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之守护甜心同人》 简介 简介 姓名:雪可 昵称:小雪,阿雪,雪可酱 年龄:12 身高:156cm 体重:50kg 性别:女 身份:女一号 生日:7月11日 兴趣爱好:看书 喜欢的颜色:全部 最擅长科目:全部 不擅长科目:没有 喜欢的运动:硬要说的话,击剑吧! 灵力领域——n之领域:白灵风雪城【n之领域是所有灵异者都想争夺的强大领域】 灵力精灵:沙比安 灵力元素:蓝色的羽毛,各种各样的花瓣和各种各样的水晶【可以从地上升起水晶,可以把水晶当做武器和防护用品】蝴蝶【是灵蝶,没有普通蝴蝶那么多种颜色,通体只有指定的颜色(冰蝶→雪蝶→炎蝶→血蝶】 喜欢的食物:没有特别喜欢的。 喜欢的动物:文鸟 武器:【殇雪】 口头禅:呵呵… 性格特征:神秘,善良,坚强,腹黑。 圣家族的末裔,拥有强大力量的大小姐。时常使用强大力量去把那些弱小的强盗【对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的说】的老巢炸得面目全非。因此是极端的好战分子,在第一季中想要通过holygame告诉其他灵异者不要夺走别人的参赛资格。而其中最棘手的敌人就是安妮丝。自己虽然战斗实力相当强,却由于没有完整的灵力精灵【她的灵力精灵前不久受了重伤】,在最后的战斗中败给了安妮丝。但是安妮丝受她的影响并没有夺走雪可的参赛资格。所以雪可在后面还是恢复。继续充当本作的女主。实际上并不想杀死任何一个人,但是由于自己的母亲就是在这holygame里面丧生,而一直坚持到现在,为的就是要找出杀死自己母亲的仇人而亲手杀死他。平时总是爱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样子。姓名:荀烁 昵称:烁哥哥、阿烁、烁 年龄:12 身高:157cm 体重:67kg 性别:男 身份:男一号 生日:4月10日 兴趣爱好:看漫画、画漫画 喜欢的颜色:紫色 最擅长科目:数学 不擅长科目:化学 喜欢的运动:马拉松 喜欢的食物:kfc 灵力精灵:冥王刹那 灵力元素:人们的各种精神便是他的力量的来源 灵力领域:b之领域——幻影溪谷 喜欢的动物:斑马 武器:novablood 口头禅:路西法的路西法 性格特征:算计人,腹黑 算起来也是魔族的后裔【人类与魔族的混血,灰子】,所以,和圣家族的雪可应该是死对头,但两人在不知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也是一对死党,天天一个跟班一个女王,十足的同桌味。在ogreword第26集中【第一部大结局】和雪可互相知晓了互相的身份后,只得忍痛开战。最后因为两人都无法下手而背叛魔族。姓名:爱尔兰 昵称:小兰、小爱、兰、兰兰 年龄:11 身高:148cm 体重:70kg 性别:女 身份:女二号 生日:8月22日 兴趣爱好:打篮球 喜欢的颜色:红色 最擅长科目:体育 不擅长科目:数学 喜欢的运动:打篮球 喜欢的动物:琴鸟 武器:铁链 灵力领域:j之领域——炎月城 灵力精灵:爱丽丝 灵力元素:一切植物的生长与死亡 口头禅:想死一次看看么 性格特征:超级的自恋,口水战超级强。 爱丽丝是她寂寞时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的伙伴【过去式】。笑起来很好看的女生,以前实际上完全是一座万年大冰山。战斗时主要将用心灵来控制植物的生长,植物会快速成长成巨大的藤蔓困住敌人的行动。紫色的双马尾比较天真的小盆友。