然戴着眼睛,也能看出他五官端正棱角分明,眉宇间透着傲然的神色。柳志奇跟许亚打了个招呼,把旁边的男生介绍给她,说:“这是药剂专业的付文兵,认识一下吧。” 许亚礼貌的点个头问好,说:“你们也留校啊?” 柳志奇说:“我留校是有点事情。” 付文兵说:“我留校是因为我在帮老师编程做个小项目。” 许亚那时候还不懂什么是编程,觉得好奇,问“什么是编程”。付文兵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许亚觉得付文兵所说的编程很复杂。至于他提到的什么程序语言,自己都没有听过。如今自己才开始学打字,相当于幼儿级别。 柳志奇问许亚:“你吃饭没有,一起去吃晚饭吧。” 许亚说:“不用了,你们自己去吧,我去食堂吃。” 柳志奇说:“你别走啊,我们还有个朋友也留校了,她马上过来,你就跟我们一起去校门口吃吧。” 许亚不好再推辞,就同意了,跟他们走出大楼。在校门口等了会儿,等来了一个漂亮的女生。柳志奇介绍说:“这是陈婷婷,南京人,与你同一级的。” 于是四个人就去了门口的彬彬小吃店,吃完饭后,大家回到校园,许亚就回了宿舍。 其后几天,许亚练完打字下楼,都能在楼梯处遇见付文兵,却不见了柳志奇。 一天,许亚见了付文兵,说:“好巧,又在这里碰见你。” 付文兵指了指斜对面的一个房间说:“我就在一楼这间机房里编程,你在楼上的机房打字,当然能经常碰见啦。” 说完,付文兵还带许亚参观了他说的机房。里面放有几张桌子,三台电脑。付文兵说他和另外两个九二级的同学都是业余时间学习的计算机语言。学校的一个老师在做一个项目,请了他们三个长期在这里帮忙编程做设计。 一天,许亚练习完打字下楼来,看见付文兵在楼梯口,来回走着,手里拿着几页纸。 看见许亚下楼来,付文兵迎上来,满脸笑容。 许亚有些不解的看着他,说:“有事吗?” 付文兵说:“想找你研讨一下诗歌。” 许亚从小学到高中,除了语文课本,没有读过多少课外书,加上从小既没有那个文学环境,也没有那个时间去看课外的书,因此语文功底非常不好,语文成绩一直是各科里面最差的。 一听付文兵说讨论诗歌,许亚有些头大,连忙推脱,说:“我文学不好的。” 付文兵递给许亚他手上的那几页纸,说:“你先看看这个。” 许亚接过来,有些迟疑。付文兵说:“走,去外边找个地儿坐下来看。” 在楼对面小花园边上,有一个爬满藤蔓的长廊,有一些石桌石凳。许亚跟着付文兵走出教研楼,在长廊那里找张石桌,坐了下来。 许亚摊开纸张,放在桌上,上面是打印的诗歌,文字是针式打印机打出来的。许亚默默的读完了几首诗。许亚虽然语文差,但也能明白那是几首爱情诗,表述了遇见心上人时喜悦的心情和复杂的感受。 许亚看完后抬起头,看见付文兵正看着她。付文兵脸色有些发红,说:“你觉得写的怎样?” 许亚说:“写的很好啊。” 付文兵接着说:“这是我自己写的,给你写的。” 许亚有些吃惊也有些紧张起来,说:“你不要瞎开玩笑好吧?” 付文兵说:“真的,其实我早就留意到你了,只是每次从你身边走过,你从来都不看我一眼。” 许亚怔怔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一阵后,许亚说:“我要走了,一会儿去晚了食堂要关门了。”许亚起身要走。 付文兵说:“一起去外面吃吧。” 许亚说:“不用了,我自己去食堂吃。” 付文兵说:“那你把这几页纸带走吧,反正是给你的,随便你怎么处理都可以。” 许亚不好拒绝,接过付文兵递来的那几页纸,转身走了。 许亚打了饭回了宿舍。吃完饭后,闲着没事,又把仍在桌上的那几页纸捡起来,又读了读那几首诗。 接下来几天,许亚一直没有看见付文兵。许亚想,是不是那天拒绝了付文兵,伤了他的面子,所以他就不愿再露面了。 一天下午,许亚下楼,在楼梯拐角处,突然又瞥见付文兵站着那里,脸带微笑。 看见许亚下楼来,付文兵走上前说:“这几天你都好吧?” 许亚说:“我很好,你怎么样,几天没看见你了,忙啥呢?” 付文兵这才拿出藏在背后的一本册子说:“这几天,我整理了平时我写的那些诗,基本上都是写给你的。这两天,我又新写了几首,一并打印出来订成册,送给你,留个纪念。” 顿了一下,付文兵又说:“另外,我要回家了,今晚上的火车,暑假过完才回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多保重。” 说完,付文兵把手上的小册子交给许亚,整个过程都面带着微笑的看着许亚。 许亚接了过来说:“谢谢你,祝你路上平安。” 接着,付文兵说声再见,就转身离开了。 许亚拿着小册子,看了看,封面竖着打印了三个黑体字“流浪集”。 许亚先去食堂打了饭,回到宿舍后,开始翻阅这本流浪集。最后许亚还是决定把它收放在箱子里。 一切恢复正常,上午家教,有空时许亚去机房打字。很快就暑假过完了,同学们陆陆续续返校,开始分享着各自从老家带来的特产。“鸭子”从天津带来了麻花,“指正”从老家带来糖果,“小算盘”从家里带来了她妈妈做的辣椒酱,“大炮”从家里带来了挂面。 大家合伙买了一个小电锅,又有人去小市场买来了西红柿、青菜、酱油醋。大炮负责在宿舍里给大家煮面吃,再加上“小算盘”的辣酱,宿舍里弥漫着香气。“老猫”和“大仙儿”经常一起掐闹唱对台戏。宿舍里一派喜气洋洋,充满了嘻哈打闹的欢快声。 开学后的第二天,许亚下午吃了晚饭,又打了开水回宿舍。在宿舍楼下,许亚意外看见付文兵坐在宿舍楼门边的水泥台子上。见许亚来了,付文兵就起身打招呼。 许亚也打了招呼,付文兵说:“有时间吗,一起去校园里转转。” 许亚说:“我还有事,不去了。” 付文兵说:“没关系,下次吧。” 许亚回宿舍歇歇后,就去家教了。接下来,许亚几乎天天晚饭后或打水回宿舍的时间,都遇见付文兵坐在楼下石台上。有时候付文兵手里拿本书,边看边做思考状;有时抽着烟吐着烟圈、一脸深沉的样子;有时候搭着二郎腿,手搭在膝盖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开始许亚还和他打个招呼,再看见付文兵,许亚只是挤个笑容,后来许亚就不说话也不笑,只当没看见一样路过,进了宿舍楼。 有一天,许亚没有家教,回宿舍抱了书,下楼去教室复习。 付文兵还在,对许亚搭讪说:“学习去啊?” 许亚说:“对啊。” 付文兵说:“我陪你去学习吧?” 许亚说:“不用了,我自己去。” 许亚在前边走,付文兵在后面跟着,一直到了教室。许亚知道付文兵跟在后面,只是装作没有看见,径直进了教室找了个座位坐下,顺便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看见付文兵跟进来。 许亚开始温习功课,后来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收拾东西离开教室,许亚知道该是回宿舍的时间了。于是也收起书包,站起来一转身,却瞥见了付文兵正笑呵呵的看着她,手里也捧了本大书。许亚无奈的扭过头,转身离开了教室。 一天许亚去王晶家做家教,上完课后,王晶的妈妈周阿姨问许亚她女儿的进展如何。于是许亚就和周阿姨聊了会儿,不料王晶和她爸爸都参与到对话中,大家聊的很开心,不知不觉就到了十点多。许亚一看很晚了,赶紧告辞。 许亚急急忙忙的骑车返回学校,放好自行车。刚到宿舍楼下,突然不提防的从旁边蹿出一个人,吓了许亚一跳,定神一看,是付文兵。 许亚正要发火,付文兵却先发问了:“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语气有些焦虑和担忧。 许亚没好气的说:“我去哪里关你啥事?” 付文兵说:“就是关我的事。” 许亚懒得理付文兵,正要绕过他去,却被付文兵一把抓住手腕,往边上一拉,略带温怒的说:“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女生这么晚了还在校外晃悠,多不安全!”许亚也有些火了,说:“你凭什么说我在外面晃悠!” 付文兵不由分说,拉着许亚到宿舍楼路对面的小花园边上,说:“你给我说清楚,你经常晚饭后就往校外跑,晚上九点半才从校外回来。今天这都快十一点了,你到底干嘛去了?” 许亚有些烦这个人,把头扭向一边,不吱声。 僵持一会儿,付文兵语气软和下来说:“我也是关心你,学校外面巷子长,晚上天黑路灯又暗。” 许亚看了付文兵一眼,说:“我在做家教。” 付文兵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拉着许亚的手柔声说:“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许亚抽回手,说:“你找别人吧,我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兴趣去考虑这些事情。” 付文兵说:“不就是要做去家教嘛,我可以去接你,这样晚上你回来安全些,我也放心,要是你去学习我也可以陪你去教室自习。” 许亚没有说话,过了会儿说:“太晚了,我要回宿舍了。” 付文兵拉住许亚胳膊说:“你考虑一下好吗?我是真心的。”说完松开手。 许亚怔了一下,往对面的宿舍楼走去。 第二天下午,从食堂出来打完开水回宿舍,许亚远远的就看见付文兵坐在楼下石台上,抽着烟吐着烟圈。 许亚走近了,付文兵掐灭烟头。许亚瞟了他一眼,付文兵脸上略带憔悴。 “可能是没有睡好吧”,许亚心里这样想着,默默的上楼去了。回宿舍休息一阵后,许亚下楼来,去丹丹家。 现在许亚已经不用杨阿姨送了,她自己骑自行车来回。 自行车是在大一上学期许亚就买了。是一辆二手的旧自行车,从学校后面修自行车的地摊那里买的,十五块钱,又添了三块钱加了个车兜和链子锁。后来自行车不知道被谁偷了,许亚又去修自行车的地摊那里让修车师傅给帮忙留意,再找个二手自行车。两天后,许亚去修车师傅那里问,正好遇上有个学生在那里卖自行车。许亚看了看车子还不错,七八成新,花了二十五块钱买了,一直用着。 许亚在楼下取了自行车,看见付文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也推个自行车,像是在等她。许亚没理会,自己骑车往后门去。等许亚做完家教,出丹丹家门后,才发现付文兵在外面抽着烟等她。许亚在前面骑,付文兵在后面骑车跟着。 接下来几天,付文兵都跟着许亚去她家教的地方,等在外面。来回几次,他就知道了许亚去家教的时间地点和时长。 再后来,付文兵就不再跟她了,只是等她家教快结束时,骑车去她家教的门口等许亚出来,再跟着许亚回学校。 终于有一天,许亚看着守在外边的付文兵,说:“你整天这样瞎晃悠,你不上课不学习呐?” 付文兵噗嗤一笑,说:“我又没有整天这样,不就是你下课时候来接你一会儿嘛,又耽误不了什么事。” 看见许亚开口了,付文兵立刻变神气些,话也多了。 许亚说:“我经常看你捧本大书看,不像是药学方面的。” 付文兵说:“那是计算机语言的书,我不喜欢药学的课程。” “你不喜欢,那你也得学啊,要不你考试咋办?”许亚问。 “我就考试前一天熬个通宵,把同学的笔记借来看,第二天考完了事。”付文兵说。 “那你真够厉害的,一个通宵就够对付考试了。”许亚说。 “其实我考试老挂科的。”付文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那你这样会不会影响你毕业啊?”许亚说。 “挂了再重考呗,一般重考都会过的,再说我们辅导员跟我关系不错,毕个业没有问题。”付文兵说。 “那你学那些计算机语言有什么用,能找什么工作呀?”许亚问。 “可以做程序员嘛,现在有那些新兴起来的科技公司,找程序员,工资可高了。”付文兵说。 “可是你不是学计算机专业的,人家要你吗?”许亚问。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就喜欢搞计算机,就是喜欢编程。”付文兵说到这里,语调也低了很多。 两个人推着自行车边走边说,到了大路边,人多了,也嘈杂了很多。许亚说:“我们还是骑车回去吧。” 第二天中午下完课,许亚跟大家往食堂走去。在食堂门口遇见付文兵,他迎上来对许亚笑嘻嘻的说:“一起吃饭吧?” 许亚说:“不用了,我要跟我们宿舍的同学一起吃。” 宿舍的同学问:“那人是谁呀?” “社团活动认识的。”许亚随口答道。 许亚排队买了饭和宿舍的同学找了个地方,坐在一起吃,不过她还是看见了付文兵就在斜后面坐着。 过了几天,许亚一个人去食堂,排队快到窗口了,背后突然传来付文兵的声音,说:“我来帮你买饭吧。” 付文兵不由分说的从许亚手里拿走了盆,给许亚买了饭菜。两个人端着饭盆,找了个边上的座位。许亚坐下后,要给付文兵饭菜票,付文兵不要,说:“你这样就是太看不起我了。” 许亚说:“那也不能让你出啊。” “要不下次你请我吃饭吧。”付文兵乐呵呵的笑着说。 第二天,付文兵又在食堂里坐着等许亚,看见许亚进了食堂,就走过来说,“饭我都买好了,过去一起吃吧。” 许亚说:“谁让你帮我买的?” 旁边宿舍的同学说:“许亚,饭都有人打好了,快去吃吧。”说着就推了一把许亚,还打趣的说:“我们不喜欢你和我们一起吃。” 许亚只好跟着付文兵去坐下吃饭。 “你哪里找来的这些多余的饭盆?”许亚问。 “找个吃饭的盆还不容易嘛?”付文兵笑着说。 许亚闷头吃饭,吃完后,付文兵要陪着许亚走去综合楼宿舍楼,许亚不让。于是两人走出食堂,路过男生宿舍时分开走了。 刚回到宿舍门口,许亚就听见里面就有人喊:“大熊回来了!” “快关门!”门关上了,大家开始审问许亚。 “大熊,老实交代吧!” “交代什么嘛?”许亚说。 “那个给你买饭的男生是谁?” “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啥时候开始的?” “哪一级?什么专业的?” “姓啥名啥?” “怎么认识的?” 许亚听大家轮番审问后,说:“我没啥交代的,他叫付文兵,药剂专业的,哪一级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武术协会柳志奇的同学,碰巧认识的。” “这个回答大家满意不?” “不满意!” “要不要继续交代!” “要!” 许亚看着宿舍里的同学起哄,有些不耐烦的说:“我真没有什么可以交代的,就是他要找我吃饭,饭是他自己要打的。” 大家闹一会儿,见许亚不太配合,觉得没意思,兴致渐消。有人喊了一声:“快睡觉吧,下午还有课呢。”于是宿舍里鸦雀无声,都躺下睡午觉了。 第9章 第二章 恋爱季节:恋爱 第二章恋爱季节 第三节恋爱 就这样,许亚开始和付文兵天天坐一起吃饭了,默认了谈恋爱。 宿舍里的同学像是知趣又像是故意的,在食堂吃饭时候,离许亚她们坐的远远的。偶尔座位不好找,隔的近了,大家嘿嘿干笑,开许亚的玩笑,说:“哎呀,大熊,你不要介意哈,我们也不是有意要当灯泡的,今天人实在太多了,不好找座啊。” 有时候付文兵会在食堂里面找个座位等,有时候会在许亚经常上课的教学楼下等,有时候他先把饭买好,有时候是等许亚来了一起排队再问她吃什么。 遇上换教室,许亚会给付文兵提前说,怕他等错地了。下课后总能见付文兵在教室楼外花台边等。每次等许亚,付文兵都拿本他的计算机书,边看边等。吃饭的钱,大部分时候都是付文兵支付的,他总是提前把饭菜票买好,有时候许亚也去买票,付文兵知道了就说她,说:“你不要去买饭菜票,我会买的。” 开始时候,许亚说:“这样不好,哪能让总你掏钱。” 付文兵说:“在食堂里吃饭能花几个钱。以后你少问你家里要钱,你做家教挣的钱,自己攒着拿来交学杂费吧。” 许亚做家教,快到点时候,付文兵就在外边等着许亚一起回学校。 有时候两人顺路逛逛街,有时候在校园里走,有时候去夜市逛小摊。 不久,辅导员找到许亚谈话,说:“许亚,听同学们反映,说你谈恋爱了,男生是药学院的。我们院里的方书记非常重视这件事。我记得你刚来报到时候,交了贫困生证明,学校给你批了贫困补助金。大一期间,你的学习成绩非常好,获得了特等奖学金。你这一年多的表现也非常好,积极的参加学校社团的各项活动,还递交了入党申请。院里非常欣赏你,尤其是方书记,认为你是一个非常上进、勤奋努力的优秀学生,她很看好你的前途发展。希望你不要辜负院里对你的期望。现在你开始谈恋爱,本来呢,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我们原则上是不反对学生谈恋爱的。但是我们了解了一下你处朋友的那个男生。据药学院的老师反映说,这个男生平时不学无术,整天逃课旷课,很多课程的考试都是挂科重考,还经常夜不归宿,翻院墙,聚众喝酒。这样的人不求上进,缺乏纪律性,跟你不是一类人,也不适合你。你还年轻,缺乏人生经验。我们不愿看见你走了弯路,耽误了你的前程。我今天找你谈话呢,也是为了表示一下对你的发展前景的关心。” 许亚低着头,默默的听着辅导员语重心长的训导,直到他告诉许亚:“我的话说完了,希望你回去能认真考虑,认真处理好这个事情。” 谈话后,许亚的心里很烦,几次想对付文兵说,“我们不要在一起了好吧?” 但是每当远远的看见付文兵等在那里,看见他咧嘴一笑迎上来时的样子,许亚就把话压了回去。 两人第一次吵架,是在一个周末。头一天付文兵说:“明天咱们出去中山陵那玩玩去。” 许亚说“好啊”。 两人说好早点起,去食堂吃饭后,八点钟就出发。 第二天,许亚起了个大早,在食堂里没有见到付文兵,许亚先吃了早饭,再去付文兵他们男生宿舍传达室那里呼他。然后去宿舍外面的小花台那里等。 到了九点还不见人,许亚有些不耐烦了,又去男生宿舍传达室叫阿姨传话。过了半小时付文兵还没来,许亚火了,又去传达室叫了一次。过了十几分钟,付文兵才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出来。许亚劈头盖脸就冲付文兵发了火。 付文兵说:“昨晚几个兄弟叫我去打牌,凌晨才睡,早上起不来。” 许亚说:“昨天你明明说好了,今天一早要出门,你还去打什么牌,熬什么夜?” 付文兵没精打采的说:“不就是起晚了嘛,现在去不一样嘛。” 许亚说:“就是不一样!我现在不想去了”,说完转身就走。 付文兵赶紧拉住许亚说:“生什么气嘛,现在咱们就去。” 许亚挣脱付文兵的手,说:“我不想去!你也不要缠着我。” 许亚甩手走了,付文兵没有追上来。许亚回宿舍拿了书本,去了一个平时不常去的教学楼,找了个教室的角落学习。 其实许亚也是心烦意乱,只是坐在那里,没有学进去。午饭时候,许亚没有去食堂,而是从后门出去,绕道去一个小摊吃了碗面。下午依然是回到那个偏僻的教室,翻翻课本,一样的看不进去。 就这样躲到了晚自习下课。许亚回宿舍,在楼下遇见了付文兵,被他拉住,说:“跟我走!”不由分说把许亚拉到食堂对面的小操场那里,找了一个长凳坐下。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其实,我今天是不想出去玩。” 许亚说:“你不想去玩,那你昨天跟我说瞎说什么呀!” 付文兵顿了一会儿,才说:“我是想带你去玩,只是昨晚回去,我才想起来我手上没有多少钱了,过几天也该买饭菜票了。” 许亚说:“去个中山陵能花多少钱,再说了,我也可以买门票,我也可以买饭菜票的。你也不至于就为这个跟我瞎扯嘛。” 付文兵说:“那是你的钱,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想让你花钱。” 许亚说:“你那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付文兵说:“今天你就原谅我,不要生气了行不?下次我们再去。” 许亚说:“我生气不是因为你不去玩,我是生气你说话不守信用。没钱,咱们可以不花,省着点花。但是你不能跟我瞎说。做不到的事,你就不要去信口开河。” 付文兵没有吱声。两人沉默无语一阵后,许亚起身说:“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过了几天,付文兵和许亚晚上散步时,付文兵对许亚讲了他家的情况。 付文兵家在江苏徐州,家里有个姐姐、一个弟弟、下岗的母亲,以及开了个修理电器门店的父亲。 付文兵的父亲叫付贵祥,在付贵祥二十出头时候,他从乡下进徐州城里找工,遇上了在机械厂的一个车间师傅杨工。杨工见付贵祥虽然衣着寒旧还带有补丁,却长的眉宇宽阔、相貌堂堂的样子。杨工有些喜欢这个年轻人,就带他进厂,找了主任给付贵祥安排了杂工。付贵祥手脚勤快,干活利索,还脑子机灵,说话得体,待人也谦和有礼,很得大家伙儿的喜欢,车间主任也很满意,不久后就把付贵祥招进车间做工人,被杨工收为徒弟。 杨工有两儿三女,老大是个女儿,在纺织厂当女工,年龄比付贵祥小两岁,还没有对象。杨工有心把大女儿许配给付贵祥,就给老伴说了,找个时间把徒弟叫到家里吃饭。 吃完饭后,杨工把徒弟叫到房间里单独谈话,说明了他的意思。付贵祥埋头没怎么说话。 杨工的大女儿刚才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吃饭时付贵祥也见着了,她个子不高,相貌平平的,也安安静静的。说实话,付贵祥对她印象一般。 其实付贵祥心里头本来有喜欢的人,那是他的中学同学方秀琴,长得模样俊俏,个子高挑。方秀琴也喜欢付贵祥,但是方家父母嫌付贵祥家里条件不好不太乐意,要付贵祥准备好聘礼才同意。 付贵祥父亲早亡,他母亲拉扯他和两个弟弟不容易。 于是付贵祥就到城里来找工,希望挣点钱回去娶方秀琴。 现在付贵祥听师傅这么直接的提亲,有些犹豫。要是拒绝了,八成自己在厂里的工作就没了。要是没了工作,备不起聘礼,方家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那样他就是女人工作两样都没有了。 付贵祥的母亲见儿子在城里进厂子里当了工人,也觉得在村子里的乡邻面前长了面子,托人给儿子捎信来,说让他在厂里好好干,全家还指望他过日子。平时,付贵祥的工资一半都要攒下来给家里带回去。 付贵祥虽然对师傅的大女儿印象一般,但是看着刚才她忙前忙后的样子,也像是个贤惠持家的人,而且人家还在纺织厂做女工,算是有正式工作的。 杨工看着付贵祥沉思不语,就说:“贵祥啊,我也知道你家里还有母亲弟弟,不容易。要是你同意这门婚事呢,我们也不要你什么聘礼。结婚以后呢,你们就住在这里,反正这栋老房院还有的是空房,可以给你们安个家。” 付贵祥听到这里,忙说:“师傅,你对我这么好,给我找工作,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哪敢还敢奢望做你的上门快婿啊。” 杨工说:“我也不是让你入赘当上门女婿,家里是有闲房,你们要是结婚呢,住这里省去你们一笔开销,也有个照应。以后要是你发达了,能自己置办房子了,你们再搬出去住,要是有孩子呢,也都跟你姓付。” 付贵祥听到这里,连忙拜谢师傅,答应了这门亲事。 于是杨工的大女儿就嫁给了付贵祥,结婚后,家安在杨工的老房院的偏房。一晃十年过去了,付贵祥有了一女两儿子。女儿是老大,付文兵是老二。三个孩子都年龄相差两岁。付文兵的姐姐长相性格各方面都很像他的母亲,付文兵则综合了他的父母亲的特点,更多的像他父亲。付文兵的弟弟则各方面都很像他父亲。 一天付贵祥厂里的一个客户,一家五金生产厂的生产机器出了问题,打电话找人急修。于是厂里通知车间,车间旧派付贵祥去五金厂维修机器。 不料付贵祥却在那里遇见了在那里进货的方秀琴,两人意外相见有些激动。付贵祥说:“多年不见,一起吃个午饭。” 两个人找个馆子,点了菜,一边吃一边聊。付贵祥才知道当年他结婚后没多久,方家就相中了媒婆介绍的远村的一户王家。 王家人在城里跑小商品买卖,有个独生儿子王宝申,懒惰还有些混。王家托媒人在乡下找一个长相漂亮又贤惠的女人,希望娶来帮助他们的儿子收心,好好的伺候家里,还要能帮忙料理家里的生意。 方家逼着方秀琴去相亲,王家一眼相中方秀琴,对方家许下丰厚聘礼。当时付贵祥已经结婚,村里传闻他攀结大户人家,做了上门女婿。方秀琴很失望,没有收到付贵祥的任何信息,拗不过家里,就嫁人了,后来生了个儿子。 王宝申刚娶了媳妇时还老老实实的在家,方秀琴怀孕后他就开始往外跑,经常不回家。生了儿子,王家人很高兴延续了烟火,见儿子还是很混,没有办法就让方秀琴开始帮助料理生意的买卖。慢慢的,方秀琴开始跑进货。 因为生意忙,方秀琴没有时间像刚结婚时那样全职在家,做家务和伺候王宝申,于是经常就遭到王宝申的呵斥辱骂,甚至拳打脚踢,尤其是王宝申在外浑噩玩后,喝的烂醉回家,对方秀琴更是变本加厉。 看着方秀琴边哭边说完她这十年来的生活,付贵祥心里难受的不得了。虽然他不爱付文兵的母亲,但是这个女人还是很贤惠善良,杨家一家人对付贵祥也不错,除了杨工对他在厂里家里都格外照顾外,他与杨家的小舅子小姨子都相处的不错,犹如一家兄弟姐妹和睦。时不时的遇上厂里发点东西,杨家还让付贵祥给捎回到乡下老家。付贵祥的工资时常拿出来接济家里,付文兵的母亲也不说什么,况且还有了三个孩子,因此付贵祥心里对这个家庭还是很满意的。 吃完饭,付贵祥问了方秀琴的联系方式。回了家后,付贵祥辗转难眠。付贵祥在结婚后不久,从他母亲那里得知方秀琴嫁了个有钱人,还生了儿子。付贵祥以为方秀琴过的很好,没想到现在遇到方秀琴后,知道的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 隔了几天付贵祥忍不住去找了方秀,之后两人就常常抽空见面。渐渐的,两人越来越想在一起,想不出法来,最后决定私奔。于是付文兵的父亲就在一个凌晨带着一包衣服,去了事先约好的地点,接上也从家里跑出来的方秀琴,两人踏上火车去了西北。 付贵祥他们这一走就是七八年,因为两个人都是私跑出来的,没有离婚,一开始以兄妹相称在外谋生,辗转几地才在西北的一个小城市落脚下来,一直没有孩子。后来两个人开了个小商品店,付贵祥顺便做些家电修理。 有一天,方秀琴夜里做了个梦,梦见儿子出事了。接下来几天方秀琴都心里慌慌的,吃不好睡不下的。于是她给付贵祥撒个谎,说她去进点货,买了火车票回去了徐州。方秀琴想偷偷的回去一趟,看看儿子是否安好。 方秀琴去了王家,躲在远远的,看见了她儿子,孩子已经十六七了,比她离开时候高了两个头,脸也长变了些,但是方秀琴还是一眼认出来了。后来她看见王宝申出门走了,儿子在外边一个人坐着,方秀琴心里突然很想去抱抱儿子再离开。她走上前去,儿子看着面前这个陌生女人,觉得眼熟。方秀琴喊了儿子的小名,儿子认出了母亲,突然满脸愤怒,骂了句□□,转身就跑。 方秀琴心里一阵刺痛,去追儿子,跑着跑着突然在拐角处有人冒出来,给了方秀琴一拳,把她打到在地,方秀琴眼冒金星,还是认出是王宝申,接着又冒出两人,给方秀琴嘴里塞了布团,把手绑了,一头套了个麻袋,把她抬走了。 原来是王宝申出门后,想起忘了叮嘱儿子说他晚上不回来,所以就折了回去,却意外发现了方秀琴,所以躲在了一边。 这些年,方秀琴跑了以后,王宝申开始依然是整天鬼混。后来家里生意不好了,加上媳妇跑了后,王家人觉得脸面丢大了。他们也知道是自己的儿子太混,媳妇才跟人跑了。但毕竟是一个打击,加上做生意的比较迷信,所以生意越做越差。 王家父母也生病了,最后生意不得不交给王宝申做。王宝申瞎折腾,把他父母攒下的老本也赔进去了。近一两年,王家父母身体不好才回了乡下。王宝申不得不为生活所迫,挑起养家糊口的责任。生意败下来,店也打出去了,王宝申不得不四处打零工,生活过得愈加艰难。虽然王宝申老实了许多,但是暴戾脾气依然没改,稍不如意就破口大骂。 等方秀琴被放开麻袋后,才发现自己在王家,房子里家具都还是她走之前的样子。王宝申先是劈劈啪啪的扇了方秀琴几个耳光,骂道:“你他妈个臭□□,还有脸回来,还嫌丢人没丢够!” 旁边的两个人是王家的邻居,见状说:“王哥,手下留情。人回来了,教训教训就好了,别下手太重,免得又打跑了。”邻居说完告辞了。 邻居走后,王宝申开始抽出皮带,让方秀琴老实交代这些年跑去哪里了。方秀琴不说,王宝申就用皮带抽,后来又扒光她的衣服抽,最后从她的衣兜里翻出火车票,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来。 方秀琴回来的事情很快就通知她娘家人了。娘家人来了,看见方秀琴被打成这样,也很心痛。但是她私奔了,在当地是很伤风败俗的事情,所以娘家人还是把方秀琴骂了一通,又给王家人赔不是,最后劝方秀琴好好的思过改错,好好的跟王宝申过日子。 方家人走后,王宝申每天把方秀琴绑在家里,后来还找来一根铁链,拴在家里。开始方秀琴的儿子对她还是恨恨的,慢慢的开始给她端水送吃的,王宝申不在的时候,儿子就陪着方秀琴,给她讲她走了以后家里的变故,说他有多想她,说他在学校如何被人欺负辱骂他的母亲是□□。方秀琴哭的撕心裂肺。 方秀琴回来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付贵祥的母亲家,也很快就传到了付文兵的外公杨工家。 自从付贵祥走后,付文兵家一家四口就一直在外公一家人的照顾帮衬下过。杨家人也一直都在打听付贵祥跑去哪里了,一直没有音讯。现在方秀琴的火车票暴露了她们的落脚地,杨家当即派了两个儿子去找,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小商店,把付贵祥给绑回徐州。 在杨家院里,开起了家庭会议,商量怎么办。 付文兵的母亲说,她恨透了付贵祥,不想见他,让他滚出门去。 杨工和老伴则认为大闺女年龄这么大了,还带着三个孩子,以后再找一个伴也不容易,况且孩子还小,只要付贵祥能认错,还是可以原谅他,继续过下去。 杨家两兄弟,认为虽然付贵祥跟别的女人跑了的事情是一大丑事。但是现在社会上男的在外有女人也常见,况且没有他的这些年,他们兄弟俩为了姐姐以及姐姐的三个孩子很是费了些精力来照顾他们,现在如果付贵祥能认错回归家庭,他们也乐意把担子卸卸,所以表示也能接受付贵祥回来。 杨家的两个女儿认为,这个姐夫虽然可恨,但是毕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所以还是赞成父母兄弟的意见。最后大家一致的劝付文兵的母亲。 付贵祥一直低头不语,听着大家对他的批判。 最后杨工说:“那个女的男人家里传话过来了,说是要去告你拐骗妇女,还说那个女人已经在供词上签字按手印了。我们也传话过去,说希望这事情最好私了,不然你也免不了吃官司入监狱。所以我们希望你能保证今后不再与那个女人来往,不再见异思迁,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担起家庭的责任,抚养孩子成人。你如果能做到,这几年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以后我们不再追究。” 付贵祥本来对方秀琴擅自离开他跑回王家的事情耿耿于怀,现在面对杨家人的宽容,内心内疚又是感激,说:“我保证。” 杨工拿出一页纸,说:“口说无凭,这是我们替你写好的保证书,你看看,没有意见的话,签个字按个手印。” 付贵祥接过师傅递给他面前的保证书,看着师傅凌厉的目光,看着杨家兄弟姐妹厌恶的眼神,看着旁边还在抽抽涕涕哭着的付文兵母亲,迟疑片刻,就签了字按了手印。 保证书一式两份,杨工说:“一份交给我大闺女保管,一份我保管。”其实杨工手上的那份随后就交给了王宝申。王宝申再拿着这份签字画押了的保证书给了方秀琴看。 方秀琴万万没有想到付贵祥这么快就回归家庭了,还写了保证书与她断绝关系,伤心欲绝后,也在保证书上签字按了手印,发了毒誓保证不跑,老老实实在家伺候一家人的生活。这件事才算平息下来。 后来在街上,付贵祥偶然碰见方秀琴,两人都看似想打招呼,却都欲言又止,最后谁都没有开口,缓缓的转身离开了。再后来,两人在路上再碰见时,目无表情,形同陌生人一样。 那时候付文兵刚上高一,在父亲不在家的几年,虽然有外公家舅舅姨妈们的帮衬,生活上没有太缺失什么,但是毕竟少了父亲的管教,性格变得桀骜不驯,我行我素,放任散漫。中学时候开始加入学校里的一些学生帮派,课余时候喝酒打群架。 父亲的突然回归,对他是一个震撼,因此收敛变乖了很多,开始踏踏实实的把精力放在看书学习上。 回家后的付贵祥,厂里是没脸回去了,就干脆开了个小店面,老老实实的维修家电,规规矩矩的照料家里家外的事情。 后来付文兵的母亲所在的纺织厂效益不好,下岗了,就留在家里照顾一家人的起居饮食,平时零零散散的打些散工。 付文兵的姐姐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早早的去工厂做工。付文兵的弟弟因为自小缺乏管教引导,比较懒惰贪玩,成绩不好,高中没毕业就待业在家。 当许亚听完付文兵讲完他们家的事情,她的心里很受震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想到整天大大咧咧笑呵呵的付文兵背后有这样的一个家庭,和缺失多年父爱的成长过程。 联想到自己,虽然父母一直都在生活中,但是却有繁重的家庭负担困扰,让许亚觉得自己与他们的感情一直很淡漠,自己的情感世界很贫乏。许亚觉得她和付文兵有些同病相怜。 大二的期中考试,许亚没有考好,辅导员找许亚谈话,说:“许亚,你看这学期你的学习成绩下降的很厉害,这和你上一学期的反差太大了。是不是平时没有时间温习功课啊?” 许亚给付文兵说辅导员找她谈话几次了,付文兵就减少了来找许亚的时间,开始有事没事的跟许亚宿舍的同学搭讪说话,很快就跟她们混的很熟。宿舍里也经常间接的给许亚她们传话: “大熊,那个付文兵说,他在食堂里等你。” “大熊,那个付文兵说,他不来食堂吃饭了,让你自己吃。” 自然她们也乐呵呵的喜欢去给付文兵带话: “付文兵,我们大熊说了,她今天要去参加社团活动。” “付文兵,想知道我们大熊今晚的安排吗?先请我们吃饭再告诉你!” “付文兵,你也该犒劳我们了,给你传多少话了。” “付文兵,你请我们去彬彬小吃吧,不让我们就在许亚面前说你坏话!” 看他们打成一片,乐的跟哥们似的,许亚也觉得挺开心的。 在与付文兵减少见面的时间里,许亚时常去院里的图书室,遇见了在那里做帮忙做事的章慧,慢慢的就熟悉了。章慧与许亚同一级,人比较成熟理性,性格开朗洒脱,是付文兵的老乡。两个人经常就在图书室里看书聊天,很是投缘。 大二期末考试,许亚依然没有考好,只得了二等奖奖学金。学校以前批给许亚的贫困助学金也被取消了。许亚继续我行我素,成绩继续下降,大三时候只评得个三等奖学金。最后,许亚才曾经还有一门课挂科重考。 第10章 第二章 恋爱季节:离别 第二章恋爱季节 第四节离别 许亚的大二下学期时候,付文兵也面临毕业。 许亚问付文兵:“找工作的情况怎么样?” 付文兵说:“情况不太好,大部分人都去了制药公司和药厂,要么是做技术或实验研究。我的学习成绩不好,仅仅毕业。” “那还有什么机会?”许亚问。 “还有的就是去做医药代表。”付文兵说。 “医药代表有什么不好吗?”许亚问。 “我不喜欢,尽是靠磨嘴皮子拉关系,没有技术。”付文兵说 “那也是一个工作嘛,要不你也去申请。”许亚说。 “我不去。”付文兵说。 “那你想做什么?毕业了总要找个工作吧。”许亚说。 “看看吧,我想去搞计算机,做程序员。”付文兵说。 “那你去找找,看什么电脑科技公司招人,去应聘试试?”许亚说。 “其实我也找过了,人家都不要我。”付文兵说。 “为什么?”许亚问。 “说我不是计算机专业的,没有受过正规的课程学习。”付文兵回答说。 “你不是参加过你们老师的项目编程吗?给人家说说。”许亚说。 “我说了,还把我写的源代码带去了,人家说要按招聘流程走,我没有计算机相关专业的学历,不合招聘标准,人事部通不过的。”付文兵有些无奈的说。 过了两天,两人坐下来说话,内容转来转去还是找工作。 “有没有又去找找工作?”许亚问。 “还是那样的,硬性条件不具备,别的都免谈。”付文兵有些沮丧的说。 “不要泄气了,继续找,总会有希望的。”许亚说。 “我也不想找了,找也没用。”付文兵说。 “可是你这就要毕业了,你不找个工作,以后打算怎么办啊?”许亚问。 “我们辅导员说,过几天还有几家医药单位来学校招聘,他们错过了上次学校的统一毕业生招聘会,现在特意来学校的,辅导员说,凡事还没有签约到就业单位的都可以去。”付文兵说。 “到时候你每一家单位都去谈谈。”许亚说。 过了几天,许亚不见付文兵说工作招聘的事,就问他进展怎样。 付文兵说:“我去了,人还是很多,都围着招聘人员,都挤不进去。” “那你也要把简历递上去啊!”许亚说。 “人太多了,我就把简历放他们桌上了,到现在也没有人通知我,肯定没戏了。”付文兵答道。 “那也不一定,你不是说人太多,你把简历放桌上了,万一招聘人员没有看见你的简历呢。”许亚说。 “没看见就没看见吧。”付文兵说。 “那你再去找他们啊,怎么也得跟人家说上话谈谈吧。”许亚说。 “算了吧,招聘单位今晚上就要走了。”付文兵说。 “这不还没晚上嘛,再去看看。”许亚鼓励道。 “还是算了吧,来不及了。”付文兵说。 “试试,走,我陪你去。”许亚说。 许亚说着就拉着付文兵去宿舍取他的简历,然后直奔校招待所。 招聘单位有几家已经招满,招聘人员已经离开了。还剩下三家的房间门开着,里面都还有几个应聘的学生。许亚拉着付文兵去看。 第一家说,付文兵的专业与他们还没招满的职位要求不符合。 第二家说,你来晚了,刚刚招满。 去了第三家,还有两个招聘人员在跟学生谈话。许亚拉着付文兵凑上去说:“很抱歉,请问一下,你们现在还招人吗?” 招聘人员看了许亚一眼说:“还招,这位同学你是什么专业的?” 许亚说:“抱歉,不是我要应聘,我是陪我男朋友来的,他是药剂专业的,他还会计算机编程语言。” “哦?”招聘人员似乎有些兴趣,看着付文兵说:“是这位同学吧?把你的简历给我看看。” “这是我的简历。”付文兵双手递上简历。 招聘人员翻了一下,说:“还可以,符合条件。”然后看着许亚说:“你呢,去了哪个单位?” 许亚说:“我还没有毕业呢!” 招聘人员笑笑说:“那你毕业后也来我们公司吧。这样我们可以解决你们双职工的住房问题。” 许亚连声说“好啊好啊,只要他去你们公司,我毕业后也去。” 招聘人员乐呵呵的笑了,说:“好,那我们就先把这位付文兵同学签了。这是我们的招聘合同,你看看。” 许亚和付文兵大喜,连连说谢。 就这样,付文兵签了这家山东烟台的制药公司。 毕业后,付文兵去了山东烟台。临行前,付文兵说:“以后有空我就来看你。” 放了假,许亚参加了院里组织的优秀学生暑期社会实践团队,去了山东济南一周,同行有几个老师几个学生。 团队去了济南的几个医药企业,学习了解企业的运作管理和市场竞争力。单位都热情接待了他们一行人,除了厂里参观、座谈,还有丰盛的午餐晚餐。最后一天自由时间,大家去了曲阜孔庙一带参观。行程结束后,许亚回了老家。 开学回到学校后,许亚收到了几封付文兵在暑期寄给他的信,给她讲他工作还有同事的事情。 开学后不久,一天,九三级药学专业的师兄来找许亚。一个叫高阳,一个叫黄晋,两个人许亚都认识,他们是付文兵在药大的结拜兄弟,也都在学生社团。许亚在参加活动认识的,后来才知道他们和付文兵是铁哥们,按年龄来排,高阳是老大,付文兵老二,黄晋是老三。 两个人找到许亚,老大说:“我们刚从校团委书记那里得到的消息,学校舞厅一直经营不善,现在校团委打算把舞厅承包给学生。” 老大说:“我们哥俩想把舞厅承包下来,人手不够,需要两个女生,好分工合作。” 老三说:“你要有兴趣的话,我们一起来把舞厅承包了,除去每个月交给学校的租金,余下的我们一起平分。” “我当然感兴趣!”许亚一听可以赚钱就兴致盎然。 “老三音乐好,会玩dj,我可以负责策划管理,现在需要一个收管门票,一个擅长画画的来负责画海报。”老大说。 “我可以守门,收门票。”许亚笑着说。 “听说宣传部的一个女生在你们班,叫章琳。你去找她问问。”老大说。 “好,没有问题,我马上去找她。”许亚说。 许亚找到章琳,给她说了此事,章琳非常高兴,答应下来。 于是四个人就聚在一起商量如何筹备舞厅的重新开业,四个人分工合作,贴海报,买饮料,提前去舞厅开门,守门售票,卖饮料,结束后收拾打扫舞厅,门票收入结算等,每到周五周六晚上,许亚就很忙碌。 当时全楼就一步电话机,有人打来电话后,楼下阿姨就让对方等着,她上楼去叫,学生听到阿姨的口信后,再下楼去听电话。 有两次,付文兵打来电话,楼下传达室上楼来叫,许亚不在宿舍。付文兵找不到许亚,有些急躁,就写了信来,问许亚现在都忙啥了,周末那么晚还不回宿舍。 许亚回信说跟老大老三他们合伙承包了舞厅。 大一时候,许亚喜欢跟宿舍的同学周末去学校舞厅学跳舞。第一次去还碰上了柳志奇。许亚不会跳舞,柳志奇就教她跳,还告诉她什么时候有交谊舞培训课。 许亚和宿舍的人都报名参加,学了几次,大家玩的都挺开心的,就几乎每个周末都去跳。开始是学校舞厅,后来慢慢的,她们就发现学校舞厅里面的人都跳的不好,音乐放的也差。渐渐的,跳的好的学生要不早走了,要不就是不上学校的舞厅,而是去了临近的铁道医学院。 铁医的舞厅不仅大,乐曲多,灯光好,舞跳的好人也多,帅哥也多,一般也不容易坐冷板凳。所以慢慢的,许亚和宿舍里的人也开始往那边跑。 大二时候跟付文兵谈恋爱后,许亚就常常叫付文兵周末也去铁医跳舞。付文兵不喜欢跳,刚追许亚时候还有兴致去跳。有一段时间,柳志奇追陈婷婷,为了找人打掩护,也为了有个借口,经常来找许亚和付文兵一起去。 许亚听付文兵说,陈婷婷看不上柳志奇,不愿意。柳志奇就只好托许亚去找陈婷婷,说吃饭或打牌,陈婷婷才出来。陈婷婷也喜欢跳舞,所以许亚就约上陈婷婷去舞厅,付文兵和柳志奇再假装偶然遇上,付文兵再把许亚叫走,柳志奇就有机会和陈婷婷单独相处。 因为帮柳志奇追陈婷婷,许亚就问付文兵是不是柳志奇也帮过他。付文兵才承认大一暑假,他们假装偶然遇见许亚,其实是事先和柳志奇策划好的。 付文兵说,他早就留意到许亚了,几次对面走过,付文兵盯着许亚想打招呼,许亚都是一副高冷的样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开始时候,他就闷头写诗,后来跟柳志奇他们打牌时候就说了此事。 柳志奇说:“那个女生在我们社团,我帮你打听情况。” 后来付文兵就知道了许亚没有男朋友,爱学习,除了食堂教室就是经常去校外等信息。柳志奇还告诉了付文兵许亚在哪栋楼,以及宿舍号。 只是许亚从来都目不斜视的走过,让他们觉得许亚要么是清高孤傲,谁都看不上;要么就是在校外有男朋友。 后来许亚的大一暑假,放假后的第二天,学生大部分都回家了,付文兵也准备回家,意外看见了许亚。于是他赶紧去找还没有走的柳志奇,说他看见许亚了,问他知不知道许亚为什么没有走。柳志奇去帮他查,回来说,许亚暑期留校。 于是两人商量着怎么接触许亚,无奈许亚上午家教,所以他们上午去许亚宿舍楼都没找到人。后来才发现许亚下午会出现在校门口边上的那栋楼。正好付文兵编程的那个机房也在那栋楼,所以他们就等着楼梯口,装作是偶遇。 为了更为自然,他们还去找留校的女生,正好找到陈婷婷。柳志奇说找她帮忙一次,陈婷婷欣然答应,只是没有料到后来她也成了柳志奇的目标。 许亚听付文兵讲完他们背后的策划后,非常生气,说:“你们太过分了,就耍这些招数来追女生。” 付文兵得意洋洋的说:“你们女生都高傲的不得了,不想点招数能追到手吗?” 现在付文兵毕业了,两人分开后,连打两次电话找不到许亚,付文兵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国庆节那天,许亚早上下楼去吃早饭,走到楼下突然怔住了。付文兵站在楼下,笑呵呵的看着她,说:“一起去吃早饭吧?” 许亚满是意外和惊喜,说:“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想你了呗。” “讨厌,也不提前说一声,吓我一跳!” 食堂里,宿舍里的同学看见了许亚和付文兵,打趣说:“哎哟,付文兵,找我们大熊也不通过我们这一关哈!” “就是哈,大熊,今天也不跟我们吃饭了,你这是见色轻友了。” “付文兵,工作了,该请客啦!” “就是,付文兵,好好贿赂贿赂我们,我们把大熊给你看好啰!” “没问题!你们说,上哪去吃,我管饱!”付文兵拍着胸脯,也很开心的说。 “逗你的,你带大熊去吃饱吧,我们才不当灯泡呢!”宿舍里的同学笑着说。 国庆假期结束后,付文兵回烟台。几周后的一个周末,付文兵突然出现在许亚面前。 许亚说:“你这是干嘛呢,老往这里跑,浪费钱,都贡献给铁路运输了。” 付文兵说:“不浪费,看见你了,放心了就值。” 付文兵毕业后,也确实是有别的男生试图追许亚,不过许亚依然是那样高高冷冷的样子,有人提出帮她打水或找她出去吃饭,试图接近她,都被她婉拒了,这些人都是一击而退,自然就没有了下文。 第11章 第二章 恋爱季节:相携 第二章恋爱季节 第五节相携 大三下学期,快到期末考试时候,许亚一天去教室复习考试,下了晚自习回宿舍,突然发现付文兵等在楼下。 许亚说:“今天也不是周末啊,你不好好的上班,怎么又跑来了?” 付文兵说:“不上班了,这次来就不走了。” 许亚说,“不走了?出啥事了,你被炒掉了?” 付文兵笑嘻嘻的说:“是我炒掉公司,不干了!” 许亚大吃一惊,“好好的工作,为啥呀?” 付文兵说:“公司里有个女的,天天缠着我,想跟我处对象,我不喜欢,躲又躲不掉,只好逃跑了!” “你是不放心我吧?”许亚揶揄道。 “小样儿,我是舍不得你呀!”付文兵嘿嘿一笑。 许亚说:“你把工作辞了,还得抓紧时间再找吧,那你以后住哪里?” “我下午就到了,我去找老大老三了,他们那边还有空床,我的行李先放他们那边,先继续住在宿舍。工作慢慢再找。” 许亚又恢复了和付文兵一起去食堂吃饭。付文兵每天早上都睡的很晚才起,一般就等许亚吃午饭和晚饭。每次等许亚,他都拿本计算机语言的书。有时候吃午饭见不着付文兵。许亚问他:“干嘛去了,吃午饭了都不见人。” 付文兵说:“去书店看书去了。我把计算机的内容丢了几个月了。这个计算机技术更新的快,老有新的内容出来。我今天去书店又看到一些新书。计算机语言的书太贵,只好先去书店多转转,挑本好书再买。这几天中午吃饭你就不要等我,你自己吃吧,我去书店多看会儿书,晚饭再一起吃。” “你不打算找工作啦?”许亚问。 “找啊,当然要找。”付文兵说。 “那你该去人才市场啊,天天泡书店,看的还是计算机方面的书,这又不能帮你找工作。”许亚说。 “我还是想做编程。”付文兵说。 “你不是说过那些科技公司要招计算机专业的嘛。”许亚说。 “说是那么说的,但我还是不想放弃。”付文兵说。 “要是一直没有机会,你就一直这么看书,脱离工作时间久了,医药行业的工作又该不好找了。”许亚有些担忧的说。 付文兵不说话。 “要不周末去人才市场看看吧。”许亚说。 “过一阵吧,快过年了,我先把计算机拉下的那部分内容补起来,过年后再找工作。”付文兵说。 放寒假了,许亚回家前,叮嘱付文兵记得找工作。开学后,许亚回到学校,见付文兵依然来学校吃住着,就有些火了:“你整天这样抱着那些计算机书看,明明知道没有希望找到程序员的工作,你就不能实际点,去找找工作?” “去去去,周末就去。”付文兵对许亚的唠叨有些烦了。 到了周末,许亚拽着付文兵去了人才市场,没有看见中意的公司招聘,失望而归。 连着几个周末,许亚都和付文兵去不同的人才招聘会,简历也投了,一直没有收到回音。 后来终于有一家打来电话,叫付文兵去面试,招了他去做医药代表。公司为了方便联系,要他们配个呼机。这个工作做了不到两个月,付文兵又把工作辞了,说不喜欢。 之后,付文兵还是天天晚睡晚起,有时候不想听许亚唠叨催他找工作,就干脆饭也不来吃,自己错开时间另外吃饭。 一段时间过去了,有一天许亚看见付文兵无精打采的脸色苍白,问他:“你怎么了?没点血色。” “没啥,就是没睡好。”付文兵说。 “你这么晚才起床,还没睡好啊!”许亚说。 “昨天熬夜熬的太晚了。”付文兵说。 “你少熬点夜吧,整天没事瞎晃悠,打牌喝酒,你怎么不去找点正事做做。”许亚说。 “你还有完没完,整天叨叨叨叨的。”付文兵有些烦了。 “你嫌我唠叨,你别来找我啊。”许亚也不耐烦了。 付文兵猛的把筷子一扔:“我吃饱了,先回去了”,说完就起身走了。 许亚看着付文兵的背影,也是火冒三丈:“倔驴!” 两人堵了两天的气,谁也不找谁,各吃各的。第三天,许亚在路上看见付文兵,头一扭走过了。晚上,付文兵来找许亚,说:“行啦行啦,都几天还生气。” 许亚说:“我觉得咱们性格不合,还是分了吧。” 付文兵火了:“谁说不合,我觉得很合!” “你回去吧。”许亚说,转身就走。 付文兵一把抓住许亚:“说说就得了,你还动真格的哪!” 许亚甩开付文兵的手,说:“我这人就是这样。”说完就上宿舍楼了。 许亚洗完脸刷完牙,又想起平时闹小别扭时,付文兵就坐在石台上。于是许亚走出宿舍到楼梯口,探出头从窗户往下看,楼下的石台上坐着一个人,一点小火星一亮一暗的。许亚知道那是付文兵在那抽烟。 回了宿舍,许亚躺下睡觉,又过了一会,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又穿好衣服,下了楼。付文兵还在那里坐着,突然看见许亚在面前,就慢慢的站起来,说:“怎么不睡觉啦?” 许亚不吱声。付文兵说:“那到花台那边坐会儿吧。” 坐下来后,两人沉默了一阵,付文兵开口了,说:“前几天,我去了一趟医院。” 许亚一惊:“去医院干嘛?” “没钱了,我去卖血了。”付文兵说。 “你疯了,卖血?没钱也不至于去卖血!”许亚说。 “我毕业了,我家里不知道我没有工作。我也不想跟他们说。从烟台回来这也好几个月了,我都一直闲着,上次的那个工作,做了不到两个月,后来我辞职,公司不高兴,只给了一个月的工资,还扣了寻呼机的钱。咱们平时还要花钱,所以我就在哥们那里借的钱,该还给人家钱了。所以我就去卖血了。” 许亚听了有些心酸,也很生气:“没钱了你去找工作啊,你这么年轻至于卖血吗?再说了,没钱了你给我说一声啊,我现在也打工挣点钱,够吃饭的。” “我说过了不想你花钱。”付文兵说。 “你怎么就非要撑那个面子。”许亚说。 “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了担心。”付文兵说。 “那你也应该给我早些说清楚,好一起商量啊。”许亚说。 “本来因为没去找工作,你就不高兴了,我要再给你说我借了钱的事,你还不得冒火了。”付文兵说。 “那用不着去卖血啊。”顿了顿,许亚说:“你还是去找工作吧,不要这么闲着无所事事的,努点力总会有机会的。” “嗯,我想好了,这周末我再去人才招聘市场。”付文兵说。 “好吧,我跟你一起去。”许亚说。 周末,两人去招聘市场,没看见啥合适的工作机会,倒是在门口的宣传人员那里得知,下周在另外一个人才市场有个比较大的招聘会。许亚说:“管它有戏没戏,下周再去看看吧,就当周末逛街好了。” 到了那天,两人赶到招聘会现场,已经是快中午了,会馆里还是人山人海的。许亚和付文兵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转,聘职位和应聘条件。 转到会馆中部,许亚看见一大群人围在一个长长的大展位前面,心想:“这是什么大公司?” 许亚凑过去一看,展布上写着:长江电子科技信息有限公司。下面是几个招聘职位,排在第一个的职位是软件开发程序员。 许亚赶紧拍拍付文兵,说:“快看,这家招程序员呢。” 付文兵也正伸着头认真的看,许亚推了他一下说:“快去啊,跟人家谈谈去。” 人群太厚,围了四五层,付文兵往前挤,又被里面出来的人给挤了出来。许亚在后面推着付文兵往前挤,总算挤到前面。 许亚这才看清,桌子前站了三位招聘人员,回答着应聘人员提出的各类问题。 付文兵看了看应聘条件,第一条就是计算机本科专业,立马就有些气馁,再看看旁边和身后一大堆的人,拉了下许亚,说:“算了,咱走吧。 许亚不走,拽着付文兵:“你不一直想做程序员吗,现在有公司招人,你试试吧。” “不试了,条件不符合。”付文兵有些气馁的说。 “那你先问问,试试又怎么了,又不损失啥。”许亚说。 “走吧走吧。”付文兵催着许亚往外走。 “哎呀,你先问问再说吧。”许亚急了。 “要问你去问,我出去了。”付文兵转身往外挤。 许亚看着付文兵挤出人群,也有些急,想问那个站在面前的招聘人员,说了几声“想问一下”,但是工作人员都像是没有听见,依然回答着其他人的问题。 许亚回头望了望,看见付文兵站在人群后,脸上有些看似期待又无所谓的样子。许亚看见招聘人员身后,靠近展布站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挺拔的站在那里,双手搭在前面,有种不同于其他几个招聘人员的独特气度。这个人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人潮拥挤的热闹场面。 许亚见招聘人员不理他,有些着急,干脆对后面那个人挥手,提高声音喊道:“嗨,你好!”那个男人注意到许亚对他挥手,也听见她喊,把目光投向了许亚这里。 许亚接着说:“你好,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那个男的见许亚的喊话是冲他的,就从后面走到过来,依然面带笑容的说:“你好,有什么事吗?” 看见这个男人很谦和的问话,许亚大胆的说:“请问你们招程序员一定要是计算机本科才考虑吗?” 男的说:“原则上是这样。” 许亚说:“如果不是计算机科班,但是很有编程经验的人,你们公司会不会考虑?” “我们公司很重视人才,会综合评估应聘者的能力。”男的说。 “太好了!”许亚高兴的说道。 “你有过什么编程经验?”那个男的问许亚。 “哦,我是帮我朋友问的,他就在后边等着呢。”说着许亚往后,指了指付文兵,接着说“你能给他评估一下吗?他做过一些编程项目,java和c++他都会的。” 那个男人饶有兴趣的听着,又看了看许亚、还有人群后站着的付文兵,说:“你叫他到这边来,我和他谈谈。” 许亚兴冲冲的挤出人群,拉着付文兵说:“快去,那人叫你去跟他谈啦!” 付文兵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许亚,见她一脸的兴奋样,也振作起来说:“好,我去。” 许亚和付文兵转到展位的一端,许亚从后边推着付文兵挤了进去,看着他跟那个男人开始聊了起来。 等了有十几分钟,许亚见那个男人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取出一张名片给了付文兵,两人又握了握手,付文兵才转身往人群外挤。许亚急切的上去问:“怎么样怎么样?” 付文兵满脸的喜悦,说:“谈得不错,他让我周一带上我写的程序源代码去他们公司再细谈。” 走出招聘会场,在门口,付文兵站定,掏出那张他放在口袋里的名片,上门写着:林嘉明,副总经理兼技术总监。 许亚兴奋的不得了,说,“太好了,他一定是对你印象不错,才叫你下周去面试的,这下有戏了。” 付文兵说:“他很欣赏我,那是肯定的。” “你都跟他说什么了?”许亚问。 “他问我写过什么程序,会什么语言。我就给他说了我做过的那几个小项目,谈了c++、java,还有delphi、pascal等等。幸亏这段时间看了那些书,他对我还是很感兴趣,让我周一去的时候把源代码带去。” “看来你还挺能侃的。”许亚笑道。 “那得看谁了,懂我的人,我就话多,不懂欣赏我的,我就懒得理。”付文兵开始神气的说道。 两人高兴的说:“出师先捷,今天去吃鸭血粉丝。”吃完了鸭血粉丝汤,许亚又叮嘱付文兵记得要多准备一下面试。 到了周一,付文兵去面试,许亚心里老惦记着。等到下午下课才见着他在楼下等,急急忙忙的跑上去问:“怎么样怎么样?” 付文兵笑而不答。许亚不耐烦了:“你快说呀,面试情况怎么样?” 付文兵说:“今天咱们去吃大排档!” “是不是找到工作了?”许亚看着付文兵的表情,猜道。 “下周上班!”付文兵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说。 付文兵去了这家电子科技信息有限公司,做了程序员。工作很忙,经常晚上或周末都在公司里编程。 转眼就到了大四,许亚临近毕业了。学校组织了双向招聘会,两人商量许亚的毕业去向,付文兵说:“你争取留在南京吧。” 到了招聘会那段时间,同学们都忙着准备简历,很多人也特意准备了些西装进行包装。 许亚去校门口的理发店,让理发师给推荐设计一个发型,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些又不至于太老土。最后许亚选择了把头发剪短到齐肩,再把头发尾端烫成外卷,还去买了件西装外套,打印了多份简历。 招聘会是三天,设在学校的体育馆内。第一天,会场挤满了人,有应届毕业生,也有低年级学生来看热闹的。 许亚首选了南京医药集团有限公司去投简历。整个会场里,这家公司的招聘摊位前围聚的人群最大,厚厚的好几层。 许亚好不容易挤进去,桌子后面的人只是不停的伸手接简历,桌子上的简历,厚厚的垒了几堆。招聘人员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应聘者纷纷提出的问题,或许是她们根本听不清楚应聘者在说什么。 许亚也提高嗓门大声的介绍自己。但是招聘人员都忙着收简历,根本没有留意许亚在说什么,只是一直说:“我们今天先收简历,稍后我们再筛选,再通知大家。” 对于招聘会的这样喧嚣的场面,许亚并不陌生,所以她也没有像有些学生那样见摊位就投。许亚觉得能不能签上就业单位,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给招聘人员留下印象,让他们留意到应聘者,并且愿意和应聘者交谈,这样应聘者才能有机会去推销自己。 看着对南京医药集团有限公司的摊位前的情景,许亚知道希望是渺茫的。 学校有规定,毕业前没有签到就业机会的学生,户口都要被打回原籍,学校不包分配。但是学校精心准备组织了全国的医药单位来学校招聘,对学生给予了极大的帮助和支持。许亚想着自己家里没有任何关系,因此必须从这场招聘会签一家能解决户口的就业单位。 许亚的心里是这么想的,她一向都是自己为自己的事情拿主意,很少去主动征询别人的意见,丝毫没有想过去问老师还有什么途径可以留在南京。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许亚才猛然醒悟和发现自己的这个缺陷,才转而遇上重要的事情,都会去找人询问咨询,听取参考多方意见后再做决定。 当时的许亚完全没有这个意识,只是在心理自己琢磨着怎么办。 许亚带着一定要找个单位解决工作并且落下城市户口的意念,在各个来自大城市的单位前走动观看。 招聘会第一天的下午,许亚又去南京医药集团有限公司的摊位,场景基本上是和上午一样的拥挤。因为在南京上学几年,想毕业后留在南京这座已经熟悉并有感情的城市的学生太多了。许亚也还看见有别的南京单位在招聘,但是要么单位不招许亚这个专业的,要么就是不解决户口。许亚觉得自己留在南京的希望很渺茫。 第一天就快结束了,许亚还没有找到一家对她有招收意向的单位。后来会场的人逐渐减少,许亚来到一家上海来的医药公司的摊位前,问他们要不要招她这个专业的人。招聘人员中的一个人说:“我是这家公司的李经理,你的简历呢?” 许亚递上自己的简历。李经理看了看,又问了几个问题,说:“我们今年要招你们专业的学生,现在我们正在收简历,要不你明天中午之前再回来具体的谈吧。” 第二天上午,许亚又去会场,转了转,人还是很多,但是明显没有第一天那么拥挤了。 许亚在一家北京来的制药厂前面停住,一位身材略有些发福的招聘人员跟桌前的几个学生对话。一个身材中等偏瘦的中年男人留意到许亚站在边上,就走过来问她:“这位同学,你什么专业的?签好单位没有?” 许亚说:“还没有签。”同时礼貌的把简历递了上去。 对方看了看,问了许亚一些问题后,说:“我是这家药厂的张副厂长,旁边正在说话的那位是人事科的沈科长。我们单位解决北京户口,你要愿意来,我们今天就签合同。” 许亚很惊讶他的爽快和果断,同时也很高兴有单位愿意跟她签合同,而且是北京的单位。许亚之前想都没有想过会有机会去北京。许亚连忙:“我当然愿意去贵单位。” 张副厂长说:“那这样吧,下午会场快结束时候,你来这里,我们签合同。” 想着昨天上海的那家医药公司还让许亚中午去,许亚心里因为有两个机会而开始高兴起来。 许亚又去南京医药集团有限公司那里看看,依然是很多人。考虑到有北京上海两家公司都有签约倾向,许亚打算不理睬这家南京公司了。 到了中午,许亚又去上海那家医药公司问结果,对方的李经理态度很好,说:“我们已经决定聘用你,你们专业还有几名学生我们也准备签约。” 许亚问了问是哪几位,李经理查了查名单,告诉了许亚与她同专业的几个学生名字。许亚一听,果然都是自己班上的同学。 想到这么多人在名单上,许亚有些担忧自己能否签上。李经理说:“你不要着急,你是我们肯定要签约的。只是今年我们因为业务发展,要招很多人,面前还有两三个人在我们的考虑之中尚未确定,我们主任已经决定了今晚确定最后名单,明天上午再组织你们统一签约。” 许亚再三谢过后,只好回去等。下午付文兵早早的下班来了学校,许亚给他说了招聘的事情,说:“如果两家都可以签的话,我就选上海那家。你在南京,离上海近些。” 付文兵说:“上海那一家要慎重。” “为什么?”许亚不解的问。 “你们班的同学去好几个,以后一旦工作后,难免会有很多工作上的利益冲突,到时候关系不好处理。”付文兵说。 “会有什么利益冲突?怎么不好处理了?”许亚问,尚未真正参加过工作的她,并不能理解一个班的同学为什么就要避免在一个公司上班。 “我也说不清,反正是不太好。我们那一级毕业的同学中,已经有好几起矛盾了。在学校时候一个班的,本来好好的同学,毕业后到一个公司去了,被分配了不同的岗位,拿着不同的工资,接触不同的领导同事,慢慢开始明争暗抢发展机会,逐渐就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出来了,有的人还关系闹僵了。”付文兵给许亚说。 许亚听付文兵这么一说,心里开始矛盾了,思量比较着北京和上海两个选择的利弊。 到了下午会场快结束时,许亚去了北京制药厂的招聘摊位,那里只有几个人了。 张副厂长见着许亚来了,一脸笑容,说:“许亚,你终于来了。这是你的合同,看一看吧,要是同意就签了。我们基本上都招满了。明天一早我们就收拾回北京了。” 许亚谢过张厂长,又给沈科长打了招呼问了好,就站到一边去看。 许亚翻着合同,心里寻思着张厂长刚才的话,琢磨着:“上海那家要今晚才确定签约名单,明天上午才能签,班上同学去好几个,万一要是他们不签我怎么办?北京这家明天一早就走了。万一上海那家是忽悠我,明天不签我,那我就落空没有单位了。” 许亚这么想了想,就决定签下北京这家才保险,于是合同也没有细看,就签了字。至此,许亚一颗悬着的怕户口被打回原籍的心才落定下来,顿觉非常轻松愉快。 晚上遇见付文兵,许亚告诉他自己签了北京制药厂,付文兵并没有显得像许亚那样高兴。 第二天一早,许亚吃完早饭后还是去了会场,人明显少了很多。北京制药厂那个摊位果然是空的,看来他们真的是招满了走人了。 许亚又去上海医药公司那里,桌前还是有不少的人,依然是那个招聘人员。李经理看见了许亚,说:“你来了正好,等你签合同。” 许亚说:“你们名单一直悬着不确定,我只好签了别的单位了。” 李经理有些不高兴了,说:“我昨天不跟你说了肯定有你的嘛?” “非常抱歉,你口头上那么说的,但是合同没签,我不踏实。”许亚一边说一边道歉。 “没关系的,反正我们这里还有候选名单,想来的人很多的。” 许亚又再三表示歉意才离开。 路过南京医药集团有限公司的摊位,那里已经没有人了。许亚想,“或许是前两天人太爆满,他们收足了简历不想来了。” 招聘会结束几天后,许亚接到通知说,南京医药集团有限公司叫她去,许亚说自己已经签了就业单位,同时心想:“你们这动作也太慢了吧。” 最后,许亚班上的大部分同学都通过这次招聘会签到就业单位。宿舍里的同学中,大仙儿去了山东,大炮、鸭子还有老猫三个去了天津,梁指正留了南京,小算盘去了上海,正是那家许亚差点也去的医药公司。 第12章 第三章 生活憧憬:就业 第三章生活憧憬 第一节就业 签好就业单位后,宿舍里的同学们都很开心与轻松,关系相处变的格外的融洽与亲切。平时大家偶尔彼此之间还有些小吵小闹的,到了毕业之际,都开始有些恋恋不舍了。许亚宿舍里的人有时候约好了一起去逛街,或者去校外的小餐馆聚餐吃饭。 毕业前,班上有一次统一的告别聚餐。地点在校外的一个餐厅,同学们边吃边喝酒,男生女生都喝。聚会那天,平时喝酒的都放开了痛快的喝,平时不喝酒的也都破例的喝。 酒一下肚,话就多了,开始述说上大学这几年的点点滴滴,述说曾经的快乐、曾经的喜欢、曾经的矛盾、曾经的嫉妒,有人开始端着酒杯四处敬酒,有人抱着卡拉ok话筒高歌嘶喊,有的人说着说着就伤感流泪,也有抱肩搭背稀里哗啦的哭着。 哭过笑过之后,大家又开始天南海北的畅谈未来。后来开始合影留念,最后大家嘻嘻哈哈的闹成一团,这就是许亚记忆中的毕业告别会。 临毕业越来越近,许亚开始收拾东西。那个跟了四年的笨重大木箱,许亚决定托运送回了老家,自己另外去火车站附近的商品市场上买了一个箱子和一个旅行包。 除了一些四季换洗的衣服、一套被褥还有一些文件纸张,许亚没有别的东西。 一起去北京药厂的还有同校的另外三个学生。招聘会后不久,有人找到她,说北京制药厂在许亚的大学招聘了三个女生一个男生,分别是许亚、卓悦、江晴,陈永庆,从南京另外一所大学招了一个化工专业的,叫刘枫林。 制药厂要求七月三号报道。卓悦和江晴两个要提前先回家,再去北京报到。许亚、陈永庆和刘枫林三个,约好买了六月三十号的火车票,一起去了北京报到。 出发前的那天早上,许亚和同学们在宿舍楼下,学校指定的行李托运地点办理行李托运。班上的男同学来帮女同学搬抬行李。 在这样的忙忙碌碌中,同学们逐一告别了,许亚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车。 坐了一夜的火车,许亚他们一行三人于七月一号早上到了北京。许亚觉得北京的天亮的早,才六点就亮了。许亚他们提取了随车托运的行李,按照预先被告知的行车路线,坐了公交车来到位于东郊的制药厂。 人事科的沈科长接待了他们,把他们带到房管科,然后又被房管科的工作人员带到了离办公大楼不远处的一栋三层高的旧楼。 旧楼是个筒子楼,很长,呈l形,其中一段是厂里有家属的职工宿舍,一段分配给了厂里的销售公司作为办公室。拐弯过去的较短的那一段则是单身职工宿舍。 陈永庆和刘枫林被带去二楼的男生宿舍后,许亚被带去三楼。一路上,许亚谨记以前家里人的教导:一个人出门在外,要嘴巴甜点少吃亏。所以许亚一路阿姨长阿姨短的叫的热情。后来房管科的阿姨打开两个房间,一间很大,有七间上下床,每个人一间床,下面住人,上面放行李。大间里有些床位已经住有人了。 房管科的阿姨又把许亚领到斜对面,是个小间,大小像许亚学校的宿舍,有三间上下床,然后问许亚:“你想住哪间?这个宿舍里住了另外两个姑娘,一个是财务科的,一个技术科的,都比你早来一年。” 许亚选择了小间,于是房管科阿姨就把大间门关上,给了许亚小间的钥匙,许亚连连道谢。 接下来,许亚打扫了卫生,收拾完行李,又洗洗刷刷一阵。 中午,许亚去楼下的食堂打饭。食堂的规模很小,有三个窗口,一个卖饭一个卖菜一个卖面,菜的品种选择很少。食堂里有几张大圆桌外,零零散散的坐着一些身穿统一颜色款式工作服的职工,像是车间的工人师傅。 许亚打了饭菜,找了张桌子坐下吃。门口有三三两两的人进进出出,打了饭就端着饭盆离开,他们偶尔看见了熟识人,立刻会热情爽朗的打个招呼。 吃完后,许亚回宿舍了,有一个女孩子正要午休。她自我介绍说她叫林小玉,是技术科的。林小玉说宿舍里还有一个女孩子是财务科的,叫王丽红,中午一般不回来午休。 许亚也自我介绍,闲聊几句后,林小玉说她要休息了,这样下午才精神好。 于是许亚不再说话,也躺下睡觉了。一晚上的火车加上一上午的忙碌,许亚一下就睡着了。醒来时候已经下午三四点了。 许亚起来洗漱一下,就出了厂门。在门口附近,许亚找到一家小卖店,打了个电话给南京的付文兵报平安,又简单说了一下报到后的情况。 宿舍楼有三处楼梯,两个尽头及中间各有一处楼梯。靠近许亚他们宿舍那端的楼梯是防火的铁楼梯,开放式的,站在楼梯口可以俯览厂里多个方向的景色。 许亚回宿舍上楼梯时候,在拐角处碰上陈永庆和刘枫林正在那里看风景聊天。陈永庆叫住许亚说:“许亚,我们宿舍还有几个新来的,大家晚上去厂外的饭馆一起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去?” 许亚答应了说去。到点后,许亚就去楼下男生宿舍。这个宿舍也是一个大间,就像早上许亚见过的那个大间一样,有七间床。 宿舍里住的都是新来的,许亚见到了另外两个男生。陈永庆介绍说:“这位是李洪,沈阳药科大学的;这位是周铭,北京医科大学的,还是你老乡,也是四川来的。” 大家一起去外面小饭馆,点了菜吃了饭,闲聊几句就回了厂里。 回宿舍后,许亚见到了另外一个女孩子王丽红。聊天中,许亚得知她是河南人,中央财经学院毕业的。 王丽红说:“北京户口很值钱的,有些人花二十万来买个北京户口。在北京本地上大学的毕业生,要想留北京,找个解决北京户口的单位非常困难。我都是因为我姑妈在北京,她托了很多关系才给我找到这个制药厂落了户口。” 许亚想到自己在南京时候,想要留在南京也很不容易。如今通过一个招聘会就轻松的把北京户口解决了,实在是很幸运。 第二天,楼道里传来女孩子的笑声。许亚开门出去一看,有人进进出出昨天许亚去过的那个大房间。许亚走了过去打招呼,有个女孩子带着爽朗的笑声和甜美的笑声介绍了她自己,原来她就是卓悦。 卓悦把许亚带进宿舍,介绍了另外两个漂亮的女孩子,一个是江晴,阳光灿烂的甜美风格,一个是赵中玲,极为标致惊艳的大美女。她们宿舍还有两三个人,都是早来一两年的,有在销售公司,也有在车间和实验室的。 卓悦、江晴和赵中玲都有男朋友,而且都是同一届的同学,毕业后也都留在北京。其中江晴和赵中玲的男朋友也在北京上班,卓悦的男朋友在北京上研究生。他们收拾完行李后,就跟男朋友出去吃饭了,许亚和林小玉还有王丽红则一起去食堂吃饭。 正式上班那天,许亚和陈永庆他们几个一起去了大会议厅。今年总共有十来个新员工,人事科的沈科长讲完话后说:“我们药厂的工作分配实行双向选择。稍后,厂里各个部门科室的负责人会来介绍他们各自的情况。你们听完介绍后,自行选择你们的工作意向,我们再决定最后的分配。下面,第一个要进来做介绍的是,我们厂里独立核算经营的销售公司,长城药业有限公司。” 过了会儿,进来了长城公司的总经理王振东。他给大家介绍了长城公司的发展和现状,欢迎新员工去他们那里,做医药代表。 毕业前,付文兵一再的告诉许亚不要去做医药代表,说医药代表整天跑医院药房,收入除了底薪就是提成,业务不好做,很辛苦,一个女孩子以后还要结婚生孩子做家务,这样的销售工作不适合。 所以在当天下午的会议结束后,许亚选择了林小玉所在的技术科,因为许亚已经听她多少讲了些她们的工作,基本上都是查资料文献、药品报批、药品资料管理等等。 下班后回到宿舍,许亚从卓悦她们那里了解到,除了有一个去了车间,两个去了研究所,一个技术科,一个质检科,其余的人包括卓悦、江晴、赵中玲、陈永庆、周铭、刘枫林全部去了王振东的长城公司。 许亚问她们为什么都去做销售了。卓悦她们说:“听说销售公司的收入高很多,奖金多,其它部门工资都很低。”听了以后,许亚有些后悔选择了技术科。但是自己刚来工作,已经选择了技术科,担心自己再换部位会对她在厂里的发展有不良影响。 技术科在综合办公楼的二楼,共有六个人,两间办公室,三位年长些的师傅在一间,一位师傅经常在图书室那边办公,许亚和林小玉在一间。在同一层楼里还有人事科、保卫科和财务科。 师傅们早上来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要打扫卫生、擦擦桌子、擦擦地,说是北京的灰尘大。师傅们忙完卫生,坐下来聊聊新闻,再投入工作。然后是午餐,午休,下午再忙忙,到了四点来钟,师傅们收拾收拾,准备换衣服下班回家了。技术科的师傅们有时候要下车间视察检验工作,因此她们通常早上来了厂里,都习惯换工作服,以备随时去车间。 许亚和林小玉相对比较懒惰些,早上睡足了再去上班。因为住在厂里,离上班就两三分钟的路程。中午在食堂打了饭,回宿舍吃完睡个午觉再去上班,晚上一般也是吃食堂,有时候也去外面小馆子点个菜。早上两个人也懒得擦地,就是用抹布擦擦桌子,洗洗杯子泡个茶。 对面办公室的师傅老过来说:“看看你俩的办公室,地上都积灰了,也不擦擦地。” 林小玉总是回敬说:“我们的办公室在阴面,拖了地后地面湿,干的慢,踩上后容易滑倒摔跤,酿成工伤。”或者她就回敬说:“就一个水池,这么多人都要赶着去洗拖布,太挤了,我给你让位吧。” 许亚刚来,不敢像林小玉那样地皮踩热了啥也不怕的我行我素。于是许亚时常早上帮着拖地,还常常去她们的办公室跟她们说话聊天。 林小玉是浙江人,虽然讲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但是依然带着温软娇柔的语调语腔,外人看来认为她比较矫情。不过许亚倒是喜欢她的口齿伶俐、敢说敢做还有她的一副清高孤傲。 第一个月下来,许亚领到工资,六百多块钱。虽然收入比起许亚在上大学期间打工挣来的钱高多了,而且吃住在厂里宿舍,一个月花费不了多少,但是工作后逐渐的进入社会,逐渐的了解到周围人在北京的生活成本,许亚感觉到就这么几百块钱一个月在北京很难生存下去,感觉到了很大的生活压力。 科室里年长的师傅们都是北京人,大多都已经有房住,时不时的聊天中,许亚发现她们这些有房的北京人,原来在生活中也是要如此的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王丽红有个男朋友,是她姑妈给她介绍安排的,说对方是北京本地人,赶上单位最后分房,一旦房子下来就结婚。 林小玉她自己也有男朋友,在政府部门当公务员,除了固定工资,没有其它收入,也在等单位分配一个宿舍。 许亚到北京后很快就和原来武术协会的刘慧娟师姐联系上了。刘师姐是许亚在武术协会认识的,比许亚高两级,两个人很谈的来。师姐对许亚平时很关心,总是站在姐姐的立场,对许亚提出很多指点与建议。毕业时,师姐去了北京天坛附近的一家生物技术研究所,临走前给许亚留了联系地址,没想到两年后许亚毕业也到了北京。 许亚初见师姐时候,师姐还住在研究所的职工宿舍。宿舍是一间半地下室,两个人共用,房间大小与许亚住的房间差不多大。师姐和宿舍里的同事在楼道里用电炒锅做饭。因为单位不允许职工在楼道里搭起炉灶,所以师姐她们就在室内摆了一张桌子,用于切菜。炒菜时,把电炒锅搬到楼道里,炒菜完后再把电炒锅搬回宿舍,蒸饭就用电饭锅,放在室内用。 许亚初次去,对师姐住在半地下提出担忧,说:“会不会有湿气?” 师姐说:“半地下房子在北京很普遍,我也担心受湿气,所以我已经尽快的领了结婚证,也向单位提出申请,要一间单身职工宿舍。” 师姐的老公也是外地人,是搞建筑工程的,为了多挣钱,她老公长期去外地,驻扎在工地,这样补贴高些。 师姐第一次见到许亚也是非常高兴,像个姐姐又像阿姨,给许亚讲了许多的生活琐事,叮嘱她要开始自己做饭,这样吃的好,还能节省很多钱。师姐还叮嘱许亚在国有企业的科室,如何处理各种复杂关系。当然,她也很关心许亚将来如何处理跟付文兵各处异地的现实问题。许亚说她也不清楚如何处理这件事。 与师姐一番聊天后,许亚才发现自己其实很缺乏生活经验,也很不懂生活。 因为在北京没有亲人,加上师姐的老公也长期在外地,所以几乎每隔一两周,许亚就去看师姐,一起做饭一起聊天说话。 没隔多久,师姐说单位批准了她的申请,分给她一间单间宿舍。师姐就开始忙着布置她的新房。其实也很简单,师姐不过就是买了一张双人床,靠墙边放着,旁边一张写字台,房间的另外一半则放了个双人沙发,中间一个茶几,对面一个柜子,上面放个电视。吃饭就坐在沙发上,在茶几上吃。做饭则在楼道里摆了一个长条桌,上面放有电炉子和菜板调料等。 师姐布置完后新家后,请许亚去做客。许亚买点水果去了,说:“师姐,恭喜你总算有自己的家了。” 师姐笑笑说道:“不怕你笑话,我们结婚没有婚礼没有嫁妆没有酒席,我们就自己出去吃了一顿饭。” 然后师姐又感叹到:“好不容易才有这个间屋,其实也就是一点独立的私人空间。北京的生活成本太高了,我们不知道还要攒多少年的钱才能买上自己的房子。至少目前几年内,这间屋子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就是这个样子”。说着说着,师姐还感慨的流了几滴眼泪。 除了师姐,许亚在北京还有一个高中同学。成青龙在北师大毕业后,留在师大附中教书,许亚来北京后不久也和成青龙联系上,去过他们宿舍。成青龙也是和同事共用宿舍,不过住宿条件比师姐和许亚的宿舍条件要好些。 成青龙像是阳州中学在北师大的龙头大哥一样,把几个还在上学的师弟师妹召集到他宿舍,大家一起在他的宿舍里聚会,包饺子,炒了几个菜,一起吃的热热闹闹的。 许亚到了北京后,主要是吃食堂,偶尔也和卓悦她们一起吃饭。但是她们都有男朋友,下班很少能见到她们,因此许亚和林小玉一起的时间最多。 男生宿舍里经常就剩下陈永庆、周铭和刘枫林三人,打牌三缺一,就经常来叫许亚打升级。熟识后,陈永庆和周铭经常去吃饭时,就来叫上许亚,三个人出去小饭馆点菜。 到北京后,许亚跟付文兵主要是靠电话联系,因为长途电话太贵,所以每隔几天通一次电话汇报情况。国庆节放假,付文兵来了北京,许亚就去楼下男生宿舍问,给付文兵借宿,还把付文兵介绍给了周铭、陈永庆和刘枫林认识。 正好是国庆节,大家提议一起去□□看升旗。晚上,许亚、付文兵、周铭、陈永庆和刘枫林五个人,坐了公交车去了长安街,因为交通管制,公交车离□□还有好几站就停止运行,五个人只好走路到了□□。广场上人山人海的,五个人好不容易熬到升旗。观看完仪式后,五个人又走了几站路,才有机会坐上公交车回了厂里。大家累的精疲力竭,都回宿舍睡大觉,到了中午才起来,又一起去了外面的小饭馆吃饭,下午开始打牌。 许亚和付文兵去北京逛逛景点,回到宿舍后又是大家聚在一起打牌。假期很快就这样过完了,付文兵也回了南京。 过完节后的一天,许亚领了工资,晚上和楼下的男生又一起打牌。许亚就问陈永庆和周铭他们:“你们在长城做了这么久,收入怎么样?” 周铭说:“其实长城的收入挺不错的,你真的应该考虑来长城的。” 陈永庆说:“你们技术科的工作太无聊了,就六百多块钱,没法过下去,你还是到长城来吧。” 许亚说:“那你们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收入水平?” “新员工是底薪七百五起,加提成,每个季度还有奖金,年终有年终奖。”陈永庆说。 “这只是新员工刚开始,做久了做的好的,提成很高的。”周铭说。 “可是我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去长城,现在再申请去,王总会不会不喜欢啊。”许亚说。 “不会的,王总那里,我们去帮你说。”陈永庆说到。 “就是,你到长城公司来吧。”周铭说。 “对的许亚,来长城这里吧,大家都会很欢迎你的。”刘枫林也说。 大家的一番席话说的许亚动了心。许亚也觉得在技术科的收入实在是太低了,自己每个月都节省着花,把一半多的工资寄回了家。上大学时候虽然也有做家教打工,但是仅够维持生活,偶尔还是要问家里要钱。 许亚算了算,自己上初中高中几年里,家里也没有什么收入,时常要借钱,加上家里以前背负的债务,现在她就是不吃不喝,靠几百块钱的工资,连家里的债都不知道哪年才能还清,更不要说在北京生活了。 于是许亚准备转去长城公司,只是还在考虑该怎样去给王总说,又该怎样给付文兵解释她要去做医药代表的事情。 第13章 第三章 生活憧憬:相随 第三章生活憧憬 第二节相随 就在许亚还在考虑着怎么去找王总的时候,付文兵在国庆假期回去后不久的一个周末,突然就出现在厂里,就像他当年突然从烟台跑回南京一样,吓了许亚一跳。 付文兵说:“我把南京的工作辞了,这次来北京,不走了。” 许亚急了:“你把工作辞了?那份工作多难找啊!你知道你自己又不是计算机专业的,好不容易碰上一家公司给你这个机会做程序员,这才做多久啊,你就蹬的一下就把工作辞了。现在你没有工作,跑到北京来,住哪里吃什么?你想过没有?这么冲动的把好端端的工作辞了,你以为北京就那么好找工作吗?” 听到许亚铺头盖脸的数落,刚到北京的付文兵,脸上的喜悦一扫而光。付文兵抽着烟,把头偏向一边,闷声不语。 过了会儿,许亚也觉得自己是说的有些过分了,只好缓低语气说:“你辞职应该跟我先商量一下,或者至少等等看,等把下一个工作找好了再辞也不迟。现在我的工作也不好,工资也低,你说你现在来北京,总要考虑吃住怎么办吧。” 付文兵这才开口说话:“我刚才已经去楼下,跟陈永庆、周铭他们说了,先在他们宿舍打个铺,反正他们那里还有空床。” “那你也不能长久住在那里啊,毕竟这里是厂里宿舍,不像原来在学校。”许亚说。 “没事,厂里才更没有人查呢。”付文兵说。 “那工作怎么办?北京可不是那么好找工作的。”许亚忧虑的说,想着王丽红说的她姑妈托了好多关系才给她找到工作。 “我知道不好找。其实来北京之前,我也是想了很久的。你在北京,我在南京,隔着这么远,时间久了吧,啥事都可能发生。工作和你,我必须选择一个。工作没有了,还可以再找。人没了,就啥都白搭了。”付文兵说。 “那你打算做什么?难道还像以前那样天天抱本书,坐等机会?”许亚说。 “那也不是。”付文兵说。 “现在不一样了,找工作挣钱才是第一位的,至于计算机吧,找不到工作,我就当这是爱好来玩玩算了。”付文兵说。 “你什么意思?”许亚问。 “我也想过了,准备先去看看别的工作,什么医药代表销售类的工作都可以考虑。现在很多医药企业都在北京打市场,销售人员的需求很高,我想找个工作也应该不会太难。”付文兵说。 “那也就只能先这样了。周末去人才市场看看招聘会吧。”许亚说。 “一定去。”付文兵语气肯定的说。 过了两三天,许亚在楼下碰见方建平,就照常打了个招呼。方建平也是四川人,是许亚的老乡,在长城公司做销售,来这里也有几年了。 宿舍里都没有电视,长城的单身员工就在晚上或周末去公司里看电视。有几次许亚跟着陈永庆和周铭他们去长城的会议室看电视。长城的办公室设在同一栋楼里的另外一端,非常方便,所以许亚有时候也去,见过长城的总经理王振东等人,也因此认识了方建平,打过几次照面。 方建平看见许亚,说:“哟,老乡,忙啥呢?最近也没见你去看电视啊。” “我去了的,但是没有见你啊。”许亚说。 “啊呀,最近忙,等有空了,老乡一起去聚聚餐?”方建平说。 “没问题啊。”许亚想着自己正打算转去长城公司的事,所以就刻意想多和方建平多说几句。 “老乡,问你一个事。”许亚问。 “啥事尽管说。”方建平说。 “你们长城还招人不?”许亚说。 “招啊,你想来?”方建平说。 “有点想,就是不知道你们还要不要?”许亚说。 “要的,我们刚和王总开过会,讨论来着,长城要发展新业务,要招人。”方建平说。 “什么新业务?”许亚好奇的问。 “我们现在有几家医院,药房那边有业务需求,王总打算成立计算机部,帮助他们开发软件。”方建平说。 许亚一听到计算机和软件几个词,立马就敏感起来。 “真的?找到人了吗?”许亚问。 “没有,我们这也就是刚刚在讨论,还要进一步商量方案的。”方建平说。 “哦。”许亚若有所思。 “咦,许亚,你不会是感兴趣吧?”方建平说。 “老乡,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你给帮帮忙,给王总引荐一下好不?”许亚说。 “你推荐的人是啥背景?”方建平说。 “他也是我们南京药科大学毕业的,同时又在一家计算机公司里做程序员,编程的。”许亚介绍说。 “听上去好像还可以。”方建平说道。 “就是啊,你看他对医药行业很熟悉,还懂计算机软件编程。”许亚又说。 “那他现在在哪里工作?”方建平问。 “他现在正好在北京,你帮帮忙给王总说说吧,至少见见面,谈谈都行。”许亚说。 “唉,我说许亚,他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急着推荐?”方建平说。 “是我男朋友。”许亚说。 “噢,我说呢。”方建平道。 “老乡,求你了,帮个忙吧,成不成没关系,拜托你给王总说说就行。改天我请你吃湄洲东坡酒家!”许亚说。 “好吧,没问题,都是老乡,这个忙还是要帮的。”方建平爽快的答应了。 许亚再三谢过方建平。 第二天,付文兵被叫去面见王总。许亚根据她对付文兵的谈说能力,相信只要他能见到老板,一般来说都能谈成。但是许亚还是忐忑不安的在宿舍里等结果,就差没求佛祖保佑。 终于见到付文兵回来,许亚赶紧问“怎么样怎么样?”情形就像当初付文兵去面试程序员那次。 付文兵说:“王总让我明天就去报到上班,组建他们的计算机部。” 这个面谈结果有些在期望中,但还是让许亚欣喜不已,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 “你们怎么谈的,都说啥了?”许亚问。 “是这样的,我去了后,王总先是问了我学什么、工作经历,为什么会做软件编程,还有为什么来北京。然后他就介绍了他们现在长城公司的发展情况,说他们现在有几家医院,药房要做计费软件的升级更新,有很多计算机公司都在争取这些项目。但是那些计算机公司的人除了懂计算机、编个好程序外,对医药行业的行情不太懂,尤其是销售、计费、划价、药品的进出库等流程不是很熟悉,所以王总他们就想把这个项目拿下来,由他们给药房做计费软件,做系统升级,这样还能帮助他们维护更稳固的销售渠道,从另外一个方面来拉动药品的销售。”付文兵说。 “那你怎么跟他谈的?”许亚问。 “我在烟台时候,在制药厂里也呆过,后来回南京,也做过药品销售,跑过医院药房,又做了一年半的软件编程,所以我对他说的那些环节都非常清楚。我就给他讲了我的想法以及我的建议应该怎么去设计这个系统。王总听完后,很欣赏我的提议,说很符合他的设想,所以立马拍板说让我明天去上班。”付文兵说。 “看来你还挺能侃的。”许亚此时已经很开心。 “那是,我是挺有才的,我自己清楚。”付文兵也有些得意了。 “嘿哟,看你那得意劲,顺杆就爬。”许亚说。 “走,咱们今天出去馆子里吃吧。”付文兵兴高采烈的说。 “行,不过得把陈永庆、周铭他们叫上。他们在长城那里的关系都不错的,你可得跟他们把关系处好了,好有个照应。”许亚叮嘱道。 “这个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付文兵说。 于是许亚叫上周铭、陈永庆、刘枫林他们出去吃饭,给他们透露了王总同意付文兵去他们长城上班一事。众人一听,大出意外,也都非常开心,纷纷祝贺付文兵,欢迎他的加入。 既然付文兵去了长城公司,许亚考虑再三,决定还是继续留在技术科。她觉得两个人如果在同一个公司上下班,有很多不便,也觉得别扭。再说付文兵本来就不喜欢她去做医药代表。原来付文兵在南京时,许亚是想先转去做医药代表再说。现在付文兵来了北京,自己就不好再去做销售了,免得发生不愉快。 付文兵刚去长城公司时,基本上都在厂里吃饭,每天大家都是吃食堂。有时候长城的医药代表们回来后,要是大家都还没有吃,就集聚在一起,去厂门外吃。 对面大房间的卓悦、江晴和赵中玲的男朋友,周末也都来厂里找她们,晚上也都留宿在楼下男生的大房间。慢慢的大家就混的很熟了,经常十几个人周末就集合到双井那一带,找个大点的饭馆,吃饭喝酒唱卡拉ok。 许亚见付文兵每天也在厂里吃,干脆决定去买口电炒锅,还有电饭煲,自己做饭,这样两个人还能省些伙食费。许亚选择了一个周六,做了回锅肉,炒了青椒肉丝,红烧排骨,还有西红柿肉圆汤,邀请陈永庆、周铭还有刘枫林他们来宿舍吃饭。 宿舍里有一张大长条桌,几张独凳,收拾收拾,就当餐桌。开饭时候又叫男生从楼下端上来凳子。 吃饭时候,大家都一致的称赞许亚做的菜好吃。其实许亚自己以前在家时候,也不太常做饭,只是家里及亲戚们都相当讲究吃,也经常研讨如何做出好吃的,所以当许亚在宿舍里开始做饭时,买菜切菜炒煎炖等菜都是顺手拈来,非常麻利。 对面的卓悦江晴她们下班时候回到宿舍,在走廊上闻到菜香,都笑哈哈的嚷嚷说:“许亚,你做的菜太香了,我们也馋不住了,明天开始我们也要做饭了。” 第二天,她们还真的买回来电炒锅、电饭锅,开始做饭。她们上班忙,人也多,就大家分工,一人做一天,或者一人做饭一人洗碗。 洗碗的水池就在宿舍旁边,离厕所很近。水是凉的,洗碗时得要兑上热水,但是开水要去热水房打,很麻烦。于是大家就另外自己烧水洗碗。后来有人建议把锅碗瓢盆端到二楼另外一端靠近长城公司那里的水房去洗,因为那间水房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 卓悦她们刚开始做饭热情很高,很快就不怎么做了。因为她们要跑业务,每天从外面跑完医院回来,尽管在走廊上嚷嚷着太香了太香了,回到宿舍却常常是倒床就休息,然后再几个人一起出去吃饭。 许亚看见她们的样子,心想,要是自己也去做销售,应该也会像她们那样早出晚归的忙业务,顾不上也没有时间去自己做吃的。 陈永庆和周铭他们来吃了几次饭以后就不来了,说太麻烦许亚了。于是就剩下许亚和付文兵吃饭。有时候林小玉也加入进来,一起做饭一起吃,付文兵常常掐着点来吃饭。 因为技术科的工作量很小,许亚常常早早的没事做了,干脆就溜出去附近的东郊市场买菜。刚开始许亚还坐公交车去,毕竟有好几站地远。 后来有两次,许亚买的菜多,上车后把装菜的口袋放在公交车地板上,下车后才发现袋子少了,而且丢的肉菜和海鲜这样的贵菜。有一次许亚赶紧又追上去,上了车再找,车上也没有袋子,搞得许亚都不明白菜怎么就不翼而飞了,也想不起来落在哪里。 于是许亚干脆买辆自行车,装个车兜。早早的下班后,许亚就骑着自行车去东郊市场买菜。因为厂子在郊外,绿化覆盖率很低,路上的灰尘很大,尤其是有汽车或公交车驶过时候,扬起的尘土满脸扑来。每次许亚去买菜回来,做完饭菜后,都必须去药厂的澡堂洗澡,洗掉尘土,然后才会觉得清爽。 付文兵去长城上班后,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除了吃饭睡觉,基本上都在公司里,晚上也经常熬夜编程做设计。 很快计算机部门组建起来,付文兵被任命为部门经理。当付文兵神采飞扬的告诉许亚这一个消息时,许亚看见了付文兵的另外一面,满满自信、能量充沛、果断刚毅。付文兵也不遗余力的陆续招了好几个人,来扩大计算机部门加速软件的开发。其中一个还是他以前在南京的长江电子科技有限公司的同事。后来王总又派他和陈永庆去南京药科大学招聘毕业生。付文兵把一个师妹罗婷招来,做了他们计算机部门的秘书。 付文兵除了编程做系统的框架设计,还要陪销售人员去医院药房采集信息,以及安装调试等。一段时间以后,计算机部门运行非常顺利。 一天付文兵给许亚看一部手机,说王总特意批准给他配的手机,同时还配有手机的是陈永庆和周铭。付文兵说他们三个现在是王总的重要培养对象,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也相当的铁杆和密切。 自从付文兵来北京后,许亚就基本上不去长城看电视,陈永庆他们也不来叫她去打牌了。许亚见到他们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集体活动去吃饭唱歌时候。 刚开始,付文兵来吃饭的时候,话还很多,聊他在长城那边的事情,聊计算机部的组建发展,聊他怎么招人等。吃完饭,付文兵等许亚把碗洗了,再陪着说会儿话就去公司里。 许亚知道他刚开始很忙,也不去打扰他,甚至都基本上不去长城公司。有时候许亚帮付文兵洗衣服洗被套,不得不端着大盆到二楼另外一端的那个水房去洗,因为那里比较宽敞有水台,更重要的是有热水。 水房就在长城公司边上,厕所就在水房里面的两侧。经常许亚洗衣服时候,长城公司的员工进出厕所,都能见着许亚在那里围着围裙洗衣服。陈永庆和刘枫林就经常会和许亚打招呼: “许亚,你太勤快了。” “许亚,又帮付文兵洗衣服呐。”刘枫林说。 “许亚,付文兵运气怎么这么好,找到你这么贤惠的女朋友。”陈永庆说。 “许亚,你不能太偏心哦,帮我也洗洗衣服吧。”陈永庆有时候开玩笑说。 对大家的玩笑,许亚一般也只是报之一笑。 一天,王丽红回来收拾东西,说她要搬走了。他男朋友单位分房了,她们要领结婚证,要准备婚礼了。 王丽红说,她男朋友在银行,单位分的房子可以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三环边上一套一的三楼的房子,一个是二环边上的半地下的两室一厅的房子。他男朋友不喜欢半地下,王丽红不喜欢一套一,说以后她们家要来人都没法住,为此两个人僵持不下。 王丽红说她姑妈也支持她,坚持说房子搞不定就不结婚。后来王丽红对她男朋友分析说:“二环边房子的地理位置好,以后我们自己攒钱买套大的房子后,可以把这套分来的房子出租出去。”于是她男朋友才妥协,选择了半地下的房子,两人才得以领结婚证。 到了结婚那天,许亚和林小玉去参加婚礼。王丽红的男朋友看上去很老实,家里在城南有一个小平房,父母是老北京人。婚礼后,许亚她们跟着去了王丽红的新家,是一套非常狭小的二居室,厨房客厅卧室及客房都很小。林小玉说,在北京能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就不错了,还说她男朋友也在等着单位分房,不知道啥时候能批下来。 王丽红搬走后不久,房管科带来了一位恬静的女孩,说是从其它宿舍调换来的。这位女孩子自我介绍说,她叫冯莉,是研究所的,原来住在另外一个房间,也是小间。现在房管科要腾房子给长城公司做办公室,所以就把她们三个人分别插放到不同的宿舍,冯莉还说她是赵中玲的同班同学。 有一天,周铭来找许亚,给她一个钢丝网兜,说:“这是专门装鸡蛋的,网兜是由许多细小环扣编成的,不装东西时没有固定形状,等里面装了鸡蛋后一提起来兜网就紧围着鸡蛋,走路晃荡也不用担心鸡蛋碰碎。” “周铭,你还挺心细的,怎么发现这个宝物?”许亚问。 “我在西单逛街,看见这个,就买了,你经常买菜,这个用的着。”周铭说。 “太好了,谢谢你。多少钱?”许亚问。 “挺便宜的,你拿去用吧。”周铭执意不肯收钱。 一晃到了年底,一天周铭来宿舍找许亚,递给她一个纸袋,说:“祝你圣诞节快乐!” 许亚打开一看,是一条雪花图案的围巾,忙说:“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哪收你东西呢,你拿回去吧。” “专门送给你的,谢谢你平时做饭给我们吃。”周铭说。 “也没吃两顿,你也太客气了,不用送什么礼,而且我也没有给你买圣诞礼物。”许亚还要推脱。 “你就收下吧,不然就是嫌弃礼太薄了。”周铭说。 “好吧,那我收下了,谢谢你,祝你也圣诞快乐!”许亚说。 到了晚上,几个人一起约好了去外面吃饭,然后又去西单那边去逛街看夜景,感受圣诞气氛。 过了元旦后,大家就盘算买火车票回家,许亚和付文兵商量,应该带付文兵去许亚家见见父母。 陈永庆是贵州人,周铭是四川人,过年订票时候,还有到贵州的票,但是买不着到成都的票,于是四个人商量一起坐火车到贵州,然后许亚、付文兵和周铭再从贵州转去成都。 过了几天,周铭来找许亚,说:“许亚,你周末有空没?” “有空,啥事?”许亚问。 “请你帮个忙,陪我去商场,帮我选点礼物给我家里人。”周铭说。 “我不太会买东西啊。”许亚说。 “去看看吧,我要给我两个姐姐买东西,不知道女的喜欢什么。”周铭说。 “那我先问问付文兵周末有没有事。”许亚说。 许亚去问付文兵:“你周末有没有空?” 付文兵说:“我还要加班呢,部门里事情多,年底了,王总交代好几件事情。” 许亚说:“周铭刚才来找我,让我去陪他买东西。” 付文兵说:“那你们去吧,我还有事,你也顺便给你买点衣服。” 于是许亚就和周铭去了西单商场转,最后周铭决定给他两个姐姐一人买了一条丝巾加丝巾扣。买完后,两个人又去男装女装区转转,周铭买了些休闲装,许亚看看女装衣服基本上都要一两百块,心里觉得贵,就不想买。 回到厂里,付文兵还在加班,不过大家还是一起出去馆子里吃了饭。 过了几天,付文兵说:“去你家,我需要买些衣服,晚饭后你跟我去商场转转。” 晚饭后,两个人去了王府井,付文兵看的都是西装,风衣外套类的正装。 许亚说:“你去我们家,不用穿的这么正式吧?” “第一次去你家,应该正式些,再说我上班也需要正装。” “但是你看那个价钱多贵啊,一两千块钱一套。一件风衣就要一千五。”许亚有些不乐意。 “这是名牌,当然贵了。我现在的工作不一样了,出门要几套好衣服,该投资的还是要投资,钱是能挣回来的。”付文兵说。 “但是你也要看看经济能力吧,买那么贵的衣服,工资才多少?再说了,你不已经买了几套西装了嘛。”许亚依然不乐意的说道。 最后,付文兵还是没有理会许亚的不高兴,花了几千块钱,买了一套西装,一件风衣,还有衬衫领带。 一路上,许亚想着自己一个月几百块钱,付文兵却一件风衣就花了一千五,心里来气不想说话,拉着脸看着一边。 付文兵也有些不耐烦了:“你至于这样嘛,我买几件衣服你都不乐意,又没有让你掏钱。” “没错,确实不是我的钱,你自己挣的钱你自己花,我有什么可说的。” “以前没赚钱舍不得花,现在收入好了,应该改善一下包装,提高衣着品味。而且你也应该多买些衣服,不要舍不得花钱,你看你的那些衣服,都挺土气的,你该向江晴赵中玲她们学学,看看人家都是怎么搭配衣服的。”付文兵说。 许亚一怔,第一次听付文兵说自己土气,心里非常不愉快。但是许亚不想表现出来,就把头偏向一边,看着车窗外。 付文兵接着说:“其实你只要注意观察,江晴她们的衣服也不见得都是名牌,你们女人的衣服好买,只要衣服多了,怎么都好搭配。” 许亚默默的听着,一声不吭。 放假了,许亚、付文兵、陈永庆、周铭四个人搭了同一趟火车先去贵州,一路上四个人打牌说笑,饿了吃,累了打盹,很快就到了贵州。晚上大家住在陈永庆家里。 第二天上午,陈永庆又带大家去市中心转转。傍晚许亚、付文兵和周铭坐上火车去了成都。下车后,周铭转车回他父母家,许亚则带着付文兵坐了两趟公共汽车到了自己家里。 此前,家里人并不知道许亚要带男朋友回来,见到付文兵后有些意外。付文兵到了许亚家后,把他新买的风衣拿出来穿上。付文兵讲普通话,话也不多,总在一边抽烟一边想着什么事。 家里人对许亚说:“你也是大人了,我们不干涉你交男朋友的事,但是这个人看着跟你不太合适,而且不爱说话,光顾着抽烟,是不是看不起咱们家。” 几天后,许亚的妹妹结婚办酒席。许亚的两个姨妈把许亚拉到一边说:“你找个对象也不先问问家里。” “现在你们不就是知道了嘛。”许亚说。 “你小姨本来都给你看好一家的,也安排好这次你回来就见面的,现在你嗵的一声带个人回来,怎么见面吧?”二姨说道。 “我都不知道你们说啥呢?”许亚看着两个姨妈你一言我一句的。 小姨说:“我们家隔壁的那个陈二嫂家,你应该有印象吧?” 许亚想了想,好像是记起来了,一个整天笑呵呵的体态发福的女人。因为许亚中学时候经常去小姨妈家,她们的街坊邻居之间爱串门打麻将,所以也常打照面。 “好像是有印象,她怎么了?”许亚问。 “她的儿子你也见过的。”小姨说。 许亚想想,好像是记得一个瘦瘦高高的带着眼镜的男生,有时候见他陪他妈也就是陈二婶打麻将。 “好多年以前见过的。”许亚说。 “陈二嫂的儿子比你大一岁,人家还比你早一年考上大学,都工作两年了,现在成都一家医院当外科医生。陈二嫂家的男人这几年当包工头发财了,他们家早几年就搬去成都,现在房子都几套了。陈二嫂偶尔回来看看她们家的老房子。去年过年,她上我们家时,见过你一个照面。过后她问我你是谁,我说是我大侄女啊。陈二嫂说,哎哟许亚长成大姑娘了,变漂亮了。她说她儿子大学时候谈过一个对象是北京来的。毕业后那个女的回北京,两个就分手了,到现在她儿子还没有再找到合适的。上次她看见你后,就来提了几次,说要把你介绍给她儿子。你这一走,一年都不回来,原来以为你暑假放假回来,等到现在才回来。陈二嫂又来问了,听说你过年回来,都跟我说好了,等你一回来就安排个时间你们见面。”小姨一口气把话说完。 许亚说:“这个找对象的事,现在都不兴这样的安排了。” “这个人你也是认识的,陈家是你小姨家一二十年的邻居,知根知底,可靠些。再说陈家,家里条件好,人家陈二嫂又很喜欢你,话都跟你小姨放在那里了。只要谈成,你们以后结婚,她们给一套房子,什么嫁妆都不要你们家的。她们就一个儿子,以后家产还不是都留给她儿子。再说人家的儿子也是学医的,你学药,跟你还是医药一家。这么好的条件哪去找?”二姨噼里啪啦的分析一通。 “但是我在北京啊,隔着这么远谈什么谈。”许亚说。 “人家陈二嫂也考虑了这个,说她们家现在也有些关系,你是学药的,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要谈成了,她们给你找关系在成都给你安排工作。”小姨说。 许亚一脸苦笑,说:“这样的事情不好勉强的,再说你们也看见了,我现在也谈了男朋友。” 两个姨妈叹了口气,说:“找对象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先问问家里人的意见。” “找工作也是,你好不容易上个大学,你们家里都还指望你毕业后回来有个指靠的,你一声不响的就跑去北京,那么远,见个面都不容易。”小姨说。 许亚听着两个姨妈的数落,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她们说:“算了,我们也不说你了,我们也是为你好。你自己看着办吧。” 其实姨妈的话,也说到许亚心里不愿触及的地方,那就是家里人对她的期望。 一直以来,许亚都心里很明白,家里虽然在经济上对她的给予很少,但已经尽了他们最大的能力。亲戚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上了大学,都在指望着她毕业后,回到成都或者阳州县城,这样以后家里有啥事可以指望她。他们更是希望她再嫁个条件好的人家,以后帮衬着家里。姨妈们都非常清楚许亚家里的实际情况,所以她们才这么热心的给许亚张罗着陈家这门事。 许亚觉得很累,虽然在外表她一直都呈现着朝气勃勃、一副要强的样子,其实许亚觉得自己一直背负着一份不可言说的负担。她很敏感,怕被人瞧不起,她也喜欢挣钱,又最怕别人说她在乎钱。 自小,许亚就明白,自己没有条件去拥有和消受很多东西,所以她对很多事情都不抱任何希望,把期望放在最低点。在谈恋爱的事情上,许亚也是一直就没有想过要谈恋爱,对有些异性表示出的好感,她都装作不知道,也不去多想。她心里的目标就是努力努力,完成自己的大学,找到个好工作,挣钱,帮扶家里。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和付文兵谈了恋爱。 现在听姨妈们一说,许亚仿佛又感受到了压力。她心里也很想帮家里,但是她觉得累,有时候想要逃离躲避这个家。她毕业找工作时,不想回四川。每次回家,她都觉得有些压抑,有些喘不过气。在异地他乡,许亚虽然觉得远离家里帮不上多少忙而有些愧疚,但是轻松自在些。 毕业后,许亚每个月工资六百多块钱。许亚省吃俭用,每个月省下一半多的工资,悄悄寄给了家里。这件事请许亚也没有给付文兵说过,怕他知道了或许会嫌弃自己,或许会觉得自己是个负担,或许什么,许亚也说不清,反正她不想对任何人说。 这次春节回家前,付文兵给了许亚五千块钱,说“这是给你家里的。” 许亚说:“我不要。” 付文兵说:“拿着吧,反正是奖金,多出来的,就当第一次上门孝敬的见面礼。” 许亚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许亚把五千块钱给了家里,说是一半是自己挣的,一半是付文兵给的见面礼。许亚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挣的钱太少,所以撒了谎。 其实这几年,付文兵经常给许亚买饭菜,已经帮她省去了一大笔开销。从心里,许亚很感激付文兵,而且付文兵对许亚一直锲而不舍的追求,让许亚很感动,有安全感,很多时候也觉得他像个亲人一样让她觉得可以信赖和依靠。 第14章 第三章 生活憧憬:考研 第三章生活憧憬 第三节考研 过完1999年的新年,许亚她们回了北京。大家陆陆续续回来开始上班了,生活又恢复正常。 一个周末,许亚去看望师姐,自从付文兵到了北京以后,许亚的很多时间都花在了买菜做饭洗衣服,有时候跟长城上班的几个朋友出去玩,因此很少时间去见师姐。 现在刚过完年,许亚觉得应该去看望师姐,她问付文兵去不去。付文兵说:“我跟她又不熟,再说我现在的事情特别多,王总还有销售那边都催着。你自己去玩玩吧。” 很久不见面了,师姐非常高兴见到许亚,两个人聊了很多。在学校时候,师姐见过付文兵,现在知道付文兵也来了北京,而且发展的不错。 师姐就叮嘱许亚说:“你们都是外地人,在北京落脚下来也不容易。趁着现在单位都还有最后分房的福利,你们也该考虑结婚吧,这样还可以申请分到房子。” “好像没有听说我们厂里有职工分房子的事情。我们这些单身的职工都合着住集体宿舍,楼下有一些员工住的筒子楼,一家人就挤一家屋。”许亚说。 “申请一间像我这样的宿舍就可以了,虽然就一间,但是毕竟也是厂里的房子。没有小孩,一间房也够了。现在到处都在拆迁,等几年要是你们厂里盖职工大楼,你们占有一间房,到时候可以申请给换一套的。”师姐说。 “厂里盖不盖职工楼,我也不清楚。”许亚说。 “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早点把婚结了,听你说,现在付文兵发展的也不错。我不是吓唬你啊,男的一旦事业有成了,含金量高了,就比较容易吸引别的女人的眼球,你可要注意了。尤其是刚才听你说,他现在那么忙碌,在外应酬又多,你们工作吃住都在一个厂里都难得见面,这样时间久了可不太好。”师姐叮嘱道。 “也不会吧,他就是忙工作。他们计算机部刚成立,事情很多。”许亚说。 “你们是大学里就谈了恋爱的,感情基础比较扎实,应该是比较放心的。这个事情我也就只是提个醒,你不要多想。毕竟我也是一直拿你当妹妹看待,我是过来人,有些事情比你见得多。”师姐关心的说。 回到厂里后,许亚想想师姐的话也有道理。许亚和付文兵吃完饭后,问付文兵:“你说咱们是要不要结婚吧?” “结婚啊?现在咱们什么都没有,结婚了住哪?”付文兵说。 “我可以去申请单身宿舍,你看你们长城的楼上,都是有家属的职工住的。”许亚说。 “住那啊?你看看他们住的那什么条件?”付文兵说。 “你是不是觉得住在那里,让你在长城公司里没有面子?”许亚问道,她深知付文兵特别爱面子。 “没有,我就是觉得结婚是个大事,结了婚让你住在那样的房子,太委屈你了。”付文兵说:“过两年吧,等我把计算机部门这边的事情做成了,收入好了再结婚。” 生活又一切照常进行。天气变暖和了,一天,周铭来找许亚,说:“许亚,周末我要回我们学校图书馆去查些资料,你要不要去我们学校参观一下,北医的校园还是很漂亮的。” “那我先问问付文兵,看他周末什么安排。”许亚说。 许亚见了付文兵,给他说周铭叫她去北医,付文兵说:“我也挺忙的,你去吧,去北医转转。” 到了周末,周铭和许亚搭乘公共汽车去了北医,周铭去图书馆查资料,许亚就自己在校园转转。等周铭查完资料后,都快到中午了。周铭说:“我带你去我们学校的食堂吃饭吧。” 路上,周铭遇见几个熟人,打了招呼。到了食堂,两人买了饭菜坐下吃。 食堂里,许亚看到有很多一对对的情侣学生坐在一起吃饭,就有些好奇的问:“周铭,可不可以问你件事?” “啥事?放心随便问。”周铭说。 “你上大学时候有没有女朋友?”许亚问。 “没有。”周铭说。 “骗人吧,你这么个帅,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许亚说。 “真的没有。”周铭说。 “你是不好意思说,还是不想告诉我?”许亚说。 “真的没有,很多人都不相信我没有过女朋友。”周铭说道。 “我还是不信。”许亚说。 “我不骗你,我在我们班的男生中年龄小,很多女生都比我年龄大,而且都看上去很成熟。大家觉得我年龄小,像个弟弟,我看她们也觉得太成熟了,像我姐姐。我都有两个姐姐了,不需要再添一个姐姐。”周铭说。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看你现在工作了,也是很成熟的嘛,很快你就能找到。”许亚安慰着周铭,接着说:“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你想找什么的?” 周铭停下筷子,看着许亚,突然说:“我喜欢你这样的。” 许亚一愣,接着一笑说:“你开什么玩笑。” “真的,我没开玩笑。”周铭说。 “但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也知道的,你们还是好朋友。”许亚说。 “我知道。”周铭说。 “再说了,我也比你年龄大,当你姐姐合适。”许亚说。 “就是啊,我也想不通,你怎么会比我大那么多,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比我大。”周铭说。 许亚比周铭大两岁,许亚知道这点还是在毕业分配刚来厂里不久的一天。那天下班后,许亚、陈永庆和周铭三个人一起去厂外的小饭馆吃饭。 三人在吃饭的时候,陈永庆突然提到了他比周铭的年龄大,还说:“许亚,咱们三个里面,你看上去最年轻,其实是年龄最大的。” “就是,竟然比我大两岁,太过分了。”周铭说。 “许亚,你看你把周铭给气的,还不赶紧把你的年龄改一改。”陈永庆哈哈直乐,开着玩笑说。 许亚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自己的年龄,不过也没有问,只是岔开了年龄的话题。 许亚因为小学遇上改制,上了六年级,高考落榜又复读一年,所以一直都在同学中年龄偏大,中学还有一些同学跟她同年,但是在复读班上以及大学里,许亚比大多数同一届学生的年龄都大。平时,许亚不喜欢讨论年龄,这样就可以避免解释,避免提及更多过去的经历。 在北医食堂,周铭再提许亚年龄比他大,让许亚觉得周铭很在乎年龄。但是她也不想去解释为什么自己年龄大那么多,就说:“要不我帮你留意一下,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怎么样?” “好吧,那先谢谢你了。”周铭说。 两个人默默的吃完饭,然后就去找公交车回厂里,一路上也都不怎么说话。 过后,许亚还真是开始留意有没有年龄小的女生,好介绍给周铭。一天许亚在北师大附中的同学成青龙来电话,说阳州中学的老乡聚会,问许亚去不去。许亚才想起来上次见到的那个小师妹,人很甜美可爱,性格非常开朗活泼,个子也好像与自己差不多,于是就问成青龙要了师妹的电话,说自己有事情找她。 许亚联系了师妹,说约她出来逛街买衣服,逛完了请她吃饭。许亚事先给付文兵和周铭打了招呼,说她先和师妹去逛街购物,然后再叫他们俩出来吃饭,让他们见一面,这样比较自然些。 到了约好的时间,许亚在王府井大街等到了师妹。当许亚看见师妹一身休闲打扮,扎着马尾,穿着平底鞋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许亚心想“完了,砸了”。许亚才猛然发现师妹比自己矮了很多。许亚仔细一回想,原来上次聚会时候,许亚穿的平底鞋,师妹穿了高跟鞋,还打扮了一下,所以许亚的印象里,师妹的个子与自己差不多而且很淑女。 而现在面前的师妹穿着平底鞋,扎着马尾,像个中学生。许亚想像着周铭的身高,直觉是他会对面前的小妹妹失望。但是事已至此,许亚自己觉得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样给周铭解释。许亚心不在焉的瞎逛,后来趁师妹进去试衣服的时候,对师妹说:“师妹,你先逛着,我去一下厕所,马上回来。” 许亚溜到外边,找了公用电话给周铭打了个手机,支支吾吾的把事情解释了一下,说自己没有考虑周全,忽略了身高的事情。还问周铭要不下次再安排好了。 周铭说:“谢谢你的一片好意,相亲就免了。她既然是你的师妹,你已经把人叫出来了,那就请她吃个饭也没关系。” 许亚只好硬着头皮,带师妹去事先说好的湄洲东坡酒家吃饭。付文兵和周铭也赶来在那里会合。晚饭吃的有些尴尬,吃完了,大家等着师妹上了公交车才回去。 自从过年前被付文兵说过自己衣着土气以后,许亚过完年也开始逛街买衣服了。开始有些嫌贵,所以许亚就经常去逛,看有没有打折促销的东西。 开始,许亚买了衣服回来,都会问付文兵觉得怎么样。一次付文兵说:“也还行吧。你就是衣服太少了,所以颜色款式上的搭配比较难。你有空就去和江晴赵中玲她们多逛逛,看看人家是怎么选衣服的,慢慢的你就会买衣服了。” 许亚明白付文兵的一席话说得也有道理,可是听着他这么说,心里还是不舒服,便闷不做声。付文兵一看许亚不吱声,也开始不说话。过了会儿觉得无聊,就说:“你要是没事儿了,我就下楼去公司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加班。” 转眼到了五一假期,楼下男生宿舍的陈永庆、周铭、刘枫林都没有女朋友,付文兵和陈永庆、周铭的关系又非常好。所以大家一致同意:五一去植物园逛逛,看盆景花卉展。 到了五一那天,陈永庆和刘枫林临时来了同学,所以就陪同学去了,剩下周铭跟付文兵,按原计划还去植物园。早上许亚在楼下等他们,付文兵和周铭一起下楼来。周铭看见了许亚说:“许亚,你穿裙子很好看,很淑女。”说的许亚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那天许亚穿的衣服,至今许亚都还认为是很土气的:一件米白色小上衣,v型开口有个同色的中式盘扣,裙子是一条长及脚腕的暗蓝底色小白花长裙,一双方便走路的半高跟黑皮鞋。 那天大家坐公交车,在植物园转了很久,还合影留念。许亚和付文兵合影,然后是三个人合影,许亚和付文兵站在后面,周铭蹲在前面。后来付文兵说你们两个老乡要不要合影,于是许亚又和周铭合影。最后许亚也单独照了照片。 照片洗出来后,许亚看着照片,觉得自己像个民国时期的女青年,难怪付文兵总说自己打扮的土气,自己看着都有年代感。打那后,许亚有空就去逛商场,不买东西也逛。 夏天到了,一天陈永庆来找许亚,说是周铭生日,大家带他去湄洲吃晚饭,许亚跟着大家去了湄洲酒家。 过了一周,许亚去找陈永庆他们,说是付文兵的生日,于是一样的大家又出去吃饭。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一天周铭来找许亚,递给她一个盒子,说:“祝你生日快乐!”许亚很惊讶,连声说谢谢。 许亚在家的时候,每年生日都是要过的。如果生日那天许亚在家,家里就会在当天给她做点好吃的,通常是加个肉菜,表示一下。要是碰上生日那天,许亚住读在校,那个星期就会多给她两块钱让她自己多买个菜。 上大学后,许亚和付文兵刚开始谈恋爱的第一年,付文兵给许亚过生日,还把许亚宿舍的人都请去吃了砂锅粉丝。然后又买了一个蛋糕,去了一个茶馆,在室外的露天桌子上,切了蛋糕。以后,许亚过生日,付文兵从来没有记住过,也没过生日。 有时候付文兵想起来许亚生日时,已经过了好几天。不过许亚并不在乎过不过生日,所以没有计较。 周铭送生日礼物,许亚有些感动和惊讶,因为付文兵根本就没有想起来。周铭说:“谢谢你们上次给我过生日,今天你过生日,我请客。你说去哪里吃都可以。” 许亚说:“你都送礼了,哪好意思再叫你掏钱的,应该我请你吃饭的。” “何必那么客气,晚上一起去吃饭吧,过生日总该是要庆贺一下的。”周铭说。 “好吧,那我去叫付文兵。”许亚说。 “对了,你还没有打开看看你的生日礼物呢。”周铭提醒道。 许亚这才打开盒子,是一瓶香水。 “这是纪梵希最新出的香水,我也不会买东西,就随便选了这个,希望你不要嫌弃。”周铭说道。 许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再三谢谢。 许亚去找付文兵,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周铭刚才来说要请咱们吃饭。” “你过生日应该我们请他的。这样吧,你去叫上他,我这点事处理完我们就出去吃饭。”付文兵说。 晚上许亚、付文兵和周铭三个人出去吃饭。 自从付文兵的计算机部门组建起来后,因为忙碌和应酬,渐渐的就很少到许亚宿舍里吃饭。付文兵解释说,他现在经常要去医院药房采集数据、调试安装等。此外,有时候王总找他有事,或开会或吃饭。有时候,其他业务员也要带他到定点的医院去谈事,谈完后就要在外面一起吃饭喝酒。有时候,部门新招的人他要培训要带他们出去吃饭鼓励慰劳一下。 许亚基本上是和林小玉一起做饭吃饭,后来冯莉搬来后,偶尔她也加入进来,但是很少。冯莉觉得买菜做饭洗碗很麻烦,她们研究生经常要做实验,要守着离不开,所以她喜欢在食堂买饭菜吃。 一天,许亚和林小玉做好饭正要吃饭,付文兵来了,问:“今天有没有我的饭吃?” “我们多做了些,原是留给明天中午的饭,你就一起来吃吧。”许亚说。 付文兵坐下吃饭,边吃边说几句话。付文兵吃完后,把筷子一放,擦了擦嘴,站了起来,对还在吃饭的许亚说:“公司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那你去吧。”许亚说,没有抬头。 看着付文兵离去的背影,林小玉对埋头不语还在吃饭的许亚说:“他这个人太不像话了。你看对面江晴、卓悦她们的男朋友,哪一次人家不去洗碗刷锅的,有时候还做饭呢。” “她们要跑业务,回来比较累。我在厂里也没有什么事情。”许亚说。 “那你也不能这样惯着他啊。”林小玉说。 “他现在机会好,有发展,我的工作不好,闲着没事,做饭洗碗还能打发时间。” “许亚,你可不要这样混下去,你看赵厂长的例子,你看他老婆丁大姐现在那个样子,你要好好思考一下你未来的发展,千万不要成为她那样子。”林小玉说。 赵厂长是厂里的一个副厂长,当年从偏僻山区考大学来了北京,被北京本地姑娘丁大姐看中。丁大姐不顾家里断绝关系的威胁阻拦,硬是嫁给了赵厂长,全身心的投入到家庭主妇的角色,支持赵厂长的事业发展。十年过去了,赵厂长在事业上直线攀升,被提为厂里最年轻的副厂长,而丁大姐熬成了黄脸婆。一家人依然还住在厂里的职工家属宿舍,一家人就一间屋,平时就在走廊上做饭。 平时在厂里碰到丁大姐,许亚见她永远是一身家庭妇女的打扮,看上去没什么品味,体型也发胖。而赵厂长精神抖擞还颇有厂长的气派,平时不是衬衣就是t恤衫。总之,两人站在一起非常不匹配。 林小玉说,赵厂长私下里跟她抱怨过他的老婆很多次,若不是看在他们还不到十岁的女儿份上早就离婚了。这些事情许亚听林小玉说过好几次,许亚问林小玉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厂长的私事。林小玉说他们两口子的关系厂里很多人都知道,而且赵厂长经常以工作为由找林小玉单独谈事,言语上常常表示出别的意思。 林小玉口齿伶俐,经常在拒绝赵厂长的同时,还揶揄他,赵厂长也常有被林小玉惹恼生气的时候。不过林小玉警告赵厂长,要是敢动她一根指头,她就告诉他老婆,还要通过她妈妈在公安系统的关系,不仅把他整下台,还要搞的他身败名裂。所以赵厂长除了找借口找林小玉说话外不敢动她。也因此,林小玉经常评论说,像赵厂长这样贫寒出身奋斗出来的男人,别看外表衣冠楚楚,一派正人君子的样子,其实最虚伪,背地里龌龊事很多。 许亚听林小玉提赵厂长的事情,也有些忧心忡忡,说:“那我怎么办,工作就这样,要是换吧,又不知道找什么工作,目前只能去做医药代表,我又不想去。” “那你可以试试别的工作嘛,或者你去考研也行。考研还有很多好处,一来提高你的学历,二来你重新选择个学校和专业,以后毕业面临的就业平台就不一样。一举两得。”林小玉提议道。 “又要去上学啊,学费很贵的。”想起大学时候为学费生活费发愁的那些日子,许亚就有些发怵。 “付文兵现在的工作不是很好吗?他总要支持你上学吧。或者你们先结婚再去读研究生,这样他总不能不管你上学的费用。”林小玉说。 “我再考虑一下吧。”许亚说,有些拿不准付文兵会怎么看待自己要考研的事情。 “要考研就要快点做决定了,现在大学都开学了,研究生该要报名了。”林小玉越说越积极,仿佛要考研的是她自己。 “你还要好好想想,选择哪个大学。”林小玉边说边分析。 过了会儿,林小玉说:“我觉得对外经贸大学不错,我一个同学就考去了那里上研究生,听说这所大学的毕业生就业行情非常好。要是你考上了,以后毕业的工作选择就很多了。” 林小玉滔滔不绝的说着:“而且啊许亚,我觉得,你真的应该好好的为你的将来打算一下。女人要有自己的追求,千万不能做男人的附属品,否则后悔莫及,就像我妈那样。” 林小玉的妈妈,学历不高,年轻时候当过兵,后来在公安系统工作。林小玉妈妈是她们市里的优秀干警,后来多次评为先进工作者,也两次提干,深受系统内部领导看好发展前景。 林小玉的爸爸是中学教师,恢复高考后,她爸爸执意要去参加高考。林小玉的母亲觉得他是非常有才华的人,所以大力支持她爸爸去准备高考。后来林小玉的爸爸考上了复旦大学,上学走了。林妈妈挑起了照顾林小玉和她弟弟两个幼小孩子的生活起居上学,工作受到影响。林小玉和她弟弟都很调皮捣蛋,惹事多,林小玉的爷爷奶奶亲戚都在外地。小玉的姥姥姥爷身体不好,所以林小玉的母亲就申请调动工作,在公安局做了一个普通的文员。 后来林小玉的父亲大学毕业,留在上海。几年后,林小玉的父亲要和她母亲离婚,说是两个人的思想观念差距大,没有共同语言,难以沟通。林小玉的母亲那时候已经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家庭妇女,但是林妈妈个性刚强,一气之下就同意离婚。不久后来小玉的父亲再婚。林小玉的母亲非常伤心,发誓不再结婚,一直单身抚养她们姐弟俩成人。但是多年后,林妈妈还是给小玉说,她很后悔当年为了支持她父亲而放弃了自己的发展。 林小玉受她母亲的影响,温婉如玉的外表下是一个极为自强的人,遇事也总是异常冷静理性的去思考与分析。 许亚听林小玉这么一说,开始去想自己毕业一年来的事情,觉得自己确实是在逐渐的颓废,逐渐的失去追求。许亚觉得迷茫,看不到未来。 “那你为什么不去考研啊?”许亚问林小玉。 “我又不想离开药厂。”林小玉说。 “你喜欢这份工作?”许亚问。 “也不喜欢。”林小玉说。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为啥不换工作?”许亚好奇的问。 “我留在这里是有我的打算。咱们技术科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事情,但是这个科主管厂里药品的报批、质量监督审核。我打算留在这里,直到我把这些技术学到手后再跳槽,那时候前景就非常好。而且全厂就我一个人的药学英语好,其他很多人都不懂英语,更不要说药学英语。厂里原料药的进出口,都需要找我来给他们翻译和查阅文献,所以我在这里还是很有用。这也是赵厂长经常找我的借口,我也要利用他来帮我把职位提拔上去,我的目标就是几年内当上技术科的科长。”林小玉信心十足的展望着她的未来发展。 许亚听着林小玉的分析,看着这个年龄和她一样大的女人,由衷的佩服她。 晚上,冯莉回来,听到两个在说考研的事情,就问:“你们俩要考研吗?” “是我打算考,还没定,正在商量。”许亚说。 “太好了,许亚,你考吧,咱俩做伴!”冯莉高兴的说。 “你也要考?”许亚惊讶的问到。 “是啊,我已经在看书做准备了。我想考回我们学校。”冯莉说。 “真的?咋没听你说过呢?”许亚有些诧异。 “我也不知道你想考,所以我平时都是打了饭去研究所里吃,有空就在那里看书。”冯莉说。 “难怪你不爱在宿舍里呆着。”许亚说。 “你要考的话,就赶紧的,快报名了,不要错过了。”冯莉提醒许亚。 “就是,许亚,你赶紧抽时间去学校,看看报名时间,拿分招生简章回来。”林小玉也提醒道。 第二天,许亚找到付文兵,说自己想考研,而且打算考对外经贸大学。付文兵一听说:“好啊,好事情,你尽管去准备考试吧。” 许亚当即告诉了林小玉她准备考研。第二天两人就去了对外经贸大学,林小玉还找了她同学,了解一下情况。然后陪许亚去拿了一份招生简章,正好赶上报名时间,没有错过。 许亚一旦决定考研后,觉得生活有了新的目标和方向,立马就行动起来。 许亚和冯莉一起报了考研英语辅导班。平时冯莉在研究所学习,许亚在宿舍里看书。 一天许亚找周铭,说:“周铭,我宿舍里的那张桌子,桌面坑坑洼洼的不平整,写字做作业不方便。你宿舍里的那张桌子,面挺光净的,可不可以暂时借换来用用?” 周铭说:“反正我也不怎么用那张桌子,基本上就是他们在那里打打牌用,你要就拿去吧。”下班后,周铭找陈永庆,两人把笨重的大长桌抬上楼来,又把许亚宿舍里的那张旧桌子抬出去,换到楼下男生宿舍。 不久,林小玉结婚了,她们只是领了结婚证。她男朋友所在的政府部门有单元房可以分了,据说是有人离开单位,所住的房子被收回。于是小玉她们赶紧领了证,领到了这套两居室。房子是已经装修好的,林小玉只是重新定做了一套床具和大衣柜,添了些家电就搬进去了。小玉说不请客了,两家亲戚都在外地,不用麻烦,就省去这道程序。 一天,卓悦来向许亚道别,说“我们几个都在外面租房了,今天就搬出去。以后难得来宿舍这边,可能难得见到你面了,所以我来道个别。” 卓悦接着又说:“忘了给你说,平时你要注意安全,尤其是不要把内衣裤凉晒在外面。” 许亚的宿舍里只有还比较有空间,所以许亚她们平时在空出来的那半面墙拉了一根绳子,在室内挂凉洗完的内衣裤,从来没有晒在外面。 “为什么?”听卓悦这么说,许亚就好奇的问。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宿舍所有人晾晒在外面的胸罩内裤都莫名其妙的丢失,而且只丢内衣裤。这样的事情已经有段时间了,很奇怪的。我们几个人分析了一下,觉得这里有人变态,可能住在楼里,也可能偷偷跑进楼里来,专偷女生的内衣。所以我们才决定出去租房的,在这里住的心里不踏实。现在我们做医药代表跑销售,经常下班后比较累,有时候晚上回来晚了,厂里的澡堂都关门了,我们也希望能方便的洗个澡做个饭,所以逐渐的觉得住在宿舍愈加不方便了。现在出了这样变态狂的事情,搅得我们都很心烦,加上收入也逐渐好起来,所以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搬出去合租,我们找了一个一套三室二厅的房子。”卓悦解释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告别了。 第二天上班,许亚就对科室里的师傅们说了这事。她们说:“这事得通知保卫科,让他们去查。”随后她们还叫来保卫科的师傅。 开始保卫科还以为许亚开玩笑,说:“这么多年来,厂里一直很安全,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怪事,回头我们派人多去你们楼里巡逻巡逻。” 卓悦她们搬走后,楼道里很清静。过了几天,一天晚上,冯莉依然去所里学习,许亚在宿舍里学习看书。有道题一时没想出解法,许亚就抬起头来,用右手托着头想。许亚的头自然的偏向了左侧,眼睛看向了左前方门口上方的窗户一处,目光正好对上了一双从窗户外往里看的男人的眼睛。 许亚顿时惊颤一下,本能的尖叫起来。瞬间那个男人的脸就消失了,紧接着传来咚咚咚的跑步声。许亚惊魂未定,听到跑步声逐渐远去,这才拎起扫帚杆,壮着胆子打开了房门。门口没有人,只有一张木凳,那是卓悦她们以前做饭时放在走廊放调料用的木凳,她们搬走后木凳一直留在走廊上。 许亚心里惊慌慌的,赶紧锁好门,跑到楼下计算机部去找付文兵,给他讲了刚才的事情。两人赶快回到许亚的宿舍,先去厕所和走廊阳台都瞅了瞅,没有见人,然后回来扔掉了那张木凳子。 许亚还是很后怕,说:“要不咱们结婚吧,也像卓悦她们那样搬出去住。这里太吓人了。”许亚一想起刚才她对视那个变态狂眼睛的瞬间就不寒而栗。 付文兵想了想,说:“结婚的事还是仓促了些,以后再说吧。而且,搬出去住,租房费用很高的。” “卓悦她们不就是搬出去了,她们说也不贵。”许亚说。 “她们是三对一起合租的房子,房租分摊的。咱们要是结婚,搬出去就要单独租,这个花销很高的。而且现在我特别忙,王总他们那边天天都在催,再说了,你这不是要考研嘛,搬来搬去的事情多,不耽误你学习嘛。我看还是先继续住在厂里。而且我天天都要熬夜,晚上加班后回宿舍休息很方便的。”付文兵说。 “反正这里很让人害怕。”许亚说。 “你把窗户关上吧,再贴上报纸,这样外面就看不见了。再说冯莉不还在这里吗?你们还有个伴。”付文兵说。 许亚她们平时为了屋里透气,都是把门上方的那扇小窗户开着。 付文兵帮许亚关上了窗户,又从外面检查,推了推,确保窗户关好了。然后许亚从室内贴了几层的报纸,才算是心里踏实些。 等冯莉回来后,许亚给她讲了晚上变态狂的事情。冯莉听了也很害怕,说:“好恐怖啊,这下晚上我都不敢再去研究所看书了,万一要是回来晚了,在路上遇到那个变态狂就太吓人了。” 于是,许亚和冯莉两个人作伴,在宿舍里一起学习。 第二天,许亚去上班,给科室里的人一说,师傅她们赶紧叫来保卫科的。这次是许亚的亲身经历,保卫科的师傅听了后,神情很严肃。他们像做口供似的问了许亚所有的细节,最后又问许亚:“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 许亚说:“也就那么一瞬间,我转过头看向窗户时,那张脸一闪就不见了,我都没有看清,就记得那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我。不过印象里,我觉得我瞟见的那张脸,像是有些黝黑,有些粗糙,而且像是中年人。” 保卫科说:“这事我们要严查。”但是后来许亚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结果。 到了年底,付文兵来说:“千禧年快到了,过了元旦除夕就是2000年了,陈永庆周铭他们提议大家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再去西单那边去逛,迎接新世纪的开始。” 于是晚上大家早早的收工,出去外面的饭馆吃饭,然后去西单逛。 路过商城,许亚见门口人来人往的进进出出,就对付文兵说:“我想进去看看,想买双靴子。” 陈永庆和刘枫林说:“我们还想继续逛,去前面看看。要不就分拨去逛,一会儿再集合。” 又问周铭去哪,周铭说:“我也想去商场看看,要不我就跟许亚付文兵他们去逛商场。” 许亚在商场里几家店转来转去,没有找到中意的靴子,要么是鞋跟太高,要么是款式不合意,要么是价钱太贵。两个男生都走累了,就坐在一边等。 后来许亚觉得不好意思,就勉强买了一双高筒靴。三个人这才走出商场,去了约好的地方与陈永庆和刘枫林集合。五个人一起又在街上逛到凌晨,迎接了千禧年的到来。 第15章 第三章 生活憧憬:网友 第三章生活憧憬 第四节网友 一晃又快到过年了,付文兵说:“我妈来电话了,让我今年带你去我们家过年。”许亚同意了。 于是两人订了去徐州的火车票,许亚还去买些北京的特产。到了付文兵家,许亚才发现他们一家人真多,一个院子里还住着付文兵姥姥、姥爷、两个舅舅家及孩子。付文兵的姐姐已经结婚,还没有小孩,见付文兵回来,也回娘家来看他们。付文兵的弟弟还闲着在家里。一个大院子住的满满的,很热闹。 付文兵的母亲果然是像他说的那样个子不高,外相普通。他的父亲看上去有些沧桑,依然能看出年轻时候应该是很俊朗。因为知道了他们的故事,所以许亚留了意,看他们俩个站在一起时,确实不太般配,而且有些貌合神离。付文兵的母亲时不时的为一些小事对他唠叨埋怨,付文兵的父亲也不争执,总是默默的听着付文兵母亲的指点,去做这做那,不争不吵,表情有些淡漠。 但是付文兵父亲在他的姥爷面前,则面带笑容满是尊敬。在付文兵家,可以做饭的女人很多,但是许亚觉得她们做的饭菜一般,偏咸。于是许亚主动提出来做饭,付文兵家里不同意,说“哪能让你做饭呢”。 付文兵说:“可以让她做两个菜,让大家尝尝。”于是许亚做了拿手的回锅肉和肉圆子西红柿汤。大家赞不绝口,连说好吃。 初二,许亚又随着付文兵和他们一家一大早坐车去乡下见他奶奶。 晚上回到付文兵家里,许亚和付文兵坐在客厅看电视,付文兵兜里的手机响了。付文兵掏出来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接,电话响了一阵后就停了。许亚留意到付文兵故意不接电话,有些纳闷,但是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没有接电话。 第二天上午,付文兵的电话又响了,付文兵看了一眼电话,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许亚,拿着电话出了门,到院子里去接了。 在付文兵看许亚那一眼时候,许亚装着正看电视,眼角余光却留意着付文兵的动作。见他出门接电话,许亚心里不免有些好奇。付文兵一出去,许亚就跟着,躲在门框边往外看。 付文兵拿着手机,在院子大门边的那个角落里讲电话,声音很大,语气显得很高兴充满喜悦,许亚听到付文兵在电话上解释,说:“过年了,家里亲戚走访人多,昨天的电话没有听见”。 接着许亚又听了一会儿,基本上就是问对方过年怎么过的。付文兵笑哈哈的在电话上讲了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许亚赶紧回到座位上,装作看电视,心里面却在琢磨着:“昨天和今天的电话都是一个人打的。”,许亚的直觉,这是一个女人打来的。 到了第二天,许亚脑子里还一直萦绕着付文兵避开她接电话的情形。许亚毫无心情继续留在那里,就对付文兵说:“你去买车票吧,我想早点回北京,马上要考试了,我还有很多书没有复习。” 付文兵说:“这才初四,走这么早,我家里人会不高兴。过两天再走吧。” “你不想走,你留在这里吧,我自己回去。”许亚说。 付文兵有些恼了:“你这是干嘛呢你?” “不干嘛,我就是要回去,过年后不久就要考试了,我得准备。” 付文兵满脸不高兴,说:“那我要得先去给我家里人说一声。” 于是付文兵等大家吃午饭时,说:“许亚在准备考研究生,马上要考试了,她需要早点回北京去复习课程,这两天放假回去的人少,票好买,我们打算下午就去买票回北京。” 付文兵一家人听了,都说:“着什么急,刚过完年就要走啊。” 付文兵看了一眼许亚,见她依然不吱声,就说:“考研的事情很重要,考试就一次,考不考得上,考前的复习准备很重要,过年嘛,明年还可以再来,以后什么时候想回家都能回来。” 付文兵的姥爷说:“那就早回吧,这孩子勤奋上进是好事,要支持。” 于是付文兵去买票,买到第二天初五一大早的票。自打许亚头一天提出要回北京,付文兵就一直不高兴,他说许亚:“你这样刚过完年就急着走,让我家里人脸上挂不住面子。” 火车上,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要么望着火车窗外,要么打瞌睡。 回到北京,付文兵又一头钻进了他的办公室,许亚开始了她的复习。除了吃饭时候,两个人像踏着点的聚到一起吃饭,不痛不痒的闲聊几句就无话可说了。 直到同事们都返回厂里开始上班,才各自找到人说话。与同事嘻哈打笑的,顿觉生活中有点生机。 过了几天,一天晚上,付文兵来吃饭,话依然很少,吃完后他擦擦嘴,也不管许亚还在吃饭,说了句“我加班去了”就走了。许亚看着付文兵拍拍屁股走人的背影,觉得很郁闷。 许亚洗了碗刷完锅,把吃饭的桌子收拾出来开始看书,心里却有些烦躁不安,看不进去。许亚不由得又想起过年时候,付文兵避开她接电话的情形,一种莫名的不踏实与疑云涌了上来。 许亚开始琢磨,打电话那个人会不会是付文兵的秘书,也就是那个招来的师妹罗婷。想想这几个月来付文兵整天的说他忙,吃了饭就往办公室去,说是加班。白天工作,夜里加班,周末也加班,许亚越想坐不住了,于是决定去楼下长城的计算机部观察一下。 自从付文兵到了长城上班,许亚许亚基本上不去长城了,更不去计算机部,除了她上下楼有时候经过长城,路过付文兵的办公室,或者在水房洗衣服遇到他们才打个招呼。 许亚也见过罗婷,挺娴静的一个小姑娘,白白净净浓眉大眼的,个子和许亚差不多高,凭心而论,许亚认为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许亚到了二楼,计算机部的门没有锁,许亚推门进去。计算机部门有两间屋,大间里的人基本上都在各自的座位上,看上去在工作,付文兵正站在一个员工旁边指点。 罗婷的桌子在门边,看见许亚的突然造访,有些惊讶,叫声:“哎呀,师姐来了,稀客。” 付文兵听见了也抬起头,看见了许亚,笑了笑,走过来说:“今天怎么有空上我们这里来,不是复习吗?” 许亚边说:“今天复习完了,过来转转。” “那你里边坐吧。”付文兵把许亚带到里间,那是他的办公室。许亚坐着没说话,两人沉默无语了片刻,付文兵说:“要不你上网吧。”说完把电脑打开。 许亚说:“我又不会上网。” “我教你,其实上网很简单。”付文兵开始教许亚如何打开ie浏览器,告诉她怎么点开怎么关。见许亚会上网了后,说:“那你自己先玩会儿,我还要去看他们写的程序,要教他们改。” 付文兵出去时顺便把门带上了。许亚就开始看网站,主页上列出的密密麻麻的内容。突然屏幕右下角一个图标不停的闪烁,许亚就顺势点了一下,一个小窗口弹了出来,是一个□□对话窗口。对方问:“这几天也不见你说话了,忙吗?” 许亚见对话框里还有先前的记录,于是就拉着框条往前翻,发现对话内容很长,时间可以追溯到几个月前。许亚匆匆的翻看着,基本上都是闲聊,天南海北的聊,有谈文学谈诗歌,谈各自忙些什么,猛然间,有几句对话吸引力许亚的注意: “我要你也给我写诗”,对方说。 “一定给你写”,付文兵回复。 “你尽快啊,我等着”,对方说。 “好的,写好后坐飞机给你送去,快吧”,付文兵回复。 当初付文兵追许亚时候也是给她写诗,又拿诗来接近她,许亚见付文兵说要给对方写诗,顿觉气冲脑门。 过了会儿,办公室的门响,开了。许亚一慌,赶紧鼠标胡乱点几下网页,对话框就不见了,另外一个网页就打开了。 付文兵进来了,走近许亚说:“上网上的怎么样?” 许亚盯着屏幕上的网页,没有回头看付文兵,说:“挺好的。” 付文兵站在一边,见许亚只盯着电脑屏幕不说话,就说:“那你接着上网,我去外间,教他们改程序。”说完就出去了,又顺便把门带上了。 许亚从屏幕下端找到那个企鹅图像,点了一下,窗口又弹出来了。许亚接着往下看。 刚才付文兵进来,许亚吓了一跳,有些紧张,怕他又突然推门进来,因此这下翻看的非常快。突然翻到了一张付文兵的照片。 那张照片许亚见过,还是她给付文兵拍的。照片是两年前许亚快毕业前,两个人去玄武湖逛时照的。付文兵穿了一件棕色的西装外套,里面一件衬衣。照片是彩色的,许亚不知道付文兵是怎么翻拍弄到电脑里的,还发给了对话框中的网友。 许亚心神不定的看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付文兵没有再进来,许亚也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于是关了□□对话框和网页。 许亚有些烦躁,开始随手翻看桌子上的东西,没看见什么。然后她又站起来,转过身去,看见了一个带有玻璃门的文件柜,里面有些计算机书籍。许亚走过去打开门,随手翻书。 书柜第二层隔板角落有一个信封,许亚随手捡起来一看,是上海寄来的。信已经拆开看过了,许亚顺便也打开一看,抽出来一封信和两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女孩子,面带微笑,笑得很甜,脸圆圆的,鼻梁看上去也高,头发看上去很浓密,发长度到肩,发尾明显是打薄了软软的顺着头形下来落到肩上。两张照片是穿同一身衣服照的,不同的背景,摆了不同的姿势,浅色上衣配着裤装。看上去像是个子不高,但是甜美活泼的样子。 许亚拿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才打开信。信的内容也不太长,基本意思是夸赞付文兵的诗写的好,夸他年轻有为,不仅文学好,还会计算机编程,这么年轻就当了部门经理之类的话。信中还提到见了付文兵的照片,没想到他这么帅气,于是她也寄来两张照片等等。 许亚立刻明白这个寄信人,是这个照片上的女孩子,也是刚才读到的□□对话框里的那个网友。 许亚迅速把信和照片塞回信封,放回原处,然后拉开门往外走。罗婷看见许亚气冲冲的出来,诧异的喊了声:“师姐,你要走啊?” 许亚没有理她,拉开计算机部的门就往外走。身后传来罗婷焦虑的声音:“经理,你快去看看师姐怎么啦!” 很快许亚听到后面的跑步声,是付文兵追了上来,拉住许亚说:“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突然就走了?” “是上网不好玩了?”付文兵见许亚不答,又问。 “是不是我没有陪你,生气了?”付文兵又猜问。 许亚没有理他,怒气冲冲的径直往宿舍走去。付文兵跟着到了许亚的宿舍,有些不耐烦了,说:“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啦!” 许亚还是不说话,只是气哼哼的把头偏向一边。 “自从过年上我们家去,回来就一直拉着个脸,我们家哪里得罪你了?”付文兵说。 “不是你们家,是你!”许亚吼道。 “我?我怎么了,我又哪里得罪你了?”付文兵一脸困惑的说。 “你自己干的什么事,你自己清楚。”许亚依然大声的吼道。 “我干什么事?我天天忙的头晕脑胀的,连觉都没有睡够。”付文兵也来气了。 “哟,是吗?你每天都忙?你每次到我这里来就是吃饭的,吃了饭嘴一擦屁股一拍就走人,每次都说忙忙忙,我看你是去忙着上网聊天吧!”许亚气呼呼的说。 “你瞎说什么啊!我每天忙成什么样,长城公司的每一个人都清楚!”付文兵说。 “也有他们不清楚的!你跟那个女人聊天多久了,只有你自己清楚!哼,还要给她写诗,你去写啊,去送啊!”许亚嚷嚷着。 “你干嘛偷看我的东西!”付文兵说。 “我还不想看的,是你自己让上网看的。”许亚说。 “看了也无所谓,不过就是网友聊个天嘛!我们部门的哪个人没在网上聊过天?”付文兵说。 “那照片呢?你们为什么交换照片,要只是聊天交换照片干嘛?”许亚发问。 “人家要寄来照片关我什么事,那又不是我能管的了。”付文兵说。 “你就狡辩吧!你不给人家发照片,你不给地址,人家会寄照片吗!”许亚说。 “我发张照片怎么了,网上发张照片又不是什么稀奇事!”付文兵说。 “你真混!”许亚说。 “我看你是发神经!”付文兵也不退让。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开始吵起来,许亚忍无可忍,对付文兵吼了一句:“分手吧。” 付文兵一怔,说:“你说什么?!” “分手!”许亚重复了一下。 “分你个球!”付文兵怒吼一声,暴怒的盯着许亚,突然一脚踢过去,踹飞了脚边的一个暖水瓶,传来一声瓶胆爆破的巨响。紧接着付文兵冲出房,狠狠的摔门而去。 这之后的几天,两个人没有见面,谁也不找谁。许亚依然复习功课,虽然心情受到很大影响,但是考试前的冲刺在即,所以也容不得她去多想。 周末,许亚去中央财经大学,上考研的最后冲刺辅导课,从早上到下午。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下午上完课后,许亚急急忙忙往校外走,准备赶回厂里。 在校门口,许亚看见付文兵走过来。自从许亚上考研辅导课以来,付文兵除了给她钱交报名费、交辅导班课程费以外,没有过问过其它的。有时候晚上上完补习课,许亚也是自己一个人坐公交车从海淀转车,花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厂里,付文兵从来没有接过她。 所以当许亚看见付文兵等在校门口,不禁想起上大学时候付文兵等她下课吃饭的情景。 付文兵说:“上完课了?一起去吃饭吧。” 许亚没有说话,默默的跟付文兵去了校外找一个小馆子吃了饭。然后付文兵打了车,两个人回了厂里,谁也不再提上次为网友吵架的事情。 第16章 第三章 生活憧憬:换工 第三章生活憧憬 第五节换工 许亚参加了研究生考试,考完后,许亚决定找工作。许亚去了人才市场,投了很多简历。一个星期后,许亚接到一个电话叫她去面试。许亚也想不起来是哪一家,但还是去了面试。 面试地点在海淀的一个宾馆,面试的人特别多,排了一个长队,等了有一个小时才叫道许亚。许亚有些紧张,这样的面试还是第一次。 面试人是两个男的,介绍说他们是台湾的一家资讯公司,刚来大陆开展业务。公司计划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他们的业务要做智能搜索的软件开发。他们有软件部门,但是要找一大批来自各个行业背景的分析员,做语句的拆分与分析测试。他们选中许亚面试,因为许亚是药科大学毕业的,还在药厂工作过。 面试过程中,他们还问了一些其它问题。许亚稀里糊涂的回答了,不懂为什么他们要问这些无关工作的问题。多年以后许亚才明白,这些都是设计好的常用面试问题,用来从侧面了解应聘者是否具备适合这项工作和公司文化的个性特质。 一周后,许亚接到电话通知,说她被聘用了,还告诉她上班地点和报到时间,说是工资每个月一千五。许亚很高兴,比起自己六百多块钱的工资,现在是翻倍了。 许亚很快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付文兵,还有林小玉。 上班地点在海淀区,许亚去踩点,觉得路程太远了,每天从东南赶到西北,路上花费时间太多。许亚就对付文兵说她想出去租房,付文兵说:“住在厂里免费的,何必要花那个钱去租房。” 许亚说:“上班太远了,你不同意,我自己租,反正现在工资涨了。”于是许亚去找租房的中介,找到一家离上班地点比较近的一个小区。房东出租一个小屋,一个月二百块钱。许亚去房东家看了,房间非常小,放了个单人床带床垫,一个柜子加个电视,只需带个被单和衣物就可以入住。房东还说可以跟她们合用厨房,偶尔煮碗面没有关系,如果是经常做饭就要加钱。许亚觉得很合适自己的需要,当即给了两个月的房租,确定下来。 上班后,许亚才知道,现在上班的地点是临时的,主要是做新员工培训。公司租赁的办公室还在装修,要七月份才正式的搬过去。公司的新址在大北窑边上的一个新楼里,离许亚的原来上班的药厂其实还比较近。于是许亚在海淀的临时地方上了两三个月的班,就把房子退了,又搬回厂里的宿舍。 上班后,付文兵带许亚去给她买了一个松下的手机,说万一有事情好联系。许亚觉得自己电话少,为了少花电话费,就选了一个135开头的神州行号码,预付费,不用按月付费。 公司里的管理层全是从台湾派来的人,都非常友好和善,还很风趣。不管年龄大小,他们把男的统一叫男生,女的叫做女生。从总经理到部门经理,都是在美国有过留学背景的,都使用英文名。公司总经理叫比尔,许亚的部门经理叫詹姆斯,管it部门的经理叫杰斯,管人事的叫安娜。 公司在上班第一天就建议每个人都选用一个英文名,如果不知道怎么取名的,他们还帮忙选名。许亚选了英文名字mia,中文谐音“米亚”。 许亚的经理是詹姆斯,矮矮胖胖的,却非常自信和幽默。詹姆斯经常从互联网上找一些搞笑的录像在培训的间歇时间给大家看,放松和调节大家的工作压力。放完后,他还给大家解释录像的搞笑点在哪里。 詹姆斯有时候会讲些他们在美国上学打工的逸闻趣事,尤其是喜欢爆料另外两个管理人员在美国的事情,所以全公司的人都喜欢这个如同笑面佛的经理。 公司的员工,大部分是新毕业或者刚参加工作的,而且女生特别多。平时公司里午饭时候,总是女生聚堆说笑,叽叽喳喳的非常热闹。台湾来的领导们也时常加入进来,聊聊工作还有一些日常生活的事情,唯独避讳谈论政治,即便是提到中国他们都很避讳,坚持说大陆和台湾。 到了公司搬家的那一天下午,许亚她们一起出来打车,赶去新公司那边看新办公室。等了好一会儿才打到车,最后剩下六个女生,大家说干脆都挤一辆车好了。出租车司机开始不同意,说:“你们人太多了,万一我这给警察抓住就完了。” 先上车的女生,赖在车里不让司机走,软磨硬泡的让司机拉上所有人,还软硬兼施,威胁他要是敢拒载,她就去投诉他。 最后,司机说:“我的姐姐们,你们要是能趴在后面,藏起来别让警察看见,我就把你们全都拉上。”于是大家欢呼着上了车,一个块头大些的女生坐前面,剩下的五个挤在后座,三个坐直,两个坐着卧下趴在旁边女生的腿上。一路上从海淀到大北窑,车里的女生叽叽喳喳,把老北京的司机乐得笑开花了。下车时,司机说:“今天我拉你们这群人,跟拉了一车的小学生春游一样。” 公司里管中午饭,有个人事部的小姑娘专门管杂事,也专门负责订餐,在附近的馆子里包餐。中午十二点一到,那个女孩子吆喝一声,大家就纷纷起身出门,赶去餐馆吃饭。 公司里有四五十个人,所以每次有好几桌人吃饭。许亚感觉像是在老家乡下摆酒席那样的热闹,不过菜没有酒席那么多。菜量基本上就是订的恰好,够吃,所以吃饭时候,大家吃得很快,不然男生饭量大,很快就给他们抢没了。 台湾来的那几个,基本上是不跟这些员工吃饭的,说是不习惯吃饭时候大家的那个喧闹。他们经常就在楼下或附近比较清静的馆子里,吃三明治或咖喱饭菜或日本菜。 唯独杰斯与其他台湾人不一样,常来与大家吃饭。杰斯以前在美国留学期间,长期在中餐馆打工,刷盘子端菜盘,喜欢人多吃饭的热闹。 杰斯喜欢吃饭时候说笑,而且喜欢边吃边讲倒胃口的笑话。经典的是,他一边吃一边讲着拉屎拉尿拉肚子的笑话,还边说边绘声绘色的描述。刚开始,他的笑话恶心到很多人都吃不下,于是大家纷纷跑到旁边一桌去抢菜或捡剩菜吃。然后杰斯就哈哈大笑,喜滋滋把桌上的菜统收在自己面前。大家发现了他的特色,要么早去早吃,要么避开和他一桌。 时间久了,有些人开始适应了,反而觉得和他一桌吃饭有乐趣,所以也加入进去。杰斯提出要讲笑话比拼,看谁能百毒不侵,谁能谈笑自如。再到后来,他们还变化比赛规则,比如,他们选一碗好菜作为赌注,谁要是讲的笑话能让大家开怀大笑,就赢了那碗菜;或者是某个人讲完笑话,大家共评,选出最恶心最倒胃口的笑话,然后讲那个笑话的人就得奖,有权任选一碗菜作为奖品,等等。 到后来,杰斯聚敛了超高的人气,他还没进饭馆,就有人高喊他:“杰斯,到我们这桌来。” 许亚很喜欢这家公司,喜欢这里轻松愉快的工作环境,觉得生活里有很多让人开心的事情。许亚在这里也交了几个非常不错的朋友,有两个是北京本地人,王莉和李晓慧。两个外地人,毕业后留在北京的,梁小雅和刘乔乔。 在海淀培训快结束的时候,许亚收到了对外经贸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许亚这时候已经不想去上学了。在这家台湾公司上班后,许亚觉得很开心,甚至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出来找工作。 吃午饭时候,许亚给梁晓雅还有刘乔乔她们说:“我收到了对外经贸大学研究生的通知书,但是我不想去上学。” “考上研究生当然要去上啊!”梁晓雅说。 “就是啊,不上不就白考了嘛。”王莉说。 “不去好可惜。”李晓慧说。 “考上了还不去?我想去还没有机会呢。”刘乔乔说。 “要不去问问詹姆斯,听听他的意见。”梁晓雅说。 许亚去找詹姆斯,给他说了这事,征求他的建议。 詹姆斯说:“米亚,首先我要恭喜你。没有多少人有这样的机会,工作没有了可以再找,但是机会一旦错过就没有了。” 詹姆斯顿了顿又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问问,既然你不喜欢再回去上学,那你为什么要去考试呢?既然考上了,又为什么不想去上学呢?” 许亚说:“我没有钱,又需要挣钱帮家里,所以我需要一个好点的工作。但是我原来的工作不好,工资非常低,我又不想去做销售,最后只好选择考研了,期望以后能有机会换个工作,能多挣钱。虽然考上了,但是全职上学,要花很多钱。而且现在这个工作我很喜欢,所以我不想去上学了。” 詹姆斯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去跟比尔讲讲你的情况,看他能不能批准你上学后,周末或者没有课程的时候继续来公司上班,做兼职,我们按你的工作小时来计酬。这样能够在经济上提供一些帮助。而且我们在美国上学时候,也是一边读书一边打工的,我相信你也可以这样做,坚持坚持就熬过去了。总之,我个人认为,有机会上研究生,还是应该去的,不要放弃。但是,最后是你自己做决定,你要考虑清楚。” 许亚听了詹姆斯的一席话,非常高兴,连连道谢。然后,许亚才回厂里告诉了付文兵、林小玉等人,说她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许亚考上研究生的消息,付文兵听了也很高兴,说:“祝贺你考上研究生,我送你一件礼物,说吧,你想要什么?” “不要送了,我不需要什么礼物。”许亚说。 “那怎么行呢,礼物是一定要送的。”付文兵说。 第二天,付文兵来找许亚,递给她一张存折,说:“这是给你的,算是给你考上研究生的贺礼,留着你上学用吧。” 许亚不要,付文兵不高兴了,说:“你不要就是不给我面子,是不是考上研究生后就看不上我了?” “没有,你瞎说什么呢。”许亚说。 “要没有就收下,不收就是你看不上我。”付文兵说。许亚只好收下存折。 公司搬到大北窑以后,离厂里近多了,许亚把租的房子退了,搬回厂里的宿舍住。许亚在楼下碰见陈永庆和周铭,打了招呼。 “许亚,听说你考上研究生了,恭喜恭喜!”周铭说。 “谢谢谢谢。”许亚说。 “许亚现在是大忙人,都很难见到你一面了。”陈永庆说。 “哪有啊?”许亚说。 “你看哈,你考研,考完了就搬出去,现在又要去上研究生,以后见你一面都不容易。”周铭说。 “就是许亚,大家都很想你,有空时候就回来看望大家一下。”陈永庆说。 “没问题,我现在已经搬回宿舍了,开学后再走。”许亚说。 “哇,太好了,什么时候一起去吃饭吧,给你庆贺庆贺。”陈永庆说。 “好,等你们有空就去。”许亚说。 许亚搬回宿舍后,因为上下班不再像以前那样时间充裕自由,所以也基本上不做饭了。常常是下班后,许亚在公司门口一家小店吃完晚饭,再坐公交车回厂。有时候就跟付文兵在外面吃,有时候和大家一起出去吃。 一天,付文兵给许亚说:“我爸妈打来几次电话,让我把我弟弟安排到长城公司来找个工作。他整天闲在家里,我爸妈着急,又管不了他,就让我来管他。你也知道我爸曾经离家出走很多年,我弟弟不听我爸的,我妈更是管不了他,自小是我带他多,所以家里他最听我的。” 许亚说:“安排到长城公司?不行!你弟弟就读个高中,又没有一技之长,还懒散惯了,他来长城公司做什么?” “我也是这么跟家里说的,但是家里不高兴,说我只管自己发展,现在我都当部门经理了,手下管那么多人,至少把我弟弟安排到我们部门,让我来教他学点东西也可以。”付文兵说。 “公司又不是你自己开的,你以为你就权利那么大?即便是你自己的公司,你也得考虑一下,这样把你的弟弟安插在公司里,别的员工怎么想?”许亚说。 “我们部门的人不会说什么的,我都一视同仁。我就是觉得,反正我也是教别人做东西,顺便教教我自己的弟弟怎么了?再说了,我又没有打算给我弟弟开工资,就是把他接来顺便教教。”付文兵说。 “你弟弟已经是大人了,还需要你们这样扶着他吗?他应该为他自己的将来努力。即使去学个技能什么的也可以。外面那么多学校,你把他送去上个什么培训班不就可以了吗,为啥一定要塞到你们公司去?”许亚说道。 “不是班不班的,我弟弟又不是没上过学,送去了他也不用心学,送去也是白白浪费时间和钱,况且我弟弟其实很聪明,比我还聪明,他就缺管教。”付文兵说。 “反正我不赞成。”许亚说。 “我是部门经理,我弟弟这个事情我要是不管,你让我家里怎么看我?”付文兵说。 “要不是你在你家里人面前吹嘘你有本事,你们家人会这么找你办事吗?你就使劲的吹吧。”许亚说道。 “我哪吹什么了?计算机部门这两年的发展,大家有目共睹,现在王总非常看好我们,正在策划等以后产品成型后,我们要推向全国的各大医院药房,到时候再拉投资,准备上市。”付文兵说。 “那你就更不应该把你弟弟弄到公司,影响不好。”许亚说。 “什么影响不好?我用我的业余时间,又没给我弟弟开工资。我就是让他在我跟前学,我有空时辅导他一下方便,等他学会了,再去外面找个工作,到那时候就看他自己了。”付文兵说。 两人说来说去,许亚就是不赞成付文兵把他弟弟接来安放在他的公司。两人的观点不同,逐渐升级为争执。 “你不就是当了个经理嘛,别得意忘形了!”许亚说。 “你以为这个经理好当吗?换个人来试试,没点能力能做成我这样吗?”付文兵说。 “你还以为你多大本事?要不是当初我帮你去找工作,你能混到今天这个样子?”许亚说,她就看不惯付文兵的自大自狂。 “哟呵,敢情我混到今天都是你的功劳了?”付文兵说。 “我没什么功劳,更没有你有本事。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你也不过就是在这里做了个小小的经理,外面比你有能力的人多的是,不要那么狂妄自大!”许亚说。 “你这是考上了研究生,眼光高了,看我不顺眼了吧?”付文兵说。 “我是看不惯你这个德行!”许亚有些火了,说。 “我靠,我这德行怎么了?喜欢的人多了去了。”付文兵也火了。 两个人不欢而散。 隔了几天,付文兵的弟弟来了。付文兵去找王总要一间空屋。王总批了一间给他,就在他们计算机部隔壁。付文兵把他的弟弟安排在那间屋里住,还在屋里放了一台电脑,让他弟弟学编程。 许亚因为一直不赞成此事,所以仅仅是去给付文兵的弟弟打过一个招呼。付文兵说许亚:“你是不是不待见我弟弟?” 许亚说:“你看问题长远些好不好?你有没有好好的想想,考虑一下?你把他接来放在公司里对你的工作的影响?” “我不认为我弟弟在这里学习对我的工作有任何影响!”付文兵坚持说。 “他一点基础都没有,你就这样给他一台电脑关在房间里自学,靠你偶尔去教教他,能学出来什么?”许亚说。 “自学怎么了?我还不就是自学出来的!我部门里的那些人还不就是我教出来的!”付文兵说。 “反正我不看好这件事,也压根不赞成你这么做,你要执意这么办,那是你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也不再过问。”许亚说。 “你现在真是上研究生了,眼光不一样了,看谁都看不上了。”付文兵说。 “随你怎么想。”许亚甩下一句,懒得理付文兵。 不久,付文兵去找王总,说他经常熬夜工作,早上大间宿舍里的人起的早,经常吵醒他,休息不好,想要一个单间好好休息。于是王总又给他特批了一个单间。 八月份,许亚公司里的那拨台湾人的家属们,组团一起来大陆看望她们在北京创业奋斗的家人。总经理比尔带着太太及一双年幼的儿女来到公司,詹姆斯也带着他的太太来到公司,给大家打招呼。 与很多同事一样,许亚很惊讶他们的太太非常漂亮,个子都高。比尔和詹姆斯个子都矮,比尔瘦瘦的,詹姆斯胖墩墩的。他们的老婆露面时都穿了高跟鞋,站在一起比他们的丈夫个子都高。 詹姆斯爆料,说:“比尔的太太是他们以前公司里的第一大美女,老板的秘书。比尔曾经每天一束花、每天一封情书,追了半年才打动她而追到美女。婚后,比尔的老婆辞职做了全职太太,养育儿女。比尔依然像当初追求她一样对她很呵护。虽然不再每天鲜花,但是重要节日依然是送花,每天再忙也会给她打个电话。” 比尔的故事在公司里迅速流传开来,员工里面不论男女都对比尔格外钦佩赞赏。梁晓雅是北大毕业的,一向自信无畏。她与比尔聊天的时候,大胆的向比尔求证他的故事。 比尔快笑翻了,说:“詹姆斯的爆料有些太夸张了,我被理想化成为偶像了。” 笑过以后,比尔神色正经的说:“不过呢,他讲的也基本属实。我太太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你们也看见了,她很漂亮的,为了支持我的工作,她辞职做了全职太太。我做到今天,她付出了很多,所以我一直都尽我最大的努力去陪伴她们。” 比尔的话在公司里传遍了,私下里大家闲聊时,有人会崇拜比尔,有人会质疑比尔是不是在作秀。比尔的故事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闲谈。 大家又问詹姆斯:“詹姆斯,你太太也很漂亮,你是怎么追到她的?” 詹姆斯笑呵呵的说:“我太太很懒,不想上班,又想自己在家当老板找人使唤。没有人愿意给她做长工,最后我太太就把我抓去了。”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 平时公司里一直有周末活动,比如打羽毛球、乒乓球、游泳、郊游等,活动都会提前放在公司内部的布告栏里,有兴趣的就到人事部那里去登记。 许亚平时没有去参加。台湾同胞的家属们来了后,公司里组织了一次大型的集体活动,去北京北部的一个草原玩两天。 刘乔乔提议:“我们几个要统一服装,这样好玩,拍照也好看。”于是许亚就跟她去逛街,选了一样的上衣,一样的仔裤,一样的背包。 公司包了大巴士,周六早上六点半在公司楼下集合,一起出发。那天,大部分的员工都去了。员工乘坐大巴,台湾同胞们则是带了家属另外乘坐一辆车。 到了草原,已经是中午了,中途有停车休息二十分钟,给大家下车放风,活动一下筋骨。公司里的女生下了车,疯狂的追逐打闹拍照。场面的欢快热闹程度,真的像是学生春游。 到了目的地,大家发现原来就是一个农舍。大家领了钥匙去看房间,发现住宿条件非常差,住的房间里就是两张或三张硬邦邦的土炕,被子好像还是别人盖过没有洗过的。而且上厕所要去院子角落的一个茅棚。茅棚分为两个,所谓的男厕女厕就是各自搭个草帘的茅坑,气臭熏鼻。 比尔他们台湾同胞们,则住在离员工住的农舍很远的一个宾馆。很多人开始抱怨有意见了,组织领队的人事部同事只好给比尔打电话汇报。 下午才传来比尔的口信说,“我们事先并不知道住宿条件如此差,是旅行社在宣传资料上,吹嘘假报了住宿的条件。我们已经打听一下,草原周围都是这样的条件,请大家凑合着住一晚。” 吃过农舍准备的午饭,大家去草原骑马玩球赛。因为前一天下过雨,草地上还有些湿泥,许亚她们玩的还是很开心。傍晚回到农家院里,已经有人架好柴火,要烤全羊。整个过程很长,许亚她们不是看杀羊烤羊,就是聚在一起打扑克升级。最后吃到了美味的烤全羊。 晚上,很多人都无法睡那个脏兮兮硬巴巴的炕,就一直打牌,有的甚至熬通宵。许亚她们几个也是熬到凌晨才和衣而睡,眯了两三个小时。 第二天吃过早饭,比尔他们一群台湾人来农舍看望大家,视察了住宿条件,对大家表示了歉意。然后大家又被大巴车拉去另外一片草原,玩到中午,吃了午饭,又玩了一会最后才返回北京。 上车后,司机说计划七点到北京。差不多五点多钟时候,司机提醒说预计还有两个小时到北京。 经过两天的长途汽车和草原上的骑马奔跑玩耍,以及农舍恶劣的住宿条件,每个人都觉得特别的累,浑身汗臭。于是不少的人开始给家里人或男朋友打电话,告诉他们去哪里接。 刘乔乔问许亚:“你男朋友来不来接你?” “我没告诉他什么时候回去。”许亚说。 “要七点多才到北京,人都快饿死了。你给他打个电话,叫他来接你吧。”刘乔乔说。 于是许亚给付文兵打了个电话,说:“我大概七点到北京,到时候汽车会走三环,我在双井那一站下车,你去那里接我吧。然后一起去吃晚饭。” 付文兵说:“好,知道了。” 结果后来遇上严重堵车,八点多了还在北京城外,陆陆续续车里不断的铃声响起,是那些打过电话的同事家里或男朋友打来的,询问为什么等了这么久还没有到。 汽车像个蜗牛似的走走停停,司机说:“前面出车祸了,不知堵到什么时候才能进城。” 许亚一直没有收到付文兵的来电,心想着他没打来说明他没有去接。又想着自己也不清楚几点到,许亚就没有再打电话给付文兵。 好不容易进城了,同事们陆陆续续在指定的地点下车,许亚也在双井下了车,一看都快十点了,肚子饿的呱呱叫,也顾不上吃饭,赶紧叫了出租,打算回厂里先洗澡再说。 等到了厂里,许亚还是错过时间,澡堂关门了。许亚窝着一肚子气,去楼下找付文兵。 许亚推开付文兵的房门一看,付文兵正坐在桌边和周铭讨论事情,两人手上还捏着纸笔在写写划划。看见许亚面带怒气进来,两个人有些惊讶。 周铭说了声:“许亚你回来了?玩的怎么样?” 付文兵看了看许亚,没说话,埋头又开始继续跟周铭讲解什么。 许亚看着付文兵漠不关心的样子,忍不住火了,对他吼道:“我叫你去接,你为什么不去!” 付文兵再次抬起头来,说:“我这正忙着呢。” “许亚,对不起啊,都是我不好,是我拉着付文兵帮我分析这个计费系统框架,耽误了他去接你。”周铭在旁解释道。 “我问他,没问你!”许亚瞟了一眼周铭,继续怒气冲冲的说。 此时的许亚全身疲惫不堪,饿的饥肠辘辘,一身臭汗,还没有洗成澡。本来心里憋屈,付文兵的淡漠更是让她火冒三丈。 付文兵没有说话。周铭左右看了看僵持的许亚和付文兵,站起身来,说:“抱歉,我在这里碍事了,我先走了。” 谁也没有搭理周铭。等周铭离开后,付文兵把笔一摔,嚯的一下站起来说:“你出去玩够了,回来就冲我发什么飙!” 许亚愕然的看了付文兵几秒钟,说:“你忙吧,我走了。” 许亚出门了,付文兵又追了上来,说:“你动不动就发脾气走人,给我回去说清楚!” “我还没吃饭,没力气跟你说。”许亚说。 许亚往外走,付文兵跟在后面。许亚去了厂门口路对面的小馆子,点了碗面自己吃。 付文兵坐在边上,等许亚吃完了,才解释说:“我今天太忙了,没有时间去接你。而且后来你也没有再打电话,我以为你自己已经回来了。” 许亚吃饱了,也没有那么生气了,说:“我不想再说这个,我很累,要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 过了几天,付文兵和周铭、陈永庆来找许亚,说:“晚上我们几个去滚石迪厅玩,你也一起去玩玩吧?”付文兵说。 许亚说:“我不会蹦迪,不去了,你们去玩吧。” “我们都不会蹦迪,也就是人多凑个热闹,一起去吧。”陈永庆说。 “陈永庆骗人的,他蹦迪蹦的很好,许亚你应该去看看的。”周铭嘿嘿笑着说。 “你不要揭穿我嘛!许亚,其实周铭蹦的才好看,你也该去瞧瞧。”陈永庆推着周铭,嘻哈哈的说,平时他们两个经常开玩笑。 “你就去吧,陈永庆、周铭特意来叫你去玩的。”付文兵说。 于是许亚跟他们去了滚石。那是许亚第一次去这样的场合,许亚问付文兵:“你以前来过吗?” 付文兵说:“长城公司的人经常出入娱乐场所,我跟他们以前也来过。” 许亚说:“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我就是太忙了,再说我觉得你也不喜欢这样的喧闹场合,所以就没有给你说,也没有叫你来。”付文兵解释说。 “那你今天干嘛叫我来?”许亚问。 “这不是见你最近情绪不好,带你出来散散心嘛。”付文兵说。 转眼到了九月,许亚要开学了。为了方便上学以及业余时间去台湾公司上班做兼职,许亚在东三环边上租了房子,依然是与一家房东合住,许亚住一个小房间,月租三百。 许亚在公司里主要做医药板块的关键字搜索分析。刘乔乔以前是学装潢设计的,毕业后在装修设计公司做过两年,所以她做房地产板块。 许亚去公司加班,刘乔乔闲着没事时也来加班,她来公司就是为了免费上网,以及网上聊天。当时刚刚开始流行网上购物,刘乔乔一边网上浏览各种商品,下订单,一边和网友聊天。累了她就给外卖打电话叫盒饭,时不时的还跟许亚聊天。 一天,刘乔乔说:“我打算在公主坟那边买房子,现在那边房价便宜,又在地铁边,以后出租出去容易。你也应该买房子。我现在天天看房地产这个板块,觉得应该投资房地产。” “我本来就没有钱,现在上学还要用钱,买什么房子。”许亚说。 “你男朋友不是在工作吗?你不是说他还是部门经理吗?你们凑凑钱,交个首付应该没有问题吧。凑个首付,再申请银行按揭贷款,以后房子增值你就赚钱了。”刘乔乔说。 “但是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买,买什么房子啊?”许亚说。 “这个我是专家,我来给你分析,帮你选楼盘。”刘乔乔一听买房,立马来了兴致。 于是刘乔乔和许亚开始在网上看房源信息,做了一番分析后,刘乔乔说:“四惠东这块位置不错,地铁线正要扩建到四惠东,离大北窑这块商务区又近,以后升值潜力巨大。况且,这里离公司近,离你学校也不远,离你男朋友上班的地方也比较近,是最佳的投资地点。”刘乔乔分析的头头是道,许亚也动心了。 下班后,许亚去找付文兵,说:“咱们买房子吧,我做了些分析,四惠东这块位置的楼盘不错,离这里也比较近,而且地铁线要扩建到四惠东,以后升值潜力大。” “买房啊?现在我们又没有那么多存款,以后条件好了有钱再说吧。”付文兵说。 “现在可以银行贷款的,只需要准备首付款。”许亚说。 “银行贷款赚的就是利息。你一旦按揭贷款买房,还款里有一半都在还银行的利息。全给银行打工了,等以后有钱再看吧。”付文兵说。 许亚被付文兵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吱声。 第17章 第四章 分道扬镳:分手 第四章分道扬镳 第一节分手 2000年九月,许亚去对外经贸大学报到,上了研究生。开学后,许亚在台湾公司做了一个多月的兼职。因为研一课程比较多,时间不好安排,难以坚持下去。最后,许亚只好辞了台湾公司的工作。 开学后,许亚经常有课后作业,老师要求在电脑上做,完成后的作业再通过电子邮件发给老师。 由于没有电脑,许亚经常借用付文兵的笔记本来写作业。 一天,付文兵打电话来,说:“你赶紧的把笔记本给我送过来,我要用。” 因为那几天作业多,许亚没有送笔记本去。付文兵急了,就亲自来取,说:“你现在就把笔记本给我,我这急着要去药房,必须带笔记本,里面有数据我要用。” 付文兵拿走电脑后,没有给许亚再送回来。许亚也急了,因为要交作业,于是催付文兵给她笔记本。隔了两天,付文兵才把笔记本送来。两个人吵了起来,付文兵一生气甩手走了。 接下来两天,付文兵也没有打来电话。正好林小玉来看许亚,两个人聊天,许亚说了最近和付文兵吵架的事。林小玉说:“也许他是挺忙的,正需要电脑。你们两也是,吵吵也就算了吧,没必要怄起气来。” 许亚想想也是,决定不再僵下去,就主动给付文兵打了电话。 电话通了,许亚说声“喂”。 电话那端传来付文兵说话的声音。许亚正要说话,却觉得付文兵不像是在跟她讲话。许亚听着不对劲,就没再说话,开始细听。 电话那端,付文兵正在声情并茂的讲着他如何用果汁机,如何削苹果皮去核后切块再榨,又讲了如何榨新鲜的橙汁,还绘声绘色的讲了他如何做醋溜土豆丝。付文兵的语气听上去非常的愉悦和动情。时不时的话筒里还传来一个女人的笑声,显然对方正在听付文兵讲故事。 付文兵的语音语调里带着一丝讨好与献媚,许亚觉得只在付文兵刚开始追她时候,他才对自己有过那样甜蜜的说话语气。一股妒忌与醋意在许亚心头充涨起来。 许亚在手机上一直听着,又过了一会儿,许亚听见付文兵说:“好吧,那我们今天就去逛逛大上海的商场!” 话筒里接着传来一阵哧哧的杂音,然后声音变得杂乱嘈杂起来,又过了一会儿,电话断了。 许亚还捏着手机坐在那里,脑子里不断的重复着刚才听到的一切。林小玉在许亚打电话时候,在边上弄她自己的事情。现在见许亚一直捏着手机不说话,就走过来叫她,说:“喂,许亚,你发什么呆呢?” 许亚这才给林小玉说了刚才她在电话里听到的一切,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哭起来,越哭越厉害。 等许亚哭完了平息下来后,林小玉说,“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就不要瞎想了,等他回来弄清楚再说吧。不过也很奇怪,他为什么要接通电话让你听这场对话呢?” 两个人分析了一阵,觉得也不像是付文兵故意给许亚听的。后来两个人一致认同,是付文兵的手机键盘没有锁,不小心碰了接通键,所以许亚才听到他们的对话。 年初在付文兵家过年时候,许亚看见付文兵避开她打电话而起疑,后来许亚发现付文兵网友寄来的照片两人吵架,付文兵都说许亚是在胡乱找碴。但是这次付文兵与一个女人说话聊天时候的那个愉悦兴奋又讨好的语气,让许亚备受刺激。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许亚没有给付文兵打电话。最后是付文兵打来电话。 许亚说:“你这几天在哪里啊?” “就在北京啊,上班呢,挺忙的。”付文兵说。 本来许亚这两天开始反思,觉得自己或许是多疑了。现在听到付文兵撒谎,压抑了几天的情绪瞬间就爆发了:“你忙忙忙,整天就拿忙来糊弄我!我再问你,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我不说了在北京嘛。”付文兵在电话那端说道。 “你撒谎!你明明去上海了,你还瞎蒙我。你就一个骗子。”许亚说。 “我是去上海了,已经回来了,我现在确实是在北京嘛。”付文兵说。 许亚气哽喉头,一下子把电话挂了。她真是讨厌付文兵一直都用“忙”这个借口来塞搪她,尤其刚才他隐瞒去上海的事情。 隔了大概一个小时,付文兵来了,问许亚:“你又怎么了?莫名其妙的挂我电话,电话上还那么凶。” 许亚质问付文兵,说:“我问你,你去上海干嘛了?” “开会啊。”付文兵说。 “开个屁会,你又撒谎!”许亚说。 “我真开会去了。”付文兵说。 “我问你,那个女的是谁?”许亚说。 “哪个女的?没有女的,我自己一个人去的。”付文兵说。 “我说上海那个女的,听你讲榨果汁,跟你逛商场的那个女的!”许亚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 “噢,就一个朋友,上海的。”付文兵说。 “我看是你的网友吧!”许亚说。 “是的,是网友,我去上海开会,正好她打电话来,见我在上海,就叫我出去顺便见了个面。”付文兵说。 “你挺会编故事的!我们刚刚吵完架,第二天你就飞去上海见你网友了,回来后还一再的闪烁其词。你说,还有多少瞒着我?” “我真的是去出差,不信你去问王总。”付文兵说。 “问他有什么用。不瞒你说,我给你打电话,你的手机键盘没锁,电话接通了,正好听见你和那个女人的谈话。我听了很久,你说了什么我都听见了。听上去,你们玩的很开心嘛,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许亚说。 “你这是想哪儿去了?再说了,人家大上海的人,家里房子好几套,这样条件的人哪会看上我?”付文兵自嘲道。 听到付文兵说上海那个女的家里房子几套,许亚内心咯噔了一下,旋即沉默下来。许亚联想到自己家里一无所有,欠债都没还完。自己现在北京连收入都没有,还在上学,还要三年才能毕业。 付文兵见许亚不再说话,就说:“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信不信由你!我刚才还在上着班呢,出来这么久了,我该回去了。” 过了两天,付文兵打来电话,说:“方建平约咱们俩吃饭。” 因为许亚曾经找过方建平帮忙给王总推荐付文兵,答应过请方建平吃饭的,一直没有机会见着他,后来忙这忙那的就把这事给淡忘了。 现在方建平约吃饭,许亚不好推辞,只好去了。吃饭地点在大北窑三环旁边的一个酒楼,许亚曾经跟付文兵还有陈永庆、周铭他们来过,所以也不陌生。 与方建平一起来了一个女的,方建平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袁静宜,也是你们药科大学的。” 袁静宜说:“我是九三届的,曾经在学校广播站做播音。我也是学校诗社的会员,在诗社的时候认识了付文兵。毕业后,我去做了医药代表,被公司派到北京地区跑业务,在医院遇上了方建平。开始时候,方建平见到我就上来搭话,给我讲笑话。我觉得他挺幽默的,慢慢就熟识起来。等后来做了他的女朋友后,我问他怎么不见你讲笑话了。方建平才老实交代说,开始时候,每天他都在口袋里装有几个笑话,背下来讲给我听。现在他抄写的笑话讲完了,就没有笑话讲了。” 许亚听完了,觉得很逗,说:“老乡,你好聪明啊。” 袁静宜说:“有时候我生气,就对他说,你是把我骗到手的。” 方建平笑呵呵的说:“我那是绞尽脑汁逗你开心,才出此下策。” 袁静宜说:“那倒是,小方没啥能耐,就会逗我开心,但我就喜欢他这点。” 气氛逐渐轻松起来,方建平赶紧招呼大家吃菜吃菜。 袁静宜说:“我也是听方建平说起付文兵在他们公司,所以说要见见你们。像你们这样从学校就谈朋友,毕业还在一起,很不容易的,要多珍惜啊。偶尔吵个架也很正常。我还经常跟小方打打闹闹的。吵过了就过来,别较真,别往心里去。” 许亚这才明白,原来他们的这顿饭是来劝和的。 进入十一月后,许亚她们的功课有些忙,付文兵也有好几天没有跟许亚联系了。许亚已经习惯了付文兵忙碌起来几天不联系的情况,也没有去在意。 到了周六下午,许亚还是没有见付文兵打过电话,心想:“他忙成这样,干脆我去厂里看看他好了”。 于是许亚坐了公共汽车去厂里,上了二楼,快到计算机部时,正好付文兵从水房边的厕所出来,看见了许亚,说:“哟,你来啦。” “是啊,几天没见你电话了,过来看看。”许亚说。 “噢,那来公司里坐坐吧。”付文兵边说边拉着许亚往斜对面的计算机部门走去。 “你们部门人太多,你要忙的话,我自己先去你宿舍。”许亚说着,要继续往宿舍方向走。 付文兵拦着许亚说:“不要去宿舍了,就来我们办公室坐坐吧。” “我不想去。”许亚说,拨开付文兵又往前走。 付文兵又连忙绕到许亚前面,拦着她说:“先去我们公司坐吧,一会儿出去吃饭。” “我想歇会儿,我还是去你宿舍吧。”说着,许亚又拨开付文兵拦着她的手,往前走。 “你别去宿舍了。”付文兵又追上来,拦着许亚。 许亚觉得付文兵再三拦着她,有些异样,就说:“你今天怎么啦?你干嘛拦着我不让我去你宿舍呀?” 付文兵面带为难的脸色,说:“上海那个网友这几天来北京玩,住在我宿舍里。” “你说什么?她住你宿舍里?!”许亚一个神经被蹭的提了起来。 “是。”付文兵答道。 “那你住哪里?”许亚的声音猛然提高八度。 “我住在办公室。”付文兵说。 “付文兵,你太过分了!别当我是傻子!”许亚突然转身就往外走。 付文兵又冲上来,拦着许亚:“你去哪里?” 许亚怒不可释,像疯子一样,狠狠的推开付文兵,说:“付文兵,你不是个东西,你去上海看她你就瞒着我,现在她又住在你房间,你还瞒着我!你他妈的就一个陈世美!” 付文兵被许亚推的往后退了两步,又上来拉住许亚说:“你听我解释,我真的睡在办公室,不信你现在去问我们部门的人,他们都看见我住在办公室里。” “我不信!付文兵!你就蒙吧!”许亚对着付文兵的胸部一拳打了过去,然后站定了,说:“付文兵,我正式的跟你说,我们分手了。”说完,许亚回头就往外跑。 付文兵冲上来,拉住许亚不让她走,说:“你听我解释!我真没有!” 许亚挣脱付文兵继续跑,付文兵又追上来,两人拉拉扯扯到了楼下。许亚突然站住,回头对付文兵说:“这两年,你让我太失望了,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你自己清楚。我们分手吧。”说完,许亚扭头走了。付文兵站在原地,没有追上来。 傍晚时候,付文兵又来找许亚。 许亚说:“你不去陪你的网友,来找我做什么?” 付文兵说:“我已经把她打发走了,刚刚把她送去车站,她回上海了。” 许亚背对着付文兵,没有说话。 付文兵又开始说:“她自己要来北京的,说想来北京玩玩,不认识人就来找我。开始几天,我安排她去住宾馆。最后一天,说好了她回上海去的,就退了宾馆的房。然后她突然说,要去我住的地方看看。我觉得没什么,就带她去宿舍坐坐。哪里知道她突然说她不想走了,还要晚上就住在那里。我也不好赶她走,就说你要住就住吧,我去办公室住。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 许亚没有说话,沉默了很久,然后淡淡的说:“我们还是分手吧。” 付文兵见许亚态度一直冷冷的,就离开了。 许亚决定搬回学校住,就去找辅导员,请他安排宿舍。辅导员说:“这都学期末了,不好找宿舍。不过我带你去宿管科,看看她们能不能给你暂时找个地方住。” 宿管科查了查,在本科学生楼里给许亚找到一间临时宿舍。 许亚在同学苏菲的帮忙下,两人用自行车把被褥等生活用品搬到了宿舍。 房间里有两间高低床,下铺是两位老师,晚上上课时住在这里。上铺已经住了一个女孩子,是一个校医的女儿,在学校成人大专班上课。许亚就住另外一个上铺。 过了几天后,付文兵来学校找许亚。见面后,许亚依然不怎么说话。付文兵说:“没事的话,那我就回去了。” 期末考完试后,许亚回家过年。 2001年春节,初二,付文兵打许亚的手机。许亚问他:“你过年怎么过的?” 付文兵说:“我一个人在北京宿舍里过的。” “为什么一个人在北京?”许亚问。 “咱们俩分手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家里解释。所以我就留在北京,没有回家。” 挂了电话,许亚又想了想这段时间的事,觉得付文兵也不像是那样的人,或许他真的是住在办公室的,或许自己也有些过于任性,错怪他了。 想想付文兵一个人在北京过年挺孤单的,许亚决定早点回北京,于是买了回北京的火车票。 正好出发那天,付文兵打了许亚的手机,许亚已经上火车了。许亚说:“我现在回北京,已经上火车了。” 付文兵说:“好,那我去西站接你。” 于是许亚告诉付文兵到站的时间,是夜里大概两点半。付文兵说:“知道了,到时候我去接你。” 等许亚到了北京西站,却不见付文兵。于是打电话给付文兵,手机关机。过了会儿,许亚又打,还是关机。 许亚有些着急了,但是又担心付文兵在车站找她,于是就找根长凳,放下行李坐着等。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人,许亚愈发着急了,隔会儿就打付文兵的手机,始终是关机。直到后来许亚的手机都没电了,还是没有打通,也没有见到付文兵。 外面黑漆漆的,许亚也不敢在半夜里自己出去打车,只好坐着等。好不容易等到天亮,还没有见到付文兵。许亚就出了站口,叫了出租车,决定去厂里找付文兵。 一路上,许亚脑子里乱糟糟的,开始胡思乱想。许亚到了厂里,来到付文兵的宿舍门口时候,又想起了上次那个女人住在付文兵房间,付文兵着急拦着她的情景。猛然间,许亚又觉一股怒气冲了上来,于是干脆转身往外走。 走到厂门口,许亚回头,看了看晨雾中的宿舍楼,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毅然出了厂门。正好一辆出租车经过,许亚拦了车,往学校方向去。 出租车在路过三环边的时候,许亚看见一个洗浴中心。许亚以前听付文兵说起过这个洗浴中心,说他们长城的人经常招待客户来这里洗浴,做按摩。 许亚此时很累,坐了两天的火车,又在火车站坐了一夜,她觉得头昏沉沉的,就叫司机在洗浴中心门口停了下来。然后许亚走进去,说自己要洗澡。 许亚站在喷头下任由热水的冲淋,冲了很久,又去蒸了很久的桑拿,直到人都疲乏无力了才出来。 结完帐,许亚走出洗浴中心的大门,见外面天已经大亮,马路上人来人往的车流不息,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挂在远远的东方。 许亚又叫了一辆出租,回了学校。回到宿舍,许亚把手机充上电,去刷个牙后就爬上铺,倒头就睡。直到快中午了,许亚的手机响起,是付文兵打来的,说他马上就到她学校来找她。 早上在洗浴中心洗过热水澡,回来又睡过一觉,许亚这时候觉得精神很好,也很平静。许亚从自己背回来的包里拿出给付文兵带的柚子石榴等水果,给他装了一袋。 过了一会儿,宿舍里的传呼机响了,楼下阿姨说有人找,许亚就下楼去了。 付文兵在宿舍楼外的人行道上等,见到许亚说:“你回来了,啥时候到的?” 许亚望着付文兵,有些憔悴,脸上明显的没有睡醒的样子。许亚不明白付文兵给她打电话说要去接她,现在却来问她什么时候到的。 不过,许亚已经习惯了付文兵几次口是心非的胡编,所以也懒得回答他的问题,说:“这是带给你的水果。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回去吧,我要休息一下。” 付文兵说:“行,你休息吧,我走了。”说完又看许亚一眼,然后转身往校门口走去。 付文兵走了一段,又回头看了看,说:“你回去吧。” 许亚看着付文兵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直到付文兵消失在校门口,许亚才回了宿舍。 过了几天,付文兵来找过许亚,说:“一起去外面吃饭吧。” 两人去了学校对面的一个饭馆。坐下来后,付文兵说:“要不咱们结婚吧。” 许亚看了看付文兵,想起最近两次的吵架,想起上海那个女人在付文兵宿舍过夜,想起付文兵说的她家里好几套房子,想起了自己家里的一贫如洗和没有还完的债务。 许亚沉默了片刻,平静的说:“我不会嫁给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我确实住在办公室里!”付文兵说。 许亚不语,想起付文兵几次在她面前遮遮掩掩的隐瞒,想起上次付文兵失言没有去火车站接她。 “为什么?”付文兵问:“你得给我个理由。” “不为什么。”许亚说。 “我打算出国了。”许亚随即又说,随口编了个借口。 “出国?什么走?”付文兵问。 “可能很快吧。”许亚说。 付文兵不再说话,两个人寡淡无味的吃完饭,各自分头走了。 隔了没多久,许亚觉得还是需要买个电脑,但是去店里看了看,整机太贵。想起以前付文兵他们去海淀的电子商城组装电脑比较便宜,许亚就给付文兵打了一个电话。 付文兵来学校,叫上许亚,一起去了中关村,给她装配了一个电脑,又搬回学校。给许亚安装好软件后,付文兵掏出一个数码相机,给许亚说:“我买了个数码相机,你先拿去玩玩吧。” 一天,付文兵来找许亚说:“你真要跟我分手吗?” 许亚说:“是。” 付文兵说:“你考上研究生时候,你带走的那个存折,那是我的钱,要分手就把钱还给我。” 许亚说:“你说过那是给我的礼物。既然是礼物,哪有给了再要回去的?” 其实许亚也不是要赖着付文兵的存折不还。只是存折里的钱,用来交上学期的学杂费、房租、搬回学校后又补交住宿费、最近组装电脑,还有这半年多的生活费,如今存折上已经剩下不多,还要交下学期的学费。现在付文兵来问她还钱,她哪里有钱还给他。 付文兵见许亚说不还,也没再说什么。两人闲聊几句,像是没话可说,就说再见了。 很快到了2001年的四月份,一天,付文兵来找许亚,说:“长城公司组织过几天出去玩,你把数码相机还给我吧,去玩的时候我好照相。” 许亚就把相机还给了付文兵。 过了几天,许亚上网查邮件时,突然想起了付文兵也有个网易的电子邮箱。于是一股好奇,想看看他的邮件。许亚试了几个密码,终于打开了,里面有几封邮件由同一个发件人发来的。 最近的一封邮件里说,让付文兵出去玩的时候一定要多照些照片,发给她看。邮件里发件人的名字许亚看着有些熟悉,想起了那次在付文兵办公室里看见的那封信件和两张照片。邮件发件人名字与那封信寄信人的名字是一样的。 自那以后,许亚没有再见过付文兵,也没有他的电话。许亚也不愿主动找付文兵。 转眼到了2001年的六月底,研一的期末考试结束。宿管科突然来通知许亚说:“许亚,研究生楼有一个空床位,一个学生出国了空出来的。过两天学校就放假了,今明两天之内你就搬过去吧。这里是宿舍号和钥匙。” 于是许亚叫来两个同学,跑了两趟就把东西搬完了。宿舍楼有四栋,许亚开始住的临时宿舍是在一号楼,研究生楼是四号楼,在最后边一排。 许亚搬过去那天,两个室友已经回家了,还有一个第二天走。她叫李筱筱,非常热情,告诉了许亚宿舍里的电话号码,还叮嘱许亚说:“这个电话的使用像公共电话一样。如果你需要往外打电话,必须用电话卡。你可以去校门口小店去买电话卡,刮开后,先拨打电话卡上的连接号,再根据提示音拨打对方号码。” 最后,李筱筱还特意提醒许亚:“你要记住咱们宿舍的电话号码,通知你的亲朋好友。因为是通过电话卡打出去的,对方来电显示的号码是电话卡公司的拨接号,不是咱们宿舍的号码。如果你不讲清楚,对方是不会知道我们宿舍电话号码的。很多学生刚来宿舍都不清楚这点。” 许亚按照她的指点,去校门口买了电话卡。第二天,李筱筱回家后,许亚想起来换了宿舍应该告诉付文兵。许亚用宿舍里的电话,拨打了付文兵的手机。 电话打通后,许亚说:“好久没有你的音信了,你忙什么呢?” 付文兵说:“现在我下班后也自己去买菜做饭了,挺忙的。最近我又在方庄那边买了一套房子,正要装修。” 许亚听到付文兵说他买了房子,脑子嗡了一下,有些发懵,想起了以前许亚说租房买房,付文兵都推说不同意;想起了以前自己买菜做饭,付文兵从来不过问,只来吃饭,吃完后就走人;想起了上海那个女人住在付文兵房间里,想起他说的她家有几套房子,又想起自己的家里。许亚的思绪就这样胡乱的飘着,也没有听清楚付文兵在电话上还说了什么。 一阵伤感涌上心头,许亚觉得鼻子有些酸,就说:“你去忙吧,我先挂了。” 挂完电话,许亚倒在床上,脑子里依然在想这一年多的事情。许亚觉得付文兵现在变了,分手后,不仅会买菜做饭,还买了房子。又想起上次电话上听见的付文兵给那个上海女人讲鲜榨果汁时候的献媚语调,许亚感慨:这个上海女人真是有本事,能让付文兵改变这么多,真是一物降一物。 过了两天,外面的太阳炙烈的让人眩晕,许亚觉得宿舍里安静的让人窒息透不过气。许亚拿出电话本,想打电话,找人说说话。 许亚翻开第一页,上面有付文兵、陈永庆还有周铭的电话。许亚拨打了周铭的手机,电话通了,周铭说:“我现在已经外派到上海做市场了,很忙的。你放假了,没事的话,欢迎来上海玩。” “好,有空就去上海。”许亚说,挂了电话。 许亚又翻下一页,找到冯莉的电话,电话打过去,宿舍里的人说冯莉回家了。 许亚接下来给林小玉打,电话通了,许亚说:“小玉,付文兵买房子了,我们分手后他就买房了。”许亚开口对小玉诉说。说着说着,许亚开始哭了起来。 林小玉说:“你别哭了,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分就分了吧,你条件那么好,不愁找不到更好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林小玉安慰了许亚一阵,说:“要不你到我这里来住两天吧,周末我们出去玩玩,散散心。去承德山庄怎么样?” 傍晚,太阳快落山时阴凉了些。许亚就去了林小玉家,然后周六一大早,两人搭乘火车去了承德。 到了承德,许亚和林小玉刚下火车,就有很多本地小旅行社的人迎上来,推销本地一日游。林小玉随机询问了两家,比较后,选择了一家旅行社。然后两人随这家旅行社的工作人员去宾馆登记住宿。休息一阵后,两人参加了下午的散团。 晚上两人在外面一家小馆子吃饭,回宾馆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开始聊天。 许亚说:“我前两天在你们家时,觉得你和你家江斌有些不对劲呢?” “咋不对劲了?”林小玉警觉的看着许亚,问道。 “你们俩不一起吃饭,各做各的。他吃完后就去他书房,门一关,不露面了。”许亚说。 “那是你来了,我和你要有点私人空间,我告诉他不要打扰我们。”林小玉解释到。 “也不至于这样吧,反正我觉得不对劲。”许亚说。 林小玉沉默了一阵,说:“我们分居了。” “啊?你说啥,分居?”许亚惊讶的问道。 “是。”林小玉说。 “为啥呀?你们这不结婚没多久嘛?”许亚问。 “江斌跟他以前的情人没有断。”林小玉说。 “情人?你怎么知道的?”许亚说。 林小玉说:“我老公在和我谈对象以前有个情人。那个女的已婚有孩子,还比江斌年龄大了十岁。江斌参加工作不久后认识她的。两人一直好了几年,女的一直没有离婚。江斌家里催他结婚,才经人介绍,认识了我。那时候我刚参加工作。江斌相亲过后,说喜欢我的清秀与聪慧。后来他给我坦白了他和那个女的事情。我当时考虑到那个女人年龄比江斌大十岁,还是已婚有孩子,没有什么威胁力;况且这些事情是发生在江斌认识我以前,属于他的过去,不应该去计较。所以我就很大度的对江斌说,我不在乎他的过去。” 林小玉继续说,他们婚后一年左右,她发现江斌对她越来越淡漠。一天,小玉洗衣服,无意间从江斌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电话单。电话单上有个号码,通话记录特别多,引起了小玉的注意。于是小玉就去查,发现对方就是江斌以前提过的那个女人。 林小玉质问江斌,继而两人吵架。江斌承认他依然喜欢那个女人,而林小玉清高孤傲,让他觉得有距离感。小玉提出离婚,江斌不同意离婚,原因有三个: 第一、离婚就会失去房子。房子是单位分给他们住的,相当于职工宿舍,江斌没有产权,一旦离婚变成单身,房子就会被单位收回,调配给别的已婚还在排队分房的员工住。 第二、那个女人的老公已经知道他们俩的事情,那个男的对那个女的说不离婚,拖也要把她拖死。所以江斌与那个女人不可能再婚。 第三,江斌在政府部门工作,离婚会影响他的政治前途。所以他不愿意离婚。 林小玉不能容忍江斌这样的婚外关系,但是再三考虑后,她也决定不离,因为如果离婚后,她也没有地方住,而且她也有些介意面子问题。江斌对林小玉说,“只要不离,随你干嘛。” 于是两人都同意分居,林小玉占有卧室,江斌住书房,厨房卫生间共用。平时两人相处融洽,如同室友一样。 林小玉的事情让许亚感慨万千,晚上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两人起了大早,参加了一日游的散团。傍晚时候,两人搭乘火车回了北京。下火车后,许亚直接回了学校,小玉回她家。 有林小玉的陪伴和开导,从承德回来后,许亚心情好了很多。 此后,许亚不愿再联系付文兵,她也没有再接到过付文兵的电话,直到两年后非典过后的一天。 第18章 第四章 分道扬镳:工读 第四章分道扬镳 第二节工读 从承德回来,许亚休息了两天,开始考虑下一步怎么办。 许亚查了查付文兵给她的那张存折,折上的余额除去开学要交的学费就所剩无几了。家里的债都还没有还完,许亚也不愿开口问家里要钱,寻思着必须自谋生路,想办法找工作挣点钱,好维持下一学年的费用。 学校食堂前面有个广告栏,天天都贴有暑期招工信息,比如家教、推销员、零时工等。许亚去食堂路过广告栏时,都会去看看招聘信息,记下电话。回到宿舍再打电话过去,问人家招不招人,每次电话,对方都说不招人了。 有一天,许亚看见一则招聘信息,是一家外贸公司招外贸业务员。许亚照例打电话过去,电话通了,一个男人在话筒那边说声“喂”。 “你好,我在我们学校广告栏里看见你们的招聘信息,招外贸业务员,请问还招人吗?”许亚急切的问到。 “你是哪个学校的?”男的问。 “我是对外经贸大学的。”许亚说。 对方听说是对外经贸大学,立马很高兴的说:“我也是经贸大毕业的,算得上你的师兄了。” 许亚赶紧说:“太好了,师兄,你们还招人吗?” “我们还没有招到人。要不你明天来面试,见见老板吧。”师兄说。 师兄留了地址,告诉许亚,他们公司在北京西南郊外,还叮嘱了许亚去他们公司那里如何坐公交车。许亚记下后,就去查路线,需要从学校先坐车到海淀,再转车去南边,再转车出北京城,再换公交车到公司门口的汽车站台。 许亚算计了一下时间,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就起床了。许亚在校门外的小吃店买了两个包子,就去坐车。辗转几次,赶到那家公司时,已经九点多了。 许亚敲门,进去后,见到了电话上的师兄,一个高高瘦瘦带个眼镜却有些佝偻着背的男人,看样子有三十来岁。 师兄问了几句后,就小声的给许亚说:“过一会儿,要面试你的人是我们这里的外贸业务经理。她辞职了,要出国,公司老板是她的叔叔。她很关键的,你留心点。” 许亚也压低声音,连连感谢师兄的指点。 过了会儿,办公室门开了,出来一位年轻却又显得稳重老练的女人。师兄给许亚引见说:“这是孙经理,负责我们的外贸出口。” 孙经理看了许亚一眼,微笑着说:“你进来,我们谈谈。” 许亚跟着她进了办公室,孙经理问许亚:“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我是对外经贸大学的研究生,现在暑期放假,我没事做,想打工。”许亚说。 “是这样的,我过两个月就要出国了,公司要招一个全职的外贸员,等我离职后接替我的工作。最近我因为要办理其它的事情,有些忙不过来,需要一个临时帮手,所以想找一个学生来临时帮忙一段时间,直到我们招到外贸员。”孙经理简单介绍下情况。 “我暑期没有课,可以每天都来。”许亚说。 “我们也不需要你每天来,正常上下班就行。”孙经理说。 “我可以的,没有问题。”许亚说。 “你对外贸了解多少?”孙经理又问。 师兄头一天在电话上给许亚提了个醒,要她准备一下外贸常识。挂完电话后,许亚就特意再看了看国际贸易的书。 许亚现炒现卖,讲了一下外贸的流程,顺便还提到一些外贸术语。 孙经理听完后,说:“看来你还是多少懂一些外贸常识。不过实际的外贸工作跟你书上学的还是差别很大。我们公司做羊绒出口,很多的英文单词你可能都没听过。” 听到这里,许亚心里觉得有些不妙,忙说:“单词不会,我可以查字典翻译,再记下来,下一次再遇上就知道了。而且我学的快。”许亚解释到。 孙经理看了许亚几秒钟,说:“行,那你明天来试试吧。” 许亚心里顿觉阴转晴,想着路途那么远,就说:“要不你今天就试试我吧。” 孙经理默想了几秒钟,说:“好吧,你先来见见孙总。” 于是许亚被孙经理带去了总经理办公室,见了老板孙总经理。然后又被带去坐在师兄的办公桌对面。孙经理拿来一些文件让师兄教许亚发传真、复印、归档等。 