姓名:安妮丝 昵称:妮丝、安安 年龄:12 身高:157cm 体重:48kg 性别:女 身份:女三号 生日:3月16日 兴趣爱好:看电视 喜欢的颜色:粉红色 最擅长科目:科学 不擅长科目:音乐 喜欢的运动:橄榄球 喜欢的动物:食蚁兽【(⊙o⊙)…女孩应该不喜欢这种东西吧……=﹏=b汗 武器:羽毛可以作为武器也可以作为防御的堡垒 口头禅:阿拉里 灵力领域:a之领域——白昼原野 灵力元素:红色的羽毛 灵力精灵:菲丽克斯 性格特征:和雪可一起后有些脑残做事,原本心地善十分良但有一点儿小隐私绝对不让人看见。 羽毛的颜色和雪可的羽毛颜色刚好相对,所以两人的关系开始时很僵【作者安排】,第一部26集,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雪可,并宣布和好关系,并加入圣家族【因为她是个孤儿,原来还有一个姐姐,可是在holygame中不幸丧生】。。姓名:芷寒 昵称:saki、寒寒 年龄:12 身高:160cm 体重:54kg 性别:女 身份:女四号 生日:8月16日 兴趣爱好:写小说 喜欢的颜色:冰蓝色 最擅长科目:舞蹈 不擅长科目:体育 喜欢的运动:羽毛球 喜欢的动物:孔雀 武器:一切电气系的东西,可以借助雷云的力量隐藏在雷电云里面而不被雷电击中【击中也没关系】 口头禅:mina上啊! 灵力元素:世界上的各种各样的精神 灵力精灵:罗丽雅 灵力领域:z之领域——梦境碎片神殿 性格特征:从来不会要求别人做不能做的事,但对自己的要求却是严格的。 天生的妹控。最恐怖的绝招非【灵元爆裂阵】莫属。一招几乎就可以毁掉一个xxx之领域。目前已炸掉了5个领域——h、j、k、z、m领域。幼年时因为父母被害而一直在查找杀死父母的元凶,被雪可的父母收养。由于灵潜意识的隐蔽能力较高,而导致圣家族的人都无法看出来她是一个灵力元素者。灵异者第三强者。灵力精灵是罗丽雅,颜色为靛蓝色。宫元晶的双子妹妹,只不过是两眼相同色。穿著卡哇伊,能力是能使用灵力精灵开启梦境之门。还可以把发饰当回旋镖使用。芷寒相对于蓝凌晶来说,芷寒更加能体会别人的感受。她知道朋友需要自己,所以即使是被迫睡在地板上也毫无怨言。蓝凌晶的离去,holygame所带来的压力……姓名:卫雪 昵称:sty、雪人儿 年龄:12 身高:158cm 体重:44kg 性别:女 身份:女五号 生日:9月21日 兴趣爱好:编漫画 喜欢的颜色:绿色 最擅长科目:历史 不擅长科目:物理 喜欢的运动:下象棋 喜欢的动物:百灵【卫雪的同胞妹妹,喜好和兄长一样】 灵力领域:o之领域——麦灵岛 灵力精灵:菲丽欧 灵力元素:光 武器:冷空气 口头禅:1唉~2哟~3hi~4喂 性格特征:everybody必须快乐的那种,同甘共苦的意志很强。 另一个富二代。常常自称为救世大侠,却每次都摔倒在一个小缝隙或者一块小石子上,以此成为他的标准搞笑性动作,每次都迷迷糊糊的会把语文数学作业搞混,然后到最后数学堆里面是语文语文堆里是数学。卫雪是第一个出现的灵异者,一位浑身散发着强大力量的家伙。姓名:娜娜 昵称:萝莉、娜酱 年龄:12 身高:158cm 体重:44kg 性别:女 身份:女二号 生日:9月21日 兴趣爱好:编漫画 喜欢的颜色:绿色 最擅长科目:历史 不擅长科目:物理 喜欢的运动:下象棋 喜欢的动物:百灵 灵力领域:x之领域——轻风纱谷 灵力精灵:敏敏 灵力元素:一切气流和空气 武器:水银剑 口头禅:1我~2你~3唉~ 性格特征:没脑子的胡闹派,经常搞砸一顿事情。 完全是一个没脑子的强大人物,也不能说她没有脑子,完全是一个我行我素的自由人物。怎么说她的智商呢?!不过,为了朋友,她可以牺牲一切且毫无怨言。卫雪的妹妹,完完全全的单纯,但是她的单纯不同于爱尔兰就是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章 圣奈学院的互介人员 心如同死灰一般被风拂去,所有的一切都在不经意的一瞬间擦肩而过,你我只是普通的人一般。 ——————————————————————————————————————我所在的圣奈学院是圣夜学院的姊妹学院,那是由于我们学院的理事长大人是圣夜学院的理事长的妹妹。