师兄以正常说话的音量来教许亚,没人时候则压低声音,告诉许亚哪些事情要当心留意,让许亚非常感激。 公司上班时间是九点到五点。当天下午五点下班后,许亚又辗转倒车几次,回到学校时已经快九点了。因为早起,又坐了几个小时的公交车,许亚觉得特别累,在小摊上买了半个西瓜,就回了宿舍。许亚用勺舀着瓜瓤吃,吃完就洗漱睡觉了。 因为前一天六点起床,到公司都九点多了,所以第二天一早,许亚五点多就起来。当许亚赶到公司后,明显觉得比前一天累。到了下午下班后,许亚迫切的想找个地方休息。 北京的夏天,下午五六点的太阳依然很炙烈。许亚在路上转车等车的时候,觉得头晕眼花。后来从海淀回学校时候,许亚多花了两块钱,改坐空调车才觉得舒服点。 回到学校,依然是□□点了,许亚觉得没有胃口,就买了半个西瓜回宿舍,吃完西瓜后就洗漱睡觉了。 第三天一早,许亚又五点多起来,坐车去公司。整个上午,许亚打了好几个哈欠,师兄给她递了几次眼色,压低声音说:“你要当心些。” 到了下午快下班时候,孙女士叫许亚去孙总的办公室。关上门后,孙经理说:“许亚,这两天我觉得你上班好像没有精神,你的工作也出现几个小错误,虽然是很简单的小错误,但是我们不得不引起重视。” 许亚赶紧解释说:“我们学校离这里远,路上坐车久,有些犯困。不过我正在找附近的房子,租好后我上班近,就不会犯困了。” “我们的外贸单子出不得任何错误,哪怕一个字母出差错,都可能让我们公司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我们不敢用你了。”孙总经理说到。 许亚还想再解释,孙经理递给许亚一个信封,说:“这里面有三百块钱,是孙总支付给你的,看你这三天也很辛苦。” 许亚只得接了信封,说:“谢谢你们。” 出了孙总的办公室,许亚看见师兄,给他道了别,就离开了公司。回到学校,许亚依然是买了半个西瓜,吃完就躺下了,却睡不着了,心里只想着明天怎么办。 许亚又开始去广告栏,一天去查看几次。许亚渐渐留意到,找工作一定要在招工的帖子刚贴上去的时候,就要打电话过去。所以许亚每次看见了招聘信息,就干脆连贴子一起撕下来带回宿舍,再打电话。这次,许亚记得在电话里要先问清楚公司位置在哪里。 一天,许亚打过电话去,对方说让她去面试,地址在北三环人大旁边,离许亚的学校不太远。许亚去面试,对方说他是一家做汽车性能测试的公司,有很多测试资料要输入到电脑里。面试完后,对方说许亚可以去上班。一周去三个半天,按小时计费。开学后不久,许亚辞去了这个兼职。 研二开学了,宿舍里的室友都陆续回来了,许亚见到了另外两个室友:卢小怡、田恬。 报完名后的一天中午,许亚吃过饭,从食堂往宿舍走去。对面走过来一位师姐,比许亚高一届。许亚打招呼,叫了声“师姐”。 师姐也回应一声,走过许亚后,突然又回头喊住了许亚,说:“许亚,你帮我问问有没有人愿意代课,去咱们学校的成人继续教育学院教英语课。” 许亚说:“我们宿舍里其她几个都是英语专业的,我给你问问。” “好的,谢谢你许亚!”师姐说道,留了她的宿舍号码,让许亚尽快告诉她。 许亚回到宿舍,给室友们说:“刚才我遇到一个师姐,她说成人教育学院要找人代课,教英语,你们有没有谁想去?” “我已经有代课了,四个班,忙不过来了。”李筱筱说。 “这学期学生会事情很多,我只能临时打些短工。代课的话,时间固定,我就不去了。”卢小怡说。 “我也事情很多,去不了。”田恬说。 “许亚,你就自己去代课吧。”李筱筱说。 “我的英语又不好,哪能带什么课啊。”许亚说。 “其实大专班那些学生的英语课很简单,你肯定行的。”李筱筱说。 “我的英语真的不好,而且我从来没有带过课的。”许亚说。 “没事的,我第一次代课也很紧张的,上两次课就好了。而且继续教育学院给的课时费还不错。你试试呗。”李筱筱说。 许亚一听课时费不错,心里不免有些动心。但是想到自己英语读写还凑合,开口讲就有些难,加上自己不善言谈,除了本科上学时候做过家教,还从来没有上过讲台,有些犹豫,没有勇气去接。 可是想着自己囊中羞涩,又正在四处找工,许亚还是不忍放过这个机会。于是许亚决定去探探师姐的口风。 许亚当即去找师姐,说:“师姐,我给你问了,宿舍里的人都说忙不过来,去不了。” 师姐说:“我也是忙不过来,所以现在临时急着找人去替我。你有没有空?去代课吧?” 见师姐这么一说,许亚就硬着头皮答应了。师姐非常高兴,说:“总算是找到人了。” 于是师姐带许亚去了教务处,给许亚引见了张老师。许亚填完表后,张老师说:“许亚,你以前没有带过课,我给你排两个班的英语课,你先试试。要是有什么问题或困难就尽管来找我。这里是教材和课程表。” 继续教育学院正在建设新校区,第一学期的上课地点在学校后门的一栋教学楼里。 回到宿舍后,许亚请教李筱筱如何备课。于是李筱筱给许亚讲解了如何备课,还教许亚许多小技巧,比如: 1、每次课要多备些内容,以备上课时讲的太快,讲完了没有后备就会尴尬; 2、提问时候,学生如果反应不积极,就要及时换内容以免冷场; 3、准备一些小游戏,在课堂上穿插运用,以提高学生的互动与参与; 4、不要自己在台上自顾自的单向说教,要留些时间给学生来发挥,这样可以活跃课堂气氛; 5、课后要留作业,但是要避免死板的抄写单词翻译句子,以免学生找人代抄作业糊弄老师,最后学生自己也学不到东西。 李筱筱提醒许亚要有心理准备,代课时候可能会遇到学生刁难或调皮捣蛋。筱筱还举了些例子,告诉许亚她是怎么应对处理的。 李筱筱的一席话让许亚犹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经李筱筱的几次指点,许亚学会了很多东西,关键的是自信心增长了许多。 许亚琢磨着,第一天去上课,应该努力给学生留个好印象。为了让自己比学生显得成熟些,许亚去了校外理发店,把头发轻微烫了一下。 许亚拿不定上课第一天穿什么衣服合适,于是翻箱倒柜的找衣服,最后决定穿原来在台湾公司上班时候买过的一套最贵的衣服:七百多块钱的一条浅灰色修身长裙,三百多块钱一件的淡粉色高领无袖修身上衣,配上高跟鞋。那两天天气有些微凉,许亚又找出一件无扣的白色小上衣套上。 上课那天,许亚提前几分钟进了教室。想到第一次上讲台,许亚有些紧张。进门后,闹哄哄的教室一下安静下来,许亚不知为何原因,只好对大家笑笑。 许亚站在那里见学生都盯着自己,有些手足无措,侧头看见黑板还没擦,就转身去擦黑板。擦完后,许亚开始在黑板上写下要讲解的几个重要单词。 在她写字时,听到背后传来学生叽叽喳喳的议论:“咱们英语老师好漂亮”、“就是,好有气质哦”、“比对面班上的老师好看好多了”。第一次上讲台听到这些议论,许亚心里有些欣喜和感动,先前的紧张与胆怯逐渐消退。 每次上课前,许亚都依照李筱筱的指点,备足了讲课内容,课堂上也开始灵活运用筱筱传授的秘诀。许亚与学生交流如同朋友,相处非常融洽,学生在她的课堂上很活跃和随意。有时候学生见黑板上字写多了,就有人主动跑上来给她擦黑板。 课堂上,学生乱七八糟的小要求很多,有的时候是明显的捣乱,比如有学生上课中途要求换座位,要借笔的,说看不清黑板的,报告说旁边的同学没有认真听课的,要上厕所的,说坐累了想站起来走动一下的,等等。许亚告诉她们只要讲英语,提的要求都可以考虑。尽管课堂气氛很活跃,许亚却担心自己的课堂秩序有些失控。 许亚宿舍的室友都是英语专业的,而且都是本校本科直接读研的同班同学。研一期末时候,她们宿舍另外一位同学出国,空出一个床位,于是宿管科把许亚调了过去。 许亚搬去不久,就发现这些英语专业的学生课余时候都在兼职做事,比如翻译、展会、代课等。室友们时常会提到这些兼职信息,有时候需要额外的人员,她们也会问许亚去不去。 自从代课后,许亚的收入比较稳定,够维持生活了。偶尔遇上有展会翻译这样的零星散活儿,许亚也不放过,跟着室友们去。 年底时候,继续教育学院开教师联欢晚会。院里领导在致辞时说,院里在各个班级开展了任课老师教学质量的评估调查,让学生们给任课老师打分,得分最高的几位老师被评为优秀老师。 领导公布优秀老师名单时候,许亚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以为听错了或同名,坐着没动。旁边的李筱筱连忙推许亚去领奖,许亚还有些不确定,教务处的张老师也给许亚打了手势让她去,许亚这才上前去领了奖和装有奖金的信封。 研二下学期,继续教育学院开学前,教务处张老师打电话叫许亚去一趟。张老师问许亚这学期要不要加两个班,还说这学期开学后,教育学院要转去新校区上课,到时候要坐校车来回。 多两个班就意味着课时费收入翻倍,许亚求之不得,欣然同意带四个班。于是张老师又问许亚她这学期自己的学习课程,好帮她调整代课班的上课时间,避免学习和教课时间冲突。 研二的课程并不多,有基础课也有选修课,有的时候半天就两节课,有时候半天都没有课,所以许亚得以有时间去代课。 平时的课后作业,很多都是让学生自己课后或课前去读指定的章节,或是案例分析类的小组讨论。因为打工的缘故,许亚偶尔也逃过课。 研二期间的一天,许亚与同学苏菲去看望导师。闲聊几句后,导师问:“你们业余时间都忙什么?要是时间充裕,我给你们找些事情做,学点东西,不要闲着混时间。” 苏菲问是什么事情,导师说:“我这里的事情多的很。有个铝合金门窗公司问我要人给他们做市场策划方案;一个合作伙伴开了进出口公司也需要人;现在我这里也正在翻译出版一套西方的经济管理丛书,已经有些学生在给我做些初步的翻译和文字校对。”导师随口列出几个选择让两人考虑。 许亚、苏菲还有绰号鲤鱼的同学后来跟着导师去了那家铝合金门窗公司考察过,几个人一起讨论合作,在导师的指导下,做了个方案初稿。 之后,许亚、苏菲以及几名同学开始加入导师的翻译校对丛书的项目,按量计酬。导师一般是把要翻译的章节的电子文档发给学生,译完后再发回给他审阅。许亚有空时候就窝在宿舍里翻译校对。 研二结束后的暑假,许亚依然独自留在学校,寻找暑期工作,筹集下一学年的费用。某天在宿舍里,许亚接到一个电话,找室友卢小怡,说有人找学生做市场调研。 小怡她们都放假回家了,于是许亚给对方说,“卢小怡放假回家了,开学才回来,要是你急着找人,我可以去,我做过市场策划。” 对方说:“美国那边的客人现在北京,很快就回去美国,急需人。”于是对方叫许亚去试试,约好在楼下的广告栏那里碰面。 许亚见到了两个人,一个是美国白人,名叫山姆,三十出头,体恤牛仔短裤。一个是美籍华人,名叫杰森,四十岁左右,一身高尔夫打扮。 杰森介绍说他和山姆打算在北京开公司,要做前期市场调查。许亚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打电话。 他们给了许亚一份电信客户名单,要许亚按照上面的联系方式逐一打电话,按照他们列出来的一些问题在电话上问客户,收集他们的回答,一周后交给他们结果。 一周后,许亚再次见到山姆和杰森,把打电话收到的反馈信息交给他们。他们付了许亚酬劳费以后,又给了许亚一份名单,让她继续打。 这一次,许亚轻车熟路,还比较灵活,除了问杰森他们列出来的问题,许亚根据对话内容扩展开来,顺便问及更多的问题,然后把对话主要内容以及一些重要点记了下来,做了归纳整理。 一周后,许亚又见到杰森,他听许亚把打电话搜集的反馈汇报完后,说:“许亚,你的这些反馈非常重要,很有价值。过几天我就回美国了,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们再联系。这是给你的酬谢费。”杰森说完,递给了许亚一个信封。 研三开学前,许亚接到杰森的电话,说他回北京了,准备设立公司,问许亚还有没有时间继续给他们帮忙。许亚说研三没有课了,有很多时间。 于是杰森就叫许亚出来坐坐,边喝茶边谈谈具体事宜。杰森说他这次回美国,找了两位合伙人,一个是许亚见过的山姆,另一个是位美籍泰国人。三个人先在美国申请注册了公司,现在又来北京注册,北京的公司是美资公司的中国分公司。 杰森说他已经找好办公室,地址选在东三环亮马桥边燕莎商场附近的一栋办公楼,办公室已经租赁好,正在买办公家具,过几天就能安装好。 杰森说:“现在呢,我正在招人,上次你帮我们做的前期市场调查,工作质量我们很满意。不知道你是否愿意继续帮我们做事,全职兼职都可以,看你自己选择。” 许亚说:“我们现在研三也没有课了,就是自己看看书,准备论文。我可以做全职。” 杰森说:“如果你全职上班的话,我初步想了想,工资呢,我给你开五千一个月。你看能不能接受?” 许亚没想到工资这么高,远超过预期,于是很高兴的就答应了做全职。随后许亚去教务处找张老师,辞去了代课。 大概过了一周,杰森打来电话,说:“许亚,办公室家具等都弄好了,明天你可以来公司上班了。” 公司在亮马桥,离学校不远,许亚就每天骑着自行车去上下班。 研三开学后,许亚的导师去了一个新学院做院长,需要人手帮忙,找了两三个毕业班学生去全职做事。许亚因为已经答应去杰森公司上班,而且杰森开的工资高,所以就只是周末导师院里在职mba班有课时,去做助教打杂。 宿舍里的室友也纷纷开始打工。田恬去了一家公司做投行项目,据说工资也开的很高。卢小怡则忙于学生会的工作,暑期还争取到一个出国的机会,给一个商务考察团做翻译。李筱筱则继续代课。 逐渐的,许亚帮家里还完债款,自己也开始存有一些余款。 2003年初,许亚的父亲生病,住院一段时间后回家药物治疗。许亚又开始省吃俭用,把所有的积蓄都寄回家去。 第19章 第四章 分道扬镳:单身 第四章分道扬镳 第三节宿舍 研一上学期期末,许亚退掉租房,搬到学校住校。因为错过了开学时候的统一住宿安排,许亚被安排到一个临时宿舍,住有一个校医的女儿和两位老师。校医的女儿名叫袁媛,平时住宿,周末回家;两位女老师晚上有课才来此住宿,偶尔中午也来宿舍午休。一位女老师姓李,一位姓赵。 袁媛年龄比许亚小好几岁,虽然才上大专,却比较成熟,也很明事理。袁媛与许亚一起在宿舍的时候最多,也很能聊得来。 袁媛有个发小常常来宿舍玩。袁媛说她的发小经常来找她倾诉,是因为发小与家里人闹崩了,几乎到了脱离关系的地步。发小之所以这样,都是因为她结交了一个男朋友。 据袁媛讲述,发小是北京本地人,家境还可以,父母都在做生意,对发小关心少。发小也在上大专,闲余时候跑去麦当劳打工,认识了一个在麦当劳打扫卫生的小青年。这个小青年是东北来打工的,高中都没毕业,但是长得有些帅,发小很喜欢,就开始跟他出去玩,很快就谈为男朋友。发小家人知道了坚决反对。发小逆反心理强,家人越是加以阻挠,发小越是与小青年走的近。后来开始不回家,留宿小青年租来的一间几平米的地下室。后来发小怀孕了,家里人气败急坏,对她又骂又打。发小打了胎后就索性搬去跟小青年开始同居。但是小青年的工资连他自己都不够用,发小有时候还得补贴他。 所以袁媛的发小很郁闷,常来找袁媛倾诉。袁媛经常劝发小跟那个小青年分手,给她讲道理、分析现实,无奈发小觉得事情已经这样没有退路,又不愿对家里妥协,耗一天是一天。袁媛常常为她的发小惋惜,认为发小的家里对她逼的太厉害了,才把发小一步一步的推出家门酿成现在这个局面。 李红艳老师整天都乐呵呵的,话特别多,每周住宿舍两三天,住宿的时候,她喜欢和许亚聊天,讲她年轻时候的事情,讲她老公如何追到她,讲她儿子的趣事。李老师问许亚谈过男朋友没有,许亚说谈过但分手了。 赵老师是一位美女老师,比较安静,在宿舍里住的时间非常少,只要不是太晚她都会开车回家。赵老师严格的遵守十一点以前必须进入睡眠状态。一般她来宿舍住的时候,十点半大家就要开始洗漱,十点四十五分,赵老师准时躺床上休息,准备放松下来尽快入眠。 一天晚上,赵老师都洗漱完躺下睡觉了。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她悄悄接个电话,然后就穿上衣服走到李老师床铺前,小声嘀咕了几句后,就收拾东西走了。 赵老师走后,许亚她们三个就又开始说话。许亚好奇的问:“为什么赵老师突然回家了?” 李老师说:“赵老师的老公是位有名的律师,钱挣的很多,但是从来都没有时间顾家。赵老师有个儿子,才几岁,由赵老师的婆婆帮忙带。别看赵老师那么有钱,每天开着高级小轿车,还是高学历的大学老师,但是她也很辛苦的。赵老师不放心请保姆,所以除了她婆婆帮忙,只要不是太晚,她都要回家。因为太劳累和担心衰老过快,赵老师特别注重休息时间。今天她回去是因为她婆婆打来电话说她儿子发烧了。” 有一天,李老师碰见许亚,说:“许亚,快来我给你说件事。我们系里有位男老师,副教授,单身,很年轻,过两年就会派出国进修。我觉得挺不错的人,想给你们撮合一下。对了,好像他还教过你们研一的。” “叫什么名字?”许亚好奇的问。 李老师说了名字,许亚想起来,确实是教过她们的课,斯斯文文的带个眼镜,让许亚联想起付文兵。许亚说:“是教过我们,不过人家是老师,我还是学生,这怎么好意思谈朋友呢。” “这有什么嘛?你们现在是研究生班的学生,又不是本科学生。研究生里面的学生结婚生孩子的都有。”李老师说道。 “我还是觉得怪别扭的,还是算了吧。”许亚谢绝道。 “你这孩子别一根筋,这位老师人也很不错的,我们都知根知底的,靠谱。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尽快给我回信。”李老师说。后来许亚还是没有给李老师回复。 许亚换宿舍后,室友们都是英语专业的,年龄都比许亚小几岁。 卢小怡热衷于社交和学生会的活动,人也非常漂亮。小怡的皮肤特别好,有人形容如丝绸。小怡在研一新生晚会时做主持,研究生院的一位高材生对她一见钟情。这位高材生在研二时候终于追上了小怡,一年后这位高材生又考上了北大的博士,继续深造。几年后两人结婚。 李筱筱性格活泼可爱,心思特别细腻周到,有几大大特长:善于收拾整理东西,善于废物利用,善于规划做细账。她的男朋友是她本科同班同学,毕业后留在北京,经常出差。尽管两人本科开始就谈了恋爱,但是到了筱筱研究生时,他们依然是天天电话煲粥、两天不见就思念的热恋状态,令大家都好生羡慕,被誉为众人的偶像。两人后来在筱筱研究生毕业后结婚,不久筱筱就传出怀孕的喜讯,成为众人中最早生孩子的一位。多年后,周围朋友们的孩子才满地爬的时候,筱筱的女儿已经上小学了。 田恬年龄最小,人也最聪明,经常看问题最透彻,常常是一语中的。田恬是典型的山东美女,本来有一个男朋友是高她两届的本校师哥。帅哥毕业后去了南方工作,两人最终没有熬过异地恋的挑战,最后帅哥提出分手。后来田恬在陪同学相亲的过程中,对方男生反而对田恬一见倾心,最后喜结连理。 隔壁宿舍里,有两位研究生是李筱筱她们本科的同班同学,一个叫王小沁,一个叫杨阳。另外两位,一个叫程芬,一个叫林琳。 许亚换了宿舍后第一个遇见的人是李筱筱。许亚与林琳还没有见面就打过交道了。 暑假的一天,许亚接到一个女生的电话,说:“你好,我叫林琳,是你隔壁宿舍的。我听李筱筱说你刚搬来,暑假留在宿舍。今天我打电话来是请你帮个忙。” “你不用客气,就是不知道我能帮什么?”许亚说。 “是这样的,我在考cfa,报名要用美元。我的存折放在宿舍里忘带回来了。”林琳说。 “要是你的存折忘宿舍了,我也帮不上忙啊?”许亚说。 “正好我阿姨昨天去北京,我把我们宿舍的钥匙给她带过去了,还有我箱子的钥匙我也给她了。下午她去我们学校,我就是想请你在校门口接她一下,再带她去宿舍,帮忙打开宿舍门,还有开箱子,把我的存折找到,交给她,再把钥匙交还给她带回来。”林琳一字一句、不紧不慢的说着。 “噢,这样啊,没有问题,我就在宿舍里不出去,你让她到学校门口后就给我电话,我去接她。”许亚说道。 接着林琳告诉了许亚她的存折放在箱子里的具体位置。 开学后,许亚见到了宿舍里的新室友。宿舍里进进出出很多人,基本上都是来找室友的。 许亚坐在一边,看着这些朝气蓬勃年轻漂亮又开朗活泼的小姑娘们,听着她们的说笑。 一个高个子又秀气文静的女孩子进来,对许亚说:“许亚你好。” “你好”,许亚也礼貌的打了招呼。 “谢谢你帮了我大忙。”女孩子说。 许亚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个高个子女孩,觉得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你帮我阿姨开门,我是林琳。” 许亚这才想起来,也因此和林琳熟悉起来。 一天,林琳来叫许亚去教室复习看书,问许亚:“你们宿舍的其她三个都非常忙,我老见你在宿舍里呆着,你没有男朋友吗?” “没有。”许亚说。 “不会吧?你这么漂亮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林琳说。 “以前有,后来分手了。”许亚说。 “为什么分手啊?”林琳又问,但是很快留意到许亚的表情有些不愿提及,就说:“要是你不愿意说就不要说了吧,有些事情是不愉快的,就不要去触及了。不过你这么漂亮,肯定有更好的男生在等着。我要是男的,我一定娶你。” 林琳的最后一句话把许亚逗的噗嗤一笑。 “得了吧,你男朋友知道了,还不得找我单挑。”许亚笑着说。 “放心吧,不会有人找你,我没有男朋友。”林琳依然微笑着说。 “我不信,你也很漂亮,这么淑女恬静,怎么会没有男朋友?是不是你眼光太挑了?”许亚也有些好奇的问。 “其实我不挑的,可惜就是没有男生追我啊。可能是我个子太高了,没有男生有勇气来挽个这么高个的女生。”林琳有些郁闷又自嘲的说道。 “你有多高?”许亚问。 “光脚一米七四,随便穿双鞋就过一米七五了。”林琳说。 “我觉得看上去很好啊,模特样的身材,很多人还就喜欢你这高度的。”许亚安慰林琳。 两个人瞎聊。林琳说:“许亚,你这么聪明活泼又能干,你前男朋友跟你分手,太没眼力架了。” 见许亚不说话,林琳觉得说错话了,就说:“你不要多心啊,我这个人嘴笨,净说错话。” 过了会儿,林琳又说:“要不这样吧,在你重新找到男朋友以前,我假扮你的男朋友,天天陪着你,怎么样?”林琳开玩笑说。 许亚也开玩笑说:“行啊,我也可以假扮你的男朋友陪着你。”两人哈哈直乐。 许亚和林琳经常一起去食堂打饭,晚自习学习。 后来林琳遇见她的高中同学,谈起了恋爱。毕业后,林琳去了上海一家投行做事。几年后,林琳决定回东北老家结婚成家,留在父母身边。 许亚宿舍在二楼,班上的女生除了顾颖与许亚在同一层楼,其她都在三楼。顾颖的宿舍就在许亚宿舍的隔壁,因此两个经常一起串门,一起上下课,讨论作业。 顾颖来自东北,性格非常阳光,浓眉大眼,身材非常苗条,言语温和柔软。顾颖最爱读瑞丽杂志,经常来拉着许亚结伴逛街淘衣服。 一天,顾颖说起想去游泳健身,邀请许亚去。许亚说自己不会游泳,顾颖说她也不太会,所以才要去锻炼锻炼。于是两人就结伴一起去校门外的一个游泳馆办了会员卡,还去东单的一个体育用品商店买了泳衣泳镜。 在游泳馆许亚和顾颖偶尔会遇见班上同学王涵,时不时的教她们一些游泳技巧。学会了游泳后,顾颖和许亚每次去都比赛游多少个回合。游完泳,许亚和顾颖再去饱饱的吃一顿。 许亚班上有五个人来自四川。三个男生:鲤鱼、张科、林云;两个女生:许亚和苏菲。五个人经常聚在一起,去湄洲东坡酒家或者去吃火锅,打牙祭改善伙食,自嘲是班上有名的吃喝团。 毕业后林云去了深圳,与他的女朋友也是他的高中同学结婚,其余的都留在北京。 张科在研一的情人节时候,捧上九十九朵玫瑰,追到了班上同学申美女,毕业后结婚。 鲤鱼与苏菲一向是异性知己和铁哥们,几年后又互结为干亲家。 许亚与宿舍里的室友相处时间较多,时常聚在一起吃喝。有段时间,三元桥附近居民小区单元楼里的一家美容院搞促销,价格非常便宜,全宿舍的人都办了卡,骑自行车去做美容和按摩。还有一家青鸟图片社做促销,一百块钱拍艺术照,宿舍里也去约了拍照。 班上同学组织的活动中,许亚也参加过。一次是去司马台长城。还有一次本来许亚已经报名了,参加几个同学组织的杭州游,但是临时收到通知,说宿舍里老猫结婚举办婚礼。加上听说鸭子也结婚了,因此许亚就退出了杭州游,改去天津看望老猫和鸭子,也见到了大炮。 那次去天津,是许亚毕业几年第二次见到她们。第一次是毕业后不久,老猫和大炮来北京玩时见过。 在许亚住宿舍期间,刘乔乔也来看过许亚几次。刘乔乔一直忙于网上聊天,在台湾公司上班时候她就经常挂在□□上,后来又在亚洲世纪交友中心注册为会员。娇娇每次见了许亚都免不了大谈她网聊的笑话或趣事。 一天,刘乔乔来叫许亚去报名学驾照,说她找到一个好价格,只要凑足八个人一起报名就可以打七折,还说要学驾照得赶快,驾照考试费用一直在涨。但是许亚算计了一下,花钱太多,而且学了驾照也没有用,自己也不会买车,所以不论乔乔如何说,她都不想去学驾照。 许亚也从刘乔乔口中得知,台湾那家公司因为纳斯达克上市失败,公司规模缩减,很多人都被裁员,后来只剩下十几个。台湾那拨几个人当中只有比尔留守北京带队,其余的都回了台湾。刘乔乔因此换了工作,去了一家做装潢设计的杂志社,做编辑。 对于刘乔乔,许亚一直佩服她敢想敢做、善于享受生活的洒脱。而且乔乔非常有投资眼光,当她们还在台湾公司上班时,乔乔就开始买房、装修完后出租出去,攒点钱后又想办法筹资做首付,再买第二套房。 后来刘乔乔在网上认识了北邮的一名研究生,后来两人结婚,刘乔乔的老公做it。几年后,刘乔乔又开始新的规划设计,鼓励她老公去考托福,然后她全权准备了材料移民加拿大。移民后,乔乔把北京的房子卖掉一套,在加拿大买了一栋房子,一边相夫教子,一边提了辆新款宝马,自己经常带着孩子四处自驾游。 许亚搬回学校宿舍后,开始还去天坛生物研究所,看望师姐几次,她依然在那里做着研究,努力的攒钱准备买自己的房子。 自从许亚和付文兵分手后,师姐就经常劝许亚,说:“既然已经分手了,你就不要耿耿于怀了。既然人家都买房有对象了,你也应该往前看。” “我们所里有不少单身的,要不我帮你留意点,你说说你要什么条件的?”师姐关心的问许亚。 “现在我还没有兴趣谈对象,以后再说吧。”许亚不喜欢讨论这件事,总是推脱。 “你都不小了,女孩子越往后拖越不好找对象,年龄拖大成剩女就掉价了。”师姐说。 “许亚,我们研究所里有个马上要出国留学的同事,年龄比你大两三岁,没有女朋友,一直忙着学业做研究,耽误了谈对象。人不错的,要不我帮你们安排见个面,合适就谈着,等他出国你可以去陪读。”师姐说。 每次去看师姐,许亚总被师姐催婚,逐渐的许亚就不再去见她了,到后来彻底失去了联系。 一天,宿舍隔壁的王小沁过来招呼许亚,说:“许亚,你有空没?咱俩聊聊吧?” 平时,许亚和小沁除了偶尔吃饭聚餐以外,还很少单独一起谈过心。许亚见小沁表情有些神秘,看似有事情。 许亚就随小沁去了隔壁宿舍,小沁把许亚带到阳台,然后问:“许亚,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许亚才猜出来她的谈话意图。 小沁说:“我有一个师哥,他在美国留学,过几天回北京,我觉得你挺不错的,我师哥也挺不错的。我想介绍你们两个认识,交个朋友。” 许亚说:“谢谢你啊,不过我现在不想谈对象。” 小沁说:“你就不要那么倔嘛,就见见面,当是校友见面,吃个饭喝个茶总可以吧?” 许亚还是拒绝了,在经过几次被人试图推销出去的介绍后,许亚对相亲有些排斥。 不过经过此次聊天,许亚和小沁倒是亲近了许多。许亚也得知小沁的男朋友比她小一届,是个帅帅的师弟。在很多人的传统观念里,姐弟恋有些不合适。后来师弟出国留学,两人分手,小沁一直单着。许亚毕业后还见过小沁两次,一起是去西单逛街吃饭。后来小沁的师弟回国,找到小沁,两人又重新恋爱到结婚,后来养育了两个漂亮的女儿。 自从搬回学校的研究生宿舍,许亚和以前厂里宿舍的朋友联系就少了。 林小玉后来辞职了去做医药代表,非常的忙,两人联系就逐渐减少,最终失去了联系。 冯莉自从考上研究生后一直和许亚有联系,加上两人的学校还很近,也经常一起聚。冯莉的男朋友是她老乡,不久后就结婚了。冯莉的老公自己开公司,觉得冯莉做化工实验,对女孩子不太合适,所以安排她去一家出版公司做了编辑。 一天许亚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喂,是许亚吗?我是卓悦。” 自从许亚上研究生离开药厂后,就没有联系过卓悦,现在突然接到电话,不知什么事。 “哦,是卓悦啊,好久没有联系了,你怎么样,都好吗?”许亚说。 “都还好,你怎么样?”卓悦问。 “我也挺好的。”许亚说。 “许亚,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找你有点事情。你以前考研完后,在海淀上班时租过房,你还记得房东电话吗?”卓悦问。 “我得看看,可能还有。怎么了?为什么要房东的电话?”许亚问,有些纳闷。 “我想租房,一间屋能睡觉就行。可是海淀现在的房租太贵了。我记得你以前租过一间,好像才两百一个月。”卓悦说。 “对,是两百。不过你为什么要租这个小单间呢?你不是跟江晴她们合租的单元套房吗?”许亚不解的问。 “我现在已经辞职不上班了,在海淀学英语。”卓悦说。 卓悦说她早已经和她前男朋友分手,现在的男朋友是清华的,要出国了,她们准备结婚,然后她去陪读。 许亚翻了翻电话簿,还有以前那个房东的电话号码,就给了卓悦。后来卓悦打电话过去,对方说房子还可以租,不过现在物价上涨,房租也要上涨。卓悦说相比还是便宜,所以就租了下来。后来卓悦结婚,出国陪读了。 有一个周末,在学校的食堂里,许亚意外遇见了刘枫林。得知他在对外经贸大学上在职研究生,而且他和长城公司财务科的一名出纳结了婚。 后来,许亚听说江晴和赵中玲都和她们的男朋友结婚了。 许亚也听说付文兵找了个老婆是上海人,离开了长城公司。 第20章 第四章 分道扬镳:工作 第四章分道扬镳 第四节工作 研二结束,所有课程也都结束了。研三开学后,有些同学开始在外打工,有的留在学校帮导师编辑出书,有的准备论文,有的为毕业后的就业开始奔波,也有的开始准备考博。 许亚开始在杰森的公司全职上班。第一天上班,许亚见到了乐呵呵的山姆。办公室就两间,里间除了杰森的一套办公组合,就是一张大的会议桌和几张椅子。外间的一半放了四个格子间。另外一半放了沙发、茶几、书架及饮水机。 刚上班的几天,杰森经常不在办公室,出去办公司的注册等事情。杰森不在时就是山姆坐镇办公室。杰森嘻嘻哈哈的坐不住,时不时的就要出去一趟,不是咖啡就是抽烟,有时候就找许亚聊天。 许亚才知原来山姆的老婆是北京人。山姆毕业后来了中国,最早在北京机场做事,认识了也在机场做事的他老婆。后来结婚后,他们回了美国。他老婆去了美国后,开始读书上学,还考了博士。山姆则换了工作,经常派往中国,讲一口流畅的中文。 一天下午,才三点多钟,山姆问许亚:“杰森都给你派什么工作了?我觉得公司刚成立,没什么事情做,但是看你整天坐在电脑前,真的有那么多事吗?” 许亚给他罗列例举有哪些工作要做。 山姆说:“那些事情要不了一天到晚的坐在那里,你不要蒙我,我明白的。很多中国人日本人,都是假正经,上班的时候,明明不忙却要在老板面前装作很忙。” 过了会儿,山姆说,“你要没事情做,就早点下班吧,我不会给杰森讲的。” 许亚说:“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做完了再下班吧。” 山姆收拾东西,说:“你继续忙吧,我要下班了,没有事情坐在这里很无聊。” 山姆推门出去,突然又一个转身回头说:“我真的不会给杰森讲的,你早点下班吧。”说完还扮个鬼脸才离去。 杰森在公司的时候,山姆也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杰森不在,山姆就开始说话聊天。 一天许亚问她:“山姆,你也是股东,为什么你好像不太关心你的员工是否在工作。” 山姆说:“其实我只是名义上的股东,公司真正的是杰森的。我和吉姆都是被他拉进来给他的公司做陪衬的。我是美国白人,吉姆是美籍泰国人,是泰国王室的近亲,有王室血统。我和吉姆不参与公司的运作,只在杰森认为必要的时候我们才露面。杰森的家庭在中国很有背景,他和他的两个哥哥都是美国人,他的一个哥哥现在也在中国,是摩托罗拉的一个副总。杰森在信息产业部也有很可靠的关系。杰森以前在美国经营一个酒店,我曾经在他的酒店给他打工。杰森的太太还有他的嫂嫂们都留在美国,做全职太太,除了带孩子,不是打麻将、炒股就是聚会。后来杰森把他的酒店卖了,整天打高尔夫球。他哥哥怕他闲着没事懒散下去,所以才把他拽回中国开公司的。” 山姆一股脑儿的把杰森的底细倒了出来。 一天,杰森不在公司,山姆又开始聊天,问许亚:“我问你个问题哈,我一直不明白,你们中国女孩子为什么喜欢去烫直板呢?就是把头发拉直。”山姆一边说,一边理着他的自然卷发,做了个电板拉直头发的动作。 “这样就更直了嘛,而且像丝绸一样光滑。”许亚说。 “你们中国人的头发本来就很直了,还要花几百块钱去拉的更直,不可理喻。我老婆就是这样,我说她的头发拉没拉,没什么区别,还花几百块钱简直是浪费,我老婆听了很生气。”山姆说。 许亚笑了,说:“那是你太太希望头发更直,这样一甩头,头发就像瀑布一样飘逸,很美的。” “我看不值得,而且我跟你说,我老婆的很多事情我都无法理解。比如说,她和我结婚以前已经是大学毕业。去了美国后,她立刻就要去读书,考研究生,现在读完了还要读博士。我说你上那么多学干什么用。美国很多人大学都没有上,挣的钱也不少。她说什么教育啊学历啊,一堆的理论。她还催我去考这个考那个的,我听了真是烦透了。我对我老婆说,我已经有工作了,我就喜欢下班后弹弹我的吉他唱唱歌,我很开心。但是我老婆把我的吉它收了起来,要我换个更好的工作后才把吉它还给我。我非常生气她干预我的个人爱好。”山姆开始唠唠叨叨。 “中国人都很注重教育,一般来讲,好的学历容易找到好的工作机会。你太太是很有追求的,她收走你的吉他,估计是激励你发展事业吧。”许亚说。 “你们中国女人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山姆最后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说。 刚上班不久,杰森问许亚:“你们同学中或者你认识的人中,有没有会做网页设计的?公司成立了,网站需要运行起来。” 许亚想了想,也不认识谁会做网页设计。周末mba班上课,课间休息时,许亚问了几个人,有人说王班长他们公司就是干这行的,你去问问他。 许亚去问:“班长,我上班的公司,要找一个人兼职做网页,但是我也不认识谁会做网页的,你有没有认识的,给推荐一个。” 王班长想想说,“我倒有一个朋友,叫王大海,人挺不错,你给他打电话问问,看他是否愿意做。” 许亚要来电话,联系了这位刘大海,说明意思,刘大海说有兴趣做兼职。于是许亚就约了杰森和刘大海下班后面谈。 谈话很顺利,杰森让刘大海周末就把网站的设计初样发给他。来回几次修改,公司的网页运行起来了。 发工资那天,许亚见到了公司的会计。她是一名大学的会计老师,在杰森的公司做兼职,每周有半天来公司,发工资和报销单据。 一天杰森问许亚:“你认识的人中,有没有英语专业的,我想找个人帮我们翻译这本杂志,兼职就可以。” 许亚回宿舍一问,这样的小活儿室友们没有人愿意做。李筱筱说:“你去隔壁问问,我觉得程芬没啥事,可能她会有时间做。” 许亚去问程芬,果然她欣然同意兼职做翻译。一周后,杰森对许亚说:“我觉得你这个同学的翻译质量非常不错,你把她叫来见个面,我和她谈谈。” 于是许亚把程芬请来公司,面见了杰森。程芬走后,杰森说:“从明天开始,程芬来这里上班,负责杂志的翻译和网站新闻的编辑。” 程芬上班后,做事非常认真,却也很较真儿,她认为对的,跟杰森也据理力争。经常两人相持不下,最后杰森都说:“这件事咱们先不讨论了,先放一边。” 稍后,程芬冷静下来,总是恍然大悟,跑去找杰森说:“杰森,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我接受你的建议。” 公司的运行逐渐开展起来,许亚负责业务拓展。开始是杰森带许亚去见一些电信业的客户,推广公司的业务。逐渐的,杰森让许亚自己去见客户。 根据市场反馈,公司逐渐受到客户的认可,杰森打算把公司的杂志做起来,作为一个推广公司、区别于其它几个电信媒体的一个产品。杰森拿到了一本美国的电信业务杂志的授权,可以做中文版。程芬负责翻译编辑,印刷版和网页电子版同期发行。 仅仅许亚和程芬两人已经忙不过来了,于是杰森问许亚和程芬再去同学那里问问,看有没有人愿意来上班。 程芬想了想,说:“杰森,我有两个很好的人选,她们是我大学本科的同学,现在北京,有工作的,但是我认为她们非常符合你要找的条件。” 杰森就叫她把人约来公司面谈。 程芬的两个同学来面谈后,杰森给许亚介绍说:“这是文迪,这是凯蒂,她们下周就来上班。” 凯蒂协助程芬运营维护网站。文迪做客服,配合许亚跟踪调查客户的反馈,扩大杂志的订阅与读者库的维护。 许亚依然负责业务拓展,基本上是按照杰森挑选出来的客户名单,去约谈客户的营销策划人员,介绍推广公司的业务,以及参加行业活动和展会。 一天,许亚参加了一个展会,主办方是一个电信媒体,许亚在签到时候认识了主办方的一名员工黄心怡,觉得她非常娟秀大方、清纯靓丽,印象非常好,就不免多聊了几句。 过了会儿,一个年轻儒雅,身着西装的男士过来,嘱咐黄心怡要去做的事情。许亚觉得她们之间看似亲密,等他走开后,许亚就问黄心怡:“他是你男朋友?” “不是,是我老公。”黄心怡微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许亚看着面前这位看上去像刚毕业的女孩子。 “我们也是没有更好的选择,我们都是外地的,在北京落脚不容易。毕业后,他先来北京,在这家公司工作。我后毕业,来北京不好找工作。后来我们就结婚了,这样他就可以向公司申请解决家属的就业。他们老板很欣赏他的才华,所以我也就顺利来这家公司上班了。我平时做编辑,公司办展会时我也帮忙组织做筹备。”黄心怡说。 两个人挺谈得来的,黄心怡毫不掩饰的给许亚讲了很多。 “那你们两个一起上班觉不觉得别扭啊?”许亚问。 “还是有点别扭,虽然我也想过,想去外面别的公司,但是也没有很好的机会。再说了,公司里有他照应,我觉得也挺好的。”黄心怡说道。 许亚在拜访电信厂商过程中,有一家客户的市场人员叫曾乃枚。许亚第一次见到她,对方非常热情,两人谈的比较愉快。 在文迪和凯蒂加入后不久,程芬提出辞职,说她要专心准备论文。 杰森让许亚再找找同学,推荐一个。许亚那时候刚刚认识曾乃枚,觉得她性格非常外向活泼,而且对营销策划和市场推广方面非常有主见,于是就给杰森提了这么个人。 杰森说,“听上去不错。这样吧,你先把她约出来,约她的时候呢,电话上千万不要提工作的事。就说你对她印象很好,想请她出来喝茶聊天,或者说去燕莎商场逛逛。到最后,看她高兴时候,再给她提工作的事情,最好带她到公司来,我和她谈。”杰森教许亚如何去做。 许亚把曾乃枚约了出来,两人聊天过后,曾乃枚说她喜欢吃赛百味,许亚说她也喜欢吃,而且公司楼下就有一家。于是许亚把曾乃枚带到了公司楼下吃赛百味,出人意料,两个人的选择都是一样的。 吃完后,两人又闲聊一会儿,许亚对曾乃枚说,公司现在招人,老板杰森想见见她,谈谈工作,问她感不感兴趣。 曾乃枚经过几次与许亚的沟通,已经大致了解了杰森公司的业务模式和背景,表示有兴趣,于是就随许亚上楼见了杰森。 会谈完后,许亚问杰森:“怎么样,她愿意来咱们公司吗?” “她说要再考虑一下。这很正常,毕竟人家现在的公司比咱们大,比咱们稳定。不过我感觉她还是比较喜欢我们公司的定位。我看还是给她些时间考虑。你也不要再联系她,即使因为业务联系,不论你找她,还是她找你,都切记不要再提换工作的事情。有时候,耐心些是好事,心急反而坏事。”杰森叮嘱道。 过了些时候,杰森告诉许亚,曾乃枚要来公司上班了。职务与许亚一样,两个人各自负责一部分客户。 曾乃枚加入公司后,依据她的市场经验,为公司带来了不少的可行性建议。许亚和她也相处非常愉快。曾乃枚性格非常开朗,与她相处总是会感觉到喜阳阳的快乐气息。杰森给她起了英文名joy,英文是快乐的意思。 杰森喜欢公司的每个人都使用英文名,文迪和凯蒂都是他给取的英文名。许亚的英文名叫米亚,程芬的英文名叫爱丽丝。 一天,凯蒂提出辞职,原因是她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工作,想去另外一家公司做美工。 于是杰森又问许亚:“你去同学中问问有没有找工作的?要是你去见客户过程中遇到不错的人,也给我说一声。我觉得你推荐的joy就非常不错。” 许亚想来想去,在脑子里搜索认识的人,想起了黄心怡,就给杰森讲了。 杰森说:“你给她打电话,先试探一下,看她还有没有换工作的意思。顺便再提一下曾乃枚已经加入我们公司,都是电信行业的,应该是认识曾乃枚的,至少是知道曾乃枚原来那家公司。” 许亚按照杰森的指示,给黄心怡的公司打电话,前台转到黄心怡。许亚说她前不久在展会上认识了晶华,还提到那天的谈话内容,问晶华还想不想换工作。晶华说她正忙,有空时给她回电。 下午,晶华打电话回来,说刚才在公司讲话不方便,还问了许亚是什么工作。许亚给她大致讲了,也提到了曾乃枚。晶华说她回去和她老公商量一下再回复。第二天,黄心怡打来电话,说同意来公司见杰森面谈。 面试顺利,晶华很快就加入到公司。杰森给她取了英文名叫丽莎。 一天,杰森说:“米亚和joy搭档,丽莎和文迪搭档,大家都齐心协力、全心全意的为公司做事,相当的敬业,我非常满意。现在呢,我决定加快公司的发展,进入到开办研讨会的业务。现在这个办公室有些太小了,我已经在同一楼层换了一个办公室,面积差不多是现在的两倍,多了一个独立的会议室,员工座位加大到八个人。” 杰森说公司还要招人,让大家推荐认识的朋友。许亚问晶华:“你原来的公司里,还有没有不错的女孩子,给推荐一个。” 晶华想了想,说:“我觉得我们原来公司里,有一个很合适做杂志和网站的主编,她叫余兆艳。但是我已经离开公司,不好意思去挖人,我就把名字和电话告诉你吧,你自己去联系她,成不成?” 许亚打了电话过去,报了姓名后,对方问许亚:“我就是余兆艳,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和手机号码的?” 听到余兆艳的质问,许亚有些紧张,不过还是说:“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知道你是电信媒体业界非常优秀的主编。我上次去你们公司办的展会,从你的同事那里得知你的电话,今天冒昧联系你,是有点事情。” “什么事情?”余兆艳问。 “我们公司正在找一名有才华的主编,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许亚说。 余兆艳问了问情况,说,“我要和你们老板面谈再说。” 于是许亚询问了杰森,再回头跟余兆艳约好时间。余兆艳来面试完后看见黄心怡,才知道原来她离职后来了这里,非常高兴。 不久,余兆艳加入了公司,担任主编。余兆艳的英文名是凯瑟琳,但是大家都喜欢叫她兆艳,觉得顺口。 许亚一次去参加展会听讲座,见讲师侃侃而谈,就跟她多聊了会,回公司后给杰森提起了这位分析员。过了几天,杰森说:“米亚,你那天去听讲座,见到的那位讲课的分析员,你帮我联系安排一下,请她来公司面谈些事。” 许亚按照杰森的意思联系了这位杨分析员,过了两天她来面试,和杰森谈论了很久。又过几天,杨女士加入了公司,专门负责公司论坛会和电子周刊的文章,英文名为妮娜。 公司第一届电信研讨会的初步方案确定后,大家更忙了,尤其是在筹备上。按照杰森的指点,许亚负责联系外宾演讲人员。杰森给了许亚一些国外的电信媒体的网站,告诉她如何如何去查找信息,如何跟他们发邮件联系,收到对方邮件后如何答复他们的提问,如何发邀请函等。所有的邮件往来与回复,杰森都亲自过目,把关英文邮件内容的遣词造句。 一天,杰森又让许亚招人,说这次可以找学生,也就是做些杂事。 许亚想想,干脆去找她带过课的继续教育学院的张老师,请她推荐两三个学生来帮忙,要全职。张老师说既然你要全职,那我给你几个已经毕业了的学生电话。于是许亚联系了两个,对方说还没有工作,答应来面试。 其中一个女孩子叫小彤,鹅蛋脸大眼睛,北京本地人,举止非常得体有礼貌,口齿伶俐能说会道,公司里的同事见了也很喜欢,都说:“这个女孩子看上去很不错,讨人喜欢,就她了吧。” 杰森说:“也是哈,我发现米亚招人真不错,推荐的人都是一来一个准。” 杰森喜欢小彤的机灵和大方得体,决定聘任她做全职。小彤也是公司里年龄最小的员工。小彤喜欢被叫英文名伊莲,无奈大家都喜欢喊她小彤。时间久了她也就习惯了。 到了展会临近的日子,大家都愈加的忙碌。杰森说这下得再找两个临时帮手。许亚再次找到继续教育学院。 隔两天,一个学生约好了来面试,当她身着拖鞋穿着破洞牛仔裤进门来时,许亚傻眼了,把她拉到一边低声说:“你是来面试的,怎么能穿这样子?”果然,杰森见了这个女生招呼都不想打,就让许亚送客。 后来许亚还是从原来教过的班上辗转联系到一位学生张颖,印象里她上课很勤奋也举止比较得体。 张颖要专升本,正闲着没事,就答应来公司帮忙一段时间。面试时,杰森对她也比较满意,让她来上班,唯一不太乐意的就是张颖改不了口,总是叫许亚为“许老师。”弄的大家有时候开玩笑,叫许亚“许老师”。不久开学了,张颖就离开了公司。 杰森有一个专职司机,年纪轻轻的,个子高高的,大家叫他小高。司机小高每天接受杰森上下班,也接送公司的重要客户或参会的外宾演讲人。小高也不太喜欢上网,没事时就来公司,在角落里的办公桌上趴着睡觉。 杰森在公司时,不太喜欢员工比他早走,尽管他不明说,大家都心知肚明,下班后见杰森没走,也都会留在座位上。 有时候过了下班时间十几分钟后,杰森说:“哎呀,都到点了,你们还在这里,可以下班了。” 大家尽管想走,还是一般会回答说:“还有点事没弄完。” “哦,我先走了,你们忙完就早点回家。”杰森说。 杰森前脚出门,大家就乐颠颠的收拾东西下班回家。 许亚平时上班都严守工作时间,唯有两次她趁杰森不在公司,溜出去了,不过都被杰森查岗逮个正着。 一次,杰森说他当天有事不来公司了。下午许亚跟大家边干活边闲聊时,说道:“我很想去买样东西,下班后去担心又要堵车。” 大家说:“反正杰森不在,你早点下班去。” “万一他打电话回来找不到人呢?”许亚记得,杰森不在公司的时候通常都会电话到公司。 “我们给你掩护,他要打电话进来,我们就说你上卫生间了。”文迪说。 许亚想想也是,离下班就那么两个小时,哪有那么巧,于是就去逛街去了。 刚出去不到一个小时,杰森电话打到许亚手机,许亚不得不接,只是商场里的背景音乐和广播立刻暴露了许亚不在公司。 第二天,许亚回公司,悄声问昨天老板怎么知道她出去了。大家说,“杰森打了电话到公司,我们说你去厕所了,杰森就挂了电话。我们也不知道老板随后又打你的手机。” 公司开研讨会那天,在参会者签到时候,许亚认出一个人像是阳州中学的许平,她再看看签到表,果然写的“许平”。于是许亚跟他打招呼说:“许平,你好,我是许亚,阳州中学的。” 许平诧异的看着许亚说:“许亚?哪个许亚?” “阳州中学的。”许亚又提醒他,“你还骑自行车带过我呢。” 许平努力的回想,“哎呀,是你啊,我想起来了。你真是大变样了,不敢认了。”许平笑起来。 “就是哈,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许亚也很高兴在北京意外见到许平。 下午的会议结束后,许平来找许亚,说:“我这次出差到北京,我们集□□我顺便来参加你们的会。我还有其它事情,现在要回哈尔滨了。过段时间我还会出差北京,到时候我再给你电话,一起聚聚。” 没多久,许平出差北京,一天中午他给许亚电话说,“我出差在北京,现在东三环,你要不忙的话出来吃个午饭吧?” 正好那天杰森不在公司,许亚征求大家意见说:“我一个老乡还是校友,出差北京,他也是咱们公司的电信客户,刚才来电话叫我出去吃饭,现在时间还早,怎么办?” “我觉得没事,你就早点去呗。”丽莎说。 “万一杰森又像上次那样打电话来呢?”许亚还是有些犹豫。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余兆艳说到。 “就是,都已经十一点了,应该不会查了。”曾乃枚说。 “米亚,你就放心去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给你挡着。”文迪嘻嘻哈哈的说道。 于是许亚放心的出去吃饭喝茶了。 下午许亚回到公司,大家见许亚进门,就乐开了。 “米亚,杰森电话找你了。”丽莎说。 “你今天又碰巧了。”余兆艳说。 “每次米亚溜出去,杰森都一逮一个准儿。”曾乃枚也打趣的说。 “杰森打了几次电话,我们都说你上厕所了。”小彤说。 “他再打电话,我们估计得编,说你今天拉肚子了。”文迪说。 公司里哈哈哈的一遍笑声。 第二天开会时,杰森说:“数数看哈,咱们公司除了会计和司机,其她所有人都是米亚推荐招来的。大家齐心协力高度团结的状况让我非常满意。看到大家都对米亚如此的支持和信任,我相信我们公司也会发展的越来越好。” 杰森话音未落,大家已经心照不宣的忍不住笑了,许亚也明白杰森在暗指昨天大家合力为她逃班打掩护的事情。 研三上学期期末,大家纷纷开始找工作,制简历做包装。许亚的很多同学先后签了四大会所,很多同学都签了银行。 一天许亚的导师把许亚叫去他办公室,说:“你以前是学药的,又在药厂工作过。我现在有一家单位,很合适你去。中国医药集团,他们的一个副总需要一名助理,来找我要毕业生。我给你推荐了去。这是那个副总的联系电话,你去联系安排一下见面。” 许亚打了电话,联系了名片上的李总。面试那天,许亚去了中国医药集团公司。一个年轻的女人领她进去一间很大的办公室,说:“我是这里的办公室秘书,这里是李总的办公室,她正在开会,一会儿就来,你先坐着等会儿。” “好的。”许亚说。 “听说你是来应聘李总助理的?”秘书问道。 “是的。”许亚回答说。 “听说你是对外经贸大学的研究生?”秘书再问。 “是的。”许亚说。 “你的英语很好吗?”秘书又问。 “还可以吧。”许亚答道。 “还可以?听上去你好像不自信?”对这位秘书的提问,许亚开始嗅到不友好的味道,便不再说话。 秘书继续说:“要是换了我是对外经贸大学的研究生,才不会来这个国有老企业找工作。更何况对自己的英语水平都心里没数,还能做什么翻译工作。况且,这个助理就是个干杂活,大材小用。” 听着面前这个女人的话,许亚心里开始对她有些厌恶。 那个秘书正说着话,办公室门开了,进来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女人,看上去很干练,个子不高,有些发福。 女秘书满脸笑容,恭敬的叫了声“李总”,回头对许亚说:“这是我们李总”,然后又对李总说:“李总,这位是来应聘的。” 秘书说完就退出门去。李总非常和蔼,先聊了聊,说她与许亚的导师认识很多年,很熟悉。然后问了问许亚的工作背景和学历,还问许亚知不知道gmp认证,许亚说知道。 李总说她需要经出国去考察,回来后要给集团下的子公司做gmp认证。她需要一名助理,陪她出国考察,做翻译,回来后协助她做gmp的培训。 许亚听着李总介绍,没怎么说话,或许是因为秘书刚才的话,许亚对面前这位看似雷厉风行的副总所讲的工作不知道是否喜欢。或许也像那个秘书说的那样,许亚没有自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 李总讲完了,问许亚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许亚说没有。李总说她下面还有个会,回头她再和许亚的导师联系。 回学校的路上,许亚想起了杰森、文迪、曾乃枚、丽莎、小彤等人,觉得在那里工作氛围是完全的不一样。杰森的公司虽然小,但是自己做的很开心。回到学校,许亚去见导师,给他汇报面试情况。 导师问:“你见到李总了吧,她人很不错的。” “李总看上去是不错。但是好像工作要东奔西跑的。”许亚说。 “李总经常出国考察,你陪她出去几次,回来后就有资历了,我看以后的发展前景是很好的嘛。”导师说。 “办公室环境不怎么样。”许亚想起那位秘书,想到了办公室里潜藏的暗争。 “国有企业嘛,办公条件确实是会旧些。”导师说。 “对的,是比较旧,里面的陈设就像我以前厂里科室那样。”许亚说。 “你要是喜欢现代化的办公条件,我这里也有,中国电信怎么样?他们的硬件就很好,那个办公室相当的敞亮与现代。我看你的毕业论文,是讨论电信运营商产品服务的,这个或许更能对你口味。”导师说。 导师一边说一边开始翻名片夹,找出一张名片递给了许亚,说,“这是电信集团人事部的吴建安。你跟他联系一下,就说我推荐你去找他的。” 许亚打了电话给吴建安,他问了下许亚的情况,说:“电信集团现在的人员招聘流程有所改革,应届毕业生的招聘工作外包给公关公司,由公关公司先统一做笔试,过了笔试的学生再参加初步面试,然后公关公司再推荐人选给人事部门安排下一步的面试。现在你已经错过了统一笔试时间。不过你已经在电信行业工作,比起很多应届毕业生来讲更有优势。不如等到你毕业后,你再应聘电信面向社会的公开招聘,到时候你的工作经历会更有价值和优势。”吴建安给许亚分析了一通,最后说:“到时候你多留意电信网站上的公开招聘信息,看见合适的再跟我联系。” 许亚连声道谢,此后便没有再从学校找工作。 毕业后,许亚一直留在杰森的公司工作。宿舍里的田恬也留在她打工的那家公司里,继续做投行项目。 卢小怡去了某银行总部,不久就被提为副行长秘书。 李筱筱去了北京某重点大学当老师,教英语。 林琳去了上海一家公司做投行。小沁去了报社做记者,杨阳去了银行,顾颖和鲤鱼都去了四大会所。苏菲和张科等人也都留了北京。 第21章 第四章 分道扬镳:非典 第四章分道扬镳 第五节非典 2003年初,非典爆发。上班都只局限在办公室里,通过电话和邮件联系客户。学校里,很多学生都选择了回家。宿舍里的田恬、筱筱、小沁、林琳等人回家后,只剩下小怡和许亚。 非典形势愈加严重,小怡打电话通知许亚,说学校出紧急通知,第二天就要封校。许亚去问杰森:“可不可以暂时不上班了,学校明天要封校了,我回去就出不来了。” 杰森说:“虽然是非典,事情还是很多的,翻译要做,杂志要出,网站要维护,你不上班了,她们几个也都应付不过来。你看看有没有亲戚朋友的,暂时借住一段时间吧。” 文迪听见了,赶紧说:“米亚,你上我们那里来住吧。正好我们租的是两居室,凯蒂住小间,我住的大间特别大,有两间床,你可以暂时和我住一间,住那间空床。住一周两周的话没事,你要常住的话,咱们再商量怎么分摊费用。”文迪向来热情,也擅长推销。 于是许亚下班后就回学校取了一些必用品,搬去文迪她们那里住。 文迪她们的租房在东郊市场边上,是一栋老房子,在顶层六楼,没有楼梯。 第二天,许亚下班后回学校再搬些东西。校门已经封锁,许亚只好打电话给小怡。然后小怡帮她把东西一件件的搬到校门口。门卫开了小门,只让东西出门,不让许亚进门。就这样,许亚和小怡隔着铁门,相互道了保重,告了别。 许亚搬去文迪和凯蒂的住处后,三个人一起下班,带着口罩,骑着自行车路过东郊菜市场,买了菜回去三人分工,轮流做饭洗碗。然后三人在大间里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第二天早上再一起去上班。 非典得到控制后,学校重新开放,许亚又搬回了学校。许多同学久别重逢,非常开心。 因为非典疫情尚未完全控制,学校为了谨慎起见,采取了非常时期的特殊方案,取消了论文的正常答辩,改为学生与导师通过电子邮件进行沟通和讨论,导师之间再做书面评论。 非典过后不久的一天晚上,许亚的手机铃声响起,许亚接起电话说声“喂”。 话筒里传来了付文兵的声音:“这段时间我去了外地,刚从上海回北京。” 许亚怔了一下,问了句“谁呀?”。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对方说到。 许亚已经听出是付文兵,她犹豫了一下,说:“我有点事情,过会儿给你打过去。”说完,许亚挂了电话,默默的坐在床边。已经快消逝的记忆又瞬间被拉了回来,许亚想起许多往事。 手机是杰森年初给她的。许亚以前一直用自己的手机,但是手机电池短,经常没电,许亚是想起来了才会充电。年初时候,杰森换了个手机,对许亚说:“米亚,好像你也难得用手机嘛,现在公司里业务忙,万一有事情要找你也不方便。我呢最近新换个手机,原来的这个手机闲着也没用。这个手机我是去年回国后才买的,才用几个月,很新的,要是扔了怪可惜的,要不你拿去用吧,当是公司给你配的,话费你不用担心,公司付费。” 于是许亚开始揣着两个手机,逐渐的,许亚开始用新手机跟朋友们联系,原来的旧手机渐渐的就不再使用。时间久了,许亚觉得揣着两个手机麻烦,干脆就只携带公司给的手机。 许亚不明白消失了将近两年的付文兵为什么现在突然又联系她,但是想着刚才付文兵说的刚从上海回来北京,许亚觉得某个角落又被刺痛了一下,想起了上海的那个女人,想起了听说过的付文兵找了个上海老婆。 许亚看了看手里的手机,最终还是决定关了手机。 非典完全解除后,公司的研讨会也越来越近。杰森召集开会,要大家努力的邀请更多电信运营商的人参会。许亚想起了电信的吴建安,就对杰森说,“我倒是认识一个电信的人,但是人家是人事部的,部门不对口。” “没关系,多认识个人没坏处。有时候客户关系就是拐弯抹角的建立起来的。人事部的也不错,你去见见,看能不能让他把我们的会议推荐到相关部门,或许能多拉些电信内部的人来参会。必要时候请他吃个饭,公司报销。”杰森说。 于是许亚就给吴建安打了个电话,约了去电信总部的楼下见。许亚第一次见到了吴建安,他身穿衬衣,看上去非常整洁职业的男士,三十出头,个子不高。许亚开始介绍公司的会议,讲了几分钟后,吴建安说:“正好快要下班了,要不一起去吃饭,边吃边谈。” 许亚说:“好啊。” 吴建安说:“今天我没有开车,你介不介意步行,前面不远处就有家西餐厅。要是你想吃中餐的话,我们打个车去。” “要不吃中餐吧。”许亚怕去西餐厅不会点菜出洋相。有几次许亚跟着杰森请客户吃西餐,自己也不会点菜,都是杰森给她推荐,许亚不喜欢牛排,只觉得孜然小羊排好吃。 “好啊,我是湖南人,要不带你去吃湘菜。”去了湘菜馆,吴建安点了很多湖南特色菜。 非典期间,许亚总是和文迪她们做饭菜吃,不敢去馆子吃。现在非典解除了,见到这么多好吃的,许亚馋得流口水,筷子不停的夹菜。 吴建安说:“看来你很喜欢吃湘菜嘛。” 许亚意识到自己只顾吃了,忙说:“不好意思,我的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一个非典期间我都没有上过馆子。这个湘菜做的确实是很好吃。” “慢慢吃,这家湘菜做的地道。你喜欢湘菜,下次再带你去另外一家,做的也很好。”吴建安说。 “不好意思,净是我在忙着吃,你怎么不吃?”许亚说。 “我经常来这里,他们的菜我很熟。再说了,我现在要努力减减肥,要不就找不到女朋友了。”吴建安笑呵呵的说。 “你也不胖啊,减什么肥?”许亚说。 “不减也要保持嘛。男人过了三十容易发胖。”吴建安说。 吴建安吃的很少,一直在说话。先是聊了聊如何认识许亚的导师,问了问许亚的学习工作情况,然后开始侃侃而谈,评论了几个历史人物,又讲他的职业发展规划,讲他如何在业余时间里去外面,给别的公司做人力资源培训讲课。 许亚有些好奇,问:“你周末去给人家讲课,课时费怎么给啊?” 吴建安说:“我没有课时费,我这里讲的是出场费。不瞒你说,我的出场费可是很高的,比你导师去企业讲课的酬劳都高多了。”吴建安有些得意的说。 许亚听了,觉得自己刚才问的很傻冒,显得无知。 为了避免再说蠢话,许亚不再问问题,只是闷头吃,一边继续听吴建安谈天说地。后来许亚觉得时间有些晚了,就提醒说她应该回去了。想着杰森的交待,许亚要买单,吴建安坚持他买单,许亚不好再争,让他结了帐。 出了湘菜馆,吴建安问许亚住哪里好打个车送她,许亚不让他送,说:“本来该请你吃饭的,反倒你请我吃饭,明天你也要上班,不要送了,我自己打个车就可以回去了,公司报销的。” 回去后,许亚收到吴建安的一个短信:“香车应配美女,改天再另外请你,一定亲自送回。” 许亚觉得短信有些暧昧,又回想吃饭的情景,决定还是不回复,于是删除了短信。 后来吴建安再叫许亚吃饭,考虑到还公司要开会的事情,许亚就推说:“公司要办展会了,比较忙,以后吧。” 临近开会了,许亚收到吴建安的短信说:“你们开会我不便参加,我叫我妹妹替我参加。她在中兴通讯。” 到了公司展会前一周,杰森开会,说:“我们这次的展会,受到电信业界的各大运营商、厂商、服务商的大力支持,很多参会人员都是在电信业界担任重要职位的人。我们还有几位外宾演讲者,美国那边,我们的两个股东山姆和吉姆也要来出席,我哥哥开会那天也来,信产部的李司长也会露面。大家也知道,有这么多的重头人物参会,我的压力也很大。这是我们第一次办会,其档次和参会人员的职位级别都是同行业中其它竞争对手无法比拟的。这段时间大家工作都非常辛苦,尤其是大家齐心协力、团结一致的高度敬业精神,让我也非常的感动。还没有开会,我就已经收到很多外界的反馈,对你们的工作非常赞赏,对我们公司也另眼相看,这都是大家努力取得的成绩。众人都在期待我们的会议正式开幕。我非常感谢大家的付出。请继续保持,再坚持一下。”杰森总结点评了最近的工作,对大家的工作予以肯定。 “最后呢,我要提醒一下,开会那天的着装,一定要穿上好的套装。而且两天的会议不能穿同样的衣服。你们呢,最好把开会要穿的套装这两天拿来办公室给我看看,先把把关。”杰森说。 当天下完班,许亚就去西单商场买了一套西装,连同自己已有的一套西装,第二天带到公司给杰森看,“杰森,我穿这两套,你看怎么样?” “不行,要换,看上去太便宜了,而且是黑色,要换。”杰森看了一眼,立即否定。 随即,杰森又走出他的办公室对大家说:“关于开会的着装,我再说明一下:第一、不许穿黑色,最佳的颜色是深蓝色,庄重大方得体;第二、衣服质量要好,上档次,不能穿的太次。要是有谁觉得经济有困难的,说一声,公司可以补贴一些置装费。” 下午,杰森把许亚叫到办公室,说,“米亚,这些钱,你拿去添上,换一套好点的套装。要是不够,再给我说。” 下班后,许亚拿着头一天晚上买的西装去商场退了。又逛了很久,总算找到一套深蓝色的套装,三件套,非常合身。 第二天,许亚把新买的套装带去公司给杰森过目,说:“杰森,这是我另买的套装,到时候我第一天套裙,第二天西裤,怎么样?”杰森点头,总算是通过了。 开会前一天,许亚去理发店咨询,简单设计了发型,决定把头发自然披着,又简单修了修发尾,还做了轻烫。 第一天开会,许亚在会场忙来转去的,突然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子来拉着许亚,说:“请问你是不是许亚?” 看着对方挂着的参会牌,许亚知道是公司的客户,赶紧微笑着说:“对,我是许亚,你是?” “我是周蓓蓓,周建平的妹妹。”许亚才想起来吴建安短信说的派他妹妹来参会。不过看着眼前这位个子快有自己高的周蓓蓓,许亚无法把她与个子不高的吴建安联系起来,就问到:“你是他表妹还是亲妹妹?” “亲妹妹,吴建安是我亲哥,不过他比我大很多岁。我刚大学毕业,我哥在中兴帮我找了工作。许亚姐,我哥说你很漂亮,我觉得你比我想象的还好看。”周蓓蓓说。 许亚被她说的不好意思,忙说:“过奖了,其实我觉得你非常漂亮。” “真的呀,谢谢”,女孩子一听夸奖,满脸的笑容,接着又说:“许亚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哥跟我长得不像。其实我哥小时候可帅了。我爸妈说,我哥他是小时候遇上自然灾害,吃的不好,影响了他的生长,所以个子矮了。不信我给你看照片。” 说完,周蓓蓓还真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黑白照片,指给许亚看说,“你看,这是我哥小时候的照片,帅吧?” 许亚接过照片一看,照片上的吴建安小时候的脸确实是眉清目秀,和现在的周蓓蓓面容很像。 许亚把照片还给周蓓蓓说:“很抱歉,今天开会我们挺忙的,你先坐坐。一会儿再聊,先失陪了。” 后来许亚没有再见过吴建安,只是有些短信联系。吴建安没有明说什么,不过许亚也多少明白他什么意思。许亚觉得吴建安这个人能力相当过人,又深谙人际关系,城府太深,难以把握,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不再回复他的短信。 过了几个月,公司开始策划下一次开会。杰森说:“要提前几个月就把我们下次开会的主题发出去,在业界抢个先。” 文迪按照数据库里上次开会的参会人员名单,统一群发了一个会议信息。随后,许亚接到吴建安的一个电话,说他们集团在湖北新建一个子公司,他辞去了人事部的工作,申请了这家新公司的总经理职务。吴建安说他现在被派去湖北,做公司筹备工作,常驻外地,参加不了许亚公司的展会。 非典结束后不久,学生们陆续回校,许亚依然上班,但是请了假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 毕业后,许亚正式搬入到文迪她们出租的房子。那时凯蒂早已经搬走,文迪又找了一名合租的,是东郊一家医院的年轻医生,她家在北京西南部,离医院太远,她的班又比较晚,所以就近合租,以方便上班。平时她来宿舍住,周末才回家。 七月份的一天,许亚想起是周铭的生日,就给他发了个短信,祝他生日快乐。自从周铭去了上海,许亚跟周铭基本上没什么联系。 周铭回了短信说谢谢,过会儿又打过来电话,说他已经回到北京,最近刚考完驾照,买了一辆车。许亚恭喜他。周铭问许亚现在如何,许亚说已经毕业了,在亮马桥边上上班。周铭说:“你上班的那栋办公楼下有家日本料理,做的非常新鲜,下次有空时候一起去吃料理吧。” 许亚说:“好啊,那家料理店我也去过,做的很好吃。你有空时候告诉我,随时可以去吃。” “好,有空时再给你电话。”周铭说。 不过许亚也一直没有见过周铭,只是后来电话上,听他说要去清华上一个在职mba班,还要工作,平时很忙。 许亚办公楼下的日本料理,许亚第一次去,是杰森有一天带公司员工去吃。许亚发现丽莎的喜好与自己相像,都非常喜欢吃生鱼片,尤其是三文鱼。 东三环有一家日本料理自助餐厅,68元一位,任吃。于是丽莎和许亚两人经常趁杰森不在或早走的那天,早点下班去那里吃自助。虽然价格有些贵,不过两人吃的特别开心。两人边吃边聊,很是投缘。两人还专挑三文鱼吃,说这样的性价比与投资回报率都高。丽莎的老公经常加班回家晚,吃完后,丽莎再赶回家给她老公做饭,许亚再回宿舍。 在公司旁边有一条女人步行街,那里有一家台湾小火锅自助,是曾乃枚的最爱。许亚也喜欢吃小火锅。两人就经常下班后去吃。 曾乃枚的老公为了多挣些美元,经常找外派去阿拉伯国家的合同工。这些国家的□□势紧张,很多软件开发人员不愿去,所以工资非常高,假期很长。曾乃枚的老公经常一出差就是半年,在他外派期间,许亚和曾乃枚两人有时候就一起逛街吃饭,边吃边聊。 毕业后,许亚偶尔也会见到研究生班的同学和宿舍室友,但是更多的时间都是与杰森公司里的这些女生们一起度过了。 第22章 第五章 移民加国:结婚 第五章移民加国 第一节结婚 受刘乔乔的影响,在研三下期,许亚也在腾讯网申请了□□,后来还在亚洲交友中心的网站注册过,偶尔也与不认识的网友聊过天打发时间。 非典期间,大家都避免外出。无聊之余,许亚又开始登陆亚洲世纪交友中心的账户。一天,许亚收到一个叫皮特发来的邮件,说很关注北京的非典。于是许亚时不时的给皮特发邮件,讲述北京的非典发展情况。 皮特说他在多伦多的一个中国朋友林迪亚也是北京来的。林迪亚的老公是清华大学的,后来与几个做it的同学技术移民去了多伦多。 皮特还有一个朋友在北京,叫韩娜,是林迪亚的大学同学。韩娜在北京的kpmg会计事务所做审计。皮特还把韩娜的电话号码告诉了许亚,让她联系韩娜多交个朋友,说他以前与韩娜联系还挺多的,只是韩娜喜欢剪个短头发,像个男孩子,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后来林迪亚把韩娜介绍给了与她老公一起移民去多伦多的同学埃德温。 皮特说林迪亚近期要回北京探亲,问许亚有没有什么东西要从加拿大买,他可以托林迪亚捎带去。 一天皮特说他想来北京观光旅游,去长城和故宫,再见见许亚。许亚想了想,觉得不妥,不确定见还是不见。林迪亚和韩娜都说皮特人不错的,但许亚还是不踏实。许亚想起以前认识的一个九二届的校友余德强,后来移民也去了多伦多。毕业后许亚见过他,留有他的电子邮件。许亚翻翻电话本,找到余德强的邮件地址,于是给他先发了个邮件,说有这么一个网友,要来北京,她不知人家底细如何,希望他能帮忙在多伦多先见面,看看人怎么样,然后她再决定要不要见面。 余德强回了邮件说可以。于是许亚把余德强的电话给了皮特,让他见见自己的朋友。过了几天,余德强回复许亚说,他见到皮特了,觉得人还不错。于是许亚才回复皮特说可以在北京见面。 2003年十月,皮特到北京旅游,许亚陪他转了一些名胜景点。皮特胖乎乎的,憨厚朴实,但是很细心,坐车时候都会走到前面给许亚开门,下车时候提前给她开门;进商场店面在门口把门给她打开;爬长城在陡峭的地方都在边上看着,怕许亚摔跤;逛商场商店也很有耐心,还给许亚购物提供建议和参考。 皮特在北京期间,许亚给杰森说有个朋友从多伦多来北京,介绍给他认识一下。杰森说:“行啊,一起吃个饭呗。”于是三人一起去吃了西餐。过后,杰森说:“皮特这人看上去还不错,很憨厚朴实,北美很多本地人都是这样。” 皮特回加拿大后不久,发来邮件邀请许亚在圣诞节期间去多伦多玩。许亚同意了,去申请签证,被拒了。许亚给杰森说起这事,杰森说,“你们这样的单身女孩子,申请旅游签证肯定是被拒的,百分百的事。” 许亚说:“我就是去旅游观光,为什么要拒签我。” 杰森说:“大使馆的签证官想的可不一样。你要知道,她们盯的就是单身女性。这在美国也是一样的。你不知道的,很多单身女的,一旦入境,再找个人结婚后,就可以走家庭团聚的合法途径申请绿卡。” 许亚给皮特回复说签证被拒。过了两天,许亚突然给皮特发了邮件,问他愿不愿和她结婚。 皮特回复说愿意,但是要和家里父母商量一下。过了几天,皮特回复说,家里人开始不同意,不过他坚持,家里人就没有再反对。 许亚突然给皮特发邮件问他愿不愿意和她结婚的那个时刻,是有些冲动的,也许是因为网络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太普通了,说句玩笑也不怕被笑话,也许也是有些好奇,想看看皮特邀请自己去多伦多是否是诚挚的。 许亚的邮件发出去了,皮特的回复说是“愿意”。许亚说:“我没有钱,我家里供我上学耗尽所有,他们也没有钱,更没有钱给我办嫁妆。” 皮特回复了一封长长的邮件,说: “你没有钱没有关系,结婚娶的是你又不是你的家庭。 我有工作,收入不高但是很稳定,加拿大的福利很好,我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我的父母来自南美。我母亲家里那边比较富有,但是我父亲来自农村,一个极为贫困的家庭。 我爷爷在我父亲青少年时候就去世了,我奶奶一个人抚养了八个孩子,相当贫困。我父亲青年时候就去城里自谋生路,后来得以有机会去银行工作。我母亲闲赋在家,在聚会上认识了我父亲,执意嫁给了他。 后来我父亲不喜欢我母亲家庭里人人都为钱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环境,就在我和我妹妹几岁时候,申请了移民去了加拿大。 我母亲虽然舍不得她在父母身边的优越生活条件,但她却是一个相当传统的女人,认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的丈夫去了哪里她就要跟随到哪里,所以她就带了我们从南美前去加拿大找我父亲团聚。 而我的妹妹,也嫁了一个相当贫穷的男人。我妹夫的父母全家移民到了加拿大,他的父亲在南美本是一个牙科医生,来了加拿大却只能做体力工,还语言不通,所以他抛下妻子和两个孩子,自己逃跑回他的国家。我的妹夫与他的母亲还有妹妹也是一无所有。我妹妹要嫁给他,我们全家都不同意,不仅因为他穷,而且没上过大学。后来我妹妹执意要嫁,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同意。 我的家庭很传统,他们能接受我的父亲和妹夫的家庭,更能接受你,况且你是研究生,比他们的教育都要高的多。比起我的父亲和妹夫来讲,你的条件比他们优秀很多。 我父母一直都对我呵护备至,如果我们结婚,我父母也会善待你的。” 看了皮特的回复,许亚开始认真的考虑结婚的事情,也反复的想了想这么多年的事情。 曾经的经历让许亚有深藏的自卑心理,很敏感别人会因为自己的家庭背景或经济原因而看不起她。 付文兵曾经契而不舍的追她、为她不顾几次放弃工作,让她觉得他很可靠。付文兵到了北京后,一直声称工作忙,许亚也的确有过不满,发过脾气。 然而真正击溃她的是她的自卑。当她得知那个上赶子追着付文兵的上海女人家里有几套房子的事时候,许亚想到了自己的贫穷与对方的富有,自己的乡村出身与对方的大都市户口,自己的土气与对方的时尚,自己的卑微与对方的优越。这些都让许亚无比的自惭形秽。 当初,许亚从一个小乡村去了南京,再到北京这个大都市,生存的压力背后,她看到了无数人漂泊在北京的无奈无助,也深深的体会了独自挣扎和艰难生存的心酸。 所谓的爱情在这些住房与钱袋的现实面前,显得无比的渺小软弱,甚至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亚对后来身边的那些优秀的男士都抱有一些偏见,并保持距离,认为都是信不过的,更是难以驾驭和把握的。 李筱筱曾经说许亚:“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很多事情你都上纲上线,轻易的就把人家一棍子打死。” 虽然李筱筱并不知道许亚的经历,但是她们的评价却是一针见血的。 许亚倔强的认为自己的看法是对的,所以在北京看见皮特的憨厚与细心,以及邮件里对他家庭的简介后,许亚相信皮特以及他的家庭不会嫌弃自己的贫穷。 也许还有一丝虚荣心吧,和皮特结婚,还可以轻松的就出国了。 于是许亚决定和皮特结婚,远走他乡,去一个文化生活环境都不同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已经临近圣诞节,皮特急忙定了机票请了假,在圣诞节期间再次到了北京。 许亚找杰森说自己要结婚了,需要开单位介绍信。杰森说:“好事啊,跟谁结婚?” 许亚说:“皮特,你上次见过的。” 杰森一愣,随后把办公室门关上,说:“米亚,你这是干嘛呢,婚姻不是儿戏。跟这样一个才认识的人就结婚,你是怎么想的?有什么原因吗?要出国,途径很多,要是你想结婚移民,我认识很多条件更好的美国人,给你介绍也比这个靠谱啊。” “皮特不好吗?你不是也说他不错的嘛。” “米亚,这是婚姻啊,我是说过他不错,但是太老实,而且跟你也不大合适。”杰森说。 “老实不好吗?多省心。”许亚说。 杰森说:“米亚,你也是成年人了,你的个人生活我不想干涉。但是你在我的公司工作这么久了,即便是作为朋友,我也想劝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认为你完全可以找到个更好的。为什么你要选择这样一个人呢?” 许亚不语,杰森又说:“米亚,婚姻看似简单,其实很复杂,我是过来人。况且我在美国,见过很多的混合婚姻,文化差异的矛盾很严重,大部分跨国婚姻最后都以离婚收场。” 许亚想起皮特在北京时候都是吃必胜客或麦当劳,于是说:“饮食习惯上的差异,我想我能适应,而且西餐也不错的。” “米亚啊,如果你执意要这样,这个事情我也不好多说了。介绍信我给你开,不过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杰森拿出信纸,给许亚开了介绍信。 于是许亚结婚了。 曾乃枚对许亚说:“结婚可是大事,你一定要去照婚纱照,纪念一下吧,免得像我这样没照婚纱照,现在可遗憾了。”于是许亚在曾乃枚的陪同下,去选婚纱影楼,时间虽短,也预约上了。 2004年春季,许亚开始准备材料,递交了移民申请。她与韩娜联系,得知她也已经和埃德温结婚了,也已经申请了移民。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拿到移民签证。许亚决定十月份离开中国去加拿大登陆。 许亚在九月份辞了职,回老家住了两个星期。离开公司前几天,杰森和公司同事去给许亚饯行。最后一天,杰森说:“米亚,你明天就走了,中午一起去吃个饭吧。” 吃饭时,许亚突然觉得没什么话可说了,杰森就随便瞎聊。吃完饭后,两人回公司。在楼下等电梯时候,杰森低头看着地面一会儿,突然说到:“米亚,其实呢,我原来是打算明年就回美国常住,打算聘你在中国打理公司业务。不过既然你选择了出国,我呢还是祝你一切顺利。” 许亚听了,心理五味杂陈。说实话,许亚喜欢这家公司,喜欢公司里的叽叽喳喳像姐妹一样真诚相待又欢乐阳光的同事们。许亚一直工作的很开心,也很感激杰森在她经济困难的时候给了她这份高薪的工作,更感激杰森一直像良师益友一样耐心的教导她做事。但是她已经决定选择了一条路,去一个遥远又陌生的环境,开始新的旅程。 许亚结婚的事,研究生班上的几个同学也知道了。苏菲和顾颖商量后,通知了一些同学,去了东单附近的一个酒家订了包间给她送行,还送来礼包。 许亚退了租房,暂时寄住在丽莎家里。 出国前一天,许亚去了银行,取出五百块钱后,把账户上的余额全部转到了母亲的银行帐户上。 2004年十月,许亚提着两个箱子,身无分文,随同前来中国接她的皮特,移民去了加拿大多伦多。 第23章 第五章 移民加国:登陆 第五章移民加国 第一节登陆 许亚到了多伦多,下了飞机,在海关的移民署办理登陆手续。排了很久的队,轮到许亚时,官员例行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比如姓名年龄、来自哪里、去哪个城市,最后问到:“你这次来带了什么贵重物品? 许亚说:“没有。” 官员又问:“那你携带了多少现金?” 许亚刚要说“没有”,想起兜里还剩下的两百人民币,就改口说:“两百”。 官员抬起眼皮,看着许亚。站在一旁的皮特说:“她是我太太,我做了担保。” 于是官员转向皮特,问了他一些问题后,迟疑片刻,拿起印章,盖在了移民登陆表的背面,又拿起笔,在印章框里的空白处写下:“两百元,无物品”。 官员把盖完章的移民纸递还给许亚,挤出一个微笑,说:“欢迎你来到加拿大。” 出了移民署,许亚他们提取了随机托运的行李,往外走。皮特一边走一边说:“我们家里人应该都在前面等着接你了。” 许亚问:“啊?都来了?” “对的,我们家的惯例,有谁坐飞机外出或回归,都要全家去接送。她们来接你,也是正常的礼仪,否则就是跟我过不去。” 又走了一段路,许亚看见前面有一大堆人,都在望着不断出来的旅客,看样子是等待接机的。 皮特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人说:“我们家里人在那里。” 接着,许亚就见一对中老年夫妻满面笑容的迎来上来,后面跟着一对年轻男女,四个人个子都不高。 中老年男人大概有五十岁出头,身高中等,身材适中,看上去比较绅士,面色和蔼。 中老年女人个子不高,大概也有五十来岁,体型发福,皮肤呈铜色,面带灿烂的笑容,披着一个披肩,最为抢眼的是她那一头茂密的浅棕色大波卷头发。 皮特说:“这是我父母。” 皮特的父亲快步上前,拥抱了皮特,然后伸出手跟许亚握手,说:“你好。欢迎来加拿大。” 皮特的母亲,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的走上来,满脸笑意,张开双臂拥抱了她的儿子皮特,撅着嘴在她儿子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下。然后又转身,带着更加夸张的笑容,优雅的伸出手,跟许亚握手,说:“你好,欢迎来到加拿大。” 许亚这才留意到她双手都戴了几个戒指,手腕上戴了几个金手链,脖子上的金项链,耳朵上的金耳环,看上去明显是一套。 皮特在一旁解释说:“我父母听说你们中国人见面都是握手表示欢迎。” 许亚也还以微笑,欠身连说谢谢,也问了好。 然后皮特指着他父母身后的一对衣着简单的男女说:“这是我妹妹和她丈夫。” 两人也伸出手来跟许亚握手,说了声:“你好。” 皮特的母亲站在那里,依然保持她的优雅的姿态,讲着许亚不懂的语言,指挥着皮特的父亲与妹夫来帮忙拉行李箱,手提箱和背包。 许亚跟着他们往外走,路上听他们讲着许亚不懂的语言。皮特解释说:“我们家里平时说西班牙语,我们现在去停车场。” 许亚一路没有吱声,随着他们去了停车场,上了车。车子出了停车场上了路。正是夜里,外面是星星点点路灯下的多伦多。 皮特的父亲,名字叫罗伯特,母亲名叫路易莎,妹妹名叫琳达,妹夫叫托尼。许亚也改用英文名米亚。 第二天,皮特回去上班。早上在厨房里,路易莎看见许亚,就端来一小筐的面包,说:“早上好,米亚。这里我买了一些面包,不同类型的,你看看你喜欢吃哪个?” 许亚看了看筐里的面包,有长的,有圆的,有椭圆的,有大的,有小的,不知道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该选哪个。 路易莎见许亚站在那里犹豫,就过来给她说:“这个圆的小面包可以用来做三明治;这个长的可以切成片,抹上黄油,也可以夹上冷肉片、西红柿片和生菜叶,做成三明治,最好再对角切成两份;这个椭圆的一样可以切成片做成三明治,也可以划开,掏去中间的面瓤,做成三明治或塞进冷肉末加上橄榄和切碎的煮鸡蛋。” 说完,路易莎又端来了黄油、牛肝酱、冷肉片、果酱、奶昔。 路易莎指着一个盒装的黄油说:“这个黄油要用刀抹在面包上,是我儿子最喜欢的,他的面包要抹这个黄油”,然后又指了一个长方体样纸包着的东西说:“这个黄油是我丈夫最喜欢的,要用刀切成片,夹在三明治里面吃。” 路易莎说完,转身去从橱柜里取出几个盘子,有大瓷盘还有塑料盘,又从抽屉里取出两个刀,放在盘子上,递给许亚说:“盘子都放在那个橱柜了,刀放在这个抽屉里,你需要的话,可以自己去取。这里有瓷盘,比较重,我们一般用塑料盘盛放面包和三明治。这两把刀,锋利的这个是用来切面包的,另外一个是用来抹黄油的。” 许亚面带微笑,木木的听着路易莎的讲解,然后从框里捡了个小面包,说:“谢谢你,我不用黄油,就这样吃好了。” 路易莎看着许亚啃面包,说:“你需要咖啡吗?” 许亚说:“哦,不用,谢谢,我喝点水就可以了。” 路易莎说:“我们也有果汁,还有茶,是你们中国人的茶叶。” 说完,路易莎打开冰箱,取出两个大盒子,说:“这是苹果汁,这是橙汁,你要喝哪个?” 许亚说:“橙汁,谢谢。” 路易莎给许亚倒了一杯橙汁,放在她面前。许亚喝了一口,冰冷冰冷的,于是说:“我可以再要一杯茶水好吗?谢谢。” 于是路易莎从橱柜里取出一个纸盒,说:“这个是中国茶。” 说完,她打开纸盒,里面是很多的茶叶袋。 路易莎取出一个茶叶袋,又取出一个大瓷杯,把茶叶袋放进瓷杯,在咖啡机那里接了热水,再递给许亚说:“这是你的茶,要不要加奶加糖?” 许亚说:“谢谢,不用加奶不用加糖。” 等许亚吃完面包,路易莎说:“我儿子说,你还需要倒时差,一会儿你要是困了就自己再去睡会儿。” 路易莎顿了顿又说:“我儿子叫我陪你去政府的服务网点交表,申请健康卡和社会保险卡。今天你可以休息休息,明天我再带你去,反正我不上班,在家闲着。” 许亚说:“好的,谢谢你。” 说话间,一只小狗跑来,扑向路易莎。这只狗有浑身长长的浅棕色毛。 路易莎欢快的叫了声“小宝宝”,就弯身抱起小狗,亲了几下,又跟抱着孩子一样的把小狗的头脸转向许亚说:“这是米亚,以后她也住在这里。” 许亚对路易莎和小狗笑了笑。路易莎接着说:“这是我的宠物,品种是shihtzu,名字叫chiquita,这是西班牙语,意思就是小东东。你看她多可爱呀,全身是毛,太长了,每个月都要去修毛,有时候头上的毛发长了搭下来,把眼睛都挡住了,我就给她扎个小辫子。” 路易莎边说边用手摸摸小东东的背,又给许亚看它额头上的小辫,然后问许亚:“你抱抱它不?” 许亚看着这只西施犬,连忙摆手,说:“不了不了。” 许亚家里也有一只狗,是看家看院门的狗。因为农村的看家狗都比较凶,所以常常被拴起来以防咬伤人。 许亚自小就不太喜欢狗,也许是因为怕。到后来小学二年级时候,去村里同学胡丽家玩,刚走到门口,许亚听见里面传来狗叫,有些害怕,就大声喊了声:“胡丽!是我,许亚。” 立刻,院里的狗叫声更凶了,同时响起胡丽和她父母对狗的呵斥声,旋即许亚听到惊叫:“快关门!”、“快把狗拉住!” 顿即,许亚听到大门哐当一声,许亚本能的反应是“狗来了”,于是立刻转身就跑,后面传来狗的狂叫声和胡丽家人的追赶声与呵斥唤狗声。 许亚拼命的狂奔,没跑出多远,就感到大腿处一阵刺痛,然后被扑倒在地,回头看,胡丽的父亲已经拉住了把她扑倒的凶狗,旁边还站着气喘吁吁的胡丽和她母亲。 胡丽说:“把我吓惨了。” 胡母说:“好悬哦!许亚,你不要跑嘛,你越跑得快,狗追的越狠。” 许亚在地上哭,说:“我被狗咬了。” 胡伯伯说:“咬哪儿了?” 许亚指着裤子被狗撕烂的一处给胡伯伯看,说:“这里。” 胡伯看了看流着血的伤口,说:“不厉害,我带你去防疫站看看。” 防疫站的人给许亚清理了伤口,敷了药,打了疫苗。后来,伤口愈合了,留下两个蚕豆大的小疤。 从此,许亚不喜欢狗。 路易莎见许亚不喜欢她的狗,就说:“我要带小东东出去遛遛。你吃完后,可以自己看看电视。” 路易莎出门前,又好像想起什么,回到厨房说:“米亚,要是你中午饿了,有面包,你自己可以做三明治吃。” 说完后,路易莎又像是想起什么,说:“忘了给你说,我只在周一到周四做晚饭,我不上班,早上起得晚,就喝点咖啡吃点面包,中午我不做饭的。” 下午三点多,许亚就见路易莎开始做饭,说:“我能帮忙做些什么吗?” 路易莎说:“谢谢你,什么都不用帮。你去休息看电视吧。” 见她这么早就做饭,许亚就问:“他们都要回来了吗?” 路易莎:“没有,我女儿上班近些,五点多钟就到家了。我儿子我丈夫都要六点才回来。我女婿也差不多六点多回来。” “现在是不是才三点多吧?”许亚问,心里想:这么早就做饭,不知做的什么饭菜。 “对的,我都是早早的就做晚饭了,做好以后放在那里,他们下班一回来就可以吃,而且我也有时间收拾一下,换件干净衣服,再等我丈夫孩子回来,而不是在他们回来后看见我像个女佣一样,满是菜味。”路易莎说。 许亚就站在边上看她忙碌。路易莎说:“你上楼去休息吧,我这里做饭,你要在这里久了也会被熏的满身菜味。” 于是许亚上楼去看电视,其实电视她也看不懂,除了图像显示的人物景象完全陌生外,电视里的英语,许亚也听不懂,觉得他们说的太快。 大概四点多,路易莎的饭做完了,她上楼来洗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整理好了她的头发,才来给许亚打招呼。 过了会儿,皮特的妹妹琳达回来了,跟许亚打了个招呼就进路易莎的房间去聊天。 接着皮特回来了,路易莎过来通知许亚说:“是你的丈夫回来了,你应该去迎接。” 许亚下楼,看见皮特,打了个招呼。 接着皮特的父亲罗伯特也回来了,路易莎上去,跟她丈夫拥抱亲吻一下。然后对大家说:“我们开饭。” 路易莎开始热菜,又取出盘子,盛饭装菜。琳达早就自己倒了一杯饮料坐在了餐桌边上,边喝边看厅里的电视。 皮特、罗伯特各自上了卫生间后,去冰箱取出饮料。 皮特给许亚倒了一杯果汁,说:“你不用站在那里,也到这里坐下。” 罗伯特拿出一瓶酒,取了几个酒杯放在桌上,一一倒上,又问许亚:“给你倒一杯吗?” 许亚忙说:“对不起,我不喝酒。” 罗伯特说:“好的,没问题。”然后就拿走一个杯子放回酒柜。 这时候,皮特的妹夫托尼也回来了。他大摇大摆的进来,给大家打招呼,给他老婆琳达亲了一下,也去冰箱取出他要喝的饮料,来到桌子边,坐在琳达边上。 许亚去问路易莎:“我帮你吧?” 路易莎说:“谢谢,不用担心,你也和他们都坐下,等我上饭菜。” 许亚有些不知所措,担心这是路易莎的客套话。 皮特说:“你来坐下好了。我们家的传统,家里是女人的天下。照顾家里人的起居饮食是女主人的荣耀。” 许亚坐下后,皮特接着说:“要是换了在我们南美的家庭里,尤其是我外公家里,我外婆这时候就会站在旁边指挥家里的佣人上饭菜,确保家人都吃好。但是在加拿大,生活成本太高,我母亲就只有身兼两职了。” 路易莎装好第一盘饭菜,端来桌上,放在她丈夫罗伯特前面,接着又端来一盘,放在她儿子前面,再端来一盘放在她女儿面前,接着又是一盘放在托尼的前面,最后端来一盘放在许亚的前面。 皮特说:“我母亲很传统,她照顾家人吃饭时,我爸永远是第一个。” 琳达接过话说:“然后是我哥,再下一个才是我。” 托尼哈哈大笑,补充一句:“接着是我。” 路易莎又端来一盘蔬菜沙拉,放在桌上。 皮特说:“我给我妈说过了,你喜欢吃饭时候有蔬菜,所以她周末特意去买了蔬菜,这个沙拉是为你准备的,平时我们也吃沙拉,但都是我妈想起来了才会做。” 路易莎端来她的盘子,等她坐下后,罗伯特端起酒杯,说:“欢迎米亚加入我们的家庭。” 于是大家开始吃晚饭。许亚扫了一眼,每个人的盘子上,半边是米饭,半边是牛排加煎荷包蛋。男人的盘子都是两大片牛排和两个鸡蛋,女的盘子里是一大片牛排两个煎荷包蛋。 罗伯特不吃沙拉,路易莎给她儿子的盘子里夹了些沙拉。其他人都从沙拉盘子里往自己的盘子里夹沙拉,许亚也自己夹了些沙拉。 牛排很干,除了盐,许亚能辨出还有黑胡椒。许亚吃了几口,不得不夹着沙拉吃方觉得爽口好咽。 沙拉是切成小片的生菜叶、西红柿还有黄瓜片。许亚尝了尝,像是有盐还有柠檬汁。吃上去不可口,但是也还可以。 饭吃完后,琳达帮着路易莎收拾盘子,许亚也去帮助把盘子端到厨房工作台去。路易莎一边捡盘子放进洗碗机,一边对许亚说:“你去坐下吧,该吃甜点了。” 琳达去取出小碟碗和小勺,摆在桌上,皮特从冰箱里取出冰淇淋,托尼把冰淇淋一勺一勺的舀到各个碟碗里。 罗伯特不吃冰淇淋,继续喝着他的红酒,看着电视。 路易莎捡完盘子,过来坐下。大家开始吃冰淇淋,皮特、托尼还有路易莎吃完了又各自添了一勺冰淇淋。 吃完后,琳达和路易莎捡了盘子,路易莎又端来一盘水果。 皮特说:“这个水果其实也是我妈特意准备的,平时她很少想起来买水果的。” 路易莎不好意思说:“对对,我经常忘,因为我买了水果他们也不怎么吃,经常水果都烂掉,我只好扔了,所以去超市时候我就想不起来买。” “他们都喜欢吃甜食,什么冰淇淋啊,巧克力啊,饼干啊。”一直看着电视的罗伯特插话说道。 “对对,巧克力,我太喜欢巧克力了。”路易莎笑呵呵的说:“我每天都要吃点巧克力。我儿子也爱吃。” 路易莎又想起什么,去屋子角落边的角柜那里端过来一个大瓷罐,放在桌上,再拿过来一个盘子,从瓷罐里取出一些饼干,对许亚说:“这是巧克力豆的饼干,你丈夫最喜欢的饼干,很好吃,你也尝尝。” 虽然是家里自小没有什么零食吃,但是许亚的妹妹却很喜欢吃零食和甜食,而许亚却自小不太喜欢零食,对饼干和甜食都没什么兴趣。 许亚的母亲常说,要是有什么零食,许亚的妹妹不仅能立刻把她的那一份吃光,还能翻箱倒柜的找到藏起来的那部分再偷偷吃掉,而许亚则常常把她分到的那一份留着不动,甚至能捂馊。 面对路易莎递来的饼干,许亚只好勉强接了来吃。见许亚吃完,皮特又给她捡了几个,许亚忙说:“我吃饱了,我吃点水果好了。”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基本上是讲西班牙语,偶尔他们对许亚说话时就改用英语。 吃饱喝足了,琳达就和托尼到楼下去了。路易莎对皮特和许亚说:“你们也可以回你们自己的房间或客厅去。现在是我和你们父亲的时间,我们在这里说说话再上楼去。” 皮特父母的这栋房子在多伦多的老城区,房子年龄大概有八十年。周围的房子大部分都是一个时期建设的,有些类似哥特式建筑风格,尖尖的屋顶。从外面看,比较老旧,大部分都是原色的火砖,但是内部维护的都还很好。 房子一般有三层,本地人称之为两层半,因为最下面一层有一半多在地下。地下一层也有很多人称之为半地下。 房子的一楼,一般是厨房、客厅、餐厅、家庭娱乐厅,以及客用卫生间。楼上一般有几个卧室与卫生间,半地下一般有一个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锅炉房、洗衣房,还有冷藏室。 皮特父母的房子也是类似的结构。房子正门在前面门廊一端。从正门进入,是一处玄关,旁边有个卫生间。穿过玄关往前进入厨房,往右是客厅,往左是一个楼梯上楼。 客厅里有一个壁炉,上面挂有一面大镜子,壁炉台岩上摆有照片,靠墙摆放一套沙发和茶几。 客厅往前是一个大餐厅,摆有一个长长的餐桌和几个椅子,以及一个带有玻璃门的餐桌壁柜。天花板上挂着枝形水晶吊灯。 餐厅有一扇门通往左边的厨房里的小餐厅,那里一般用于早饭或简单的家庭用餐。 厨房与小餐厅是在一个大间里。小餐厅还有一个推拉玻璃门窗,通往后门廊平台以及后院。 一楼是实木地板,楼上是厚厚的地毯,厨房都是地砖。半地下里有些是地砖有些是地板。 门厅处有木质楼梯通往楼上。二楼有四个房间,分为两个卧室,两个客厅。 皮特的妹妹结婚后,租用她父母房子的半地下,每个月付房租,自己单独开伙。 皮特结婚后,他父母给了他楼上的两个房间,也要交房租,与父母一起吃饭。 皮特妹妹说的是自己单独开伙,但是琳达不会做饭,经常要等她丈夫托尼回家做饭。而托尼经常回家比琳达晚。于是琳达就经常下班后在她父母这里吃晚饭,然后再端一盘子饭菜下楼留给托尼。 时间久了,皮特和罗伯特都开始对路易莎不满,说:“你把你的女儿惯成什么样了。她都结婚成家了,还天天在这里吃饭。一个女人家不学会做饭,像什么话。” 路易莎说:“琳达她白天要上班,很辛苦的,她下班后也只是顺便在这里吃点简单的垫垫肚子。她自己也明白的,已经开始学做饭了,但这要慢慢来。你们看我,从小到大没有做过饭,到结婚生孩子后也没有做过饭,都是来加拿大后才学做饭。现在你们不是都吃的好好的吗?” 于是琳达才开始下班后跟她母亲路易莎学做饭,但是依然经常在她母亲这里吃饭,只是尽量的避开罗伯特和皮特,早早的吃完,再端一盘菜下楼给托尼。 路易莎做饭早,做好后留在那里直到琳达先回来,等女儿吃饱回半地下后,再等她儿子丈夫回家。 第二天,路易莎还是白天看电视,遛狗,跟她在南美的父母姊妹通电话,下午三点多就开始做饭。 晚饭是意大利香肠加米饭加沙拉,饭后各自自取甜点。 路易莎做的意大利香肠类似中国人家里新做的腊肠。里面是纯猪肉并带有一点点的肥肉,拌的调料味足,只是香肠是新鲜的,不像腊肠那样要晾干。 意大利香肠在超市里都有卖,是现成的,一般分为三种:辣,中辣,不辣。 路易莎的做法是:把买来的新鲜香肠放入平底锅中煎,一直到香肠变得硬了而且出了很多的油就算是好了。 路易莎说:“我女儿不吃辣的,其他人都吃辣的,所以每次煎香肠我要煎两种,一个辣的一个不辣的。” 凭心而论,许亚觉得路易莎做的菜中,就是这个香肠好吃,同时配上柠檬味的沙拉还是比较美味的。 第三天,晚饭是意大利面。 意大利面分为很多种类,造型也各种各样。 一般来说,长的为面条,有粗有细。 短的常常根据其形状分为多种,叫法基本上是名如其样,比如通心粉、螺旋粉,蝴蝶结面、扇贝面、字母面、藕片面、千层面等。 路易莎做面的流程是:先烧水,再放入意面,同时加盐加油。 路易莎解释说,加油是为了面条不相互粘结,加盐是为了避免意面在水煮后变得过软,以保持意面的形状。 面煮好后捞出来,凉在一边,她再把西红柿和洋葱切成块,放入蔬菜搅碎机里打烂成酱。 然后在一个平底锅里倒入一些油,倒入买来的牛肉碎肉末,边炒边加盐和各类调料粉,再倒入她打好的番茄洋葱酱,炒熟后放在一边。然后,路易莎开始洗锅洗盆等,收拾干净厨房,路易莎就上楼去洗澡换衣服,等她的丈夫与儿女下班回家。 第四天,晚饭是鸡腿加米饭。 路易莎做鸡腿的过程是:先用水煮鸡腿,煮的时候加盐,煮熟后倒掉水,把鸡腿倒入一个大盆,再加入很多做汉堡时常用的芥末酱和蛋黄酱,混合拌好,再倒入一个烤箱用的大铁盘,再遇热烤箱到她预设的温度,把铁盘放入烤箱,高温几分钟后,再取出铁盘,把鸡腿翻面,再放进烤箱几分钟后就关火。 路易莎说皮特不吃鸡腿,因为有骨头不喜欢啃,所以遇上她做鸡腿,她就要单独给皮特做一份炒火腿肠片。做法很简单,路易莎把火腿用刀切成片,倒一点植物油进平底锅,再倒入火腿片炒炒就好了。 许亚留意到路易莎做米饭,先是一大锅的水把米饭煮熟后,再倒去多余的水,所以米饭很散。 吃了几天的面包与路易莎的饭,许亚开始没有胃口了,就给皮特说:“我吃不惯你妈妈做的饭,而且天天面包,我的胃不好受,想自己做饭。” 皮特说:“白天你在家,时间多。想吃什么,你就白天做给你自己吃,晚饭还是我妈做。原因是:第一,如果你做晚饭,我妈就会觉得你不喜欢她的饭菜,这个房子是她的,她是女主人,你要是去做晚饭,那就是对她的权威和地位的挑战。第二,你不喜欢她的饭菜,他们也不见得会喜欢你做的饭菜。你做饭,我父母会有很大的担忧,担心他们吃不好。等到了周末,我带你去唐人街,那里有中国人超市,到时候买点你需要的菜。” 皮特又说:“我妈只在周一到周四做饭。明天是周五,晚饭我们下班后去外面买吃的,可能是比萨、汉堡、炸鸡腿。” “为什么你母亲只在周一到周四才做饭?”许亚一直有些纳闷。 “我妈自小生活条件优越,尽管我父亲家庭很穷,但是他后来也有一份稳定工作。我妈结婚后,尽管不工作,但是几十年来,直到现在,我外公都一直给他的各个子女发补贴,所以我妈每个月都有固定数目的津贴。因此这个家里,我妈有最高的权威。以前在南美,家里有佣人,我妈就喜欢像我外婆那样在家里对佣人发号施令,但是我父亲来了加拿大,这里的生活很艰苦。我妈很传统,最后还是咬牙来了这里,我和我妹妹都很小,我爸英语不好,只能在工厂找到工作,早出晚归。我妈只好自己开始学做饭,不然全家得饿死了。” “这跟她周一到周四才做饭有什么关系?”许亚还是纳闷。 “你听我说完。”皮特说:“我妈开始天天打电话回南美,问她父母或姊妹家里的女佣如何做饭,慢慢的学会了做饭。但是她并不喜欢烹饪,她宁愿花更多的时间去打扫卫生收拾房间。 周一到周四,我们下班回来第二天一早还要去上班,所以她只好做饭。 周五下午我们回来后去外面买吃的,因为周五晚上晚点睡也没有关系,第二天周六又不上班。 周六我妈也不做饭的,她说周六一般会去超市购物,她还要洗衣服,家务事情太多,她不是佣人。大家周末休息,她也应该休息。 所以周六我们要么外面吃,要么周五时候多买些饭菜。 但是我妈周日中午会做饭的,一般两三点开饭。到时候你要努力的多吃。要吃饱了,因为没有晚饭的。我妈说做饭太耗时间和精力,还要洗洗刷刷的一大堆事情,一天只能做一次。” 许亚听了,倒吸一口冷气,说:“那你们周日晚上饿了怎么办?” 皮特说:“要是饿了,就去做个三明治什么的吃,或者去街角,两分钟步行就有卖比萨的。对了,我妈说了,既然我结婚了,我的午饭三明治就应该你来做,她说她下次会教你怎么做。” 许亚见过路易莎给皮特做三明治。她取出两片切片面包,放上几片冷肉一夹,放入一个一次性的自封塑料,再放入一个一次性的午餐纸袋,再放入冰箱。第二天一早皮特上班出门前就自己取出来带走。 至于早餐,皮特说他是早上在上班路上,路过麦当劳或咖啡店自己去买一份。 皮特又说:“我妈说,她们担心你不爱干净。” 许亚说:“我怎么不爱干净了?” 皮特说:“你也不要多想,她们又不了解你,她们老年人印象中的中国人就是唐人街看到的那些中国人。所以,以后呢,你内衣袜子衣服每天都要换,床单枕套要每周换洗,具体的我妈说了她会教你。换下的脏衣物就扔在那个脏衣篓里,那是我们专用的,我妈我妹他们各自有她们的脏衣篓。” 皮特给许亚指了指墙角的一个衣篓,说:“我妈说,既然我结婚了,以后她就不洗我的衣服了,该你来洗。她会教你如何使用洗衣机和烘干机。” 许亚应了声:“好。” 皮特接着说:“而且,最好你每天至少每两天要洗一次澡,你用过的毛巾要单独放,记住了不要使用她们的毛巾。我妈说毛巾这些她洗好烘干后会放在柜子里,你不用担心洗毛巾。” 许亚说:“知道了。” 皮特又说:“还有呢,我妈说了,房子的公共部分的卫生她会负责,比如一楼的厨房客厅餐厅,以及小狗的起居饮食遛狗的事情她都会做,楼上卫生间和她们的两个房间她都会打扫。只是我们的两个房间卫生应该你来负责。提醒你一下,我妈特别在意家里是否干净整洁。她有时候如同我外婆一样挑剔,检查卫生时就喜欢用一个手指在桌面上一抹,如果看见一条痕印,她就会认为没有打扫卫生。今天她就进来过我们房间检查过,给我说我们桌上都有灰尘了。你应该注意了,要经常打扫卫生。” 到了周五,路易莎等他儿子女儿回来后,一家人就去麦当劳,买了套餐回家里来吃。 周五晚上大概十点多,皮特的母亲过来说:“你们看完电视就早点睡,我和你父亲出去酒吧了,晚上回来的晚,你们早点睡,晚安。” 他们走后,许亚问:“你父母出去干嘛了?” 皮特说:“我父母喜欢周五晚上去街角的酒吧喝酒。我父亲在工厂上班,体力活,很辛苦,所以他一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周末一定要去酒吧喝酒来放松他自己。我母亲一直就是个partygirl,不喜欢加拿大的生活,加上天天在家很闷,所以她也喜欢周末出去酒吧,见见朋友喝酒聊天。” 到了周六,皮特开车带他父母去超市购物,许亚也一路跟了去,又跟他们去肉店买肉。路易莎基本上是买已经切好成片的牛排、鸡腿、排骨和牛肉肉末。一路购物都是皮特和他父亲紧随路易莎,提袋子搬东西。 路易莎说她不会切肉,许亚也留意到她切沙拉时候,一手捏着生菜或西红柿黄瓜,一手捏把小刀,像削苹果皮一样的一刀刀的削片割块。 皮特带许亚去唐人街超市买她要的菜。许亚第一次见识了唐人街,印象比较差。店面超市看上去拥挤狭窄、破落陈旧。 许亚买了几样蔬菜、几包挂面,以及辣椒酱、酱油醋。许亚想了想,做自己吃的东西最简单方便又可口的就是汤面。 周日中午,路易莎不到一点就开始做饭。大概两点半开饭,主菜是排骨。路易莎用水把排骨煮熟后,倒掉大部分水,再另外用一口锅,倒入很多打碎的西红柿洋葱酱,加入各类调料粉,再把排骨和留下的小量肉汤倒进去,煮开就好了。 吃饭时候,路易莎给他儿子的盘子里装了排骨和米饭。皮特手握刀叉,切了一下盘子里的肉,突然嚷道:“妈咪!” 路易莎赶紧站起身,捏着她自己手里的刀叉到皮特的盘子里三下两除二的把骨头剔下来,又捡出骨头,用餐巾纸一包,随手放在桌上。 琳达解释道:“我哥被惯坏了,我妈一直帮他剔骨头。” 到了周一,大家去上班后,早上起来许亚自己烧水煮了面条,加入了一个鸡蛋、一个西红柿和一些蔬菜叶,最后加上辣椒酱和酱油醋。 路易莎下楼来,说:“你一早起来就做饭啊?面包不好吃吗?” 许亚说:“我不太习惯吃面包三明治。” “那你一早就做面条,是不是太麻烦了?”路易莎说,又看看许亚的面条说:“里面好像很多东西的,看上去很不错的,闻着也香。” 许亚说:“你要不尝尝,或者我给你做一份?” 路易莎连忙摇头说:“谢谢你,不用了,我喝咖啡吃面包。” 登陆后的第一周结束了。又一周开始了,路易莎的菜单也周而复始。 第24章 第五章 移民加国:买房 第五章移民加国 第四节买房 许亚登陆后,半年多才找到工作。期间闲着没事,不是上网,就是给朋友打电话。 路易莎也天天在家,时不时的就来找许亚说几句话,慢慢的开始唠叨她的故事: “我父亲是意大利人,来自西西里岛。他的祖先在淘金热时期去了南美。后来我父亲继承了一笔遗产,开始了他的生意。 我母亲是希腊人,我的父母生了六个孩子,五个女孩,一个男孩。我是老大。 我自小喜欢party,一次朋友聚会,我认识了我丈夫。他很帅,我被他迷上了。他家里很穷,但是他在银行有个工作,还算体面,我父母就同意了我嫁给他,结婚时还送了我们一栋房子。我父亲每个月都给我发津贴,后来我的几个妹妹和弟弟结婚成家后每个人每月也都有津贴。 我父亲每个月给我的钱在南美本地算得上是很多的,我家里一直都有佣人,做饭的、打扫卫生的、带孩子的各有一个。所以我从来没有做过饭或打扫卫生。 我丈夫不喜欢我们家里的氛围。他瞒着我申请了移民,来了加拿大。我认为女人应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要来这里跟他团聚。但是我的父母不同意,阻止我来加拿大。我不希望看见我的孩子失去他们的父亲,最后我父母还是同意了。当我来到加拿大时候,这里的条件比我想象的还要艰苦乏味,我天天哭,但是又不想让我父母知道,否则他们会立刻派人来把我们接回去。 我丈夫在工厂上班,很辛苦,挣的钱也不多,但是他坚决不回南美去,还劝我说,日子会好起来的。我父亲的会计依然每个月都按时给我寄津贴。但是那些钱在南美算得上是巨款,折算成加元后,就严重缩水了。我丈夫在工厂上班,挣的钱少,我的津贴要帮着支付房租和全家人的生活开销,到最后都是月光光。 一年多后,我父母不放心我在这里,要来看我们,我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去求房东把整栋房子暂时租让给我,装样子给我父母看,让他们以为我们在这里生活的很好。 但是我父母还是不喜欢这里,住了一个月就走了。 不过回去后,我父亲给我多寄了些钱来。 我刚来,不会英语,只好去学,现在也只能说一些基本的。 因为我父母给予了我很多,所以我一直都尽我最大的努力去照顾我的孩子,我丈夫经常叹气说我把他的孩子惯坏了。我儿子女儿从小到大,我都不让他们碰厨房里的东西,没有给她们任何家务。我的女儿都是结婚了我才开始教她做饭打扫卫生。你也看见了,我儿子吃饭时候,盘子里的肉有骨头都要我给他剃下来。 以前我以为这样呵护就是对他们好,现在我才渐渐明白,我犯了很多的错误。 我儿子好面子,非要去上私立中学,我就咬牙送他去了,但是我没有钱送我女儿去,就让她上公立学校。后来我儿子女儿去上大学,毕业后我女儿反而找的工作比我儿子的好。有时候我女儿说我重男轻女,还说:你看你花了那么多钱送我哥去上私立,到头来他挣钱还没有我挣的多。 我们来了加拿大,花钱的地方多,没有钱买房,一直都租房,租了十年的房子。 我丈夫不会开车,他胆小也懒得学,说开车就要买车买保险付油钱,还要保养维修,遇上刮擦事故还要花钱。他不去学开车,我们就只有坐公交车。这里的冬天又冷又长,每次我们去超市买菜都很可怜的拉着推车来回。 后来,我终于不能忍受了,说:你不去学开车,我去。但是我很笨,学了很多年的车、考了很多次的路考、花了很多的钱,我都没考到驾照。每次一上路我就紧张,每次都被考官废掉,最后,我也放弃了。总算熬到了我儿子十六岁,我说:皮特,你去学个驾照吧,你考过我就给你买车。于是我儿子去学车,拿到驾照的当天,我们就去给他买了一辆车,终于买菜逛街不用坐公交车了。可是没多久,我儿子开车把车撞了,人没事,但还是花了我好多钱去修车。 再后来,我儿子女儿上大学了。一天,我见到一个朋友,和我们一起来加拿大的,她们买房买的早,聊天中她说她们的房子增值都快翻倍了。我才开始后悔来了加拿大没有早点买房子。 我想啊想,才想到办法,就是把我在南美的房子卖了,但是卖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好价钱。最后,我父亲就把房子买了去,给了我一笔钱,然后我们才得以有钱支付首付,贷了银行按揭,在加拿大买了房子。 我买的第一个房子,是半独立的,房子跟隔壁邻居连在一起的。有了自己的一个房子,我很兴奋,把室内所有的东西都换了新的。但是住了一年,因为隔壁邻居太吵,我儿子说影响他睡觉影响他学习,我就不得不卖房。我之前新添置装修的东西都取不下来,带不走了,只好连着房子卖了,因为卖的太快,这一前一后的折腾,付经纪的佣金、地产税、律师费等等,结果我赔进去很多钱。 然后,我才买了现在这个独立屋。 这几年,我父亲的生意不好了,还停过产。前不久,他生病,我回去了看他。医生说状况不好,他的时间不长了。我都不知道他没了我怎么办。生意是我弟弟去继承的,我也不知道能分到什么。” 路易莎完全陷入了她的回忆中,还从柜子里取出来几本大相册,说:“你看我的相册,这是我父母,这是我小时候,这是罗伯特,这是我的婚礼,这是我妹妹、弟弟,这是我儿子,女儿.......” “这个女人是谁?非常漂亮。”许亚看见一个女人长相与众不同。 “那是我弟媳妇。哎哟,我给你讲我的弟弟啊,一直是我母亲的心肝宝贝,但是为了这个女人,他都快要把我母亲给气吐血了。”路易莎讲到照片上的这个漂亮女人开始哀叹起来。 “为什么?”许亚问。 “这个女人家里太穷了,还比我弟弟大几岁,更可怕的是,她还结过两次婚。她第一次婚姻生了孩子不久就离婚,遇上另外一个男人又结婚,再生一个孩子,然后遇上我弟弟,又离了婚。她把我弟弟给蛊惑住了,我弟弟为她鬼迷心窍,一定要跟她好。我父母坚决不允许这样的女人进家门,有辱门面。 后来那个女人怀了我弟弟的孩子,我弟弟一定要娶她,不惜跟家里人断绝关系,我母亲都气晕了。最后没办法啊,就他一个儿子。所以最后我父母妥协让步,说只要那个女人与前面两个孩子断绝来往,就允许他们结婚。后来我弟弟结婚,我们全家没有一个人出席。” “那你弟媳妇的两个孩子怎么办,跟谁了?”许亚问。 “她把孩子送给她的娘家父母带着,她时常偷偷去看他们,还给他们钱。我们家里人都知道,不过是看在我弟弟面子上睁只眼闭只眼。但是我母亲不喜欢她,平时喝下午茶都不见她。只有重大节假日才允许她上我父母家里。” “那你弟弟几个孩子?”许亚好奇的问。 “就一个女儿,所以为这个,我母亲也很生气。我父母就一个儿子啊,在他这里就断了香火,家里的姓氏传不下去了。所以我让我儿子拜了我父亲为教父,我儿子的姓氏也改随我父亲。”路易莎说。 “你儿子沿袭你父亲的姓氏?那你丈夫怎么想?”许亚问。 “这个事情我说了算。再说,罗伯特家里兄弟几个,都有儿子,不担心姓氏下传的问题。”路易莎说。 许亚听着这些故事,吁了口气,感觉仿佛倒退了很多年代。 许亚看着路易莎的母亲照片,又说:“你好像不太像你母亲啊。” “就是,都说我像我父亲,西西里岛的人皮肤暗。但是我母亲,她很白,我妹妹们都白,就我肤色暗。我母亲很高贵,一生都过的很体面,不像我这样,现在跟个佣人样做家务事,伺候一家人。不过呢,他们是我的丈夫孩子,我还是愿意伺候他们。” 路易莎一边说一边有些忧伤。 “那你不想你在南美的家吗?”许亚问。 “想啊,我天天都给他们打电话。但是我丈夫不喜欢我们家的环境,坚持认为南美的生活会让他的孩子沾染好逸恶劳、安富尊荣的不良习气,所以他坚持要留在这里。 他们是我的丈夫孩子,我必须陪着他们。好在现在我儿子女儿都结婚了,再过几年,我丈夫也该退休了,到时候我们就都回南美去度晚年,再也不回来这个地方了。” 路易莎憧憬着未来。 不久,路易莎又突然回南美。皮特说:“我外公去世了,我妈必须赶回去。她走了,还是你做饭。” 路易莎回南美一个月。 她回来后第二天,皮特说:“我爸妈要卖这个房子,我们要搬出去租房子。” 许亚有些吃惊:“为什么?” 皮特说:“我外公去世了,律师清理财产,才发现他早就没钱了。他的生意不好,几年前就停过产,后来又开工,但是一直赔本。几年来,他维持正常家用、给所有子女每月津贴的钱都是从他的积蓄里掏出来的。他去世时,账上已经全空了。除了一点点的余钱和一栋房子留给我外婆生活外,基本上没有剩下什么。 这下我妈没有经济来源了,就靠我爸那点钱,根本没法支付这个房子银行按揭、还有一大家人的吃喝。 所以他们决定卖房,让我和我妹都各自独立,出去租房了。” 当天傍晚,来了一名地产经纪,名字叫安德鲁,葡萄牙人,西装革履,讲一口流利的英语、西语、葡萄牙语。 皮特说:“安德鲁一直是我们家买卖房子的经纪。前面那个房子的买卖和这个房子的买入都是他经手的。我父母很喜欢他。所以现在卖房还是首先找他。” 多伦多本地房子买卖,卖方要支付售价的百分之五给经纪作为佣金。这个佣金由买卖双方的经纪平方,各得百分之二点五。 买方不支付佣金,但买方的经纪有百分之二点五的提成,所以会努力的给卖方经纪带来客户看房。买主看房是免费的,有些买方经纪会很积极的自己开车把有买房意向的潜在买家拉着四处看房,有些经纪则要买家与他们签订代理协议后才愿意免费开车接送客户看房。 安德鲁给路易莎她们分析了一通后,说:“你们现在卖房正是最佳时候。最近房地产市场行情非常之好,你们这个房子的地段相当抢手,周围很多房子都是一上市就被抢光,大部分卖家都收到多个出价,你们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吗?那就是竞价!房子的最终售价都高于原始标价。但是这些操作必须要有专业的资深的地产经纪来为你们操作。我在这行做了二十多年,对地产市场的发展趋势了如指掌。你们此前也和我打过交道的,我办事如何,你们也知清楚。我的朋友们,我为全心全意为你们效劳,来帮助你们投资的。” 然后,安德鲁又说路易莎和罗伯特说:“对于此次你们卖房,我敢打包票,最后售价比几年前你们的购入价上涨很多,恭喜你们,你们肯定会赚钱的。但是,房地产行情如此之好,我的建议是,卖房后,你的儿子女儿他们再各自买房。第一,他们还年轻,又都在工作,应该由他们来承担银行的贷款按揭,第二,现在行情这么好,房价还有上涨空间,不要卖了房子把赚的钱揣在兜里或放在银行睡觉,你们应该继续投资,让皮特和琳达他们各买一套房子,几年以后,他们又会赚一笔。” 路易莎既高兴又有些担忧的说:“他们哪里有存款做首付款啊?” 安德鲁说:“可以想办法凑首付嘛。路易莎,罗伯特,我亲爱的朋友,你们卖了房子就赚大钱了!难道你们不愿意在你的儿女第一次买房时候给他们一点礼物吗?你们可以从卖房的利润中拨出一点点钱,赠予给他们,这个数额不用你们从兜里掏,到时候房子交割,结算时候直接从账上转给他们买房子按揭的账上。而且,我的朋友们,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把这个房子卖个最好的价钱,把这个赠予孩子的礼金帮你们从房价里面赚回来! 此外,凑首付还有一个途径。他们都在工作,应该买有rrsp注册退休储蓄金的吧?一般来说,公司都会代缴存入一些。那笔钱存在那里留到退休后才用,为什么不现在取出来用做首付款,投资到房地产上去呢?等到退休时候,这笔资金会翻很多倍的。 即使没有rrsp,没有关系,我告诉你,现在马上去开户。政府对第一次买自住房的购房者有优惠政策。把注册退休储蓄金取出来,用做首付款,这笔钱是免扣税的,多么好的政策,你们要利用起来。当然,免税是有个额度的。 至于银行按揭贷款的事情,全包在我的身上,我在银行有长期合作的按揭贷款专家,负责帮你们办理按揭手续。” 安德鲁的一番话,让路易莎他们非常兴奋,当场与安德鲁签订合同,授权他代理卖房。同时也决定先卖房,然后让皮特和琳达按照安德鲁的建议都去买房。 过了几天,路易莎的房子果然收到几个买家的出价。最后,安德鲁与几家买房的经纪及他们的买家,约好时间,竞价。 这里房子买卖所说的竞价,不像那些拍卖活动的轮番出价来竞争。本地房子买卖,只有一个买家时候,买卖双方可以来回议价,讨价还价。如果遇上有几个买家都有意购买,那么卖方经纪通常就采取一次性的统一竞价,通知买方经纪在某个限期之前确认是否参加竞价。然后,卖方经纪通知所有确认了要参加竞价的买方经纪,带着他们的客户,在约定的时间,通过电话传真,把他们的正式购买价及附加条件发给卖方经纪。一般在半小时内,卖房经纪收齐出价,当场与房主商议,选择他们接受哪个出价,再传真发回给那个中标的买方经纪,交易成交。 大部分房主都是选择最高的出价,也曾听说过有些房主在卖房过程中不喜欢某个买家,因此即使对方出价再高也不卖。 路易莎的房子顺利卖出,售价比他们几年前的购入价涨了大半。路易莎和罗伯特很高兴,决定按照安德鲁的建议,从卖房利润中拨出一小笔金额转赠给子女,援助他们的买房首付。 同时琳达和皮特他们也各自从rrsp账上取出退休储蓄金。 按照安德鲁的建议,皮特带许亚去银行开了一个rrsp账户,又从信用卡上透支一笔钱,先放进许亚的rrsp账户,第二天又从里面取出来,把rrsp的钱凑在一起,加上罗伯特和路易莎的赠额,凑成了首付。 正好许亚已经上班两三个月,公司每两周一次支付工资。许亚打印出最近三次的工资单,带着工作合同,跟皮特去了安德鲁推荐的银行按揭贷款专家那里,预审预批了按揭申请和贷款额度。 按照买卖双方的协议,路易莎的房子在三个月后交割,这样留给她们足够的时间再去看房买房。同时对方买家也一样,有三个月时间去处理他们现住的房子。 皮特说:“我妹妹怀孕了,我妹夫的信用记录不好,他贷不到款,所以我妹她们要买的房子将由我父亲和我妹妹签名办理按揭手续,但是由我妹妹和妹夫两人来还按揭贷款。我父母付房租,他们决定住半地下,楼上空间大些,让我妹她们带孩子住。等过两年我妹夫的信用记录好了以后,再去银行办理过户更名手续。” “啊?你父母住半地下?万一受潮怎么办?”许亚问。 “这里的半地下防水防潮处理都很好的,没有住半地下会受潮的说法。这里有很多的父母子女孩子住一栋房子的,父母一般都住半地下的。况且,买房一般是要找人验房的。”皮特说。 安德鲁给路易莎她们带来打印出来的一些彩色图片,说:“我带你们去看看这个房子,非常不错的。” 路易莎看着照片觉得不错,全家人欣喜的跟着安德鲁去多伦多老城外的北约克区看房。 多伦多的独立房子大多分为两类: 一类被习惯称为两层半,其实是三层楼房,最底下一层有一半在地下,所以被俗称为两层半。这类房子的地面上两层为主要的生活空间,一楼有厨房、客厅、餐厅卫生间,很多的房子都有家庭活动厅。而二楼一般是卧室。 另一类是平房,其实是两层,底下一层有一半多在地下,地面上的一层看上去比较像平房,所以被俗称为平房。平房在地面上的主层,因为有厨房、客厅、餐厅、卧室、卫生间。 平房的主体建筑面积一般比两层半的大,因而半地下通常也比两层半楼房的半地下宽敞,非常适合出租给两户人家。 安德鲁开着他的一辆大奔驰,拉着路易莎一家走了很远,车子开进一片宽阔的两层楼平房住宅区。每户门前都是宽阔的草坪,很多房子也都带有车库和独立的车道。 路易莎有些不悦,说:“安德鲁,你这是把我们带到哪里来了?刚才进来这片小区时候,我看外面那景象不像是城里哦?这不荒郊野外了嘛?” 安德鲁说:“我亲爱的朋友,你在老城区住久了,习惯了那拥挤狭窄的街道和繁华喧嚣。现在我带你来的地方是北约克区。这里虽然比不上老城区,但也还是多伦多的市区。而且这里离约克大学近,还有很多公交车通往地铁站。这个区以后的升值也很大。” 路易莎说:“我不喜欢,这里出城了。我要给我女儿她们在我现在住的区域附近买房子,我习惯那里了,而且那里意大利人葡萄牙人多。” “我亲爱的朋友,这片区域的意大利人和西班牙人也很多。而且我给你实话说了吧,你现在住的那个地段确实很好,但是你卖了一个房子,又想买两个回来,那个地段的价格太高,弄不下来啊。根据你儿子女儿他们去银行按揭预估算的贷款额度来看,我们必须量力而行,必须在银行批准的贷款额度范围内来找房子。我分析来分析去,这一片的房子性价比最好,增值潜力也非常的高,正在受到越来越多投资者的追捧,现在价格还在低位,是投资切入的最佳时候。” 安德鲁一边缓缓的开车,一边介绍说:“这些房子的地皮都很大,你看那车道,是独立的,双车道,你能停两到四辆车不成问题,有个聚会什么的,客人来了停车方便。而且冬天下大雪,你们不用担心与你共用车道的邻居太懒不铲雪。还有这里的房子,后院都大,比老城区的房子都漂亮,夏天开party太棒了。再说了,这片区域的房子房龄都在三十年左右,内部结构比老城区的房子要现代些,很多厨房客厅都是开放式的。这是趋势,以后你儿子女儿钱挣多了,要换房,都很好卖的。” 安德鲁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把路易莎说的眉开眼笑,接受他的观点,喜滋滋的开始看房。 路易莎他们看了几家房,也没有看中,安德鲁继续努力的帮他们找房源。 有一天,皮特与路易莎她们去看房回来后,说:“今天我们看到一个两层半的房子,地皮院子都很大,但是房子小,楼上三个房间,一个房间还很小,一楼二楼我妹他们还满意,就是半地下我父母没法住,太小了,只是一个大间,虽然有厨房位置,但是没有独立的卧室和客厅,房间小又不够改造成一居室,只适合一个单身人住,或者作为娱乐休闲室。所以我妈她们没有看中。不过我倒是觉得适合我们住。要不要你去看看?你不是说喜欢大院子大树荫大窗户的嘛,这个房子的后院非常大,大树就有五六棵,一楼客厅一大面墙都是玻璃窗。” 许亚说:“好啊,什么时候能看房?” 皮特给安德鲁打了电话,说:“安德鲁,你好,我太太米亚,你在我们家见过的。她想去看看今天下午我妹她们看过的那个在海斯街的房子,你能帮我们预约一下吗?我妹他们没有看中,但是我觉得这个房子小,很适合我们住的。” 安德鲁说:“没问题,我正好还在附近,正带客户看房,一个小时后我去那个房子那里等你们。” 许亚和皮特他们去了海斯街,安德鲁也到了,他开了门,领着许亚她们进去看。 房子已经腾空了,房主把厨房换了新的,一楼二楼都是老地板,但是打了新蜡,墙壁都新粉刷过。楼上卫生间有些老,不过洗脸台柜换了新的,半地下就一个大间,是地砖,有个简易卫生间和狭窄的锅炉房。 皮特问许亚房子怎么样。许亚那时候没有买过房,更不懂在多伦多该怎样看房,这也是她第二次看房,前面一次随安德鲁和路易莎她们看过一次房,那是一个两层的平房。没什么对比,所以许亚说:“看上去倒是挺不错的。” 安德鲁继续给皮特介绍说:“这套房子,房主急于用钱,已经降价两次了,光看这个大地皮,这个价钱都很值。你看这个房子,里面都腾空了,房主新换的厨房、新打的蜡、新粉刷过的,相当的不错,你看见的就是你买到手的。比起那些房主还住在里面的房子省心省事多了。那些有人住的房子,等交房时原房主搬走后,里面很丑的,又乱,很多小问题在买房前被家具什么的给挡住了,你看不见的。一些小问题很常见的,比如墙上的钉子、防火墙上的小洞、掉一片涂料、墙上被小孩子涂抹的乱七八糟的、地板被家具刮坏的,等等,因为不是大问题,所以原房主搬走后,你不能去投诉的,要你自己去修修补补打扫。这套房子,你看,干干净净的,开放式的餐厅客厅,你看那个大窗户,阳光多充足,你看那个后院的大草坪和大树荫。门口还有公交车过,直接去地铁站,附近不远就是商场超市,多方便。而且你看这个地皮,以后有钱了,不论是你往后还侧边扩建,都有空间的。我觉得是非常值的投资的,看房的人也很多。卖方经纪就是我们一个公司的,你要是要买,我们这是近水楼台,我给他商量,给你讲个好价钱。” 安德鲁滔滔不绝的说着。 皮特说:“安德鲁,那你给我们下个单吧,记住了,一定要讲讲价。” 安德鲁说:“没问题,我现在就给卖方经纪联系。” 说完,安德鲁打了对方经纪电话,然后给皮特说:“对方是电话语音留言,可能在看房或竞价。稍后他回电后,我再给你回复。” 晚上,安德鲁打来电话,说:“房子还没有卖出,我口头给他们讲了你的出价,对方基本上接受。约好明天下午你们来我办公室,正式出价。” 第二天,许亚皮特去了安德鲁所在的经纪公司,在他办公室,通过电话商议售价和交割条件等,最后达成一致意见后,通过传真,双方签字,买了房。交房时间为路易莎交房的前一周,留下足够的时间搬入。 此时,路易莎和琳达她们还在继续看房,她们看房选房的标准非常清楚: 1、半地下要有单独的进出口,因为琳达的丈夫托尼,回家后喜欢裸着上身只穿个短裤在家里晃悠。他说:“虽然我贷不到款,但是我在偿还贷款,所以房子有我一部分,我要求有私密性。” 2、半地下要有厨房、客厅、餐厅、卧室、卫生间。 3、琳达说她要求有三个卧室,很大的院子,因为她们的朋友多,经常party,同时马上要有孩子了,所以要后院是封闭的,同时房子不能在车流量大的路边。 4、房子价格在他们的贷款能力以内。 5、房子必须离皮特已经买的房子很近。这是路易莎的条件,她说:“皮特和琳达,我们赠予你们一笔钱凑首付,你们买的房子必须离在一个小区内。”皮特先买,琳达就只好在附近找房。 6、房子卖家能够在路易莎交房期限之前交房。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看了几十个房子,挑来挑去,路易莎和琳达她们都还没有找到双方满意的房子。 路易莎的父亲过世三个月,按照她们本地的丧俗,要有个很重要的仪式,有些类似中国某些地方的风俗,在人去世后,有所谓的“三七”、“五七”一样。所以,路易莎必须回南美一趟,给她父亲的亡魂送行,免得鬼魂一直盘绕在人间不肯离去。 临行前,路易莎再三叮嘱她儿子女儿要尽快的找到房子,再过一个来月,她们的房子就要交割了。 安德鲁,其实是个很有市场洞察力的地产经纪。 加拿大多伦多这个地方,各类移民大杂居小聚居。社区的主要居民是什么族裔的人非常重要,大多数买房的人除了地段和房价,还很关心房源地区的人口结构组成和比例。 而房子的年龄新旧却不是很大的问题。多伦多的大部分房源都是旧房,房龄大多在七八十年,甚至一百多年。 只要社区好,即使很旧破的老房子都升值潜力高。大多数买家还特别喜欢买旧房,多伦多的房子结构一般都结实耐用,即使外面破旧,但是内部一番装修,或者修修补补,住起来还是很舒服,尤其是老城区的房子大多藏在树木高林之中,环境格外的幽静别致。 这些房子因为修建的早,房子之间的车道一般是两家共用,比较狭窄,只够通一辆车。遇上冬天下雪,常常两家人共同铲雪。老城区的居民大多非常朴实和善,都会相互帮忙。但是遇上懒惰的邻居,冬天就只有自认倒霉负责铲雪了,要不然就只有去跟邻居交涉,搞不定的就只有去告,嫌麻烦的就只有搬家了。 多伦多老城区以外的房子,房龄一般要小些,二三十到四五十的年龄,越往外走,地皮一般越大,也都有各自的私用车道。 老城区偶尔有的新房子都是房主买了老房子翻建自住,或者翻建后再卖出。大多数的新房子都是在郊外开发区,公共交通不便利,只有开车,社区也发展不成熟。绿化更没有起来,房子前栽种的树都是一根手腕粗的树苗。不会出现像中国的住房小区那样,可以通过移栽大树来人工打造绿林,原因很简单,在加拿大,移栽一棵大树,不仅成本高,而且程序手续复杂,甚至涉及到购买责任保险和申请政府的许可。 安德鲁把路易莎她们从老城区带出来,定位在北约克买房,在代理买房过程中,虽然有极力推销促成交易的心机,但是他的销售行为确是很专业负责的。 路易莎回南美后,琳达她们继续看房,离路易莎交房期限越来越近,还是难以找到满足她们条件的房子。 最后,离路易莎交房还有两个星期时候,琳达她们看到一个平房,离皮特的房子开车几分钟,仍然在一片区内。房子的房间数、结构布局、后院、价格、交房期限都符合琳达的要求,唯一不足的是半地下的条件太破旧,严重偏离路易莎的标准。 路易莎在交房前几天赶了回来,迫不及待的去看她女儿选的房子,一进半地下,她的脸就拉黑下来,满脸怒气,对这个半地下的条件相当不满意,还把罗伯特给训了一通。 但是买房协议已经签了,后悔无用,除非不要定金。即使赔了定金,还要再买房,过几天房子交割后她们也无处可住。 琳达说:“要找到百分百满意的,哪有那么容易,房子的结构布局是最重要的,虽然半地下旧了些,以后慢慢的我们可以重新装修嘛。” 于是,路易莎才无奈的选择将就,指望以后有钱时候把半地下重新装修。 几天后,路易莎的房子交割。 交房前两天,皮特和琳达都各自搬家完毕,实现了路易莎的子女独立各自买房的愿望。 第24章 第五章 移民加国:找工 第五章移民加国 第三节找工 许亚到了多伦多后,很快就和林迪亚、韩娜以及余德强通过邮件联系上。 许亚和皮特在唐人街附近的一个咖啡馆,见到了余德强。 在大学时候,余德强与付文兵一起为老师做项目编程,因此许亚见过他几次。在异国他乡见到认识的朋友,让许亚觉得非常高兴,如同见了故人一样的亲切。 年底时候,余德强回国过年,返回多伦多后,给许亚他们带回来一些dvd,还说他妹妹介绍了她的同学给他认识,因为双方都很熟悉,所以很快确定了恋爱关系。 不久,余德强结婚,他的太太开始申请家庭团聚,几个月后移民来了多伦多。 韩娜与许亚大概同时拿到移民签证。但是韩娜比许亚早一个多月登陆。 韩娜想继续做会计审计的工作。因为她在北京kpmg会计事务所的工作经历,她来多伦多后,通过中介很快就有了几个面试机会,但是没有一家聘用她,理由都差不多一样:“缺乏加拿大本地经验”。 韩娜每天在本地招聘网上浏览和关注各个工作机会,发简历。她老公埃德温还在多伦多大学上学,没有毕业。韩娜来多伦多后,他们租住了一个小公寓,与林迪亚她们住一栋楼。 许亚来加后,与她们的第一次会面是在韩娜的公寓。 韩娜和埃德温租的公寓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独立的大房间,带有厨房和卫生间。进门后,房间的一半靠墙摆放一间双人床,旁边一个卫生间,房间另外一半是简单的厨房、两张书桌、一个餐桌加椅子。 大家在异国再见,非常亲切,聊了很久。 过年后不久,历经半年多的不懈发简历和很多面试,韩娜终于通过一家中介找到了一家会计事务所的工作,做审计,试用三个月。 对此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韩娜全力以赴。据她说,工作内容与她在北京kpmg的工作相似,但是量小多了,工作时长也短多了,虽然也有晚下班的时候,但是远不像她在北京时候那样常常加班熬夜,所以压力小多了。 韩娜去这家会计事务所的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她必须要去考注册会计师ca。因此,韩娜上班后就变的特别忙碌,平时上班,晚上还要去上夜校的课程,再准备考试。 林迪亚比韩娜早来三年,找了一年多也没有找到工作。后来她申请去了美国读书两年,她老公艾伦一直在多伦多上班,支持她在美国上学的费用。平时,林迪亚每隔两个月回多伦多一次,每次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开高速很多个小时在美加之间来回奔波。 林迪亚终于毕业,也在多伦多找到了一个会计工作。 参照韩娜她们的找工经验,许亚也一直通过招聘网上发简历,然而从来没有一个回复。 一天,皮特说:“你找工作这么久都没有个面试,是不是你的简历写的不好,让我妹妹给你看看,参考一下。” 于是许亚把简历打印一份,给了琳达,让她看看。 琳达说:“你的简历上,以前的工作经验在这里很难找工作。你看你的简历,不是在药厂就是什么搜索引擎公司,还是什么电信咨询公司的业务发展经理。这样的职位在这边要求很高,你没有这里的工作经验,是不可能找到相关工作的。我建议你还是重新定位,从最初级的职位开始,先进一家公司再说。” 许亚给林迪亚还有韩娜她们打电话,说了琳达的评论。 韩娜说:“她说的对的,你看我在kpmg的经历与现在的工作一样的,我也找了半年多才找到这个机会。” 林迪亚说:“我以前也是这样的,人家都觉得我在中国的经验没什么参考价值,我找了一年多都没有工作,最后不得不去上学。要不你也去上个学,读个书吧?要是你去读书,学费明年报税时候还可以从可税收入中抵扣。” 许亚想想,就去问皮特说:“林迪亚建议我去上学。” 皮特:“上学?费用很贵的,谁出钱?我可以管你的伙食住宿,要是我妈知道我给你支付学费,非杀了我不可。反正上学不行,你再找找,我也找人看能不能给你从公司内部引荐,我再给我妹妹妹夫打个招呼让他们给问问。” 于是许亚把简历改了,把中国的工作经历改成助理和数据录入,也把相关的技术性和业务拓展的内容删除掉,还删掉了研究生的学历。 许亚发出的简历依然没有回复。一天,林迪亚下班后在路易莎这里吃饭,随意的问一句说:“你工作找的怎样?” 许亚说:“还是在继续发简历,没有回音。” 琳达说:“要不这样吧,我认识一个工作中介,你把简历发给我,我再发给她,让她帮你看看。” 许亚想起韩娜也是通过中介找的工作,就给她打个电话。 韩娜说:“这里的中介,介绍工作不收应聘者的费用。一旦中介帮助雇主成功的招聘到员工,那他们会向雇主收取费用,有的则相当于外包给中介自己聘用的人员。” 此前许亚听琳达和皮特提过中介不收钱,但是有些不相信,现在听韩娜也这么说才信。 许亚在一个中文网站上看见一家移民咨询服务公司招人,就打去电话询问,对方说:“你来公司谈谈吧。” 于是许亚坐地铁去了这家公司,见到主管业务的王经理,他说:“我们这里确实是需要人手,但你没有做过移民咨询,没有经验。” 许亚说:“我可以学的,况且我也是移民过来,至少经历过这个流程吧。” 最后,王经理说:“要不你明天来上班吧。” 许亚问:“工资多少?” 王经理说:“这个职位一般是一个月一千五。你没有经验,先来试试再说吧。” 许亚回去给皮特说:“我找到一个工作,在中国人开的公司,老板说一个月一千五。” 皮特说:“有福利吗?你把合同给我看看。” 许亚说:“什么合同?” 皮特说:“工作合同啊,你找到工作,公司就该跟你签的工作合同。” 许亚说:“他没给我合同,说是一个月一千五,让我明天去上班先试试。” 皮特说:“他们是骗你的,没有合同你就没有保障。” 许亚说:“那我没有这里的工作经验,总要有个起步吧。这么久了都找不到工作,我的英语又不好。这是家中国人的公司,我觉得在那里上班也舒服些。反正明天我要去。” “随便你,反正也是闲着,你要去就去吧。”皮特说。 第二天,许亚去上班了。王经理带许亚见了一位员工莉莉,让她给许亚介绍业务内容和流程,并且带着她做事。 许亚的工作基本上就是接电话,回答来电咨询移民签证的问题,遇上那些来查询移民案子进度的人,许亚要去查档案,对于那些非常有兴趣的就要跟他们安排面谈。 第一天正常下班,公司不是太远,坐地铁再换街车,半个小时许亚就到了,到家是五点半多。 那段时间,路易莎的父亲生病,她就回南美去看望他,临走前嘱咐许亚帮忙,给皮特和罗伯特做饭。 到家一进门,许亚先把米放入锅里,放在炉子上煮着,再上楼去换了做家务的衣服,再下来楼来放上平底锅,把意大利香肠放锅里煎上,再洗了些生菜叶和西红柿,刀刀刀的切成沙拉。有时候也煎牛排、青椒炒肉,遇上红烧鸡腿、烤排骨时候,就在做米饭之前先把肉煮上,再淘米煮饭,再去上楼换衣服,等收拾完下楼来,肉啊米的也煮的差不多了,这时候再准备蔬菜或预热烤箱等。 二三十分钟后,饭菜准备好了,皮特和罗伯特下班回来,赶上吃饭。 上了两天班就是周末。 到了周一,许亚见了第一个来面谈的客户。对方是前一周电话来咨询担保配偶移民的,许亚约了他来面谈。 见面后,许亚才知他个同性恋者,他说已经结婚,要申请担保他的同性配偶移民来加拿大。 许亚以前听说过同性恋,知道那同一性别的人谈恋爱,但还是第一次听说同性可以结婚,更不知道是否能担保移民。 许亚不清楚该如何处理,就说:“今天的面谈,我主要是收集你的具体信息,先建档。但是你的案子情况比较特殊,我需要去征询我们的主管甚至律师。我会再跟你联系。” 许亚把情况给王经理说了,他说:“在安省,同性恋是可以合法结婚的。这个案子你给我转过来,我来做。” 第二天,四点半了,王经理来通知大家:“大老板今天在这里,马上他要开个短会。” 于是,大家去了会议室,开会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下班后,许亚急急忙忙赶回家,已经六点半了。 刚进门,就见皮特一脸的怒气,说:“你去哪了?你看这都几点了还不见人。我爸下班回来没有饭吃,我妈走之前不是叮嘱过你的嘛!” 许亚说:“今天下班晚了,我马上做饭。” 皮特说:“不用做了,做个饭要等一个多小时才能吃,来不及了。我爸习惯了回家就有饭吃的。今晚他下班回来见冷锅冷灶的,还不见你人影,非常生气,刚才已经出去街角买吃的了,马上就回来。” 接着,罗伯特回来了,买的比萨。许亚赶紧道歉,说:“对不起,我今天下班晚了。” 罗伯特说:“听皮特说你上班了,合同都没有?” 许亚说:“我没有这里的工作经验,他们让我先去试试。” 罗伯特说:“那是骗你做义工的。没有合同就没有保障,他们不给你合同,信不过的。” 吃完后,罗伯特上楼去看他的电视。 皮特说:“那个工作你不要再去了。第一,人家没有给你合同,第二,你这个下班没有个正点的,我妈不在,我们都没有晚饭吃。至于找工作,上次我妹妹不是给你推荐过一个中介吗,你没有联系她吗?” “我联系了,发了简历,她没有回信。”许亚说。 “我再问我妹妹去催一催,反正你这几天去的那家公司明天不许去了。”皮特说。 晚上,许亚给王经理和莉莉发个邮件,说从明天起就不去上班了。 第二天上午,莉莉打来电话说:“我觉得你做的挺好的,要是你上下班时间不方便,我们这里也有其它的工作方式,比如你自己在家办公。那样的话,收入就主要靠提成,有问题你可以随时找我们来咨询,提成方案也都可以商量的,你考虑考虑。” 许亚想了想,还是回绝了。 一天晚饭后,罗伯特说:“米亚,我给你提个建议,给我们列一个你做饭的菜单好不好?你这几天做的饭菜我都不熟悉。现在回家之前我心里都不踏实,不知道晚饭会吃什么。如果你不会做饭,就告诉我,我们会去外面买,不要做些新花样的菜来拿我们做实验。而且你做饭也应该有点规划,像我太太做饭那样,要有个定数,比如周一鸡腿,周二香肠,周三意面,周四排骨,周日牛排。你看好不好?” 许亚说:“我们中国人的菜系非常广。我会做很多菜,每天做什么菜,要看具体情况,比如冰箱里有什么菜、我有多少时间,还要看我的心情,想做什么我才做,很多时候是临时决定的。” 罗伯特目瞪口呆,没有说话。 皮特说:“你给我爸说的那些话,让他很紧张很担忧。” 许亚说:“恕我直言,你母亲不懂做饭。不仅味道不好,还单调无样,而且她花一个多小时功夫做出来的那些,我半小时都能搞定。” 皮特说:“唉,随你吧,反正我妈不在,我们也不能天天吃外卖,只是请你做饭尽量做我们能吃的。” 过了没多久,许亚接到电话,是琳达推荐过的那个中介,叫她去面谈一下。 许亚去了中介公司,见到了这个凯特润娜,她先跟许亚过了一遍她的简历,又问了她以前工作的细节,为什么要换工作,有什么特长,以及目前的工作定位,想找什么样的工作等。 问完后,她又让许亚去一台计算机那里坐下,做一套测试,都是选择题,问题很简单。 最后,凯特润娜说:“米亚,我给你分析了一下,建议是这样: 1、你的英语现在是基本的交流沟通没有问题,但是这里很多工作,以你的语言能力可能很难适应。 2、我们相信你的教育背景,我认为你可以先定位于一些数据输入类工作比较现实。 3、另外呢,按照我们公司的正常要求,我需要对你做一些背景调查。我需要至少两个人,必须是你以前在中国工作过的公司里的同事,提供一份推荐信,目的是核实你的工作经历。 4、推荐信的要求:英文,公司的信签纸,要有推荐人的联系电话和邮件,以及他们的工作职位信息。” 许亚回去后,想来想去怎么找推荐人,想到了杰森和周铭。就给他们发了个邮件,说了自己要找工作,需要推荐信。 第二天,杰森和周铭就把写好的英文推荐信给许亚发来了。许亚又转发给凯瑟润娜。 又过了几天,凯瑟润娜打来电话说:“米亚,我这里有个临时工,我建议你去试试。公司是本地的一家大公司,他们财务部门临时有些活,需要一个人去帮忙做数据输入,临时性的,就做一个星期。你先去面试一下。具体的公司地址和面试时间及联系人我都安排好了,写在邮件里,刚刚给你发了过去,你查收一下。记得给我一个回复确认你要去面试。” 许亚看了邮件,也给凯瑟润娜回复确认。 许亚查了查地址,在西边,有些远,坐车要转两趟。 许亚一早起来,坐车到了这家公司,在前台,许亚说:“你好,我是来面试的,找卡捷琳娜。” 过了一会儿,一个红头发的白人女人来到前台,说:“你好,是米亚吗?我是卡捷琳娜,很高兴见到你,这边请。” 卡捷琳娜一边带许亚上楼,一边说:“凯瑟润娜说,她已经面试过你了,今天你来我们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做这些数据输入的工作。” 她把许亚带到一个座位前,说:“这是我的座位。”然后又对周围的几个同事介绍了许亚。大家打了个招呼后,卡捷琳娜就在电脑前给许亚演示了需要做的工作。 卡捷琳娜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许亚有些不太能听明白,但是看她演示还是能看懂怎么做的。 演示完,卡捷琳娜又让许亚去做一遍。做了两个不同的票据后,卡捷琳娜说:“米亚,我认为你能胜任这个工作。今天就这样吧,你先回去,我跟凯瑟润娜商量一下。” 许亚给大家道了再见,卡捷琳娜送她出门。 下午,许亚收到凯瑟润娜的电话说:“米亚,卡捷琳娜跟我联系了,同意你去上班。工资是十五块钱一个小时,一天七个半小时,其中午餐半小时。你看能接受吗?” 许亚说:“太好了,我能接受,谢谢!” “那你哪天有空?下周一开始行吗?”凯瑟润娜又说。 “可以的。”许亚说。 “工资由我们公司发给你,过一会儿我给你发一个邮件确认,还要给你一个工作时间登记表,你打印出来。因为这是个临时工,按小时计酬,所以周五下班以前你要把这个表填好,写清楚你的工作小时,然后让卡捷琳娜签字,你再把表传真给我,你自己保留原件。我们把前一周的工资结算后,于周三那天打到你的账上。同时你不要忘了在下周五以前把你的银行账号发给我,以便转账。”凯瑟润娜说完后,又在邮件里把事情一件一件的写清楚列了出来。 许亚给皮特说了工作的事情。皮特说:“开账户,周六我带你去银行开,没有问题。但是那个公司太远了,是不是不要去了,另外再找一个吧。” 许亚说:“我看了看地图,是有些远,不过总比闲着好吧。” “还是有些太远了。”皮特说 “她们说就七个半小时,我可以早点去,晚饭我会在你们回来前做的。”许亚说。 “随你,只要晚饭能准时就行。”皮特说。 许亚开始去上班,但是卡捷琳娜给她的活儿许亚半天多就做完了。 中午许亚就带了一个三明治,坐在座位上吃。 一天,许亚正在录入数据,突然听到有人说中文:“你好!” 许亚抬头一看,是一个中国人,男的,站在她座位的隔板边上,长相让许亚想起了陈永庆。 许亚一愣,说:“你好。你怎么知道我会讲中文?” “我猜的。“男的说:“我叫史提夫,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米亚。”许亚说,已经习惯开始使用米亚这个英文名。 “我是中国人,73年出生,单身未婚。祖籍广西桂林,曾经在日本呆过几年,后来技术移民来加拿大。我在这里做软件开发。”史提夫开口自我介绍。 许亚对他的介绍觉得有些搞笑,不过还是回答道:“我也是中国人,已婚,祖籍四川,在北京呆过几年,去年移民来加拿大,现在这里的财务部做临时工。” “已婚?你开玩笑吧?”史提夫说。 许亚笑笑说:“没开玩笑,是真的。” “我前两天就看见你在这里,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你是哪个部门的,像是新来的。”史提夫说:“这家公司很大,很多中国人在这里做技术,软件开发。你有没有去过餐厅?中午吃饭时候很多中国人去那里。餐厅那里有餐桌、冰箱、微波炉。我看你好像中午就在这里啃三明治,其实你可以带饭来的,中午去餐厅那里热一热。另外,厨房那边全天都有免费的牛奶咖啡和茶叶,随便喝。周五你也不要带午餐,公司里提供免费的比萨。”史提夫继续介绍说。 “谢谢你啊。”许亚说。 当天晚上,许亚多做了一些饭菜,装了一些起来放在塑料饭盒里,放在冰箱,第二天一早带去公司。中午,史提夫来叫许亚去楼下的餐厅吃饭。在那里,许亚看见了一桌子的中国人,边吃饭边中文聊天。许亚做了自我介绍,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 有人问:“你是全职还是合同工?” “哪个部门的?” “我是临时的,在财务部门。”许亚说。 “临时的?每个小时多少钱?”有人问。 “十五刀。”许亚说。 “十五啊?太少了吧,是不是中介给你找的?”有人说。 “是的。”许亚说。 “中介的就会扒皮,不知扣掉多少。”有人说。 “少说一半。”有人猜。 “人家就靠这个来谋生的嘛,有些工作机会还就只有从中介那里才有。你是不是才来加拿大的吧?”有人问。 “是的,我去年十月份来的。工作不好找。”许亚说。 “你这才来半年多,就找到这家公司,算运气好了,很多人一直都找不到工作的。” “就是,我们这些还不都是来了加拿大,先去上学有了本地学历才找到工作的。” “先干着,混个本地经验再说,下一个工作就容易些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饭吃完,就陆续的回去上班了。 下午,许亚又听见一个人对她说中文:“你好。” 许亚抬头一看,是个女的,很年轻,非常娴静,面带微笑,站在她的隔板边上。 “你好。”许亚说。 “我叫海伦,做软件开发的,听史提夫说你是中国人。”她说。 “是的,我叫米亚。”许亚说。 “那你从哪里来的?“海伦问。 “北京。”许亚说。 “北京啊?我们家下周就要回中国,先去北京旅游,我们好几年没有回中国了。那就问问你在北京玩有什么建议咯?”海伦说。 于是许亚就问了问她具体的行程,给她提供一些建议。 “那在北京玩完后去哪里呢?”许亚问。 “去成都,我是成都人,我父母姐妹都在那里。”海伦说。 许亚说:“我也是成都地区的,郊县来的,上大学去了南京,毕业时去了北京,在那里呆了好几年,还有不少的朋友在北京,你需不需要我给你一些联系电话,万一需要有什么帮忙呢?” “谢谢你,不用客气,我们的一切都安排好了。要不你留个个人联系方式吧,听说你做的临时工,万一我休假回来你走了。”海伦说。 于是两个人交换了联系电话和电子邮件。 稍后,海伦转头看了看,又说:“那个史提夫是不是老来找你聊天?” “是的。”许亚说。 “少理他,那个人神叨叨的。”海伦说。 “好的,知道了,谢谢你。”许亚说。 第二天下午,许亚打印出那个工作时间表,填好后,去找卡捷琳娜签字,然后说:“凯瑟润娜让我问你,下周我还需要来上班吗?” 卡捷琳娜说:“米亚,我们对你的工作很满意,我问了问其她人,也都很忙,工作量大,你要不介意,请你下周继续来上班帮忙。” 许亚说:“好的,我很高兴继续来这里上班。谢谢你。祝你周末愉快。” “谢谢你,也祝你周末愉快,下周一再见。”卡捷琳娜说。 许亚给凯瑟润娜打了个电话,转述了卡捷琳娜的话。凯瑟润娜说:“很好,你的开头不错。这样,从下周开始,你就接着去上班。我会跟凯捷琳娜通话的,只要她没给你说\'你不要来了\'的话,你就接着去。只是记住了,每个周五下班前,你一定要把工作时间表填好,再让她签字,再传真给我,你保留原件,这样我们才有工作记录,才能够给你发工资。” 一天,快下班时候,史提夫来找许亚说:“米亚,我这里设计出一个一日三餐的营养菜单,都是养生保健的。虽然你看上去皮肤很好,但是我认为还是要在平时多吃营养餐的,趁年轻时候就保养,健康长寿。” 许亚想起了海伦的叮嘱,不过还是接过这张营养菜单,说:“谢谢你,我拿回去看看。” 下班后,许亚在路边走着,看见一个垃圾桶,转头看看没人,把那张菜单揉团扔进了垃圾箱。 第二天,史提夫来问她:“米亚,我给你的菜单,你觉得怎么?” “哦,挺好的,就是太多了,我还得花些时间才能研究完。” 从公司到大路边的公共汽车站要走一长段路。一天下班,许亚步行去公交车站台,听见有人喊:“嗨,米亚!” 许亚应声偏头一看,一辆小车停在她身边,车窗摇了下来,车里一个男的,有些面熟,在公司里见过。 “上车吧,我捎带你一段。”男的说。 “不用了,谢谢。”许亚说。 “你放心好了,我不是坏人。我知道你在卡捷琳娜那个组。我也是财务部的,我看你走路,顺便带你一程。”男的说。 “好吧,谢谢你。”许亚犹豫了一下,想着他也是财务部的,不好再推脱,就上车了。 “你好,我叫大卫。”男的说。 “我叫米亚。”许亚说。 “我知道你叫米亚。卡捷琳娜对你评价不错。我是财务部另外一个小组的经理。你学什么专业的,怎么找到这个临时工的?”大卫问。 许亚说是通过中介找的这个工作。 “你是中国人吗?”大卫问。 “是的。”许亚说,又问:“你呢?你看着也像是亚洲人。” “我父母是中国广东来的移民,他们还说一些粤语,我是这里长大的,一点中文都不会说了,但是能听懂一些粤语。” “你好厉害,这么年轻就当经理了。”许亚说。 “呵呵,我可不年轻了,我孩子都三个了。”大卫说。 “真的呀?真看不出来。”许亚确实有些惊讶。 “在加拿大没有中国的一胎政策。”大卫也笑着说。 “你的临时工做满了后怎么打算?接下来找什么工作呢?”大卫过了会儿问。 “我也不知道,你们组有没有活儿要招临时工的?”许亚问。 “现在没有。我留意一下,有的话给你说。”大卫说。 “我就在前面那个站台坐车。能靠边停一下好吧?谢谢你”许亚说。 后来经常下班时候,大卫都捎带许亚一段去汽车站台,帮她她省去走很长的一段路。 隔了几天,路易莎回来了。许亚也不用再每天赶回去做晚饭了。 一天,琳达下班后回家,对许亚说:“你那边的临时工做的怎么样?” 许亚说:“还行,开始说是一周,但是一直都在让我继续去。” “我一个朋友,在一家保险公司,她们那里现在扩张业务,要招六七个合同工。职位是核保助理,工作挺简单的,也是每小时十五块钱。但是毕竟是合同工,比较稳定些,我觉得比你现在那个临时工好。而且地点在市中心,离家里就半个小时。你要不要去试试?我朋友给你推荐。” “好的,我去,谢谢你。”许亚说。 隔了几天,许亚去保险公司面试,问的问题都很简单,主要是问许亚现在哪里上班,做什么,数据处理如何等。 两三天后,许亚收到保险公司人事吉妮的电话,通知她:“我们公司决定聘用你做核保助理,三个月,合同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了。如果你同意没意见的话就把它打印出来,签完字,传真或电子邮件发回给我。” “噢,谢谢你。我接受三个月合同。回头我签了就给你发回去。”许亚说。 许亚去给卡捷琳娜说:“我找到一份合同工。下周一就不来这里上班了。” 卡捷琳娜说:“米亚,我很高兴听到这个好消息,谢谢你的帮忙,祝你好运。” 许亚也再三谢谢卡捷琳娜。 许亚去保险公司上班,第一天就被送去一间会议室改成的临时教室,参加一周的培训。公司一次性招聘了八位核保助理,加上又调来四个助理,陪同参加培训、做讲解以及手把手的在电脑系统上操作,因此一个会议室坐的满满的。 许亚的指导人员是一个很年轻的越南裔女生,名字叫萝拉。 许亚初次接触到保险,对英文的保险术语如听天文。好在这个培训的内容更多是如何在系统上处理一些保单的录入、签发、更改等内容,加上萝拉的细致清晰的讲解,许亚的第一周培训结束时的小测验才算是顺利通过。 一周后,大家回到核保部门正式开始工作。许亚她们新来的八个人里面有四个亚洲人,一个黑人,两个白人女生,一个印度人。这些人各有特色。 其中一个白人女生,长的相当漂亮,身材苗条性感,高中毕业。她很懒散,每天上班晚来早退,中午逛街购物时间超长,上班时候在座位上描眉修妆或抹指甲油。她被人事部找去谈话,警告了两次,没过多久就被开除了。 几年后的一天,许亚坐地铁,在车厢里,看见旁边的一个胖胖女人,带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童车上椅篮里的女婴面向许亚,在一片粉色之中,金发蓝眼,非常漂亮可爱,活脱脱的一个洋娃娃。许亚一直看着这个婴儿,胖女人一侧身看见了许亚,先是打个招呼,接着说:“我看你好眼熟,在哪里见过?”片刻后,她说:“我想起来了,我以前在一家保险公司上过班一段时间,好像你也在那里。” 许亚这时候才认出她来。没想到几年内这个女人变化如此之大。 另一个白人工作积极,却极为热衷于慈善事业,她经常来向各位同事宣传某个残疾智障儿童的故事,鼓励大家捐款。后来不久就辞职去了某个慈善机构工作。 一个黑人女人,单身母亲,每天都是上班来混日子的,因为她是单亲,能享受到很多政府福利,孩子上幼儿园也去了免费的政府资助的幼儿园,这类幼儿园基本上都是低收入人家的孩子。但是她丝毫不在乎,照样购物买名牌毫不含糊。 一个印度人,工作非常积极努力。移民前,她是做软件开发的,在这里做了不久后找到对口的工作辞职走了。 四个亚洲人中,除了许亚,有两个是新毕业的大学生。 一个香港女孩,精算专业,几个星期后,她找到精算部门的工作,就辞职走了。 另外一个也是香港女孩,名字叫苏珊,加拿大本地长大,大专毕业,以前做过行政文员,长的比较漂亮,脾气很温和。 还有一个是马来西亚来的男生费南迪,多伦多大学的金融专业毕业。费南迪毕业后找到一家银行的工作,申请了工作签证,也申请了移民。工作合同期满时,遇上银行裁减人员,失去工作,又恰逢移民签证还没有结果。于是他不得不到唐人街□□工,与人合租一间屋。费南迪每天在超市搬运卸货,遇上警察就躲起来,直到九个月后,他的移民签证下来,才开始出来找工作,来了这家保险公司。几年后,许亚在路上偶然遇见他。聊天中,得知他早就辞职离开这家保险公司,自己在马来西亚办了一个公司,在多伦多利用先前在银行工作认识的人脉关系,把银行外包的业务揽过来,发送到他在马来西亚的公司做,自己一个人在多伦多的公寓家里办公,遥控指挥马来西亚公司的运营。 不久,公司里又来两位新助理,一个是印度女人,名字叫阿玛,每天头上都包着莎里。每天上午定点祷告时,她就带着一个小垫子,到楼梯间找个清静的地方,做祈福。 阿玛肤色比较白皙,很坦诚友好。她说她随丈夫来加拿大很多年。她家来自北印度,在当地是个贵族,家族很大。阿玛在印度时就已经是研究生,她老公是个生物学博士。移民来加多年,她老公又去改学计算机做软件开发。后来没有多久,她们觉得在这里加拿大的生活很单调,最后决定在印度买了一大片的地皮,找建筑师设计绘图,准备修建一座别墅,建成就他们就搬回印度。 还有一位女的,名字叫窦莉,来自杜拜。窦莉与许亚同年生,心直口快,非常热情爽朗。她说她本是印度人,随父母迁去杜拜,家庭非常富有。可惜在杜拜很难申请到杜拜的护照,于是她和丈夫带着两个孩子移民来加拿大,目的只是为了换护照,过几年就搬回杜拜。 许亚后来才得知,加拿大的很多本地公司其实喜欢招收多样化背景的员工,帮助政府解决新移民、低收入、新毕业的人的就业问题,这样公司在财务上能够享受政府的税收优惠政策。 许亚在这家保险公司还认识了几位其他核保师,不过平时里交往最多的也就这三个人:萝拉、苏珊、窦莉。 许亚的三个月合同期满后,又续了六个月,满了又再续,一直没有成为全职工或者说永久工。 合同工与全职工相比,没有公司的福利,比如带薪年假、牙医保健、药品费用报销、公司代缴退休金、年度加薪、年度奖金等。 第25章 第五章 移民加国:买房 第五章移民加国 第四节买房 许亚登陆后,半年多才找到工作。期间闲着没事,不是上网,就是给朋友打电话。 路易莎也天天在家,时不时的就来找许亚说几句话,慢慢的开始唠叨她的故事: “我父亲是意大利人,来自西西里岛。他的祖先在淘金热时期去了南美。后来我父亲继承了一笔遗产,开始了他的生意。 我母亲是希腊人,我的父母生了六个孩子,五个女孩,一个男孩。我是老大。 一次朋友聚会上,我认识了我丈夫。他很帅,我被他迷上了。他家里很穷,但是他在银行有个工作,还算体面,我父母就同意了我嫁给他,结婚时还送了我们一栋房子。我父亲每个月都给我发津贴,后来我的几个妹妹和弟弟结婚成家后每个人每月也都有津贴。 我父亲每个月给我的钱在南美本地算得上是很多的,我家里一直都有佣人,做饭的、打扫卫生的、带孩子的各有一个。所以我从来没有做过饭或打扫卫生。 我丈夫不喜欢我们家里的氛围。他瞒着我申请了移民,来了加拿大。我认为女人应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要来这里跟他团聚。但是我的父母不同意,阻止我来加拿大。我不希望看见我的孩子失去他们的父亲,最后我父母还是同意了。当我来到加拿大时候,这里的条件比我想象的还要艰苦乏味,我天天哭,但是又不想让我父母知道,否则他们会立刻派人来把我们接回去。 我丈夫在工厂上班,很辛苦,但是他坚决不回南美去,还劝我说,日子会好起来的。我父亲的会计依然每个月都按时给我寄津贴。但是那些钱在南美算得上是巨款,折算成加元后,就严重缩水了。我丈夫在工厂的工作,挣的钱少,我的津贴要帮着支付房租和全家人的生活开销,到最后都是月光光。 一年多以后,我父母不放心我在这里,要来看我们,我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去求房东把整栋房子暂时租让给我,装样子给我父母看,让他们以为我们在这里生活的很好。 但是我父母还是不喜欢这里,住了一个月就走了。 不过回去后,我父亲给我多寄了些钱来。 我刚来,不会英语,只好去学,现在也只能说一些基本的。 因为我父母给予了我很多,所以我一直都尽我最大的努力去照顾我的孩子,我丈夫经常叹气说我把他的孩子惯坏了。我儿子女儿从小到大,我都不让他们碰厨房里的东西,没有给她们任何家务。我的女儿都是结婚了我才开始教她做饭打扫卫生。你也看见了,我儿子吃饭时候,盘子里的肉有骨头都要我给他剔下来。 以前我以为这样呵护就是对他们好,现在我才渐渐明白,我犯了很多的错误。 我儿子好面子,非要去上私立中学,我就咬牙送他去了,但是我没有钱送我女儿去,就让她上公立学校。后来我儿子女儿去上大学,毕业后我女儿反而找的工作比我儿子的好。有时候我女儿说我重男轻女,还说:你看你花了那么多钱送我哥去上私立,到头来他挣钱还没有我挣的多。 我们来了加拿大,花钱的地方多,没有钱买房,一直都租房,租了十年的房子。 我丈夫不会开车,他胆小也懒得学,说开车就要买车买保险付油钱,还要保养维修,遇上刮擦事故还要花钱。他不去学开车,我们就只有坐公交车。这里的冬天又冷又长,每次我们去超市买菜都很可怜的,那些装菜的口袋重,提着很累,我就去买了个带有小轮像行李袋样的小推车去买菜。 后来,我终于不能忍受了,说:你不去学开车,我去。但是我很笨,学了很多年的车、考了很多次的路考、花了很多的钱,我都没考到驾照。每次一上路我就紧张,每次都被考官废掉,最后,我也放弃了。总算熬到了我儿子十六岁,我说:皮特,你去学个驾照吧,你考过我就给你买车。于是我儿子去学车,拿到驾照的当天,我们就去给他买了一辆车,终于买菜逛街不用坐公交车了。可是没多久,我儿子开车把车撞了,人没事,但还是花了我好多钱去修车。 再后来,我儿子女儿上大学了。一天,我见到一个朋友,和我们一起来加拿大的,她们买房买的早,聊天中她说她们的房子增值都快翻倍了。我才开始后悔来了加拿大没有早点买房子。 我想啊想,才想到办法,就是把我在南美的房子卖了,但是卖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好价钱。最后,我父亲就把房子买了去,给了我一笔钱,然后我们才得以有钱支付首付,贷了银行按揭,在加拿大买了房子。 我买的第一个房子,是半独立的,房子跟隔壁邻居连在一起的。有了自己的一个房子,我很兴奋,把室内所有的东西都换了新的。但是住了一年,因为隔壁邻居太吵,我儿子说影响他睡觉影响他学习,我就不得不卖房。我之前新添置装修的东西都取不下来,带不走了,只好连着房子卖了,因为卖的太快,这一前一后的折腾,付经纪的佣金、地产税、律师费等等,结果我赔进去很多钱。 然后,我才买了现在这个独立屋。 这几年,我父亲的生意不好了,还停过产。前不久,他生病,我回去看他。医生说状况不好,他的时间不长了。我都不知道他没了我怎么办。生意是我弟弟去继承的,我也不知道能分到什么。” 路易莎完全陷入了她的回忆中,还从柜子里取出来几本大相册,说:“你看我的相册,这是我父母,这是我小时候,这是罗伯特,这是我的婚礼,这是我妹妹、弟弟,这是我儿子,女儿.......” “这个女人是谁?非常漂亮。”许亚看见一个女人长相与众不同。 “那是我弟媳妇。哎哟,我给你讲我的弟弟啊,一直是我母亲的心肝宝贝,但是为了这个女人,他都快要把我母亲给气吐血了。”路易莎讲到照片上的这个漂亮女人开始哀叹起来。 “为什么?”许亚问。 “这个女人家里太穷了,还比我弟弟大几岁,更可怕的是,她还结过两次婚。她第一次婚姻生了孩子不久就离婚,遇上另外一个男人又结婚,再生一个孩子,然后遇上我弟弟,又离了婚。她把我弟弟给蛊惑住了,我弟弟为她鬼迷心窍,一定要跟她好。我父母坚决不允许这样的女人进家门,有辱门面。 后来那个女人怀了我弟弟的孩子,我弟弟一定要娶她,不惜跟家里人断绝关系,我母亲都气晕了。最后没办法啊,就他一个儿子。所以最后我父母妥协让步,说只要那个女人与前面两个孩子断绝来往,就允许他们结婚。但是我弟弟结婚仪式上,我们全家没有一个人出席。” “那你弟媳妇的两个孩子怎么办,跟谁了?”许亚问。 “她把孩子送给她的娘家父母带着,她时常偷偷去看他们,还给他们钱。我们家里人都知道,不过是看在我弟弟面子上睁只眼闭只眼。但是我母亲不喜欢她,平时喝下午茶都不见她。只有重大节假日才允许她上我父母家里。” “那你弟弟几个孩子?”许亚好奇的问。 “就一个女儿,所以为这个,我母亲也很生气。我父母就一个儿子啊,在他这里就断了香火,家里的姓氏传不下去了。所以我让我儿子拜了我父亲为教父,我儿子的姓氏也改随我父亲。”路易莎说。 “你儿子沿袭你父亲的姓氏?那你丈夫怎么想?”许亚问。 “这个事情我说了算。再说,罗伯特家里兄弟几个,都有儿子,不担心姓氏下传的问题。”路易莎说。 许亚听着这些故事,吁了口气,感觉仿佛倒退了很多年代。 许亚看着路易莎的母亲照片,又说:“你好像不太像你母亲啊。” “就是,都说我像我父亲,西西里岛的人皮肤暗。但是我母亲,她很白,我妹妹们都白,就我肤色暗。我母亲很高贵,一生都过的很体面,不像我这样,现在跟个佣人样做家务事,伺候一家人。不过呢,他们是我的丈夫孩子,我还是愿意伺候他们。” 路易莎一边说一边有些忧伤。 “那你不想你在南美的家吗?”许亚问。 “想啊,我天天都给他们打电话。但是我丈夫不喜欢我们家的环境,坚持认为南美的生活会让他的孩子沾染好逸恶劳、安富尊荣的不良习气,所以他坚持要留在这里。 他们是我的丈夫孩子,我必须陪着他们。好在现在我儿子女儿都结婚了,再过几年,我丈夫也该退休了,到时候我们就都回南美去度晚年,再也不回来这个地方了。” 路易莎憧憬着未来。 不久,路易莎又突然回南美。皮特说:“我外公去世了,我妈必须赶回去。她走了,还是你做饭。” 路易莎回南美一个月。 她回来后第二天,皮特说:“我爸妈要卖这个房子,我们要搬出去租房子。” 许亚有些吃惊:“为什么?” 皮特说:“我外公去世,律师清理财产,才发现他早就没钱了。他的生意不好,几年前就停过产,后来又开工,但是一直赔本。几年来,他维持正常家用、给所有子女每月津贴的钱都是从他的积蓄里掏出来的。他去世时,账上已经全空了。除了一点点的余钱和一栋房子留给我外婆生活外,基本上没有剩下什么。这下我妈没有经济来源了,就靠我爸那点钱,根本没法支付这个房子银行按揭、还有一大家人的吃喝。所以他们决定卖房,让我和我妹都各自独立,出去租房了。” 当天傍晚,来了一名地产经纪,名字叫安德鲁,葡萄牙人,西装革履,讲一口流利的英语、西语、葡萄牙语。 皮特说:“安德鲁一直是我们家买卖房子的经纪。前面那个房子的买卖和这个房子的买入都是他经手的。我父母很喜欢他。所以现在卖房还是首先找他。” 多伦多本地房子买卖,卖方要支付售价的百分之五给经纪作为佣金。这个佣金由买卖双方的经纪平方,各得百分之二点五。 买方不支付佣金,但买方的经纪有百分之二点五的提成,所以会努力的给卖方经纪带来客户看房。买主看房是免费的,有些买方经纪会很积极的自己开车把有买房意向的潜在买家拉着四处看房,有些经纪则要买家与他们签订代理协议后才愿意免费开车接送客户看房。 安德鲁给路易莎她们分析了一通后,说:“你们现在卖房正是最佳时候。最近房地产市场行情非常之好,你们这个房子的地段相当抢手,周围很多房子都是一上市就被抢光,大部分卖家都收到多个出价,你们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吗?那就是竞价!房子的最终售价都高于原始标价。但是这些操作必须要有专业的资深的地产经纪来为你们操作。我在这行做了二十多年,对地产市场的发展趋势了如指掌。你们此前也和我打过交道的,我办事如何,你们也知清楚。我的朋友们,我为全心全意为你们效劳,来帮助你们投资的。” 接着,安德鲁又对路易莎和罗伯特说:“对于此次你们卖房,我敢打包票,最后售价比几年前你们的购入价上涨很多,恭喜你们,肯定会赚钱的。但是,房地产行情如此之好,我的建议是,卖房后,你的儿子女儿他们再各自买房。第一,他们还年轻,又都在工作,应该由他们来承担银行的贷款按揭,第二,现在行情这么好,房价还有上涨空间,不要卖了房子把赚的钱揣在兜里或放在银行睡觉,你们应该继续投资,让皮特和琳达他们各买一套房子,几年以后,他们又会赚一笔。” 路易莎既高兴又有些担忧的说:“他们哪里有存款做首付款啊?” 安德鲁说:“可以想办法凑首付嘛。路易莎,罗伯特,我亲爱的朋友,你们卖了房子就赚大钱了!难道你们不愿意在你的儿女第一次买房时候给他们一点礼物吗?你们可以从卖房的利润中拨出一点点钱,赠予给他们,这个数额不用你们从兜里掏,到时候房子交割,结算时候直接从账上转给他们买房子按揭的账上。而且,我的朋友们,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把这个房子卖个最好的价钱,把这个赠予孩子的礼金帮你们从房价里面赚回来! 此外,凑首付还有一个途径。他们都在工作,应该买有rrsp注册退休储蓄金的吧?一般来说,公司都会代缴存入一些。那笔钱存在那里留到退休后才用,为什么不现在取出来用做首付款,投资到房地产上去呢?等到退休时候,这笔资金会翻很多倍的。 即使没有rrsp,没有关系,我告诉你,现在马上去开户。政府对第一次买自住房的购房者有优惠政策。把注册退休储蓄金取出来,用做首付款,这笔钱是免扣税的,多么好的政策,你们要利用起来。当然,免税是有个额度的。 至于银行按揭贷款的事情,全包在我的身上,我在银行有长期合作的按揭贷款专家,负责帮你们办理按揭手续。” 安德鲁的一番话,让路易莎他们非常兴奋,当场与安德鲁签订合同,授权他代理卖房。同时也决定先卖房,然后让皮特和琳达按照安德鲁的建议都去买房。 过了几天,路易莎的房子果然收到几个买家的出价。最后,安德鲁与几家买房的经纪及他们的买家,约好时间,竞价。 这里房子买卖所说的竞价,不像那些拍卖活动的轮番出价来竞争。本地房子买卖,只有一个买家时候,买卖双方可以来回议价,讨价还价。如果遇上有几个买家都有意购买,那么卖方经纪通常就采取一次性的统一竞价,通知买方经纪在某个限期之前确认是否参加竞价。然后,卖方经纪通知所有确认了要参加竞价的买方经纪,带着他们的客户,在约定的时间,通过电话传真,把他们的正式购买价及附加条件发给卖方经纪。一般在半小时内,卖房经纪收齐出价,当场与房主商议,选择他们接受哪个出价,再传真发回给那个中标的买方经纪,交易成交。 大部分房主都是选择最高的出价,也曾听说过有些房主在卖房过程中不喜欢某个买家,因此即使对方出价再高也不卖。 路易莎的房子顺利卖出,售价比他们几年前的购入价涨了大半。路易莎和罗伯特很高兴,决定按照安德鲁的建议,从卖房利润中拨出一小笔金额转赠给子女,援助他们的买房首付。 同时琳达和皮特他们也各自从rrsp账上取出退休储蓄金。 按照安德鲁的建议,皮特带许亚去银行开了一个rrsp账户,又从信用卡上透支一笔钱,先放进许亚的rrsp账户,第二天又从里面取出来,把rrsp的钱凑在一起,加上罗伯特和路易莎的赠额,凑成了首付。 正好许亚已经上班两三个月,公司每两周一次支付工资。许亚打印出最近三次的工资单,带着工作合同,跟皮特去了安德鲁推荐的银行按揭贷款专家那里,预审预批了按揭申请和贷款额度。 按照买卖双方的协议,路易莎的房子在三个月后交割,这样留给她们足够的时间再去看房买房。同时对方买家也一样,有三个月时间去处理他们现住的房子。 皮特说:“我妹妹怀孕了,我妹夫的信用记录不好,他贷不到款,所以我妹她们要买的房子将由我父亲和我妹妹签名办理按揭手续,但是由我妹妹和妹夫两人来还按揭贷款。我父母付房租,他们决定住半地下,楼上空间大些,让我妹她们带孩子住。等过两年我妹夫的信用记录好了以后,再去银行办理过户更名手续。” “啊?你父母住半地下?万一受潮怎么办?”许亚问。 “这里的半地下防水防潮处理都很好的,没有住半地下会受潮的说法。这里有很多的父母子女孩子住一栋房子的,父母一般都住半地下的。况且,买房一般是要找人验房的。”皮特说。 安德鲁给路易莎她们带来打印出来的一些彩色图片,说:“我带你们去看看这个房子,非常不错的。” 路易莎看着照片觉得不错,全家人欣喜的跟着安德鲁去多伦多老城外的北约克区看房。 多伦多的独立房子大多分为两类: 一类被习惯称为两层半,其实是三层楼房,最底下一层有一半在地下,所以被俗称为两层半。这类房子的地面上两层为主要的生活空间,一楼有厨房、客厅、餐厅卫生间,很多的房子都有家庭活动厅。而二楼一般是卧室。 另一类是平房,其实是两层,底下一层有一半多在地下,地面上的一层看上去比较像平房,所以被俗称为平房。平房在地面上的主层,因为有厨房、客厅、餐厅、卧室、卫生间。 平房的主体建筑面积一般比两层半的大,因而半地下通常也比两层半楼房的半地下宽敞,非常适合出租给两户人家。 安德鲁开着他的一辆大奔驰,拉着路易莎一家走了很远,车子开进一片宽阔的平房住宅区。每户门前都是宽阔的草坪,很多房子也都带有车库和独立的车道。 路易莎有些不悦,说:“安德鲁,你这是把我们带到哪里来了?刚才进来这片小区时候,我看外面那景象不像是城里哦?这不荒郊野外了嘛?” 安德鲁说:“我亲爱的朋友,你在老城区住久了,习惯了那拥挤狭窄的街道和繁华喧嚣。现在我带你来的地方是北约克区。这里虽然比不上老城区,但也还是多伦多的市区。而且这里离约克大学近,还有很多公交车通往地铁站。这个区以后的升值很大。” 路易莎说:“我不喜欢,这里出城了。我要给我女儿她们在我现在住的区域附近买房子,我习惯那里了,而且那里意大利人葡萄牙人多。” “我亲爱的朋友,这片区域的意大利人和西班牙人也很多。而且我给你实话说了吧,你现在住的那个地段确实很好,但是你卖了一个房子,又想买两个回来,那个地段的价格太高,弄不下来啊。根据你儿子女儿他们去银行按揭预估算的贷款额度来看,我们必须量力而行,必须在银行批准的贷款额度范围内来找房子。我分析来分析去,这一片的房子性价比最好,增值潜力也非常的高,正在受到越来越多投资者的追捧,现在价格还在低位,是投资切入的最佳时候。” 安德鲁一边缓缓的开车,一边介绍说:“这些房子的地皮都很大,你看那车道,是独立的,双车道,你能停两到四辆车不成问题,有个聚会什么的,客人来了停车方便。而且冬天下大雪,你们不用担心与你共用车道的邻居太懒不铲雪。还有这里的房子,后院都大,比老城区的房子都漂亮,夏天搞聚会是很棒的。再说了,这片区域的房子房龄都在三十年左右,内部结构比老城区的房子要现代些,很多厨房客厅都是开放式的。这是趋势,以后你儿子女儿钱挣多了,要换房,都很好卖。” 安德鲁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把路易莎说的眉开眼笑,接受他的观点,喜滋滋的开始看房。 路易莎他们看了几家房,也没有看中,安德鲁继续努力的帮他们找房源。 有一天,皮特与路易莎她们去看房回来后,说:“今天我们看到一个两层半的房子,地皮院子都很大,但是房子小,楼上三个房间,一个房间还很小,一楼二楼我妹他们还满意,就是半地下我父母没法住,太小了,只是一个大间,虽然有厨房位置,但是没有独立的卧室和客厅,房间小又不够改造成一居室,只适合一个单身人住,或者作为娱乐休闲室。所以我妈她们没有看中。不过我倒是觉得适合我们住。要不要你去看看?你不是说喜欢大院子大树荫大窗户的嘛,这个房子的后院非常大,大树就有五六棵,一楼客厅一大面墙都是玻璃窗。” 许亚说:“好啊,什么时候能看房?” 皮特给安德鲁打了电话,说:“安德鲁,你好,我太太米亚,你在我们家见过的。她想去看看今天下午我妹她们看过的那个在海斯街的房子,你能帮我们预约一下吗?我妹他们没有看中,但是我觉得这个房子小,很适合我们住的。” 安德鲁说:“没问题,我正好还在附近,正带客户看房,一个小时后我去那个房子那里等你们。” 许亚和皮特他们去了海斯街,安德鲁也到了,他开了门,领着许亚她们进去看。 房子已经腾空了,房主把厨房换了新的,一楼二楼都是老地板,但是打了新蜡,墙壁都新粉刷过。楼上卫生间有些老,不过洗脸台柜换了新的,半地下就一个大间,是地砖,有个简易卫生间和狭窄的锅炉房。 皮特问许亚房子怎么样。许亚那时候没有买过房,更不懂在多伦多该怎样看房,这也是她第二次看房,前面一次随安德鲁和路易莎她们看过一次房,那是一个两层的平房。没什么对比,所以许亚说:“看上去倒是挺不错的。” 安德鲁继续给皮特介绍说:“这套房子,房主急于用钱,已经降价两次了,光看这个大地皮,这个价钱都很值。你看这个房子,里面都腾空了,房主新换的厨房、新打的蜡、新粉刷过的,相当的不错,你看见的就是你买到手的。比起那些房主还住在里面的房子省心省事多了。那些有人住的房子,等交房时原房主搬走后,里面很丑的,又乱,很多小问题在买房前被家具什么的给挡住了,你看不见的。一些小问题很常见的,比如墙上的钉子、防火墙上的小洞、掉一片涂料、墙上被小孩子涂抹的乱七八糟的、地板被家具刮坏的,等等,因为不是大问题,所以原房主搬走后,你不能去投诉的,要你自己去修修补补打扫。这套房子,你看,干干净净的,开放式的餐厅客厅,你看那个大窗户,阳光多充足,你看那个后院的大草坪和大树荫。门口还有公交车过,直接去地铁站,附近不远就是商场超市,多方便。而且你看这个地皮,以后有钱了,不论是你往后还侧边扩建,都有空间的。我觉得是非常值的投资的,看房的人也很多。卖方经纪就是我们一个公司的,你要是要买,我们这是近水楼台,我给他商量,给你讲个好价钱。” 安德鲁滔滔不绝的说着。 皮特说:“安德鲁,那你给我们下个单吧,记住了,一定要讲讲价。” 安德鲁说:“没问题,我现在就给卖方经纪联系。” 说完,安德鲁打了对方经纪电话,然后给皮特说:“对方是电话语音留言,可能在看房或竞价。稍后他回电后,我再给你回复。” 晚上,安德鲁打来电话,说:“房子还没有卖出,我口头给他们讲了你的出价,对方基本上接受。约好明天下午你们来我办公室,正式出价。” 第二天,许亚皮特去了安德鲁所在的经纪公司,在他办公室,通过电话商议售价和交割条件等,最后达成一致意见后,通过传真,双方签字,买了房。交房时间为路易莎交房的前一周,留下足够的时间搬入。 此时,路易莎和琳达她们还在继续看房,她们看房选房的标准非常清楚: 1、半地下要有单独的进出口,因为琳达的丈夫托尼,回家后喜欢裸着上身只穿个短裤在家里晃悠。他说:“虽然我贷不到款,但是我在偿还贷款,所以房子有我一部分,我要求有私密性。” 2、路易莎和罗伯特住半地下,她要求半地下有厨房、客厅、餐厅、卧室、卫生间。 3、琳达说她要求一楼有三个卧室,很大的院子,因为她们的朋友多,经常聚会,同时马上要有孩子了,所以要后院是封闭的,同时房子不能在车流量大的路边。 4、房子价格在琳达他们的贷款能力以内。 5、房子必须离皮特已经买的房子近。这是路易莎的条件,她说:“皮特和琳达,我们赠予你们一笔钱凑首付,你们买的房子必须在一个小区内。”因为皮特先买房,琳达就只好在附近找房。 6、房子卖家要能够在路易莎交房期限之前交房。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看了几十个房子,挑来挑去,路易莎和琳达她们都还没有找到双方满意的房子。 路易莎的父亲过世三个月,按照她们本地的丧俗,要有个很重要的仪式,有些类似中国某些地方的风俗,在人去世后,有所谓的“三七”、“五七”一样。所以,路易莎必须回南美一趟,给她父亲的亡魂送行,免得鬼魂一直盘绕在人间不肯离去。 临行前,路易莎再三叮嘱她儿子女儿要尽快的找到房子,再过一个来月,她们的房子就要交割了。 安德鲁,其实是个很有市场洞察力的地产经纪。 加拿大多伦多这个地方,各类移民大杂居小聚居。社区的主要居民是什么族裔的人非常重要,大多数买房的人除了地段和房价,还很关心房源地区的人口结构组成和比例。 而房子的年龄新旧却不是很大的问题。多伦多的大部分房源都是旧房,房龄大多在七八十年,甚至一百多年。 只要社区好,即使很旧破的老房子都升值潜力高。大多数买家还特别喜欢买旧房,多伦多的房子结构一般都结实耐用,即使外面破旧,但是内部一番装修,或者修修补补,住起来还是很舒服,尤其是老城区的房子大多藏在树木高林之中,环境格外的幽静别致。 这些房子因为修建的早,房子之间的车道一般是两家共用,比较狭窄,只够通一辆车。遇上冬天下雪,常常两家人共同铲雪。老城区的居民大多非常朴实和善,都会相互帮忙。但是遇上懒惰的邻居,冬天就只有自认倒霉负责铲雪了,要不然就只有去跟邻居交涉,搞不定的就只有去告,嫌麻烦的就只有搬家了。 多伦多老城区以外的房子,房龄一般要小些,二三十到四五十的年龄,越往外走,地皮一般越大,也都有各自的私用车道。 老城区偶尔有的新房子都是房主买了老房子翻建自住,或者翻建后再卖出。大多数的新房子都是在郊外开发区,公共交通不便利,只有开车,社区也发展不成熟。绿化更没有起来,房子前栽种的树都是一根手腕粗的树苗。不会出现像中国的住房小区那样,可以通过移栽大树来人工打造绿林,原因很简单,在加拿大,移栽一棵大树,不仅成本高,而且程序手续复杂,甚至涉及到购买责任保险和申请政府的许可。 安德鲁把路易莎她们从老城区带出来,定位在北约克买房,在代理买房过程中,虽然有极力推销促成交易的心机,但是他的销售行为确是很专业负责的。 路易莎回南美后,琳达她们继续看房,离路易莎交房期限越来越近,还是难以找到满足她们条件的房子。 最后,离路易莎交房还有两个星期时候,琳达她们看到一个平房,离皮特的房子开车几分钟,仍然在一片区内。房子的房间数、结构布局、后院、价格、交房期限都符合琳达的要求,唯一不足的是半地下的条件太破旧,严重偏离路易莎的标准。 路易莎在交房前几天赶了回来,迫不及待的去看她女儿选的房子,一进半地下,她的脸就拉黑下来,满脸怒气,对这个半地下的条件相当不满意,还把罗伯特给训了一通。 但是买房协议已经签了,后悔无用,除非不要定金。即使赔了定金,还要再买房,过几天房子交割后她们也无处可住。 琳达说:“要找到百分百满意的,哪有那么容易,房子的结构布局是最重要的,虽然半地下旧了些,以后慢慢的我们可以重新装修嘛。” 于是,路易莎才无奈的选择将就,指望以后有钱时候把半地下重新装修。 几天后,路易莎的房子交割。 交房前两天,皮特和琳达都各自搬家完毕,实现了路易莎的子女独立各自买房的愿望。 第26章 第五章 移民加国:徘徊 第五章移民加国 第五节徘徊 许亚登陆后,努力的适应着加拿大和皮特家的生活。 来加之前,许亚已经有心理准备,会常吃西餐。然而,无处不在的文化差异和矛盾,远远超出了她想象的吃不吃西餐的范畴。 许亚渐渐的明白了杰森曾经说过的话。不过人生中的许多经验教训,需要经历了才会有深刻体会,而经历往往是用一定的代价换取的。 路易莎是一家之主,只要她在,都是她来安排大家的吃喝,许亚没上班期间,只有早上或中午自己做一碗面条。周一到周四,晚饭就是路易莎会做的那几个菜轮换。 路易莎周六不做饭,许亚和皮特就经常在外面吃,皮特带许亚去吃中餐不外乎三个地方: 商场的美食城,里面有所谓的中餐,卖的菜样固定不变:白米饭、素炒粗面细面、牛肉蛋炒饭、黑胡椒牛柳、炸鸡块、炸鸡肉球、炸春卷、素炒西兰花、蘑菇鸡肉丁、蔬菜炒虾仁。 这些菜的做法和味道都完全西化。尽管如此,能吃到炒面、黑胡椒牛柳、西兰花、蘑菇鸡丁,许亚已经很高兴了。 皮特的惯常点菜是牛肉炒饭、黑胡椒牛柳、油炸鸡肉球。 第二个地方是本地的一家中式自助餐。里面的装修装饰在本地的餐馆里比较起来,算是很雅致了。老板和服务员基本上都是中国人,但是吃饭的食客起码90%以上都不是中国人。 这家自助餐的价位,在平时中午,是十块钱一个人,再加税加小费。周末和晚上价格贵一些,加税加小费差不多二十块钱。价格大概每年上涨一块钱。 这家餐馆里的花样很多,有西化了的中国炒菜、西式烤牛肉煎牛排、日本寿司铁板炒肉、各式各样的蛋糕甜点、各类新鲜水果,以及一些中西特色的凉菜或沙拉。 这家自助餐的中餐尽管很西化,有几样菜许亚还是很喜欢吃,尤其是凉拌酸辣粉丝、海带丝、酸辣汤。尽管这几样都是小菜点缀,许亚每次都取来当作下饭调味的佐餐。此外,水果和寿司,许亚也喜欢吃。 皮特喜欢这家店的炒饭炒面、炸鸡肉球、烤牛肉、牛排、烧烤肉、烤香肠、各类甜点饼干、冰淇淋等。 两人口味不一样,不过能在一家店里找到各自喜欢吃的,所以成了最常去的地方。 第三个常去的地方,是唐人街的中餐馆。皮特选的中餐馆其实都是已经西化的中餐馆。那些比较正宗些的多是一些小馆子,卖些面条饺子烤鸭包子叉烧之类的。皮特不吃这些东西,就坐在边上等许亚吃完,再去买比萨或汉堡。 偶尔遇上馆子里卖炒面炒饭的,皮特才吃,而且仅仅限于牛肉炒饭。 后来许亚上班后,听同事费南迪说:“你们去吃的那个自助餐,中国人是不去吃的。在万锦市有一家正宗的中餐自助,你去那里吃。” 于是许亚叫皮特去费南迪说的这家自助餐馆吃,里面确实是很多中国特色的小吃、炒菜、蒸菜、凉菜、汤粥。皮特端个盘子转了一圈,只找到白米饭和一个炒牛肉,说这个馆子没什么可吃的,此后他也拒绝再去这个馆子吃饭。 后来又听说万锦市有一个火锅自助,许亚叫皮特去吃,他除了烫牛肉切片以外,什么都不吃。 于是许亚只好回到那三个老地方吃中餐。 许亚到了多伦多后,开始还常见到林迪亚和韩娜。一天,她们叫许亚和皮特去吃饭,说:“我们住的附近有一家小馆子,做的菜很地道,我们常去,要不周末你们也来,我们一起去吧,人多还可以多点几个菜共享。” 许亚她们到了约好的地点集合,林迪亚她们打完网球,准时来餐馆。店面很小,座椅布局比较紧凑。皮特进去后埋冤这个地方太窄,说凳子也太小,坐着不舒服。他看了菜单,一个也不熟悉,就说随便你们点。 菜上来后,蔬菜居多,也有几个炒菜。皮特有些目瞪口呆,说:“我的天啊,这是什么东西?这就是你们说的很地道的中国菜?” 韩娜说:“这是蔬菜,有炖的、炒的、凉拌的,还有肉菜马上就上。可能看上去不像西餐那样一目了然,但是味道很好,你尝尝。” 皮特迟疑一下,笨拙的用筷子夹了一片,如同嚼蜡样的表情,吃了一口就再也不肯吃了。 埃德温说:“要不再把菜单拿来看看,他们也有煎饼什么的。” 皮特说:“你们吃吧,我也不饿。” 许亚对埃德温说:“他不饿,别管他,我觉得很好吃,我们自己吃。” 吃过饭,出了馆子,大家道别后,皮特说:“你们喜欢吃的那是什么东西?看着太恶心了。” 许亚对皮特在馆子的表现有些生气,觉得他很扫兴,自己饭也吃的不痛快,说:“刚才你在馆子里说的话太过分了,你不喜欢你可以不吃,你当着大家的面说那样难听的话,太让我难堪了。什么是我们吃的东西看着恶心,我看你吃的东西更恶心!” “嗨,放低你的嗓音!不要这样大声的对你的丈夫讲话!”皮特面带温怒的说。 “我就这样讲话的!”许亚说。 “我再说一遍,放低你的嗓音。”皮特说。 许亚缄口不语。 “上车吧,你们吃饱了,该去给我买吃的了。”皮特说。 许亚一直不说话。 此后,韩娜和林迪亚她们再也没有叫过许亚她们去饭馆吃饭。 不过偶尔会叫许亚她们去打羽毛球或网球。皮特说:“羽毛球我不会打,网球还可以,我带你去买球拍,下次就可以跟她们去打球。” 此后,许亚跟韩娜她们打过几次网球,打完后都各自去吃饭。 韩娜上班后不久,埃德温也面临毕业。很快,他在本地一家电信运营商那里找到了一份编程的工作,加上韩娜开始去上夜校的课,她们就搬去离她上课地点比较近的一个一居室公寓。 搬家后,许亚和皮特去看她们。进门后,皮特说:“你们就住这里啊?这么小的地方!以前你们住的地方就一间屋,那时候埃德温还在上学,韩娜没有工作,还能理解。现在你们两个都工作了,还住这么小的地方?不过看上去比上次那个一间屋大一些。” 许亚听了恨不得把他踢出门外,但也只能干瞪他两眼,又赶紧的对站在那里的埃德温和韩娜说:“你们别听他开玩笑,我觉得你们住在这里挺好的,就两个人,要那么大的地方干嘛呀,再说了,这里离韩娜上课的地方近,晚上回来省时最重要的。” 从韩娜家出来,许亚说:“你在韩娜家为什么要讲那样的话?太让人家尴尬了!” “我说什么话了?我说的是实话,她们住的那个地方是太小了,你看那个门厅,一进去,转个身都难,我手一伸就摸着墙,巴掌大个地方。”皮特说。 “你转不过身,那是你太胖!”许亚说。 “嗨,不许这样对你的丈夫讲话。你还有教养吗?”皮特面带温怒的瞪着许亚说。 “反正我就不喜欢你这样讲话,让我在朋友面前尴尬丢人!”许亚说。 “我反而觉得我比你会讲话。而且我再次告诉你,对你的丈夫讲话,请放低你的音量。我希望你是受过家教的。”皮特的语气强硬。 许亚厌恶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不再说话。 在业余爱好上,皮特上学期间喜欢打橄榄球、棒球。工作后就很懒散,家里又吃喝不愁,平时的消遣不是去看各种球赛,就是看电影,或窝在家里看电视、看dvd。 许亚除了见过他的两三个朋友外,没有见过其他人。皮特的解释是:“第一,我上学期间交的朋友,毕业后都东移西搬迁的,留在多伦多的没有几个。剩下的几个,人家叫我们去的地方,你又不喜欢,比如万圣节的化妆舞会,你说不要涂抹那些吓人的油彩。这里的朋友聚会,人家都是玩到半夜三更的,你又不熬夜。要么人家叫去酒吧喝酒,你又不喝酒。时间久了,自然就没有朋友来找我玩了。” 皮特的朋友中,有一个人叫加西,他与皮特是高中同学。许亚在来多伦多的第一年里经常见到他。 加西的父母都在政府部门工作,他的父亲是北印度人,母亲是菲律宾人,两人都即将退休。 加西有个哥哥一个姐姐。在他们三人中,加西的父母最喜欢他姐姐,最为他哥哥感到骄傲,对加西最为失望。 加西的哥哥在ibm公司工作,是个经理。 加西的姐姐卡门,曾经在暑假或闲暇时间给一个珠宝商打工,认识了很多的客户。在她大学二年级时候,她还在继续打工,一天,她听说珠宝商要关门歇业,正在把店铺打让出去。 卡门喜欢时尚,了解到有些设计师独家设计的名牌女性内衣。于是她产生一个想法,就是把这个珠宝商的店面盘下来,专门卖这些名牌的女性胸罩内裤,客户群就是这个珠宝商的那些老客户,因她打工多年,对其中很多人都非常熟识。 卡门把她的商业计划给她父亲一说,得到了他的支持,于是她父亲出钱帮她把店盘下来,还给她出钱资助她进货,做起了生意。卡门卖的内衣相当的贵,听加西说,一个胸罩就好几百加币,一套内衣上千块。因为是专门定位于有钱人,开始时候,卡门专去找那个珠宝商以前的老客户推销。尽管销量小,但是利润很好。很快,卡门的生意就开始赚钱。不久她就干脆退出大学,全职做起了生意。 加西与他的姐姐向来不和,他经常和皮特见面后就八卦家事,爆料他姐姐的各种臭事,说她姐姐三十岁的人了,谈了无数个男朋友都没有嫁出去,说她如何矫揉造作,是个生意老板了,在家里还像个孩子一样,甚至还模仿他姐姐在父亲面前像小女孩一样爹地长爹地短的撒娇卖萌的姿态和语调。 上学期间,加西曾经在多伦多市湖边的一个餐馆打工。大学里,他本来学的是计算机,毕业后,他父亲希望他哥哥能帮他进ibm上班。但是加西觉得他还是喜欢餐饮,所以跑去湖边那个餐厅做了职业经理,把他的父母气得捶胸顿足,见他面就责骂他。所以加西不喜欢在家里呆着,加上他那时候刚跟他女朋友分手,所以一到周末就经常和皮特聚一起。 皮特说他要打棒球,许亚只好陪他去,在草坪上,皮特叫许亚掷球,许亚觉得就这么扔来扔去的,很无聊,也就不再打球。 皮特喜欢看球赛,不是棒球就是篮球或冰球。 许亚去过几次,开始还看个新鲜,然后就没有兴趣了,说:“我看不懂,也觉得没意思,你整天的下班后不是看电视里的球赛,就是花很多钱买门票来球场这里,坐在那里几个小时的看球赛。里面卖的吃的不是比萨薯条就是热狗,我不想去了。” 皮特说:“我和加西两个人都订了棒球的季票,你不去看,就白费钱了。你不陪着去,我一个去,你这是让我在朋友面前丢脸!我一直在收藏摇头公仔,都是限量发行,有些球赛入场时发送的,一人只能领一个的,发完即止。你不想看球赛,至少发送摇头公仔的那些球赛,你必须去,帮我领取一个。“ 摇头公仔通常是以某个球员为造型来制作的,头大身小,脸部表情与球员真人惟妙唯肖,神态十分相像。为了吸引球迷,球队通常会选择某个特定的日子,在球迷去现场看球时候限量免费发送。过后,有些摇头公仔就被放在网上拍卖,也有的留作自己收藏。 许亚只好陪着去看球,领这些摇头公仔。加西也经常去,后来许亚不想看,加西就跟皮特他们在领完摇头公仔后,四处逛街,看电影或吃饭。 一天,加西说:“我听一个朋友说,万锦市那里有个太平洋商场,是中国人的商场,里面卖各种各样的电影电视剧的dvd,十分便宜,都是盗版的。你太太是中国人,要不带她去那里转转,万一要是碰上对方不讲英语的,可以让她给翻译一下。” 于是他们经常去太平洋商场,买dvd,然后等许亚去吃一些中国小吃,他们就在一边讨论他们的电影。 万锦市,是多伦多地区华人聚集最多的一个地方,还有一个相邻的区叫士嘉堡,中国人也相当集中。 在去万锦市的途中,经常会遇到一些交通堵塞或看见某个司机开车不好。皮特和加西就经常点评议论。 “嗨,你看那个家伙怎么开车的?” “难怪万锦市这边的交通事故太多。” “这片区域的司机太差劲。” “这里很多司机都乱开车的,简直不知道那些路考考官怎么让他们过的。” “你看最近曝光的万锦市的交通事故,全是中国人。” 后来,但凡路上遇到一个乱开车的,皮特就说:“那个人一定是中国人。” 许亚来火了:“你凭什么说那是中国人?你怎么不说是日本人韩国人!” 皮特说:“那人一看就是中国人。” “不就是个亚洲人面孔吗?我倒是认为那个人看上去更像日本人。”许亚说,尽管自己也不确定那个差劲的司机是不是中国人,但是就不能容忍皮特每次都把差距司机的帽子扣到中国人头上。 “日本人,不可能,日本人规规矩矩的,不会乱开车的,就你们中国人。”皮特说。 加西说:“皮特,你太太是中国人,你这样指责中国人,难道你不考虑一下她的感受吗?” “我说的是实话啊?万锦市的差劲司机多,大家都知道的。”皮特说。 “虽然是事实,但我认为你还是不应该当着米亚的面这样说。”加西说。 “我随便给你指一个,你看旁边那个,肯定是中国人。”皮特说。 许亚忍无可忍,说:“你听好了!我不管那个人是不是中国人,反正不要在我面前说!” 尽管如此,皮特依然如故,但凡看见一个乱开车的就说:“中国人。” 许亚刚到加拿大,埃德温他们说:“这里驾照很难考,路考要等一年。你最好先去考个g1。”还给她几套他们朋友之间流传的g1考试试题。 多伦多所在的安大略省,驾照分很多类。普通人开私家车的驾照为g类。 g驾照又分三级:g1、g2、g。 g1:也称为“学习驾驶执照”,或“临时驾照”。通过视力测试和交通知识笔试可获得g1驾照。持g1驾照的人,不能单独驾车,必须由持g牌驾照并且有4年以上驾龄的人陪伴驾驶。不可以在午夜到凌晨5点之间驾驶,不可以上某些高速公路。 g2:又称为“独立驾驶执照”,领到g1驾照后等12个月就可以参加g2的路考。如果参加全科班学习,等待时间可以减少为8个月。通过路考后,获得g2驾照。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道路上单独驾驶。 g:持g2驾照的人,等待12个月,就可以参加g牌的路考,通过后,获得正式驾照g,以后每五年换新一次,期间如遇地址更改,也必须换新。 皮特说:“我考驾照时候没有什么g1、g2的说法,路考通过就是g照。既然现在路考要分级,那你就先去考g1吧。” 许亚去买了本驾驶指南,复习后,去指定的地点,通过计算机多项选择题笔试和视力测试,当天就领到了g1。 在多伦多练车,第一次开车就上真正的马路,没有象中国那样的练车场,也没有“钻竿儿”之类的训练。 领到g1后,皮特在小区里让许亚试了试车,许亚从来没有开过车也没有练过车,坐在驾驶座上,不知道该怎么操作。皮特叹了口气,摇摇头说:“算了吧,你还是别碰我的车了,就你这样啥都不会的,万一把我的车给刮擦了。还是等几个月后,你去找个你们中国人的驾驶教练,去练练车,把路考过了再说。” 2005年夏天,许亚在网上找了一个中国人开的驾校,交了三百五十块加币,包括25小时课堂教学,和10小时跟教练一对一的练车。 教练是个中年人,一脸的沧桑。他原来在中国是个国企领导,多年前带着老婆儿子移民来了多伦多,一直找不到工作。他老婆不能忍受这里的生活,就要回国,但是他的儿子在这里上了两年学后,很喜欢这里,不愿回中国。于是教练决定留在多伦多陪他儿子,而他老婆就回了中国,不久两人离婚。教练后来没有别的路子,就开始去考执照,挂在这个中国人的驾校下教开车。 他的教练车是经过改装的,在副驾那边还有一个观后镜和刹车。 许亚练满了10小时后,教练说:“你还欠些火候,再练几个小时吧。价格呢,我给你优惠,别人收25刀一小时,我就收你20刀。” 许亚又练了几个小时,教练说:“我觉得你可以去考g2了。最好是你租我的车去考吧,一个呢,你已经熟悉我的车,你刚学,临时换车,怕影响你开车,路考时候一紧张容易犯错。第二呢,你租我的车,考前我可以带你去路考线路过一遍,熟悉一下,免除紧张。” 于是许亚花了120块钱去租教练的车,教练在路考前又带许亚去练练车。 等到路考时候,考官例行公事,让许亚测试汽车的灯光、刹车和启动。然后说:“你的车灯有一个不亮,今天不能路考,你回去吧。我呢,就给你注明是车子有故障,你不用重新交路考费了,去大厅里重新预约下一次路考吧。” 许亚见到教练,给他说了车子有故障,还让他退钱。教练很生气,说:“我的车没有问题,肯定是你太紧张了,操作失误。” 许亚还是坚持问他退钱,教练说:“那这样吧,就当今天是练车,从我接你算起,按时间来收费。”最后,退了许亚部分的钱。 皮特知道后,说:“简直就是骗子,你找的什么教练什么车?尽是浪费钱。” 因为已经又预约了路考,许亚说:“那我再去找个教练练练车,他们是要按时收费的,20刀一小时。 皮特说:“你这考个驾照花太多钱了,希望你学个驾照不要像我妈那样。你们中国人那个水平教的,我看你再换个人教也考不过。还是用我的车吧,我去教你。” 于是皮特带许亚去练车,一上车,许亚说:“我没开过你的车,不会用,你给说一下怎么使用?” 皮特说:“车都是一样的,你们教练的车你是怎么学的,难道他没教你吗?” “教了,但是他的车和你的车不一样。”许亚说。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都是握方向盘打转,你不会吗?好吧,我给你说,这个是左转,这个是右转,这个是雨刮器,这个是车钥匙,你拧动旋转到底就启动汽车。知道了吗?上路吧。”皮特说。 许亚拧动车钥匙,旋转到底,车子“嘟嘟嘟”的响起来,突然皮特吼了一声:“你松手啊!车都点火启动了,你还拧着钥匙不放干嘛呢!你知不知道那样会严重磨损我的车子的发动机,甚至可能让发动机直接报废!” 许亚松了手,没有动,坐在那里。 “你开车啊!车都启动了,你不是要练车吗!”皮特语气不耐烦了。 许亚开着车上了门前小区的路,慢慢的开着。 “你这是开的什么车啊?你那个中国教练就是这么教你开车的吗?你这个速度遇上警察就给你开票。你再看看,你看过后视镜吗?你看过你的盲区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上路了,这不是什么练车场。”皮特继续教训着许亚。 许亚突然停下车,取下钥匙,扔给皮特,说:“你自己开吧,我不学你的车。”说完,许亚开门下车,往回走。 “嗨,你给我站住!你不是要练车要路考吗?”皮特喊道。 “我不想考驾照!”许亚说。 “我承认我没有耐心教,你上车吧,我带你去找我妹妹教你。”皮特说。 于是许亚坐到副驾座,皮特开车去了他妹妹家。 皮特对琳达说:“你去教米亚练车好不好?” 琳达说:“她不是找了教练,去路考了吗?” 皮特说:“没考过,现在预约了,要再考,我是没法教她,太笨了。你去试试吧。” 琳达带许亚去上路练车,回来后说:“我觉得她还行啊,就是开车时候有些紧张。” 第二次路考,许亚没有通过,原因有两个: 一、在学校前路过时,超速。 考官给许亚指出来,说:“这是学校,车速有限制,你看见那个牌子没有?你刚才路过时,车速没有降低到规定的限速。” 许亚辩解说:“我没有看见那个速度牌子。” “超速就是超速。”考官在评分表上划上了一笔。 二、在十字路口,没有完全刹车。 考官让许亚前面右转。正好到路口时,前面是红灯,左右横向是绿灯,但是左边过来的车辆不多。许亚看了看左边,刹车了却没有完全刹住,缓缓的准备右转。 考官说:“你犯错了,没有完全刹车,你看见前面的红灯了吗?” 许亚说:“看见了,但是我要右转啊,左边的车又不多,我是可以继续右转的。” 考官说:“那你应该先完全刹住,再缓缓往前右转。红灯就是红灯,这是规则。”说完,又在评分表上画了一笔。 许亚又没有考过,皮特叹气说:“你怎么这么笨,跟我妈一样,考个驾照有那么难吗?” 因为又约了路考,皮特只好又开始教许亚练车,虽然路上不说那么多了,但是每次停车时都训斥,说:“我的天啊,你看清后面有车要出来的,你还在往后倒,你们这个教练教的什么学生,你倒车停车就这个烂水平,难怪考不过。” “教练的车,侧面后视镜上有个小镜子,倒车时候看后面很清楚。你的车没有这个小镜子。我看不清后面。” “绝大多数人侧面后视镜都没有这个小镜子。只有不会开车的人才去弄个那样的小镜子贴上。我看你的那个中国教练就是混饭吃的,一开始教车就给你们这些坏习惯,误人子弟,难怪万锦市那么多差劲的司机。”皮特说。 “嗨,你说话注意你的口德!”许亚开车一直都忍着皮特的抱怨,听到他又把中国人扯上就来火了。 “好好,我不说了,只求你把车开好就行,别把我的车给刮了。”皮特说。 “闭嘴!你再唧唧歪歪的,我现在就下车!”许亚说。 “我不说了。”皮特说,“周末,我还是找加西来教你吧。” 周末,加西坐在副驾,皮特坐在后座,尽管如此,皮特还是时不时的发话。 加西说:“皮特,我看出来什么问题了,你话太多,米亚才学开车,你说那么多,她更加紧张,新手上路一紧张能开好车吗?” 皮特说:“好吧,我不吱声了,你教吧,明天就要路考了。” 第二天,加西和皮特一起带许亚去路考,到考场时,乌云密布,天一下暗了起来。 