但是,两个学校间的来往还是比较清淡的。由于近期的交往开始频繁起来,所以,我们学校和他们学校开始了人员互介。 “荀烁!我饶不了你!”我一边手上飞快的抄写着一些我根本看不懂的文字,一边双眼呈蚊香卷,“边里荀烁,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吧!” “雪可酱,今天有没有空去吃肯德基呀!”爱尔兰直接拍上了我的肩膀。这不是明摆着的不能吗!拜托爱尔兰你长长眼睛! “嗷嗷嗷,这可是你自己的事情哟。”一个金发少年一边坐在一旁,一边手上拿着一个……怎么说呢……他就是边里荀烁,圣夜学院的守护者k的同胞弟弟。 可是,某人还嫌这个气氛不够冷啊:“为什么你的咖啡杯里装的是可口可乐。”芷寒斜眼看着正在冷汗中的荀烁。 “因为我的杯子不够用了。”荀烁说道,却一瞬间变成了星星眼,又开始自恋起来了,真是无语。“我是多么的伟大的将自己的杯子奉献了出去!”说着,她又喝了一口可乐:“可乐真好喝。”周围一片倒地声。 这时候,安妮丝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mina桑,明天我们要去圣夜学院做自我介绍呀!”“雪可,这对你的人品是个考验。”芷寒又在插话。我只是害怕去演讲,怎么变成了人品有问题了!? “明天加油呀!”安妮丝说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加油加油加加油!”荀烁一边补充:“可口可乐里面用得着加油么?” ——————————————————————————————————————“喂,圣夜怎么还没有到呀。”我不耐烦的吹了口气,“这个路线是……”我一边低头一边看地图,却在不经意间撞到了一个有着深紫色头发的男孩,“啊,对不起。”“没关系。”对方只是淡淡一笑,然后接着赶路去了。 ————————————————————————————————————————面对着台下的众人,我已经很紧张了。幸好现在还没有登台,只是在后台。“籍零月雪可同学,快要登台了。”我长呼一口气。走上台,台下面是一片人山人海。 “圣奈学院的皇室者!” “achar。天泽安妮丝。”台下是一阵崇拜的声音:“这就是安妮斯大人呀!好酷好漂亮呀!”我晕! “bchar,边里荀烁。”这时候,荀烁故意向台下抛出了一个迷倒众人的笑脸。这时候,我的耳边又是一阵惊呼的声音:“边里荀烁?难道是唯世sama的同胞胎弟弟?”“那是当然……”接着一群花痴对着荀烁抛媚眼什么的。我狂晕,甚至感觉四周一片漆黑。 还没等那个话音落下,讲解员又开始了: “cchar静江卫雪。”同样的,又是一大片花痴的尖叫声,混杂着惊呼声。 “dchar蓝宫芷寒。”台下面又尽是男生们得尖叫声。 “joker籍零月雪可。”我刚刚走出来这时候,下面的人全部惊呼了起来:“好漂亮的女生!好帅好酷好火辣!”我真的感觉快要死了,心想圣夜的学院生怎么这么那个! “pchar,尚宫迷蝶【很崇拜尚宫sama!】。”迷蝶坦然一笑,下面的男生们疯狂的尖叫,噪音几乎快要把我们的耳朵给震聋了。 “lchar,桃园爱尔兰。”……【省略,我已经无语的不想说了。】 “mchar,静江娜娜。”“娜娜大人好卡哇伊!” “接下来是圣夜学院的守护者介绍!” “achar,结木弥耶。”“哟呵!mina桑!”“弥耶大人好卡哇伊!”台下惊呼。我想,这世上还没有人可以和娜娜的单纯匹敌吧。 “kchar,边里唯世。”台下一大片女生被迷倒。 “jchar,藤咲凪彦。”又是一大片。嘴角不经意的上扬。哟,原来他是守护者呀。 “qchar,真城璃茉。”台下的男声尖叫。 “joker日奈森亚梦。”“酷毙火辣!” 这时候,我淡淡的扫视着四周的一切,忽然间,一个淡蓝色的身影印入眼帘。他是隐形的,漂浮在空中!原来是在监视我们么?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真不爽!——“魔族!”我的手慢慢捏紧,蓝色的光从掌中四溢,然后张开手掌,一个火球出现在手中心:“fireball!!”然后向空着扔去。 对方似乎早有准备,马上躲开了。然后,台下寂静了3秒钟,紧接着,惊呼声发出:“好酷呀籍零月同学!”“雪可雪可你最棒!”我的妈呀,这时候他们应该都已经高呼救命! “请问我是不是在做梦呀……”我看着日奈森,心里太无语了。不过这样也好,可以掩盖住刚刚的骚动。日奈森佷不可思议的问我:“你竟然可以不变身就发出攻击。”“这是皇室者的共同特点。由于要肩负起打败魔族的责任,所以,一般来说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战斗状态,几乎没有时间去变身。”对于这种外行,我有只有简单化的说了。然后,我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守护蛋,“这是我的守护甜心——琉璃。” “因为琉璃近来太累了,应该还在睡觉。”娜娜主动为我解围。 结木很宝宝的回答:“好厉害呀!” “这是厉害么?”包括其他守护者、皇室者在内,我们全部都惊讶无比。 结木只是眨眨眼睛:“能把心灵之蛋变成守护甜心,这不是很厉害么?” 我今天是无语着度过……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章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安静的室内,复古风的氛围,不常见到的壁炉中,哔哔啵啵地作响,沁出温暖的火光。或许是因为起身的动作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有着一头墨蓝发丝的男人闷哼了一声,尽管声音轻微,却还是引起了房间里另一人的注意。不知在房间里那张写字台前忙碌着什么的棕发少女抽空回身看了一眼,然后搁下笔地推开椅子起身。男人有些警觉的看着在他身前倾下身的少女,仅仅这一点就能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友好。又或者,甚至比普通朋友这种关系更为疏远。“这位先生。”少女关切的细看了看他的脸色,似乎并不在意他戒备的态度,然后有些忧心道,“虽然醒了,但看起来伤的还是很严重呢。你感觉还好吗?”这种过分善意的话让男人不由一怔,原本想说的话也吞了回去,转而神情复杂地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最后视线对上了少女蜜色的眼,“是你……救了我?”“当然。”少女的声音简洁明快,“从回来的地铁上下来就看到先生你睡在中央车站的入口那里呢。”“……我,没有睡在那里。”“嗯?这只是一种说法,不要在意。先生你肯定也不愿意向我解释你为什么会一身血迹昏迷在那里吧?”看着依言沉默下来的男人,少女侧了侧头笑道,“对吧?”或许是躺在床上和少女交流的姿势让他不适了起来,男人勉强半坐起身,然后顺势注意到了身上的异处。顺着他的目光,少女又解释着,“处理伤口不可避免的过程,你在介意我脱了你的衣服吗?”身上原本狰狞的伤口都尽数被雪白的绷带覆盖,猩红的血迹也不见踪影,被鲜血所浸染的衣服也如少女所说的一般被除去了。他得救了。尽管依旧无法消去心头的戒备,男人还是微微放松了心神,点头致谢,“谢谢。”“嗯?不用谢,任何人看到那时的你都应该伸出援手吧?”不应该。 当然不应该。或者换种方式说,人的本性就隐隐会驱使着当事人避开奇奇怪怪的事物,在潜意识中规避危险,像她这样随随便便把路边身份不明的重伤者救回来才不正常。 这样的年纪还持有这种想法已经不是天真,而是恐怖了。不过现在被救者是他,自然没什么立场反驳她的观点。