皮特和加西说:“完了,今天这个样子好像是运气不佳。” 许亚在考场登记后,等到考官叫了她的考号和名字,出门时,雨已越下越大。 许亚开车上路时,已经是瓢泼大雨。雨刮器已经是最高速挡,唰唰的来回刮着,天色暗的像黄昏。许亚心想:“今天真倒霉,遇上这么个天气,又过不了。” 许亚开着车,刚转了一小圈,路过一个房子时,考官说:“停一下。” 许亚的瞬间反应是“又被废了”,迟疑了一秒才刹车。车子驶过房子,停了下来。 “我叫你停,你怎么没有立刻停下来?”考官问。 “我听见你说停车了,但是那有个房子,我要立马停下来不就是挡人家车道了嘛。”许亚说。 “今天下雨这么大,能见度很低,我没见你打灯。”考官说。 “我打灯了。”许亚说。 考官伸头过来一看,确实是指示灯亮着,显示打灯了。 考官突然说:“恭喜你,你路考过了。回考场吧。” 许亚考过g2,但是几乎没有开车,因为她一开车,皮特就在旁边唠唠叨叨怕许亚把车给她刮了,所以许亚干脆不开不碰他的车。按照规定,从拿到g1那天开始,要在五年之内考过路考,领到g照,否则一切从头再来。 许亚直到2009年十月份接到一个电话,通知她驾照快过期了,她这才临时急忙找了一个中国教练,交了一个全包价,包练车包过路考。考试那天教练半夜里就开车接了四个考驾照的人,开了几个小时车程,去了一个偏僻小镇路考,据说小镇人少,容易过。许亚顺利路考通过,领到g照。 许亚初到加拿大时,在机场,路易莎的出场比较隆重。后来许亚才得知,那天她是特意去理发店做她的头发,染了头发、做了大波卷发,花了两百多加币。 在2004年,两百多加币在生活中是很贵的消费。 男士头发理发一般十几刀。 许亚去唐人街剪发修发,洗剪吹也就二十刀。 买一盒16寸的大盘比萨十几刀。 多伦多当地有几家任意吃自助餐,周一到周五的午餐是一人十块钱,加15%消费税、再加10%15%的小费后,一个人消费超不过15刀。遇上晚餐和周末,价格贵些,一般最后的消费是二十刀一人。 一件单薄上衣一般二十到五十刀,一件外套五十到一百刀,一件大衣一两百刀。要是遇上打折,价格更是便宜,遇上断码或换季清仓,还会遇上二折三折的跳楼价。 尽管路易莎父亲给她每月津贴,也如她所说的那样,换成加币后就严重缩水。路易莎经常抱怨钱不够花、每月底就月光光,但是每当她领到津贴时候,全家的伙食都会改善一次,比如去一个好的馆子吃饭。 平时去的比萨店或三明治汉堡店或麦当劳买吃的,都是属于外卖档次,进去买了吃的,要么在店里小桌子边吃,要么带回家吃。 但是论及到上饭馆,在西方人眼里,尤其是老年人眼里,那是比较正式的场合。去之前都要注意着装,不能太随意或邋遢。皮特和琳达她们在加拿大本地长大,去上馆子时,衣着比较休闲些。琳达去餐馆之前,通常会自己在家化妆弄头发,不像她母亲那样讲究。 罗伯特和托尼都会穿上衬衣西裤。 路易莎则打扮的最为正式。如果上馆子是因为领了津贴,那她会自己在家做卷发,化妆,换上裙子,踩上高跟鞋。她的鞋跟又高又细,走路时不紧不慢,许亚看着认为她是怕摔跤。 遇上某个重要日子、或是与她们的朋友去聚会,上餐馆这样的重要场合,路易莎一定要花两百块钱去理发店找人给她做头发。 她的头发尤其的厚密,做头发耗费时间久,因此价格是一般人的将近两倍。遇上这样的时候,她一大早就要出门去理发店,大家都要等她半天多,等她做好头发回来。 路易莎订的规矩,但凡家里有人出门坐飞机,全家人都要去接送。许亚到加拿大几个月后,路易莎回南美看她生病住院的父亲。她回去那天,全家人都要去机场送她。 路易莎说,她回去南美,必须要打扮一下,不能让她在家里人面前看上去混的很差。 出发前,路易莎自己在家做了卷发,花了妆,手上脖子上耳朵上都戴满了首饰,穿了高跟鞋,穿了大衣。到了机场,她脱下大衣,交由罗伯特,让他给她抱着大衣、提着她的手提包。所有行李托运完毕,路易莎要进去登机口时,她跟每个人吻别,从罗伯特手中接过手提包才进去。 因为南美的气候季节与北美正好相反,她离开时候,多伦多还比较冷,到了南美她的国家后,天气正热,所以用不着大衣。衣服就由罗伯特带回家,等她从南美回来时候,所有人去机场接她,罗伯特再给她带去一个外套。 路易莎这样的迎送规矩,直到她父亲去世后才有所更改,她再回南美时候,就只叫她儿子丈夫去机场接送了。 路易莎最喜欢三样东西:珠宝、香水、化妆品。 路易莎的金首饰相当多,她也对金银很着迷,有闲钱她就会买,每次出门都会要带满。后来慢慢的需要发现多伦多这里,那些印度来的、中东来的、南美来的的人都喜欢戴金首饰,而且手上戒指几个,手链也几根的戴着,项链更是常戴,非常夸张。在多伦多,许亚还几乎没有听说过项链耳环被抢的事情。 至于香水,路易莎使用频率非常高,而且最喜欢那些名牌香水,不惜花高价买一瓶。 对于化妆品,路易莎只在意彩妆的颜色,对于护肤却很欠缺常识。只要是看见彩妆,她就爱不释手。 而至于衣服鞋子,只要是新的,价钱便宜,款式还可以,路易莎就会买,不在乎品不品牌或质量或面料,而且她一买就是很多件的买,即便是同一款式,只要颜色不同她都买几件。通常她的衣服穿一两次就不要了,扔进一个大塑料袋,装满一袋,就电话通知那些专卖收旧衣服的人来取走。 琳达的品好与她差不多。所以跟她们逛商场,许亚总是空手而归。 皮特受他母亲影响,也喜欢买首饰香水和化妆品送给许亚,但是在买衣服上,却只同意她买便宜的衣服,说:“珠宝首饰是可以保值的,那些衣服都是贬值的,只要还能穿,就不要买了,浪费钱。” 皮特说:“给你买了那么多的首饰,你为什么不戴?” “我不喜欢戴这些,你也不要买了。”许亚说。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你看我母亲我妹妹、她们的朋友们,哪个女的不喜欢首饰香水的?就算是你不喜欢,但是在我母亲她们面前,你也必须戴那些首饰。此外,你也最好学点化妆,不要整天的素面朝天。”皮特说。 路易莎对子女很溺爱,在她们结婚以前从来不让他们做厨房里的事情。 一天,托尼当着琳达的面,给许亚讲了一个琳达做饭的小故事。 他们结婚之前,一天,在托尼的住处,琳达说:“今天我给你做饭吧。” 托尼说:“你会做什么?” “我会煎鸡蛋。”琳达说。她的英语原文是“fryeggs&。 英文里面,fry这个词,有煎、炒、炸的意思。 托尼说:“好啊,那我们就吃煎鸡蛋。” 琳达取出一口大锅,从橱柜里拿出一大瓶油来,哗哗的全倒入锅里,把油烧开。托尼闻到油烟味,过来看,只见琳达正要把几个生鸡蛋放到油锅里。 “嗨嗨!打住!你干嘛你?”托尼吓坏了。 “fry鸡蛋啊?”琳达说。 托尼哭笑不得,说:“我的大小姐,你不要拿我开玩笑好吗?你这是油炸鸡蛋!” 这个小故事很好笑,琳达当面证实是真的,说:“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妈如何煎鸡蛋,每次她做饭时都说,这里油烟大,你去你房间看书看电视去。我见过麦当劳里油炸薯条是放了大锅,往里扔生的薯条,捞出来就可以吃了。” 至于皮特,更是连微波炉都不会用,咖啡不会烧,午餐三明治不会做,苹果不会削皮,不会洗。除了能从冰箱里取拿东西外,别的厨房里所有的事情,路易莎都不让他碰。 自然许亚来了,路易莎就把这些厨房里的工作交给了许亚。 2005年夏天,许亚和皮特搬进在海斯街的房子。 “米亚,我要吃苹果,要削皮后切片。”皮特说。 “米亚,我要吃梨,给我洗一个。” “米亚,给我做一杯咖啡。” “米亚,我的饭不太热,你再给热一下。” “米亚,你昨晚忘了给我做午餐三明治。” “米亚,马桶脏了,你去打扫一下。” “米亚,这地板上有点脏,你给擦一擦。” “米亚,你做完饭,把厨房收拾一下,那么多东西都摆在外面,用完东西就要放回原处。你看看我妈的厨房怎么收拾的。” “米亚,过一会儿,我父母他们要过来,你把房子收拾一下,这么乱。” 琳达最开始给许亚推荐过中介,帮她找到了工作,所以在路易莎回南美期间,许亚都是多做晚饭,请琳达吃。 因为买房子时,路易莎和罗伯特赞助了一部分钱做首付,所以许亚搬家后就邀请他们来吃饭,尽量的做他们喜欢吃的牛排、猪排、烤鸡腿、烤排骨、意大利香肠等。 由于许亚每次请客时候都做几个菜,加上味道比路易莎的好很多,所以渐渐的路易莎、罗伯特、琳达和托尼他们就习惯了,不再去餐馆,改成了来许亚这里吃饭,每次都带酒来喝。 每隔两周,他们就提前给皮特打招呼,说他们要来做客。于是皮特就给许亚说:“米亚,周末我父母他们要来吃晚饭,你列个菜单,告诉我你打算做什么菜,几点开饭,我好告诉他们。” 搬家后,皮特买了个割草机,说:“米亚,外面草坪上的草长那么深了,割草机我买回来了,你该去把草割一割了。”皮特说。 “你怎么不去割?”许亚说。 “在家里,都是我妈割草,我爸都不割的。”皮特说。 “凭什么这些活儿都是我干?”许亚说。 “在我们家,这些事情都是女人做的。”皮特说。 “你听好了,我不是你家保姆佣人!”许亚说。 “没人把你当保姆佣人,这些都是家务事,女人做的。你看我妈,她有收入的,一样的做这些事情。我虽然没有做家务,但是我也有分工啊,你看家里的这些账单,都是我在打理,你不要以为管账容易,其实是很头痛的事情。我们不过是分工不同而已。”皮特说。 上班后不久,买房子,房产证上有许亚的名字。 最开始,路易莎不同意,对皮特说:“她一分钱首付没有出,凭什么有她的名字?” 皮特说:“首付款里有一部分钱是从信用卡上透支的,以后也共同偿还。况且按揭贷款,必须有她的工资单才能在银行贷到足够的额度,她是贷款偿还人之一。再说了,结婚了就是共同财产。” 路易莎这才不再反对。 因此,买房后,皮特管理工资,说:“我们要还贷款和信用卡的透支,每个月财务紧张,钱和工资由我来打理。我给你一张信用卡,如果购物,用这张卡。另外,我给你每个星期二十块钱的零花钱,买买咖啡什么的。” “逢年过节的,我需要给我们家里寄点钱。”许亚说。 “寄钱?为什么要寄钱?难道你家里人不工作吗?通常都是父母给子女资助,像我外公我父母那样的。就说加西吧,他们姐弟三个也是受到父母的资助。再说我妹夫,他母亲什么也没有,但是她也自己生活,有时还给他和我妹妹买礼物的。”皮特说。 “我们中国人不一样的。我们的文化传统是要子女长大后孝敬父母。我离开家里这么久了,去年过年我都没有给他们钱。”许亚说。 “你孝敬,我又没有反对意见。你可以去买些礼物给他们寄回去。”皮特说。 “买东西不一定适合,况且这么远,寄东西邮费都很贵。给他们寄钱是最实用的。”许亚说。 “我真的不明白你们的父母为什么要问子女要钱。”皮特说。 “不是他们要,是子女应该主动给的。”许亚说。 “明确给你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一定要给钱。但是现在,我是不同意你给你们家里人寄钱。况且现在我们刚买房子,我们自己都需要钱。你的工资又低,寄钱是不可能的。你真要寄钱,等哪一天你有能力多挣钱了,有多余的钱你再寄回去,那时候我可以不管,现在不行。”皮特坚决的说。 于是,许亚就只好把每个星期的二十块钱悄悄的攒下来。 有时候皮特问:“我看你购物也在刷卡,那一个星期二十块钱,你花的一分不剩吗?还是不够?” 许亚说:“有时候会剩几块钱,有时候不够。” 皮特说:“剩下没花完的,你就留着,不够的时候给我说。” 时不时的,许亚就问皮特要钱,说钱不够了,皮特就再给她二十块钱。 有时候皮特也会问:“你也刷信用卡,那你二十块钱用来干嘛了?全喝咖啡了?” 许亚说:“有时候喝咖啡,有时候肚子饿了买个蛋糕,或者跟同事出去吃饭。” 其实许亚没有喝咖啡蛋糕,也很少出去吃饭,基本上都是头一天晚上多做一点饭菜,放在冰箱里,第二天带到公司里吃。 许亚非常矛盾,想来想去,她给在成都的好朋友林静打了电话,说:“我想离婚,想回中国去。” “想回来就回来吧。不过离婚应该财产分割各一半,你一定要把房子的一半分到手,不能把你的一份拱手让人空手回来吧。”林静说。 “好吧,我想想。”许亚挂了电话。 许亚又给家里人打了电话,妹妹接的,许亚说:“我想把婚离了,回中国去。你们什么意见?” “离婚啊?你这才结婚多久就离?当初你结婚时没有想好吗?我们当然是希望你回来的。但是话又说回来,男的离婚后好找,女的就问题多了。你年龄都这么大了,要是再离婚,你以后找对象比较麻烦。国内的情况你不是不清楚,风言风语的,有时候吐口唾沫能把人淹死。反正呢,离与不离的后果你要想清楚了再决定。”妹妹在电话里说。 许亚觉得无话可说,挂了电话。 然后,又给海伦打了电话。海伦从中国之行回来后几天,许亚就离开做临时工的那家公司,去了保险公司上班。后来。两个人打过几次电话,比较投缘,许亚觉得海伦一直像个姐姐一样。 “海伦,我想跟你说个事。”许亚接通电话后说。 “啥事?你说吧。”海伦问。 “我想回中国去,我不喜欢这里。”许亚说。 “回中国去?为什么呀?现在国内很多人都在想办法移民出来呢。你没有看那些报道吗?毒大米、地沟油、瘦肉精、染色馒头、死猪肉,回中国,吃饭都吃不到一个安心。”海伦说。 许亚没有吱声。 “当然我就是随便说说,在国内吃东西小心点就行了,这次回国,我看我父母姐妹她们过的也挺好的。国内只要你有钱,就能买到安全食品。不过你这才来加拿大,为什么要回去啊?”海伦说。 “哦,没啥,可能是出来久了,有些想家了。”许亚说。 “想家了就回去一趟嘛。”海伦说。 “好的,没事了,那我先挂了。”许亚说。 许亚毕业到了北京,除了去天津与同学见过几次,在北京就只见过大炮和老猫。后来在北京还见过“咚咚嚓”几次。 咚咚嚓,是许亚班上一个男同学的绰号。大学期间,他和宿舍里的小算盘罗颖谈恋爱,被大炮给起了这个绰号。咚咚嚓一直对小算盘很呵护,还送她一个超级大的布娃娃玩具。后来两人分手,不过因此,咚咚嚓与许亚宿舍里的人比较熟悉。 后来咚咚嚓去北京跑业务,来药厂看过许亚几次。 除此以外,许亚与大学班上的同学联系很少,只是偶尔通过5460同学录,了解到同学们的一些情况。 2004年春天,上海的同学刘雁在5460上发了一则消息,说罗颖生了一个六斤多的女儿。 2005年,许亚与宿舍里的罗颖、丁哲还有大炮开始有一些邮件联系。 丁哲与大学班上的班长谈恋爱,毕业后都去了天津,结婚后,丁哲又去英国留学。2005年期间,她断断续续的给许亚发过一些邮件,介绍她的情况。许亚才得知她和班长早就申请了加拿大的移民,只是等待时间太长。当她面临毕业时,移民还没有结果,于是她打算回北京发展。 大炮毕业后去天津,后来在图书馆查资料,遇上了她老公,谈了恋爱,后来又转去了北京,由于她们的实验室地点在西边比较偏远,许亚在2004年春节过后,才见到她和他老公,一起去了湄洲东坡馆子吃了饭。后来大炮很少上网,发过一两封邮件就没有了消息。 2005年,年底前一天,罗颖发来一封邮件说:“大熊,我遇见付文兵了,他现在上海,说他结婚了,老婆是上海人。他还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先问一下你的意见,要不要给他?” 许亚回复说:“请你不要给,我不希望与这个人有任何联系。” 加拿大的保险公司,业务基本上都是保险经纪递送来的。 一些个人险种,如私人住房、私家车的保险,被保人可以通过经纪、也可以直接打电话或发邮件到保险公司,直接联系,自买保险。但是加拿大这样自投保险的业务比例非常少,关键原因是有这样业务的保险公司少,而且被保人不熟悉市场上的保险产品和条款,因此,通过保险经纪来购买保险才是主要渠道。 而商业保险公司的业务则完全是通过保险经纪递交来的。商业保险公司的核保人员是不与被保人直接打交道的。 每个保险公司的核保部门的工作流程都不一样。 许亚登陆加拿大后,去工作的第一家保险公司,其核保部门的流程是: 专门的客服人员对收到的保险申请表或保单更改请求做初步的数据录入。 一旦录入系统后,就随机的分配给各个核保师,他们阅览后,对新业务做处理,或报价、或询要更多信息、或者是拒保;对续保业务也基本上是一样的流程,出续保条款、或询要更多信息、或期满后停保;遇上被保人在保险期内提出的变更要求,他们视具体情况做出相应的批复,或同意更改,或增加新条款、或上涨保费、或退保、或拒绝等。 然后,核保师把保单签发或更改的指示,通过系统随机的分配给各个助理处理。 核保助理的工作基本上就是按照核保师的指示,在系统里做处理和签发文档,偶尔也会有发现核保师的失误或模糊的地方,则要去找核保师澄清或发回给他们重新审阅。 有时候会有保费与财务部门那边的数字对不上,或者是系统问题造成的某些问题,助理需要在系统里做修改。 这样的工作内容,许亚还有其他几个助理很快就熟悉了,工作内容周而复始,单调乏味没有变化。 许亚、费南迪、苏珊的座位相邻,中间没有隔板。苏珊会讲一点点普通话,费南迪虽然是马来西亚来的,因为他高中就来多伦多读书,结交的朋友中有很多来自中国大陆的留学生,因此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许亚她们三个人经常上班时候趁空档用中文聊天。 一天,她们问许亚:“你这段时间好像看上去有些郁郁寡欢的,没有精神,有时候还神情恍惚的。你不是哪不舒服,生病了?” “哦,没有什么。有些想中国了。这里的工作也很单调乏味。”许亚遮掩着,说。 “你是结婚了的,我不好发表评论。但要是我啊,我早就回中国了。这里没什么前景,也就是个好山好水好风景。说的是好福利,那也是要有代价的,也是部分人才能享有的。你看我们现在这样,一直是合同工,享受不到全职工的待遇。你看我,高中就在这里上学,多伦多大学的金融专业毕业。去年,工作签证满了后,没有一家公司再给我工作,害得我没法续工作签证,移民纸又没有批下来,我还要还政府的学费贷款。我不得不整天黑在唐人街做苦力,给超市搬运卸货。九个月啊,我活的像个老鼠一样。虽然现在移民批了,工作也有了,但是机会也就现在这样了。”费南迪说。 “那你为什么不回马来西亚?”许亚问。 “马来西亚经济社会环境都不好。我在多伦多就挣这么一点钱,在我马来西亚同学朋友眼里,我还是挣的多的。而且我上高中大学时,在加拿大申请了政府无息贷款。毕业后贷款就开始计息,我要是回去马来西亚,靠那边的丁点工资,猴年马月才能还完加拿大的贷款啊。现在我只能先在这里继续耗着,挣加元来还完贷款再看了。”费南迪说。 许亚一直犹豫不决,徘徊着,不知道该不该回中国。 一天,许亚上班,情绪很低落,坐立不安。最后,还是决定下楼去打电话。找到一个共用电话亭,拨通了林迪亚的电话。 “喂,林迪亚,我是米亚。” “嗨,米亚,你好。你最近怎么样啊?好久没有联系了,听韩娜她们说你们买房子了。恭喜恭喜!”林迪亚说。 “林迪亚,我......我想离婚。”许亚说。 “啊?离婚?为什么呀,发生什么事了?”林迪亚问。 “也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很烦,想回国,又害怕回去,我也不知道回去后又会遇到什么。”说着说着,许亚哭了起来。 “米亚,你先别哭行吧?那你是因为什么事情才想回中国呀?要是说工作,我们这些移民出来的确实是不好找工作,你看我都三年多了,还去上过学才找到这个工作。你才来,再熬熬,会越来越好的。要是你不喜欢吃皮特家的饭菜,你现在有房子了,就自己做嘛,你要吃中餐,可以去士嘉堡那边,有很多中餐馆的。” “好吧。”许亚说。 “反正,离婚的事情你好好再考虑一下。我觉得皮特那个人也不坏。我现在上班,也不便讲中文太久了,晚上我回家后再给你打电话。”林迪亚说。 许亚在楼下逗留了一阵,等眼睛不红了再回到楼上。 平时中午饭,许亚有时候与苏珊一起吃,有时候与窦莉一起吃。窦莉是从杜拜来的印度人,与许亚同龄,却已经有两个小孩,四岁和六岁。 午饭前,窦莉来找许亚:“米亚,今天中午你和苏珊一起吃吗?” “苏珊今天没来。”许亚说。 “那咱们俩一起吃?”窦莉问。 “好的。”许亚说。 吃饭时,窦莉说:“我的朋友,你今天气色不好,看上不开心,怎么了?” “噢,没啥事。”许亚说。 过了一会儿,许亚说:“窦莉,介意给你说件事吗?问问你的意见。” “谢谢你的信任,说吧,什么事?”窦莉说。 许亚说:“我想离婚,回中国去。”然后又把来了加拿大后的大致情况给窦莉说了。 “我的朋友,我认为,你回不回中国是次要的,关键的是你要想清楚要不要离婚?你刚才讲的那些事情,我认为,即便是你嫁个中国人也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婚姻就是这样的,来自不同家庭环境的人放在一起生活,就会有矛盾,这看你怎么去处理。我们印度人有句谚语'未知的魔鬼比已知的魔鬼更可怕'。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谢谢你,窦莉。”许亚说。 晚上,林迪亚打来电话:“不好意思啊米亚,白天上班时候讲中文不太方便。你现在怎么样?” “哦,林迪亚,谢谢你打来电话。我现在觉得挺好的。我会再考虑的。”米亚说。 “那就好。有空你来我们家玩吧。”林迪亚说。 此后,许亚没有再和任何人提过要回中国或离婚的事情。每天的生活继续着。 2006年六月的一天,皮特说:“你现在整天的不说话,拉个脸,闷闷不乐的样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就是不想说话而已。”许亚说。 “你来加拿大也一年半了,我看是你想家了吧,要不订张机票,你回中国看看。”皮特说。 许亚说:“好吧。” 皮特开始订机票,问:“你想什么时候回去,我跟你一起去中国。但是我月底很忙,这个月肯定不行。但是,七月八月正值暑期,机票价格太贵。要不订在九月份?” “好吧。”许亚说。 于是,皮特订了两张2006年九月中旬去中国的机票。 第27章 第六章 琐碎生活:扎根 第六章琐碎生活 第二节扎根 许亚怀孕后,从未有过恶心晨吐,唯有冬天来临时,一天出门忘了围围巾,遇上刮风,中了感冒,喉咙肿痛咳嗽,又不能吃药,拖了近一个月才好。 皮特一听见许亚咳嗽就紧张:“你那咳嗽声太瘆人,痰多你应该去卫生间咳嗽,咳嗽时,应该用肘腕挡住嘴吧,以免细菌传播,这是基本常识,以前没人教过你吗?” 许亚听了很厌烦,说:“我感冒了,不能吃药才这么严重,喉咙有痰,咳嗽是突然性的,我能控制吗?难不成你就让我就一直待在卫生间里?” 诸如此类的不愉快又发生几次。 在多伦多,一般的怀孕体检过程是,一旦确认怀孕,家庭医生就给你安排一位妇产科医生。家庭医生那里有一个与他们常合作的专科医生名单,推荐之前,他们会根据你的病史来选择最合适的。如果病人没有特殊要求,他们就按照你的家庭地址来就近选择一位专科医生,把你的档案转过去,同时告知你那位专科医生的联系方式,以便你去查询预约情况,但通常专科医生的助理会与病人主动联系,安排预约。 这些专科医生诊所有的是在医疗中心,有的是在商业办公地点租个单元独立执业,也有的在临近商业街的居民小区,租一栋或自购一栋独立居民房,改为诊所。这类房子有些类似路易莎以前的老房子那样,一楼的客厅、家庭活动室用来作为接待病人的大厅和前台,楼上的几个房间作为病房诊断等。遇上要做化验的,医生给病人开了检查单,上面有病人和医生的名字地址电话,同时附有一个可以做检查的医疗化验所名单,病人自己选择一家去做。化验结果会以传真或电子方式传回给检查单上注明的医生诊所。 这些化验所的办公地点也像专科医生一样,位于在医疗中心或商业场所。 加拿大的医疗福利好,是公费医疗。看病通常需要找一个家庭医生,建档,方便建立个人病史。 平时见家庭医生要预约,家庭医生一般是周一周五的朝九晚五,也有很多家庭医生为了照顾病人,灵活调整他们的营业开放时间,比如八点到四点,或者延长某天的时间到六点,或周六开,某天调休等等。 遇上要看病又来不及预约家庭医生,或者遇上家庭医生休假不营业,病人可以去一些对公众开放的walkin诊所。这些诊所无需预约,时间比较灵活,主要是针对那些临时要看病、没有家庭医生、预约不上家庭医生或者是时间受限的病人。这些诊所的营业时间通常都标示在门上。 在加拿大,一般人看病,很少去医院,那里主要是接收那些住院病人、或救护车送来的病人、或自己去要求看急诊的病人,或者是专科医生预约好的需要做特殊检查或手术的病人。 急诊部门是每天二十四小时开放的,没有中国那样挂号选择某个专家或指定医生的设置,医生是轮流值班的,病人看不到当天哪个医生值班这样的信息。急诊部的病人比较多,等候时间相当长,流程长。所以通常小病、非急病的人最好不要去医院急诊。 一旦去了急诊,通常是在门口的取号机那里取号然后坐着等。等号被叫到后,有护士给求诊病人做简单的初诊,比如量血压、询问急诊原因和症状,进行分流。 基本信息记录下来后,护士把排号与初诊表钉在一起,放进旁边的一个筐里,排队。轮到再次叫到排号时,另外一个护士询问病人的基本信息,录入电脑系统,打印出相应成套表格和一套多张的条形码,分别贴到各个表格上,再取出一个手腕带,贴上条形码,戴在病人的手腕上。 然后,急诊病人就在指定的等候区等。等护士叫号叫名字时,病人被带入指定的诊断区,先询问基本情况,再视病人具体情况,做一些基本的准备。过一会儿,值班医生来了,询问病情,做进一步指示,如果无大碍的,直接开个药,病人就可以离开了。如果需要进一步检查的,医生就会给出指示,然后护士指引病人去指定的检查室做相关的化验或检查。 检查结果会被送回到病房区护士站那里,如果不是病危类超紧急的情况下,又会进入正常程序,再次排队。 医生看了结果再做进一步指示,可能开处方药遣送病人离开,如果还需要进一步检查的,就再次被送去指定区域做下一个化验检查。结果出来,再次在护士站那里排队,等值班医生轮流查看排队中的急诊病人回来再珍。 每一次排队等待,两三个小时很正常,有时候甚至更长时间,取决于急诊病人多少,以及病人要做的检查化验等。直到最后医生综合各项结果作出处理。如果情况复杂,值班医生认为需要专科医生会诊的,又要再等专科医生。遇上有必要输液的,遵照值班医生的指示,护士会做相关安排。 在加拿大看病,与国内有很多不同。比如在国内,病人去了医院,想看哪个科就可以挂哪个科的号,想看专家或某个主治医师就挂那个医生的号。看医生时候,国内的医生一般会推荐病人去做全面检查或几项检查。 加拿大实行公费医疗,是针对那些持有政府免费医疗健康卡的人。但是医疗机构的管制与相关法律法规则是由各个省府来制定和管辖的。 比如在安省,新移民需要有三个月的等待期。移民登陆后,可以立刻申请医疗健康卡,但是这个卡要在登录日开始算起三个月期满后才能享受本省的免费医疗。在这三个月的等待期内,如需看病,则要自己付费。其他临时访问者或者没有加拿大永久居民身份的外来人员,为方便看病,也可以去申请临时医疗卡,但都是自费的。 其它省份的等待期都不一样,有的当月就可以享受医疗,有的要等两三个月。具体的时间可以通过加拿大联邦的官方网站连接到相关省份的网站查看指南。 新移民一旦登录后,可以自由选择去任何省份或城市定居,一旦定居后,还可以在任何时间自由迁居任何城市。 加拿大实行医药分开,医院或诊所的医生负责看病诊断,药房独立执业。如果医生看病后开具处方药,病人可以去任何药房买药。 凡是持有政府医疗卡的居民或公民,去医生诊所或医院看病的相关检查化验,一般都是被政府的医疗费用覆盖的,属于免费项目。但是在药店购买药品是自费的。正式员工的公司一般都有医疗保险福利,可以报销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百比例的药品费用,具体比例和额度视各个公司的保单涵盖范围与条款而不同。 在加拿大,执业医生都是经过很多年教育毕业的医学博士,由于学习年限太长,加拿大面临长期的医生短缺状况。 由于公费医疗和药品的严格管理,病人看病时,医生认为是必要的检查才会给病人开检验单,处方药也要医生认为必要才会开。病人不能指定要检查化验哪个项目。 许亚曾经一次感冒,嗓子痛,去诊所看病,医生先是询问了是否有感冒的各项症状,许亚回答“没有。” 医生检查完许亚的咽喉耳朵后,说:“你没有其它症状,只是咽喉有些红肿,回家多喝水,多吃蔬菜就好了。” 许亚说:“我咽口水都痛,你给开点药吧。” 医生说:“药都有副作用,没有必要吃就不要吃。我认为你的咽喉通过多喝水吃水果蔬菜等,过几天就会好。” 许亚只好空手回家,因为咽喉痛,第二天还是去唐人街的中药店买了维c银翘片来吃。 在加拿大,每个家庭医生都有一定的病人人数限额,满了以后就不再接收新病人。很多初到加拿大的新移民,不知道去哪里找家庭医生,就在网上去查询还要接收新病人的家庭医生。 如果病人不满意或者因为地址迁移等任何原因,可以另外换家庭医生,病人在原来的家庭医生那里交了二十刀的手续费后,由他们的助理把病例档案转移给新的家庭医生。 如果病人要见专科医生,必须通过家庭医生、或walkin诊所、或医院的医生诊断、并且医生认为有必要后,经推荐才能预约上。 倘若遇上做手术,即使是个小手术,也会有术前全面检查和化验。这个谨慎的医学态度与流程也导致了在加拿大普遍存在的看病难、等待期长的现状。 许亚有个印度同事,五十多岁,经常有耳鸣头晕目眩,家庭医生推荐她去看了耳科、眼科、脑科、心脏科等专科医生。每个专科医生都要预约,等候时间不等,短的一个星期,长的几个月,半年过后,她终于见完了所有要见的专科医生和要做的各项检查与化验。 家庭医生看完所有的检验报告说:“你的各个检查都正常,你的各个器官都正常没有损害。建议你平时多休息,注意饮食健康。” 同事说:“但我依然感觉头晕目眩耳鸣。”最后,她决定去看中医或采用印度的传统草药疗法来调理。 虽然看病不是很方便,排队等候时间久,也不能想看哪个科哪个医生,但是加拿大的医生护士或检查化验技师的服务态度绝对是一流的好,非常和蔼礼貌、专业敬业,病人基本上不会遇上无礼粗鲁的医护人员。 许亚的妇科医生,名叫凯琪雅。她在医院附近的居民小区买了一栋房子,改为诊所,平时她看诊的时间是两个全天,两个半天,其余时间她要去医院接生或轮流值班。 许亚在她那里建档后,就开始定期检查,先是一个月,逐渐改为每两个星期,再后来就是每个星期去一次。 后来血糖筛选时,凯琪雅医生说:“米亚,你有妊娠高血糖,不太高,但是也需要控制血糖。我给你推荐去一家培训中心,学习了解如何在日常生活中控制你的血糖。最自然的方式就是饮食和适当锻炼来控制,但是因人而异。等你去参加培训时,她们会给你讲解。” 于是,许亚去参加学习后,开始多吃蔬菜多吃肉。淀粉含量高的米饭、面食、土豆等减量吃,改吃全麦。水果切块分小份吃。 学习班的老师发给她一个自用血糖仪,配有试纸,每天晨起空腹、及三餐后一小时两小时后分别自测血糖,记下血糖数字,每次见凯琪雅时交给她过目备案。 每天自测血糖时,都会对手指端自扎一针,挤出很小一滴血,用于试纸采血。一个月下来,各个手指被扎满了针眼。逐渐的许亚也琢磨出规律,知道哪类食物会导致血糖升高,哪类影响不大。 学习时候,培训的老师也鼓励大家尽可能的通过适当锻炼来降低血糖,其中走路最为实际和有效,也非常适合孕妇。 但是多伦多的冬天漫长,经常下雪,温度低,不太可能在室外长时间走路。许亚早晚上下班时间要坐公交车换地铁,走路时间稍长。白天上班时候,许亚就选择在公司里走路。公司在15楼,许亚从楼上走到楼下再走回来,上午下午各一次。下楼轻松些,上楼难度大,只好走个两三层就歇歇。中午的午饭时间,许亚尽量的在吃完饭后,去楼下的商场小店转转。 因为扎针都扎怕了,在逐渐琢磨出自己的血糖规律后,许亚就偷懒,改为只测早上的空腹以及晚餐一小时后的血糖。因为早饭与午饭后一般都会走路,所以她认为血糖肯定会被降低,就不想再扎针了。 这样到了大概预产期的三周前,凯琪雅又让许亚做一次b超,说:“胎儿一切正常,你有妊娠血糖,尽管控制的很好,我还是建议提前一到两周引产。” 于是,许亚预约了凯琪雅值班的一天,去了医院接受引产。凯琪雅检查完后,对许亚说说:“一切正常,医院有无痛分娩选择,安全无副作用,唯一的弊端就是有些产妇因为打了麻醉后感受不到阵痛所以会延长产程,你可以考虑。” 没有生产经验,只知道生孩子会很痛,于是许亚选择了无痛分娩。签完字后,护士等到适当的时刻,通知麻醉师过来打局部麻醉。 几个小时后顺产生了一个男孩,取名马修。凯琪雅说:“生产顺利,可能跟你平时走路很多有关系。” 由于后期血糖高,平时饮食上吃淀粉与水果都少,许亚也没有炖过所谓的鸡汤,平时饮食极为普通,加上提前引产,马修生下来只有五斤多点。 按照本地医院的规定,顺产的在医院住一晚,第二天产妇与婴儿检查一切正常就出院。如果是破腹产,住两三天,检查正常就可以出院。 在加拿大,有很多的经过专业培训和有执照的助产士,又被称为接生婆,因为她们要到产妇家里去接生。与中国古代的接生婆不同的是,她们都是经过医学和孕产知识培训、有执照的专业人士。她们是自由职业者一样,与妇产科医生还有医院合作,负责孕产妇的孕程和生产。通常,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去医院待产,但还是有些孕妇因为自身的需求,选择了在家生产,这样的情况就通常需要找助产士。这些助产士的名单可以通过家庭医生或妇产科医生那里索取。 那些在家通过助产士生产的,如遇生产一切正常,就不用出门,如遇生产情况不妙或紧急事故发生,助产士都会立马通知医院,叫救护车送往医院的。 中国人与西方人在生孩子和坐月子上有很多的不同。 皮特的妹妹琳达破腹产,住院两天,出院后,回到家里就开始下床走动,晚上也自己起来喂孩子,喝咖啡、喝从冰箱里取出的冷饮,唯有抱孩子避免放在小腹前,以免碰及破腹缝合的伤口。回家几天之后,琳达就出门上超市购物。 许亚顺产后,在医院,医生护士的护理非常好。当许亚从产房转到病房后,护士立刻给她送来冷牛奶、冰果汁以及热餐,还叮嘱她尽快去病房的卫生间洗澡清洁,还告诉她尽早下床走动帮助恢复。 在坐月子问题上,许亚从琳达那里已经看到了西方人如何对待月子。正好海伦生第二胎,比许亚早几个月,于是许亚就去取经。 海伦的女儿是在国内生的,几岁时随她们移民来加。工作生活都稳定下来后,海伦生了第二个孩子。 海伦说她在国内坐过月子,依然留下了小毛病。在加拿大,没有父母或亲友的帮忙,她的老公请了假在家照顾她,但是她老公不会做饭,凑合着给她炖鸡,做了几天的混炖饭菜,海伦也吃不下去了。加上她老公还需要回去上班,女儿还小,上学需要照顾,大概一周后海伦就勉强起来,自己做些吃的,逐渐的开始做些家务。 海伦说:“虽然在加拿大我没有坐月子,但是我觉得比在国内生坐月子期间恢复的还好还快。这里的房子大,空气好,房子是封闭的没有外来冷风,有二十四小时热水可用。我休息一个多星期后开始自己做饭,虽然开始有些体虚容易疲劳,但是只要多注意休息还是没有问题的。等你生孩子时候,你就提前多买些食物在冰箱里储存着。从冰箱里取拿东西记着戴手套,避免接触凉的东西,我觉得就没有事的。而且我也洗澡洗头,不洗捂着很难受的。洗澡反而让身体轻松爽快很多,还干净卫生。只是要记着不要开窗吹风就好。” 许亚参照海伦的建议,买了棉布手套备着,买了很多的菜分类提前备好,放在冰箱。 生了马修后,皮特请假几天在家,说是照顾,但不过是随时待命出门买东西。皮特不会烧水不会用微波炉不会做咖啡。 许亚提前给他说了中国人有坐月子的习惯,皮特说:你说的那些规矩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都是无稽之谈,你看我妹妹,她破腹产后是怎样的?那就是一个西方女人生完孩子后的正常生活。女人生孩子前后的不同就是:一、晚上喂孩子,睡眠不足,二、生产时候失血,可能有伤口,适当休息几天就好了,不至于瞬间就成国宝样要人伺候。” 但是最后他还是同意在许亚生完孩子后请路易莎来帮忙。 生了马修的第二天,许亚就出院回家。路易莎很爽快的答应来帮忙。但是帮忙毕竟是帮忙,路易莎早上晚起,吃完早饭后,等皮特去接她来。 每次路易莎来,进门后,皮特就高声喊到:“米亚,我妈来了。” 许亚在楼上休息,没有应声,皮特就上楼来说:“你没有听到吗?我刚给你说了,我妈来了。我认为你应该下楼来,这是礼貌。她来帮忙照看马修,还来给你做饭,你要吃什么尽管给她说。” 许亚说:“我很累,不想动,而且我很困。” 路易莎上楼来说:“你要是累,就躺着休息,我来给你做饭。想吃什么?你说过要喝汤,我给你做。” 路易莎烧水,放入面条鸡腿煮,加了些蔬菜,煮好后,皮特来叫许亚:“我妈汤都给你做好了,饭也做好了,你应该下楼来吃。你总不能一天到晚就呆在楼上吧。” 许亚只好下楼吃饭,吃完饭,路易莎洗了碗,给马修洗澡又用奶瓶冲了奶粉喂完奶。皮特说:“我妈在这里半天了,该回去休息了,晚上还要给我爸做饭。晚上我去她那里吃,吃完会给你带一盘饭菜回来。” 过了几天,皮特回去上班,因为没人开车接路易莎,她就改为周末过来帮忙。许亚就自己开始做饭,包括皮特的晚饭。许亚按照事先海伦的建议,先戴布棉手套,再戴塑胶手套,洗菜洗碗。自己也炖了些排骨鸡肉之类的一大锅,白天饿了就热点来吃。 夜里要起来喂奶,白天趁马修睡觉时候许亚补补觉。 周末路易莎过来看看,帮忙给马修洗澡喂奶粉或换个尿片。 因为使用尿不湿,所以工作量少了很多。 整个月子期间,许亚出过几次门,一次是出院,其它几次是带新生儿见儿科医生。 在加拿大,孩子出生出院一周之内、两周之内、一个月内,儿科医生要求家长带孩子去儿科医生那里做新生儿出院后的跟踪检查,具体的次数还要视各个婴儿的健康状况来确定。 许亚说:“一个月内我不能出门,你自己带孩子去见医生吧。” 皮特说:“我还从来没有听说哪个产妇生了孩子要在屋里窝一个月不出门!即便是医生那里,我要是说了你刚才说的话,他们都会笑死。而且你看我妹妹,她还是破腹产,几天后她就去超市,你还是顺产,孩子生下来就没事了。你说你要是晚上没睡够,我理解,白天你在家一整天,有很多时间补觉的。但是你不出门,简直是不可理喻!再说,就算是你不喜欢出去,行,其它时候我不要求你出门,但是我不会换尿片不会给马修换衣服,看儿科医生的时候,你必须去!” 许亚只好随着皮特带孩子去看儿科医生。尽管天气已经热起来,她还是戴了帽子,围了薄棉围巾、戴了手套、戴了墨镜,全副武装包严了出门。 皮特摇头叹气,说:“哎,真是古怪。” 就这样,一个月过完了。 路易莎说,孩子必须从小睡他自己的床。马修第一个月睡在摇篮里,摇篮有个插栓,马修睡觉时候,把插栓子插上后摇篮就固定不动了。为了晚上起来方便,许亚把摇篮放在自己床边。皮特怕吵,天天带着耳塞睡觉。 第二月,许亚把马修转到隔壁一个有围栏的小床上睡,小床旁边放有桌椅。一岁左右,许亚为了晚上给他喂夜奶时候自己也能眯一会儿,就把他转到另外一间屋的大床上睡。怕他自己醒了摔下床,许亚卸下床框,只剩下床垫和垫盒,放在地板上,又买来儿童小床专用的可放低的护栏装上。 马修自婴儿时候起就习惯了一个人睡,所以后来倒是没有孩子大了要隔床分睡的麻烦。 在加拿大,怀孕生孩子,可以领取政府的怀孕及育儿津贴。 怀孕津贴最长十五个星期,育儿津贴最长三十五个星期。 孕妇可以申请在预产前八个星期开始领取津贴,最多只可领取十五个星期。 但是领取这些津贴,需要符合至少两个条件才有资格申请: 一、不论永久工、合同工、临时工、全职、兼职、还是自雇,必需要有报税,向政府的就业保险计划缴费。 二、申请津贴前的五十二个星期内或自申请人上次领取失业金后,工作小时数累计至少六百个小时。 至于津贴额的多少,基本上是申请人平均收入的百分之五十五,但是每周最高金额$413,这笔费用是当作领取人的收入,要扣税。 如果领取人在领取期间有工作收入,政府将停止发放。如果隐瞒继续领取政府津贴的,政府会有很多渠道发现,然后会重新计算,给领取人发来通知要求退回不该领取的钱。在加拿大,信用记录非常重要,系统联网,相关机构人员一查就能查出来。 在加拿大,永久居民身份的孩子或本地出生的孩子可以领取政府的儿童税福利金,具体的金额取决于孩子父母前一年申报的收入。父母越是高收入,领到的越少,越是低收入,领到的金额越高。 许亚休假前还依然是合同工,因为休假而中断合同后,就失去了工作。不像那些永久工,休假时只是停薪留职,福利照有,休假期间随时可以提前通知公司复工时间。 于是在产育假满之前两三个月,许亚开始发简历找工作,一直无结果。 孕产育儿假都满了,津贴也没有了,许亚还没有找到,就在家带着孩子,一边继续找工作。 2008年5月12号,许亚早上一起来就收到表妹的qq短信说:“四川大地震了,快给家里打电话”。 许亚一惊,赶紧打了电话。家里说:“没有事,亲戚朋友也都平安,就是受了些惊吓,家里房子也没有事。不过因为离地震中心汶川较近,都江堰区受灾惨重,临近的阳州也受灾严重。” 许亚打开电视,看到了地震灾区现场直播报道,难以接受那些片片的废墟与奔走抢救的伤亡事故现场就是自己曾经成长的故乡。 5460同学录上,中学同学都在报平安、更新阳州和成都地区的灾情。 许亚也意外的收到了付文兵在5460发来的短信:“汶川地震,很担心你家里人,希望都平安无事。” 许亚回复说:“谢谢你的问候,我家里亲戚好友都平安无事。” 上午,皮特打来电话说:“你快去看新闻,中国发生特大地震了,震源好像是在成都,是不是你家乡附近?” 许亚说:“我一早起来就已经知道了。” “你家里没事吧?” “没事,都平安。”许亚说。 晚上,皮特说:“都在讨论赈灾捐款。你要不要去捐?” “捐吧,捐多少?”许亚问。自己休产假一年了,政府的补贴期已经过了,找了两个月的工作都没有面试。现在就靠皮特一个人的工资。 “表示一下吧,现在你没有工作,又添个小孩。我们也捐不了多少,你自己决定吧。不过,不论捐多捐少,都不要交给那些红十字会或者某个组织。已经有过几起报道了,国际组织捐给你们中国人的援助都被一些腐败分子监守自盗,像老鼠一样的偷吃了。要捐,就要捐到受赠人手里。既然你们家乡也受灾,不如捐给你自己家里算了。”皮特说。 许亚问:“那你看支援我们家里多少钱?” 皮特含糊不定说个大概。 许亚说:“这个数字?我看你还是不要捐了。我会给我们家里解释的,等以后我找到工作后再说吧。” 许亚给家里解释说:“现在我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暂时没有钱。不过我自己存有些私房钱,过一段时间会给你们寄回去。” 许亚又开始找工作,对皮特说:我需要去考cip,考试报名加教材大概七百加币一门课。不然找不到工作。” 皮特说:“七百块钱?这么贵。你还是等找了工作再考吧。万一考了你也找不到不就浪费钱了。” “报名后至少我可以在简历上写明我正在考。”许亚执意报名参加cip考试。 2008年七月初,许亚考完第一门课。几天后,她接到一个电话,许亚正在照看马修,都没有太听清楚开头,只听清对方说是叫她去面试,让她记下时间地点,说到了后去找凯瑟。 第二天一早,许亚让皮特把马修送去路易莎那里,自己去面试。按照记下的地址找到了市区的一栋楼,进了电梯,按了22楼,往后退时,看见电梯里还有一个人,有些面熟,很快想起来是前一家保险公司的核保师诶瑞。 “嗨,诶瑞,你好,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了。”许亚说。 “嗨,是米亚吧?你去22楼,你也在这里上班?”诶瑞问。 “不,我是来面试的,你呢?”许亚说。 “我在这里上班。这家公司比前一家好。”诶瑞说。 “你在这里上班呀?太好了,请你帮我个忙好吧?要是我需要推荐人,找你行吗?”许亚说。 “好的,没问题。”诶瑞说。 电梯停在22层,诶瑞走出电梯,对许亚说:“我去厨房喝咖啡,你要去人事部吧?这个门就是,你看门边那个电话机了吗?旁边是目录,你去打个电话,里面会有人出来开门。祝你好运。”诶瑞说完后,右转走了。 许亚头一天接电话时,其实都没听清是哪个公司的。只知道“到了22楼找凯瑟”。诶瑞离开后,许亚又退了几步,看看墙面上写有什么公司。墙上就只有一个公司名。许亚一愣,原来是这家全球都赫赫有名的大保险公司abc。 此前那家保险公司有个核保师叫奎斯汀娜,许亚有时候帮她做事时候聊天。 有一天,奎斯汀娜说:“他们还没有给你全职工吗?” “没有,就是一直在续合同。”许亚说。 “你有没有找找其它公司?”奎斯汀娜说。 “我也不知道哪些公司好。你有什么建议吗?”许亚问。 “我觉得abc公司不错,我就从那里出来的。我是腿不好,本来提前退休了的,现在这家公司返聘我来工作的。”奎斯汀娜说。 休产假前,许亚找她,说:“奎斯汀娜,请你帮个忙,我下一次找工作时要推荐人,可不可以请你帮我做推荐或写一封推荐信?” 奎斯汀娜说:“好的,我很高兴做你的推荐人。” “顺便问你一下,上次你提到过的abc公司,怎么申请那里的工作啊?我好像从来没有在招聘网站上看到他们招人的广告呢?”许亚说。 “他们很少公开去招聘网站发招人信息。有空缺经常就在公司网站上发布。你去他们网站上看看。”奎斯汀娜说。 快休完产假前,许亚开始投简历,也去过abc公司网站投过,一直没有回复,时间久了就忘了。 所以当许亚打了电话找凯瑟时都还懵懵懂懂的不清楚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门开了,一位中年女人出来,笑眯眯的说:“你好,我是凯瑟,请进来。你先请这边沙发上坐,我给要面试你的人打个电话。” 凯瑟去打了电话,又来叫许亚说:“米亚,你跟我来。” 米亚跟着她出了门,又进对面一个门,绕过一些办公桌,进了一个会议室,里面已经有两个中年女人在那里。凯瑟介绍说:“这位是凡悌玛,管核保助理的经理,这位是多瑞丝,项目组经理。” 凯瑟介绍完后就离开了。 许亚给两位经理问了好,坐下后,面试开始。提问基本上是: “请你自己介绍一下。” “你什么时候来的加拿大?” “你是如何进入保险业的?” “你做过核保助理,具体工作内容是什么?” “你的近期目标是什么?” “你的长处是什么,短处是什么?” “你为什么离开公司?” “你是如何找到我们公司的?” “你为什么会申请这个职位?” “你什么时候离开前一家公司的?有没有打算回到原来的职位?” “你是合同工,时间这么久,他们为什么没有给你全职工?” “你能提供推荐人吗?” “你的前一任经理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理想中的经理有什么样的特征?” “你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 多瑞丝为主面试者,问的最多,边问边记录许亚的回答。 最后,多瑞丝又问:“你认识哈莉吗?” 许亚说:“她是我们核保部的经理。有时候她会找志愿者加班,处理一些累积的工作。我报名参加过几次。她人非常好,每次加班都给我们发礼品卡。” “哦,哈莉我认识,有二十年多年了。一开始进入保险业就一起工作。”多瑞丝说。 “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许亚问。 “有,多伦多的保险业界就是一个小圈子,转来转去的经常都会撞到一起了。”多瑞丝呵呵的笑。 “好吧,今天就这样。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面试。我们会商量一下,再告知凯瑟。” 第二天,凯瑟打来电话说:“米亚,多瑞丝她们决定聘用你,这是一个合同工,期限一年。合同我给你发到邮箱里了,你看看,下周一上班,你有意见吗?有问题的话告诉我,没有问题的话,就请签字完给我发回来。” 后来许亚才知道,从17楼到25楼都是公司的办公室。除了17楼是同一个品牌下专做旅行保险外,其它楼层都是商业保险部门。 其中,25楼是高层管理者与律师们的办公室,24层是国际业务部,23层是理赔部,22层是人事部、项目部、厨房餐厅。其它楼层是中小业务部、建筑工程业务部、商业汽车险部、特殊险部、保证险部、财务部、精算部、风险管理部、it部等。 许亚开始上班,工资比前一家公司上涨了很多。皮特找路易莎,问她可不可以帮忙看马修。 路易莎说没有问题,于是每天早上许亚起来把杰瑞穿戴好,由皮特送去路易莎那里,自己再坐公交车去地铁,去市区上班。abc就在地铁站边上。 马修生下来后的脾气很大,非常难带。后来一个中国朋友说,怀孕期间孕妇的心情或脾气不好,动了胎气后,孩子生下来就不好带。许亚想起自己怀孕期间哭闹过几次,因此觉得可能动了胎气,才导致马修难带。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上学、逐渐懂事后才改善。 许亚上班后,路易莎照看马修几天就开始抱怨说马修脾气大、难带。与琳达的儿子瑟班斯的温和脾气相比,路易莎评价:“照看一个马修,比五个瑟班斯都费劲。” 路易莎认为她照看孩子也像上班一样,到点了就该下班,更何况她还是免费照看。所以要求皮特早早下班去接孩子。但是皮特经常晚到,甚至有时候因为烦皮特的哭闹,故意先回来吃了晚饭再去他母亲那里接孩子。路易莎就非常不高兴,打来电话抱怨。 许亚看见路易莎照顾瑟班斯时候,见她给孩子吃很多的巧克力、饼干、冰淇淋、糖果等甜食,还喜欢在电视机前摆个椅子,把孩子放椅子里一坐,自己就去煲她的电话粥,或看她的电视去。 于是许亚对皮特提议最好是换个托儿所。最后,找了一家,位于皮特上班的途中。 于是马修在路易莎那里一个月多月后,换去了托儿所。在从托儿所回家的路上,马修天天都在车里睡着,然后晚上就不肯睡觉或拖到很晚才睡。白天上班,回来后要做饭洗碗看孩子,到了该睡觉时候马修还不肯睡,许亚经常困的在边上直打盹。 许亚上班后,在餐厅里遇上一些从中小业务部门的助理,经常一起吃午饭。 上班后不久,许亚再次怀孕。这次,许亚吸取前一次的经验教训,无论遇上什么事情都保持平静,不发脾气,以免再动胎气。遇上马修无理取闹,许亚就充耳不闻,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动气。果然女儿玛莉的脾气就比较好,温和,比较好带。 第二次怀孕,依然是没有什么感觉,没有恶心或晨吐反应,妇产科医生依然是凯瑟雅,依然是惯常的定期检查,血糖筛检时依然是妊娠高血糖。 一天早上上班,凡悌玛过来叫大家,说:“临时有个事情宣布一下,我们就不去会议室了,大家到前面来,我们站着两分钟就说完。” 许亚和大家站到前面,听经理讲话,突然就晕倒了。醒来时,许亚看见天花板上的灯还有围着的人头,逐渐恢复意识,认出那些是同事的脸,说:“我这是在哪里啊?” 许亚开口说话,周围同事都舒了一口气,七嘴八舌的说话。 “我的天,吓死我了。” “终于醒来了。” “米亚,你把我们吓坏了,眼看着你就这样倒了下去。” “你还怀孕了,好危险!” “你觉得怎么样,要不叫救护车吧?” “哦,我觉得好很多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许亚说,觉得自己就是因为晚上还要起来照看马修,睡眠不足造成的虚弱。 “你要真感觉好多了,不去医院可以,但是你需要休息观察。公司里有个休息室,你去那里躺着修养一会儿,如果不见好转,我们再叫救护车。”凡悌玛说。 于是许亚去休息室休息一阵,大家见她没事才同意她回到座位。 第27章 第六章 琐碎生活:拾废 第六章琐碎生活 第一节拾废 2006年九月,就在回中国前两三天,许亚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 婚后很长一段时间,许亚一直没有怀孕。来加拿大后,几个月没有工作,许亚经常打电话回中国,与朋友聊天中得知有几位已婚女友都怀孕困难或不孕。所以许亚也怀疑自己患有不孕症,但是羞于启齿。 到加拿大一段时间后,许亚才逐渐了解到路易莎的出生背景,以及她对皮特的重要影响。 路易莎的家庭,来自一个南美国家,经历过殖民时期,历史短暂,经济不发达,社会阶层差异显著。路易莎的父亲掌握整个大家庭的经济大权,几十年来一直供养着六个子女的生活。在她们的这个家里,人人都崇尚金钱和权威。 皮特在加拿大长大和接受教育,比较北美化,但是依然通过路易莎潜移默化,传承了她们这个家庭的诸多特色。他被娇惯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尽管本性朴实憨厚,却与路易莎一样,对家里的一切都喜欢掌控在手,尤其是钱财,来维持在家里的权威和地位。 然而,皮特和路易莎她们也是本性善良之人,友好直率坦诚,思想观念非常传统。像路易莎的父亲殚精竭虑的努力维护他的家人与子女的生活水平一样,皮特和路易莎她们一样,有极强的家庭责任感,皮特也经常给许亚买首饰香水,就像他母亲的思维与爱好一样。买房时候,皮特还大方的在房产证上加了许亚的名字。 但是来自完全不同的家庭、国度背景,许亚体会了来自吃穿住行、娱乐社交各个方面无处不在的文化差异和矛盾,逐渐产生离婚回国的念头。 在离婚回国的事情上,许亚曾试探性的咨询过亲朋好友的意见。 林静建议说要去争取一半房产,不能离婚后空手回去。因为买房自己一分钱没出,所以许亚并没有打算要房子一分钱。 许亚家里对她离婚的顾虑比较多。许亚想到自己国内有几个大龄女友,尽管很优秀,却依然为出嫁而愁的焦头烂额,因此她很担心一旦真的离婚后,自己会步入到大龄剩女、离婚不孕还没钱的地步,回国会遭遇流言飞语。 许亚到多伦多后,几个月没有工作。后来买房时,皮特建议她把帐户改为共同账户,说:“现在要付房贷、水电燃气房产税等,你的工资低,我又是做财务审计的,这个帐由我来管。把你的帐户改为共同账户,方便我管理资金的进出,协调各个账单的支付。至于你的日常消费,我给你一张信用卡刷,每个星期再给你二十块钱零花。” 许亚没有反对皮特的安排。 考虑到自己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而皮特又很爱面子,许亚担心万一自己提出离婚让他的尊严受挫会产生过激行为,考虑再三后,觉得还是人身安全第一,要先离开加拿大后再提离婚。 无奈自己手上买回国的机票钱都没有,直到这个时候,许亚才非常后悔出国时候,不该把钱全部转给家里,后悔没有带出来留作应急之用。 许亚也想过去找林迪亚借钱,但是担心她和皮特本来就是朋友,问她借钱会泄漏自己回国的想法,决定再等等看机会再说,同时继续把每周的零花钱都存了下来。 没想到皮特提出来送她回中国探亲。 然而回国前两天意外发现怀孕,让许亚再次陷入思考,权衡着两个选择:离婚一无所有的回国,还是生养孩子留在加拿大。 许亚想了想,告诉了皮特自己怀孕的消息。 皮特知道后很高兴,说:“最好是个男孩,我外公就没有孙子继承他的姓氏,我母亲把我改随他的姓。我父亲虽然不乐意,但还是接受了。所以,我想要个男孩,让他沿袭我父亲的姓氏,万一以后要是我父亲这边有什么可以继承的,虽然他很穷,我不期望什么,但谁知道呢。” 回国前,许亚觉得很久没有见到亲朋好友,要去给大家买礼物。皮特带她去买一些小东西,许亚说:“就这些东西拿去送人,多寒碜,怎么送得出手啊?” “这里朋友见面,也就是喝杯咖啡吃个饭,偶尔送个东西也就是小小纪念品,意思一下。你又不是去参加婚礼,费那个心机送什么好礼?况且,难道你要见面的每个人都送礼?她们会送你礼物吗?又会回送你什么?”皮特说。 “算了,还不如不送。”许亚说。 九月中旬,许亚她们回中国,先在北京落脚,见到很多熟人。 李筱筱约上田恬、小沁她们等人,大家一起吃了晚饭。 卢小怡刚买房子,下班后就忙装修,吃饭当天,她还要现场督工去买灯具,就没有来。几年后,小怡托出差的同事给许亚捎来礼物。后来小怡去多伦多,在许亚上班的中午时间,两人去一个自助餐厅吃午饭。那段时间,小怡出差频繁,她再来多伦多,忙完工作后,晚上去了许亚家里坐了会儿。后来她又一次来多伦多,因为同形人多,她的行程又很紧张,故而没有见面。 那时,李筱筱的女儿都开始学步走路了。此前皮特在北京也见过李筱筱,在她家吃了火锅。也许是她们都是英语专业的,比较了解西方人文化,不论说话还是吃东西,似乎都很对皮特的胃口,从未听皮特抱怨过,甚至还都是夸赞。 许亚在北京也见到了曾乃枚、文迪、黄心怡、兆艳、小彤等人,大家一起吃了中午饭。 苏菲已经搬去上海,顾颖去见她男朋友去了,比较远,赶不上见面,只通了电话。 在北京短暂的几天后,许亚回了四川,在家里住了几天。皮特一直抱怨,从吃喝拉撒住行都不满,唯有喜欢阳州的游乐园和成都周边的各个景点,以及川剧表演。 在成都见到了邹小月,她已经改行做了医药代表,还谈起她的房地产投资和连锁店生意,最后还带许亚她们去吃西餐自助。其它时候,皮特吃饭要去单买比萨或麦当劳。 每次回成都,许亚必会在林静家住宿。虽然在小学时候因为转学与她短暂同学一场,却一直交往密切如姐妹。很多年来因为通信不畅联系极少,直到后来许亚上研究生时,林静去北京出差,才又重新拾起联系。后来每次到成都,都必会相聚。 当许亚再见林静时,她的儿子润润已经三岁多了。许亚在她家住了一天,与林静还有她父母聊到深夜。她们说:“都有孩子了,还是安心下来好好过日子吧。” 于是,许亚决定留在多伦多。 返回加拿大不久,一天许亚听加西他们谈起本地的一个网站,说很多人都在那个网上买卖物品,访问量非常高。 许亚过后去这个网站浏览,发现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有些东西还让人大跌眼镜。 有人把门外墙边堆放的一堆砖拍个照片放到网上,注明“要价十刀,上门自取”。 有人把院子里不要的旧烧烤炉拍个照片,放网上,注明“十元或最高出价”。 还有人卖旧衣服的,旧鞋子、锅碗瓢盆、旧家具、电器,转让礼品卡等等乱七八糟的,让人意想不到。 网上也有人卖新物品的,甚至登记出租房、出售房子的。 许亚想起自己从中国带回来的一些丝绸用品。路易莎说中国的商品便宜,让皮特给她捎带东西,列出了一个长单,包括钱包、手提包、真丝睡衣、围巾、滑雪服等。许亚她们在北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去三里屯那边跑了几趟,买了很多东西带回多伦多送人或代购。 许亚手里还剩有一些,就干脆也取出两套没开封的真丝睡衣,拍了几张照片,发布到网上。许亚在国内买成几十块人民币,算了算,折合加币不到十块。于是就在帖子里标价25刀一套,40刀两套。 第二天许亚查邮件,居然有人回复,说:“你好,两套睡衣我都要,现金交易。请问什么时间可以碰头?在哪里见面交货?我坐地铁,最好是地铁站见面。” 许亚第一次做这样的网上买卖,还是用英文,不知道该如何回,最后决定回复邮件说:“周六下午两点,威尔森地铁见。” 然后几天都没有消息了。许亚这才觉得邮件回复错了,把买主给吓跑了,不应该将就自己的时间,应该先问问对方什么时间方便,什么地点合适。 尽管第一笔买卖没有做成,但是有人回复许亚的帖子,还是给了她很大的鼓励。 于是许亚又找出一些从中国带来的东西,开始在网上卖,然后还到ebay上去卖,卖出一件滑雪服。 一天,许亚坐皮特的车,在小区里的路上驶过。正值第二天是收垃圾的日子,所以很多居民把不要的废品和垃圾清理出来,摆在自家草坪前的路边上,这样方便垃圾回收人员捡起来扔进垃圾车箱。 许亚看见有些小桌椅台灯之类,看样子比网上有些人出售的二手货还好,就叫皮特停车。 许亚下车检查了一下那些家具和台灯,觉得虽然款式旧了些,但是质量还挺好的。就给皮特说:“我看这个挺好的,我把它捡回去。” “你有病吧,那是垃圾,是人家不要了扔出来的。”皮特说。 “我知道是人家不要了的。我捡回去也不是自己用,我拿回去放网上卖,试试。”许亚说。 “那你最好回去把它放在后院那个杂物房里,不许带进房子里,而且你也最好把手先洗干净,万一有什么病菌呢。还有,只许捡那个台灯,那个家具就别要了,别把车子给我刮了。还有,你快点,这后面有车来了,让人看见我们捡垃圾,丢死人了。”皮特不耐烦的说。 此时皮特已经知道许亚在网上时不时的卖出去从中国带来的东西,觉得还能赚点钱有些意外也高兴。但是见许亚捡别人扔掉的废品就觉得很丢脸。 许亚捡了两个落地灯、一个台灯回去,接上电源试,灯是亮的,开关都正常。许亚把几个灯都擦干净后,拍了照片,放到网上。因为是捡来的没花钱,所以就标价“落地灯十刀一个,台灯五刀一个。” 第二天收到邮件,询问台灯状况,也有人讲价的,回复“台灯两刀,落地灯五刀”。 反正是捡来的,也不急于变现,所以许亚回复:“标价不降。” 但是过后就再也没有回复。许亚又上网去看,发现已经又有很多卖灯的帖子排在了她的前面。 于是她就重发,因为一样的信息或者大部分内容是类似的,网站自动的阻止了她再发。于是许亚把此前的帖子删了再发,顺利通过。 如此,她删了再发,隔一天又再删再发,保持帖子排在前面。 如此试过多次,终于有一天有人回复,说“你好,你卖的两个落地灯,我都要,二十块,现金。请问你的地址?什么时候我可以来取货?” 许亚回复了自己的地址,至于时间,许亚吸取上次的教训,说“周一到周五,晚上六点以后都可以,周末任何时候都可以,但是最好你提前告知大概几点能来取。” 对方确认了当天晚上来取灯。许亚第一次卖出捡来的废品。 皮特对许亚把捡来的东西卖出去有些惊讶,说:“没想到还有人买这个旧货,算你运气好。” 一天傍晚,许亚和皮特路过一家,房东搬家,扔出一套茶几和两个矮边柜,放在路边。许亚叫皮特停车,说:“我看那个家具很好,我去看看。” 许亚下车检查了一下柜子和茶几,天色已经变暗,但是借着路边灯光,能看出是绛红色油漆,面还光亮,还很沉,像是实木的,其中的边柜门还有雕花,看似老式家具。许亚搬不动,叫皮特帮忙,皮特不肯下车,说:“要捡你捡,我不下去丢人现眼。” 许亚说:“天都快黑了,又没人看见,柜子太沉了,你不帮忙搬,我哪里搬得动。再说了,我怀孕了,不能搬这么重的东西。我看这个家具很好,估计能卖一百多块钱。” 皮特这才下车,把边柜搬到后座上。许亚还要茶几,但是茶几个头太大,后备箱放不进去,只好算了。 回到家,许亚一看,那个边柜质量非常好,皮特也很惊讶,说:“这柜子看着还真是不错。” 许亚说:“你赶紧回去把那个茶几搬回来,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皮特说:“那我去叫我妹夫,用他的车。” 许亚开始擦洗边柜,拍了照片,放到网上,标价80刀一个柜子。 过了一个多小时,皮特空手回来,身后还跟着路易莎和罗伯特。皮特说:“我和我妹夫去看,那个茶几不见了,可能被人捡走了。” 路易莎说:“听皮特说,你捡到一套好柜子,我们来看看。” 路易莎和罗伯特仔细的看看柜子,说:“这是老家具,非常好的质量,简直不敢相信房东把它们扔了,太可惜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了,皮特一接,递给许亚说:“有人说要买柜子。” 许亚接了,对方说:“我刚刚看见你网上发的帖子,卖两个茶几边柜,还有没有?” 许亚说:“还有,八十刀一个,现金。” 对方说:“我全要,你给我留着,我现在就过来取。” 半个多小时后,一个男的来了,把柜子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后,付了一百六十刀,带走柜子,临走前还说:“要是你们有那个配套的茶几就更好了。” 路易莎愣愣的看着,然后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还有人花这么多钱来买别人扔下的东西。” 然而,这样的废品也不是天天有。于是,一到周五收垃圾的前一天,许亚就叫上皮特开车去小区里转,能遇上不错的废品就捡了回来,比如小桌子小柜子。但是很多时候看见的废品都比较大块,比较沉重,比如家具,床、大柜子等,小车后备箱装不下。 许亚问皮特可不可以去买个二手的面包车,专门去各个小区找这些扔掉的家具回来卖。皮特说:“你没有看见那些收垃圾的车子上都写有某某废品管理公司吗?这里收废品也是很垄断的,你要是没有注册去登记,申请到规划给你管辖服务的片区,你去收废品会被人家当成是抢生意的。平时你偶然捡一件,没人当回事,要变成商业行为,你的麻烦就大了。” 于是,许亚开始找家里能卖的东西,搬家后不久,正好换了一个扁平液晶电视,皮特以前的那个笨重的老电视被淘汰了,放在半地下。 许亚就把灰擦干净,拍了照片,放在网上。过了几天,有人来电话说要买电视。傍晚时候,他们来看货,是一对中年夫妻,新移民,试了大半个小时,最后答应付五十刀。 买走后,第二天她们又打电话来说:“我要退电视,图像不好,看不了。” “但是你昨天不是试过了吗?好好的能看呀。”许亚有些郁闷,担心是他们把电视给弄坏了。 对方坚持要退,在电话里磨叽半天,许亚没法,只好让他们把电视送回来退钱给他们。 电视退了,许亚还是郁闷怎么就看不了了,就干脆把电视又接上,屏幕上果然都是雪花,啥也没有。捣鼓了半天,不断的换线,还是没有图像。许亚一生气,逮着遥控器一通乱按,突然屏幕上有图像了,电视好了,一切正常。许亚这才琢磨出,那对夫妻估计是按错了遥控器上的某个键。 于是,许亚又在网上重新发布了一个帖子,第二天,来了两个年轻人,说是附近约克大学的学生,在外租房,想要买个电视凑合看球赛。 许亚把电视给他们试了试,两个人说:“没问题,我们现在就搬走。四十块钱吧,我们俩个正好平摊,一人二十。” 鉴于前一天的退货,许亚就立马同意了。 一天,许亚整理橱柜,看见一套旧餐具,盘子汤碗咖啡杯各四个,是黑白条纹图案,有些沉。许亚嫌洗碗时候太重,就换了一套。其中一个盘子被碰掉一小块瓷,想扔又觉有些可惜,于是许亚干脆拍了照片,放网上,标价10刀。不断的刷新帖子很久,都无人问津。终于有一天,有人回了帖子,说:“这个黑白条纹图案正是我要找的,好配我的家具。” 许亚事先已经把这套餐具装好在一个纸箱里,放在半地下。这个买主来取盘子那天,正好路易莎他们一家来做客。路易莎说:“你挺个大肚子哪能搬东西,我叫罗伯特来帮忙搬。” 于是她们两个帮忙把纸箱搬出来,买主逐个盘子的验了货,付了十块钱。 路易莎说:“简直不敢想象,还有人来买你用过的餐具。” 过一会儿,路易莎说:“皮特说你把他以前那个老电视给卖了。” 许亚说:“是啊,电视这种电子产品更新太快,再不卖了,以后就只有扔了。” “我也有个老电视,你帮我卖了吧。随便你给我多少钱,五刀十刀都可以,然后赚多少是你的。” 许亚问她是哪个电视,路易莎说:“就是我以前那个房子,厨房里的电视,房子卖了后我没有扔,搬过来也没有用,搁在储藏室里。” 过后,许亚去路易莎那里试试电视,说:“你这个电视坏了,图像都不清晰了,没人会买的。你还是把它扔了吧。” 不久,路易莎又来找许亚给她卖裙子大衣外套等旧衣服,还有她的茶几餐桌椅子,说她要更新买新的。 许亚说:“你这些衣服还是你留着吧,不好卖。” 对茶几桌椅,许亚上网上搜索了其它类似的帖子,看了看别人的要价,对路易莎说:“同比看来,你的茶几估计只能标这个价钱了。” “这么便宜,不卖,我以前买的很贵的。”路易莎说。 许亚说:“我卖的那些东西都是那些没有人要的,随便一个价钱,有人买就卖了。你这是想变现,不可能卖到你想要的那个价钱。” 最后,路易莎还是觉得许亚把她的东西标价太低,不痛快,干脆再不提卖东西的事情了。 后来,还捡过一些儿童玩具,如小房子、玩具车、滑梯等。如今的小孩一出生就是满世界的各种玩具,面临这样眼花缭乱的选择,孩子都玩玩几天新鲜就转移注意力。玩具价格越来越贵,小孩玩过了失去兴趣后,扔掉可惜,于是很多人在网上甩手二手的玩具,尤其是那些大件。所以除了捡些状况还不错的大玩具外,许亚也通过庭院销售买些二手的推车,再放到网上转卖,脱手都比较快。 许亚和皮特唯有在赚钱上态度方向一致。 一次,皮特所在的公司换家具,把要拍卖的旧家具通过邮件发给员工,内部竞价,谁出的价高,那个家具就归谁拉走。皮特竞得一个看似像大理石纹台面的米色四方形茶几,和一个特大的长方形白板,可用于写字授课。 “我们公司内部处理的办公家具,很便宜,我买回来,你看能不能卖出去?”皮特说。 许亚说:“茶几看着还可以,这个白板太大了。” “茶几我买成二十五刀,白板起价十刀,没人要,我就十块钱买到了。”皮特说。 后来,茶几反而不太好卖,主要原因是颜色太浅。后来一对年轻人,刚租了一个公寓,出了四十五刀买走了茶几。 白板的帖子,许亚刷新很久,因为面积太大,无人问津。终于有一天,一个人回复了邮件,说要买白板,约好下午来取。 白板上还有残留的马克笔痕迹,在买家来取货之前,许亚努力的用布擦抹痕迹。 皮特站在窗子边上往外看,问:“来取货的人是中国人吗?” 许亚说:“是。” 在对方回复邮件时候,从显示的姓,许亚已经看出是中国大陆人。因为中国人在国外,一般会使用英文名,但是不改姓,而大陆人与香港人的姓的拼写上区分非常明显。所以,电话联系时,许亚确认了对方是中国人,讲中文。 “这个人太牛逼了,开着一辆劳斯莱斯的大车来买这个二手白板。” 许亚一听,赶紧开门去看,果然门前车道上停了一辆大车,车头前的图案标志是重叠在一起的两个“r”。一个体型发福的中年男人站在车边,还在四望观看,身后跟了一个年轻小伙子。 见开门了,中年男人走上台阶,到了门边,说:“你是米亚吧,我是来买白板的。” 许亚把他迎进门,指指刚擦干净的白板说:“就这个,你看吧,还基本上是新的。” 中年男人看了两眼,用手晃了晃板,说:“嗯,够大,结实!多少钱?” “八十刀。”许亚说。 “六十吧。”中年人说。 “网上我就标价的是八十,你看这基本上都是新的,你知道的,全新的起码要几百块。”许亚说。 “再怎么说这也是二手的。我给你加五块。”中年男人说。 “老板,你开着个劳斯莱斯,还在乎这十来块钱嘛?砍价多丢你面子。”许亚说。 “我那车是开着给别人看的,做生意是要讲成本的。在加拿大这个地方,赚个十块钱也都不容易。怎么样,六十五刀我现在就拿走。”中年男人说。 “七十行吧,我再让一让。我挣五块钱也不容易。说实话,我也是帮朋友代卖的,人家回国了,留下话,低于七十不卖的。”许亚说。 “成,七十。”中年男人掏出钱包,数了七十,递给许亚,又说:“你上班不?要不上我的学院里去炒股吧,我保证你轻松赚大钱。” “炒什么股的?中国的还是加拿大股市?”许亚说。 “当然是北美股市了,中国股市又做不了日交易,还有时差。”中年男人说。 “前段时间我还真的炒股来着,赔了,不敢再碰了。”许亚说。 “那是你们不懂看盘,不懂技术分析。我开的学院就是专门教人如何做daytrading,就是当天的日内交易,赚差价。”中年人说。 “daytrading,不好赚钱吧?买进卖出,当天交割,哪有那么好运气碰上股价飙升的,即使赚点钱,扣除交易费用,都剩不下什么了。”许亚说。 “这你就不懂了。我培养出来的交易员,有的一个月下来就发了。在我这里,是我给你钱去炒股,以前我专业炒股,经验丰富,现在我退居二线,就招学员培训,把我的秘诀传授出去,让他们去炒股。我根据每个学员培训过程和虚拟盘操作过程的表现,给他们评分分级,培训结束后,分配不同的资金额去他们做实盘,每个人至少十万美金,多的几十万上百万的都可以,看各自的水平。” “加币还是人民币?”许亚问。 “当然是加币和美元呐,我们做北美股市的,正常作息时间,还没有时差。”中年男人说。 “你这么多钱,干嘛交给别人去炒,万一操作不当,赔了呢?”许亚问。 “钱其实也不是我的钱。我有很多客户,他们把巨额资金交给我去管理。至于操作嘛,我会教你的,如何看盘,如何做技术分析,所有操作都要通过系统来做,我们有特别开发出来的软件,你不用担心,做实盘时候我们有风险管理的,根据各人的水平,给你设好权限,股价上涨了,你自己决定是否卖出。到下午股市收盘以前,如果没有卖出的,系统会强制全部平仓的,不存在隔夜风险。”中年男人说。 “这好玄的,万一选股选错了,收盘前全部平仓,赔了怎么办?”许亚问。 “每个学员交一定的保证金,两千块,不多。我们的软件会设置损益线,这个限额由你来定,设好以后,你用我的资金去炒,如果你的损失触及这个线,系统就会自动平仓,帮你止损。至于这个额度如何确定,我会来帮你分析,当然也要看你自己的风险承受能力。”男的说。 “你不是在做慈善吧,要是赔了,损失算谁的?”许亚问。 “从交易员的保证金里扣。”男的说。 “那交易员还要交什么费用?还是赚钱了跟你分成?”许亚问。 “赚了钱全是你的,我一分不要,但是你使用我的办公场所,我要提供座椅电脑还有系统软件的维护,所以我要象征性的收些租金,每个月一次,我们也叫它通道费。”男的说。 “那股票的买卖手续费呢,算谁的?”许亚说。 “这个是你自己出,不过我们是交易大户,那个手续费很低,一百股才收几毛钱,你可以忽略不计的。”男的说。 许亚说:“听上去不错,要不把你名片留一张,我考虑考虑再找你。” “很多人都在我这里做交易。我每个星期都讲课的,一个月一期的培训,两周理论课,两周虚拟盘操作。你随时来,免费试听。先了解一下再决定不迟。”中年男人说。 “好的,有空我就去听课。”许亚说。 中年男人给了许亚一张名片,又出门去叫那个小伙子进来一起抬白板。两人笨笨歪歪的把大白板抬进了那辆劳斯莱斯。 他们走后,皮特问:“你们都聊什么了?我听到什么daytrading?” 许亚就把那个男的话转述了,皮特说:“这个事情,我们公司的香港同事以前说过的,这些daytrader日交易员没有一个做的久的,跟赌博一样。每天打单要像那些打游戏的玩家一样手快,才能在瞬息万变的股市上进进出出赚到那个差价。他们给你的操作资金数额高,运气好的,你撞上了一个大差价,就赚了,但是他们的自动平仓杀伤力太大,股价在几分钟内上下波动很正常,明明你选的股是上涨趋势的,那么高额的资金,你事先设好了一个止损点,股价的一个微小下跌,就会触碰到止损线,系统不由分说就给你平仓了,完全就是一个赌场。再说了,那个损失是从你的保证金里扣,赚钱的只有他们。” 许亚没有找过这个所谓的教授,依然继续捡废品卖。 每次卖东西的钱,遇上一二十块钱的,皮特就说:“那点钱你留着零花,下周我就不给你钱了。” 若是高于二十的,皮特就说:“把钱给我拿去存银行,积少成多,好统一安排。” 有时候卖出去的东西,皮特不知道的,许亚就不报或少报数,把钱私自存了起来,连同每周的零花钱,攒到一定数额后,悄悄的给家里寄了回去。 一天,皮特说:“我给我的香港同事讲你卖东西的事情,他们给我说你们中国有个网站,很多人在那里网上下单,进货到北美来卖,你可以去浏览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进点货来卖,应该很赚钱的。” 于是许亚上那个网站上看,果然是各式各样的产品,基本上是针对北美的买家消费者设计的,网站上的产品规格介绍等都是英文,甚至客服回复都是英文,许亚直接拷贝来发帖,非常方便省事。 考虑到已是冬天,许亚比较来比较去,最后选了女式雪靴,下了订单。对方的报价含邮费,平均下来大概40刀一双。供货商说他们与邮局有合同,包裹都走ems,不仅快而且通关顺畅,很少被截。 大概十天,收到几个包裹,质量很不错,许亚在本地网上研究了一下同类靴子的售价后,发帖标价95刀,这个价格刚开始卖出去一些,随后就有人讲价,也有人合伙买几双砍价的,也有回头客推荐朋友来买,她们自己要折扣的,平均售价大概在80刀左右,上门取货。 靴子销售情况很好,许亚赶紧又上网下订单。几天之内,靴子卖完,过几天又一批货到。这样整个冬天卖出去不少。 许亚也开始在ebay上试卖,回复也很多,但是更多的询问产品的具体质量与大小情况。许亚觉得特别麻烦,在及时要回复买家问题、收查付款到账情况、包装邮寄包裹、查询包裹状态、给买家评分等等,相当累人,遇上买家不满意还要协商解决办法部分退款或退货等,干脆就不在ebay去卖了。 比较而言,许亚觉得在本地网上发帖卖东西更方便省事。每天下班后,许亚就先查邮件,做回复或安排取货时间,再做饭吃饭洗碗。忙完后,许亚在睡觉前删除旧帖重发新帖,第二天下班后再查邮件。 有时候买主在她们吃饭时候来取货,有时候是周末,也有遇上对方出行不便的,许亚就送货上门,或选择一个中间地点,如地铁或超市门口约好见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后来许亚还订过彩妆眼影、指甲油、化妆刷等,销量也还可以,但是利润小。其它的如围巾、丝绸睡衣、耳机等,卖的比较慢,利润也小,倒腾来倒腾去,还是冬天的靴子好卖,利润也高。 多伦多的冬季太长,经常有寒冷的冰雪天,许多人的靴子穿过一个漫长的冬天就扔掉。第二年,进入十一月,许亚又开始订货。一些回头客提前就发邮件来预订。 过完冬天,很多居民喜欢庭院销售,就是把家里不要的东西清理出来,摆在前院处理卖,过路的人看见了就停下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主人一般搬个凳子或藤椅坐在门口守着,或与邻居聊天。这样的摊上买东西,价格非常便宜。许亚经常在这样的摊点发现价廉物美的东西。 皮特见许亚卖东西赚得现金,非常高兴,就很积极的帮她看打折促销的信息,包括查询周末院子销售的广告,借此来找便宜货源。 每年冬天卖靴子已经成了惯例,也是一个不错的现金流。每次的收入都被皮特收缴去做统一管理。 逐渐的,许亚发现和她卖同样靴子的人越来越多,迫于竞争,靴子的售价逐年下降,从最早的□□十刀降到六十几刀,而靴子的成本也上涨了几刀。 到了2011年,包裹连续几次被海关截住,被贴上课税单后放行,邮局送货员要求付关税后才给包裹,不然就带回邮局。这样下来每次税后成本与售价差不多,没有赚头,加上许亚越发觉得身体不适,所以决定放弃卖东西。 皮特不肯丢掉现金流,让许亚再找别的货,许亚坚决不再做,说:“我白天要上班,晚上回家带孩子,孩子睡了我要上网发帖更新,还要照顾你吃喝,你每天下班回来就知道看电视,卖货的钱你还全收走,你当我是奴隶啊,我不干了!想赚钱,你自己去找货卖。” 见许亚执意不再卖东西了,皮特只好自己上ebay试卖。他从收藏的球赛运动员纪念卡里找了些出来,拍照后放到ebay上卖,逐渐的又开始把他的摇头公仔拿出来卖。后来摸索出经验后,开始从ebay上的香港或日本供货商那里买成打的卡回来,分门别类选出有收藏价值的卡再放回到ebay上单卖或组合成套卖,自成他的一套门路。 就这样,许亚彻底的告别了拾废品和网上买卖东西。 第28章 第六章 琐碎生活:扎根 第六章琐碎生活 第二节扎根 许亚怀孕后,从未有过恶心晨吐,唯有冬天来临时,一天出门忘了围围巾,遇上刮风,中了感冒,喉咙肿痛咳嗽,又不能吃药,拖了近一个月才好。 皮特一听见许亚咳嗽就紧张:“你那咳嗽声太瘆人,痰多你应该去卫生间咳嗽,咳嗽时,应该用肘腕挡住嘴吧,以免细菌传播,这是基本常识,以前没人教过你吗?” 许亚听了很厌烦,说:“我感冒了,不能吃药才这么严重,喉咙有痰,咳嗽是突然性的,我能控制吗?难不成你就让我就一直待在卫生间里?” 诸如此类的不愉快又发生几次。 在多伦多,一般的怀孕体检过程是,一旦确认怀孕,家庭医生就给你安排一位妇产科医生。家庭医生那里有一个与他们常合作的专科医生名单,推荐之前,他们会根据你的病史来选择最合适的。如果病人没有特殊要求,他们就按照你的家庭地址来就近选择一位专科医生,把你的档案转过去,同时告知你那位专科医生的联系方式,以便你去查询预约情况,但通常专科医生的助理会与病人主动联系,安排预约。 这些专科医生诊所有的是在医疗中心,有的是在商业办公地点租个单元独立执业,也有的在临近商业街的居民小区,租一栋或自购一栋独立居民房,改为诊所。这类房子有些类似路易莎以前的老房子那样,一楼的客厅、家庭活动室用来作为接待病人的大厅和前台,楼上的几个房间作为病房诊断等。遇上要做化验的,医生给病人开了检查单,上面有病人和医生的名字地址电话,同时附有一个可以做检查的医疗化验所名单,病人自己选择一家去做。化验结果会以传真或电子方式传回给检查单上注明的医生诊所。 这些化验所的办公地点也像专科医生一样,位于在医疗中心或商业场所。 加拿大的医疗福利好,是公费医疗。看病通常需要找一个家庭医生,建档,方便建立个人病史。 平时见家庭医生要预约,家庭医生一般是周一周五的朝九晚五,也有很多家庭医生为了照顾病人,灵活调整他们的营业开放时间,比如八点到四点,或者延长某天的时间到六点,或周六开,某天调休等等。 遇上要看病又来不及预约家庭医生,或者遇上家庭医生休假不营业,病人可以去一些对公众开放的walkin诊所。这些诊所无需预约,时间比较灵活,主要是针对那些临时要看病、没有家庭医生、预约不上家庭医生或者是时间受限的病人。这些诊所的营业时间通常都标示在门上。 在加拿大,一般人看病,很少去医院,那里主要是接收那些住院病人、或救护车送来的病人、或自己去要求看急诊的病人,或者是专科医生预约好的需要做特殊检查或手术的病人。 急诊部门是每天二十四小时开放的,没有中国那样挂号选择某个专家或指定医生的设置,医生是轮流值班的,病人看不到当天哪个医生值班这样的信息。急诊部的病人比较多,等候时间相当长,流程长。所以通常小病、非急病的人最好不要去医院急诊。 一旦去了急诊,通常是在门口的取号机那里取号然后坐着等。等号被叫到后,有护士给求诊病人做简单的初诊,比如量血压、询问急诊原因和症状,进行分流。 基本信息记录下来后,护士把排号与初诊表钉在一起,放进旁边的一个筐里,排队。轮到再次叫到排号时,另外一个护士询问病人的基本信息,录入电脑系统,打印出相应成套表格和一套多张的条形码,分别贴到各个表格上,再取出一个手腕带,贴上条形码,戴在病人的手腕上。 然后,急诊病人就在指定的等候区等。等护士叫号叫名字时,病人被带入指定的诊断区,先询问基本情况,再视病人具体情况,做一些基本的准备。过一会儿,值班医生来了,询问病情,做进一步指示,如果无大碍的,直接开个药,病人就可以离开了。如果需要进一步检查的,医生就会给出指示,然后护士指引病人去指定的检查室做相关的化验或检查。 检查结果会被送回到病房区护士站那里,如果不是病危类超紧急的情况下,又会进入正常程序,再次排队。 医生看了结果再做进一步指示,可能开处方药遣送病人离开,如果还需要进一步检查的,就再次被送去指定区域做下一个化验检查。结果出来,再次在护士站那里排队,等值班医生轮流查看排队中的急诊病人回来再珍。 每一次排队等待,两三个小时很正常,有时候甚至更长时间,取决于急诊病人多少,以及病人要做的检查化验等。直到最后医生综合各项结果作出处理。如果情况复杂,值班医生认为需要专科医生会诊的,又要再等专科医生。遇上有必要输液的,遵照值班医生的指示,护士会做相关安排。 在加拿大看病,与国内有很多不同。比如在国内,病人去了医院,想看哪个科就可以挂哪个科的号,想看专家或某个主治医师就挂那个医生的号。看医生时候,国内的医生一般会推荐病人去做全面检查或几项检查。 加拿大实行公费医疗,是针对那些持有政府免费医疗健康卡的人。但是医疗机构的管制与相关法律法规则是由各个省府来制定和管辖的。 比如在安省,新移民需要有三个月的等待期。移民登陆后,可以立刻申请医疗健康卡,但是这个卡要在登录日开始算起三个月期满后才能享受本省的免费医疗。在这三个月的等待期内,如需看病,则要自己付费。其他临时访问者或者没有加拿大永久居民身份的外来人员,为方便看病,也可以去申请临时医疗卡,但都是自费的。 其它省份的等待期都不一样,有的当月就可以享受医疗,有的要等两三个月。具体的时间可以通过加拿大联邦的官方网站连接到相关省份的网站查看指南。 新移民一旦登录后,可以自由选择去任何省份或城市定居,一旦定居后,还可以在任何时间自由迁居任何城市。 加拿大实行医药分开,医院或诊所的医生负责看病诊断,药房独立执业。如果医生看病后开具处方药,病人可以去任何药房买药。 凡是持有政府医疗卡的居民或公民,去医生诊所或医院看病的相关检查化验,一般都是被政府的医疗费用覆盖的,属于免费项目。但是在药店购买药品是自费的。正式员工的公司一般都有医疗保险福利,可以报销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百比例的药品费用,具体比例和额度视各个公司的保单涵盖范围与条款而不同。 在加拿大,执业医生都是经过很多年教育毕业的医学博士,由于学习年限太长,加拿大面临长期的医生短缺状况。 由于公费医疗和药品的严格管理,病人看病时,医生认为是必要的检查才会给病人开检验单,处方药也要医生认为必要才会开。病人不能指定要检查化验哪个项目。 许亚曾经一次感冒,嗓子痛,去诊所看病,医生先是询问了是否有感冒的各项症状,许亚回答“没有。” 医生检查完许亚的咽喉耳朵后,说:“你没有其它症状,只是咽喉有些红肿,回家多喝水,多吃蔬菜就好了。” 许亚说:“我咽口水都痛,你给开点药吧。” 医生说:“药都有副作用,没有必要吃就不要吃。我认为你的咽喉通过多喝水吃水果蔬菜等,过几天就会好。” 许亚只好空手回家,因为咽喉痛,第二天还是去唐人街的中药店买了维c银翘片来吃。 在加拿大,每个家庭医生都有一定的病人人数限额,满了以后就不再接收新病人。很多初到加拿大的新移民,不知道去哪里找家庭医生,就在网上去查询还要接收新病人的家庭医生。 如果病人不满意或者因为地址迁移等任何原因,可以另外换家庭医生,病人在原来的家庭医生那里交了二十刀的手续费后,由他们的助理把病例档案转移给新的家庭医生。 如果病人要见专科医生,必须通过家庭医生、或walkin诊所、或医院的医生诊断、并且医生认为有必要后,经推荐才能预约上。 倘若遇上做手术,即使是个小手术,也会有术前全面检查和化验。这个谨慎的医学态度与流程也导致了在加拿大普遍存在的看病难、等待期长的现状。 许亚有个印度同事,五十多岁,经常有耳鸣头晕目眩,家庭医生推荐她去看了耳科、眼科、脑科、心脏科等专科医生。每个专科医生都要预约,等候时间不等,短的一个星期,长的几个月,半年过后,她终于见完了所有要见的专科医生和要做的各项检查与化验。 家庭医生看完所有的检验报告说:“你的各个检查都正常,你的各个器官都正常没有损害。建议你平时多休息,注意饮食健康。” 同事说:“但我依然感觉头晕目眩耳鸣。”最后,她决定去看中医或采用印度的传统草药疗法来调理。 虽然看病不是很方便,排队等候时间久,也不能想看哪个科哪个医生,但是加拿大的医生护士或检查化验技师的服务态度绝对是一流的好,非常和蔼礼貌、专业敬业,病人基本上不会遇上无礼粗鲁的医护人员。 许亚的妇科医生,名叫凯琪雅。她在医院附近的居民小区买了一栋房子,改为诊所,平时她看诊的时间是两个全天,两个半天,其余时间她要去医院接生或轮流值班。 许亚在她那里建档后,就开始定期检查,先是一个月,逐渐改为每两个星期,再后来就是每个星期去一次。 后来血糖筛选时,凯琪雅医生说:“米亚,你有妊娠高血糖,不太高,但是也需要控制血糖。我给你推荐去一家培训中心,学习了解如何在日常生活中控制你的血糖。最自然的方式就是饮食和适当锻炼来控制,但是因人而异。等你去参加培训时,她们会给你讲解。” 于是,许亚去参加学习后,开始多吃蔬菜多吃肉。淀粉含量高的米饭、面食、土豆等减量吃,改吃全麦。水果切块分小份吃。 学习班的老师发给她一个自用血糖仪,配有试纸,每天晨起空腹、及三餐后一小时两小时后分别自测血糖,记下血糖数字,每次见凯琪雅时交给她过目备案。 每天自测血糖时,都会对手指端自扎一针,挤出很小一滴血,用于试纸采血。一个月下来,各个手指被扎满了针眼。逐渐的许亚也琢磨出规律,知道哪类食物会导致血糖升高,哪类影响不大。 学习时候,培训的老师也鼓励大家尽可能的通过适当锻炼来降低血糖,其中走路最为实际和有效,也非常适合孕妇。 但是多伦多的冬天漫长,经常下雪,温度低,不太可能在室外长时间走路。许亚早晚上下班时间要坐公交车换地铁,走路时间稍长。白天上班时候,许亚就选择在公司里走路。公司在15楼,许亚从楼上走到楼下再走回来,上午下午各一次。下楼轻松些,上楼难度大,只好走个两三层就歇歇。中午的午饭时间,许亚尽量的在吃完饭后,去楼下的商场小店转转。 因为扎针都扎怕了,在逐渐琢磨出自己的血糖规律后,许亚就偷懒,改为只测早上的空腹以及晚餐一小时后的血糖。因为早饭与午饭后一般都会走路,所以她认为血糖肯定会被降低,就不想再扎针了。 这样到了大概预产期的三周前,凯琪雅又让许亚做一次b超,说:“胎儿一切正常,你有妊娠血糖,尽管控制的很好,我还是建议提前一到两周引产。” 于是,许亚预约了凯琪雅值班的一天,去了医院接受引产。凯琪雅检查完后,对许亚说说:“一切正常,医院有无痛分娩选择,安全无副作用,唯一的弊端就是有些产妇因为打了麻醉后感受不到阵痛所以会延长产程,你可以考虑。” 没有生产经验,只知道生孩子会很痛,于是许亚选择了无痛分娩。签完字后,护士等到适当的时刻,通知麻醉师过来打局部麻醉。 几个小时后顺产生了一个男孩,取名马修。凯琪雅说:“生产顺利,可能跟你平时走路很多有关系。” 由于后期血糖高,平时饮食上吃淀粉与水果都少,许亚也没有炖过所谓的鸡汤,平时饮食极为普通,加上提前引产,马修生下来只有五斤多点。 按照本地医院的规定,顺产的在医院住一晚,第二天产妇与婴儿检查一切正常就出院。如果是破腹产,住两三天,检查正常就可以出院。 在加拿大,有很多的经过专业培训和有执照的助产士,又被称为接生婆,因为她们要到产妇家里去接生。与中国古代的接生婆不同的是,她们都是经过医学和孕产知识培训、有执照的专业人士。她们是自由职业者一样,与妇产科医生还有医院合作,负责孕产妇的孕程和生产。通常,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去医院待产,但还是有些孕妇因为自身的需求,选择了在家生产,这样的情况就通常需要找助产士。这些助产士的名单可以通过家庭医生或妇产科医生那里索取。 那些在家通过助产士生产的,如遇生产一切正常,就不用出门,如遇生产情况不妙或紧急事故发生,助产士都会立马通知医院,叫救护车送往医院的。 中国人与西方人在生孩子和坐月子上有很多的不同。 皮特的妹妹琳达破腹产,住院两天,出院后,回到家里就开始下床走动,晚上也自己起来喂孩子,喝咖啡、喝从冰箱里取出的冷饮,唯有抱孩子避免放在小腹前,以免碰及破腹缝合的伤口。回家几天之后,琳达就出门上超市购物。 许亚顺产后,在医院,医生护士的护理非常好。当许亚从产房转到病房后,护士立刻给她送来冷牛奶、冰果汁以及热餐,还叮嘱她尽快去病房的卫生间洗澡清洁,还告诉她尽早下床走动帮助恢复。 在坐月子问题上,许亚从琳达那里已经看到了西方人如何对待月子。正好海伦生第二胎,比许亚早几个月,于是许亚就去取经。 海伦的女儿是在国内生的,几岁时随她们移民来加。工作生活都稳定下来后,海伦生了第二个孩子。 海伦说她在国内坐过月子,依然留下了小毛病。在加拿大,没有父母或亲友的帮忙,她的老公请了假在家照顾她,但是她老公不会做饭,凑合着给她炖鸡,做了几天的混炖饭菜,海伦也吃不下去了。加上她老公还需要回去上班,女儿还小,上学需要照顾,大概一周后海伦就勉强起来,自己做些吃的,逐渐的开始做些家务。 海伦说:“虽然在加拿大我没有坐月子,但是我觉得比在国内生坐月子期间恢复的还好还快。这里的房子大,空气好,房子是封闭的没有外来冷风,有二十四小时热水可用。我休息一个多星期后开始自己做饭,虽然开始有些体虚容易疲劳,但是只要多注意休息还是没有问题的。等你生孩子时候,你就提前多买些食物在冰箱里储存着。从冰箱里取拿东西记着戴手套,避免接触凉的东西,我觉得就没有事的。而且我也洗澡洗头,不洗捂着很难受的。洗澡反而让身体轻松爽快很多,还干净卫生。只是要记着不要开窗吹风就好。” 许亚参照海伦的建议,买了棉布手套备着,买了很多的菜分类提前备好,放在冰箱。 生了马修后,皮特请假几天在家,说是照顾,但不过是随时待命出门买东西。皮特不会烧水不会用微波炉不会做咖啡。 许亚提前给他说了中国人有坐月子的习惯,皮特说:你说的那些规矩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都是无稽之谈,你看我妹妹,她破腹产后是怎样的?那就是一个西方女人生完孩子后的正常生活。女人生孩子前后的不同就是:一、晚上喂孩子,睡眠不足,二、生产时候失血,可能有伤口,适当休息几天就好了,不至于瞬间就成国宝样要人伺候。” 但是最后他还是同意在许亚生完孩子后请路易莎来帮忙。 生了马修的第二天,许亚就出院回家。路易莎很爽快的答应来帮忙。但是帮忙毕竟是帮忙,路易莎早上晚起,吃完早饭后,等皮特去接她来。 每次路易莎来,进门后,皮特就高声喊到:“米亚,我妈来了。” 许亚在楼上休息,没有应声,皮特就上楼来说:“你没有听到吗?我刚给你说了,我妈来了。我认为你应该下楼来,这是礼貌。她来帮忙照看马修,还来给你做饭,你要吃什么尽管给她说。” 许亚说:“我很累,不想动,而且我很困。” 路易莎上楼来说:“你要是累,就躺着休息,我来给你做饭。想吃什么?你说过要喝汤,我给你做。” 路易莎烧水,放入面条鸡腿煮,加了些蔬菜,煮好后,皮特来叫许亚:“我妈汤都给你做好了,饭也做好了,你应该下楼来吃。你总不能一天到晚就呆在楼上吧。” 许亚只好下楼吃饭,吃完饭,路易莎洗了碗,给马修洗澡又用奶瓶冲了奶粉喂完奶。皮特说:“我妈在这里半天了,该回去休息了,晚上还要给我爸做饭。晚上我去她那里吃,吃完会给你带一盘饭菜回来。” 过了几天,皮特回去上班,因为没人开车接路易莎,她就改为周末过来帮忙。许亚就自己开始做饭,包括皮特的晚饭。许亚按照事先海伦的建议,先戴布棉手套,再戴塑胶手套,洗菜洗碗。自己也炖了些排骨鸡肉之类的一大锅,白天饿了就热点来吃。 夜里要起来喂奶,白天趁马修睡觉时候许亚补补觉。 周末路易莎过来看看,帮忙给马修洗澡喂奶粉或换个尿片。 因为使用尿不湿,所以工作量少了很多。 整个月子期间,许亚出过几次门,一次是出院,其它几次是带新生儿见儿科医生。 在加拿大,孩子出生出院一周之内、两周之内、一个月内,儿科医生要求家长带孩子去儿科医生那里做新生儿出院后的跟踪检查,具体的次数还要视各个婴儿的健康状况来确定。 许亚说:“一个月内我不能出门,你自己带孩子去见医生吧。” 皮特说:“我还从来没有听说哪个产妇生了孩子要在屋里窝一个月不出门!即便是医生那里,我要是说了你刚才说的话,他们都会笑死。而且你看我妹妹,她还是破腹产,几天后她就去超市,你还是顺产,孩子生下来就没事了。你说你要是晚上没睡够,我理解,白天你在家一整天,有很多时间补觉的。但是你不出门,简直是不可理喻!再说,就算是你不喜欢出去,行,其它时候我不要求你出门,但是我不会换尿片不会给马修换衣服,看儿科医生的时候,你必须去!” 许亚只好随着皮特带孩子去看儿科医生。尽管天气已经热起来,她还是戴了帽子,围了薄棉围巾、戴了手套、戴了墨镜,全副武装包严了出门。 皮特摇头叹气,说:“哎,真是古怪。” 就这样,一个月过完了。 路易莎说,孩子必须从小睡他自己的床。马修第一个月睡在摇篮里,摇篮有个插栓,马修睡觉时候,把插栓子插上后摇篮就固定不动了。为了晚上起来方便,许亚把摇篮放在自己床边。皮特怕吵,天天带着耳塞睡觉。 第二月,许亚把马修转到隔壁一个有围栏的小床上睡,小床旁边放有桌椅。一岁左右,许亚为了晚上给他喂夜奶时候自己也能眯一会儿,就把他转到另外一间屋的大床上睡。怕他自己醒了摔下床,许亚卸下床框,只剩下床垫和垫盒,放在地板上,又买来儿童小床专用的可放低的护栏装上。 马修自婴儿时候起就习惯了一个人睡,所以后来倒是没有孩子大了要隔床分睡的麻烦。 在加拿大,怀孕生孩子,可以领取政府的怀孕及育儿津贴。 怀孕津贴最长十五个星期,育儿津贴最长三十五个星期。 孕妇可以申请在预产前八个星期开始领取津贴,最多只可领取十五个星期。 但是领取这些津贴,需要符合至少两个条件才有资格申请: 一、不论永久工、合同工、临时工、全职、兼职、还是自雇,必需要有报税,向政府的就业保险计划缴费。 二、申请津贴前的五十二个星期内或自申请人上次领取失业金后,工作小时数累计至少六百个小时。 至于津贴额的多少,基本上是申请人平均收入的百分之五十五,但是每周最高金额$413,这笔费用是当作领取人的收入,要扣税。 如果领取人在领取期间有工作收入,政府将停止发放。如果隐瞒继续领取政府津贴的,政府会有很多渠道发现,然后会重新计算,给领取人发来通知要求退回不该领取的钱。在加拿大,信用记录非常重要,系统联网,相关机构人员一查就能查出来。 在加拿大,永久居民身份的孩子或本地出生的孩子可以领取政府的儿童税福利金,具体的金额取决于孩子父母前一年申报的收入。父母越是高收入,领到的越少,越是低收入,领到的金额越高。 许亚休假前还依然是合同工,因为休假而中断合同后,就失去了工作。不像那些永久工,休假时只是停薪留职,福利照有,休假期间随时可以提前通知公司复工时间。 于是在产育假满之前两三个月,许亚开始发简历找工作,一直无结果。 孕产育儿假都满了,津贴也没有了,许亚还没有找到,就在家带着孩子,一边继续找工作。 2008年5月12号,许亚早上一起来就收到表妹的qq短信说:“四川大地震了,快给家里打电话”。 许亚一惊,赶紧打了电话。家里说:“没有事,亲戚朋友也都平安,就是受了些惊吓,家里房子也没有事。不过因为离地震中心汶川较近,都江堰区受灾惨重,临近的阳州也受灾严重。” 许亚打开电视,看到了地震灾区现场直播报道,难以接受那些片片的废墟与奔走抢救的伤亡事故现场就是自己曾经成长的故乡。 5460同学录上,中学同学都在报平安、更新阳州和成都地区的灾情。 许亚也意外的收到了付文兵在5460发来的短信:“汶川地震,很担心你家里人,希望都平安无事。” 许亚回复说:“谢谢你的问候,我家里亲戚好友都平安无事。” 上午,皮特打来电话说:“你快去看新闻,中国发生特大地震了,震源好像是在成都,是不是你家乡附近?” 许亚说:“我一早起来就已经知道了。” “你家里没事吧?” “没事,都平安。”许亚说。 晚上,皮特说:“都在讨论赈灾捐款。你要不要去捐?” “捐吧,捐多少?”许亚问。自己休产假一年了,政府的补贴期已经过了,找了两个月的工作都没有面试。现在就靠皮特一个人的工资。 “表示一下吧,现在你没有工作,又添个小孩。我们也捐不了多少,你自己决定吧。不过,不论捐多捐少,都不要交给那些红十字会或者某个组织。已经有过几起报道了,国际组织捐给你们中国人的援助都被一些腐败分子监守自盗,像老鼠一样的偷吃了。要捐,就要捐到受赠人手里。既然你们家乡也受灾,不如捐给你自己家里算了。”皮特说。 许亚问:“那你看支援我们家里多少钱?” 皮特含糊不定说个大概。 许亚说:“这个数字?我看你还是不要捐了。我会给我们家里解释的,等以后我找到工作后再说吧。” 许亚给家里解释说:“现在我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暂时没有钱。不过我自己存有些私房钱,过一段时间会给你们寄回去。” 许亚又开始找工作,对皮特说:我需要去考cip,考试报名加教材大概七百加币一门课。不然找不到工作。” 皮特说:“七百块钱?这么贵。你还是等找了工作再考吧。万一考了你也找不到不就浪费钱了。” “报名后至少我可以在简历上写明我正在考。”许亚执意报名参加cip考试。 2008年七月初,许亚考完第一门课。几天后,她接到一个电话,许亚正在照看马修,都没有太听清楚开头,只听清对方说是叫她去面试,让她记下时间地点,说到了后去找凯瑟。 第二天一早,许亚让皮特把马修送去路易莎那里,自己去面试。按照记下的地址找到了市区的一栋楼,进了电梯,按了22楼,往后退时,看见电梯里还有一个人,有些面熟,很快想起来是前一家保险公司的核保师诶瑞。 “嗨,诶瑞,你好,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了。”许亚说。 “嗨,是米亚吧?