男人沉默了一瞬,问了个最实际的问题,“现在……这里是哪里?”“奥奈拉旅馆。”陌生的棕发少女还是如之前一样坦率,“这里离中央车站很近,不然我一个人也没办法带你走很远。对旅行者来说这家旅社是不错的选择,当地人可能就不太清楚了。”男人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是在试探他吗?还是只是无心之言?“没听说过……”“是吗?”少女遗憾的脸不似作伪,“明明就坐落在梅肯斯姆大街上,大家却都很少注意到呢,这里的下午茶很棒的。”“你替我在这里……”从处理手法来说,把伤者带到旅社倒还算聪明的做法。不过一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的少女却否认道,“这里本来就是我的住处。”“住在……旅社?”“嗯。这里的店主和我的一位长辈关系很好,所以愿意以低廉的价格租住给我,除了白天会比较吵,其实也和普通的公寓也没有什么区别。”男人看了少女一眼,棕发少女也停下话语,询问道,“怎么了吗?”怎么会有那么没戒心的人……男人忍住叹息的冲动,岔开话题,“……能把我的衣服还给我么?”“先生是想离开吗?”少女睁大眼,然后摇了摇头,棕色的发丝也随之晃动,“不行呢,我的意思是,现在不可以。” 一瞬间男人有些不可遏制的紧张起来,然后又因少女的下一句话而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先生你的衣服,还在楼下的二十四小时自动洗衣店里呢。我也很想帮助你,不过……我的衣服也没办法借给先生你穿,暂时只能委屈你穿着浴袍了。”“……”男人不自觉的摸了摸不知是因为痛楚还是现状而隐隐作痛起来的额角,不无无奈的接口道,“那么……”“要一起吃早饭吗?”所以说,这个展开……到底是什么回事……“现在……”看了一眼被深色的窗帘好好掩住的窗户,男人尽可能想跟上少女的思维,“还没到早饭的时间吧?”“嗯?实际上——”少女直起身走到桌前关上了光线昏沉的台灯,走到窗前,将手放在了窗帘上,“已经六点了呢。”“那个……”“嗯?”“你把我……带回来的时候是几点?”“十点吧,大概。”“……那之后,你一直守在那里?”“哎?什么?”少女不由一怔,然后顺着男人的视线落到书桌前才失笑着回应道,“不是的。”看着男人有些茫然的表情,少女补充道,“并不是守着你,我是在忙论文的事。先前也说过了吧?我还是个受老师奴役的可怜学生呢。嗯,虽然还差一点结尾没有写完,不过早餐后再花点时间应该就好了,还是说先生还想再休息一下?”“……不用对我用敬称了。”有生以来大概从未被人如此礼遇过。“啊?既然你不喜欢的话……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少女的手腕微动,窗帘刷拉间被拉开,秋日清晨蒙蒙微亮的光线沿着浅白的窗框静静淌下来,照亮了一室的风景。在一片浅色的苍空之下,少女微微侧过头笑着的模样更显清浅,“你可以叫我凛。那么,你呢?”男人闭了闭眼,为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光亮。“我叫——蓝波。” 这真是够古怪的了。两个相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人一起下楼共进早餐也就罢了,棕发少女凛却还不停地嘀咕着伤后不应该喝咖啡之类的,向脾气温和的老板娘再三要求之后,把他的早餐硬是替换成了牛奶。“真是的,早上起来一杯咖啡可是罗马人的传统啊。”明显与少女关系相当好的中年妇人似真似假的抱怨个不停,“明明是个男人却对牛奶有那么大的偏好吗?”“这是别人的习惯,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嘛。”