你去22楼,你也在这里上班?”诶瑞问。 “不,我是来面试的,你呢?”许亚说。 “我在这里上班。这家公司比前一家好。”诶瑞说。 “你在这里上班呀?太好了,请你帮我个忙好吧?要是我需要推荐人,找你行吗?”许亚说。 “好的,没问题。”诶瑞说。 电梯停在22层,诶瑞走出电梯,对许亚说:“我去厨房喝咖啡,你要去人事部吧?这个门就是,你看门边那个电话机了吗?旁边是目录,你去打个电话,里面会有人出来开门。祝你好运。”诶瑞说完后,右转走了。 许亚头一天接电话时,其实都没听清是哪个公司的。只知道“到了22楼找凯瑟”。诶瑞离开后,许亚又退了几步,看看墙面上写有什么公司。墙上就只有一个公司名。许亚一愣,原来是这家全球都赫赫有名的大保险公司abc。 此前那家保险公司有个核保师叫奎斯汀娜,许亚有时候帮她做事时候聊天。 有一天,奎斯汀娜说:“他们还没有给你全职工吗?” “没有,就是一直在续合同。”许亚说。 “你有没有找找其它公司?”奎斯汀娜说。 “我也不知道哪些公司好。你有什么建议吗?”许亚问。 “我觉得abc公司不错,我就从那里出来的。我是腿不好,本来提前退休了的,现在这家公司返聘我来工作的。”奎斯汀娜说。 休产假前,许亚找她,说:“奎斯汀娜,请你帮个忙,我下一次找工作时要推荐人,可不可以请你帮我做推荐或写一封推荐信?” 奎斯汀娜说:“好的,我很高兴做你的推荐人。” “顺便问你一下,上次你提到过的abc公司,怎么申请那里的工作啊?我好像从来没有在招聘网站上看到他们招人的广告呢?”许亚说。 “他们很少公开去招聘网站发招人信息。有空缺经常就在公司网站上发布。你去他们网站上看看。”奎斯汀娜说。 快休完产假前,许亚开始投简历,也去过abc公司网站投过,一直没有回复,时间久了就忘了。 所以当许亚打了电话找凯瑟时都还懵懵懂懂的不清楚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门开了,一位中年女人出来,笑眯眯的说:“你好,我是凯瑟,请进来。你先请这边沙发上坐,我给要面试你的人打个电话。” 凯瑟去打了电话,又来叫许亚说:“米亚,你跟我来。” 米亚跟着她出了门,又进对面一个门,绕过一些办公桌,进了一个会议室,里面已经有两个中年女人在那里。凯瑟介绍说:“这位是凡悌玛,管核保助理的经理,这位是多瑞丝,项目组经理。” 凯瑟介绍完后就离开了。 许亚给两位经理问了好,坐下后,面试开始。提问基本上是: “请你自己介绍一下。” “你什么时候来的加拿大?” “你是如何进入保险业的?” “你做过核保助理,具体工作内容是什么?” “你的近期目标是什么?” “你的长处是什么,短处是什么?” “你为什么离开公司?” “你是如何找到我们公司的?” “你为什么会申请这个职位?” “你什么时候离开前一家公司的?有没有打算回到原来的职位?” “你是合同工,时间这么久,他们为什么没有给你全职工?” “你能提供推荐人吗?” “你的前一任经理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理想中的经理有什么样的特征?” “你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 多瑞丝为主面试者,问的最多,边问边记录许亚的回答。 最后,多瑞丝又问:“你认识哈莉吗?” 许亚说:“她是我们核保部的经理。有时候她会找志愿者加班,处理一些累积的工作。我报名参加过几次。她人非常好,每次加班都给我们发礼品卡。” “哦,哈莉我认识,有二十年多年了。一开始进入保险业就一起工作。”多瑞丝说。 “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许亚问。 “有,多伦多的保险业界就是一个小圈子,转来转去的经常都会撞到一起了。”多瑞丝呵呵的笑。 “好吧,今天就这样。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面试。我们会商量一下,再告知凯瑟。” 第二天,凯瑟打来电话说:“米亚,多瑞丝她们决定聘用你,这是一个合同工,期限一年。合同我给你发到邮箱里了,你看看,下周一上班,你有意见吗?有问题的话告诉我,没有问题的话,就请签字完给我发回来。” 后来许亚才知道,从17楼到25楼都是公司的办公室。除了17楼是同一个品牌下专做旅行保险外,其它楼层都是商业保险部门。 其中,25楼是高层管理者与律师们的办公室,24层是国际业务部,23层是理赔部,22层是人事部、项目部、厨房餐厅。其它楼层是中小业务部、建筑工程业务部、商业汽车险部、特殊险部、保证险部、财务部、精算部、风险管理部、it部等。 许亚开始上班,工资比前一家公司上涨了很多。皮特找路易莎,问她可不可以帮忙看马修。 路易莎说没有问题,于是每天早上许亚起来把杰瑞穿戴好,由皮特送去路易莎那里,自己再坐公交车去地铁,去市区上班。abc就在地铁站边上。 马修生下来后的脾气很大,非常难带。后来一个中国朋友说,怀孕期间孕妇的心情或脾气不好,动了胎气后,孩子生下来就不好带。许亚想起自己怀孕期间哭闹过几次,因此觉得可能动了胎气,才导致马修难带。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上学、逐渐懂事后才改善。 许亚上班后,路易莎照看马修几天就开始抱怨说马修脾气大、难带。与琳达的儿子瑟班斯的温和脾气相比,路易莎评价:“照看一个马修,比五个瑟班斯都费劲。” 路易莎认为她照看孩子也像上班一样,到点了就该下班,更何况她还是免费照看。所以要求皮特早早下班去接孩子。但是皮特经常晚到,甚至有时候因为烦皮特的哭闹,故意先回来吃了晚饭再去他母亲那里接孩子。路易莎就非常不高兴,打来电话抱怨。 许亚看见路易莎照顾瑟班斯时候,见她给孩子吃很多的巧克力、饼干、冰淇淋、糖果等甜食,还喜欢在电视机前摆个椅子,把孩子放椅子里一坐,自己就去煲她的电话粥,或看她的电视去。 于是许亚对皮特提议最好是换个托儿所。最后,找了一家,位于皮特上班的途中。 于是马修在路易莎那里一个月多月后,换去了托儿所。在从托儿所回家的路上,马修天天都在车里睡着,然后晚上就不肯睡觉或拖到很晚才睡。白天上班,回来后要做饭洗碗看孩子,到了该睡觉时候马修还不肯睡,许亚经常困的在边上直打盹。 许亚上班后,在餐厅里遇上一些从中小业务部门的助理,经常一起吃午饭。 上班后不久,许亚再次怀孕。这次,许亚吸取前一次的经验教训,无论遇上什么事情都保持平静,不发脾气,以免再动胎气。遇上马修无理取闹,许亚就充耳不闻,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动气。果然女儿玛莉的脾气就比较好,温和,比较好带。 第二次怀孕,依然是没有什么感觉,没有恶心或晨吐反应,妇产科医生依然是凯瑟雅,依然是惯常的定期检查,血糖筛检时依然是妊娠高血糖。 一天早上上班,凡悌玛过来叫大家,说:“临时有个事情宣布一下,我们就不去会议室了,大家到前面来,我们站着两分钟就说完。” 许亚和大家站到前面,听经理讲话,突然就晕倒了。醒来时,许亚看见天花板上的灯还有围着的人头,逐渐恢复意识,认出那些是同事的脸,说:“我这是在哪里啊?” 许亚开口说话,周围同事都舒了一口气,七嘴八舌的说话。 “我的天,吓死我了。” “终于醒来了。” “米亚,你把我们吓坏了,眼看着你就这样倒了下去。” “你还怀孕了,好危险!” “你觉得怎么样,要不叫救护车吧?” “哦,我觉得好很多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许亚说,觉得自己就是因为晚上还要起来照看马修,睡眠不足造成的虚弱。 “你要真感觉好多了,不去医院可以,但是你需要休息观察。公司里有个休息室,你去那里躺着修养一会儿,如果不见好转,我们再叫救护车。”凡悌玛说。 于是许亚去休息室休息一阵,大家见她没事才同意她回到座位。 第29章 第六章 琐碎生活:砍树 第六章琐碎生活 第三节砍树 晕倒后的当天,许亚给皮特说:“我白天上班,回来还要做饭洗碗,夜里还要起来一两次照看马修,太累了,你能不能学着带带马修?” 皮特说:“带孩子是女人的事。你要是觉得累,可以休假在家带孩子,不用去上班。” “我不上班,就你一个人的工资,怎么维持一家人的生活还有房贷?”许亚说。 “一个人的工资肯定不够。你不是说累吗?累就不要上班了,在家把孩子带好。钱,我会想办法。”皮特说。 “要不你晚上起来照看马修吧,我能多睡会儿就好了,这样还可以继续上班。”许亚说。 “那不可能,我又不会兑奶,不会换尿片,这些哺育的活都是你们女人做的。再说了,我要上班,要开车,睡不好开车很危险的。”皮特说。 “要不把我母亲接来帮忙,至少她能帮我做饭,搭把手看看孩子。”许亚说。 “你母亲?她能行吗?她不会英语,来了,要是弄错事怎么办?”皮特说。 “她就只是在家里帮帮忙,我在边上,不会有事的。”许亚说。 “好吧。”皮特说。 “不过先给你说好,机票该我们出,签证所有费用也该我们出。”许亚补充道。 “啊?她不能她自己掏钱买机票吗?我爸妈绝不会让我给他们买机票的。”皮特说。 “她是来帮忙的,没让你给工资,你当然要出路费了。”许亚有些不高兴的说。 “好吧。”皮特说。 随后皮特给路易莎打了电话,挂完电话后,对许亚说:“我母亲不赞成你母亲来,她说如果你需要帮忙,她可以帮。” “生马修之前,你母亲经常挂在嘴上说\'不要担心,等孩子生下来,我来帮忙\'。我给她解释过我们中国人是要坐月子的,我请她第一个月帮忙,你母亲同意说第一个月来帮忙,除了头几天她中午才来做个饭,给马修喂个奶换个尿片,下午就回去了,第二个星期,就连你的饭都留给我做。再说后来我上班去了,马修她也没有照看多久,下班后你去接孩子晚了,她就电话来催人去接。现在,你妹妹马上也要生老二,以前就两个孙子时候,你母亲都只能帮那么一点点,现在马上就要帮你妹妹照看两个孩子,你认为她还能帮我们什么?我认为她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许亚开始唠叨起来,说实话,她心里明白路易莎的心思:她自己没有住进她儿子的房子,也不能让别人的母亲住进皮特的房子。 自从路易莎跟随她女儿住进那个半地下以后,一直对半地下的条件不满意,加上她们每个月还要付给她女儿房租,因此对她女儿女婿非常不满。最早分家时候,她认为米亚是中国人,生活习惯不一样,而她女婿是西班牙人,与她们有一样的文化,讲一样的语言,所以路易莎选择了分家后跟她女儿住一栋房子。 分开住以后,许亚问皮特:“你父母帮你妹妹妹夫买房子,为什么她们还要付你妹妹房租?” 皮特说:“托尼认为他在付房贷,我父母住这那里就是占用了房子一半的空间,否则的话他们把半地下出租出去也能有一笔收入。” “那你母亲给你妹妹做饭呢?”许亚问。 “不可能,我母亲说过了,她们是租户,分开过,我妹妹自己做饭的。”皮特说。 “你母亲当着你和你爸面前这么说,我以前没上班时候,我亲眼见到她悄悄的让你妹妹在你们下班回来前吃饭的,或者给她装好端下楼去吃。”许亚说。 皮特去问路易莎:“妈咪,你给我妹妹房租,你还管她们饭吃,你对她帮的忙比给我帮的多,这不公平。” 路易莎说:“我没有给你妹妹做饭,她都是自己做的。” 后来,许亚回去上班,请路易莎照看马修,一天皮特下班早,去接马修,回来说:“我母亲果然给我妹妹做饭,今天我去早了,我妹妹还在楼下吃饭,我母亲解释是现在我妹妹太忙了,她才帮忙做的。” “我早就知道你母亲给你妹妹做饭,你不信。”许亚说。 自那以后,路易莎也不再遮掩、不再避讳谈到琳达经常在她那里吃饭的事情,说:“琳达要带孩子,忙不过来,我就顺便把饭给她们做了。” 慢慢的,路易莎开始抱怨了:“我真后悔当初没有跟着我儿子住一起。孩子小的时候,我重男轻女,什么都优先皮特,觉得亏待了琳达,一直内疚,所以我帮她买房子,付她房租,给她带孩子做饭。可是你们看这逢年过节的,母亲节圣诞节,她就送我这么个不值钱的小东西。还是我儿子好,你看我过生日过母亲节,他不是给我买香水就是化妆品。你看,米亚周末还做这么多饭菜请我们来吃。哎呀我们真后悔,买房子时候应该跟你们住一起。” 路易莎反对,皮特就不再同意许亚接母亲来。 许亚说:“你母亲不是几次提到后悔她没有跟你住一栋房子吗?我不介意她们来这里住,要不你让你父母搬这里来住吧,这样她能方便帮忙看看孩子,我就不叫我母亲来这里了。” “你还不了解我母亲她这个人,”皮特说:“她那么说是面子上的话。她和我爸不过是喜欢你做的饭。她们若是搬来这里住,你的活儿更多。”皮特说。 许亚有些生气了,说:“既然这样,那我总得需要个帮手吧。你又不会喂奶换尿片,不会给孩子洗澡不会哄孩子睡觉,不做饭不洗碗,现在我都累成这样,等到时候生孩子时候,你妹妹正好早生一个月,你母亲跟她住一个房子,我根本不相信她会有时间来帮我们。你自己看着办吧,要么到时候你花钱在这边请小时工,要么你自己去学会做饭洗衣喂孩子。” “那还是叫你母亲来吧,不过说好是短期。”皮特最后同意了。 路易莎知道后闷闷不乐,皮特解释道:“到时候两边都有新生儿,你忙不过来的。我们接米亚母亲来,也是暂时的,过两个月她就会回中国。” 许亚家里开始也有些不太赞成母亲来,说:“她语言不通,听不懂也不会说英语,更吃不惯你们的饭菜。而且她又没有出过国,万一路上丢了呢,你还是找皮特他妈帮忙嘛。” 许亚把路易莎这个人的情况解释了一下,家里人才说:“那就让母亲去帮你照顾一下,等你出了月子她就回来。” 于是许亚让家里给母亲申请护照,再快递邮寄来加拿大。她再连同签证申请表与护照快递到北京的加拿大使馆。隔了一段时间后收到回件,签证批准,她又赶紧订机票。 考虑到母亲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又不懂英语,许亚在网上搜索网友分享的帖子,这些指南详述了不懂英语的内地父母来加拿大,如何登机、如何填表、机场、通关等方面的细节。 许亚汇总整理后,打印出来两份,连同机票护照签证等一起给快递了回中国,再三叮嘱家里人把母亲送到上海浦东机场,帮她办完行李托运后,给她在机场买张磁卡,让她抵达登机口后,给家里人打电话。家里人再从qq上给许亚发短信,通知她母亲的登机时间,以便她去多伦多的皮尔逊机场接人。 许亚生产前三周,开始休孕产假,许亚的母亲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多伦多,马修也不再去托儿所。 母亲来了后,许亚教她做几样皮特吃的饭菜,煎牛排、意大利香肠、意大利面、切沙拉等,以便自己生孩子后,她可以帮忙做饭。 然而,母亲一来,意想不到的事情每天都有,皮特几乎天天都有抱怨挑剔的。 “你母亲做饭时候,你必须在旁边看着,以免她没有关好电源开关,烧着什么东西,引发火灾,就麻烦大了。” “米亚,你母亲做饭油烟太大,满屋子都是味。”皮特说。许亚的母亲喜欢爆炒姜葱蒜,有时候爆炒干辣椒或豆豉酱,味重,许亚自己闻着香,对皮特来讲就是不能忍受的气味。 “叫你母亲开抽烟烟机,味太重了。”皮特说。 许亚给母亲说了,要用抽油烟机。但是她嫌杂音大,要么不开,要么开窗透气。而皮特是天热就开空调,天冷就开暖气,不喜欢开窗。 所以一见许亚母亲开窗,皮特就发火说:“请你告诉你母亲,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开窗,我开着暖气,她用开窗,热能就散发出去了。” “你母亲在煮什么,这么难闻,恶心死了。”皮特说。许亚母亲做的中国菜散发出来的味,不是皮特所习惯的,因此他闻到后就觉得是怪味。 “你母亲今天做的沙拉里面放黄瓜了,我给你讲过了,我吃这个带汁的牛肉末时,我的沙拉只要切细的洋葱和西红柿,她又不会做,你该做的。” 皮特吃饭极挑剔,只要他要吃的东西不合意就发脾气,要么重做,要么不吃,即便都是他喜欢吃的也一个盘子一样菜,拒绝把不同样的菜给他盛在一个盘子里,他吃饭,就像在西餐馆一样的上菜。 许亚的母亲比较节省,大张的餐巾纸,她撕成小块用。而皮特桌上掉一滴汤汁,他都要用一张餐巾纸擦,然后扔掉。 “你能不能教教你母亲如何使用餐巾纸,她那撕成小块的做法太跌份了。记住了,别让她在我父母家里人面前这样用餐巾纸,否则我母亲会把这个当成笑话讲给她家里人听的,这样太丢我面子。”皮特说。 母亲来了以后,见马修还在使用尿不湿,就说:“都两岁的孩子了还用尿不湿,不好。”立马就开始给马修把尿,不让他带尿片。 然而,取掉尿不湿的马修,尚不懂得告诉大人他要尿尿,于是经常尿裤子,尿湿地板的事故发生几次。皮特说:“你母亲究竟懂不懂把尿?为什么总是不成功?你看你们把我的地板弄的尿臭了,你们还是给他穿尿不湿吧。” “孩子小,学会自己尿哪有那么快的,总要有个过程嘛。”许亚只好一再的解释。 母亲认为小孩子尿频量少,训练他把尿时每次都去冲马桶,太浪费水,于是就要隔几次才冲一次马桶。 皮特见了,每次都大呼小叫的:“米亚,请你叫你母亲每次用完马桶时冲水!太恶心了!” 许亚解释说:“那是我让她不要冲的,我是想训练马修把尿,每次都冲,浪费水!” “我不管,反正我不能容忍这样的乡巴佬习惯!不要让我再看见马桶不冲水!而且你们这是给孩子培养一个坏习惯,小孩子应该学会冲马桶,不然他以后上学时被人笑话!”皮特恼怒的说。 许亚的母亲有些慢些咽炎,习惯性的要清清嗓子,夜里也经常无意识的咳嗽。 “你母亲是不是有什么病?她咳嗽这么厉害,你为啥不早说?要是传染给孩子怎么办?”皮特说。 “她那就是一个慢性咽炎,不传染的。”许亚解释说。 “还有,她天天夜里咳嗽,声音很大,把我都吵醒了。你能不能让她咳嗽的时候捂着她的嘴巴,我睡不好,很烦的。”皮特说。 自皮特出生,路易莎在他睡觉时候,不许任何杂音或灯光,以免打搅他的睡眠。所以,皮特长大成人后,依然对声音和光线很敏感,窗帘要双层的,房间要很安静,否则被吵醒后就大发雷霆。 “我妈咳嗽,那是睡着了无意识的咳,你让她捂着嘴,不可能的。”许亚说。 “哎,那我还是只有继续带耳机睡觉了。”皮特郁闷的说:“还说帮忙,尽是帮倒忙!真后悔没听我母亲的。” “要不让你母亲住到半地下去吧。”皮特说。 “不行!我绝不能让我母亲住到半地下去!”许亚说。 “半地下怎么了?我父母不就是住在半地下的。”皮特说。 “反正不行,你父母愿意住那是她们的事,中国人不能接受这个。我坚决不同意。”许亚说。 许亚想想,自从买房子后,自己开始邀请皮特父母周末来吃饭,是感谢她们赞助一部分首付,但是后来她们吃习惯了,每两周就要来,甚至连餐馆都不去了,一到周末就惦记着来吃饭。琳达托尼她们也经常跟着来,甚至遇上她们有亲戚朋友在,也一起叫到皮特家里吃饭。 开始,许亚还按照中国人的思维,请客时候多做饭菜,表示热情好客。但是每次多做没有吃完的菜,琳达和路易莎都打包回去,说这样她们就不用做饭。 许亚不喜欢就这样被她们当成厨师使用,逐渐的,她就把菜量控制在刚刚好的地步,吃到不剩菜。但是遇上菜要吃光了,皮特又抱怨说:“我父母来做客,你怎么饭菜都不做够?” 许亚不乐意了,对皮特说:“你父母来这里吃饭,我不说什么,你妹妹就太过分了。每次空手来吃,吃完还打包回去。遇上去她家举办party,她却让我们自己带菜或平摊费用。” “你是女主人,你应该发话。她来吃饭,你不欢迎就给她说你不欢迎;你要她带什么来,你就告诉她你要她带东西来;你不要她打包你的菜,你就阻止不要她打包好了。”皮特说。 “她是你妹妹,我怎么好说这些?再说,你父母在场,我要这么直接说,她们就会对我有意见。应该你去讲。”许亚说。 “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我可以转述,不过她们要是不听,还是你自己去处理。”皮特说。 皮特当着许亚的面,对路易莎转述了许亚的话。路易莎说:“米亚,你应该讲清楚,我们不知道,我给琳达说,下次不让她来吃或打包了。” 大家把话说的这样直接,许亚觉得很尴尬,只好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既然琳达她们经常来吃饭不带东西,为什么去她家吃饭,要我们平摊费用呢?” 皮特觉得亲朋来家里吃饭,让他有面子,就经常主动叫他父母朋友来。即便是后来许亚第二次怀孕,马修刚会走路时,皮特也对许亚说:“我父母又问我了,这个周末想来看看马修,顺便就在这里吃饭,你看看要做些什么菜。” “我要带孩子,哪有时间做那么多饭啊,你母亲平时帮你妹做饭,周末就到这里吃饭。”许亚不满的说。 “我母亲说了,她可以来帮忙的。”皮特说。 “好吧,那你叫你母亲周六上午早点过来看着马修,他现在刚会走路,到处跑,我做饭时没人看他,万一摔跤碰伤了。”许亚说。 随后,路易莎打来电话:“米亚,皮特给我说了,没问题,周六一早吃过早饭我就来看着马修。” 周六到了,许亚一大早就起来开始准备饭菜,计划两三点时候开饭,因为大家周末都起得晚,所以中午饭安排晚点吃。 许亚挺着大肚子,一边做饭,一边留意着跑来跑去的马修,等路易莎。到十二点了,路易莎打来电话说:“我早上起得晚,早饭也吃的晚,刚洗了个澡,在做头发。皮特刚才来了,接了罗伯特去买酒去了,我等他们回来接我,很快就过去。” 到了一点多,路易莎穿戴整齐,顶着大波浪卷发,跟皮特和罗伯特来了。 路易莎进门就说:“很对不起啊,我来晚了,其实我一早就起来了,早想过来帮忙的,等很久皮特也不来接我,他一来就跟他爸出去买酒。我们早饭吃的晚,你不要着急做饭,现在我来看马修。你做饭时候,需要我帮忙,不要客气尽管叫我。” “饭我都做好了。过会儿就可以吃了。”许亚勉强的堆着笑说。 许亚见皮特抱怨母亲吵到他,立刻想到了换房子。 “楼上就三个房间,我母亲也只能住在隔壁,要不咱们把房子卖了,换一个有四个卧室的房子吧。马上就要有两个孩子,这个房子房间也不够了。”许亚说,心里想换个房子离琳达房子远些,这样他们来的机会少了,自己就不用经常周末做饭了。 “换房也可以,不过我想等前面的走廊修好后再卖房,这样房子会增值很多。上次你找的那个中国建筑师,你再去问问,看什么时候能开工?”皮特说。 此前,房子有一个两米左右的小门廊,几个月前,冬天里的一场狂风,把门廊顶刮飞了,铝合金的廊框也被大风刮变形了。皮特想借机在房子前面添加一个与房子宽度同长的门廊。于是他去找了两个人来评估,把他的的要求大概描述了一下。 西班牙建筑师傅说:“不扩展半地下,包工包料,估价要一万五加币。” 意大利建筑师傅前后院看了看,又进半地下看了,说:“你要在前面加一个这么长这么宽的走廊,你的半地下空间比较小,我建议,你最好是连同半地下一起扩展了,这就要打开房子前面半地下的那面墙,会涉及到半地下的重新布局与部分装修。这样做下来,包工包料,估价两到三万,具体的成本要看布局设计与装修要求。” 米亚说:“这个估价太贵了,要不我找找中国人问问。” 皮特说:“对,中国人劳动力便宜,你去问问,看有没有人推荐一个建筑师,来这里估个价。” 于是,许亚上本地的一个华人网站,找了几个,电话询问,其中一个在电话上介绍的还比较专业,干脆就约他来现场看看,做个评估。 当天下午,来了两个中国中年男人,一个叫王师,一个叫李师,两个人以前在一家西人的建筑公司工作,现在合伙成立公司,自己单干。 王师说:“你这个长廊,不扩展半地下的话,包工包料,我们还代为你申请政府的批准,全部下来,估价九千刀。” “就加个长廊,还要申请政府的批准?”许亚还第一次听说。 “当然要的,你加长廊后,就是改变了房子的外观,与政府那里的备案不一样了。不要说长廊,就是你的房子侧面开门,严格来说,都是要报批的,只不过这些小活儿,很快就干完了,又不容易招人眼。一般的人都悄悄的就做了。但是有倒霉的遇上爱管闲事的,偷偷打个电话去投诉,政府就会派人来调查。”王师说。 “那查到了怎么办呢?”许亚问。 “查到了,通常两个选择,要么恢复原样,要么补办手续,交些罚金了,通常恢复原样是不可能了。”王师说,“所以呢,我们还是照章办事,走正常的合法程序。而且申请费也不贵,就是多等段时间而已,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做的这个长廊具体的质量和效果如何,口说无凭,而且万一你中途又变卦要加价怎么?”许亚问,觉得王师的报价与前面两个西人的报价差别很大。 “你放心,在加拿大做事情,都要守信用的,我们会先跟你签合同再动工的。说实话,按照你的要求来做的这个长廊,没有一万二做不下来的。也是正好我们公司现在刚起步,要打造品牌和口碑,所以我们折价优惠你,也不瞒你说,想借你的这个长廊,作为我们公司项目的一个范例。我和李师都在西人建筑公司工作过很多年,质量你完全可以放心。”王师说。 “那你们估计这个长廊做完要多长时间?”许亚问。 “我先要给你画设计图,这个两天就完成,然后去替你申请政府批准,这个时间不好说,估计一个月左右,接下来打地基,灌了水泥晾干要一个多星期,然后就是搭建几根柱子、搭房顶,要两个星期左右。”王师说。 “那你给我报个正式的估价和项目进程的明细好不?”许亚见王师说的有条有理的,价钱也便宜。 “没问题,报价今晚上我就可以给你发过来。”王师说。 晚上,许亚收到王师的邮件后,内容都是英文,就直接转给皮特看。皮特比较满意,主要是价格与前面两家报的都低了很多,而且还代为申请政府批准,省事很多。所以,第二天许亚就通知王师他们来签合同。 过了一个多月,批准下来了,王师问许亚:“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工?” 许亚说:“要不过段时间吧,等我生了孩子再动工。” 所以修长廊的事情就搁浅在一边。 现在,母亲来加帮忙,许亚打算把房子卖了,换个大些的房子,免得皮特老是唠叨抱怨母亲,同时还可以借此换个地方,离路易莎她们远些,减少她们周末聚集来吃饭的机会。 见皮特同意卖房,许亚就赶紧给王师打电话:“王师,你好,我们家那个长廊的事情,你看能不能尽快给修了?” “不是说你快要生孩子了就搁一边了吗?现在生完了?”王师说。 “没有,离预产期还有十来天。我算了算,你不是说打地基,水泥灌上后要凉一多个星期吗?我看要不在我生孩子前,你们把地基打上,等我生了孩子再继续?”许亚说。 “没问题的,我安排一下人手,这两天就可以来。不过,你们房子窗前有棵树,正好在长廊位置,你必须赶快找人把树砍了我们才能动工。”王师说。 “反正你要挖地基的,你帮我砍了不就好了吗?”许亚说。 “要是一颗小树,我们帮你砍没有问题。但是这个树比较大,我看都到你房顶高了。私自砍树可能违背政府规定,悄悄的砍,遇上投诉就麻烦了。反正这砍树我们不能帮,刨树根可以。你还是去找专业砍树的人来问问,说不定你还需要去申请政府批准的。你先解决好砍树的问题,我们这边再动工。”王师说。 许亚给上班的皮特赶紧打了电话,说了王师的答复和要砍树的事情。 皮特说:“你要去找那些专业砍树的,他们都是有执照的,公事公办,肯定会去打电话给政府询问,或者要你出示政府批准才给你砍树的。而且他们砍个树一般都要收个几百刀。我回头问问我妹夫,看能不能我们悄悄的把树砍了。” 下班后,托尼提着电锯来了,皮特说:“他来给我们砍这棵树。” 两个男的站在院前,举手投足的比比画画,时不时的哈哈大笑。 托尼离开后,许亚问皮特:“你们商量半天,怎么没砍树?王师说了,如果你们把树砍了,他们周六一早就过来挖土。” “我妹夫说,砍这棵树很危险,太高了。院前路边有电缆电线,我们还不知道这些线是什么线。万一树倒了,压断电线电缆,整个片区断电,电力公司来找我们赔偿损失,那个损失可就大了。托尼说要好好研究一下,再看怎么砍。”皮特说。 “那怎么办?树要不砍,就没法动工。既然树高了,为什么就不能爬上梯子,先把树顶砍了,再一节一节的砍,那样就压不倒电线了。托尼不是有个电锯吗?用那个锯,应该很轻松的。”许亚说。 “我再问问托尼。”皮特说。 第二天下班后,托尼又来了,两个男的又站到院前聊天去了,嘻嘻哈哈的闹到傍晚。许亚的母亲站在窗前说:“这两个人都是懒人,不是干活的,尽在那里瞎玩,跟上次捡树丫一样。” 在加拿大,院子里落下的树叶、树丫、割下的草等,要用指定的约一米高的硬质大纸装好,在日历上预先排出的收院落废渣日,放在前院,由政府指定的废品回收公司来收走。大纸袋要去商店买,每五个或十个袋子出售,平均下来差不多一刀一个袋子。 许亚的后院很大,大树有六颗,冬天来临前,树叶落尽,光是树叶就要塞紧紧的十几袋。 在母亲来加拿大之前,冬天的大雪和春天的一场狂风刮断了很多树丫。因为临产在即,许亚让皮特把树丫收拾了。 皮特不喜欢做这些活儿,去叫托尼帮忙,托尼一直拖拖拉拉的等到许亚母亲来加以后才过来帮忙。 托尼在后院收拾树丫,东一枝西一支的捡着,皮特在旁边给他提着捆树丫的绳子,一边陪他聊天。不到半个小时,托尼就要休息一下,抽根烟。中途两人还跑出去买了一个很粗的长绳子。 许亚见他们忙活了一两个小时才捆了两小捆的小树丫,就走出去到院里,问皮特:“你们两这是玩还是干活?” 皮特说:“你得问托尼,他是干活的,我负责给他递绳子。” 托尼说:“我是帮忙的,又没有收钱,你付钱我就干快点。再说了,今天是周末,本是我的休息日,我这是劳逸结合。” 许亚说:“捡树丫就捡树丫,你们买这根长绳子干嘛用?” “这枝树丫上次被大风刮坏了,我叫托尼把它扳断,他说要绳子。”皮特说。 “女士,这位先生说,这个树丫垂下来,影响市容,要我把它扳断,我用手怎么扳?”托尼说。 “那不用手,你用绳子就把树桠扳下来了?”许亚问。 “女士,你就站在一边欣赏我们如何扳树丫吧。”托尼一边说,一边抓过绳子。 他捆了一个小树棍,甩过树桠,然后拴个结实,再让皮特坐上去。托尼推着他像晃秋千一样,说:“女士,你看见没有,我们就指望这位先生的重量把树桠扳下来。” 晃来晃去,树丫也没有断,托尼又坐上去,两个人就这样在那里折腾,终于扳下两根细树桠。 许亚的母亲在窗前看着,一直摇头说:“简直就是玩,哪里是干活的样。” 到了下午,托尼完成四个小捆的小树丫后,说:“我累了,该收工回去陪我老婆孩子了,明天再来。” 托尼走后,许亚的母亲说:“我去看看。” 于是她出去后院,花了三个多小时,把后院里的所有树丫收完捆好,许亚去数数,十几个大捆。 因此,当许亚母亲再次见到托尼和皮特在前院嘻嘻哈哈的讨论如何砍树时,说:“我们乡下砍树的多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懒的两个人。” 许亚只好解释说:“本地砍树不是随便能砍的,特别是大树,像后院那棵最大的树,树冠有一部分在我们篱笆外,那部分就是属于政府的财产。而且那棵树上有标记,政府那里也有备案的,不能随意动。至于院前这棵树,门口路上人来人往的,对面旁边都有邻居,万一砍树,多事的人看见了会打电话投诉的。” “那你们趁人少的时候砍,不就没人注意了嘛。”母亲说。 “窗前的这棵树太高,万一砍倒了,或者树丫把电线挂断了,损失都该我们赔的。”许亚说。 “我没有砍过树,但是我以前在乡下看过很多次砍树。那些人用一根长绳子,把树干拴住,一个人往一个方向拉着,另外一个人就对着要树倒向的方向,在树干脚那里先锯一个锲口,然后再锯到底,由于重量和拉力,树就倒向预定的那个方向。你们这里的电线在正前方的路边,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况且树在左边,右边还有这么宽的地方,足够这棵树的长度。我看了看,这棵树也就只有两层楼高,树丫又少,树冠小,不会压到或挂到电线的。”母亲说。 “关键的是要锯子锋利就砍树利索。”母亲又补充说。 “锯子倒不是问题,皮特妹夫拿来的电锯,插上电,又不用力。”许亚说。 “要是电锯,那就更快。把树用绳子拴好,用力往一个方向拉,立马就锯倒了。”母亲说。 第二天上午,许亚又出去看那颗树,想着母亲说过的话,自己又比划了一下,就对母亲说:“要不然我来锯,你帮我拉树吧。” 许亚从半地下取出托尼留下的电锯,以及前一阵皮特捡树丫时候买来的那根长长的粗绳子。在母亲的帮助下,把绳子拴在树干上,结实的缠了几圈,打个死结,另外一端由母亲拉着,大概斜向40度方向,这样的对角线长度最大,避免对树高的估计失误,压到邻居的地片上。 一切准备停当,等马修睡着后,两人来到院前。 插好点锯电源,许亚坐在地上,按照母亲的指示,沿着斜对角的方向,先是锯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锲口。然后数了一二三,母亲站在对角线方向远远的地方,用力拉绳子。许亚握着点锯,按了电源开关。锯子嘟嘟嘟的工作起来,不到三十秒,“轰”的一声,树倒了。 坐在树下的许亚,头顶突然没有了树荫,豁然觉得光线格外的亮。 正直中午,路上没有见到往来行人。 “赶快的,我先把树桠锯下,你帮我把树桠拖到后院,以后再收拾,现在不能把这些留在前院,免得被人发现举报。”许亚对母亲说。 因为临产在即,干活不方便,许亚又坐到地上,锯一段挪一下坐下,又锯一段,最后把树干锯成几段,母亲则在她锯树段的时候把树桠拖到后院篱笆边,又把一段段的树干推滚到后院。 一两个小时后,前院收拾干净。两人回屋休息。 许亚给皮特打个电话说:“王师他们挖土机都准备好了,你和托尼整了两个傍晚也没商量出来怎么砍树。今天上午,我和我妈把树砍了。” “啊?我的天!怎么砍的?被人发现没有?电线压断没有?”皮特很是惊慌紧张。 于是许亚给他解释了怎么砍的,皮特说:“你们简直是要把我的心脏病给吓出来,你都要生孩子了,擅自做主去砍树,你母亲又不懂英文,万一出事怎么办?万一你们的判断测量失误把电线压断了,电力公司来找我赔怎么办?你们胆子太大了!” 下午下班时分,皮特早早的急急忙忙的赶回来,接着路易莎和琳达托尼等人也赶来了,说:“我们都不相信你把树砍了!所以来看看。你都快生了,去砍树,你没事?” “其实我没有使劲,说是砍树,不过是把电源接上,我手握着电锯,半分钟树就倒了。对我没什么影响,劳动强度比带孩子做饭轻松。”许亚说。 第二天一早,王师派人开个拖车把挖土机运来,半天功夫把地基挖出来,又把大树根给抛了出来。下午开始动工,第二天,混泥土搅拌机来了。水泥灌上了后,前门被封,大家都从侧门进出。 砍树过后四五天,许亚吃过晚饭,觉得腹部有些不舒服,开始没有留意,以为是疲劳。逐渐的开始感觉到轻微的疼,但疼痛的程度还能忍受,有些像痛经。 因为离预产期还有几天,而且前一次是无痛分娩,许亚没有体会过剧烈阵痛是什么滋味,所以对疼痛没有太上心。但是疼痛强度逐渐增大,间隔时间也在缩短,渐渐的,许亚被这种频繁的疼痛烦扰着,也开始在疼的时候需要咬牙了。 许亚感觉不安,有些发慌,于是给医院护士服务中心打了电话过去咨询,对方问完情况,让许亚数数每两次疼痛的时间间隔,然后说:“你必须马上来医院,我认为你这是阵痛,快生了。” 许亚赶紧告诉皮特,又给母亲打个招呼说她不舒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让她照看马修。 医院就在附近,因为是晚上,车流量少,几分钟后就到了医院急诊的停车场。 在快到医院时候,疼痛突然剧烈,到停车时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刚走进急诊大门,就突然破水了。急诊处的医护人员见状立刻推来轮椅,一边推着许亚往电梯奔去,一边寻呼楼上妇产科的护士。 等许亚被推到楼上时,已经疼痛到叫喊起来。只见很多护士从不同方向里跑出来,奔去一个房间,紧接着许亚也被推进那个房间,护士有的做准备,有的来换许亚的衣服,又把她抬到床上,一两分钟后,女儿就出生了,取名玛莉。 等护士把孩子收拾干净后,值班的产科医生才匆匆赶到,检查一番后说:“孩子一切健康,不用担心。” 从离家到孩子出生大概就半小时。事后大家都说:“整个过程太悬太快了,要是晚去医院几分钟,或许孩子就生在车里了。” 不过生产如此之快,也许和许亚怀孕期间走路走楼梯有关,也有可能砍树动了胎气。 第30章 第六章 琐碎生活:换房 第六章琐碎生活 第五节换房 房子在第二次上市的时候,安德鲁比较乐观的估计:“这次应该能卖出。” 然而事情不是所期望的那样发展。 许亚对皮特说:“很多看房的人都在反馈说房子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我们又添进去这么多钱去修补这些问题。安德鲁他是一个有二十几年地产经验的老牌经纪,当年他卖这个房子给你的时候,他肯定清楚房子的问题。但是他在你提出买房时候,没有明确的给你讲明这些,我认为他是没有尽职的,存在为了做成交易而故意隐瞒的行为。” “你不要这样诋毁安德鲁,他是我们家的朋友,是信得过的。当初房子是我们要买的,现在卖不出去,那是市场行情不好。”皮特说。 “现在卖不出去,跟他有很大关系,如果他当年也尽责,把问题给我们明说了,我们或许就买的是另外一套房子,不会有这么多麻烦!做了这么多的改造,不是没人买,而是价格高,为什么价格高,就是因为我们要去修修补补。”许亚开始说。从修长廊开始就没消停过的找人修这个补那个的琐碎劳心事,到最后房子还是卖不出,想想就很烦。 “你说够了没有!买都买了,修都修补了还说这个有什么意义。”皮特也烦了。 “至少你该去问问他,把这点给他指出来,让他内疚一下,比如减减佣金什么的。”许亚说。 “我看看找机会再说吧。”皮特说。 一天,安德鲁路过,进来打招呼。大家坐下来聊天,自然离不开谈论房子的事。 许亚见皮特一直不提房子问题的事,就自己忍不住了,说:“安德鲁,我们很感谢你帮我们买了这个房子,还有这么长一段时间里卖房子的付出。但是,我想问个问题,希望你不要介意。为什么房子的这么多问题,当年我们买房时你一点都没有提醒过我们?我相信凭你的阅历和经验,你当时是肯定知道的。” “亲爱的朋友,说实话,当时这个房子不是我代理出售的,所以对房子的具体情况不是特别清楚。当时这个房子确实是很长时候卖不出去。 在地产界,我们做经纪的很清楚,每个房子都有或多或少、这样那样的问题存在,尤其是旧房子,一个房子上市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卖出去很正常,我们不会因为没有卖出去就认为它是不好或缺少投资价值的房子。 就像人一样,每个人都有优缺点,但是每个人最终都能找到中意的一个人结婚。房子也是,每个房子都有特色,准备买房的人在看房过程中,有人可能被房子某个特色吸引了,就会冲动的做出买房决定,出价成交,签订房子买卖合同;而有的人则要精挑细选,宁缺勿滥,一直坚持到完全满意的房子才签合同。 当时这个房子,房主一再降价,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投资的好时机,就这个地皮,还有这个位置,你们也清楚,多伦多东西南北两条重要的高速,离这里就几分钟距离,北面有约克大学,旁边还有一个法语学校。小道消息说,几年后地铁要扩建,会延伸到约克大学。所以,从投资的角度来看,我个人认为这个房子是值得买的。我没有任何不尽职的地方。” “安德鲁,很抱歉,米亚问的太直率了,请你不要介意。她是这前后几个月忙着修补房子有些焦虑过度了。”皮特说。 “我完全理解你们的心情,我也很焦虑,说实话。你们也清楚,房子没卖出去,我一分钱也领不到。”安德鲁笑笑说。 “那这个房子是你买的,总不能到你手里就买不出去了吧?”皮特说。 “你们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的。我要维护你们的利益,不能为了赚钱就把你们的房子低卖了。”安德鲁说。 “有些地产经纪把佣金减到3%,如果你能降低佣金,我们也可以降价的。”皮特说。 “我的朋友,我知道市场上有些人不按常规出牌,私自降佣金,甚至有其它不正当竞争手段来笼络客户。但是我不会这么做。”安德鲁说。 “那你认为这个行情什么时候变好?等房价反弹了,我们的房子卖出了,到时候我们也得多花钱再买啊。”皮特问。 “就是啊,你看可不可以我们先把房子买了,再卖这个房子?”许亚问。 “亲爱的朋友,你们的心情我理解。至于能不能先买,是,可以的,但是有风险的。先买了房子,你们就不得不在限期内卖房。到时候怕是价格不好。”安德鲁说。 “那我也不想像我妹妹那样,先卖了房子,到最后要交房了还找不到喜欢的房子。”皮特说。 “这样吧,亲爱的朋友,我去找弗兰西丝商量一下,看她能不能在银行按揭那里给你们一些帮助。”安德鲁说。 第二天,安德鲁给皮特打电话,说:“我和弗兰西丝商量了,她同意先给你们批买房的按揭贷款,你们去找她,办理按揭预批的手续。然后我就带你们去看房。我们先买房,再卖房。” 许亚当时已经回去abc公司上班,是永久工,比较稳定。所以很快,许亚他们预批了新按揭,开始看房。 路易莎知道后,要求皮特必须在附近买房,而且看房她必须参加。 听从路易莎的要求,皮特对安德鲁说:“我母亲要我们在附近买房。” “我的朋友,说实话吧,按照你们先前对房子的期望和要求,我认为你们在附近买不到合意的房子。为什么呢?因为这片区的房子房龄一般都是三十多年的,而且一层半房子居多,两层半的楼房有四个卧室的,在这片地区一般都是很大的房子,价格非常贵。”安德鲁说。 “那你能带我们去看几家吗?”许亚说。 “好吧,我带你们去看几家,然后你们就明白了。”安德鲁说。随后带他们去看了几处附近的大房子。 大家都很喜欢,可以这样的房子价格非常高,超过了贷款额度。 但是看了几处大房子后,大家的胃口都被提了起来。再在附近看贷款额度里的房子时,没有一家满意的。 一天,安德鲁又来拉着大家去看房,车子一直在开,驶出多伦多的北约克区,到了邻近的一个小镇。车子又拐进一片小区,房子外观看上去明显的现代多了,都是双车库,门前很多房子都有花盆装饰。 安德鲁解释说:“这里是枫叶市,是大多区非常有发展潜力的一个卫星城市,以前这里是意大利人聚居的小镇。虽然近几年很多意大利人逐渐外迁,但是依然是一个白人为主的地区。这几年,因为修在这里的加拿大主题游乐园的经济效益带动,枫叶市发展非常迅猛。你看,左边几分钟就是南北通向的高速,右边有去市中心的城际火车,方便米亚去市区上班,南边离7号高速也不远。枫叶市的天主教高中也在这里。投资价值很高。” 安德鲁在一家房子前面停下来,说:“这家房子,刚降价,里面已经空了,房主因为付不起按揭了,被银行收回拍卖。进去看看吧,价格非常好。大家进去后,都不太满意,一个可能是因为里面空了,没有家具的衬托,缺少生气,外行人想象不出来搬进来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场面。 皮特说:“会不会又是一个问题房?上次你就带我们买个降价的房子,结果现在都卖不出去。要是这个房子很便宜没有问题,为什么还没有其他人买呢?” 许亚则觉得卧室比较小,不太喜欢。 路易莎说:“我都不知道你们这是跑到哪里来了,要是以后我们要来这里的话就太不方便了。” 没有人满意,安德鲁只好带大家打道回府。 许亚带着马修在户外等他们出来。看见隔了一个房子的距离,还有另外一个房子插牌出售。许亚从外面看,房子前院的小花园修整的很整齐,外墙上也挂了很多吊盆鲜花,非常赏心悦目,就折回去给皮特和路易莎说了。 她们也很想去看,就给安德鲁说了。 安德鲁说:“我的朋友,那个房子房价远超出你们的预算了。” “反正我们到这里了,你帮忙联系一下,我们去看看可以吧。”皮特说。 “好吧,我跟经纪联系一下。”安德鲁给对方经纪打了电话。等了一会儿,安德鲁说:“正好房主在,经纪给打了招呼,我们去看房吧。” 于是大家去看这个房子。房子的门口前廊被落地玻璃封闭起来,走廊上放有桌子椅子,坐在椅子上可以透过玻璃看到外面的过往行人和小花园。 许亚喜欢这个外观,而且觉得封闭的走廊在冬天的风雪天会非常方便,比如小孩的推车、大人的雨雪靴子等都可以在走廊上放着。房子正门打开时候也不会有大风刮入。 进门后,左边是一个小客厅,里面有几个圆柱做支撑和装饰美观之用。中间的弧形楼梯通向二楼。右边是走廊,通向后面的厨房。旁边是一个独立又开放的餐厅。 厨房的对面是家庭活动厅,厨房与活动厅之间的一片宽阔空间放了一张椭圆桌子,做为平时早饭和随意就餐用。桌子边是一个推拉门窗,拉开后,后面是一个很大很长的木台,有一个固定在木台上的铁艺帐篷,一个长长的桌子可以围坐十来个人。木台上还装有铁艺路灯。因为木台面积太大,后院剩下的空间狭长,有一排的超过篱笆高的松树,还有其他一些花木园艺。 二楼有四个卧室,大小都非常合意。主卧有单独卫生间,另外两个房间共享一个卫生间,各有一道门单独通向卫生间。第四间房间在尽头,面向后院。 半地下没有装修,是清水状态,堆放了一些杂物。 洗衣机与烘干机都在一楼,不像海斯街的老房子那样设在半地下。洗衣机边上通向车库的门。房主给皮特展示了他的车库,三面墙上都有很多铁架,用于放置工具或杂物。 房主是一对快要退休的意大利人,子女都成家了,于是他们想把房子卖了,搬去公寓住。 在多伦多区域出售的房子,基本上都是二手房,买家非常关心前任房主是什么样的人或者什么族裔。 其中最受喜爱追捧的是意大利房主的房子。意大利人在建筑业界声誉非常好,几乎所有的意大利房主的房子都维护的相当干净整洁,而且这些意大利人几乎个个都是能工巧匠,喜欢把家里修修补补,做工都非常精致,院子里也常常打理的让人赏心悦目,有些还有园艺设计。 参观完房子,许亚觉得有两处不太满意:一是厨房空间储物柜有些偏少,二是餐厅顶上直通房顶,因此二楼餐厅顶上那个位置是空的,两边都是栏杆都没有墙面,让她觉得如果小孩在这个位置追逐打闹时容易攀翻过去,让人不踏实。除此以外其它的都很满意。 皮特很满意,除了半地下没有装修是个遗憾。 路易莎和罗伯特也很满意,唯一不满的就是离琳达太远。路易莎还认为半地下没有装修,连个客房都没有。 房主估计也是受到房地产市场低迷的影响,一直卖不到期望的价钱,而他们的公寓已经买好了,急需卖房,不得不降价。见到皮特去跟他套近乎想讲价时,说:“只要你正式出价,价钱可以商量,而且我后院木台上的帐篷桌椅都留给你。” 回去后,大家开始商议。 皮特说:“安德鲁,我就喜欢这个房子,你帮我买下来吧。” 安德鲁说:“房价超出你们的按揭预算,怕是买不下来,不过你等等,让我跟弗兰西丝商量一下,看有没有余地。”安德鲁说。 安德鲁与弗兰西丝打完电话,对皮特说:“弗兰西丝愿意帮忙。如果你们真的买下这个房子,她会适当通融放开按揭额度。你们出价吧。” 皮特和许亚商量了一下,说了个价,安德鲁说:“我的朋友,这个价格估计没戏。房子你也看见了,我觉得他肯定能卖出去。” “试试吧,那个房主不是卖了很久卖不出去吗?而且他说了,只要我给他出个正式出价,价钱就好商量的嘛。”皮特说。 “好吧,我出价了,试试看。”安德鲁说。 晚上,安德鲁打来电话,说:“卖家让你加一万块。” “啊,一万?”皮特说:“我们再商量一下。 许亚看完房子后,就开始上mls上去搜索查询,看那个房子附近还有没有类似的房子卖。果然有一个房子位于西缇兰小径,离意大利人那个房子相隔几百米距离,从网上贴出的照片来看,结构类似。从照片上看,厨房橱柜要好看些,餐厅顶上楼上是一个房间,半地下也装修了。 许亚就给皮特看了这个房源信息。皮特立刻给安德鲁打电话,说要去看这个房子。 安德鲁过会儿回复说:“这个房子已经有条件售出,正在等买家做按揭贷款批准手续,一般来说没有问题,但是也有通不过的时候,所以是有条件售出状态。一旦没有售出,就会重新对外界开放。” “那你什么时候能知道通不通的过呢?”皮特问。 “对方经纪说周一就知道结果。到时候我跟你联系。意大利人那个房子你还加不加价?”安德鲁问。 “那等到周一吧,我们想先看看这个房子。”皮特说。 “老弟,这个房子价格更贵。”安德鲁提醒到。 “我知道,不过想看看再说。先凉凉那个意大利老头,让他也着急一下。”皮特说。 等到周一,安德鲁打来电话,说:“西缇兰的那个房子,买家按揭没有通过,现在开放了,你们去不去看房?” “去去,今天下班后就可以去。”皮特说。 下班后,大家就去看房子。房主是俄罗斯人,室内陈设非常有品味,很对皮特的胃口,路易莎则啧啧啧的欣赏着房主摆放的那些装饰品。 安德鲁说:“这个房子房龄是十年,以前是这片建筑开发商的样板房,所以你能看出室内的做工质量非常精细。房主是五六年前从开发商那里买来的,是一手房主。” “那他们为什么要卖房呢?”许亚问。 “房主想要换个更大更新的房子,要搬去新市,据说他们已经看好了一个带游泳池和波浪式按摩浴缸的大房子。”安德鲁说。 室内,西缇兰小径的房子明显比意大利人那家房子的室内状况好,两个房子结构很类似,楼上在餐厅顶上的位置多了一个房间,带有玻璃格子双开门,显然被设计为工作室。半地下装修设计的非常合理,空间很大,还带一个宽敞的卫生间浴室。既可以作为娱乐室,也可以做为一室一厅。虽没有厨房,但是厨房所需的水管电源都已经布设好,暂时用了胶布封住了,随时可以按照橱柜和家电。 俄罗斯房主显然对园艺没有兴趣,房子的前院后院与前一家意大利人的房子相比,逊色太多:前院只有草坪、一棵松树与桃树。后院地势比较平坦也很小,水泥砖铺成的地面占据了后院一半的面积,只有一株月季花。 意大利人那家房子的庭院如同一个小花园,其后院的木台也很宽敞,由于地势略高,光线很充足,其封闭式的前廊也是一个特色。西缇兰的房子也就是室内高出一筹,前后院虽然简单,倒是会省去很多的维护工作。 最后皮特问安德鲁去探探卖主的低价。安德鲁说:“比前一家高出五万。” 真是如安德鲁讲的那样,买个房子跟找对象一样,每个都有特色都有优缺点,就看买家看中什么了。大家比较来比较去,还是决定添一万买意大利人的那个房子最合适。 皮特给安德鲁打电话说:“我们决定添一万买意大利那家房子。” 稍后,安德鲁回电说:“我的朋友,我们晚了一步。昨天房主已经收到另外一家的offer,售价比最开始他们让你追加一万后的价格还要高出五千。现在房子已经售出了。” 大家都觉得很遗憾。安德鲁又开始带领大家继续找房看房。此后又看了很多的房子,要不是不如意,要不就是许亚和皮特的意见不一致,一直没有再看到像那家意大利和西缇兰小径房子那样大家都中意的。 路易莎也累了,说:“还是你们自己去看吧,往郊外走,房子确实是漂亮些。反正是你们住,我也不干涉了。” 安德鲁说:“我看你们现在不论是卖房还是买房选房,都已经非常有经验了。你们自己上mls看吧,看到合适的通知我,我再带你们去看,或者我给预约好,你们自己去看,遇上满意的,立马通知我。” 因为许亚要坐火车去市中心上班,需要离城际火车站近,所以许亚和皮特决定就盯着西缇兰这个片区选房。 到了2011年初,许亚在mls上看见的几个房子,觉得不错,打电话给安德鲁预约看房,稍后就收到他的回复说:“房子刚刚成交,已售出。” “你去问问安德鲁怎么回事,我这星期找到几个房子,一预约,都说卖掉了。”许亚对皮特说。 “安德鲁说,最近行情见好,可能是再次小反弹,有回暖征兆。我们得赶紧找房,买好后好借机卖这个房子。”皮特说。 工作也不忙,许亚就每天都上mls网站几次,查看刚刚上市出售的房子。 一天,许亚看见以前想买但是太贵的西缇兰那个房子又上市了,而且价格下调,就赶紧给皮特打电话。皮特说:“那我找安德鲁预约看房。” 当天,安德鲁就带许亚皮特去看房。看完后,皮特说:“安德鲁,虽然你推荐过很多别的房子,都非常漂亮,也比这个房子现代的多,但是就这房子的结构设计和地理位置最符合我们的需要,都没有反对意见。所以,我们还是希望买这个房子。你给出个价吧。” 安德鲁说:“老弟,他们已经降价上市的,我估计不会再降多少。你想想看啊,这个房子楼上五个房间,半地下还专业装修过。现在市场行情回暖了,你要再像上次的意大利人房子那样出牌,我估计还会失手。你说吧,你们确实认定要买这个房子,我豁出去了,把房子拿下,再去找弗兰西丝给你说情去。” “是的,我们确定买这个房子。”皮特说。安德鲁让皮特他们在车里等消息,然后返回房子里去。 “可怜的安德鲁,他卖房买房忙了一年了,一分钱没有从你这里拿到,再不买个房子,估计他得疯了。”许亚说。 等了很久,安德鲁出来了。说:“房主终于口头同意了。现在我们回我办公室,给他们正式出价。” “什么价?”皮特问。 “比你的出价高一万五,老弟,没得余地了,这也比他们去年的最低卖价便宜了两万。你们双方让让,折中成交吧。最近行情见涨,这个房子你再不快点,明天就可能没有了。”安德鲁说。 “那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皮特问。 “这就是我的谈判技巧了,我的朋友。不过实话告诉你吧,我查出来他们已经在新市买到一个大房子,需要钱,必须卖掉这个房子的。”安德鲁说。 安德鲁很快给弗兰西丝打电话,说了情况。然后对皮特说:“弗兰西丝那里没有问题,她说要把你们的按揭计划重新调整一下。明天你跟她联系一下。” 到了安德鲁办公室,通过传真,正式确定房子交易,买下了西缇兰的房子,约定三个月后交房。 安德鲁说:“你们在海斯街的那个房子我们重新上市卖。” 回家路上,许亚说:“既然房子买到了,这个房子可不可以不卖了,我们把它租出去怎么样?” “估计不行,两个房子都有房贷,弗兰西丝那里估计通不过。”皮特说。 “那托尼的妹妹安妮又怎么能有两个房子,也是有两个房贷,一个自住,一个出租呢?”许亚说。 “我也不知道,我再去问问我妹夫是怎么回事。”皮特说。 安妮与托尼的父亲是个牙医,移民后不喜欢加拿大,找不到工作只能去工厂做工人,于是抛下妻儿,跑回他的国家去了。托尼的母亲一直做清洁工,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后来托尼和安妮高中毕业后就自立了。 托尼遇上琳达后,在她的催促下,边工边读了个大专课程。安妮则四处打工,在呼叫中心做客服,后来去了一家银行的客服热线中心。慢慢的开始去考一个系统维护方面的证书。后来遇上银行一个小镇的分行招系统维护技术人员,因为地远,去的人少,安妮从内部申请,得到了这份工作。 安妮的母亲那时有个男朋友,长期同居。安妮在她还是银行客服人员时,为了攒钱,去找她母亲和她男朋友,说自己没有地方住,要借住他们家的沙发。这一住就是两三年。安妮这样省吃俭用,攒下钱做了首付,自己买了一个房子,然后又出租出去,继续住沙发。 后来她考完证换了工作,搬去了小镇,租了一个老太太家的一个房间。老太太孤单,喜欢安妮陪伴她,就只收她一个月两百块钱房租,有时候还管吃。这样安妮又攒钱,加上抵押贷款从前面一个房子里取出一部分钱,买了一个带泳池的房子。 对此,路易莎和琳达她们郁闷了很长一段时期。一直以来,她们都不太看得起安妮,自认为她们的经济条件比她优越。然而她们平时都花钱大手大脚,有多少花多少的享受生活,以至于琳达买房都受到父母资助,还一直收到她父母房租的帮助。 皮特咨询完安妮是怎么操作的以后,就找安德鲁,说:“房子买到了,我们同意卖现在这个房子,但是万一有人愿意租我们的房子,我可不可以就租出去,不卖了?” “应该是可以的,具体的你先联系一下弗兰西丝,问问她,看这样能不能影响到你西缇兰那个房子的按揭。如果不能交割麻烦就大了。”安德鲁说。 皮特联系了弗兰西丝,她说要再计算计算。 安德鲁又打来电话,说:“我和弗兰西丝谈过了,现在是这样的建议:我们双管齐下,房子继续留在mls上卖,同时,你们开始寻找租户,在西缇兰那个房子交割前如果有租户签年租合同,弗兰西斯就能帮忙。” 于是,许亚学着安德鲁卖房的准备,把房子收拾整洁后,拍了照片,在以前卖物品的本地网上发布帖子,出租房子。 收到过一些回复,也来过很多家人看房。然而求租房的人的需求不一样,新的问题又来了: “我们租房,想跟人合租,你洗衣机烘干机在半地下,能不能在一楼也装一套洗衣机?” “我先把房子租下来,再把房间分租出去,可以吗?” “你的房租太高了,我是租房的,能不能再便宜些?” “我只租楼上,不愿与其他租客平分水电气费。你看能不能单独安装计量表?” 一天,来了四个年轻人,三男一女,看了一一遍房子,就说要租房。为首一个男的说:“我们四个都是同学朋友,现在上高三,我们正在组建乐队,为了创作,想出来单独租房。三个房间正好,这个女孩子是我女朋友,我们住一间,其他两个各人一间。我们计划把你的半地下改成我们的创作室,你的后院我们可以召开演唱会。” 由于这群年轻人丝毫不讲价,又没有其他人确定要租房,许亚和皮特决定还是先暂时租给他们,把房子保下来。但是到签合同那天,来了三个人。等了很久,另外一个都不露面,其他三个不敢签了,最后说改天来。第二天,首的那个男孩子打电话来说:“昨天没露面的那个朋友家里不同意,不给出钱,其他几个也打退堂鼓,我们就不租了。” 皮特说:“幸好没签,要真是租给这样不稳定的青春期学生就麻烦了。” 不得已,许亚他们只得把月租调低。来了一对年轻男女。男的自己做设计,要把半地下改为办公室,女的喜欢后院。最后女的因为没有洗碗机不乐意。厨房也没有预留洗碗机的位置,许亚说:“要不我问问装修的,看能不能把厨房改造一下,添加个洗碗机。” 等许亚咨询好了,再打电话过去,对方说在附近找到另外一家中意的房子,已经签租房合同了。 后来又把月租再次降低,还是看房人多,没有人租房。 虽然没有租出去,许亚的帖子却招来了一个要租后院办party的回复,说:“我只想租你的后院一天,给我女儿办生日party,卫生我们会打扫。我给你350块钱一天。” 皮特说:“只租后院一天可以,我看没有什么问题。” 许亚回复说:“同意。” 对方又回复说:“忘了说一点,你们后院估计没有卫生间,在party期间,需要借用你们的卫生间。为保证安全,每次进去使用卫生间,你们可以派人跟着。” “那不行。”皮特坚决不同意。许亚也觉得即便是跟着,也要陪着人家party守一天,就回绝了。 对方又加价100块。皮特还是不同意。许亚就干脆回绝说:“只要你借用卫生间,无论你出什么价都不租。” 一直没人租房,许亚他们决定等搬家后把海斯街的房子降价卖了。 等到海斯街房子交割那天,在去律师事务所办过户手续时,许亚收到电话:“请问你们的房子还租吗?” “租啊。”许亚说。 “今天能看房吗?”对方问。 “可以,不过我现在外边办事,估计十一点左右能回去。等我到了,给你电话。”许亚说。 办完过户手续,领到了西缇兰的钥匙,第二天就要搬家。 回到家里,她就给这个要看房的人打个电话,通知她:“你随时可以过来看房,不过,实话给你说,明天我们搬家,所以房子里很乱,你要不介意,就随时过来。” 平时遇上看房的,每次许亚都要忙碌收拾房子,收的收藏的藏,就为给看房的人一个好印象。现在忙着办过户手续,家里从前两天开始,就开始打包收拾了,楼上楼下到处都是纸箱、塑料袋、箱子包包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不过,此时她们已经打定主意搬完后就卖房。 至此,从房子2010年初上市已经一年多还没有卖出去。战线拖得太久,许亚也觉得累,只想搬家后,把房子腾空,到时候卖房就省事了。 到了中午,来了五个人看房:一对中年夫妻,一个十□□的男孩子,一个女孩□□岁,一个年轻小伙。 女的介绍说:“我叫辛迪,这是我丈夫,这是我儿子女儿,小伙子是我们表弟,和我们一起住。我们现在租的房子到期了,过几天就要搬,我也是才学会上网找租房。” 鉴于以前一大堆看房的人的挑剔,许亚她们对这家人也不抱希望,只想带她们尽快转完看一遍,自己好收拾打包。 “我们打算租这个房子,而且希望越快搬越好。”辛迪看完后说。 许亚她们对看房人的果断决定很吃惊,说:“太好了,不过你需要再仔细看看吗?还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确定要租的,你们这个房子的位置很便利,去东西南北两条高速都很近,我们是做装修生意的,离不了高速。而且我女儿上法语学校,现在我们住的那个地方,学校远,平时我得接送,但是你们房子边上就是一个法语学校,要是搬到这里来,她走路两分钟就到,自己可以去上下学了,很省事。还有你们这个车道宽,我们的车多,货多,还有一个小小的游艇,冬天没地存放。你们这个后院大,很合适,就是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我们把东西放在后院,我们尽量放边上,不破坏你们的草坪。”辛迪说。 听她这么说,许亚心想:“要早知道这个后院要用来放货,就不换草坪了。” “不介意不介意的。”皮特说。因为一个家庭租客,比那些要合租的房客让人放心多了。 “那什么时候我们能搬进来,我们的房子过几天就到期了。”辛迪比较急切的问。 “我们明天搬家,后天你们应该可以搬来的。”许亚说,觉得这个时间也是太巧合了。 “太好了。那我们后天就搬。今天能签合同吗?”辛迪问。 “可以,要不下午晚点你们再来一趟好不?我们今天房子交割,现在还有事情没有弄完。”许亚说,因为自己手上也没有合同,想把她们打发走,再问安德鲁要一份。 辛迪走后,皮特给安德鲁打了电话。安德鲁说:“我的朋友,恭喜你们找到租客了,这个时间交接的真是太完美了。不过因为不是我代理你们租房的,按照公司规定,我不能给外传公司的租房合同。我建议你们上网上搜索一下,应该有标准租房合同范本。” “时间紧张,你上网找合同,我去买租房的□□等东西。”皮特说。 许亚上网找到了一份合同,略微修改后,打印了两份。因为辛迪她们也是南美国家来的,讲西班牙语,许亚就等皮特回来,让他给辛迪她们联系。 五点左右,辛迪她们来签订一年的租房合同,交了三个月房租,按照本地惯例,首尾两月,一月房租为押金。 突然有人租房还要腾空房子,许亚不得不夜里熬夜打包。第二天搬家公司来搬东西,下午搬完后,许亚她们又回海斯街的房子收拾打扫卫生,一直忙到十一点。 辛迪她们没有请搬家公司,就用自己的面包车拉东西,晚上打来电话,等着许亚她们打扫完卫生后领了钥匙,当晚就开始搬东西。 正如一个朋友搬家后的评论:“在多伦多卖房买房搬家,折腾完得脱一层皮!” 有时候,做事情就像闹钟上了调一样的滴滴的往前转,直到达到目标为止。自从打算卖房后,许亚皮特之间的矛盾减少了,在投资或赚钱的问题上高度一致。尽管皮特对许亚母亲的抱怨还是有,但是考虑到没有她在这里帮忙看孩子,卖房过程中的诸多事情许亚她们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或精力去完成,所以皮特的态度一直比较好。 然而,搬家后,矛盾又逐渐显露出来。 第30章 第六章 琐碎生活:卖房 第六章琐碎生活 第四节卖房 女儿出生一个月后,许亚通知王师开工,开始搭长廊柱子,盖屋顶。 第一天,王师带来一个伙计吴师。王师先是带着他做了一个小时左右,给他示范,然后就离开了,此后就一直是这个伙计来做工。偶尔王师或李师会开车来这里视察一下进展,给吴师一些指点。 慢慢的,从吴师的口中得知,他是十几年前,交给蛇头几十万人民币,从福建偷渡来加拿大。他一直黑在加拿大多年,后来申请难民,请律师辩护成功后,取得移民身份,又再申请家庭团聚把老婆孩子移民到加拿大。 吴师也是最近才去王师那里做工,搭建屋顶他才第二次做,有一点经验,却明显不熟练。原定的两个星期搭完长廊屋顶。 拖延到第三周,预先搭建的木头柱子,按合同,应该给包上白色铝合金材质的罗马圆柱壳。王师拉来了料,还给吴师加了个人,好协助他给柱子包壳。但是两人半天不干活,许亚去问,才得知原来他们搭建的木头方柱子比圆柱壳稍大,壳套上去后合不上口。于是他们只好等王师去换料。 等到第二天,王师来了,说:“尺寸上有些差错,我买的圆柱已经是市面上最大的号了,因为方柱的四个棱角,包上后合不了口。要不换成方柱子吧?方柱子就能包上。” 许亚只好给上班的皮特打电话,他说:“方柱子?不行!第一、方柱子没有圆柱好看,第二、合同上明明写好的,尺寸合不合适,难道他们事先不知道吗?” 许亚挂了电话,给王师说:“很抱歉,合同上写明是圆柱,我们坚持要圆柱。” 又耽误一天,第三天,王师来了,带着吴师,叫他和另外一个伙计用小锯子把几个木头方柱的四个棱角给削去一些后,圆柱壳就可以合上了,这样又耽误一天的工。 最后,圆柱壳都包上了,还剩下围栏没有做。王师来找许亚,说:“米亚,你得给我加三千块钱,不然没法做下去。” “为什么呀?你开工前我们不是谈好了的吗,还签了合同,凭什么中途加钱?”许亚说。 “你这个长廊耗时太久,工料费很贵,这个圆柱壳就多花我不少钱。原计划两周做完,你这活都做一个月了,光是这个人工费我都多花出去一两千。要不你给加两千也行,我算是赔本也给你做完。”王师说。 “那是你的问题啊,你说好包工包料,你每天就一个人在这里干活,你加个人不早就做完了嘛。”许亚说。 “哎呀,不是加不加人的事情,实话说吧,做估价的时候,我们预算出了个小错误,价报低了,我现在都在赔本在给你做。你要不加钱,长廊就现在这样了。”王师说。 “你怎么能这样收尾走人呢?明明说好的还有围栏,现在这样光秃秃的像什么样子。”许亚见王师这样的态度来火了。 “其实你看很多人的长廊也没有那个围栏,可以不要的。”王师说。 “王师,你这样讲就说不过去了,合同上明明写清楚的有围栏,预算估价出差错,那是你的失误,这个损失你不能扔给我。反正你得按合同上写的履行,不然我就去投诉你。”许亚说。 “好好好,咱们不说这些扯皮的话了。我把围栏给你加上就好了。”王师说。 接下来两天,吴师都是上午来,继续扫尾屋顶,不到中午就开车走了,说是王师那里刚刚承包了一个房子半地下改造的大活儿,急需人手。 许亚就开始打王师电话,打李师电话,催他们派人来把围栏加上。过了几天的一个中午,王师突然带了几个人来给她安装围栏,说:“我今天就把围栏给你装上。” 几个人很快把围栏装完,王师让许亚在合同上签字,交完余款。 “王师,围栏是装好了,但是我这个前院草坪还有这么多你挖地基刨出来的泥土,你得把草坪给我收拾干净才算完工,然后我才能给你付余款。”许亚说。 “吴师还在这里,他会接着把前院的杂物收拾完,你放心,我给他交代清楚了。我就不来了,你把支票给我吧。”王师说。 许亚见王师确实是开始用斗车装土,又推到后院许亚给他指定的一片地势较低的位置,于是就把皮特提前开好留给她的余款支票给了王师。 吴师推了几车,捡完一些杂物后说:“今天天色太晚,我该下班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继续把剩下的土给推完。” 第二天没有人来,等到下午,许亚打电话,王师说:“今天我这边缺人手,吴师先来这里帮忙,你那边就是些泥土要清理,我看今天或明天有空时候让他抽空去你那里把土给清理了。” 皮特说:“活都没有干完,谁让你那么早就把支票给他?现在人家钱都到手了,你还有什么能要挟他的?” 许亚又给王师打电话,还是推脱,几天也不见人来。皮特一回来看见门前草坪堆的土就磨叽。 皮特的唠叨让许亚很烦,整个的忙活了一个多月还不得一句好话。同时被自己同胞坑了一把,还无处去说,打几次电话王师他们就是推脱不来人。 于是许亚就自己去收拾这个烂尾,她一点点的把剩下的土给推到后院。累了大半天,草坪清理干净了,晚上却腰背酸痛的不得了,只好去买膏药来贴,又用热水敷,整了两个多月才好。 草坪上的土没有了,但是草坪却被破坏了,皮特时不时的又说:“门口的草坪太难看了,你找个人来把草坪换了吧。还是找中国人吧,便宜。” 许亚又上本地网,电话询价了几个,最后约了一个叫小杜的人来估价。 当天下午,一个很瘦很瘦的中国人男人来了,个子不高,看上去很老实,三十来岁,满脸沧桑,像是四十岁的人。 “你好,我是小杜,你打电话说要铺草坪,我来看看。”小杜木木纳纳的说,让许亚想起了在杰森公司上班时做网页的小周。 “哦,就是前院这片,你给估个价吧。”许亚说。 小杜测量了长宽,报了个价。 “这么贵啊?要不你只把坏掉的那片草坪给我换了吧。”许亚说。 “也可以,不过草长起来后,会跟其它部分不一致,不好看。”小杜说。 于是许亚打电话给皮特,给他讲了小杜的报价。皮特说:“那就全换吧。” 许亚又跟小杜讲价:“我把前面的草坪全换,不过你给我再优惠一些。我们正准备卖房,后院草坪也准备换,要是你的价格合适,我以后把后院的草坪也给你做。”许亚开始忽悠起来。 小杜说:“我这也是小生意,给你的已经是最低价了,你不信去找别人问问,没有人接这么低的价。” 小杜说的是实话,许亚电话问了几家,换草坪基本上是按面积来算价钱。小杜的报价是许亚问到的几个人中最低的。 到了换草坪那天,小杜一早就来了,带来一个小小的打土机,翻打旧草坪。翻打完后,又用一个长长宽宽的钉耙,镐走旧草,最后又用钉耙把土壤镐平整。到这时已经是大中午了,正直夏天,烈日炎炎。 看着小杜瘦的快要前胸贴后背的样子,许亚有些不忍,就说:“小杜,太阳这么大,你歇会再做吧,已经中午了,要不你先把中午饭吃了。你带饭了吗?” “我老婆昨晚给我装了,不过我都懒得带,一会儿我吃几个饼干喝点茶水就好了。”小杜说。 在加拿大,雇主不负责午餐。在公司上班的,一般有咖啡茶水,但是那些做维修建筑等室外工作的工人则都是自己带茶水饮料和食物。 “你干体力活的,怎么能吃饼干呢?我叫我妈给你做碗面吧,凑合一下。”许亚说。 过了会儿,母亲把面做好了,里面加了两个鸡蛋和几片肉。 小杜推辞了一下,还是端过碗,坐在长廊里的椅子上开始吃了。 “小杜,你除了做草坪还做什么?”许亚在小杜歇息时候问他。 “我就接些换草坪,清理后院树叶树丫,铺庭院小径或者栽花除杂草这样的活。其它的活不接,我老婆不让我接,怕把身体累坏了。”小杜说。 “那你以前国内做什么的,为什么来加拿大?”许亚问。 “我是沈阳药学院毕业的,以前在国内做药物制剂,技术移民来的,但是一直找不到工作。”小杜说。 “那你老婆呢?她做什么?”许亚问。 “我老婆儿子跟我一起来的,她在国内做会计,来了以后也是找不到工作,后来就去学习,慢慢才找到工作,现在一家西人公司,是永久工,有医疗福利,可以覆盖一家人的医疗,所以我就在外面打现金工。”小杜说。 “我以前也是学药的,南京药学院,咱们正好一个北药一个南药。”许亚说。 “那你做什么呢?”小杜说。 “我也改行了,在保险公司,一般般,混日子的。”许亚说。 “这里就是很难的。”小杜说。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许亚问。 “刚来的时候吧,以为过一阵就会好的。时间久了,跟国内就开始脱节了。而且我儿子很喜欢这里,我和我老婆都不善于复杂的人际关系,所以就留在这里了。我的活基本上就是夏天做,冬天没啥事我就经常回国,在老家住着,这样也挺自在的。”小杜说。 吃过饭,小杜歇了歇,又捡起钉耙,把太阳暴晒过的地面翻了翻。不一会儿,一辆拖车来了,卸下几堆草。小杜说:“这些草皮是我从草坪公司订的。利薄,但是省事省心。” 小杜起身,去他的小皮卡车里取出一个宽宽的腰带,紧紧的扎在腰间,本来就很瘦的身板被他这一勒,看上去像是女人瘦身成功后的小细腰。 “小杜,你为什么要扎腰带啊?”许亚有些不解的问。 “草皮比较重,扎上腰带给力,在搬草皮时不会闪腰或扭伤。”小杜说。 小杜每次搬三片草皮,许亚去试试,一片草皮都很沉的,说:“哎呦,没想到这个草皮还挺沉的。” “那是因为割来的草皮带有很厚的土层,保养水分,草皮要至少一个星期的时间才能长到新土里去,要是土层薄了,铺上两天就晒死了。”小杜解释道。 铺完草坪,许亚付给小杜现金,小杜又叮嘱许亚:“你每天早上和下午或傍晚浇水几次,避开中午阳光强烈时浇水,以免地面太热遇冷水就产生热气把草给熏死了。” 草坪铺好后,前院整洁多了。皮特给安德鲁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想卖房的打算。 皮特对许亚说:“安德鲁认为现在卖房不是个好时候,受去年美国金融危机的影响,这里的房地产市场正在下滑,处于跌势,虽然是卖低也可以买低,但他还是建议等等看行情发展再说。” 到了第二年,2010年初,一天,皮特说:“我和安德鲁通过电话了,他说金融危机的影响下,市场还是低迷,但是每年春节都是卖房的好时候,所以预期市场会有个小反弹,要卖房,就要赶紧的抓好这个时机。你还想卖房吗?” 许亚说:“还是卖吧。” 路易莎知道他们要卖房后,非常不高兴,一再的叮嘱皮特不许搬远了,就在附近买房。 在选用谁做代理经纪的问题上,许亚说:“西人的佣金要收5%,太高了,我听海伦说,很多中国经纪,佣金只收3%到3.75%。” “那你找个经纪来看看。”皮特说。 许亚通过网站联系了一个经纪来谈,此人来了以后,很正式的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把他的资历背景介绍一番,又调出附近的几个房子买卖的数据,以及他做的数据分析,按照涨幅比例和参考附近房子的最近售价,以及同比分析,给许亚她们的房子确定了一个建议售价。 许亚问他:“你收多少佣金?” 经纪说:“我收3.75%的佣金,其中的2.5%要给买房经纪,这样是为了吸引对方带来客人,同时房子成交后,我还会给你们返还一些现金。” “这我就不明白了,你只拿1.25%的佣金,这是一般卖房经纪的佣金一半,还要返还现金,那你赚什么钱?”许亚说。 “确实赚不到什么钱,所以有个条件,就是签卖房代理的同时,你要跟我签买房代理合同。”经纪说。 皮特对这个中国经纪的一套苦心演示有些不屑,说:“这个人是个书呆子。” 路易莎知道后,说:“你们卖房子,除了安德鲁,不许找任何其他不认识的人来卖房,我只相信安德鲁。” 皮特找来了安德鲁。他依然是西装革履,满脸热情的微笑。一进门,先是打招呼后闲聊一会儿,就建议了一个他认为合适的出售价。 安德鲁的价格比中国经纪的建议售价高出两万多。路易莎知道后对皮特说:“你千万不许找那个中国经纪,他们就是为了图赚钱,会低价把你的房子给便宜卖了。” 许亚也觉得那个中国经纪的售价太低,所以也同意找安德鲁代理。 经过商议后,安德鲁提出一些建议,要求把房子整理清洁好后,再通知他来拍照。 按照安德鲁的指示,许亚开始收拾房子:一些贵重物品藏了起来;孩子的玩具收纳起来或者放入储物箱;半地下过多的杂物也收拾归纳,搬到后院的储物室,让本来就小的半地下看起来宽敞些;衣橱里不常用的衣服都收起来。衣橱是简易步入式的,连着墙面,带门,里面有搁架,看房的人一般会打开衣橱来查看里面的构造;再把房子卫生彻底打扫一遍。 收拾完后,安德鲁来拍照,签了代理卖房的合同。然后,他在门口草坪上插了一个“openhouse”的售房牌子,上面有售房经纪的名字、联系方式、经纪公司名称,有些经纪人还放上自己的照片,如同一个名片。 openhouse,就是开放屋。安德鲁建议说:“现在房地产市场行情不好,目前只是一个小反弹,必须抓住机会,快速的把房子卖出去。我建议做openhouse,增加房屋上市的曝光率,期望到时候能收到多重offer。” 做开放屋,卖主一般需要清洁整理房间,打理花园,或者油漆墙面,修修补补小破损,或请人装修布置,将房屋打扮的漂漂亮亮,期望给看房人以赏心悦目的第一印象。 做openhouse,通常由买房经纪带领买家来看房,参观和详细了解房子的构造和状况,同时也要防止看房途中客人翻看或顺窃房主的东西。 对于没有经纪带领的看客,卖房经纪一般要登记来人的基本信息,再带领他们参观,以保护卖主的财产安全。 那些没有经纪带领的看客,有些是不愿通过经纪买房的买家,抱着没有买方经纪卖主省去部分佣金的借口,直接找到卖家商量讲价的心理来的。 还有一些是邻居,或者过路人出于好奇心而进来参观,看看房里的装修装饰,作为布置自家房子的参考;或是为自己的房子定个心里价位等等。 有时看房的人太多,卖房经纪会限制看客的进入,等一拨人看完后,再放另一拨人进去。 openhouse信息,一般由卖方经纪在mls上发布出去,注明开放的具体时间。 mls(multiplelisting),是加拿大买卖房的一个中央放盘系统。这个独家的房源平台,只有持执照的地产经纪才能发布卖房信息,他们还可以查看调出系统内登记录入的买卖家基本信息,以及房子销售历史记录的详细资料。 对于买家,mls则是免费开放,吸引他们去搜索和浏览房源。 也有很多卖主企图省去昂贵的经纪佣金,采取了私卖。 私卖的渠道一般有三个,一是插牌,就是在自家门口放置“forsale”的出售标牌,或通过本地网登记房子信息,或通过传统的平面媒体比如报纸、散发传单等方式。 私卖的房子不上mls,失去主流的买家,虽然省了佣金,却往往卖不到应该卖到的价格。 售房牌子一亮出去,许亚她们就要随时准备好有人来看房。 安德鲁再三叮嘱:“任何看房的人必须先通过我这里登记,然后我会通知你们大概几点什么人来看房。没我的通知,切记不要让任何人或经纪进门看房,如果有人来敲门问你们任何关于房子的问题,都不要回答,让她们直接联系我。即使通过我登记来看房的人或经纪,你们也不要回答他们的提问,以免这些人是旁敲侧击打探消息的。记住,言多必失,既然你们委托我来卖房,一切都交由我来运作。” 每次有看房的人来,许亚她们立刻行动,该收的收该藏的藏,目的就是让房子整洁干净。 到了周末,安德鲁连续两天,从下午两点到五点做openhouse。在房子开放时间,许亚她们就躲到外面去,把房子交给安德鲁。 第一天openhouse结束,安德鲁说:“情况非常好,来了很多人,有几个人表示有兴趣。等明天结束,估计就能收到offer。” 第二天openhouse结束,安德鲁说:“今天情况也不错,昨天有两家看房的经纪跟我联系,说他们的客户很感兴趣,明天还要再来看,形势非常好,希望有多个offer。” 第二次看房的有两家,一家是意大利人,一对年轻男女准备结婚要买房,女方父亲是做建筑维修的,一起陪同看房,上下里外都仔仔细细的看、反复的看,最后老头摇摇头说:“我们还是不买了,走吧。” 皮特赶紧去跟老头套话,老头说:“你这个房子有几个问题,第一、你们这个长廊像是新建的,但是这个围栏和地面的做工太糙;第二、半地下应该在修长廊时候就扩宽,借此增加半地下面积,那样就可以改造成一个一居室,增加房子价值,或者当初不修这个长廊也好,现在再拆耗资太高,而且对房子损坏多;第三、房子的一楼没有卫生间,这个没有关系,我就是做建筑的,可以加个卫生间,但是下水道那里,我检查了一下,建房的人没有处理好,我必须把这面墙开了、还要拆半地下的楼梯才能够得着,这个代价太高。所以很遗憾啊,我不会建议我女儿她们去买的。” 第二家来再次看房的人,也是一对年轻男女,她们倒是不介意半地下的面积,但是反复研究后还是决定放弃,说:“我们倒是喜欢这个开放式的空间,我们计划把半地下改造成酒吧,作为娱乐室,但是半地下的卫生间设计不好,在锅炉和热水器旁边,空间不够去隔离成单独的卫生间。” 两周下来,没有一家正式给offer的。大家的期望逐渐变成失望,然后是对房子能否卖出去的担忧。 后来又来了几家有意买房的人,基本上都是类似的问题。有人看房时说:“你们这个后院很大很漂亮,可惜一楼客厅那里没有一个直接跨出到后院的门。” 有的人说:“你后院最后面那段地势突然低洼下去,是不是你们以前挖过那里,修过下水道什么?” 再接下来,大家就只有等了,房子依然在mls上挂着,时不时的有人来看房。但是房子上市时间久了还卖不出去的,就更难卖了,就像女人年龄大了还没有嫁出去,就开始有人猜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就这样,三个月过去了,房子还没有卖出去。安德鲁来商量,说:“现在行情不好,上市的房子又越来越多,竞争激烈,要么降价,要么把房子撤下市,把房子做些改变,这样就可以有个好的理由重新上市。” 鉴于售房看房过程中收集到的反馈,许亚和皮特商量几次,决定对房子再做一些增值维修,以此来提高房子的吸引力和卖点,减少买房人对房子问题的挑剔。 许亚上华人网站,打了很多电话,说明问题,问个大致报价后,约了几个人来家,现场查看后提出维修改造意见。比较之后,许亚她们选了如下方案: 一、半地下的卫生间,添加一个活动推拉门,把锅炉热水器隔离开,原来旧的卫生间重新装修,换新马桶、地砖、洗脸池柜、添加浴缸。 二、把燃气锅炉与热水器都换成高效节能的新锅炉,这将直接为新户主每月省去一笔很大的能源费用。 三、半地下天花板的旧灯拆除,装上嵌入式射灯,改善半地下室的照明。 四、楼上楼下都全粉刷一遍。 五、把后院的低洼处填高,整个后院的草坪全部换,这样看上去既整齐悦目又能掩盖低洼处填高的痕迹。 六、一楼面向后院的大窗户,拆了换装落地推拉门窗,门外再加建一个木台,与一楼地板同高度,带一米高围栏,有木梯下去到后院草坪。木台角落里添加一个烧烤炉,再摆放一套户外桌椅和阳伞。 后院有六棵大树,其中最大的有两个人才能围抱,这棵树在后院中间,树冠大的遮盖了大半个草坪。其余五棵分别紧靠篱笆,虽然树根是在许亚她们的院子里,但是树冠一半在邻居那边。 许亚认为,经过如此改造后,拉开门就可以踱步到木台,坐在阳伞下,面对宽阔静谧的后院,品尝咖啡喝下午茶看书,或举办party聚会,这将是再次上市出售的一个卖点。 皮特对房子的增值维修方案点头同意后,许亚就开始联系安排。 首先是门窗更换,来人是两位东北师傅。他们来估价时候就已经查看量取了尺寸,所以当许亚给他们电话通知来换门窗时,他们开着货车,拉着预订的推拉门窗一大早就来了。 他们先把客厅里铺上一层薄棉的旧被子和毯子,以免砖头废屑飞到地板上划了板面。两三个小时后,以前的旧窗被卸下,墙面的砖也被连敲带锯的割下,一面墙被打开到需要的大小,装上了推拉门窗。最后又花了两个多小时做加固和边缝的密封等扫尾工作。到傍晚时候,门窗装好了。他们收拾完地下的砖块,把客厅打扫干净。整个一天,两个东北师傅埋头干活默契配合,很少说话。许亚对他们做事的麻利与细致还是很满意。 买房看房的人中,有不少的人提到房子里的锅炉太老旧,非常耗电耗燃气,问能不能给换成高效节能的新锅炉。更换设备,费用通常要好几千加币。 许亚电话询问了一位张师,他说:“换了锅炉,以后每个月会给你节省一两百块钱的燃气费,这能增加你卖房的吸引点。你运气好,正好政府几个月前推出一个鼓励节能环保项目,现在你换锅炉,符合节能要求,能拿到政府补贴,最后算下来你能省下大部分的成本。这个项目快要到期了,你最好赶快决定。” 许亚给皮特讲了,他说:“真的有政府补贴,那你赶紧叫他来换。” 于是,赶在卫生间装修以前,许亚叫来了张师,做了评估后,他安排师傅来更换了锅炉,最后签了字。张师说:“现在你交的是全额,我把表给你提交给政府,过个大概一个月,政府审批后就会给你寄来一张支票,那就是对你更换锅炉的补贴。 一个多月后,果然收到了政府的支票,算了算,许亚她们付了大概三分之一的费用。事后证明,每个月的燃气费用节省了大概一百块钱。 换锅炉的同时,张师也建议把热水器换成了高效。这里的热水器,功率大,像个锅炉,要保证整栋房子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热水。热水器一般使用燃气来加热水,由不同的公司垄断经营。这些热水器所有权属于公司,每家住户每月支付小额租金,遇上热水器有问题,公司派技师来维修、免费更换,换成高效节能也是属于免费的。 由于锅炉房空间狭窄,又紧邻卫生间,因此许亚她们采取了装修师傅的建议,在卫生间改造时,装上一个推拉门把锅炉热水器隔离开。因此,锅炉更换之后,就开始了卫生间装修。 做卫生间的两位师傅,话多爱唠嗑,窝在半地下一整天,一边做事一边聊天,干活不紧不慢,倒是很细致。从他们的聊天中得知,两人都是技术移民出来的,一个人以前是做it的,一个是土木工程的,移民后找不到专业工作,就开始干装修。 他们花了两三天功夫打掉拆除旧了卫生间,前后一共两个星期完工改造。虽然他们的报价比别人的便宜,但是两位师傅没有偷工减料,一直认认真真的做完。皮特对卫生间的改造也比较满意。 射灯安装的师傅姓蒋,说好加价,是一天的活。蒋师叫许亚提前去把灯买好。按照他的指示,许亚和皮特去买灯。到了装灯那天,蒋师来了,说:“你们这个灯的型号买错了,我先给天花板开洞布线,你去把灯换了。” “蒋师你帮个忙,我又不会开车,你帮我去换吧。”许亚说。 “这个要耽误时间的,还是你找别人去换吧。”蒋师说。 “都在上班呢,我哪里去找人啊?要不你带我去换,回来后我给你打下手。”许亚说。 “也没辙了,好吧。”蒋师说,开车带许亚去建材市场把需要的灯给买了。 回来后,许亚给他打下手,拉个线,递个灯什么的。聊天中,得知蒋师以前也是技术移民来的,找不到工作,后来去卖过人寿保险,也做过装修,最后选择了安装射灯之类的活儿,说装修工不是吸尘就是闻建材气味,还说他正在学习考个电工执照。 装射灯,要在天花板上割洞,灯装完后,洞要补上,然后要刮石膏补缝。 因为中途去买射灯耽误了时间,到傍晚时候,还剩下几个洞没有补完。蒋师说:“太晚了,我该走了,洞我都补好了,就剩下这么几个还要刮石膏补缝。我明天要再来一趟就要收你半天的钱,要不我教你怎么补缝刮灰,你有空时自己弄弄吧,可以省下这个钱。以后你再刷个涂料什么的就遮住看不出来了。” “也行。”许亚说,觉得白天请他去换灯,耽误了他的时间。于是就跟蒋师学了如何用刮灰板补缝。 室内改造的同时,许亚找来一个做木台的师傅,按照预先的设计,安装了带有一米高木栏的木台。然后又去买了一套打折的户外桌椅和阳伞以及烧烤炉摆在木台上。 当时正好邻居在后院挖土,许亚去问他能否把土倒在自己院子后面。邻居说:“没问题,反正我也要找个地方倒土。” 低洼填好后,室内改造完毕,许亚给小杜打了电话,把后院换上了新草坪。 最后的活,是粉刷半地下装过射灯的天花板,许亚决定自来做。于是去建材市场买了涂料和刷滚等工具。 粉刷完半地下天花板后,许亚发现颜色与四周墙面不一致,干脆就把整个半地下粉刷了。之后,自我感觉不错,许亚有些兴奋,想把楼上的房间也粉刷完。 折腾两天后,许亚把楼上房间也粉刷了,考虑到换推拉门窗的那面墙必须粉刷,因此许亚又想把一楼也粉刷了。 但是一楼的墙壁原来是有颜色的,许亚自己粉刷时没有盖住底色,也或许是许亚刷到这一层的时候,已经太累了,没有刷好。皮特回来一看,一副要哭的样子说:“你还不如不刷,原来好好的颜色,你现在给弄成一个大花脸。你还是人赶紧的找个专业人士来重新粉刷吧。” 许亚也泄气了,忙了几天累趴了还要返工。于是只好打电话找人来粉刷墙壁。傍晚时候,预先约好的周师,在其它地方收工后来估价。他楼上楼下看了看说:“有几次小补丁,是不是你自己弄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许亚说,因为有几处小小的裂纹,她就自己补了,然后刷上涂料盖上。 “你不看我是靠什么吃饭的。我是行家,你是外行。不过你从哪里学来的这招?”周师问。 “给我装射灯的那个师傅,收工时候天太晚,第二天又不想来了,剩下几个他就教了我怎么补缝。”许亚说。 “你看上去不傻啊,怎么没干完活你就让人走了呢。”周师问。 许亚就解释了让他帮忙买灯耽误了他的时间。 “你完全可以让他自己去买灯来装的。那个家伙太滑头,想省事,让你去买灯。不过就学一次,你能补成这样不错了。只是你这是要卖房,那可就经不起买家的挑剔了。”周师说。 “所以我请你们这些专业人士来嘛。”许亚说。 “其实,我也是半路出家,我来加拿大后才学的装修。”周师一边修补,一遍聊天。 “那你以前做什么的?”许亚问。 “我啊,以前我是东北一个国营企业的老总,老婆移民出来,后来我也出来了,找不到工作。老婆儿子又不愿回中国,我也就只好留在这里。现在我儿子都大学毕业了,前几年我又生个女儿,现在六岁了,正是最好玩最可爱的时候,我每天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在外忙碌一天,精疲力竭回家后,享受女儿绕膝的天伦之乐。”周师说。 许亚一直跟着周师,一边给他指出哪些地方自己补过,一边聊天顺便观察他的技术,觉得他倒是很熟练,还比较专业。 等修补完所有许亚没有补好的地方后,许亚同意周师第二天来刷涂料。周师说:“包工包料,你不用管买涂料的事情,总共六百刀,楼上楼下全给你刷好,你放一百个心。” 第二天一早,来了一对三十几岁的男女,说她们是周师派来刷涂料的。许亚打电话给周师说:“不是说你来刷的吗?” “我今天早就排上别的客户了,你那边不是很着急吗?我给你派去的那两人是我的合作伙伴,她们保证给你刷好,你放一百个心。”周师说。 许亚只好让她们刷。等他们开工后,许亚在一边观察,发现他们的技术很业余,不比自己刷涂料的水平高多少,涂料颜色与自己买的一样,自己已经刷过一层了,除了周师修补过的那几面墙他们刷的比较仔细外,其它的基本就是大滚子滚完。楼上刷完后,就移到一楼,这是已经快十二点了。 一楼开始刷之前,女的说:“我们能借用你们的微波炉热热饭菜吗?” “当然可以了,我们也做了些烤鸡腿,一起吃吧。”许亚说。 一边吃一边聊,许亚才知道这对男女原来是夫妻。男的有永久工工作,女的平时就打些临时工、现金工。她们的儿子刚上大学,要用钱,于是两人就开始周末或节假日出来刷涂料,攒些钱供儿子上大学。 吃完饭,她们开始刷一楼,因为一楼许亚只开了头,加上有底色,所以她们刷一楼耗费了半天的时间。 刷到半地下时,已经五点了。许亚发现这两个人有些疲惫不堪的样子,就问:“你们是打算明天来刷半地下吗?” “不,今天我们就能刷完。”女的说。 一个多小时后,女的上楼来说:“我们刷完了。你要不要检查一下。没问题的话,你看是不是该结账了,把钱给我们。” 许亚觉得她们刷的太快了。到半地下去检查,感觉她们没有全刷,但是也看出来哪里没刷。估计是因为自己最早刷半地下时,精力好刷的仔细,所以等这对夫妻刷半地下时,有些地方她们就跳过了。由于没有证据,也就只好让她们收工了。 许亚说:“我会付钱给周师,他请你们来的,应该他付钱给你们吧?” “周师给我们说好了,让你把钱付给我们,我们再和他结算。不信你给他打个电话证实。”男的说。 许亚给周师打个电话,果然如此。 看着面前这对忙碌了一天的夫妻,许亚还是付了这对夫妻六百块,又问:“那周师分多少?” “他拿两百,我们四百。”男的说。 许亚对这两夫妻的刷涂料技术不满意,觉得有些被周师忽悠了,就像修长廊的王师那样,他们自己来揽了活儿,就外包给第三方业余的人来做。 等一切妥当完毕时,已经是九月份了。 路易莎和琳达她们看见了所有的改动说,非常喜欢推拉门和木台,说:“这个后院现在很漂亮了,要是再把后院围起来就更棒了,那样孩子在后院踢球玩耍不用担心他们跑出去。不过就现在这样也不错,这个木台有门,小孩子在木台上玩,也跑不出去。还有,你这两棵杏子树也结果了,站在木台上就能摘到杏果。要换成是我,就住这里了,坚决不卖房。” 皮特通知安德鲁,他来了以后,大为吃惊,说:“两个月,这么多变化?难以置信,不错不错。我再重新拍照,我们重新上市。” “售价得比上次高,至少要把我们改造投资进去的钱加上去。”皮特说。 “那是肯定的,你说个价,我们就按你的预期价来标。”安德鲁说。 于是,又签了代理合同,门口又插上了卖房的标志牌,只是这次不再做openhouse。 新上市,又吸引来很多看房的人。 有几个人出价,但是都出价低,皮特不同意,安德鲁:“市场行情还是不好。你们投入这么多钱和时间,我也不赞成卖低了。但是呢,决策权是你们的,我只是代理,你们说卖,我就去给对方经纪商议,你们说坚持不降价,那我们就挂在市上,慢慢等那个愿意出你们满意价格的买家。不过呢,我个人也认为,这个地皮这个位置,卖低了真是可惜。” 第31章 第六章 琐碎生活:换房 第六章琐碎生活 第五节换房 房子在第二次上市的时候,安德鲁比较乐观的估计:“这次应该能卖出。” 然而事情不是所期望的那样发展。 许亚对皮特说:“很多看房的人都在反馈说房子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我们又添进去这么多钱去修补这些问题。安德鲁他是一个有二十几年地产经验的老牌经纪,当年他卖这个房子给你的时候,他肯定清楚房子的问题。但是他在你提出买房时候,没有明确的给你讲明这些,我认为他是没有尽职的,存在为了做成交易而故意隐瞒的行为。” “你不要这样诋毁安德鲁,他是我们家的朋友,是信得过的。当初房子是我们要买的,现在卖不出去,那是市场行情不好。”皮特说。 “现在卖不出去,跟他有很大关系,如果他当年也尽责,把问题给我们明说了,我们或许就买的是另外一套房子,不会有这么多麻烦!做了这么多的改造,不是没人买,而是价格高,为什么价格高,就是因为我们要去修修补补。”许亚开始说。从修长廊开始就没消停过的找人修这个补那个的琐碎劳心事,到最后房子还是卖不出,想想就很烦。 “你说够了没有!买都买了,修都修补了还说这个有什么意义。”皮特也烦了。 “至少你该去问问他,把这点给他指出来,让他内疚一下,比如减减佣金什么的。”许亚说。 “我看看找机会再说吧。”皮特说。 一天,安德鲁路过,进来打招呼。大家坐下来聊天,自然离不开谈论房子的事。 许亚见皮特一直不提房子问题的事,就自己忍不住了,说:“安德鲁,我们很感谢你帮我们买了这个房子,还有这么长一段时间里卖房子的付出。但是,我想问个问题,希望你不要介意。为什么房子的这么多问题,当年我们买房时你一点都没有提醒过我们?我相信凭你的阅历和经验,你当时是肯定知道的。” “亲爱的朋友,说实话,当时这个房子不是我代理出售的,所以对房子的具体情况不是特别清楚。当时这个房子确实是很长时候卖不出去。 在地产界,我们做经纪的很清楚,每个房子都有或多或少、这样那样的问题存在,尤其是旧房子,一个房子上市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卖出去很正常,我们不会因为没有卖出去就认为它是不好或缺少投资价值的房子。 就像人一样,每个人都有优缺点,但是每个人最终都能找到中意的一个人结婚。房子也是,每个房子都有特色,准备买房的人在看房过程中,有人可能被房子某个特色吸引了,就会冲动的做出买房决定,出价成交,签订房子买卖合同;而有的人则要精挑细选,宁缺勿滥,一直坚持到完全满意的房子才签合同。 当时这个房子,房主一再降价,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投资的好时机,就这个地皮,还有这个位置,你们也清楚,多伦多东西南北两条重要的高速,离这里就几分钟距离,北面有约克大学,旁边还有一个法语学校。小道消息说,几年后地铁要扩建,会延伸到约克大学。所以,从投资的角度来看,我个人认为这个房子是值得买的。我没有任何不尽职的地方。” “安德鲁,很抱歉,米亚问的太直率了,请你不要介意。她是这前后几个月忙着修补房子有些焦虑过度了。”皮特说。 “我完全理解你们的心情,我也很焦虑,说实话。你们也清楚,房子没卖出去,我一分钱也领不到。”安德鲁笑笑说。 “那这个房子是你买的,总不能到你手里就买不出去了吧?”皮特说。 “你们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的。我要维护你们的利益,不能为了赚钱就把你们的房子低卖了。”安德鲁说。 “有些地产经纪把佣金减到3%,如果你能降低佣金,我们也可以降价的。”皮特说。 “我的朋友,我知道市场上有些人不按常规出牌,私自降佣金,甚至有其它不正当竞争手段来笼络客户。但是我不会这么做。”安德鲁说。 “那你认为这个行情什么时候变好?等房价反弹了,我们的房子卖出了,到时候我们也得多花钱再买啊。”皮特问。 “就是啊,你看可不可以我们先把房子买了,再卖这个房子?”许亚问。 “亲爱的朋友,你们的心情我理解。至于能不能先买,是,可以的,但是有风险的。先买了房子,你们就不得不在限期内卖房。到时候怕是价格不好。”安德鲁说。 “那我也不想像我妹妹那样,先卖了房子,到最后要交房了还找不到喜欢的房子。”皮特说。 “这样吧,亲爱的朋友,我去找弗兰西丝商量一下,看她能不能在银行按揭那里给你们一些帮助。”安德鲁说。 第二天,安德鲁给皮特打电话,说:“我和弗兰西丝商量了,她同意先给你们批买房的按揭贷款,你们去找她,办理按揭预批的手续。然后我就带你们去看房。我们先买房,再卖房。” 许亚当时已经回去abc公司上班,是永久工,比较稳定。所以很快,许亚他们预批了新按揭,开始看房。 路易莎知道后,要求皮特必须在附近买房,而且看房她必须参加。 听从路易莎的要求,皮特对安德鲁说:“我母亲要我们在附近买房。” “我的朋友,说实话吧,按照你们先前对房子的期望和要求,我认为你们在附近买不到合意的房子。为什么呢?因为这片区的房子房龄一般都是三十多年的,而且一层半房子居多,两层半的楼房有四个卧室的,在这片地区一般都是很大的房子,价格非常贵。”安德鲁说。 “那你能带我们去看几家吗?”许亚说。 “好吧,我带你们去看几家,然后你们就明白了。”安德鲁说。随后带他们去看了几处附近的大房子。 大家都很喜欢,可以这样的房子价格非常高,超过了贷款额度。 但是看了几处大房子后,大家的胃口都被提了起来。再在附近看贷款额度里的房子时,没有一家满意的。 一天,安德鲁又来拉着大家去看房,车子一直在开,驶出多伦多的北约克区,到了邻近的一个小镇。车子又拐进一片小区,房子外观看上去明显的现代多了,都是双车库,门前很多房子都有花盆装饰。 安德鲁解释说:“这里是枫叶市,是大多区非常有发展潜力的一个卫星城市,以前这里是意大利人聚居的小镇。虽然近几年很多意大利人逐渐外迁,但是依然是一个白人为主的地区。这几年,因为修在这里的加拿大主题游乐园的经济效益带动,枫叶市发展非常迅猛。你看,左边几分钟就是南北通向的高速,右边有去市中心的城际火车,方便米亚去市区上班,南边离7号高速也不远。枫叶市的天主教高中也在这里。投资价值很高。” 安德鲁在一家房子前面停下来,说:“这家房子,刚降价,里面已经空了,房主因为付不起按揭了,被银行收回拍卖。进去看看吧,价格非常好。大家进去后,都不太满意,一个可能是因为里面空了,没有家具的衬托,缺少生气,外行人想象不出来搬进来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场面。 皮特说:“会不会又是一个问题房?上次你就带我们买个降价的房子,结果现在都卖不出去。要是这个房子很便宜没有问题,为什么还没有其他人买呢?” 许亚则觉得卧室比较小,不太喜欢。 路易莎说:“我都不知道你们这是跑到哪里来了,要是以后我们要来这里的话就太不方便了。” 没有人满意,安德鲁只好带大家打道回府。 许亚带着马修在户外等他们出来。看见隔了一个房子的距离,还有另外一个房子插牌出售。许亚从外面看,房子前院的小花园修整的很整齐,外墙上也挂了很多吊盆鲜花,非常赏心悦目,就折回去给皮特和路易莎说了。 她们也很想去看,就给安德鲁说了。 安德鲁说:“我的朋友,那个房子房价远超出你们的预算了。” “反正我们到这里了,你帮忙联系一下,我们去看看可以吧。”皮特说。 “好吧,我跟经纪联系一下。”安德鲁给对方经纪打了电话。等了一会儿,安德鲁说:“正好房主在,经纪给打了招呼,我们去看房吧。” 于是大家去看这个房子。房子的门口前廊被落地玻璃封闭起来,走廊上放有桌子椅子,坐在椅子上可以透过玻璃看到外面的过往行人和小花园。 许亚喜欢这个外观,而且觉得封闭的走廊在冬天的风雪天会非常方便,比如小孩的推车、大人的雨雪靴子等都可以在走廊上放着。房子正门打开时候也不会有大风刮入。 进门后,左边是一个小客厅,里面有几个圆柱做支撑和装饰美观之用。中间的弧形楼梯通向二楼。右边是走廊,通向后面的厨房。旁边是一个独立又开放的餐厅。 厨房的对面是家庭活动厅,厨房与活动厅之间的一片宽阔空间放了一张椭圆桌子,做为平时早饭和随意就餐用。桌子边是一个推拉门窗,拉开后,后面是一个很大很长的木台,有一个固定在木台上的铁艺帐篷,一个长长的桌子可以围坐十来个人。木台上还装有铁艺路灯。因为木台面积太大,后院剩下的空间狭长,有一排的超过篱笆高的松树,还有其他一些花木园艺。 二楼有四个卧室,大小都非常合意。主卧有单独卫生间,另外两个房间共享一个卫生间,各有一道门单独通向卫生间。第四间房间在尽头,面向后院。 半地下没有装修,是清水状态,堆放了一些杂物。 洗衣机与烘干机都在一楼,不像海斯街的老房子那样设在半地下。洗衣机边上通向车库的门。房主给皮特展示了他的车库,三面墙上都有很多铁架,用于放置工具或杂物。 房主是一对快要退休的意大利人,子女都成家了,于是他们想把房子卖了,搬去公寓住。 在多伦多区域出售的房子,基本上都是二手房,买家非常关心前任房主是什么样的人或者什么族裔。 其中最受喜爱追捧的是意大利房主的房子。意大利人在建筑业界声誉非常好,几乎所有的意大利房主的房子都维护的相当干净整洁,而且这些意大利人几乎个个都是能工巧匠,喜欢把家里修修补补,做工都非常精致,院子里也常常打理的让人赏心悦目,有些还有园艺设计。 参观完房子,许亚觉得有两处不太满意:一是厨房空间储物柜有些偏少,二是餐厅顶上直通房顶,因此二楼餐厅顶上那个位置是空的,两边都是栏杆都没有墙面,让她觉得如果小孩在这个位置追逐打闹时容易攀翻过去,让人不踏实。除此以外其它的都很满意。 皮特很满意,除了半地下没有装修是个遗憾。 路易莎和罗伯特也很满意,唯一不满的就是离琳达太远。路易莎还认为半地下没有装修,连个客房都没有。 房主估计也是受到房地产市场低迷的影响,一直卖不到期望的价钱,而他们的公寓已经买好了,急需卖房,不得不降价。见到皮特去跟他套近乎想讲价时,说:“只要你正式出价,价钱可以商量,而且我后院木台上的帐篷桌椅都留给你。” 回去后,大家开始商议。 皮特说:“安德鲁,我就喜欢这个房子,你帮我买下来吧。” 安德鲁说:“房价超出你们的按揭预算,怕是买不下来,不过你等等,让我跟弗兰西丝商量一下,看有没有余地。”安德鲁说。 安德鲁与弗兰西丝打完电话,对皮特说:“弗兰西丝愿意帮忙。如果你们真的买下这个房子,她会适当通融放开按揭额度。你们出价吧。” 皮特和许亚商量了一下,说了个价,安德鲁说:“我的朋友,这个价格估计没戏。房子你也看见了,我觉得他肯定能卖出去。” “试试吧,那个房主不是卖了很久卖不出去吗?而且他说了,只要我给他出个正式出价,价钱就好商量的嘛。”皮特说。 “好吧,我出价了,试试看。”安德鲁说。 晚上,安德鲁打来电话,说:“卖家让你加一万块。” “啊,一万?”皮特说:“我们再商量一下。 许亚看完房子后,就开始上mls上去搜索查询,看那个房子附近还有没有类似的房子卖。果然有一个房子位于西缇兰小径,离意大利人那个房子相隔几百米距离,从网上贴出的照片来看,结构类似。从照片上看,厨房橱柜要好看些,餐厅顶上楼上是一个房间,半地下也装修了。 许亚就给皮特看了这个房源信息。皮特立刻给安德鲁打电话,说要去看这个房子。 安德鲁过会儿回复说:“这个房子已经有条件售出,正在等买家做按揭贷款批准手续,一般来说没有问题,但是也有通不过的时候,所以是有条件售出状态。一旦没有售出,就会重新对外界开放。” “那你什么时候能知道通不通的过呢?”皮特问。 “对方经纪说周一就知道结果。到时候我跟你联系。意大利人那个房子你还加不加价?”安德鲁问。 “那等到周一吧,我们想先看看这个房子。”皮特说。 “老弟,这个房子价格更贵。”安德鲁提醒到。 “我知道,不过想看看再说。先凉凉那个意大利老头,让他也着急一下。”皮特说。 等到周一,安德鲁打来电话,说:“西缇兰的那个房子,买家按揭没有通过,现在开放了,你们去不去看房?” “去去,今天下班后就可以去。”皮特说。 下班后,大家就去看房子。房主是俄罗斯人,室内陈设非常有品味,很对皮特的胃口,路易莎则啧啧啧的欣赏着房主摆放的那些装饰品。 安德鲁说:“这个房子房龄是十年,以前是这片建筑开发商的样板房,所以你能看出室内的做工质量非常精细。房主是五六年前从开发商那里买来的,是一手房主。” “那他们为什么要卖房呢?”许亚问。 “房主想要换个更大更新的房子,要搬去新市,据说他们已经看好了一个带游泳池和波浪式按摩浴缸的大房子。”安德鲁说。 室内,西缇兰小径的房子明显比意大利人那家房子的室内状况好,两个房子结构很类似,楼上在餐厅顶上的位置多了一个房间,带有玻璃格子双开门,显然被设计为工作室。半地下装修设计的非常合理,空间很大,还带一个宽敞的卫生间浴室。既可以作为娱乐室,也可以做为一室一厅。虽没有厨房,但是厨房所需的水管电源都已经布设好,暂时用了胶布封住了,随时可以按照橱柜和家电。 俄罗斯房主显然对园艺没有兴趣,房子的前院后院与前一家意大利人的房子相比,逊色太多:前院只有草坪、一棵松树与桃树。后院地势比较平坦也很小,水泥砖铺成的地面占据了后院一半的面积,只有一株月季花。 意大利人那家房子的庭院如同一个小花园,其后院的木台也很宽敞,由于地势略高,光线很充足,其封闭式的前廊也是一个特色。西缇兰的房子也就是室内高出一筹,前后院虽然简单,倒是会省去很多的维护工作。 最后皮特问安德鲁去探探卖主的低价。安德鲁说:“比前一家高出五万。” 真是如安德鲁讲的那样,买个房子跟找对象一样,每个都有特色都有优缺点,就看买家看中什么了。大家比较来比较去,还是决定添一万买意大利人的那个房子最合适。 皮特给安德鲁打电话说:“我们决定添一万买意大利那家房子。” 稍后,安德鲁回电说:“我的朋友,我们晚了一步。昨天房主已经收到另外一家的offer,售价比最开始他们让你追加一万后的价格还要高出五千。现在房子已经售出了。” 大家都觉得很遗憾。安德鲁又开始带领大家继续找房看房。此后又看了很多的房子,要不是不如意,要不就是许亚和皮特的意见不一致,一直没有再看到像那家意大利和西缇兰小径房子那样大家都中意的。 路易莎也累了,说:“还是你们自己去看吧,往郊外走,房子确实是漂亮些。反正是你们住,我也不干涉了。” 安德鲁说:“我看你们现在不论是卖房还是买房选房,都已经非常有经验了。你们自己上mls看吧,看到合适的通知我,我再带你们去看,或者我给预约好,你们自己去看,遇上满意的,立马通知我。” 因为许亚要坐火车去市中心上班,需要离城际火车站近,所以许亚和皮特决定就盯着西缇兰这个片区选房。 到了2011年初,许亚在mls上看见的几个房子,觉得不错,打电话给安德鲁预约看房,稍后就收到他的回复说:“房子刚刚成交,已售出。” “你去问问安德鲁怎么回事,我这星期找到几个房子,一预约,都说卖掉了。”许亚对皮特说。 “安德鲁说,最近行情见好,可能是再次小反弹,有回暖征兆。我们得赶紧找房,买好后好借机卖这个房子。”皮特说。 工作也不忙,许亚就每天都上mls网站几次,查看刚刚上市出售的房子。 一天,许亚看见以前想买但是太贵的西缇兰那个房子又上市了,而且价格下调,就赶紧给皮特打电话。皮特说:“那我找安德鲁预约看房。” 当天,安德鲁就带许亚皮特去看房。看完后,皮特说:“安德鲁,虽然你推荐过很多别的房子,都非常漂亮,也比这个房子现代的多,但是就这房子的结构设计和地理位置最符合我们的需要,都没有反对意见。所以,我们还是希望买这个房子。你给出个价吧。” 安德鲁说:“老弟,他们已经降价上市的,我估计不会再降多少。你想想看啊,这个房子楼上五个房间,半地下还专业装修过。现在市场行情回暖了,你要再像上次的意大利人房子那样出牌,我估计还会失手。你说吧,你们确实认定要买这个房子,我豁出去了,把房子拿下,再去找弗兰西丝给你说情去。” “是的,我们确定买这个房子。”皮特说。安德鲁让皮特他们在车里等消息,然后返回房子里去。 “可怜的安德鲁,他卖房买房忙了一年了,一分钱没有从你这里拿到,再不买个房子,估计他得疯了。”许亚说。 等了很久,安德鲁出来了。说:“房主终于口头同意了。现在我们回我办公室,给他们正式出价。” “什么价?”皮特问。 “比你的出价高一万五,老弟,没得余地了,这也比他们去年的最低卖价便宜了两万。你们双方让让,折中成交吧。最近行情见涨,这个房子你再不快点,明天就可能没有了。”安德鲁说。 “那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皮特问。 “这就是我的谈判技巧了,我的朋友。不过实话告诉你吧,我查出来他们已经在新市买到一个大房子,需要钱,必须卖掉这个房子的。”安德鲁说。 安德鲁很快给弗兰西丝打电话,说了情况。然后对皮特说:“弗兰西丝那里没有问题,她说要把你们的按揭计划重新调整一下。明天你跟她联系一下。” 到了安德鲁办公室,通过传真,正式确定房子交易,买下了西缇兰的房子,约定三个月后交房。 安德鲁说:“你们在海斯街的那个房子我们重新上市卖。” 回家路上,许亚说:“既然房子买到了,这个房子可不可以不卖了,我们把它租出去怎么样?” “估计不行,两个房子都有房贷,弗兰西丝那里估计通不过。”皮特说。 “那托尼的妹妹安妮又怎么能有两个房子,也是有两个房贷,一个自住,一个出租呢?”许亚说。 “我也不知道,我再去问问我妹夫是怎么回事。”皮特说。 安妮与托尼的父亲是个牙医,移民后不喜欢加拿大,找不到工作只能去工厂做工人,于是抛下妻儿,跑回他的国家去了。托尼的母亲一直做清洁工,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后来托尼和安妮高中毕业后就自立了。 托尼遇上琳达后,在她的催促下,边工边读了个大专课程。安妮则四处打工,在呼叫中心做客服,后来去了一家银行的客服热线中心。慢慢的开始去考一个系统维护方面的证书。后来遇上银行一个小镇的分行招系统维护技术人员,因为地远,去的人少,安妮从内部申请,得到了这份工作。 安妮的母亲那时有个男朋友,长期同居。安妮在她还是银行客服人员时,为了攒钱,去找她母亲和她男朋友,说自己没有地方住,要借住他们家的沙发。这一住就是两三年。安妮这样省吃俭用,攒下钱做了首付,自己买了一个房子,然后又出租出去,继续住沙发。 后来她考完证换了工作,搬去了小镇,租了一个老太太家的一个房间。老太太孤单,喜欢安妮陪伴她,就只收她一个月两百块钱房租,有时候还管吃。这样安妮又攒钱,加上抵押贷款从前面一个房子里取出一部分钱,买了一个带泳池的房子。 对此,路易莎和琳达她们郁闷了很长一段时期。一直以来,她们都不太看得起安妮,自认为她们的经济条件比她优越。然而她们平时都花钱大手大脚,有多少花多少的享受生活,以至于琳达买房都受到父母资助,还一直收到她父母房租的帮助。 皮特咨询完安妮是怎么操作的以后,就找安德鲁,说:“房子买到了,我们同意卖现在这个房子,但是万一有人愿意租我们的房子,我可不可以就租出去,不卖了?” “应该是可以的,具体的你先联系一下弗兰西丝,问问她,看这样能不能影响到你西缇兰那个房子的按揭。如果不能交割麻烦就大了。”安德鲁说。 皮特联系了弗兰西丝,她说要再计算计算。 安德鲁又打来电话,说:“我和弗兰西丝谈过了,现在是这样的建议:我们双管齐下,房子继续留在mls上卖,同时,你们开始寻找租户,在西缇兰那个房子交割前如果有租户签年租合同,弗兰西斯就能帮忙。” 于是,许亚学着安德鲁卖房的准备,把房子收拾整洁后,拍了照片,在以前卖物品的本地网上发布帖子,出租房子。 收到过一些回复,也来过很多家人看房。然而求租房的人的需求不一样,新的问题又来了: “我们租房,想跟人合租,你洗衣机烘干机在半地下,能不能在一楼也装一套洗衣机?” “我先把房子租下来,再把房间分租出去,可以吗?” “你的房租太高了,我是租房的,能不能再便宜些?” “我只租楼上,不愿与其他租客平分水电气费。你看能不能单独安装计量表?” 一天,来了四个年轻人,三男一女,看了一一遍房子,就说要租房。为首一个男的说:“我们四个都是同学朋友,现在上高三,我们正在组建乐队,为了创作,想出来单独租房。三个房间正好,这个女孩子是我女朋友,我们住一间,其他两个各人一间。我们计划把你的半地下改成我们的创作室,你的后院我们可以召开演唱会。” 由于这群年轻人丝毫不讲价,又没有其他人确定要租房,许亚和皮特决定还是先暂时租给他们,把房子保下来。但是到签合同那天,来了三个人。等了很久,另外一个都不露面,其他三个不敢签了,最后说改天来。第二天,首的那个男孩子打电话来说:“昨天没露面的那个朋友家里不同意,不给出钱,其他几个也打退堂鼓,我们就不租了。” 皮特说:“幸好没签,要真是租给这样不稳定的青春期学生就麻烦了。” 不得已,许亚他们只得把月租调低。来了一对年轻男女。男的自己做设计,要把半地下改为办公室,女的喜欢后院。最后女的因为没有洗碗机不乐意。厨房也没有预留洗碗机的位置,许亚说:“要不我问问装修的,看能不能把厨房改造一下,添加个洗碗机。” 等许亚咨询好了,再打电话过去,对方说在附近找到另外一家中意的房子,已经签租房合同了。 后来又把月租再次降低,还是看房人多,没有人租房。 虽然没有租出去,许亚的帖子却招来了一个要租后院办party的回复,说:“我只想租你的后院一天,给我女儿办生日party,卫生我们会打扫。我给你350块钱一天。” 皮特说:“只租后院一天可以,我看没有什么问题。” 许亚回复说:“同意。” 对方又回复说:“忘了说一点,你们后院估计没有卫生间,在party期间,需要借用你们的卫生间。为保证安全,每次进去使用卫生间,你们可以派人跟着。” “那不行。”皮特坚决不同意。许亚也觉得即便是跟着,也要陪着人家party守一天,就回绝了。 对方又加价100块。皮特还是不同意。许亚就干脆回绝说:“只要你借用卫生间,无论你出什么价都不租。” 一直没人租房,许亚他们决定等搬家后把海斯街的房子降价卖了。 等到海斯街房子交割那天,在去律师事务所办过户手续时,许亚收到电话:“请问你们的房子还租吗?” “租啊。”许亚说。 “今天能看房吗?”对方问。 “可以,不过我现在外边办事,估计十一点左右能回去。等我到了,给你电话。”许亚说。 办完过户手续,领到了西缇兰的钥匙,第二天就要搬家。 回到家里,她就给这个要看房的人打个电话,通知她:“你随时可以过来看房,不过,实话给你说,明天我们搬家,所以房子里很乱,你要不介意,就随时过来。” 平时遇上看房的,每次许亚都要忙碌收拾房子,收的收藏的藏,就为给看房的人一个好印象。现在忙着办过户手续,家里从前两天开始,就开始打包收拾了,楼上楼下到处都是纸箱、塑料袋、箱子包包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不过,此时她们已经打定主意搬完后就卖房。 至此,从房子2010年初上市已经一年多还没有卖出去。战线拖得太久,许亚也觉得累,只想搬家后,把房子腾空,到时候卖房就省事了。 到了中午,来了五个人看房:一对中年夫妻,一个十□□的男孩子,一个女孩□□岁,一个年轻小伙。 女的介绍说:“我叫辛迪,这是我丈夫,这是我儿子女儿,小伙子是我们表弟,和我们一起住。我们现在租的房子到期了,过几天就要搬,我也是才学会上网找租房。” 鉴于以前一大堆看房的人的挑剔,许亚她们对这家人也不抱希望,只想带她们尽快转完看一遍,自己好收拾打包。 “我们打算租这个房子,而且希望越快搬越好。”辛迪看完后说。 许亚她们对看房人的果断决定很吃惊,说:“太好了,不过你需要再仔细看看吗?还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确定要租的,你们这个房子的位置很便利,去东西南北两条高速都很近,我们是做装修生意的,离不了高速。而且我女儿上法语学校,现在我们住的那个地方,学校远,平时我得接送,但是你们房子边上就是一个法语学校,要是搬到这里来,她走路两分钟就到,自己可以去上下学了,很省事。还有你们这个车道宽,我们的车多,货多,还有一个小小的游艇,冬天没地存放。你们这个后院大,很合适,就是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我们把东西放在后院,我们尽量放边上,不破坏你们的草坪。”辛迪说。 听她这么说,许亚心想:“要早知道这个后院要用来放货,就不换草坪了。” “不介意不介意的。”皮特说。因为一个家庭租客,比那些要合租的房客让人放心多了。 “那什么时候我们能搬进来,我们的房子过几天就到期了。”辛迪比较急切的问。 “我们明天搬家,后天你们应该可以搬来的。”许亚说,觉得这个时间也是太巧合了。 “太好了。那我们后天就搬。今天能签合同吗?”辛迪问。 “可以,要不下午晚点你们再来一趟好不?我们今天房子交割,现在还有事情没有弄完。”许亚说,因为自己手上也没有合同,想把她们打发走,再问安德鲁要一份。 辛迪走后,皮特给安德鲁打了电话。安德鲁说:“我的朋友,恭喜你们找到租客了,这个时间交接的真是太完美了。不过因为不是我代理你们租房的,按照公司规定,我不能给外传公司的租房合同。我建议你们上网上搜索一下,应该有标准租房合同范本。” “时间紧张,你上网找合同,我去买租房的□□等东西。”皮特说。 许亚上网找到了一份合同,略微修改后,打印了两份。因为辛迪她们也是南美国家来的,讲西班牙语,许亚就等皮特回来,让他给辛迪她们联系。 五点左右,辛迪她们来签订一年的租房合同,交了三个月房租,按照本地惯例,首尾两月,一月房租为押金。 突然有人租房还要腾空房子,许亚不得不夜里熬夜打包。第二天搬家公司来搬东西,下午搬完后,许亚她们又回海斯街的房子收拾打扫卫生,一直忙到十一点。 辛迪她们没有请搬家公司,就用自己的面包车拉东西,晚上打来电话,等着许亚她们打扫完卫生后领了钥匙,当晚就开始搬东西。 正如一个朋友搬家后的评论:“在多伦多卖房买房搬家,折腾完得脱一层皮!” 有时候,做事情就像闹钟上了调一样的滴滴的往前转,直到达到目标为止。自从打算卖房后,许亚皮特之间的矛盾减少了,在投资或赚钱的问题上高度一致。尽管皮特对许亚母亲的抱怨还是有,但是考虑到没有她在这里帮忙看孩子,卖房过程中的诸多事情许亚她们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或精力去完成,所以皮特的态度一直比较好。 然而,搬家后,矛盾又逐渐显露出来。 第31章 第七章 正视自我:传销 第七章正视自我 第一节传销 2011年五月初,许亚她们搬到枫叶市,海斯街的房子也出租给辛迪一家。 由于在卖房过程中推土、刷涂料、搬家前后几次熬夜打包开包,许亚自觉有些劳累过度。加上白天上班,夜里有时候还要起来照看女儿,搬家后不久,就体力不支,晕倒过一次。 许亚去见家庭医生,医生给推荐了专科医生。见了专科医生,又让做各项检查。一段时间后,各项检查结果出来。医生说:“你的身体各部分完全正常,没有问题。建议你多休息,注意营养。” 2011年底,许亚觉得自己贫血,经常感觉体虚,右耳的耳鸣加剧,也再次晕倒。 许亚去唐人街找中医,医生看了,给她开了一大堆的中药。 “医生,有没有你们熬好的中药又分袋装好的?”许亚说,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家里熬中药,因为味太重,不仅皮特会闹翻天,自己也不便带去公司服用。 “没有,你要自己每天熬的。”中医说。 “那还是算了吧,我再考虑考虑。”许亚打算开始找西药保健品。 一天,韩娜打来电话,说:“米亚,好久没有联系了?你怎么样?” “还行吧,从年初忙到现在,买了房子,搬了家。你呢?”许亚说。 “我怀孕了,在家休息。”韩娜说。 “恭喜你啊,要生老二了。“许亚说。 韩娜的儿子比马修小几个月。生孩子前,她们的父母来帮忙照看孩子,她们住的一室一厅公寓太挤,就买了一个半独立的两层房,搬了家。许亚她们也去过一次,因为韩娜父母在,吃的饭菜非常中国化,皮特吃不惯,所以许亚就不再去韩娜家,后来联系也少了。 “那你爸妈还在你那里吗?”许亚又问。 “前段时间刚回北京,我妹妹也生孩子了,她们去帮忙。现在埃德温的父母来了。孩子小,需要老人家帮忙。现在我又怀孕,经常体虚,不得不吃保健品。”韩娜说。 “什么保健品?我也经常体虚,头晕,还耳鸣。”许亚说。 “哎呀,你可要多注意身体啊,听你这么说,我觉得挺严重的,你应该吃些保健品,提高身体免疫力。”韩娜说。 “我是想吃保健品的,正在找。你刚才说你也吃保健品,什么牌子的?”许亚问。 “我这个保健品,是美国产的,要会员才能买得到。我也是一个朋友推荐,我刚怀孕时,经常气短乏力,综合症多,吃了一段时间,精力充沛多了。而且这个保健品是粉剂,很方便,早上常温水一冲即饮,没有气味,不用担心像一些中药那样,熬药麻烦,还不敢带去公司里喝。”韩娜说。 “对对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正在找保健品呢。你给我说说你的保健品怎么买的吧。我也买一些。”许亚说。 “这个啊,我得问问我朋友,看她能不能给你帮忙。不过我觉得还是让她先给你讲解一下产品,看哪个产品适合你。”韩娜说。 “太好了,那我怎么找你朋友?”许亚说。 “这样吧,我先问问她,看她什么时候有空。”韩娜说。 第二天,韩娜打来电话,说:“我朋友说她可以给你电话上先讲讲,不过我认为,还是你来我们家,我给你介绍认识一下。”韩娜说。 “去你那里啊,可能最近也没有空。一个有些远,再一个家里就一辆车,皮特在开,我基本上没时间去你那里。”许亚说。 “那我问问我朋友,看她有没有空,要是路过你家,就去看看你。”韩娜说。 过了几天,韩娜打来电话:“米亚,我朋友和她的合作伙伴这个周末办事,要去你们枫叶市,要不我请她顺路去看看你?” “好啊好啊。”许亚说,给了韩娜地址,约了周六下午时间。 到了约定时间,门铃响了,许亚开门,见到两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 “你是米亚吧?”来人中一位发福的女人说:“我们是韩娜的朋友。” “对,我是米亚,外面冷,你们先进来吧。谢谢你们下这大雪还来。哪位是周姐?”许亚问,因为韩娜只提到过她的朋友是周姐。 “我是,这位是王姐,她是企业家移民来加拿大的,现在这边投资做生意,今天顺道陪我一起来。”发福的女人介绍说,旁边的另外一个女人比较瘦,显得干练,听到周姐介绍,就说:“对,我是十年前企业家移民来的,大家都叫我王姐。” 两人脱了靴子,许亚带她们进到客厅坐下。 “米亚,你的皮肤好白啊。”周姐说。 “我怎么觉得像是苍白呢,看上去没有血色。”王姐说。 “不瞒你们说,我是有些贫血,所以才叫你们来,看有什么保健品,补血养气的。”许亚说。 “我们的产品很多的。”王姐说。 “米亚,其实呢,我觉得哈,这个人的身体吧,像一个机器,各个器官就是零件。机器出问题了,各个零件都得检查。你这个贫血吧,不能单单就是靠补点血气就好了。这个中医上常说,头痛医脚,这是什么意思呢?一个症状的表现,其根源可能在另外一个部位。”周姐说。 “你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许亚说。 “我是东北人,以前在国内一家国营企业做中层干部,随我老公技术移民来的。我来的时候吧,年龄大了,英语不好,不好找工作,在超市做收银员。不像王姐,人家是企业家移民来的,有魄力,自己在国内有生产企业,这里还要经营生意。”周姐说。 “对的,我国内的企业是我儿子在经营,产品我在北美给他包销。”王姐补充说。 “你的企业做什么产品?”许亚问。 “我们做的都是计算机配件,像硬盘、键盘、鼠标、内存条等。”王姐说,一直话少而精练。 “米亚,我听韩娜介绍了一些你的情况,听说以前你还是学药的。我今天看见你吧,觉得你这个人相当聪明能干,把你的药学专业放弃了很可惜。你现在体虚,除了要补养身体外,我有个建议,你不妨听听。我做保健品的这家公司非常不错,有很多产品,急需有专业背景的人去推广,你有这么好的背景与能力,应该拓展一下思路。”周姐说。 “拓展什么思路?”许亚问。 “美国这家保健品公司呢,在全球都是非常有名的。我也是两年前才接触到她们的产品。和你一样,两年前,我的身体也不好。来加拿大后找不到工作,在超市做收银员,很辛苦的,我出来了又不好意思回中国了,时间久了就抑郁成结,病了。后来朋友推荐我试试这个保健品,用了一段时间,我的气通畅了,精神状态好转了。我一直服用她们的保健品,直到有一天我朋友说,你一直服用保健品,其实你知不知道,你可以申请加入公司会员,这样不仅可以会员价买到保健品,还可以把你的消费换成点数,累积到一定数额,公司就会回馈你的消费,发给你支票。我这才恍然大悟,就赶紧申请了会员。后来遇上周围朋友里面需要保健品的也推荐给她们,这些我推荐出去的消费额换来的点数也都放到我的名下。大概一年前,我突然收到公司寄来的第一张支票。哎呀,你不知道,我都感动的哭了。后来,我收到支票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现在我算是双收入了。我之所以说这个呢,是我想把我保健养生又挣钱的经历分享给你,希望你能早早的抓住这个机遇。”周姐说。 “我有工作的,还有两个小孩要带,没有时间去推销保健品。”许亚说。 “其实不需要你去推销的,这个保健品嘛,有需要的才吃,我们中国人都注重保健,有些人是主动来买的。而且这个方式很灵活,不影响你工作。平时朋友聚会,聊聊天,遇上了就介绍一下。”周姐说。 “周姐说的很有道理。你看我自己,我要在北美销售我们企业的产品,我也是平时遇上客户聊天时,对方需要保健品才介绍一下。都是顺便几句话的事。”王姐说。 “那入会多少钱?”许亚问。 “没多少钱,不入会只买产品也可以。不过现在入会,很划得来,公司有促销,你入会时候交了入会费,公司赠送很多产品。这些产品价值总额比你单买还高。”周姐说。 “那就入吧。”许亚说。 于是周姐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开始上网,给许亚登记入会。 “米亚,你需要补血养气的保健品,我帮你选了几个产品,你看一看,没意见我就确认了。”周姐说。 “可以。”许亚看了看网上的产品介绍,说。 “另外呢,你还要选几样。”周姐给许亚加了一些产品。 “周姐,我不要你添加的那几个,给我换成补血的。”许亚见周姐给她添加一些什么洗涤剂、洗衣剂、洗发水护发素等。 “其实呢,这是公司送的,相当于样品,必须选不同类的产品。我觉得这些都很实用,家里都用得着的。而且我跟你说啊,这些产品都是高效节能环保设计的,我家里都用,每次用那么一点点,清洁效果就很好。你试试再说,反正是送的。”周姐解释到。 “那好吧。”许亚同意了。 入会手续办完后,周姐说:“过几天,你就能收到快递公司的包裹。” 又闲聊了几句,周姐王姐她们告辞。 隔了几天,许亚收到一大箱的瓶瓶罐罐,开始按照王姐她们的指点和说明书开始服用。 隔了几天,韩娜打来电话:“米亚,这个周末,我们家几个朋友搞聚餐,你也来吧,好久没有见过面了。” “哦,算了吧,我周末挺忙的,要带孩子。”许亚说。 “没有关系的,你把孩子带来,我们这里也会有很多同龄的孩子,到时候他们一起玩。”韩娜说。 许亚推脱不掉,一个人去了韩娜家。在那里见到了周姐王姐还有请他几位。大家开始是闲聊,然后就开始说到这个保健品公司。周姐说:“有件事情我要说一下,下个月,美国总部举办年会,是一个游艇嘉年华活动,还有谁没有报名的,尽快确定一下。米亚,你刚入会,对这个公司的年度盛会还不清楚,我再给你介绍一下。” 周姐把年会内容时间地点、报名费用与截止日期等情况介绍了一遍。 “米亚,我强烈推荐你去应该参加一次,感受一下。我去年去了一次,认识了很多非常优秀的公司员工,来自全球各国。这次多伦多区域,我们也要去很多人,其中有几个人非常优秀的大人物,很值得你去认识一下,比如凯文、安迪、保罗。”周姐接着说。 “去美国啊,我没有签证。”许亚说,对这个会非常排斥,不想参加。 “签证很快就能办下来的。” “我孩子小,走不开。”许亚说。 “干脆叫你老公带孩子和你一起去,就当是顺便全家出游,游艇度假很爽的。” “他很忙,走不了的。”许亚找借口。 “那你带孩子去也可以,你看我们这么多人,可以帮你看孩子的。” “我老公不会同意的。”许亚说。 “米亚,我认为,你可以去看看的,我要不是怀孕快生产了,我就去了。”韩娜说。 “米亚,我插一句话哈,其实以前呢,我对这家公司不了解,韩娜入会时候,我还坚决反对,不赞成的。但是后来我发现韩娜吃了他们的产品,确实是精力好多了,而且她怀孕后服用这家公司的孕妇专用保健品,孕期综合症减少了。我做编程经常熬夜,早上起来精神不太好,还肩酸背痛的。有一天,我尝试服用了一次,一天的精神都很好,很神奇的。然后我就开始天天服用。现在我父母也在服用,你刚才也看见了,我父母他们都八十多了,精神状态还非常好,其实跟他们天天服用这个保健品有关。他们没有服用之前,有些眼花体虚。前两个月,韩娜也给她在北京的父母和妹妹一家寄回去一大包的保健品,反馈都特别好,来电话让我们给再寄些回去,说是她们的同事邻居都在委托她们代购。现在都供不应求了。这个嘉年华年会,地点在美国,我认为呢,你要是家里脱不开身,不方便去就不要去了。但是这个产品,真的,我建议你得给你的家人亲戚朋友推荐,其疗效我是有亲身体验的。现在我们这个年龄,健康第一,保健是相当重要的。” 韩娜的老公埃德温此时已经是本地一家电信公司的高级it技术人员,许亚一向觉得他很厚道踏实诚恳。 “米亚,我觉得埃德温说的有道理,这个年会去不去,得看各人的实际情况,不要勉强自己。我看你脸色那么苍白,还要带两个孩子,很辛苦,先把你身体调养好再说。一定得记得每天吃保健品,而且应该给你的亲戚朋友也推荐。”王姐说。 自从入会后,周姐每周给她打好几次电话,讲产品,讲她的朋友中服用这个保健品的反馈,以各种理由邀她去她们那里开会。 “米亚,我们今天聚会,讨论一下这个产品的功效原理,你来参加吧。” “米亚,我们今天有个新朋友加入,你来认识认识。” “米亚,今天我们邀请到了凯文来给大家讲解公司和产品,比我讲的好多了,凯文这个人非常优秀,你一定要来见见。” “米亚,明天晚上七点,公司有个大会,邀请到多伦多做的最好的几个领袖级人物来演讲,还有两个诊所的医生也来了,我认为你应该来,认识一下,非常好的机会,不要错过了。” 许亚尽量推脱,实在推不掉的就晚饭过后,开车去了士嘉堡参加她们的聚会,或者大会。 所谓聚会,不过是个借口。如果有新人参加,聚会通常是闲聊开场白、过度到身体保健、各自使用过的保健品及产品功效。如果都是会员且新人已经开过会的,聚会内容就是推销产品、遇到了什么问题、相互交流经验,如何找人如何物色如何接近、如何邀约安排见面、队员如何相互协作、说服潜在目标入会等。 如果都是多次开会的队员,会议内容就是□□裸的商议如何发展下线,如何放置消费点数保证左右两条支线点数平衡,即常说的两条腿走路,最大效率的利用消费积分点来换得公司的支票。 会议最常见的重要任务就是:拉人开小会、认购大会门票、催促报名参加公司的游艇嘉年华年会。 小会地点经常是在周姐、王姐或李姐的家里。 周姐的房子是一个两层的半独立屋。这样的房子如同联体双胎一样,是一栋房子分成两户,左右各一半,内部结构基本一样。房子只有两层,既不是常说的两层半也不是一层半。士嘉堡有很多这样的房子,一楼在地面上,内部结构类似平常说的一层半,所不同的是一楼在地面上,而不是半层在地下。华人不喜欢半地下,所以很多中国人买这类两层楼。 周姐的家在二楼,结构如同国内的两室一厅,有两个卧室、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客厅餐厅共用一个大屋。一楼出租出去了。 周姐客厅里有个宽大的扁平液晶电视,但是她儿子平时玩电脑,她老公忙装修,没人看。她就把电视连在电脑主机上,改成了一个显示器。 许亚说:“周姐,你太牛了,整个这么大的显示器。” 周姐说:“我们团队发展的太快了,这个大屏幕便于我查看上下线和个人的点数。” 李姐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从东北移民来,是周姐的老乡。她的老公做装修、换房顶,平时忙,到了晚上或周末就陪着李姐参加聚会。由于李姐没有工作,一个女儿又在上大学,经济比较拮据,一家三口与另外几家合租了房子的一层。许亚去过她家,房东把二楼的几个房间,分租给几家,厨房合用。李姐家租了两个房间,其中一间既是卧室又是客厅、餐厅,有些像国内的筒子楼生活。 李姐有个朋友在温哥华,也是她的下线,在她家开会时候就会打开电脑,对方使用□□视频。周姐说:“我们现在要充分的应用现代化科技,通过视频会议,跨地域的发展扩大队伍。” 聚会最常去的地方是王姐的家。房子也是两层的楼房。王姐租住一楼,开会地点也在房子一楼,进门后有个长通间,一半隔离为办公及存货区域,摆放了一个简易办公桌和很多箱的货,另外一半是简单的厨房与就餐区。旁边有一个卧室与卫生间。 许亚从韩娜和周姐那里了解到,王姐确实是十年前企业家移民,带着儿子来加拿大。根据企业家移民的要求,王姐在登录成为永久居民后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创办生意,她曾经尝试过很多生意,都没有成功。 王姐的儿子在这边结婚,生孩子不久后离婚,孩子随他。后来儿子回中国,与人合伙买卖电脑配件,比如硬盘、内存、鼠标键盘等。王姐一个人带着小孙子留在多伦多,帮他儿子销售这些电脑配件。她后来认识了周姐,入了会,做了周姐的下线,又发展了韩娜为下线。 有一天的聚会上,许亚见到了她们常常提起的凯文,此人大概三十岁左右,平时的工作是it,英文中文都非常流利,能说会道侃侃而谈,销售业绩很好,被大家公认为后起之秀,时不时的被邀请去各个小聚会做培训。 凯文的舅舅是安迪,他是多伦多大学的一名教育学博士,毕业后做了讲师。他做这个公司的保健品比较早,大概十年前入会,平时一直是业余时间做,他的团队做的很大。凯文是他的下线,周姐是凯文的下线。 安迪领导的团队有个很大的特色,就是队员基本上都是受过高等教育,从中国大陆移民来加拿大,并且很多人都在多伦多的西人公司里有稳定工作。 安迪的老婆是一家西人公司的财务经理,与安迪多年前就入会,利用业余时间做。周姐说,安迪他们每个月收到公司寄来的支票收入已经达到两万加币,所以他老婆干脆辞职,在家全职管理团队。 安迪很忙,平时是基本见不到的。 人会不久,周姐就叫许亚去参加大会。许亚推脱不掉,不得已去了。见到了安迪和他的老婆。 那天,许亚吃过晚饭,去了士嘉堡指定的地点。会场是一个酒店半地下层的一个会议厅。当许亚赶到时,只见半地下层里人山人海,队伍从会议厅门口一直弯弯延延的排到一楼,其场面犹如国内的招聘会现场。 自打离开中国,许亚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多的中国人。她在人海中找周姐,没有找到,就给她打电话,说:“周姐,不好意思哈,晚到了,我家离这太远了,路上塞车,我没看见你,你们在哪里呢?” “没事没事,大会还没有开始。每次大会人都特多,我已经进会场了,还给你占了座,你在门口买了票以后,进来找我。”周姐说。 “啊?还要买票?”许亚说。 “是的,你没有看见吗,太多人来开会,不买票控制人流,就挤爆了。”周姐说。 许亚排队到了门口,买了票,进门后,会议还没有开始。找到周姐后,见周围坐的人都是她认识的一个团队的人。周姐又说:“米亚,你来,趁会议没有开始,我给你介绍认识一下安迪还有张医生。” 于是,许亚跟她去前面跟安迪和张医生打了招呼。他们是当晚的演讲人之一,还有其他一些演讲人来自不同的团队。 这些人的讲话,除了简单的提提产品外,主要的内容就是讲各自的奋斗史、取得的销售成绩、遇到的种种困难问题、最后又是如何解决、如何坚持下去最终成功的励志演说。会议还找了两个销售业绩突出的代表上台演讲他们的成功例子。会议结束时候,大会主席点名表彰了各个团队中的优秀队员,他们一个个走上前台,排队拍照。 周姐依然每周都电话叫她开会,还说:“本来你是韩娜介绍进来的,应该她来组织你开会,但是她马上要生孩子了,这些活就都是我代劳了。” 许亚不想去了,给周姐说:“我真的参加不了,你们的保健品我买我吃,但是我要上班要带孩子,你们聚会的地点还那么远,我哪有时间过来啊。”许亚说。 “地点不是问题,我们可以把聚会放在你家,方便你。”周姐说。 “我家是肯定不行的。实话给你说吧,我老公天天抱怨,现在我能争取到买你们的保健品就不错了。以后你们开你们的会,不要再找我了。”许亚说。 许亚又给韩娜打电话,说:“拜托你给周姐她们说一声,不要找我去开会!她们是你介绍给我的,会我也去参加了不少,她们讲的那一套我都清楚了。” “好的,我给她说。我现在要生孩子了,我也不怎么去开会的。不过你现在入会一个月了,有一个会你是必须参加,还要考试的。”韩娜说。 “考试?考什么东西?”许亚纳闷。 “你也不用紧张,就是公司内部的一个培训,讲具体的营销和运营模式,对建立生意非常有用的。每个要发展队员的人都必须参加。培训就大半天,一般安排在周末,地点就在保罗家里。培训结束当天考试,当场发结业证书。”韩娜说。 周姐又打来电话,说:“米亚,你有难处我们不勉强你,你不想来开会没有关系的。只是呢,我觉得你这么聪明一个人不抓住这个机会发挥你的才能和潜能实在是可惜了。咱们也交往这么长时间了,我非常欣赏你,所以发自内心的想交你这个朋友。我的英文不好,但是呢我在国内时候,也是个知识分子,是个大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我非常喜欢读书,尤其是那些名人名言还有励志警言。我这里有很多书可以借给你,有空时候你也读一读。我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看书。有句话,我相信你一定听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但是还有一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那就是‘阅人无数不如高人指路’。我不是什么高人,但还是经历了很多,想给你指引一个不用开会,又不放过轻松赚取支票的路子捷径。那就是你给我推荐两个人,我们去给你邀约,我们去谈,谈成后,人放在你的下面,是你的人,你的下线,他们之后发展的人就是你的团队。韩娜应该给你提过,让你去参加培训和考试的。等你参加后你就会明白,我们都是一个团队的,下线的点数都是会百分百上传,所以你不要担心你介绍的人我们去谈会不会被抢走的问题。这就是一人得分,人人得分。我的话,你好好考虑,想一想你的朋友中哪些需要保健品。你想好了给我电话,余下的工作我们去做。还有,那个考试,我帮你跟保罗联系,安排你尽快参加培训,这样你才能更清晰的了解我们的业务模式,帮助你成长。” 周末,许亚去保罗的家里参加培训,他是整个多伦多区域大团队的最高线,他的老婆做助手,两个专职管理整个团队。 保罗的下线中有几个团队发展的比较庞大,其中一个是安迪。他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开始工作,也入会了,开始在他的朋友圈里发展那些刚毕业的年轻人。这些人思维不同于老一代移民,其团队发展势头很猛,他的老婆也在团队里。 保罗的家在一个豪华公寓楼里,家里备有很多的折叠座椅。每次培训,他就在宽大的客厅里摆放这些折叠椅,给会员培训。许亚参加的那次培训有将近二十个人。 培训内容主要是消费额如何折算成点数,如何合理安放点数,如何才能合格领取到支票,支票金额如何分级,上线下线如何管理等等。培训完,参加考试,然后每个人给发了个结业证书。 按照周姐的教诲,许亚在脑子里搜索谁需要保健品。她认识的中国人不多,还基本上都是通过海斯街房子的维修改造所认识的。 许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换草坪的小杜。于是就给他打了个电话:“小杜,你最近怎么样?忙什么呢?” “冬天没什么活,不忙,我老婆上班,我就家里干点活,接送儿子上下学。”小杜说。 “那你这么闲着,没有打算找些别的事情做吗?”米亚问。 “冬天也没有什么可作的,装修的活,我老婆不让我去,说那些装修的东西,化学味道太重,吸多了对身体不好。”小杜说。 “那你们平时吃不吃保健品呢?”许亚问。 “吃的,我老婆在她一个朋友那里买的一个美国牌子的保健品。”小杜说。 许亚一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入会了的那家,就问:“是什么牌子的,你知道哪家公司的吗?” “哪家公司的好像也不太清楚,我们就是吃点鱼油什么的。”许亚问。 “那你们是不是买的会员价?”许亚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好像不是吧,我记得挺贵的。”小杜说。 “小杜,我有个朋友,她也在做一家美国公司的保健品,但是她可以帮你用会员价买。要不我给你介绍认识一下?”许亚说。 “等我给我老婆说一声再说吧,这事得她拿主意。”小杜说。 挂了电话,许亚给周姐打了电话,给她说了情况。周姐指示:“有戏,你明天再电话跟踪一下,想法把他们约出来,一定要把他老婆带出来。” 第二天,许亚打电话给小杜:“小杜,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保健品事情,你有没有问过你老婆啊?“ “问了,我老婆说,要是可以会员价买的话,可以考虑。但是她觉得你们这个是不是传销啊?”小杜说。 平时开会,周姐一直强调:“我们公司是直销,不是传销。外面的人不了解真相,把我们和那些传销人员混为一谈。这点,你们也要给客人解释清楚:我们公司是绕过传统批发商或零售通路,直接向顾客接收订单,销售产品。” 所以,许亚也给小杜解释:“我朋友说,她们是直接向顾客销售产品的,是直销。要不你们周末有空时候出来喝杯咖啡,见见我这个朋友,你们跟她聊聊就知道了。 “这个啊,我还是得问问我老婆。”小杜说。 隔了两天,许亚打电话问小杜:“小杜,你太太怎么说,有空出来见见面不?交个朋友也成。” “好吧,周六上午行不?下午我儿子有课。”小杜说。 于是,许亚和小杜约好中间地段的一个麦当劳见面。 周姐她们平时开会经常提到,约人的最佳地点就是麦当劳,因为里面有宽敞的桌椅,有免费的wifi,这样便于去谈下线的人直接上公司网站,便于介绍产品,一旦成功还可以上网入会,而且花费很低,买杯咖啡就可以进去坐一天没人赶你走。 许亚通知周姐,说:“人给你约好了,你们去谈吧。” “米亚,我们不认识你的朋友,我认为你最好还是去一趟。”周姐说。 “你们来找我的时候,韩娜不也没有露面吗?”开过几次会后,许亚已经很清楚了自己当初上了韩娜的套,入会后就成了韩娜的下线。 “那次是王姐陪我去的,谈人最好有两个人去,搭配好办事。你约的这个时间,王姐她没有空。你不是以后不想来开会吗?那你得抓好这个机会,一次成功,把你的朋友签约入会。”周姐说。 于是,许亚周六去了,基本上就是坐在边上,听周姐讲,其模式如同当初她来自己家那样:闲聊,聊她抑郁气结,最后服用了这个保健品就精力充沛,现在已经每个月都领到公司的支票,而且支票额不断升级。 然而,周姐说服小杜老婆点头同意入会的关键之处是:“这个生意吧,非常灵活,不像体力劳动那样,你提一桶水才有一桶水喝。万一哪天身体不好了,提不动水,你就没水喝。这个生意,不分时间季节,像现在这个大冬天的,一样可以轻轻松松的做。不瞒你说,我老公就是做装修的,都四十几岁的人了,还要整天的蹲着给人家铺地砖铺地板。每次他回家来都累的腰酸背痛,一身灰土,我有时候看着我老公那样都心疼的直哭。可是我的英语不好,也找不到别的工作。后来幸亏我遇到了这个生意,从最开始的业余时间兼职做,慢慢的到现在全职做,每个月我的支票收入比我老公做装修还多。我就盼着再努力几年,多挣些钱后让我老公提前退休,帮他保养保养他那身子骨。都这个年龄了,身体健康最重要,孩子还小,父母是支柱,谁也不能倒啊。” 周姐说的有些动情,小杜老婆默不作声。从她们一进麦当劳的门,许亚就认出小杜老婆是个非常内向腼腆的人,而且看上去也是个老实人。 小杜老婆看看小杜,说:“要不就入会吧,反正也是要买这些保健品的。” 于是周姐给小杜他们登记入会。至于下线入会时产生的点数以及如何放置,小杜他们看不到,这些操作由上线过后在公司网站的后台界面完成。 小杜他们入会后,周姐打来电话鼓励许亚,让她再接再厉,再找一个人,以后就可以“两条腿走路”,由两个下线去发展下线。 许亚出师告捷,如此容易找个下线,有些兴奋,便故伎重施,给做过装修的两个师傅打电话。对方一听要买保健品就连连回绝说:“什么保健品我都不买。你以后也不要找我说什么保健品的事情。” 周姐打电话催开会,许亚说:“我不跟你说了我不开会的嘛,你让我找下线,我也给你找了。” “你现在不是才一个人嘛,要两条腿走路才行。”周姐说。 “那集中精力找下另外一个人,开会就不去了。”许亚说。 “人是要找的,不要急。但是你招进来的人,你要去管理。我看那小杜两口子都是老实人,你得带带他们。明天晚上我们聚会,我可以给你约他们,但是你得露面才行。不然他们来开会,你却不来,那像什么话。”周姐说。 “我明天真的没有时间,我爸爸最近身体不好,昨天在家里摔倒了被送进了医院。明天出院,我得在家给我妈调视频。”许亚说。 “哦,这样啊,那你先好好安慰安慰你妈妈,多陪陪你爸说说话。小杜那里我给他们解释。”周姐说。 过了两天,周姐打了电话:“米亚,你爸爸怎么样了?” “还行吧,他摔倒了碰了头部,出血了,但是外伤,已经出院回家休养了。”米亚说。 “哦,那就好。我看那,你是不是应该给你父亲寄些保健品回去。他们老人家应该好好调养一下。这个老年人啊,上了年纪,骨质疏松,应该补钙,还有,国内老年人的饮食习惯容易有三高。你爸爸又失血,应该给他补血。”周姐话个不停。 “我知道,这个月的订货,我都订了很多,准备寄回去的。”许亚说。公司有规定,每个月有最低消费。 “对,我看见了你的订货点数都上来了。不过呢,过两周有大会,还是那个地点。你一定要把小杜他们带去开会,昨天晚上他们来参加聚会了,我觉得他们太老实了,没有主动性,你一定要带他们去参加大会,听听安迪和保罗他们这些大人物演讲,让他们感受一下这个氛围,调动一下他们的积极性和激情。大会的票我都领到了,你先从我这里订几张,给他们的票也买上。”周姐说。 “我不是给你说过了,我不去开会的嘛!而且,为什么要我去给他们买票?上次你让我开会我就自己买票的。”许亚说。 “上次是你刚入会,我手上的票早卖出去了,没有剩的。你是亲眼看见有多少人去开会的,有的人到最后没有票都在场外听的。这次我手上订购的票多,优先分配给我们团队的人。别的人像王姐李姐刘师他们,都已经从我这里订了很多票,给他们的团队。”周姐说。 “那你给我留几张吧,我有空再去取,你不是说还有两周嘛。”许亚说。 每次大会的票,其实是从上往下分派的。各个团队的带头人尤其是那些团队发展迅速的上线,都积极认领一定数量的票,再努力的吆喝团队里的下线去参会。 许亚在大会上看见的那些人,大部分是做这个公司产品的人员,有少部分是被他们游说去听演讲接受渲染的客人。 周姐王姐常说:“下线都在看着上线,你要带头做表率。” 过了几天,许亚的父亲再次摔倒住院,加上他以前身体不好,长期服药,内脏器官受到损害,于2012年1月20日(腊月二十七)的清晨在睡眠中离开人世。 许亚的妹妹早上起来去问候他房间时发现,赶紧给她打来电话。由于时差关系,当时许亚她们刚吃过晚饭。 按照家乡的习俗,遗体不能过年,葬礼必须在年底前完成。妹妹说:“这个月是月小,后天就是除夕。我们刚刚问过火葬场,他们明天开始放假,今天最后一天,所以遗体必须今天火化,葬礼你们看是明天或后天举行?你们赶快回来。” 然而时间紧急,许亚根本订不到回国的机票,更不要说直飞上海或北京的机票。第二天一早,打电话找了几家旅行社都没有票,说:“再过两天就过年了,国内现在全国人民都在大迁移,忙着回家,国内机票早就售完了。多伦多回中国的票也没有,有很多华人都回中国去过年。即便是你能找到回中国的票,估计你也只能滞留在某个地方,回不去成都的。” 没有办法,许亚只好留在多伦多,与皮特商量说要寄钱回家。皮特同意把她应该回国参加葬礼的机票钱寄给家里。 父亲去世,许亚想了很多,也决定退出这个所谓的保健品直销公司,远离她们没完没了的洗脑教育。此时,她已经订了当月的货,不能退单。 “周姐,请教你一个问题,如果下线要退货,可不可以退?”许亚说。 “可以退。”周姐说。 “那是什么流程?”许亚说。 “下线退货,按照公司的退货政策,应该由直接上线购回。”周姐说。 “那买回价是什么?原价还是有折扣?”许亚问。 “原则上是原价购回,但是也要看上下线之间具体商议。”周姐说。 因为是韩娜介绍自己入会,她是直接上线,所以许亚又给韩娜打个电话,问:“韩娜,请教你一个问题,如果下线要退货,可不可以退?” “好像是可以退的。你再问问周姐她们。”韩娜说。 “你能帮我问问吗?我想了解一下。”许亚说。 没多久,韩娜回电:“我问了,下线退货,应该是由直接上线购回,价格原则上是原价,但是看情况。” “韩娜,是这样的,我这个月订货时订的比较多,主要是给我父亲买的。但是前几天他刚过世。我一时用不了这么多,我想退些货。你是我的上线,那就请你帮忙,我退些给你吧。” “啊,是这样啊,你们要节哀。不过退货你就不用了吧。你父亲用不上,还有你的亲戚朋友都可以吃的,是保健品,对身体有益的,他们都该天天吃的。”韩娜说。 “亲戚朋友都已经给他们订好了,还是太多了。你帮我收些回去吧。上次你们不还说你妹妹她们那边要货,供不应求嘛。”许亚说。 “我刚给她们邮寄一大包回去,且得吃段时间的。我们家里我也订了很多,暂时不需要。”韩娜说。 “那怎么办呢?你是我的上线,我只能找你帮忙了。”许亚说。 “嗯,要不这样吧,你去问问王姐,她是我的上线,而且你经常去她家开会,你们也挺熟的。她现在做的很不错,看她能不能帮你把货买回去。” 许亚立刻给王姐打电话,说:“王姐,咨询你一个问题。” “说吧,什么问题。”王姐说。 “一听你这口气就是企业家的风范。”许亚说。 “呵呵呵,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干脆利索。”王姐说。 “是这样的,按照公司规定,下线要退货,应该由直接上线回购,但是遇上直接上线又不回购的情况,怎么处理?”许亚说。 “那就直接找上线的上线,由她来回购。”王姐说。 “就是,我也认为应该这么做。”许亚说。 “按道理讲也应该这样,你想啊,这个下线购货的点数都是百分百的上传到上线的上线,既然上线都得益了,那该回购的还是要出面回购,反正产品转手就卖出去了,不是什么大问题。”王姐说。 “王姐啊,我这么问呢,是因为我有些货要退。”许亚说。 “退货?你为什么要退货?”王姐说。 “我父亲过世了,本来买的很多产品是给他的,现在没用了,而且我的亲戚朋友那边也都订了货的,暂时不需要。所以我想先退些货。”许亚说。 “退什么退,你先留着再卖嘛,往国内推销。你看我这,今天刚给国内寄了几个箱子的货,好卖着呢。”王姐说。 “我这刚开始做,手上压货多了,我老公整天抱怨,你帮帮忙,先帮我收回去一些,等我剩下的卖完了,再找你,或者再订也成啊。”许亚说。 “那就留着自己吃,家里每个人都吃!而且,我觉得你吃的那个量太少了。你去开大会,没听见领导们讲啊?你自己要做示范,你要加量的吃,去体验这个产品的功效!”王姐说。 “我吃了不少了,是严格按照说明书来的。”许亚说。 “那不够,说明书上标注的那个量你不要去管它。开会时候一再说了的,大家也都交流心得了,得吃三杯!况且你看你贫血那么厉害,你更得加量吃才行。”王姐说。 “好吧,我再加量。”许亚说,不过也是嘴上说说应付王姐,心里已经考虑好,不再吃她们的产品,改为补维生素、矿物元素,以及加强锻炼来提高和改善体质。 除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韩娜与周姐经常打电话来跟许亚说话聊天。自从服用这个保健品,许亚开始确实是感觉精力充沛了,心情好了些。许亚就开始给国内的亲戚朋友还有几个同学推荐。已经有亲戚和两个同学从她这里订了补血养气的粉剂来吃。 等订的货到了以后,许亚把亲友预订的几个产品邮寄回国。余下的货,列了个单子,按照购入价,算了个总价,给王姐打电话。 “王姐,你上次不是说了,下线退货,直接上线不给退,就找上上线吗?韩娜是我的上线,她不回购我的货,你是她的上线,所以你必须把我的退货买回去。”许亚说。 “原则上是这样的,韩娜是你的上线,你再去找她,她要是不退,让她来找我。”王姐说。 “我找她了,就是她让我来找你的。”许亚说。 “你还是得让她亲自来找我,或者让她先把你的货给回购了,她再来找我退货,哪能这样直接跳线呢。”王姐说。 “这不是团队协作嘛,既然下线购货点数都能传到上上线,这个退货何必又这么曲折,非要她回购了再退给你呢?再说了,我也没有全退给你,也就是几瓶的事。”许亚说。 “既然只有几瓶,你干嘛不自己留着吃呢?我不给你说了,你要加量加量吗?”王姐说。 “我加量了,但是你看我家我老公不吃这些东西的,我爸这一去世,我妈没有胃口,拒绝吃。就我一个人,再怎么加量也吃不了多少。你先给我回购了,下个月看我妈的情况,我再订货也一样的。”许亚说。 “那你一共要退多少?”王姐说。 于是许亚给她报了列出来的那几瓶,以及购入价和总价。 “就这么一点货,你还退,你这不找事嘛。跟你说,我自己吃的都比你要退的多。”王姐说。 “所以你的团队发展的快嘛,我现在还在摸索中。你先帮我解决一下压力,把货购回去吧。谢谢你了!”许亚。 “好吧,不过价钱上打个八折。”王姐说。 “没问题,八折就八折。”许亚说,又跟王姐确定了最后价格,问:“那我今晚能过来退货吗?” “今天不行,我孙子晚上有课,我要去送他。过两天吧。”王姐说。 但是,过了两天,许亚打电话给王姐,她又说:“我挺忙的,过几天。“ 许亚过几天又打电话,王姐说:“我答应你了退货,我说话讲信用的。但是我真的忙,过几天再说。” 如此推脱了几次。许亚想了想,决定首先不通知王姐,亲自上她家去。 一天晚上,许亚算计着那是王姐她们聚会的日子。吃过晚饭后,她给皮特说自己要亲自去上门退货,皮特说:“要是万一她不给退呢?” “试试吧,我就赖在那里。不过要是到了晚上十二点还不回来,又不给你电话短信什么的,你就报警。这个是我去退货的地址。”许亚考虑一下,觉得还是应该慎重些,以防万一。 到了王姐的家门口,许亚观察了一下,没有看见王姐的车,估计是不在家。她就把车掉头,停在路的对面,坐在车里等。 等了大概两个小时,快到十点半了,许亚看见路上驶进一辆车,缓缓过来,拐到对面王姐家门口的车道上停下。然后看见王姐下车,到后座那里开门,接她孙子下车。 许亚赶紧提了装有退货的袋子,下了车,轻步跑过去。此时王姐正在开门。 “王姐,你好。”许亚说。 “哎呀我的妈呀,米亚,你咋冒出来了,吓我一跳。这么晚了,啥事?”王姐说。 “你上次不是说今天退货的吗?”许亚说。 “噢是吗?我没说今天。”王姐说。 “你说的过两天,就是今天嘛。”许亚说。 “我这几天太忙,我刚开完会。”王姐说。 “我知道,我刚从韩娜家过来,她说你们今晚开会,叫我过来家里找你。”许亚说。 “那进来吧,产品带来没有?”王姐问。 “带来了,在这里。这是清单,还有购入价,你上次说打八折,这是最后总价。”许亚说。 王姐点了点货,掏出钱包,把钱数给许亚。 “谢谢你王姐!我现在正在努力的找人,把我的左腿安放上,然后就可以双腿走路了。到时候,我再努力的卖产品。”许亚说。 “就是,你赶紧的把人找到,还有你找的那个小杜,你得叫他们去开会。”王姐说。 “一定的,肯定去。我前一阵不是情况特殊嘛,我爸的事才料理完。我一定努力找人。”许亚说。 “就应该有这样的态度,生意才能做起来。”王姐说。 “我看你的孙子很疲倦,该睡觉了。这么晚来打搅你不好意思,要不我先走了。”许亚说。 “好的,先回去吧,电话联系。”王姐说。 许亚出了门,一溜小跑钻进车子,锁了车门,赶紧的开车离去。拐到另外一条街上后,才给皮特打个电话,告诉他货已经退了,正在回去路上。 又到下个月订货时候,许亚不再订货。 韩娜打来电话说:“米亚,你怎么还不订货啊,不订就不能保证最低消费点数,这样会被停掉的。” “我没钱了,暂时买不了。”许亚说。 隔了一阵,王姐、周姐都打来电话催她赶紧订货,许亚就找理由推脱。 不过想想这样也不是办法,就干脆给周姐打个电话说:“周姐,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说吧。”周姐说:“你怎么搞的,你这个月不订货,都是我帮你代买的货,把点数给你维持着,不然就被退会了。” “我家里现在突然出些别的事情,我也不便跟你说。反正呢,现在暂时不能再继续做保健品,我要歇至少大半年。”许亚说。 “你不用歇,要有事你先忙你的,我能帮你就帮你,暂时我还可以帮你买货把位置保留着,你要退会了,以后再进来,又要排在下下面了。何必呢?”周姐说。 “我确实是有事情,必须歇歇。等我调整好了,再回头来找你。”许亚说。 “好吧,那保持联系。”周姐说。 随后,许亚给小杜打了个电话,说:“小杜,跟你明说,我退会了,你们要是不喜欢开会的话,我劝你还是退了吧。” “开会我们没时间去,反正都要买产品吃的,就先挂在那里再说吧。”小杜说。 “那随便你们,反正我是退出了。”许亚说。 很快,许亚换了电话号码,不再与这些人来往。 第32章 第七章 正视自我:择业 第七章正视自我 第二节择业 2009年底,玛莉半岁多,许亚尚在休产假,在家带孩子。一天,abc公司以前的同事曼丽发来邮件说:“米亚,不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复工,我见国际业务部正在招核保助理,是永久工,工作岗位链接在此,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去申请?” 许亚在网上递交了申请,第二天就收到凯瑟的电话,通知她去面试。 面试安排在早上,结束后,许亚回家,刚进家门就收到凯瑟的电话,说主管同意聘用她,并且希望她尽快上班。 皮特说:“玛莉才半岁多,你现在就回去上班,孩子谁带?都交给你母亲,我不放心。” “过去这半年都是她帮忙的,白天也就是看看孩子,夜里我会自己起来照看她们。我会叮嘱她不要出门,就留在家里与后院。周末我们再带孩子出去。现在这个工作是个永久工,而且在国际业务部,机会很好,要是错过,过几个月我的假期满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遇上一个工作机会。” “好吧,不过叮嘱你母亲千万不要带孩子出门,万一迷路就完了。”皮特再三强调。 “我会上班时间电话给她,我也会把电话号码留给她,这样有事她可以随时找到我。”许亚说。 2009年圣诞节前,许亚开始恢复上班,接着开始考cip的第三门课。由于房子一直没有卖出,平时遇上有人来看房,就要收拾整理,加上夜里还要起来照看孩子,许亚没有什么时间复习,考试没有通过。之后也就没有继续再考。 搬家后,许亚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晕倒了两次。2011年下半年,许亚决定不再在网上卖东西,开始看医生、做各项检查。西医检查结果显示身体器官都正常,医生建议她多休息注意营养。 于是许亚转求保健品,在2011年底,许亚被韩娜带入传销,经历了各种会议的洗脑后,于2012年初退出并远离了这些传销人员。多伦多的传销组织在她离开后,也没有来骚扰纠缠。 国际业务部的核保助理工作比较轻松,许亚经常和公司里的几个中国同事聚餐。 许亚认识的第一个中国同事名叫艾伦。去abc公司上班后,中午餐厅吃饭时,许亚常常遇到中小业务部的几个核保助理。 一天,她们中的玛格丽特说:“米亚,我们部门来了一名核保师,叫艾伦,他是从中国来的,你从哪里来?你们认识不?” “不认识,我从北京来的。”许亚说。 “艾伦好像也是从北京来的吧。”有人说。 “要不你去问他,联系一下。”玛格丽特说。 午饭后,许亚回到座位,就收到玛格丽特的邮件,说她已经告诉了艾伦。接着许亚接到艾伦的电话:“喂,你叫米亚吧?听说你也是大陆来的,认识一下吧?” “好啊。”许亚说。 “要不十分钟后去22楼的餐厅见,喝杯咖啡?”艾伦说。 “没问题,那就十分钟后见。”许亚说。 项目部就在22楼,许亚等了几分钟后,才去餐厅。 走进去后,许亚看见岛式厨台那里有一个洋人和一个亚洲人在喝咖啡,许亚先去就餐区,没有看到其他人,于是就转回厨房。 那个亚洲人喝着咖啡,打量着许亚,迟疑一下,问:“你是米亚吗?” “是,你是艾伦吧?”许亚说。 “是的。我是艾伦。要不去那边坐下聊。”艾伦提议说。 “你是哪儿来的?听口音你不像北京人。”坐下后艾伦说。 “我是四川人,在北京呆过很多年。”许亚说。 “你哪年来加拿大的?”艾伦问。 “2004年10月。你呢?”许亚说。 “我刚来不久。”艾伦说。 “那你很牛喔,才来就找到这里的工作。”许亚说。 “我其实是从abc北京公司调过来的。我发现这里没有个加拿大的工作经验,找工作很难的。”艾伦说。 “是挺难的,很多人都找不到专业工作。”许亚说。 “听玛格丽特她们说,你老公是老外。”艾伦说。 “是。”许亚说。 “你还让不让人活了,怎么会嫁给老外?”艾伦说。 “老外有什么不好吗?”许亚说。 “我看你这样也不像是嫁不出的,为什么会找个老外,说说吧。”艾伦道。 “也没什么可说的,觉得合适就嫁了。”许亚说。 “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你以前在国内谈过男朋友没有?”艾伦问。 “谈过,分手了。”许亚说。 “为什么分手?“艾伦问。 “不为什么,不合适。”许亚说。 “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艾伦问。 “你这像是在审问,还是换个话题吧。”许亚说。 “对了,在abc公司,你还认识哪些中国人?”艾伦说。 “没有其他人,现在就你一个。”许亚说。 “我知道这个公司的中国人好几个,我们经常一起聚餐,要不你下次一起去。”艾伦说。 “好啊,你们下次聚餐叫上我。”许亚说。 隔了几天,艾伦通知许亚吃饭,由此,许亚逐渐认识了其他几个中国人,来自财务部的大卫、精算部的奎斯。 后来又在电梯口见到一位亚洲人,打了招呼,才知她也是中国人,叫小芳。逐渐的又认识了理赔部的姗姗、财务部的晶晶等人。 大家经常一起聚会,步行去唐人街的中餐馆。 国际业务部还有一位中国人,许亚在项目部时,一次在电梯里见过,打了个招呼。后来许亚去国际业务部时,他已经回流中国。 不久大卫也回了中国。艾伦等到他儿子出生后,全家搬回了中国。接着奎斯也回中国。陆陆续续的,公司里的中国男同事全部迁回中国,剩下的全是女同事,留守加拿大,偶尔聚聚。 晶晶后来生老二,由于是合同工,休完假后又重新开始找工作,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找到,加上她的孩子太小又无人帮忙,因此偶尔才来参加一次聚餐。 慢慢的,只剩下许亚、小芳和姗姗三人常聚。 由于国际业务的复杂性与专业技术知识等各方面的要求,许亚也没有机会申请到核保师的职位,开始萌生念头换个工作。 鉴于买卖房子的经历,许亚考虑改行去做地产经纪。 2012年夏天,许亚开始报名,复习考执照。考试一共三门课程,到了十月底,考完两门。一天,许亚读到一则新闻:多伦多警方通缉多年、涉嫌绑架杀害华人地产经纪的凶手被抓捕归案。 这位经纪被绑架伤害的内容,让许亚产生一些对经纪工作的担忧。曾经给许亚换锅炉的张师,此时已经改行做了地产经纪。许亚给他打个电话,问了几个经纪相关的问题,说:“你看见那个地产经纪被绑架杀害的新闻了吗?挺吓人的。” “地产经纪这个行业就是这样的,佣金高很诱人,但是其代价也很高,大部分看房时间是在傍晚,等客人下班后去。周末大家都休息时,经纪则更忙,带客户看房或做openhouse。买卖成交后,还要在公司整理客户买卖房子的资料,工作到很晚。由于这样的特殊性,安全自然也就成为一个担忧。我们公司很多女经纪,晚上下班都不敢一个人去停车场,要等家里人来接。”张师说。 对于许亚考经纪执照,皮特说:“两个孩子还小,你应该以照顾孩子为主。你现在的工作轻松稳定,千万不要辞了。你想做地产经纪可以,现在只能是兼职的。” 反复考虑地产经纪工作的特点后,许亚认为兼职的地产经纪不适合自己,于是放弃了最后一门考试。 然后许亚开始找工作,在年底前,找到了一个初级核保师的职位,于2013年1月辞职离开了abc公司。 换工作后不久,许亚开始继续考cip,这是一个由加拿大保险学院开设的特许保险专业人员资格证书,共十门课。 在加拿大,但凡想要在核保师这个职位做下去,cip是首选必考的一个证书。一年有三次考试时间,分别是四月、七月、十二月初。学习方式分为两种:进课堂听课或函授学习。 鉴于时间非常有限,许亚选择了函授学习,这样时间灵活。 此前已经考过cip两门课,2013年,许亚又考了三门,还剩下五门。当时公司里另外一位同事莎丽也在考,于是两人结伴学习考试,相互鼓励。 2014年考试,许亚四月、七月各考两门,剩下一门在十二月考。 “米亚,我还有几门cip没考完,要不你接着考crm吧,这样我们还可以继续搭伴。”沙丽说。 crm是由美国的全球风险管理学会开设的资质证书课程,共有三门,也是可以通过课堂上课或函授。这也是很多保险界专业人员常考的一个证书。 于是许亚决定接着考crm。2015年一月,许亚考了crm第一门课,四月,考完余下的两门课。 在国内的时候,许亚是反感保险的。到了加拿大后,工作不好找。从开始进入保险公司做核保助理外,没有别的工作经验,再找工作时,也就只能局限于保险业。多年后,慢慢的做到了后来的核保师位置,核保中小型商业财产伤亡责任险。 2015年,许亚的业绩突出,两次受到公司加薪,也升职为高级核保师。公司的业务性质像是经纪总代理,有很多家保险公司的授权合同,在授权范围内核保经纪公司递来的投保申请,评估投保风险、核定保费和条款、签发保单等。公司也有自己的理赔部门受理申请。 对于授权以外的投保申请,可能拒保,但更多的是递到英国伦敦的劳合社市场的经纪,通过他们去辛迪加的核保师那里去拿条款。从伦敦回来的报价,扣留一部分佣金并收取服务费,再把条款转给经纪客户。 条款在翻来倒去的过程中,常会有疏忽出错的时候。出错了,如果发现早,在还没有出单时候,通常与经纪协商,重新签发就好了。 一旦错误到理赔时候才发现出错,问题就大了,通常是被拒赔的。这样情况下,被保人可以投诉经纪公司。因此,公司都买有过错疏忽责任险,用于保险员工的过错疏忽造成的应该由公司承担的责任损失。 多伦多的保险业界,说大很大,说小很小。换工作,转来转去都还是那么个圈子,很多不同公司的人都或多或少认识或曾经共事过。 多伦多的金融中心区域,北部从皇后大街,到国王大街,再到南边的中央火车站;从东边的央街到贝街,再到大学路这片区域里,汇集了各大银行、保险公司、保险经纪公司等金融服务机构。 在这片区域里有很多餐馆酒吧,设计装修的高档、氛围非常商业化,从中午一直到夜里都生意繁忙。保险业界的核保师和那些保险经纪,经常都衣着比较正式,在这些餐馆酒吧里见面,吃饭喝酒、谈生意。 许亚在多伦多的保险业界里,也曾听过一些丑闻。 其中一个是某个保险公司的一名男员工,很多人传闻他是同性恋者,一次他与另外一名员工被巡逻的保安现场捉奸,报了警,后被双双开除。事发后,迅即口头传开。 另一个是一名业界资深的保险专家,在退休前两年,突然在上班时候被警察拷走。很快就有爆料出来,原来这个老头长期猥亵男童达三十年之久,直到有人报案举证,才被警方立案。业界的另外一位年轻男核保师,对此事件大为震惊,说他不知道身边隐藏了如此一头阴险的禽兽,想起来很后怕。原来他的父母与这个老头是几十年的朋友,他从小就认识这个老头。 还有几起是经纪贿赂核保师,骗保骗取佣金,后被审计查出,声名狼籍。但凡这些违规或上黑名单的人都很难在业界里混,大家都会像躲避蝗虫一样避之。最后这些人不得不改行离开这个圈子。 所以,在多伦多的保险业界混,核保师或经纪的名声很重要。如同使用信用卡要建立信用一样,一旦名声不好,在业界传开,找工作都很难。 在2014年底时候,许亚再度过度透支身体健康,考完cip最后一门课后,在上班路上快到公司时,几乎再次晕倒。许亚在楼下的长凳上休息一阵后,去了最近的walkin诊所。医生检查完,立刻遣送她去旁边的医院急诊。 在急诊处,做完相关化验后,医生在她输液时候告诉她:“你有严重的贫血,已经符合了输血的条件,但是你的血检结果还不是太糟糕,还具备自然康复的能力。现在呢,我给你两个方案,输血或自然康复,你选择。如果是自然康复,我会给你开一些药,同时你还要服用高剂量的铁片。” 许亚问了两个方案的优缺点后,选择了自然康复。 急诊后,许亚请假休息了几天。 第32章 第七章 正视自我:传销 第七章正视自我 第一节传销 2011年五月初,许亚她们搬到枫叶市,海斯街的房子也出租给辛迪一家。 由于在卖房过程中推土、刷涂料、搬家前后几次熬夜打包开包,许亚自觉有些劳累过度。加上白天上班,夜里有时候还要起来照看女儿,搬家后不久,就体力不支,晕倒过一次。 许亚去见家庭医生,医生给推荐了专科医生。见了专科医生,又让做各项检查。一段时间后,各项检查结果出来。医生说:“你的身体各部分完全正常,没有问题。建议你多休息,注意营养。” 2011年底,许亚觉得自己贫血,经常感觉体虚,右耳的耳鸣加剧,也再次晕倒。 许亚去唐人街找中医,医生看了,给她开了一大堆的中药。 “医生,有没有你们熬好的中药又分袋装好的?”许亚说,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家里熬中药,因为味太重,不仅皮特会闹翻天,自己也不便带去公司服用。 “没有,你要自己每天熬的。”中医说。 “那还是算了吧,我再考虑考虑。”许亚打算开始找西药保健品。 一天,韩娜打来电话,说:“米亚,好久没有联系了?你怎么样?” “还行吧,从年初忙到现在,买了房子,搬了家。你呢?”许亚说。 “我怀孕了,在家休息。”韩娜说。 “恭喜你啊,要生老二了。“许亚说。 韩娜的儿子比马修小几个月。生孩子前,她们的父母来帮忙照看孩子,她们住的一室一厅公寓太挤,就买了一个半独立的两层房,搬了家。许亚她们也去过一次,因为韩娜父母在,吃的饭菜非常中国化,皮特吃不惯,所以许亚就不再去韩娜家,后来联系也少了。 “那你爸妈还在你那里吗?”许亚又问。 “前段时间刚回北京,我妹妹也生孩子了,她们去帮忙。现在埃德温的父母来了。孩子小,需要老人家帮忙。现在我又怀孕,经常体虚,不得不吃保健品。”韩娜说。 “什么保健品?我也经常体虚,头晕,还耳鸣。”许亚说。 “哎呀,你可要多注意身体啊,听你这么说,我觉得挺严重的,你应该吃些保健品,提高身体免疫力。”韩娜说。 “我是想吃保健品的,正在找。你刚才说你也吃保健品,什么牌子的?”许亚问。 “我这个保健品,是美国产的,要会员才能买得到。我也是一个朋友推荐,我刚怀孕时,经常气短乏力,综合症多,吃了一段时间,精力充沛多了。而且这个保健品是粉剂,很方便,早上常温水一冲即饮,没有气味,不用担心像一些中药那样,熬药麻烦,还不敢带去公司里喝。”韩娜说。 “对对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正在找保健品呢。你给我说说你的保健品怎么买的吧。我也买一些。”许亚说。 “这个啊,我得问问我朋友,看她能不能给你帮忙。不过我觉得还是让她先给你讲解一下产品,看哪个产品适合你。”韩娜说。 “太好了,那我怎么找你朋友?”许亚说。 “这样吧,我先问问她,看她什么时候有空。”韩娜说。 第二天,韩娜打来电话,说:“我朋友说她可以给你电话上先讲讲,不过我认为,还是你来我们家,我给你介绍认识一下。”韩娜说。 “去你那里啊,可能最近也没有空。一个有些远,再一个家里就一辆车,皮特在开,我基本上没时间去你那里。”许亚说。 “那我问问我朋友,看她有没有空,要是路过你家,就去看看你。”韩娜说。 过了几天,韩娜打来电话:“米亚,我朋友和她的合作伙伴这个周末办事,要去你们枫叶市,要不我请她顺路去看看你?” “好啊好啊。”许亚说,给了韩娜地址,约了周六下午时间。 到了约定时间,门铃响了,许亚开门,见到两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 “你是米亚吧?”来人中一位发福的女人说:“我们是韩娜的朋友。” “对,我是米亚,外面冷,你们先进来吧。谢谢你们下这大雪还来。哪位是周姐?”许亚问,因为韩娜只提到过她的朋友是周姐。 “我是,这位是王姐,她是企业家移民来加拿大的,现在这边投资做生意,今天顺道陪我一起来。”发福的女人介绍说,旁边的另外一个女人比较瘦,显得干练,听到周姐介绍,就说:“对,我是十年前企业家移民来的,大家都叫我王姐。” 两人脱了靴子,许亚带她们进到客厅坐下。 “米亚,你的皮肤好白啊。”周姐说。 “我怎么觉得像是苍白呢,看上去没有血色。”王姐说。 “不瞒你们说,我是有些贫血,所以才叫你们来,看有什么保健品,补血养气的。”许亚说。 “我们的产品很多的。”王姐说。 “米亚,其实呢,我觉得哈,这个人的身体吧,像一个机器,各个器官就是零件。机器出问题了,各个零件都得检查。你这个贫血吧,不能单单就是靠补点血气就好了。这个中医上常说,头痛医脚,这是什么意思呢?一个症状的表现,其根源可能在另外一个部位。”周姐说。 “你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许亚说。 “我是东北人,以前在国内一家国营企业做中层干部,随我老公技术移民来的。我来的时候吧,年龄大了,英语不好,不好找工作,在超市做收银员。不像王姐,人家是企业家移民来的,有魄力,自己在国内有生产企业,这里还要经营生意。”周姐说。 “对的,我国内的企业是我儿子在经营,产品我在北美给他包销。”王姐补充说。 “你的企业做什么产品?”许亚问。 “我们做的都是计算机配件,像硬盘、键盘、鼠标、内存条等。”王姐说,一直话少而精练。 “米亚,我听韩娜介绍了一些你的情况,听说以前你还是学药的。我今天看见你吧,觉得你这个人相当聪明能干,把你的药学专业放弃了很可惜。你现在体虚,除了要补养身体外,我有个建议,你不妨听听。我做保健品的这家公司非常不错,有很多产品,急需有专业背景的人去推广,你有这么好的背景与能力,应该拓展一下思路。”周姐说。 “拓展什么思路?”许亚问。 “美国这家保健品公司呢,在全球都是非常有名的。我也是两年前才接触到她们的产品。和你一样,两年前,我的身体也不好。来加拿大后找不到工作,在超市做收银员,很辛苦的,我出来了又不好意思回中国了,时间久了就抑郁成结,病了。后来朋友推荐我试试这个保健品,用了一段时间,我的气通畅了,精神状态好转了。我一直服用她们的保健品,直到有一天我朋友说,你一直服用保健品,其实你知不知道,你可以申请加入公司会员,这样不仅可以会员价买到保健品,还可以把你的消费换成点数,累积到一定数额,公司就会回馈你的消费,发给你支票。我这才恍然大悟,就赶紧申请了会员。后来遇上周围朋友里面需要保健品的也推荐给她们,这些我推荐出去的消费额换来的点数也都放到我的名下。大概一年前,我突然收到公司寄来的第一张支票。哎呀,你不知道,我都感动的哭了。后来,我收到支票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现在我算是双收入了。我之所以说这个呢,是我想把我保健养生又挣钱的经历分享给你,希望你能早早的抓住这个机遇。”周姐说。 “我有工作的,还有两个小孩要带,没有时间去推销保健品。”许亚说。 “其实不需要你去推销的,这个保健品嘛,有需要的才吃,我们中国人都注重保健,有些人是主动来买的。而且这个方式很灵活,不影响你工作。平时朋友聚会,聊聊天,遇上了就介绍一下。”周姐说。 “周姐说的很有道理。你看我自己,我要在北美销售我们企业的产品,我也是平时遇上客户聊天时,对方需要保健品才介绍一下。都是顺便几句话的事。”王姐说。 “那入会多少钱?”许亚问。 “没多少钱,不入会只买产品也可以。不过现在入会,很划得来,公司有促销,你入会时候交了入会费,公司赠送很多产品。这些产品价值总额比你单买还高。”周姐说。 “那就入吧。”许亚说。 于是周姐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开始上网,给许亚登记入会。 “米亚,你需要补血养气的保健品,我帮你选了几个产品,你看一看,没意见我就确认了。”周姐说。 “可以。”许亚看了看网上的产品介绍,说。 “另外呢,你还要选几样。”周姐给许亚加了一些产品。 “周姐,我不要你添加的那几个,给我换成补血的。”许亚见周姐给她添加一些什么洗涤剂、洗衣剂、洗发水护发素等。 “其实呢,这是公司送的,相当于样品,必须选不同类的产品。我觉得这些都很实用,家里都用得着的。而且我跟你说啊,这些产品都是高效节能环保设计的,我家里都用,每次用那么一点点,清洁效果就很好。你试试再说,反正是送的。”周姐解释到。 “那好吧。”许亚同意了。 入会手续办完后,周姐说:“过几天,你就能收到快递公司的包裹。” 又闲聊了几句,周姐王姐她们告辞。 隔了几天,许亚收到一大箱的瓶瓶罐罐,开始按照王姐她们的指点和说明书开始服用。 隔了几天,韩娜打来电话:“米亚,这个周末,我们家几个朋友搞聚餐,你也来吧,好久没有见过面了。” “哦,算了吧,我周末挺忙的,要带孩子。”许亚说。 “没有关系的,你把孩子带来,我们这里也会有很多同龄的孩子,到时候他们一起玩。”韩娜说。 许亚推脱不掉,一个人去了韩娜家。在那里见到了周姐王姐还有请他几位。大家开始是闲聊,然后就开始说到这个保健品公司。周姐说:“有件事情我要说一下,下个月,美国总部举办年会,是一个游艇嘉年华活动,还有谁没有报名的,尽快确定一下。米亚,你刚入会,对这个公司的年度盛会还不清楚,我再给你介绍一下。” 周姐把年会内容时间地点、报名费用与截止日期等情况介绍了一遍。 “米亚,我强烈推荐你去应该参加一次,感受一下。我去年去了一次,认识了很多非常优秀的公司员工,来自全球各国。这次多伦多区域,我们也要去很多人,其中有几个人非常优秀的大人物,很值得你去认识一下,比如凯文、安迪、保罗。”周姐接着说。 “去美国啊,我没有签证。”许亚说,对这个会非常排斥,不想参加。 “签证很快就能办下来的。” “我孩子小,走不开。”许亚说。 “干脆叫你老公带孩子和你一起去,就当是顺便全家出游,游艇度假很爽的。” “他很忙,走不了的。”许亚找借口。 “那你带孩子去也可以,你看我们这么多人,可以帮你看孩子的。” “我老公不会同意的。”许亚说。 “米亚,我认为,你可以去看看的,我要不是怀孕快生产了,我就去了。”韩娜说。 “米亚,我插一句话哈,其实以前呢,我对这家公司不了解,韩娜入会时候,我还坚决反对,不赞成的。但是后来我发现韩娜吃了他们的产品,确实是精力好多了,而且她怀孕后服用这家公司的孕妇专用保健品,孕期综合症减少了。我做编程经常熬夜,早上起来精神不太好,还肩酸背痛的。有一天,我尝试服用了一次,一天的精神都很好,很神奇的。然后我就开始天天服用。现在我父母也在服用,你刚才也看见了,我父母他们都八十多了,精神状态还非常好,其实跟他们天天服用这个保健品有关。他们没有服用之前,有些眼花体虚。前两个月,韩娜也给她在北京的父母和妹妹一家寄回去一大包的保健品,反馈都特别好,来电话让我们给再寄些回去,说是她们的同事邻居都在委托她们代购。现在都供不应求了。这个嘉年华年会,地点在美国,我认为呢,你要是家里脱不开身,不方便去就不要去了。但是这个产品,真的,我建议你得给你的家人亲戚朋友推荐,其疗效我是有亲身体验的。现在我们这个年龄,健康第一,保健是相当重要的。” 韩娜的老公埃德温此时已经是本地一家电信公司的高级it技术人员,许亚一向觉得他很厚道踏实诚恳。 “米亚,我觉得埃德温说的有道理,这个年会去不去,得看各人的实际情况,不要勉强自己。我看你脸色那么苍白,还要带两个孩子,很辛苦,先把你身体调养好再说。一定得记得每天吃保健品,而且应该给你的亲戚朋友也推荐。”王姐说。 自从入会后,周姐每周给她打好几次电话,讲产品,讲她的朋友中服用这个保健品的反馈,以各种理由邀她去她们那里开会。 “米亚,我们今天聚会,讨论一下这个产品的功效原理,你来参加吧。” “米亚,我们今天有个新朋友加入,你来认识认识。” “米亚,今天我们邀请到了凯文来给大家讲解公司和产品,比我讲的好多了,凯文这个人非常优秀,你一定要来见见。” “米亚,明天晚上七点,公司有个大会,邀请到多伦多做的最好的几个领袖级人物来演讲,还有两个诊所的医生也来了,我认为你应该来,认识一下,非常好的机会,不要错过了。” 许亚尽量推脱,实在推不掉的就晚饭过后,开车去了士嘉堡参加她们的聚会,或者大会。 所谓聚会,不过是个借口。如果有新人参加,聚会通常是闲聊开场白、过度到身体保健、各自使用过的保健品及产品功效。如果都是会员且新人已经开过会的,聚会内容就是推销产品、遇到了什么问题、相互交流经验,如何找人如何物色如何接近、如何邀约安排见面、队员如何相互协作、说服潜在目标入会等。 如果都是多次开会的队员,会议内容就是□□裸的商议如何发展下线,如何放置消费点数保证左右两条支线点数平衡,即常说的两条腿走路,最大效率的利用消费积分点来换得公司的支票。 会议最常见的重要任务就是:拉人开小会、认购大会门票、催促报名参加公司的游艇嘉年华年会。 小会地点经常是在周姐、王姐或李姐的家里。 周姐的房子是一个两层的半独立屋。这样的房子如同联体双胎一样,是一栋房子分成两户,左右各一半,内部结构基本一样。房子只有两层,既不是常说的两层半也不是一层半。士嘉堡有很多这样的房子,一楼在地面上,内部结构类似平常说的一层半,所不同的是一楼在地面上,而不是半层在地下。华人不喜欢半地下,所以很多中国人买这类两层楼。 周姐的家在二楼,结构如同国内的两室一厅,有两个卧室、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客厅餐厅共用一个大屋。一楼出租出去了。 周姐客厅里有个宽大的扁平液晶电视,但是她儿子平时玩电脑,她老公忙装修,没人看。她就把电视连在电脑主机上,改成了一个显示器。 许亚说:“周姐,你太牛了,整个这么大的显示器。” 周姐说:“我们团队发展的太快了,这个大屏幕便于我查看上下线和个人的点数。” 李姐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从东北移民来,是周姐的老乡。她的老公做装修、换房顶,平时忙,到了晚上或周末就陪着李姐参加聚会。由于李姐没有工作,一个女儿又在上大学,经济比较拮据,一家三口与另外几家合租了房子的一层。许亚去过她家,房东把二楼的几个房间,分租给几家,厨房合用。李姐家租了两个房间,其中一间既是卧室又是客厅、餐厅,有些像国内的筒子楼生活。 李姐有个朋友在温哥华,也是她的下线,在她家开会时候就会打开电脑,对方使用□□视频。周姐说:“我们现在要充分的应用现代化科技,通过视频会议,跨地域的发展扩大队伍。” 聚会最常去的地方是王姐的家。房子也是两层的楼房。王姐租住一楼,开会地点也在房子一楼,进门后有个长通间,一半隔离为办公及存货区域,摆放了一个简易办公桌和很多箱的货,另外一半是简单的厨房与就餐区。旁边有一个卧室与卫生间。 许亚从韩娜和周姐那里了解到,王姐确实是十年前企业家移民,带着儿子来加拿大。根据企业家移民的要求,王姐在登录成为永久居民后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创办生意,她曾经尝试过很多生意,都没有成功。 王姐的儿子在这边结婚,生孩子不久后离婚,孩子随他。后来儿子回中国,与人合伙买卖电脑配件,比如硬盘、内存、鼠标键盘等。王姐一个人带着小孙子留在多伦多,帮他儿子销售这些电脑配件。她后来认识了周姐,入了会,做了周姐的下线,又发展了韩娜为下线。 有一天的聚会上,许亚见到了她们常常提起的凯文,此人大概三十岁左右,平时的工作是it,英文中文都非常流利,能说会道侃侃而谈,销售业绩很好,被大家公认为后起之秀,时不时的被邀请去各个小聚会做培训。 凯文的舅舅是安迪,他是多伦多大学的一名教育学博士,毕业后做了讲师。他做这个公司的保健品比较早,大概十年前入会,平时一直是业余时间做,他的团队做的很大。凯文是他的下线,周姐是凯文的下线。 安迪领导的团队有个很大的特色,就是队员基本上都是受过高等教育,从中国大陆移民来加拿大,并且很多人都在多伦多的西人公司里有稳定工作。 安迪的老婆是一家西人公司的财务经理,与安迪多年前就入会,利用业余时间做。周姐说,安迪他们每个月收到公司寄来的支票收入已经达到两万加币,所以他老婆干脆辞职,在家全职管理团队。 安迪很忙,平时是基本见不到的。 人会不久,周姐就叫许亚去参加大会。许亚推脱不掉,不得已去了。见到了安迪和他的老婆。 那天,许亚吃过晚饭,去了士嘉堡指定的地点。会场是一个酒店半地下层的一个会议厅。当许亚赶到时,只见半地下层里人山人海,队伍从会议厅门口一直弯弯延延的排到一楼,其场面犹如国内的招聘会现场。 自打离开中国,许亚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多的中国人。她在人海中找周姐,没有找到,就给她打电话,说:“周姐,不好意思哈,晚到了,我家离这太远了,路上塞车,我没看见你,你们在哪里呢?” “没事没事,大会还没有开始。每次大会人都特多,我已经进会场了,还给你占了座,你在门口买了票以后,进来找我。”周姐说。 “啊?还要买票?”许亚说。 “是的,你没有看见吗,太多人来开会,不买票控制人流,就挤爆了。”周姐说。 许亚排队到了门口,买了票,进门后,会议还没有开始。找到周姐后,见周围坐的人都是她认识的一个团队的人。周姐又说:“米亚,你来,趁会议没有开始,我给你介绍认识一下安迪还有张医生。” 于是,许亚跟她去前面跟安迪和张医生打了招呼。他们是当晚的演讲人之一,还有其他一些演讲人来自不同的团队。 这些人的讲话,除了简单的提提产品外,主要的内容就是讲各自的奋斗史、取得的销售成绩、遇到的种种困难问题、最后又是如何解决、如何坚持下去最终成功的励志演说。会议还找了两个销售业绩突出的代表上台演讲他们的成功例子。会议结束时候,大会主席点名表彰了各个团队中的优秀队员,他们一个个走上前台,排队拍照。 周姐依然每周都电话叫她开会,还说:“本来你是韩娜介绍进来的,应该她来组织你开会,但是她马上要生孩子了,这些活就都是我代劳了。” 许亚不想去了,给周姐说:“我真的参加不了,你们的保健品我买我吃,但是我要上班要带孩子,你们聚会的地点还那么远,我哪有时间过来啊。”许亚说。 “地点不是问题,我们可以把聚会放在你家,方便你。”周姐说。 “我家是肯定不行的。实话给你说吧,我老公天天抱怨,现在我能争取到买你们的保健品就不错了。以后你们开你们的会,不要再找我了。”许亚说。 许亚又给韩娜打电话,说:“拜托你给周姐她们说一声,不要找我去开会!她们是你介绍给我的,会我也去参加了不少,她们讲的那一套我都清楚了。” “好的,我给她说。我现在要生孩子了,我也不怎么去开会的。不过你现在入会一个月了,有一个会你是必须参加,还要考试的。”韩娜说。 “考试?考什么东西?”许亚纳闷。 “你也不用紧张,就是公司内部的一个培训,讲具体的营销和运营模式,对建立生意非常有用的。每个要发展队员的人都必须参加。培训就大半天,一般安排在周末,地点就在保罗家里。培训结束当天考试,当场发结业证书。”韩娜说。 周姐又打来电话,说:“米亚,你有难处我们不勉强你,你不想来开会没有关系的。只是呢,我觉得你这么聪明一个人不抓住这个机会发挥你的才能和潜能实在是可惜了。咱们也交往这么长时间了,我非常欣赏你,所以发自内心的想交你这个朋友。我的英文不好,但是呢我在国内时候,也是个知识分子,是个大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我非常喜欢读书,尤其是那些名人名言还有励志警言。我这里有很多书可以借给你,有空时候你也读一读。我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看书。有句话,我相信你一定听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但是还有一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那就是‘阅人无数不如高人指路’。我不是什么高人,但还是经历了很多,想给你指引一个不用开会,又不放过轻松赚取支票的路子捷径。那就是你给我推荐两个人,我们去给你邀约,我们去谈,谈成后,人放在你的下面,是你的人,你的下线,他们之后发展的人就是你的团队。韩娜应该给你提过,让你去参加培训和考试的。等你参加后你就会明白,我们都是一个团队的,下线的点数都是会百分百上传,所以你不要担心你介绍的人我们去谈会不会被抢走的问题。这就是一人得分,人人得分。我的话,你好好考虑,想一想你的朋友中哪些需要保健品。你想好了给我电话,余下的工作我们去做。还有,那个考试,我帮你跟保罗联系,安排你尽快参加培训,这样你才能更清晰的了解我们的业务模式,帮助你成长。” 周末,许亚去保罗的家里参加培训,他是整个多伦多区域大团队的最高线,他的老婆做助手,两个专职管理整个团队。 保罗的下线中有几个团队发展的比较庞大,其中一个是安迪。他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开始工作,也入会了,开始在他的朋友圈里发展那些刚毕业的年轻人。这些人思维不同于老一代移民,其团队发展势头很猛,他的老婆也在团队里。 保罗的家在一个豪华公寓楼里,家里备有很多的折叠座椅。每次培训,他就在宽大的客厅里摆放这些折叠椅,给会员培训。许亚参加的那次培训有将近二十个人。 培训内容主要是消费额如何折算成点数,如何合理安放点数,如何才能合格领取到支票,支票金额如何分级,上线下线如何管理等等。培训完,参加考试,然后每个人给发了个结业证书。 按照周姐的教诲,许亚在脑子里搜索谁需要保健品。她认识的中国人不多,还基本上都是通过海斯街房子的维修改造所认识的。 许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换草坪的小杜。于是就给他打了个电话:“小杜,你最近怎么样?忙什么呢?” “冬天没什么活,不忙,我老婆上班,我就家里干点活,接送儿子上下学。”小杜说。 “那你这么闲着,没有打算找些别的事情做吗?”米亚问。 “冬天也没有什么可作的,装修的活,我老婆不让我去,说那些装修的东西,化学味道太重,吸多了对身体不好。”小杜说。 “那你们平时吃不吃保健品呢?”许亚问。 “吃的,我老婆在她一个朋友那里买的一个美国牌子的保健品。”小杜说。 许亚一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入会了的那家,就问:“是什么牌子的,你知道哪家公司的吗?” “哪家公司的好像也不太清楚,我们就是吃点鱼油什么的。”许亚问。 “那你们是不是买的会员价?”许亚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好像不是吧,我记得挺贵的。”小杜说。 “小杜,我有个朋友,她也在做一家美国公司的保健品,但是她可以帮你用会员价买。要不我给你介绍认识一下?”许亚说。 “等我给我老婆说一声再说吧,这事得她拿主意。”小杜说。 挂了电话,许亚给周姐打了电话,给她说了情况。周姐指示:“有戏,你明天再电话跟踪一下,想法把他们约出来,一定要把他老婆带出来。” 第二天,许亚打电话给小杜:“小杜,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保健品事情,你有没有问过你老婆啊?“ “问了,我老婆说,要是可以会员价买的话,可以考虑。但是她觉得你们这个是不是传销啊?”小杜说。 平时开会,周姐一直强调:“我们公司是直销,不是传销。外面的人不了解真相,把我们和那些传销人员混为一谈。这点,你们也要给客人解释清楚:我们公司是绕过传统批发商或零售通路,直接向顾客接收订单,销售产品。” 所以,许亚也给小杜解释:“我朋友说,她们是直接向顾客销售产品的,是直销。要不你们周末有空时候出来喝杯咖啡,见见我这个朋友,你们跟她聊聊就知道了。 “这个啊,我还是得问问我老婆。”小杜说。 隔了两天,许亚打电话问小杜:“小杜,你太太怎么说,有空出来见见面不?交个朋友也成。” “好吧,周六上午行不?下午我儿子有课。”小杜说。 于是,许亚和小杜约好中间地段的一个麦当劳见面。 周姐她们平时开会经常提到,约人的最佳地点就是麦当劳,因为里面有宽敞的桌椅,有免费的wifi,这样便于去谈下线的人直接上公司网站,便于介绍产品,一旦成功还可以上网入会,而且花费很低,买杯咖啡就可以进去坐一天没人赶你走。 许亚通知周姐,说:“人给你约好了,你们去谈吧。” “米亚,我们不认识你的朋友,我认为你最好还是去一趟。”周姐说。 “你们来找我的时候,韩娜不也没有露面吗?”开过几次会后,许亚已经很清楚了自己当初上了韩娜的套,入会后就成了韩娜的下线。 “那次是王姐陪我去的,谈人最好有两个人去,搭配好办事。你约的这个时间,王姐她没有空。你不是以后不想来开会吗?那你得抓好这个机会,一次成功,把你的朋友签约入会。”周姐说。 于是,许亚周六去了,基本上就是坐在边上,听周姐讲,其模式如同当初她来自己家那样:闲聊,聊她抑郁气结,最后服用了这个保健品就精力充沛,现在已经每个月都领到公司的支票,而且支票额不断升级。 然而,周姐说服小杜老婆点头同意入会的关键之处是:“这个生意吧,非常灵活,不像体力劳动那样,你提一桶水才有一桶水喝。万一哪天身体不好了,提不动水,你就没水喝。这个生意,不分时间季节,像现在这个大冬天的,一样可以轻轻松松的做。不瞒你说,我老公就是做装修的,都四十几岁的人了,还要整天的蹲着给人家铺地砖铺地板。每次他回家来都累的腰酸背痛,一身灰土,我有时候看着我老公那样都心疼的直哭。可是我的英语不好,也找不到别的工作。后来幸亏我遇到了这个生意,从最开始的业余时间兼职做,慢慢的到现在全职做,每个月我的支票收入比我老公做装修还多。我就盼着再努力几年,多挣些钱后让我老公提前退休,帮他保养保养他那身子骨。都这个年龄了,身体健康最重要,孩子还小,父母是支柱,谁也不能倒啊。” 周姐说的有些动情,小杜老婆默不作声。从她们一进麦当劳的门,许亚就认出小杜老婆是个非常内向腼腆的人,而且看上去也是个老实人。 小杜老婆看看小杜,说:“要不就入会吧,反正也是要买这些保健品的。” 于是周姐给小杜他们登记入会。至于下线入会时产生的点数以及如何放置,小杜他们看不到,这些操作由上线过后在公司网站的后台界面完成。 小杜他们入会后,周姐打来电话鼓励许亚,让她再接再厉,再找一个人,以后就可以“两条腿走路”,由两个下线去发展下线。 许亚出师告捷,如此容易找个下线,有些兴奋,便故伎重施,给做过装修的两个师傅打电话。对方一听要买保健品就连连回绝说:“什么保健品我都不买。你以后也不要找我说什么保健品的事情。” 周姐打电话催开会,许亚说:“我不跟你说了我不开会的嘛,你让我找下线,我也给你找了。” “你现在不是才一个人嘛,要两条腿走路才行。”周姐说。 “那集中精力找下另外一个人,开会就不去了。”许亚说。 “人是要找的,不要急。但是你招进来的人,你要去管理。我看那小杜两口子都是老实人,你得带带他们。明天晚上我们聚会,我可以给你约他们,但是你得露面才行。不然他们来开会,你却不来,那像什么话。”周姐说。 “我明天真的没有时间,我爸爸最近身体不好,昨天在家里摔倒了被送进了医院。明天出院,我得在家给我妈调视频。”许亚说。 “哦,这样啊,那你先好好安慰安慰你妈妈,多陪陪你爸说说话。小杜那里我给他们解释。”周姐说。 过了两天,周姐打了电话:“米亚,你爸爸怎么样了?” “还行吧,他摔倒了碰了头部,出血了,但是外伤,已经出院回家休养了。”米亚说。 “哦,那就好。我看那,你是不是应该给你父亲寄些保健品回去。他们老人家应该好好调养一下。这个老年人啊,上了年纪,骨质疏松,应该补钙,还有,国内老年人的饮食习惯容易有三高。你爸爸又失血,应该给他补血。”周姐话个不停。 “我知道,这个月的订货,我都订了很多,准备寄回去的。”许亚说。公司有规定,每个月有最低消费。 “对,我看见了你的订货点数都上来了。不过呢,过两周有大会,还是那个地点。你一定要把小杜他们带去开会,昨天晚上他们来参加聚会了,我觉得他们太老实了,没有主动性,你一定要带他们去参加大会,听听安迪和保罗他们这些大人物演讲,让他们感受一下这个氛围,调动一下他们的积极性和激情。大会的票我都领到了,你先从我这里订几张,给他们的票也买上。”周姐说。 “我不是给你说过了,我不去开会的嘛!而且,为什么要我去给他们买票?上次你让我开会我就自己买票的。”许亚说。 “上次是你刚入会,我手上的票早卖出去了,没有剩的。你是亲眼看见有多少人去开会的,有的人到最后没有票都在场外听的。这次我手上订购的票多,优先分配给我们团队的人。别的人像王姐李姐刘师他们,都已经从我这里订了很多票,给他们的团队。”周姐说。 “那你给我留几张吧,我有空再去取,你不是说还有两周嘛。”许亚说。 每次大会的票,其实是从上往下分派的。各个团队的带头人尤其是那些团队发展迅速的上线,都积极认领一定数量的票,再努力的吆喝团队里的下线去参会。 许亚在大会上看见的那些人,大部分是做这个公司产品的人员,有少部分是被他们游说去听演讲接受渲染的客人。 周姐王姐常说:“下线都在看着上线,你要带头做表率。” 过了几天,许亚的父亲再次摔倒住院,加上他以前身体不好,长期服药,内脏器官受到损害,于2012年1月20日(腊月二十七)的清晨在睡眠中离开人世。 许亚的妹妹早上起来去问候他房间时发现,赶紧给她打来电话。由于时差关系,当时许亚她们刚吃过晚饭。 按照家乡的习俗,遗体不能过年,葬礼必须在年底前完成。妹妹说:“这个月是月小,后天就是除夕。我们刚刚问过火葬场,他们明天开始放假,今天最后一天,所以遗体必须今天火化,葬礼你们看是明天或后天举行?你们赶快回来。” 然而时间紧急,许亚根本订不到回国的机票,更不要说直飞上海或北京的机票。第二天一早,打电话找了几家旅行社都没有票,说:“再过两天就过年了,国内现在全国人民都在大迁移,忙着回家,国内机票早就售完了。多伦多回中国的票也没有,有很多华人都回中国去过年。即便是你能找到回中国的票,估计你也只能滞留在某个地方,回不去成都的。” 没有办法,许亚只好留在多伦多,与皮特商量说要寄钱回家。皮特同意把她应该回国参加葬礼的机票钱寄给家里。 父亲去世,许亚想了很多,也决定退出这个所谓的保健品直销公司,远离她们没完没了的洗脑教育。此时,她已经订了当月的货,不能退单。 “周姐,请教你一个问题,如果下线要退货,可不可以退?”许亚说。 “可以退。”周姐说。 “那是什么流程?”许亚说。 “下线退货,按照公司的退货政策,应该由直接上线购回。”周姐说。 “那买回价是什么?原价还是有折扣?”许亚问。 “原则上是原价购回,但是也要看上下线之间具体商议。”周姐说。 因为是韩娜介绍自己入会,她是直接上线,所以许亚又给韩娜打个电话,问:“韩娜,请教你一个问题,如果下线要退货,可不可以退?” “好像是可以退的。你再问问周姐她们。”韩娜说。 “你能帮我问问吗?我想了解一下。”许亚说。 没多久,韩娜回电:“我问了,下线退货,应该是由直接上线购回,价格原则上是原价,但是看情况。” “韩娜,是这样的,我这个月订货时订的比较多,主要是给我父亲买的。但是前几天他刚过世。我一时用不了这么多,我想退些货。你是我的上线,那就请你帮忙,我退些给你吧。” “啊,是这样啊,你们要节哀。不过退货你就不用了吧。你父亲用不上,还有你的亲戚朋友都可以吃的,是保健品,对身体有益的,他们都该天天吃的。”韩娜说。 “亲戚朋友都已经给他们订好了,还是太多了。你帮我收些回去吧。上次你们不还说你妹妹她们那边要货,供不应求嘛。”许亚说。 “我刚给她们邮寄一大包回去,且得吃段时间的。我们家里我也订了很多,暂时不需要。”韩娜说。 “那怎么办呢?你是我的上线,我只能找你帮忙了。”许亚说。 “嗯,要不这样吧,你去问问王姐,她是我的上线,而且你经常去她家开会,你们也挺熟的。她现在做的很不错,看她能不能帮你把货买回去。” 许亚立刻给王姐打电话,说:“王姐,咨询你一个问题。” “说吧,什么问题。”王姐说。 “一听你这口气就是企业家的风范。”许亚说。 “呵呵呵,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干脆利索。”王姐说。 “是这样的,按照公司规定,下线要退货,应该由直接上线回购,但是遇上直接上线又不回购的情况,怎么处理?”许亚说。 “那就直接找上线的上线,由她来回购。”王姐说。 “就是,我也认为应该这么做。”许亚说。 “按道理讲也应该这样,你想啊,这个下线购货的点数都是百分百的上传到上线的上线,既然上线都得益了,那该回购的还是要出面回购,反正产品转手就卖出去了,不是什么大问题。”王姐说。 “王姐啊,我这么问呢,是因为我有些货要退。”许亚说。 “退货?你为什么要退货?”王姐说。 “我父亲过世了,本来买的很多产品是给他的,现在没用了,而且我的亲戚朋友那边也都订了货的,暂时不需要。所以我想先退些货。”许亚说。 “退什么退,你先留着再卖嘛,往国内推销。你看我这,今天刚给国内寄了几个箱子的货,好卖着呢。”王姐说。 “我这刚开始做,手上压货多了,我老公整天抱怨,你帮帮忙,先帮我收回去一些,等我剩下的卖完了,再找你,或者再订也成啊。”许亚说。 “那就留着自己吃,家里每个人都吃!而且,我觉得你吃的那个量太少了。你去开大会,没听见领导们讲啊?你自己要做示范,你要加量的吃,去体验这个产品的功效!”王姐说。 “我吃了不少了,是严格按照说明书来的。”许亚说。 “那不够,说明书上标注的那个量你不要去管它。开会时候一再说了的,大家也都交流心得了,得吃三杯!况且你看你贫血那么厉害,你更得加量吃才行。”王姐说。 “好吧,我再加量。”许亚说,不过也是嘴上说说应付王姐,心里已经考虑好,不再吃她们的产品,改为补维生素、矿物元素,以及加强锻炼来提高和改善体质。 除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韩娜与周姐经常打电话来跟许亚说话聊天。自从服用这个保健品,许亚开始确实是感觉精力充沛了,心情好了些。许亚就开始给国内的亲戚朋友还有几个同学推荐。已经有亲戚和两个同学从她这里订了补血养气的粉剂来吃。 等订的货到了以后,许亚把亲友预订的几个产品邮寄回国。余下的货,列了个单子,按照购入价,算了个总价,给王姐打电话。 “王姐,你上次不是说了,下线退货,直接上线不给退,就找上上线吗?韩娜是我的上线,她不回购我的货,你是她的上线,所以你必须把我的退货买回去。”许亚说。 “原则上是这样的,韩娜是你的上线,你再去找她,她要是不退,让她来找我。”王姐说。 “我找她了,就是她让我来找你的。”许亚说。 “你还是得让她亲自来找我,或者让她先把你的货给回购了,她再来找我退货,哪能这样直接跳线呢。”王姐说。 “这不是团队协作嘛,既然下线购货点数都能传到上上线,这个退货何必又这么曲折,非要她回购了再退给你呢?再说了,我也没有全退给你,也就是几瓶的事。”许亚说。 “既然只有几瓶,你干嘛不自己留着吃呢?我不给你说了,你要加量加量吗?”王姐说。 “我加量了,但是你看我家我老公不吃这些东西的,我爸这一去世,我妈没有胃口,拒绝吃。就我一个人,再怎么加量也吃不了多少。你先给我回购了,下个月看我妈的情况,我再订货也一样的。”许亚说。 “那你一共要退多少?”王姐说。 于是许亚给她报了列出来的那几瓶,以及购入价和总价。 “就这么一点货,你还退,你这不找事嘛。跟你说,我自己吃的都比你要退的多。”王姐说。 “所以你的团队发展的快嘛,我现在还在摸索中。你先帮我解决一下压力,把货购回去吧。谢谢你了!”许亚。 “好吧,不过价钱上打个八折。”王姐说。 “没问题,八折就八折。”许亚说,又跟王姐确定了最后价格,问:“那我今晚能过来退货吗?” “今天不行,我孙子晚上有课,我要去送他。过两天吧。”王姐说。 但是,过了两天,许亚打电话给王姐,她又说:“我挺忙的,过几天。“ 许亚过几天又打电话,王姐说:“我答应你了退货,我说话讲信用的。但是我真的忙,过几天再说。” 如此推脱了几次。许亚想了想,决定首先不通知王姐,亲自上她家去。 一天晚上,许亚算计着那是王姐她们聚会的日子。吃过晚饭后,她给皮特说自己要亲自去上门退货,皮特说:“要是万一她不给退呢?” “试试吧,我就赖在那里。不过要是到了晚上十二点还不回来,又不给你电话短信什么的,你就报警。这个是我去退货的地址。”许亚考虑一下,觉得还是应该慎重些,以防万一。 到了王姐的家门口,许亚观察了一下,没有看见王姐的车,估计是不在家。她就把车掉头,停在路的对面,坐在车里等。 等了大概两个小时,快到十点半了,许亚看见路上驶进一辆车,缓缓过来,拐到对面王姐家门口的车道上停下。然后看见王姐下车,到后座那里开门,接她孙子下车。 许亚赶紧提了装有退货的袋子,下了车,轻步跑过去。此时王姐正在开门。 “王姐,你好。”许亚说。 “哎呀我的妈呀,米亚,你咋冒出来了,吓我一跳。这么晚了,啥事?”王姐说。 “你上次不是说今天退货的吗?”许亚说。 “噢是吗?我没说今天。”王姐说。 “你说的过两天,就是今天嘛。”许亚说。 “我这几天太忙,我刚开完会。”王姐说。 “我知道,我刚从韩娜家过来,她说你们今晚开会,叫我过来家里找你。”许亚说。 “那进来吧,产品带来没有?”王姐问。 “带来了,在这里。这是清单,还有购入价,你上次说打八折,这是最后总价。”许亚说。 王姐点了点货,掏出钱包,把钱数给许亚。 “谢谢你王姐!我现在正在努力的找人,把我的左腿安放上,然后就可以双腿走路了。到时候,我再努力的卖产品。”许亚说。 “就是,你赶紧的把人找到,还有你找的那个小杜,你得叫他们去开会。”王姐说。 “一定的,肯定去。我前一阵不是情况特殊嘛,我爸的事才料理完。我一定努力找人。”许亚说。 “就应该有这样的态度,生意才能做起来。”王姐说。 “我看你的孙子很疲倦,该睡觉了。这么晚来打搅你不好意思,要不我先走了。”许亚说。 “好的,先回去吧,电话联系。”王姐说。 许亚出了门,一溜小跑钻进车子,锁了车门,赶紧的开车离去。拐到另外一条街上后,才给皮特打个电话,告诉他货已经退了,正在回去路上。 又到下个月订货时候,许亚不再订货。 韩娜打来电话说:“米亚,你怎么还不订货啊,不订就不能保证最低消费点数,这样会被停掉的。” “我没钱了,暂时买不了。”许亚说。 隔了一阵,王姐、周姐都打来电话催她赶紧订货,许亚就找理由推脱。 不过想想这样也不是办法,就干脆给周姐打个电话说:“周姐,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说吧。”周姐说:“你怎么搞的,你这个月不订货,都是我帮你代买的货,把点数给你维持着,不然就被退会了。” “我家里现在突然出些别的事情,我也不便跟你说。反正呢,现在暂时不能再继续做保健品,我要歇至少大半年。”许亚说。 “你不用歇,要有事你先忙你的,我能帮你就帮你,暂时我还可以帮你买货把位置保留着,你要退会了,以后再进来,又要排在下下面了。何必呢?”周姐说。 “我确实是有事情,必须歇歇。等我调整好了,再回头来找你。”许亚说。 “好吧,那保持联系。”周姐说。 随后,许亚给小杜打了个电话,说:“小杜,跟你明说,我退会了,你们要是不喜欢开会的话,我劝你还是退了吧。” “开会我们没时间去,反正都要买产品吃的,就先挂在那里再说吧。”小杜说。 “那随便你们,反正我是退出了。”许亚说。 很快,许亚换了电话号码,不再与这些人来往。 第33章 第七章 正视自我:择业 第七章正视自我 第二节择业 2009年底,玛莉半岁多,许亚尚在休产假,在家带孩子。一天,abc公司以前的同事曼丽发来邮件说:“米亚,不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复工,我见国际业务部正在招核保助理,是永久工,工作岗位链接在此,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去申请?” 许亚在网上递交了申请,第二天就收到凯瑟的电话,通知她去面试。 面试安排在早上,结束后,许亚回家,刚进家门就收到凯瑟的电话,说主管同意聘用她,并且希望她尽快上班。 皮特说:“玛莉才半岁多,你现在就回去上班,孩子谁带?都交给你母亲,我不放心。” “过去这半年都是她帮忙的,白天也就是看看孩子,夜里我会自己起来照看她们。我会叮嘱她不要出门,就留在家里与后院。周末我们再带孩子出去。现在这个工作是个永久工,而且在国际业务部,机会很好,要是错过,过几个月我的假期满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遇上一个工作机会。” “好吧,不过叮嘱你母亲千万不要带孩子出门,万一迷路就完了。”皮特再三强调。 “我会上班时间电话给她,我也会把电话号码留给她,这样有事她可以随时找到我。”许亚说。 2009年圣诞节前,许亚开始恢复上班,接着开始考cip的第三门课。由于房子一直没有卖出,平时遇上有人来看房,就要收拾整理,加上夜里还要起来照看孩子,许亚没有什么时间复习,考试没有通过。之后也就没有继续再考。 搬家后,许亚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晕倒了两次。2011年下半年,许亚决定不再在网上卖东西,开始看医生、做各项检查。西医检查结果显示身体器官都正常,医生建议她多休息注意营养。 于是许亚转求保健品,在2011年底,许亚被韩娜带入传销,经历了各种会议的洗脑后,于2012年初退出并远离了这些传销人员。多伦多的传销组织在她离开后,也没有来骚扰纠缠。 国际业务部的核保助理工作比较轻松,许亚经常和公司里的几个中国同事聚餐。 许亚认识的第一个中国同事名叫艾伦。去abc公司上班后,中午餐厅吃饭时,许亚常常遇到中小业务部的几个核保助理。 一天,她们中的玛格丽特说:“米亚,我们部门来了一名核保师,叫艾伦,他是从中国来的,你从哪里来?你们认识不?” “不认识,我从北京来的。”许亚说。 “艾伦好像也是从北京来的吧。”有人说。 “要不你去问他,联系一下。”玛格丽特说。 午饭后,许亚回到座位,就收到玛格丽特的邮件,说她已经告诉了艾伦。接着许亚接到艾伦的电话:“喂,你叫米亚吧?听说你也是大陆来的,认识一下吧?” “好啊。”许亚说。 “要不十分钟后去22楼的餐厅见,喝杯咖啡?”艾伦说。 “没问题,那就十分钟后见。”许亚说。 项目部就在22楼,许亚等了几分钟后,才去餐厅。 走进去后,许亚看见岛式厨台那里有一个洋人和一个亚洲人在喝咖啡,许亚先去就餐区,没有看到其他人,于是就转回厨房。 那个亚洲人喝着咖啡,打量着许亚,迟疑一下,问:“你是米亚吗?” “是,你是艾伦吧?”许亚说。 “是的。我是艾伦。要不去那边坐下聊。”艾伦提议说。 “你是哪儿来的?听口音你不像北京人。”坐下后艾伦说。 “我是四川人,在北京呆过很多年。”许亚说。 “你哪年来加拿大的?”艾伦问。 “2004年10月。你呢?”许亚说。 “我刚来不久。”艾伦说。 “那你很牛喔,才来就找到这里的工作。”许亚说。 “我其实是从abc北京公司调过来的。我发现这里没有个加拿大的工作经验,找工作很难的。”艾伦说。 “是挺难的,很多人都找不到专业工作。”许亚说。 “听玛格丽特她们说,你老公是老外。”艾伦说。 “是。”许亚说。 “你还让不让人活了,怎么会嫁给老外?”艾伦说。 “老外有什么不好吗?”许亚说。 “我看你这样也不像是嫁不出的,为什么会找个老外,说说吧。”艾伦道。 “也没什么可说的,觉得合适就嫁了。”许亚说。 “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你以前在国内谈过男朋友没有?”艾伦问。 “谈过,分手了。”许亚说。 “为什么分手?“艾伦问。 “不为什么,不合适。”许亚说。 “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艾伦问。 “你这像是在审问,还是换个话题吧。”许亚说。 “对了,在abc公司,你还认识哪些中国人?”艾伦说。 “没有其他人,现在就你一个。”许亚说。 “我知道这个公司的中国人好几个,我们经常一起聚餐,要不你下次一起去。”艾伦说。 “好啊,你们下次聚餐叫上我。”许亚说。 隔了几天,艾伦通知许亚吃饭,由此,许亚逐渐认识了其他几个中国人,来自财务部的大卫、精算部的奎斯。 后来又在电梯口见到一位亚洲人,打了招呼,才知她也是中国人,叫小芳。逐渐的又认识了理赔部的姗姗、财务部的晶晶等人。 大家经常一起聚会,步行去唐人街的中餐馆。 国际业务部还有一位中国人,许亚在项目部时,一次在电梯里见过,打了个招呼。后来许亚去国际业务部时,他已经回流中国。 不久大卫也回了中国。艾伦等到他儿子出生后,全家搬回了中国。接着奎斯也回中国。陆陆续续的,公司里的中国男同事全部迁回中国,剩下的全是女同事,留守加拿大,偶尔聚聚。 晶晶后来生老二,由于是合同工,休完假后又重新开始找工作,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找到,加上她的孩子太小又无人帮忙,因此偶尔才来参加一次聚餐。 慢慢的,只剩下许亚、小芳和姗姗三人常聚。 由于国际业务的复杂性与专业技术知识等各方面的要求,许亚也没有机会申请到核保师的职位,开始萌生念头换个工作。 鉴于买卖房子的经历,许亚考虑改行去做地产经纪。 2012年夏天,许亚开始报名,复习考执照。考试一共三门课程,到了十月底,考完两门。一天,许亚读到一则新闻:多伦多警方通缉多年、涉嫌绑架杀害华人地产经纪的凶手被抓捕归案。 这位经纪被绑架伤害的内容,让许亚产生一些对经纪工作的担忧。曾经给许亚换锅炉的张师,此时已经改行做了地产经纪。许亚给他打个电话,问了几个经纪相关的问题,说:“你看见那个地产经纪被绑架杀害的新闻了吗?挺吓人的。” “地产经纪这个行业就是这样的,佣金高很诱人,但是其代价也很高,大部分看房时间是在傍晚,等客人下班后去。周末大家都休息时,经纪则更忙,带客户看房或做openhouse。买卖成交后,还要在公司整理客户买卖房子的资料,工作到很晚。由于这样的特殊性,安全自然也就成为一个担忧。我们公司很多女经纪,晚上下班都不敢一个人去停车场,要等家里人来接。”张师说。 对于许亚考经纪执照,皮特说:“两个孩子还小,你应该以照顾孩子为主。你现在的工作轻松稳定,千万不要辞了。你想做地产经纪可以,现在只能是兼职的。” 反复考虑地产经纪工作的特点后,许亚认为兼职的地产经纪不适合自己,于是放弃了最后一门考试。 然后许亚开始找工作,在年底前,找到了一个初级核保师的职位,于2013年1月辞职离开了abc公司。 换工作后不久,许亚开始继续考cip,这是一个由加拿大保险学院开设的特许保险专业人员资格证书,共十门课。 在加拿大,但凡想要在核保师这个职位做下去,cip是首选必考的一个证书。一年有三次考试时间,分别是四月、七月、十二月初。学习方式分为两种:进课堂听课或函授学习。 鉴于时间非常有限,许亚选择了函授学习,这样时间灵活。 此前已经考过cip两门课,2013年,许亚又考了三门,还剩下五门。当时公司里另外一位同事莎丽也在考,于是两人结伴学习考试,相互鼓励。 2014年考试,许亚四月、七月各考两门,剩下一门在十二月考。 “米亚,我还有几门cip没考完,要不你接着考crm吧,这样我们还可以继续搭伴。”沙丽说。 crm是由美国的全球风险管理学会开设的资质证书课程,共有三门,也是可以通过课堂上课或函授。这也是很多保险界专业人员常考的一个证书。 于是许亚决定接着考crm。2015年一月,许亚考了crm第一门课,四月,考完余下的两门课。 在国内的时候,许亚是反感保险的。到了加拿大后,工作不好找。从开始进入保险公司做核保助理外,没有别的工作经验,再找工作时,也就只能局限于保险业。多年后,慢慢的做到了后来的核保师位置,核保中小型商业财产伤亡责任险。 2015年,许亚的业绩突出,两次受到公司加薪,也升职为高级核保师。公司的业务性质像是经纪总代理,有很多家保险公司的授权合同,在授权范围内核保经纪公司递来的投保申请,评估投保风险、核定保费和条款、签发保单等。公司也有自己的理赔部门受理申请。 对于授权以外的投保申请,可能拒保,但更多的是递到英国伦敦的劳合社市场的经纪,通过他们去辛迪加的核保师那里去拿条款。从伦敦回来的报价,扣留一部分佣金并收取服务费,再把条款转给经纪客户。 条款在翻来倒去的过程中,常会有疏忽出错的时候。出错了,如果发现早,在还没有出单时候,通常与经纪协商,重新签发就好了。 一旦错误到理赔时候才发现出错,问题就大了,通常是被拒赔的。这样情况下,被保人可以投诉经纪公司。因此,公司都买有过错疏忽责任险,用于保险员工的过错疏忽造成的应该由公司承担的责任损失。 多伦多的保险业界,说大很大,说小很小。换工作,转来转去都还是那么个圈子,很多不同公司的人都或多或少认识或曾经共事过。 多伦多的金融中心区域,北部从皇后大街,到国王大街,再到南边的中央火车站;从东边的央街到贝街,再到大学路这片区域里,汇集了各大银行、保险公司、保险经纪公司等金融服务机构。 在这片区域里有很多餐馆酒吧,设计装修的高档、氛围非常商业化,从中午一直到夜里都生意繁忙。保险业界的核保师和那些保险经纪,经常都衣着比较正式,在这些餐馆酒吧里见面,吃饭喝酒、谈生意。 许亚在多伦多的保险业界里,也曾听过一些丑闻。 其中一个是某个保险公司的一名男员工,很多人传闻他是同性恋者,一次他与另外一名员工被巡逻的保安现场捉奸,报了警,后被双双开除。事发后,迅即口头传开。 另一个是一名业界资深的保险专家,在退休前两年,突然在上班时候被警察拷走。很快就有爆料出来,原来这个老头长期猥亵男童达三十年之久,直到有人报案举证,才被警方立案。业界的另外一位年轻男核保师,对此事件大为震惊,说他不知道身边隐藏了如此一头阴险的禽兽,想起来很后怕。原来他的父母与这个老头是几十年的朋友,他从小就认识这个老头。 还有几起是经纪贿赂核保师,骗保骗取佣金,后被审计查出,声名狼籍。但凡这些违规或上黑名单的人都很难在业界里混,大家都会像躲避蝗虫一样避之。最后这些人不得不改行离开这个圈子。 所以,在多伦多的保险业界混,核保师或经纪的名声很重要。如同使用信用卡要建立信用一样,一旦名声不好,在业界传开,找工作都很难。 在2014年底时候,许亚再度过度透支身体健康,考完cip最后一门课后,在上班路上快到公司时,几乎再次晕倒。许亚在楼下的长凳上休息一阵后,去了最近的walkin诊所。医生检查完,立刻遣送她去旁边的医院急诊。 在急诊处,做完相关化验后,医生在她输液时候告诉她:“你有严重的贫血,已经符合了输血的条件,但是你的血检结果还不是太糟糕,还具备自然康复的能力。现在呢,我给你两个方案,输血或自然康复,你选择。如果是自然康复,我会给你开一些药,同时你还要服用高剂量的铁片。” 许亚问了两个方案的优缺点后,选择了自然康复。 急诊后,许亚请假休息了几天。 第34章 第七章 正视自我:激化 第七章正视自我 第三节激化 即便是中国人与中国人之间,也会因为地域或家庭环境不同而有不同的生活习惯、人生价值观念等差异。 由于文化根源的不同,许亚与皮特在吃穿住行娱乐等各个方面存在差异和矛盾。 后来许亚的母亲来加拿大帮忙带孩子,老人家几十年来固有的生活习惯与观念,无形之中,更加催化了矛盾的发展。 比如母亲做饭,她在四川生活了五十多年,习惯了爆炒葱姜蒜辣椒的烹饪方法,油烟重,西人房子里的油烟机功率都很小,即使开着也没什么作用,油烟四窜,皮特抱怨连天。 搬家后,许亚不得不去换了一个高功率的中国式抽油烟机。但是有时候遇上爆炒辣椒或卤肉,味道太重,飘窜到满屋子都是,皮特闻着难受,一直抱怨,叫许亚去把功率开到最大档。档高噪音大,母亲不喜欢油烟机的噪音。许亚一转身,她就换为低档,或者开窗,皮特见她开窗就告诉许亚:“暖气开着呢,叫你母亲不要开窗。” 许亚去把窗关了,对母亲说:“开着暖气,你这样开窗热能都跑出去了。” “天气都这么暖和了,你让那个皮特穿件毛衣什么的不就可以不开暖气了嘛。”母亲说。 皮特和他家里人一样,冬天里,家里暖气开的很高,喜欢穿个短袖,如同在夏季。 加拿大的房子里,一般都是中央供冷暖气,每个房间包括卫生间厨房都有排风口。半地下室里装有天然气锅炉供暖,室外安装有一个大功率的空调机。由于冬季漫长,每个房子冬季的燃气费用相当高。 母亲知道后,经常说许亚:“你让那个皮特多穿点衣服,把暖气关了,浪费钱。”有时候,白天大家去上班,母亲就把暖气关了,给孩子穿上棉袄或毛衣,等下班时候再开暖气,但是也有忘了的时候,皮特回来发现室内温度低,就非常生气。 许亚有试过悄悄调低室内温度,皮特一感冒就抱怨,说:“都是你们随意的变动室内温度导致我感冒的,以后谁也不许动温度表。” 夏天,皮特怕热,许亚觉得完全不用开空调时,他也要紧闭门窗开着空调。母亲也一样的,趁皮特不在,就去关了空调,开着窗子。皮特回来,感觉到热,立马开了空调,随后才发现某个房间又是窗户大开,就惊呼许亚:“告诉你母亲不要开窗!冷气都跑光了!” 许亚与母亲讲四川话,口音重。即使在国内,不懂四川话的中国人听着四川话,有时也会以为她们是在吵架。 母亲给国内亲朋打电话时嗓音更高,皮特说:“你母亲有什么问题吗?总是大嗓门跟人吵架。” 许亚解释说:“我们说话就是这样。” “那你请她把音量放低,这样听着让人很不舒服,也有损她的形象。”皮特说。 有时候与家里人qq视频,因为时差关系,要么很早要么很晚,皮特都认为母亲视频讲话像是在吼叫,很吵闹。不得已,许亚只好让母亲把笔记本电脑端到半地下,关上门视频或打电话,或者等到皮特不在家时候再打电话。 皮特周末喜欢晚睡晚起,加上他自小就被路易莎培养成了在静音环境下睡觉,因此他在睡眠中时,对噪音敏感,易惊醒。 母亲习惯早睡早起,早起后她就去厨房里做事,捡放头一天晚上洗好晾干的锅碗瓢盆。每到这个时候,厨房就传出乒乒乓乓的金属碰撞声,皮特就会抱怨:“你能不能叫你母亲安静些!” 许亚只好告诉母亲:“你早上要么多睡会儿,晚点起,要么早起后不要急着去捡放锅碗瓢盆,等会儿再捡。” 母亲依然早起,依然捡放锅碗瓢盆,开始时候还轻拿轻放,过一阵后又恢复原样。 许亚曾经在网上卖东西,有时候路过见到别人扔掉的废弃物品,觉得还不错的就会捡回家再放到网上卖。 搬家后,母亲对周围地理熟悉后外出,见到别人扔下的也捡回来。皮特对此非常不高兴,说:“我们搬到这里是长住的,孩子要在这里成长,周围都是邻居,有些还是孩子的同学家。你母亲去捡东西,邻居看见了,多丢我们的脸面。况且你母亲只是访问签证,没有医疗,万一她去扛这些重物,伤了哪里,医疗费很贵的。” 许亚也不希望母亲去捡东西,对她讲:“妈,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去捡东西。” “捡回来你拿去卖,总能换些钱。”母亲说。 “我们现在不缺那两个钱。你不要再去捡了。”许亚说。 母亲依然是看见还可以的东西又捡回来。 由于平时上班,去超市买菜都要开车,不像国内那样,步行就可以去菜市场或小区里的便民蔬菜水果店,挑挑捡捡买个新鲜蔬菜。 刚开始带母亲去超市,每次她都是买一点点,隔了两三天就给许亚说:“菜吃完了,你要买菜。” “我那天不是问过你了吗?我说菜不够的,你说够了。”许亚说。 “买多了不新鲜。”母亲说。 “你以为这里像国内那样,你天天都去菜市场买菜吗?这里去个超市都要开车,我每天上下班,哪有那么多时间去买菜?你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嘛。”许亚很郁闷。 慢慢的,许亚也不太愿意带母亲出去买菜了,就自己去或叫上皮特去超市,自己看着合适的肉类蔬菜水果买一大堆回来。 对于酱油醋盐米什么的,遇上打折,也总是多买几份回来储存着。母亲总是唠叨:“你买那么多干嘛?一时半会儿的吃不了,下次少买一点。” “哎呀,妈,你别再说了好吧!多了就多了,储放在那里不一样嘛!”许亚有些烦了,母亲经常临到东西用完了才告诉她去买。 “那些蔬菜放两天就不新鲜了,多放几天就开始烂叶子了,做的菜都不好吃。那么多的瓶瓶罐罐放在柜子里也占地。还有那个米,你买多放久了会生虫的。”母亲说。 许亚也懒得理会她的唠叨,依然一次性买多,母亲依然唠叨菜不新鲜。 搬家后,进出后院方便,母亲说:“要不你去卖个锄头回来,我把后院开点地方出来种菜。” 许亚给皮特说:“后院里光秃秃的,我打算把那个角落挖出来,让我母亲给种点蔬菜,夏天时候就不用买菜了。” “种菜可以,不过那面篱笆,你最好先找人把它修补好,不然邻居家的小狗小猫又钻进来,当心把菜给你吃光了。”皮特说。 篱笆有三面,与三家邻居分别共享一面,成本也分摊。右边的篱笆,木板稀疏,估计前房主与右边的邻居没有达成一致意见,就只有这面有一些木板。搬家后不久,稀疏篱笆那面的邻居小孩踢球,又撞断一根木板。邻居道歉说他们会修,却一直不见行动。 皮特这么一说,许亚就在常去的那个华人网站上找个维修木栏的人咨询,被告知:“那点小活儿,一小时的事,自己就做了,还请人,我这大老远的赶去,是要收取最低价的。” 许亚就给皮特说:“维修师傅说了,这就一点小活儿,让自己做。要不你去修修?” “我才不做这些事的,我也不会。你再找个人吧。”皮特说。 许亚又打电话问了一个人,对方也是这样说。许亚问:“自己修,怎么弄到那些木板啊?” &有卖的,你去买几片木板换了不就得了。”对方说。 皮特依然不肯去,说:“要不哪天去找我妹夫来修。” 许亚已经目睹托尼干活的效率,因此坚决反对找他做事。 许亚开车去homedepot,问了店里的客服人员,被带去一排专卖篱笆木板货架前面。许亚发现一片木板就一两块钱,于是决定多买一些,把那片稀疏篱笆补上。 她回家后,找出皮特买的却从来没有用过的电动螺丝刀,插上电源,拆下木板上的螺钉,再把木板重新排齐整,用电动螺丝刀把螺丝钉回去。旧木板装完后,许亚数了数还需要的木板数,再去买回十几片木板以及一盒螺钉,花了二十几块钱。 花了半天时间,篱笆补好后,许亚又挖掉一片草坪,给母亲做菜园子。 菜种上后,母亲开始捡回来一些别人扔掉的竹竿和一些插广告被扔掉的铁丝,插在菜园子里给菜做支架。 皮特对此非常恼火,说:“我们家的院子被你母亲整的很丑,而且那些竹竿铁丝插在后院,很尖锐,非常危险,万一小孩去院子里玩,跑来跑去的被扎怎么办?” 许亚觉得也是有道理,就给母亲讲不要插那些杆。 母亲说:“不会扎的,我会看着的。” 许亚给皮特说:“孩子在后院玩,我母亲会看着的。” 但是孩子出去玩,母亲有时候看一会儿就进门做事,时不时的看一眼。皮特很紧张,说:“你母亲太大意了,院子里那么多的竹竿铁丝,小孩子在院子里,她竟然在屋里。” 许亚去对母亲说:“那些竹竿铁丝你还是把它们扔了吧,很危险。” “危险什么嘛,你小时候不也是在菜地里跑来跑去,那么多竹竿咋没有把你扎到过呢?况且有些菜像西红柿必须插杆子,不然等结西红柿时太重就给压到了。还有那个四季豆、丝瓜,都需要搭架子爬藤的。”母亲说。 许亚只好去给皮特解释。 皮特说:“你母亲就不能种些花花草草吗?你看别人家的院子,都是漂漂亮亮的,为什么我们买个房子就被你母亲整成这么一个菜地,一点不受看,尤其是那些高高低低的杆子,太煞风景。” 许亚只好去给母亲说:“要么就不要种菜了,改成栽些花吧,好看不费事,花园弄好了还提升房子价值。”许亚说。 “要栽花,你前面不还有院子吗?种菜不费事的,到时候菜收成了,你都不用花钱去买。”母亲说。 “你种的菜,超市都有卖的,我们去买就可以了。而且你种菜比买菜还贵,你看那面多的肥料土,还要天天浇那么多的水,不都得花钱嘛。”许亚说。 “买的哪有自己种的新鲜,我种的菜又不打农药,比你买的好。”母亲坚持要种菜。 “好吧,要种,就拜托你就种些不用插杆子的菜吧。”许亚说。 “有些菜必须插杆的。你看那个小赵家的院子,人家咋没像你们这样不许插杆子的。他们家整个后院都是菜,各种各样的,每次都现吃现摘,做的菜也香。你们去超市买回来的都不新鲜。还有你看拐角处的王老师家,她不会种菜,她女儿女婿带她去买了好多东西交给她学习种菜。”母亲说,开始把她认识的几个中国人家拉出来举例子。 许亚也说不过执拗的母亲,只好任她种菜,皮特只要在,就不让孩子去后院,或者叫许亚出去看着他们。 自从院子里种了菜,母亲就喜欢把剩汤剩菜倒在一个盆里,累积满了以后,倒在菜地。 皮特给许亚说:“你母亲在家里整什么?像个泔水桶,味道很难闻。” “那是剩菜剩汤,用来浇菜地。”许亚说。 “不能那样干!这会招引来很多虫子苍蝇的!你不是买有肥料土吗?为什么不用?而且她每天这样进进出出的,有时候都忘锁门了。”皮特说。 “不可能,她都锁门的。”许亚说。 “我都发现几次了,这样很危险,请你告诉她不要这样做。”皮特说。 许亚给母亲说了,她说:“都是剩菜汤,你们倒掉的。我浇在地里,又没有浪费你们一分钱,而且这些都是有机肥,菜长得好。” “你以后就不要再倒了吧,那些剩菜汤放在屋里,味道很难闻的。” 母亲不说话,下次依然倒剩汤,只是不积攒了,每次有剩汤就尽快的端去院子倒在菜地。 皮特抱怨过的很多事情,许亚给母亲说了,母亲渐渐的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行我素。有时候许亚也烦透了夹在中间,要么对皮特发火,要么对母亲发火。 搬家后,母亲逐渐认识了周围的几户中国人,他们家里也有老人在这里帮忙带孩子。与她们熟悉了,老人们就开始相互串门。 有时候她们来找母亲,进门后老太太们就无拘束的说话,声音大。皮特非常厌烦,说:“请你母亲不要把这些人带到家里来,都很吵。” 许亚说:“凭什么你要这样限制我母亲,她有权利交朋友。” “我不是限制,而是这些老太太们个个说话嗓门很大,听上去很粗俗。要串门,让你母亲去她朋友家。”皮特说。 这样的话许亚没有传递母亲,只是回复皮特说:“她住这里,有权利邀请朋友来。” 有时候老太太带着小孩子来。两三岁的孩子不懂事,一进门看见地板上的玩具就跑去玩。皮特看见了就不高兴。 于是许亚告诉母亲:“有人来找你的话,你就请她上你房间说话。” 有时候马修或玛莉的房间没有关门。老太太带来的孩子上楼后,就钻进他们的房间,玩玩具。小孩子不懂事,把玩具东拉西放的。皮特看见了,就告诉许亚说:“你必须告诉你母亲,不许再带人来,更不许她们带孩子来。” 许亚很生气,说:“你凭什么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就只许你家亲朋的孩子,就不许我们带个朋友孩子过来?” “我没有不让你的朋友孩子来。而是你母亲招来的这些老太太叽里哇啦的说话大声粗俗,她们带来的孩子明显的是没有教养,没有管教。而且你母亲和那些老太太聚到一起就只顾她们自己聊天,根本不管孩子,任由他进来后撒野到处跑,弄坏了马修的玩具。”皮特说。 “你这个人太过分了。我告诉你,我不会阻止我母亲叫朋友过来玩。也不会限制人家带孩子来,因为你的孩子也去人家家里了,一样的在别人家里楼上楼下的跑。”许亚说。 “你错了,我的孩子很有教养,去了别人家里从来不乱碰人家东西。”皮特说。 由于许亚要去市中心上班,路途远,所以早上走的早。孩子上学后,一般是早上由皮特送,下午放学后由母亲接。 马修班上有位同学是越南人,叫梅丽莎。她有一个大一岁多的哥哥蒋尼,和小三岁的妹妹绨娜。梅丽莎的母亲安娜开始没有工作,一直全职在家带孩子,每次放学接孩子,都遇上许亚的母亲。 幼儿园的出口与一年级学生的出口不一样,分别在教学楼的两端。放学时,安娜有时候就要两头跑,去接孩子,忙不过来。许亚母亲接到孩子后,就给她看会儿绨娜,让安娜去蒋尼。虽然语言不通,两人却打着手势明白对方意思,慢慢的就熟悉了。 后来安娜想去上班,工作是在美容院,上班要晚去晚归。她来问许亚,说:“我经常见到你母亲接孩子,我跟她很熟,现在我要去上班,能不能你请母亲白天给我照看一下绨娜。下午接孩子时候,顺便帮我把蒋尼和梅丽莎也接到你家,我老公下班后就来你家接他们。我会付钱的。” “可是我母亲不会讲英语,她们怎么交流啊?”许亚说。 “没有关系,让小孩子给你母亲学学中文也可以。”安娜说。 于是许亚给母亲讲了安娜请她看接孩子。母亲说:“反正玛莉已经开始上幼儿园了,我白天没事做,给她看绨娜也可以,接孩子也不成问题,都是顺便的事。” 许亚给皮特说了这事,皮特说:“安娜要付钱还可以考虑,不过你母亲在我家里看孩子,会额外的用水用电耗能,说不定还在这里吃喝,这个我不喜欢,凭什么要我去承担这个成本。” 许亚给母亲转述了皮特的意思,她说:“那么点大的孩子能吃喝什么。要不从安娜付的工钱里扣一些个给皮特,算是场地费,这样总好了吧。” 许亚给皮特说:“安娜说她会给孩子带吃的,绨娜那么小,白天又用不到什么水电,况且蒋尼梅丽莎与马修玛莉年龄相当,放学后还有个伴。我母亲也说了,到时候她从工钱里拨出一部分给你,作为场地费。” 皮特说:“那还差不多。行,我同意。” 小孩子在一起玩,玩了几天就免不了有争吵。玛莉给皮特说:“梅丽莎把我的玩具都抢去了。绨娜把我桌上的玩具都扔到地上了。” 皮特问许亚说:“一定是你母亲放她们进玛莉房间玩的。以后不许她们碰玛莉的玩具,放学后,安娜的那三个孩子只能待在这个客厅里。” 许亚问母亲:“你是不是让绨娜进玛莉的房间了?玩具满地都是,皮特又发火了。” “玩一下玩具又怎么了?少他一两肉了?那么多玩具堆在屋子里,放在那里浪费。”母亲说。 “等那些孩子放学来这里后,不要让他们上楼去,就在客厅里玩。”许亚说。 “那怎么可能?马修玛莉要上楼去,我拦的住吗?他们两往楼上跑,那个蒋尼和梅丽莎肯定就一窝蜂的跟着往楼上跑。”母亲说。 “那你就把绨娜多看好吧,她还小,把玛莉的玩具到处扔。”许亚说。 许亚又去对皮特说:“我问了问,其实是马修和玛莉要拉着蒋尼和梅丽莎上楼来玩的。我会给安娜打招呼,让她告诉梅丽莎和蒋尼玩了玩具后放回原位。” 路易莎知道后,有些不乐意,对他儿子说:“你买个房子是自己住的,现在把外面的孩子带进来玩,要是把墙壁或者家具给画的乱七八糟的,你就赔大了。” 几天后,几个孩子抢玩具打起来。马修的脸上被梅丽莎的指甲抓了一道血丝。皮特知道后,怒气冲冲的对许亚说:“从明天开始,不许你母亲再把孩子带来这里。” “你也太过分了,小孩子打架也很正常。再说了,现在已经答应人家看孩子了,哪好再推脱呢。”许亚说。 “我不能容忍我的孩子跟这样的孩子整天混在一起。我们可以给安娜一些时间,让她再找别人看孩子,你必须告诉她尽快找人。”皮特说。 许亚只好给安娜委婉的解释了。安娜道歉,说:“梅丽莎的个性一向强悍,蒋尼都要让她三分。要不让你母亲白天直接上我家来。下午接了孩子后带到我家。然后皮特下班后来我家接孩子。” 安娜的家就在学校旁边。许亚给皮特讲了安娜的提议,说:“这样也好,她们家离学校近,孩子放学后不用走路太远。” 皮特同意了,但是才两天,他就抱怨说:“你母亲现在早上连马修和玛莉都不顾了,着急出门去安娜家。” 许亚去问母亲是不是这样。母亲说:“什么我不顾马修玛莉了。都准备好了,皮特和两个孩子在门口嬉闹,我就先走一步,怎么就变成了我着急去安娜家!” 母亲去安娜家看孩子,几天后,皮特就开始不乐意了:“现在你母亲每天回来很晚,不可行。第一、她一个人晚上走路回来不安全,第二、我们天天晚饭吃的很晚,第三、她那么大岁数了,这样早起晚归的像年轻人一样工作,万一累病了,我们就麻烦了,第四、你母亲来这里是帮我们的,现在看样子,她只顾自己挣钱去了。” 许亚也觉得母亲这样太劳累,就给她说:“要不你就不要去给安娜看孩子了,万一要累出个什么病来就麻烦了。加拿大又不像国内那样,随时就去医院,这里什么都要预约,你又不会英语,每次我都得请假带你去。” “我的身体好着呢,没有事的。”母亲坚持要去。 不久,母亲还是生病了,许亚说:“你看吧,我说不让你再去,你非要去。” “我就是那天早上受点风寒。过几天就好了。”母亲说。 “要不是因为去安娜家看孩子,你也不用这么早上急匆匆的赶去她家。况且你也没有休息够,抵抗力下降才会感冒的。说到底,都是跟去看孩子有关。”许亚说。 皮特也借此再次反对母亲看孩子。于是许亚对母亲提出不让她看孩子,同时也给安娜说:“我母亲生病了,抱歉,请你另外找人看孩子。” 自从母亲逐渐习惯这里的生活后,她也逐渐的恢复自我个性和生活观念,经常会对许亚唠叨对皮特的不满。 “你说说那个皮特,每天都给那个玛莉吃零食,那些都是有味精的东西,小孩子吃了不好。”母亲说。 许亚说:“这里的孩子都爱吃这些零食,我说了也不管用。”每次为吃零食的事情都跟皮特有争执,听见母亲老在耳边提,许亚也很烦。 “你告诉皮特不要给两个孩子吃那么多的糖,吃了对牙不好,你看你小时候,糖吃多了经常牙痛。还有那个冰淇淋,少给小孩吃,冰的东西对胃不好。”母亲说。 许亚只好解释说:“我说过了,根本不管用。他们就是喜欢吃甜的,但是牙好不好跟吃糖没有多大的关系,牙齿保健才关键。这里的孩子经常看牙医,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个皮特经常让两个孩子玩游戏,玩多了以后不专心学习。”母亲说。 许亚出生时电视都没见过,更不要说母亲那个年代的人。现在的孩子,从出生就被智能电子产品包围着,让孩子不打游戏,怎么可能?所以对母亲说的不让孩子打游戏,也不怎么理会。 “那个皮特长那么胖,你怎么不说说他,胖子容易病多。”母亲说。 对于皮特的肥胖,许亚也确实说了无数次:“你狂吃狂喝,这么几年,你都增长了一百来斤,你该减减肥了。” “我这体重不算什么,在北美我这样子太正常了。你没去美国看看,有多少人,那才是胖子。”每次许亚一提体重,皮特就这样反驳。 “不减肥,那你就得买人寿保险。”许亚说。 “买寿险,你这是诅咒我吗?”皮特每次一听到让他去买寿险就反唇相讥。 皮特自认为他身体很健康,没病的话绝不去见医生的。后来许亚借换家庭医生要签字的机会,把皮特叫去了新的家庭医生那里。 许亚的母亲当初是访问签证来加,皮特说是短期,因为卖房买房过程中很多事情,离不了母亲帮忙看孩子,皮特就同意给她续签证。 最开始,母亲来了一两个月后就想回去,许亚留她,请她再住几个月。许亚想给她申请移民,这样以后万一有事请她再来的话比较方便。 移民一直等到2014年才批准。许亚参考网上的登陆攻略,最后带母亲去尼加拉瓜,美加边境的彩虹大桥那里做了短登。 登陆完后,开始申请健康卡,等待期三个月,然后去找家庭医生。为了将就母亲看病,许亚找了一个中国人的家庭医生,然后把自己的病例档案转了过去。 见医生那天,许亚对皮特说:“我把你的表也填了,你也要去。” “我进去干嘛?我好好的,不需要见医生。”皮特说。 “医生说了,既然是家庭医生,她要见每个家庭成员。”许亚找个借口说。 医生见了皮特,给他量血压,然后说:“你的血压偏高,我不知道你过去的病史,你以前有高血压吗?” “我很健康的,没有任何问题,不可能血压高!”皮特的态度有些强硬,不友好。 “影响血压升高有很多原因,今天血压高,可能是偶然的。但是我认为你的体重超标,应该控制并且减减肥。肥胖者一般都容易患发很多综合症。你想想,你有两个孩子,年龄尚小,她们还需要依靠你很多年,你的健康很重要。”医生说。 “你给我听好了,我再说一遍,我很健康!我自己的家庭责任不需要你来插嘴提醒。我也不需要你来做我的家庭医生!外面有很多比你好的医生!”皮特一脸怒气的站起身来说。 许亚知道皮特不喜欢别人说他胖或不健康,但是也没有料到他会对这个医生的话反应如此过激。 此前皮特他们的家庭医生是一个葡萄牙人的老医生,几年前见到皮特时就对他说:“你超重太多了,该控制你的饮食了,不要吃太多。”皮特的反应是乐呵呵,说:“我会努力的。” 然而皮特继续狂吃狂喝,多年来,除了每天的正常一日三餐外,饼干、水果、巧克力、薯片等零食都必不可少,晚饭后还必吃冰淇淋,到了睡觉前还要加吃饼干。 许亚原本是想借医生来让皮特做些检查,没想到他态度如此恶劣,只好赶紧用中文对医生道歉。 出了诊所,两人就吵起来。 “你刚才对医生的态度太恶劣了!你还有没有点修养?”许亚说。 “我就不想来的,而且我告诉你,这个医生水平太烂,不配做我的家庭医生!”皮特说。 “你根本不尊重我的医生!”许亚说。 “要我尊重,得她有水平才行!我会自己另外再找家庭医生。你要看这个医生我不管,但是两个孩子必须随我!我会给他们找个好医生!”皮特强硬的说。 对于孩子,皮特除了不会喂奶、换尿片、哄他们等哺育的事情外,其它的事情,从上学、穿衣、作业辅导、课外活动、交往的朋友、兴趣班等等,他都要过问把关。 在吃饭上,由于许亚和母亲经常做中国菜,皮特吃西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许亚让孩子吃一些中餐,他就在一边说:“马修,当心点,她们给你吃中国菜!” 许亚指责皮特不应该这样给孩子灌输他的偏见,他就索性直接的说:“马修,你吃的那个东西好恶心!” 孩子不喜欢吃许亚她们吃的中国饭菜,慢慢的许亚也懒得理他们,不吃就不吃。 在语言上,皮特一再强调:“讲英语,讲英语!” 许亚母亲不会英语,皮特拿她没办法。但若是许亚对孩子讲中文,皮特就会说:“不许讲中文。” “我是中国人,凭什么不许我对孩子讲中文!”许亚说。 “你们的中文口音太重。这两个孩子在加拿大,首先要讲一口纯正的英语。以后他们的朋友圈子里应该是英语第一,其次法语或意大利语,我自己的母语西班牙语我都不管的,你的中文也是,要排在后面,等他们其它语言都讲好了再说。”皮特说。 孩子察颜观色,许亚母亲讲中文,他们能懂,会做简单交流。遇上许亚在边上,他们就说听不懂,要许亚做翻译。 若是许亚说中文,他们就去对皮特说:“妈妈讲中文,我听不懂。”然后皮特就来干涉。 时间久了,许亚也懒得管,因为皮特的态度总是很强硬,倘若许亚也据理力争,必然是恶吵,为了省事免去烦恼,许亚干脆不理,任由皮特去掌控。 然而,许亚逐渐的对皮特在经济上的管制开始反抗。 在一次与皮特的争吵中,许亚提出离婚。皮特说:“离婚?好啊,你当年提着两个箱子来的,你再提着两个箱子滚出去。” “你休想这么威胁我!一开始,你把我的账户改为共同账户,你自己的账户你却自己留着,我网上卖东西的钱你全收了去,每个星期你就给我二十块钱,你控制的也太严了,你当我是奴隶吗?”许亚说。 “虽然我的账户还是我自己管,但是我没有私吞一分钱,所有的钱全部流向这个家里的花销。你的工资以前一直低,我必须把你的账户接管过来,才能合理安排利用资金。你不看看,自从买房过后,就我们两个,卖房时维修改造投进去了那么多钱,然后买房,还有海斯街房子的一些维修,各个税单开销,没有我的管理,根本就不可能支撑下来。你不看看我妹妹妹夫,她们两挣的钱就比我们两的多,却还得靠我父母给她们房租才能维持下来。再说你的零花钱,平时你买东西基本上都是刷卡,那二十块钱是给你买咖啡的。你应当感激我对财务的管理,而不是在这里给我挑衅!”皮特说。 如此吵过几次后,许亚坚持说:“我要求自己管理我的账户!” “不行!那样的话,我们的帐容易出现青黄不接!”皮特说。 “你放心,我领到工资就把钱全转给你。但是你听好了,我要自己管理我的账户!”许亚说。 接着,许亚去银行,另开了一个账户,又通知公司财务,把工资改存到新账户,然后又定期把钱转到共同账户,由皮特调用资金。 后来,许亚换了工作,开始考cip,皮特说:“你考什么我不管,但是不许耽误照顾孩子!” 许亚就利用坐火车去上班的途中,在火车上看书,或者午餐时间看。 到了要考试的前一周,许亚就告诉皮特:“我下周有考试,平时我没有请你帮忙,但是这个周末我必须复习,所以你要看孩子。” 皮特就带孩子去了路易莎那里,给许亚腾出时间来准备考试。 2015年四月,马修所在的天主教小学组织集体firsmunion,这是一个宗教仪式,是天主教徒继洗礼后的另外一个重要仪式。 正巧学校安排的日子是许亚考最后两门crm课程的日子,发生冲突。 路易莎得知后,对米亚说:“你是孩子母亲,你必须参加!我不管你考什么。” “但是我真的有考试。”许亚说。 “改考试时间!”路易莎说。 “考试时间在报名时候就已经确定了,不可能改的。”许亚说。 “那就不要考了!这个firsmunion,孩子一生就一次,你必须参加!你一个做母亲的不参加,像什么话!以后在同学朋友那里都抬不起头!”路易莎说。 “我复习了这么久,最后两门了,不可能不考!”许亚的态度也强硬起来,顶撞路易莎。 “妈咪!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考试时间不可能改的,取消考试也没有必要。”一直坐在边上看着路易莎和许亚争执的琳达发话了:“还是让我哥想办法,看能不能把firsmunionn的时间改改吧。” “我已经问过了,这是学校组织,时间也是学校与教堂安排好的,整个年级的学生都要参加,不可能因为一个学生就改,而且我们预先也是报名了的。只是确切的时间学校刚刚才通知我们。一个年级的学生,分为很多个组,连续两天举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去找一些认识的学生家长问问,看人家能不能给我们调换。”皮特说。 “能调换最好,不管怎样,马修的母亲必须出席。”路易莎说。 马修幼儿园有个同学,两人常在一起玩。学校每一年都随机分班,把不同班级的学生打乱再分配组合。 过了几天,皮特说:“我早上遇见卡尔的母亲送他上学,就问了问他们的firsmunion在哪个组。卡尔母亲是护士,正好卡尔那个组的时间对她来讲不方便,原定她计划与同事换班的。现在我们对换,就都解决问题了。这下你可以放心去考试了。” 2014年下半年,许亚的母亲领到健康卡后,去见了家庭医生。医生说:“你母亲这个年龄,应该做全面检查。”于是给许亚开了很多检验单。 在加拿大,有很多检查都是要去专科医生那里单独预约再做检查,不像在国内医院那样,一个院里就能把各项检查做完。 由于年底了,许亚考试在即,就只带母亲做了一部分,然后等十二月初考完后,再带她去看专科、做检查。 2015年一月初,许亚考完crm的第一门课后,带母亲去家庭医生那里看检查结果。 医生说:“你母亲有三高,血脂、血压略微偏高,但是血糖指数高,是糖尿病,必须马上吃药。还有一些检查,我还没有收到检查报告,不知道是不是都正常。目前,我先给她开些药,副作用很小的。” 然而母亲服药后的副反应却比较厉害,说:“吃了这个药,我头晕恶心反胃,不想吃了。” 许亚说:“不吃药的话,要控制血糖,除了饮食控制糖分摄入,你必须餐后多走路,才能把血糖降下来。” 于是许亚的母亲饭后出去走。 正值冬天,外面气候冷,许亚再三叮嘱母亲出去走要小心,留意结冰。一天,许亚的母亲在外走路时,不小心踩了一片黑冰,摔倒了,把胳膊摔伤,回来后,她说手肿了,还痛,不能动。 于是许亚带她去急诊,照了x光片,打了石膏。 许亚想想,这些年母亲也在忍受着文化差异的矛盾冲突,一直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帮忙带孩子。现在她有糖尿病,需要多走路锻炼,但是加拿大冬季长,不适合她锻炼,觉得还是应该送她回中国去。 许亚问了妹妹,她们说:“要不就让她回来吧。” 许亚给皮特说了自己打算送母亲回国,皮特同意了。 许亚说:“我母亲这次回去,就不来了。以后我每年要回去看她一次。” “每年一次,不行!”皮特说。 “为什么?现在她有这些病,我们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我当然要回去看她了!”许亚对皮特的态度有些生气。 “你每次回去,你把假都用到回中国了,那孩子怎么办?要是我们去哪里度假,你还有什么时间陪孩子度假?”皮特说。 “她们可以跟我去中国。”许亚说。 “不行!他们不能去中国!”皮特说。 “凭什么不能去!自从他们出生,我就没有回过中国,孩子连我们家里亲朋都没有见过!”许亚说,此前许亚提过要带孩子回中国,每次都被皮特否决了。 在加拿大,孩子随同单方父(母)亲离境,在海关处必须出示另外一方母(父)亲签字的同意书才能通过。 “你回去就是探亲访友的,到时候你只顾自己游玩,你会给他们安排什么?况且中国的空气污染严重,有毒食品充斥市场,他们跟你去中国,你如何能保证他们的饮食安全?还有,中国拐卖儿童猖獗,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你有什么方案来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皮特说。 “就算你不同意他们去中国,我可以自己回去。我有三周假期,一周个人事假,合起来四周。我可以只用两周去中国,两周在这里。”许亚说。 “那也不行,每年一次,费用太高,太花钱了。”皮特说。 “我回中国的钱,我自己出,行了吧!”许亚说。 “你自己出?你哪来那么多钱?”皮特问。 “今年开始,我们公司发奖金。”许亚说。 “那也不行,你的奖金属于家庭收入,应该统一安排。”皮特说。 “去你妈的统一安排!”许亚到此再也忍无可忍,开口骂道。 “嗨!注意你的口德!”皮特说。 许亚接着骂:“你他妈的太过分了!我母亲在这里帮忙这么多年,你就一个铁公鸡一毛不拔!我父亲几年前去世,我就没有回去,现在我妈又生病了,你还这样苛刻无情,我说了几次要带孩子回中国一趟,你一直不允许,你当我是奴隶、奶妈、保姆!?我过够了!离婚!” “离婚?好啊,你当初提着两个箱子来的,你再提着两个箱子滚出去。”皮特又甩出那句话来。 “不要以为你能威胁到我,我不是傻子!”许亚说,决意离婚。 皮特依然不屑的样子。 当天晚上,许亚上网找离婚律师的信息。第二天,联系预约了一个律师咨询。 见了律师后,律师问了情况,建了档,又给许亚讲了安省的家庭婚姻法中离婚的条件,财产分割与孩子抚养权处理的常见方案、孩子抚养费的计算、探视,以及他的收费标准和他的责任等,最后问她要不要当天签订委托合同。 许亚想想说:“今天我先不签合同,我要再考虑一下。” 回到家里,许亚对皮特说:“我今天见了律师了,我们离婚吧。” “噢,我的天!你这是在摧毁这个家庭,摧毁两个孩子的前程!离婚的理由?”皮特嚎叫到。 “皮特.东安托尼奥先生,你不尊重我、不尊重我的母亲、不尊重我的朋友。你控制钱财,霸道自私!你不许我的孩子学中文、损毁真正的中国菜,你不许我带我的孩子回中国。我母亲在这里分文不收的给你照顾孩子,如今她生病了,你就是如此一副自私自利的苛刻薄情的态度,甚至连我自己掏钱去中国的奖金与假期你都要加以控制!我对你一忍再忍,但是你一再的得寸进尺,我没有办法再这样生活下去了。”许亚说。 “我没有不尊重你,没有不尊重你的朋友!我说过的对你们中国人的评价,是北美这里所有西人最真实的观点。你在外面听到的、媒体上看到的那些好话不过都是些客套话、外交话,那是政治经济发展的需要!你们就喜欢听那些冠冕堂皇的好听的假话虚话!我控制钱,是为了这个家庭,我又没有私饱中囊!我是没有给你多少现金,但是你刷卡我管过你吗?你母亲来帮忙,是自愿的,你们自己说的!她不愿意,可以回去。她想收钱,可以明说,我们到时候再来评估她的能力是否胜任!但父母帮子女,是天经地义,不应该就此来道德绑架子女,来索要回报。我的外祖父母就一直无怨无悔的帮助他们的子女,我的父母也一直帮他们的子女,不问我索要什么,所以我尊重他们。我也一样的要去帮我的子女,等他们长大了,我一样的会继续尽我所有去帮他们,而不会索要回报!至于不学中文,我已经给你讲过了,是为了孩子以后的前程着想!他们的朋友圈子里,需要讲最好最纯正的英语!法语和意大利语其次,其它的都靠后。至于中餐,你知道为什么真正的中餐只有中国人去吃吗?为什么中餐到了西方就要西化?你们平时做的那些中餐,上不了西方社会的主流场面。至于不让你带孩子去中国,是为了孩子的安全着想!中国社会有多少的社会环境问题,你比我更清楚,我是尽我所能的去保护他们!你要带他们去中国,不过是出于你自私的目的,为的是满足你自己还有你的亲戚朋友们的要求。等孩子长大了,他们有自己的民事行为和判断能力后,他们要学中文要吃真正的中餐,我绝不干涉,但是现在不行!至于你说的奖金,你要用来花费去了中国,现在要维持两个房子两个孩子不容易,你不能就只顾你自己的享受!任何事情和花销都必须先考虑孩子的需求和未来!”皮特说。 “你有你的道理,我不想再指责你。问题的关键是,我们来自不同的背景,文化差异、矛盾冲突避不可免。还是离婚吧。”许亚说。 皮特考虑后,说:“好吧,我同意离婚,但是有条件:一、不许有律师参与,二、两个孩子都随我,三、两个房子一个也不能卖,第四、在我们没有商量好最后的方案前,不许告诉我的父母。” 许亚同意第一三四条件,但是最终在孩子与房子如何分配上,两人没有能达成一致意见,决定先在一个屋檐下分居。 第35章 第七章 正视自我:联系 第七章正视自我 第四节联系 2012年,在国内一个社交网站上,许亚在联系人余德强的页面上看到了付文兵的头像。犹豫一下后,还是给他发了个问候。 付文兵回复了,说:“我这些年很忙,开了公司,北京上海南京各地跑。你怎么样?” 许亚说:“我在加拿大,过的很好,工作也轻松稳定。” 付文兵回复说:“那不错,加拿大是个高福利的国家,人文自然环境好。” 看到付文兵的回复,许亚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继续联系,就回复说:“我很少上这里,马上就要注销这个账号了。要不你留个邮箱吧。” 付文兵留了hotmail。 许亚随后关闭了社交网的账号。过后,有些好奇,便登录了hotmail上付文兵的“我的空间”。看见了他上传的很多照片,大多是2003年到2007年左右的照片。风景照居多,也有几张他自己的单人照,看上去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样子。 在他的空间里,许亚留意到一个名为“孩子”的相册。点开后,是一个小女孩的几张照片,看上去像两三岁,再看上传时间,是2005年。许亚猜测可能是付文兵的女儿。 此后,许亚不再联系付文兵,直到2014年初,又通过微信联系上。正逢新年,许亚还是发了个问候:“新年好”。 “新年好!”付文兵回复。 许亚觉得无话可说,又后悔不该把付文兵加上微信。 隔了一段时间,付文兵发来短信:“周末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你呢?“许亚回复。 “我带孩子去练跆拳道。”付文兵回复。 许亚想起两年前在他hotmail“我的空间”里看见的女孩照片,就回复说:“女孩?” “男孩“,付文兵回复。 “你几个孩子?”许亚回复。 “就一个男孩”,付文兵回复。 “多大了?”许亚回复。 “快六岁了”,付文兵回复。 “你的孩子呢?该有十一二岁了吧?”付文兵又发个短信。 “你怎么知道我的孩子有十一二岁了?”许亚回复。 “猜的,差不多吧,你那么早就出去了,好像是2001年吧?”付文兵回复。 “你好像知道的很清楚,谁告诉你我2001年出国的?”许亚回复。 “你们学校宿管科的。”付文兵回复。 “是吗?你很会瞎编!”许亚回复。 “没瞎编,我记得很清楚,2001年夏天,我去你们学校宿舍找你,宿管科的阿姨说你出国了搬走了。”付文兵回复。 “瞎扯!我是2004年10月才出国。”许亚回复。 “不可能,你瞎编吧?”付文兵回复。 “信不信随你吧。而且,顺便澄清,我的孩子还不到七岁,不是十一二岁。”许亚回复,不再理会付文兵。 许亚要准备cip的两门考试,与付文兵的联系,让她很烦,决定从微信上删除他,不再往来,于是发了一个短信:“看样子你这些年过的很滋润,恭喜你!很抱歉要把你删除了。祝福你家庭幸福,事业有成!” 短信发出后,许亚把付文兵从微信上删了。 过了几天,付文兵发来加为好友的请求。许亚没理。 连续几天,付文兵都发请求,说:“像同学一样,做个朋友不成吗?” 许亚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确认,又加为好友。 过些天,付文兵发了短信,许亚不想理他,偶尔回一句。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许亚经常出言不逊,甚至激恼付文兵。 “你这个人脾气不好,心态差。”付文兵说。 “那你去找你那个脾气好、心态好的老婆去吧!何必在这跟我说什么话,浪费你的时间!”许亚说。 “你这个人还是臭毛病不改!”付文兵回复。 许亚不回短信。 “能不能好好说几句话?”付文兵发来短信说。 “如果你2001年没有出国,那为什么你们宿舍的人和宿管科的阿姨都说你搬走了?是你让她们那么说的吗?”付文兵问。 “我是搬走了,2001年六月底,宿管科把我调换去了另外一栋宿舍楼。”许亚回复。 “那2001年夏天你还给我打电话,为什么我再打回去,你从来都不接电话?”付文兵问。 “你打过吗?我换宿舍后就从来没有接到过你的电话!”许亚说。 “不可能,我就是回拨你的号码的,一直没人接,要不就占线。”付文兵说。 许亚想起李筱筱给她说过的话,回复说:“那是宿舍的固定电话,如同公用电话。我是用电话卡打出去的,你的手机上显示的应该是电话卡公司的驳接号码。” “难怪找不到人。”付文兵回复。。 “你也没有打过我的手机啊?”许亚回复。 “我以为你换了手机号。”付文兵回复。 “借口吧?你那时已经买房子,怕是忙着去讨好新欢了。”许亚回复。 “哪有的事?我当时是捧着鲜花去你们宿舍找你的......结果宿管科阿姨说你出国了搬走了。”付文兵说。 至此,许亚才明白当初失去联系是因为自己换宿舍造成的。此后,对付文兵的态度就缓和了很多。 2014年十二月初,许亚考完cip最后一门课后,在上班路上因为贫血几乎再次晕倒,被送去了医院急诊。 许亚躺在急诊处的病床上,一边输液一边迷迷糊糊的睡着,那一刻,她很想回去老家看看。于是打算等四月份考完crm的最后两门课后,回国探亲。 自从2006年9月回国,此时已经将近九年没有回去。除了北京的朋友还是近十年内见过以外,高中与大学本科的同学基本上是从毕业后就没有见过,算算也是十七八年,有的甚至二十年没有见过。 很快,许亚在微信上把自己要回国探亲的消息发给了大学及高中同学。随后申请了假期,预定了机票。 宿舍里的同学都同意前去南京相聚,顺便参观一下阔别多年的母校,上海也有一些同学确认要去南京。 南京的几位东道主同学,开始积极热情的安排聚会事宜。 许亚也通知了付文兵,由于大学同学都认识他,所以许亚也邀请他一起去参加聚会。 付文兵说他经常开车跑南京,对路途非常熟悉,可以在上海去机场接她,然后直接开车去南京。 2015年五月,许亚与母亲一起回国。在上海,母亲直接转机回了成都,由家人去双流机场接她。 在多伦多皮尔逊国际机场,许亚登机完后,放好行李,在微信上给付文兵发了个“已登机”的短信。 在飞机上,许亚回想了许许多多的往事。 傍晚时候,许亚抵达上海,提了行李,见到了来接机的付文兵。曾经很熟悉的人,多年后再见,却觉得很陌生。客气问候几句后,就开车直奔去了南京。 一路上,有很多沉默无语,只是偶尔聊聊两人都认识的那些人。 途中,付文兵的手机响了几次。第一次铃响时候,付文兵看了看手机屏幕,没有接。 许亚说:“是你家里打的,就接吧。” 铃声再响时,付文兵接了,语气和蔼可亲,从对话来听,许亚猜测是他的孩子打来的。 铃声再响,付文兵又接了,语气平和。许亚看着车窗外,听着付文兵的对话: “这都几点了,你还不让他去睡觉?” “你今天带他去哪里玩了?” “你答应给他买那个□□玩具了?” “我上午出去了。” “没有,我下午才去机场接人的。” “刚接上,还在去南京的路上。” “好好,到了我给你打电话。” 后来铃声又响,付文兵接了,许亚依然看着车窗外,听着他的对话: “没有,还没到呢。” “我还在开车,在高速上。” “好好,到了给你电话。” 每次电话后,车内都是长时间的沉默。 到了南京,已经是半夜了。 在宾馆办理了入住手续后,付文兵帮忙拉行李。他的手机再响:“我这刚到,好好,过两分钟给你电话。” 行李搬进房间后,许亚说:“你还要去回电话吧,早点休息。明天见。” “好吧,你也早点休息,别忘了给你们宿舍发个短信。说不定这会她们还在等你。”付文兵说。 许亚的手机没有设置国际漫游。如今的智能生活时代,突然间有半天一天的时间没有上网后,顿时就不踏实起来,仿佛与世隔绝。 等许亚进宾馆房间后,首先就是把手机连上wifi,给班级和宿舍群里发了短信,说自己已到。接着洗个热水澡,消除消除旅途的疲惫。洗完澡,才看见鸭子的回复。宿舍里的同学也都订的是同一个宾馆,已经提前入住。 许亚翻看了同学群里的对话和照片,白天时候,部分同学已经聚餐。 从多伦多到上海,一路十四个小时的飞机,到了上海又直接坐汽车几个小时到了南京。许亚觉得很疲倦,却因为时差关系,睡眠很浅。夜里总是迷迷糊糊的听到室外有噪音,不知道几点又听到外面的狗叫、自行车铃声、说话嘈杂声。 离开中国很多年,许亚在加拿大已经习惯了夜深人静时一片寂静,回到中国,对于宾馆外夜间还如此嘈杂的环境,反而有些不适应。早上大概天才刚刚亮,外边就开始变得喧哗。许亚醒后无法入睡,继续上网看手机,宿舍里的同学已经有人早起,去玄武湖边看日出,还上传了照片。 许亚回了短信,大家也都各自报了房间号,群里散发着喜悦的气氛。 十七年是个很长的时间,一个婴儿都可以长大成人。想到自己十七年没有见同学了,许亚又兴奋又紧张,想好好打扮一下。 打开行李箱,找出几套衣服,比来比去,许亚决定还是穿一套橘红色上衣与白裤子,又拿出化妆包,想化妆。 看着镜子里疲倦又略显憔悴的脸色,许亚又赶紧冲了个热水澡,借用热水刷新一下自己,提提精神。 化妆时,也许是紧张或为了精益求精,许亚在画下眼线时,没有画好,试图修补,却越弄越糟。本来应该细细的一条眼线,越改越宽,用化妆棉擦去旧眼线,留下淡淡痕迹,看上去像是黑眼圈。 许亚决定重新上妆,于是赶紧的把卸妆水倒上化妆棉,蹭蹭几下擦掉旧妆,又快速的冲进淋浴,洗了脸,用热水定定神,舒缓一下急躁的情绪。 头发用吹风机吹干后,显得蓬松柔软,感觉放松也自信多了。 又开始上妆,快画完妆时,门铃响了。许亚去开门一看,是宿舍里的其她几位同学。每一个人看上去都像是没有多少变化,还是叽叽喳喳的七言八语,感觉又回到了从前在学校的时候。 大家决定去学校食堂吃早饭,在宾馆大堂等到付文兵后,大家一起挤挤塞塞的坐进他的车,去了学校。 在食堂里,其他同学陆续来到。早餐后在校园转转又拍了照,然后又辗转去一位东道主同学那里会合,吃午饭。之后又去参观同学的工厂,喝茶拍照留影。 傍晚,另外一个同学做东,大家再换场地聚餐。 第二天一早,宿舍的同学都搭乘早班车赶回去。许亚打算再去转转中山陵,一早退了房,去大排挡吃早饭,又买些南京盐水鸭后,就出发了,边开车边看看南京的变化。 担心路上堵车,到了十二点多,许亚她们就返程去上海。途中,与付文兵的聊天也自然了些,没有前一天那样多的沉默与不自在。 中途,手机又响起,付文兵接起电话: “我还要把人给送到机场去。” “还在路上,快到无锡了。” “好,送到机场我就回去。” 快到上海时,电话又响起,付文兵依然是平静的接起电话: “我现在快到上海了。” “回去吃饭,送到机场就回去。” 到了机场,从后背箱里取出行李,许亚说:“你快回去吧。这两天开车辛苦你了,谢谢!” “这么客气干嘛,多保重!”付文兵说。 许亚回到阳州,住在妹妹家里。这几年,妹妹妹夫她们做生意,经济上已经很稳定,搬去了阳州,买了房子车子,许亚已经不用再给她们寄钱。 当天下午,许亚她们回了乡下,去给父亲和祖辈上坟。 地震灾后重建时,乡下大部分住户搬去了规划区,虽然还是绿色盎然,却显得有些荒凉。 余下的假期里,在成都和阳州,许亚见到了各位亲戚朋友,以及很多初中高中同学,也品尝到了许许多多正宗美味的家乡菜。 半个月后,许亚回了多伦多,恢复正常生活。 2015年八月份的一天,付文兵在微信上给许亚发来一个链接,说:“找你帮个忙,代购一样东西,就是链接上的这个,想给我儿子买一个。” 许亚打开链接一看,是个高智商的玩具,看了看网上的英文产品介绍,回复说:“说明上写这个产品适合十几岁的孩子玩。你儿子玩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我儿子很聪明的,他会玩这个。你看能不能代购一个?我给你转账。”付文兵说。 过了几天,许亚替付文兵买了这个玩具。按照他给的地址寄去了上海。 凑巧的是,包裹寄到上海那两天正是许亚的生日。 许亚生日的第二天,付文兵发来短信说:“包裹收到,万分感谢。一共多少钱?” 许亚把□□拍了照,发给他,加上邮费,给了他一个加币总额。 “折算成人民币多少?我给你钱,你的微信可以转帐不?”付文兵问。 “不用给钱了。”许亚说。 “那怎么行,不能白拿你东西的。”付文兵说。 “第一,我没有微信转账。第二,我还欠你钱,我以前上研究生时候,你给过我一个存折。所以,这个玩具就不要给钱了。算我还你的一部分,余下的你看还需要买什么,不要客气。”许亚说。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还提它干嘛。你这样代购了东西不收钱,以后都不敢找你代购了。”付文兵说。 “该还你的就应该还你的。”许亚说。 “你再提还钱,就没意思了。”付文兵说。 “好吧,不过再给你一个机会,还要买什么?” “我啥也不买了。”付文兵说。 “反正就此一次机会,你不开口,欠你的余钱我可就一笔两清了。”许亚说。 “一笔勾销,两清。替我儿子谢谢你送的玩具。”付文兵说。 许亚回复说:“你家孩子真是贵,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哪有,是国内太贵,我买不起,从国外买,其实帮我省了几千块钱。”付文兵回复说。 “你们也够豪的,这么小就玩这么贵的玩具。我儿子我都没给买过50块钱以上的玩具,不过俺是穷人家出生,抠门儿。”许亚说。 “我也不富裕。”付文兵说。 “你媳妇儿家富裕也一样嘛。”许亚回复道。 “她就是把我忽悠了,我又不是没能力。”付文兵回复说。 “哟,不会是被大小姐骗了?想把你套到手,吹牛了?真的上当了?“许亚回复说。 “哪有什么上当不上当的。”付文兵回说。 “还以为你攀高枝了,结果......哈哈哈。”许亚禁不住大笑起来。 “你这是幸灾乐祸。”付文兵回复。 “不瞒你说,是有些幸灾乐祸,哈哈哈……”许亚依然觉得好笑,想笑。 后来,许亚给付文兵写了一封信: 付文兵, 首先,请恕我的恶劣态度与言辞。 不过或许这倒可以做个反衬,让你去反思对比,更加清晰的认识到你老婆是多么的可爱贤淑,帮助你回忆你们之间温馨幸福的点滴,当然还有她的小鸟依人般对你的依赖,让你感到你自己是多么的被人需要,好满足你大男人主义的需求与自我自大。她需要你的呵护,能唤起你的成就感。 曾经,我还以为你我失去联系是因为我搬宿舍没通知你。现在我看的很清楚了,你后来根本就没有真的想去找过我。我换宿舍不是你找不到我的理由。我有手机,你没有找过我,我有朋友你也没有问过。 直到两年后你才去问周铭要我的手机号,才去问罗颖要我的联系方式,后来你还会知道从5460发短信。 你去北京以后,以为是你自己天生有才,忽略了周围人对你的无形帮助。你自满自大,欣喜接受别人的赞扬,比如你老婆的崇拜。或许,她也以为挖掘到了一个有闪耀前景的黑马,不惜努力的把你招上门来,全力支持你去创业做事业,期待有一天夫贵妻荣。也许你也曾经为遇上如此贤妻而感到。 只是任何感情,到最后都会变淡成为一杯白开水。 你们能十年生活无矛盾,那真是难得的好搭档好夫妻。你说你们近两年才开始有矛盾,算算我们重新联系也是近两年。也许是我的出现,在你的生活中投进了一块石头,打扰了你们,影响了你们本来平静和谐的生活。对此,我很抱歉。 请珍惜你身边的老婆,珍惜你的家庭。 祝福你们。 许亚 第36章 结尾 第七章正视自我 第五节协议 从中国探亲回来后不久,许亚再度去见了律师。 “你打算现在签授权书吗?这样我才可以给皮特发律师函。”律师说。 “签字前,我还想咨询几个问题。”许亚说。 “尽管问。”律师说。 “要是皮特不回应你,拒绝与你对话谈判,或者在房子孩子上拒不让步,不能达成协议,怎么办?”许亚说。 “具体怎么跟他谈判,那是我的工作,你不用担心的。我会先跟他晓之以理、陈述厉害关系,尽量的通过和平协议的方式达成离婚条件。离婚过程中,孩子监护权与财产分割是最重要的两个内容。只要他还关心孩子在意房产,就容易有谈判的切入点。即使是顽固不化之人,也还可以通过诉讼程序来解决。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我一般不建议诉诸法庭,那样不仅耗时耗力,相当的昂贵,还容易导致离婚双方卷入一场恶战,关系进一步恶化,这对孩子的影响与伤害相当大。”律师说。 “他多次说过,孩子必须随他,房子一个不卖!而且态度相当的强硬。”许亚说。 “孩子年幼时,母亲一方通常是很有优势争取到监护权的。”律师说。 “其实,出于对孩子的前程和更稳定的成长环境考虑,监护权上,我可以让步,让孩子随他生活,因为他家里人在这里,都很善良有责任感。我相信他和他的家庭,能把孩子照顾的更好,比我更能给孩子提供一个好的成长环境。我在这里没有家庭,也缺少朋友,孩子随我的话,我担心对他们的成长会有很多影响。”许亚说。 “如果你放弃监护权,我会尊重你的决定。但是,我建议在一开始,还是应该坚决争取监护权,这为后面的谈判提供一个更好的筹码,他也需要做些让步妥协,来换得孩子的监护权。”律师说。 “他坚决不卖房子,说这样的经济损失太大,我也赞成,不愿意卖房子。两个房子价值也不一样,他又没有钱买我的一份,怎么分割?”许亚问。 “你完全有权利分得一半的财产。这个财产的一半不仅仅是指房子价值的一半。我需要调查注册在你们名下的所有资产,这可能包括房地产、银行存款、rrsp退休金储蓄帐户、金银首饰、证券股票、信用卡、贷款等等的资产、负债,最后统计出实际的共同财产资料,这些信息,我要等你签了这份授权合同后,我才能去调查,然后才能详细的告诉你。当然,你们两个之间也可以协商。因为我是按时间收费的,你们之间的纠纷越多,越难达成协议,我就会花费越多的时间去处理。所以,如果你们自己能协商解决的,我这边就少花费时间,你也就少付钱。至于房子,如果你们都不想卖掉,那就最好事先商量商量,达成一个共识,然后我再来给你拟定法律文件。如果协商不成,最后就只有强行拍卖了。”律师说。 “那我今天先不签委托合同,先跟他协商一下再说。”许亚说。 许亚和皮特商量孩子与房子如何分配。 “孩子,都随我,一个你也甭想。不仅我不答应,我们家里也不答应。我已经说过了,不喜欢律师介入!倘若你想争监护权,我们全家包括南美那边的家庭都能卷进来抢孩子。请律师很花钱的,你耗不了多久。所以,你最好不要打孩子的主意。”皮特说。 “你若坚持要孩子,我可以让步。但是房子,你不想卖,那就一人一个房子,或者你买断我的那一份。”许亚说。 “房子我两个都要。你不善于理财,房子落到你手里,你也打理不好。我可以买断你的一份,你要多少钱?”皮特说。 许亚按照周围房子的市价来算,说了个大概的数额。 “你不能按市价来,我也没有那么多钱,要不按买房子时候的价钱来,扣除按揭。”皮特说。 “你太欺人太甚了。房价这些年涨了这么多,你当我就给你打工了!”许亚说。 “别忘了,你来的时候,我们买房,你一分钱都没有,而且买房的首付,我父母还赞助了一笔钱。”皮特说。 “没错,我是没有钱,但是海斯街房子的首付有一部分是信用卡透支的,后来我也是共同还款人之一。至于你父母赞助的那笔钱,只是首付款的一个小部分。而且,说到父母的资助,我母亲在这里帮忙带孩子,每年为你省去了多少的托儿所费用?你若想算细帐,咱们先把你欠我母亲的费用算清!”许亚说。 “好好,双方父母的资助,我们都勾销不计。但是你不能按市价来算你的那一份。因为,这么多年,你的工资一直低,我的工资高,全部都流入到房子与生活,你别想现在通过离婚就把一半房产拿走。”皮特说。 “我承认早几年你的工资比我的高,但是这么多年,我一直网上卖东西的现金收入你全部收了去,没有记录,你不能把它都抹了去!况且,海斯街的房子维修改造全部是我在操心忙碌,卖房过程中也全是我在承担那些整理清洁工作,租房也是我一直坚持在网上发广告,最后才租出去。要不是我,你根本不可能有两个房子。”许亚说。 “好吧,在财产上的贡献,咱们扯平。但是明给你说,你要按市价来算房价,我没有钱买断你的那一份。”皮特说。 “那就一人一个房子。”许亚说。 “刚才已经讨论过了,不行!”皮特说。 “那就把海斯街的房子作为共同投资,继续租出去。现在这个房子卖掉,你分一半后再去单独买一个房子住。”许亚说。 “坚决不能卖这个房子!第一,孩子在这里住了几年,你要把他们生活习惯了的起居之处卖掉,对他们是一个灾难性的影响。第二,卖掉后分割,钱财折半,靠一个人的收入去申请按揭贷款,能买到什么样的小房子?这样的变故,你怎样给孩子交待?他们又如何面对同学朋友的询问?而且变卖房子,意味着搬家,孩子又得换学校重新结实朋友,这将对他们产生让你一辈子都后悔莫及的负面影响!”皮特说。 许亚也辩论不过皮特,想了想说:“好吧,我让步,这个房子不卖,我也不要你买断我的一份,我把这个房子留给你们住。我搬出去。” 皮特考虑后,说:“要是那样的话,我也让一步,你给我些时间,我想法给你凑个首付,你去买个公寓吧。” 唯有路易莎非常气愤,认为许亚主动提出离婚让他儿子在家族里丢尽了脸。 对于离婚,许亚也咨询了国内的亲朋好友,反应各异: “我不怎么支持离婚,说实话,因为不管怎样,未来谁也没法靠得住,变数是无法确定的,主要考虑自己未来,没有任何人能给你未来,只有你自己”。有人说。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与其痛苦的凑和,不如彻底分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现在离婚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现代社会,孩子对父母离婚的接受度提高很多了。” “房子一人一套,孩子一人一个。” “凭啥两个孩子房子他都要,不能这样便宜他!” “他出首付,你去买个公寓也合适。” “你不能这样让步!” “你们之间,主要是文化差异,既然去了国外,你应该慢慢适应。” “婚姻大事,别人也很难干预。多为孩子着想。” “凑合着过对孩子也是一种煎熬,分开是一种解脱,处理得当孩子会更幸福成长的。” “心情愉悦比什么都重要。” “婚姻走到最后就是靠共同语言和相互理解。” “都十年了,也没磨合好,我赞成离婚。” “财产我觉得能争取就争取,如果困难太大,身外之物不要太较劲。” “他这么计较,走法律程序!” “孩子也归他,你真舍得?这些年的付出呢?什么也没有?万一有点啥事咋办?” “还是钱捏在自己手里踏实。” “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要保护好自己。” “财产应该一人一半,但生活是现实的,让他补钱,你至少要让自己有固定居所啊,别犯傻。” “以后的人生少说还有四十年,一辈子不能将就过。” “我不赞同你离婚,但在一起真的是很无奈,也是痛苦,可不可以转变一下思维,比如你们像朋友一样一起抚养孩子,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你是勇敢的,坚强的,现在你经济独立了,成熟了,想明白后做个决定,好好过下半生。” “我觉得先经济分开,分居,经过认真思考后确实不愿共同生活,最后再说协议离婚。” “婚姻有问题,先面对,解决问题,不要草率选择离婚。” “冷静一点,千万别在情绪化的状态下做决定!” “离婚是一件慎重的事情。” “我流泪了,要不你回来吧。” “你把我都惹哭了,我不想看到你孤寂苦恼,宁愿希望你傻乐圆满。” “我为你的事情伤感了一天,结果就病倒了。” “我想了想,毕竟有两个孩子,还是建议你们先分居两年再说吧,这更符合人性和理性。” “你想好了,以后能勇敢面对就行。” “往前看,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呢,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要是离了,就回来吧。” ........ 微信上,朋友们发来了各样的回复。许亚每次都泪如泉涌,去洗手间,锁上门哭。她非常感激这些遥远的安慰与鼓励支持,觉得很贴心,不孤单。 许亚也和小芳、姗姗、晶晶以及海伦多次探讨,听取她们的意见。 晶晶说:“我遇到过很多老外与中国人的混合家庭,还从来没有见过皮特这样的极品。你简直就像中国旧社会的小媳妇。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了,我看还是离了吧。不过你一定要争取孩子和财产,直接委托律师去办好了。” 小芳说:“我觉得你们的主要问题在于文化差异,而且有父母一代一起生活,即便是纯中国人的家庭,都容易因为老人的生活习惯不一样而产生矛盾,更不要说你们这样的混合家庭。多考虑考虑孩子,再遇上有矛盾时候,你多调和调和,还是不见效,再离婚也不迟。” 姗姗说:“我觉得离婚的事情,一定要慎重,即便是离了,孩子的血缘关系割不断的,你还得跟他们打交道,到时候的烦心事也很多。财产的事情吧,你自己感觉怎样处理最合适就怎样来吧,记得要保护好自己的利益。” 每个人的建议或观点都与她们自身的性格与生活经历有关,不能简单照搬。不过身边有这几个朋友一直诚心诚意的扮演“垃圾桶”,听她倾诉,还积极分析、出谋划策。 吸取十几年前离开北京时的盲目冲动、任性无知,许亚此次广泛征求意见,踏实坦然了很多,相信自己的举动不再是一意孤行。 最后,许亚决定把孩子留给皮特,最大限度的在房产上让步,避免为财产分割伤了和气,把对孩子的影响减小到最低。 许亚与皮特两人初步达成协议: 1、两人各自工资、信用卡等都早已经分开,保持现有的财务独立。 2、两个孩子随皮特,许亚定期支付家庭法规定的子女抚养费。 3、许亚随时有探视权。 4、海斯街的房子作为共同投资,继续共同拥有。 5、现有西缇兰的住房归皮特,皮特支付许亚一笔首付款,用于她购买一套公寓。等办完过户手续、买好公寓后,就办理离婚手续。 皮特也早已把要离婚的事情通知了他父母,当天他们南美的家庭也都知道,几番电话讨论,赞成离婚应该好说好散,同意他们的协议。 皮特说:“等离婚后,我父母会搬来这里和我一起住。他们已经找人帮我在这个房子的过户手续上做担保。所以,你要是买公寓的话,可以开始找房子了,好好选个地段、户型。” 许亚打算搬迁去万锦市这个华人聚集的地方。海伦推荐去她家附近购买公寓,好有个照应。小芳建议去央街地铁沿线买,做为投资,万一以后不住或有经济实力后再卖房,这个公寓在地铁线上容易出租出去。 不久之后的一天,皮特说:“正逢我们公司现在裁员,我被下岗了,公司给了补偿费。但是我现在没有工作,离婚的事情还是暂时搁一搁,等到我再次找到工作,过了试用期成为永久工,积极稳定后才能离,不然到时候维持两个房子,风险很高。” 许亚同意了。 过了一段时间,皮特说:“我们家里又商量了一下,是离婚就要分断的彻底。” “分断的彻底?你什么意思?这个房子我都让给你了,还不彻底?”许亚说。 “我的意思是指海斯街,目前是出租房,要是做为共同投资的话,以后扯皮的事情多。比如收房租,维修工作,谁料理?租客那边有什么纠纷如何处理?一旦离婚了,分开就是外人了,遇上这些问题就容易产生纠纷。与其到时候再争吵不清或算计,不如现在就分断清楚。”皮特说。 “你可以继续像现在这样去打理海斯街的房子,到时候我付你管理费。”许亚说。 “现在话是这么说,到时候有问题就说不清了。”皮特说。 “那你想怎么样?”皮特说。 “像这个房子一样,把海斯街的房子过户给我。我给你添点钱,到时候给你出个三居室公寓的首付。”皮特说。 “皮特,你太贪婪了!你得寸进尺,算盘打的太精了!我不同意!”许亚说。 “我这也是为了这两个孩子好,我帮他们把财产打理好,将来是留给他们的。”皮特说。 许亚思考了两天。离婚是有成本的,财产成本显而易见,时间成本一去不回,精神成本无法计算。离婚是一件高成本、高消耗、高折价的活儿,不要轻易去碰它。只有当一个人还向往着鲜活的新生活,必须作出一个了断时,离婚才是明智的,才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于是,许亚很严肃的对皮特说:“你听好了:我不和你离婚了,我们就这样搭伙生活下去。但是有几个条件:“ 一、我们财务独立,共同费用各自承担一半。 二、你必须尊重我,尊重我母亲,尊重我的中国朋友,尊重我们中国人。请你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批评中国人。 三、你必须承担一部分家务事,你可以不做饭洗衣,但是倒垃圾、割草坪、铲雪的活今后都归你。 四、关于孩子,你不许再限制他们不讲中文、不许在他们面前取笑中餐、不许限制他们随我去中国休假。 五、不许再以孩子有活动、或你父母家里有活动等借口来限制我去参加中国朋友的聚会。任何时候,我想参加就可以参加,决定权在我。 以上条件没有商量余地,如果你不同意或者以后你再把我逼到提出离婚,那时候我就会坚决的走法律程序,由我的律师跟你谈判。到时候,不仅我要争取孩子监护权,而且财产平分,毫不让步!” 皮特一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听着许亚说完,耸耸肩,说:“好吧”。 过了几天,许亚与小芳、姗姗中午聚餐。 “电话里只听你说个大概,不离了?”小芳问。 “不离了。”许亚说,把情况变化讲了讲。 “那皮特现在改好了?”姗姗问。 “不能说改好了,有改进吧,不再那么□□□□,言辞不再那么霸道无理了。”许亚说。 “有改进就好。”小芳说。 “但是哈,就怕他这是缓兵之计,现在先服软一些,过段时间又原形毕露。”姗姗说。 “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那么好财,现在突然低头,也可能是怕再把你激怒了,逼上梁山,走法律程序跟他平分财产。所以你得当心点。”小芳说。 “是有这个可能,目前也只能说:暂时的革命成功,同志尚需继续努力!”许亚说。 “来,庆祝米亚革命成功!”小芳和姗姗说。 “加一句:农奴翻身!”许亚说。 三个人哈哈哈直乐。 第36章 第七章 正视自我:协议 第七章正视自我 第五节协议 从中国探亲回来后不久,许亚再度去见了律师。 “你打算现在签授权书吗?这样我才可以给皮特发律师函。”律师说。 “签字前,我还想咨询几个问题。”许亚说。 “尽管问。”律师说。 “要是皮特不回应你,拒绝与你对话谈判,或者在房子孩子上拒不让步,不能达成协议,怎么办?”许亚说。 “具体怎么跟他谈判,那是我的工作,你不用担心的。我会先跟他晓之以理、陈述厉害关系,尽量的通过和平协议的方式达成离婚条件。离婚过程中,孩子监护权与财产分割是最重要的两个内容。只要他还关心孩子在意房产,就容易有谈判的切入点。即使是顽固不化之人,也还可以通过诉讼程序来解决。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我一般不建议诉诸法庭,那样不仅耗时耗力,相当的昂贵,还容易导致离婚双方卷入一场恶战,关系进一步恶化,这对孩子的影响与伤害相当大。”律师说。 “他多次说过,孩子必须随他,房子一个不卖!而且态度相当的强硬。”许亚说。 “孩子年幼时,母亲一方通常是很有优势争取到监护权的。”律师说。 “其实,出于对孩子的前程和更稳定的成长环境考虑,监护权上,我可以让步,让孩子随他生活,因为他家里人在这里,都很善良有责任感。我相信他和他的家庭,能把孩子照顾的更好,比我更能给孩子提供一个好的成长环境。我在这里没有家庭,也缺少朋友,孩子随我的话,我担心对他们的成长会有很多影响。”许亚说。 “如果你放弃监护权,我会尊重你的决定。但是,我建议在一开始,还是应该坚决争取监护权,这为后面的谈判提供一个更好的筹码,他也需要做些让步妥协,来换得孩子的监护权。”律师说。 “他坚决不卖房子,说这样的经济损失太大,我也赞成,不愿意卖房子。两个房子价值也不一样,他又没有钱买我的一份,怎么分割?”许亚问。 “你完全有权利分得一半的财产。这个财产的一半不仅仅是指房子价值的一半。我需要调查注册在你们名下的所有资产,这可能包括房地产、银行存款、rrsp退休金储蓄帐户、金银首饰、证券股票、信用卡、贷款等等的资产、负债,最后统计出实际的共同财产资料,这些信息,我要等你签了这份授权合同后,我才能去调查,然后才能详细的告诉你。当然,你们两个之间也可以协商。因为我是按时间收费的,你们之间的纠纷越多,越难达成协议,我就会花费越多的时间去处理。所以,如果你们自己能协商解决的,我这边就少花费时间,你也就少付钱。至于房子,如果你们都不想卖掉,那就最好事先商量商量,达成一个共识,然后我再来给你拟定法律文件。如果协商不成,最后就只有强行拍卖了。”律师说。 “那我今天先不签委托合同,先跟他协商一下再说。”许亚说。 许亚和皮特商量孩子与房子如何分配。 “孩子,都随我,一个你也甭想。不仅我不答应,我们家里也不答应。我已经说过了,不喜欢律师介入!倘若你想争监护权,我们全家包括南美那边的家庭都能卷进来抢孩子。请律师很花钱的,你耗不了多久。所以,你最好不要打孩子的主意。”皮特说。 “你若坚持要孩子,我可以让步。但是房子,你不想卖,那就一人一个房子,或者你买断我的那一份。”许亚说。 “房子我两个都要。你不善于理财,房子落到你手里,你也打理不好。我可以买断你的一份,你要多少钱?”皮特说。 许亚按照周围房子的市价来算,说了个大概的数额。 “你不能按市价来,我也没有那么多钱,要不按买房子时候的价钱来,扣除按揭。”皮特说。 “你太欺人太甚了。房价这些年涨了这么多,你当我就给你打工了!”许亚说。 “别忘了,你来的时候,我们买房,你一分钱都没有,而且买房的首付,我父母还赞助了一笔钱。”皮特说。 “没错,我是没有钱,但是海斯街房子的首付有一部分是信用卡透支的,后来我也是共同还款人之一。至于你父母赞助的那笔钱,只是首付款的一个小部分。而且,说到父母的资助,我母亲在这里帮忙带孩子,每年为你省去了多少的托儿所费用?你若想算细帐,咱们先把你欠我母亲的费用算清!”许亚说。 “好好,双方父母的资助,我们都勾销不计。但是你不能按市价来算你的那一份。因为,这么多年,你的工资一直低,我的工资高,全部都流入到房子与生活,你别想现在通过离婚就把一半房产拿走。”皮特说。 “我承认早几年你的工资比我的高,但是这么多年,我一直网上卖东西的现金收入你全部收了去,没有记录,你不能把它都抹了去!况且,海斯街的房子维修改造全部是我在操心忙碌,卖房过程中也全是我在承担那些整理清洁工作,租房也是我一直坚持在网上发广告,最后才租出去。要不是我,你根本不可能有两个房子。”许亚说。 “好吧,在财产上的贡献,咱们扯平。但是明给你说,你要按市价来算房价,我没有钱买断你的那一份。”皮特说。 “那就一人一个房子。”许亚说。 “刚才已经讨论过了,不行!”皮特说。 “那就把海斯街的房子作为共同投资,继续租出去。现在这个房子卖掉,你分一半后再去单独买一个房子住。”许亚说。 “坚决不能卖这个房子!第一,孩子在这里住了几年,你要把他们生活习惯了的起居之处卖掉,对他们是一个灾难性的影响。第二,卖掉后分割,钱财折半,靠一个人的收入去申请按揭贷款,能买到什么样的小房子?这样的变故,你怎样给孩子交待?他们又如何面对同学朋友的询问?而且变卖房子,意味着搬家,孩子又得换学校重新结实朋友,这将对他们产生让你一辈子都后悔莫及的负面影响!”皮特说。 许亚也辩论不过皮特,想了想说:“好吧,我让步,这个房子不卖,我也不要你买断我的一份,我把这个房子留给你们住。我搬出去。” 皮特考虑后,说:“要是那样的话,我也让一步,你给我些时间,我想法给你凑个首付,你去买个公寓吧。” 唯有路易莎非常气愤,认为许亚主动提出离婚让他儿子在家族里丢尽了脸。 对于离婚,许亚也咨询了国内的亲朋好友,反应各异: “我不怎么支持离婚,说实话,因为不管怎样,未来谁也没法靠得住,变数是无法确定的,主要考虑自己未来,没有任何人能给你未来,只有你自己”。有人说。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与其痛苦的凑和,不如彻底分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现在离婚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现代社会,孩子对父母离婚的接受度提高很多了。” “房子一人一套,孩子一人一个。” “凭啥两个孩子房子他都要,不能这样便宜他!” “他出首付,你去买个公寓也合适。” “你不能这样让步!” “你们之间,主要是文化差异,既然去了国外,你应该慢慢适应。” “婚姻大事,别人也很难干预。多为孩子着想。” “凑合着过对孩子也是一种煎熬,分开是一种解脱,处理得当孩子会更幸福成长的。” “心情愉悦比什么都重要。” “婚姻走到最后就是靠共同语言和相互理解。” “都十年了,也没磨合好,我赞成离婚。” “财产我觉得能争取就争取,如果困难太大,身外之物不要太较劲。” “他这么计较,走法律程序!” “孩子也归他,你真舍得?这些年的付出呢?什么也没有?万一有点啥事咋办?” “还是钱捏在自己手里踏实。” “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要保护好自己。” “财产应该一人一半,但生活是现实的,让他补钱,你至少要让自己有固定居所啊,别犯傻。” “以后的人生少说还有四十年,一辈子不能将就过。” “我不赞同你离婚,但在一起真的是很无奈,也是痛苦,可不可以转变一下思维,比如你们像朋友一样一起抚养孩子,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你是勇敢的,坚强的,现在你经济独立了,成熟了,想明白后做个决定,好好过下半生。” “我觉得先经济分开,分居,经过认真思考后确实不愿共同生活,最后再说协议离婚。” “婚姻有问题,先面对,解决问题,不要草率选择离婚。” “冷静一点,千万别在情绪化的状态下做决定!” “离婚是一件慎重的事情。” “我流泪了,要不你回来吧。” “你把我都惹哭了,我不想看到你孤寂苦恼,宁愿希望你傻乐圆满。” “我为你的事情伤感了一天,结果就病倒了。” “我想了想,毕竟有两个孩子,还是建议你们先分居两年再说吧,这更符合人性和理性。” “你想好了,以后能勇敢面对就行。” “往前看,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呢,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要是离了,就回来吧。” ........ 微信上,朋友们发来了各样的回复。许亚每次都泪如泉涌,去洗手间,锁上门哭。她非常感激这些遥远的安慰与鼓励支持,觉得很贴心,不孤单。 许亚也和小芳、姗姗、晶晶以及海伦多次探讨,听取她们的意见。 晶晶说:“我遇到过很多老外与中国人的混合家庭,还从来没有见过皮特这样的极品。你简直就像中国旧社会的小媳妇。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了,我看还是离了吧。不过你一定要争取孩子和财产,直接委托律师去办好了。” 小芳说:“我觉得你们的主要问题在于文化差异,而且有父母一代一起生活,即便是纯中国人的家庭,都容易因为老人的生活习惯不一样而产生矛盾,更不要说你们这样的混合家庭。多考虑考虑孩子,再遇上有矛盾时候,你多调和调和,还是不见效,再离婚也不迟。” 姗姗说:“我觉得离婚的事情,一定要慎重,即便是离了,孩子的血缘关系割不断的,你还得跟他们打交道,到时候的烦心事也很多。财产的事情吧,你自己感觉怎样处理最合适就怎样来吧,记得要保护好自己的利益。” 每个人的建议或观点都与她们自身的性格与生活经历有关,不能简单照搬。不过身边有这几个朋友一直诚心诚意的扮演“垃圾桶”,听她倾诉,还积极分析、出谋划策。 吸取十几年前离开北京时的盲目冲动、任性无知,许亚此次广泛征求意见,踏实坦然了很多,相信自己的举动不再是一意孤行。 最后,许亚决定把孩子留给皮特,最大限度的在房产上让步,避免为财产分割伤了和气,把对孩子的影响减小到最低。 许亚与皮特两人初步达成协议: 1、两人各自工资、信用卡等都早已经分开,保持现有的财务独立。 2、两个孩子随皮特,许亚定期支付家庭法规定的子女抚养费。 3、许亚随时有探视权。 4、海斯街的房子作为共同投资,继续共同拥有。 5、现有西缇兰的住房归皮特,皮特支付许亚一笔首付款,用于她购买一套公寓。等办完过户手续、买好公寓后,就办理离婚手续。 皮特也早已把要离婚的事情通知了他父母,当天他们南美的家庭也都知道,几番电话讨论,赞成离婚应该好说好散,同意他们的协议。 皮特说:“等离婚后,我父母会搬来这里和我一起住。他们已经找人帮我在这个房子的过户手续上做担保。所以,你要是买公寓的话,可以开始找房子了,好好选个地段、户型。” 许亚打算搬迁去万锦市这个华人聚集的地方。海伦推荐去她家附近购买公寓,好有个照应。小芳建议去央街地铁沿线买,做为投资,万一以后不住或有经济实力后再卖房,这个公寓在地铁线上容易出租出去。 不久之后的一天,皮特说:“正逢我们公司现在裁员,我被下岗了,公司给了补偿费。但是我现在没有工作,离婚的事情还是暂时搁一搁,等到我再次找到工作,过了试用期成为永久工,积极稳定后才能离,不然到时候维持两个房子,风险很高。” 许亚同意了。 过了一段时间,皮特说:“我们家里又商量了一下,是离婚就要分断的彻底。” “分断的彻底?你什么意思?这个房子我都让给你了,还不彻底?”许亚说。 “我的意思是指海斯街,目前是出租房,要是做为共同投资的话,以后扯皮的事情多。比如收房租,维修工作,谁料理?租客那边有什么纠纷如何处理?一旦离婚了,分开就是外人了,遇上这些问题就容易产生纠纷。与其到时候再争吵不清或算计,不如现在就分断清楚。”皮特说。 “你可以继续像现在这样去打理海斯街的房子,到时候我付你管理费。”许亚说。 “现在话是这么说,到时候有问题就说不清了。”皮特说。 “那你想怎么样?”皮特说。 “像这个房子一样,把海斯街的房子过户给我。我给你添点钱,到时候给你出个三居室公寓的首付。”皮特说。 “皮特,你太贪婪了!你得寸进尺,算盘打的太精了!我不同意!”许亚说。 “我这也是为了这两个孩子好,我帮他们把财产打理好,将来是留给他们的。”皮特说。 许亚思考了两天。离婚是有成本的,财产成本显而易见,时间成本一去不回,精神成本无法计算。离婚是一件高成本、高消耗、高折价的活儿,不要轻易去碰它。只有当一个人还向往着鲜活的新生活,必须作出一个了断时,离婚才是明智的,才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于是,许亚很严肃的对皮特说:“你听好了:我不和你离婚了,我们就这样搭伙生活下去。但是有几个条件:“ 一、我们财务独立,共同费用各自承担一半。 二、你必须尊重我,尊重我母亲,尊重我的中国朋友,尊重我们中国人。请你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批评中国人。 三、你必须承担一部分家务事,你可以不做饭洗衣,但是倒垃圾、割草坪、铲雪的活今后都归你。 四、关于孩子,你不许再限制他们不讲中文、不许在他们面前取笑中餐、不许限制他们随我去中国休假。 五、不许再以孩子有活动、或你父母家里有活动等借口来限制我去参加中国朋友的聚会。任何时候,我想参加就可以参加,决定权在我。 以上条件没有商量余地,如果你不同意或者以后你再把我逼到提出离婚,那时候我就会坚决的走法律程序,由我的律师跟你谈判。到时候,不仅我要争取孩子监护权,而且财产平分,毫不让步!” 皮特一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听着许亚说完,耸耸肩,说:“好吧”。 过了几天,许亚与小芳、姗姗中午聚餐。 “电话里只听你说个大概,不离了?”小芳问。 “不离了。”许亚说,把情况变化讲了讲。 “那皮特现在改好了?”姗姗问。 “不能说改好了,有改进吧,不再那么□□□□,言辞不再那么霸道无理了。”许亚说。 “有改进就好。”小芳说。 “但是哈,就怕他这是缓兵之计,现在先服软一些,过段时间又原形毕露。”姗姗说。 “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那么好财,现在突然低头,也可能是怕再把你激怒了,逼上梁山,走法律程序跟他平分财产。所以你得当心点。”小芳说。 “是有这个可能,目前也只能说:暂时的革命成功,同志尚需继续努力!”许亚说。 “来,庆祝米亚革命成功!”小芳和姗姗说。 “加一句:农奴翻身!”许亚说。 三个人哈哈哈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