少女在据理力争后端着牛奶杯回到了桌旁,坐下后将牛奶杯向他这里推了推。“咖啡也没关系,没必要那么麻烦……”“才不会没关系。”少女调整了一下坐姿,拖着腮将手肘撑在桌子上,“我只是用学校里学到的紧急急救随便包扎了一下,再喝太多咖啡因的话,会留下疤痕的……话说回来,你不喝吗?不会是不喜欢牛奶吧?”“嗯,没有……”终究是好意,总不能拒绝她。蓝波正想端起牛奶杯,却又听到凛开口道,“马马虎虎的包扎还是让人觉得不太可靠,不过现在时间也实在太早了一点,蓝波等下要去找家私人诊所看一下吗?”“啊……”蓝波草草的应付了一声,凛也似乎把这个回答当成了答复,转过头去看向窗外不再言语,因此也忽略了蓝波之后在她身上游移的视线。玻璃杯放下时在桌上磕出了轻微的撞击声,窗外的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少女侧身的轮廓被阳光勾勒出清晰的剪影。因为刺眼的阳光而半虚起来的眼眸宛如新生的花朵一样柔和,歪着头不出声地哼着某支曲子的少女,这样干净的气息,一望便能分辨出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人。那个安稳,平静的世界。然而她刚刚脱口而出的词汇却是“私人诊所”而不是“医院”。的确他身上有许多无法通过正规渠道解释清楚的伤口,去医院只会变得无法收场,一些地下诊所才是他这种人的明智之选,可凛这样说,本身就已认定了他身份可疑,或许已经对他有了些不该有的猜想也说不一定。 所以说……她又为什么要把这些怀疑说出来呢?不会害怕招引来报复吗?如果还是在试探的话,那么只能说她有一些头脑却不是很够用了。 “啊啊,周末的阳光果然最舒服了。”完全对他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的少女满足的闭起眼,宛如猫咪一样蜷起身体趴在了桌上。蓝波一口一口解决的托盘里的事物,同时也在久违的安宁里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然而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之前那位和蔼到甚至没有过问他身份的老板娘在出去了一趟后将一沓厚厚的报纸放到了他们的桌上。“凛,今天的份。”“恩恩,谢谢。”少女伸手掩住了一个哈欠,稍微振作了一下精神后坐直身体展开了分量过于厚实的报纸。“不用每天都道谢啊,不过,现在对报纸有兴趣的人很少了。”老板娘随口应和着,“凛你还真是奇怪,用网络不是更快吗?”“不同的载体阅读起来的感受也不同嘛,唔,要我帮忙送吗?”“你就好好坐着吧,明明是客人别总是这样啊……”嘴里嘟囔着什么的老板娘蹬蹬蹬的踩着楼梯上去给其他房间分派免费的报纸。凛目送她离开后转过头对蓝波笑了笑,“其实我很很讨厌报纸印刷出来的味道,不过是作业也就没办法了。” 清亮的笑容不乏俏皮,却也有几分少女的纯真。蓝波怔了怔,“作业……吗?”“系里有位老师很喜欢在课上讨论时事,接不上他的话不是会很容易让老师不快吗?所以从完成度来说,和网络比起来还是报纸更能满足我的要求。”“嗯。”男人的一问一答里满是自相逢以来就表现出来的空乏,可他随即在天光之下半闭上眼后露出的表情,却与之前截然不同。仔细想想,许久以前,似乎也曾发生过这样的对话。棕发的少年向仍还年幼的他抱怨着一些可有可无的事,他懵懵懂懂地听着,然后被其他事情引开注意,身后永远缀着那个少年担忧的叫喊。 他是如此理所当然的以为,他的将来也会拥有那些过于琐碎、过于奢侈的烦恼。他奢想过如此如此多的未来,却惟独没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追溯的思绪并未停滞多久,很快便被少女一时讶异的声音引回了现实。小心的收拾起之前的心情,蓝波平淡地问道,“怎么了?”“你看这里——”少女的表情再明显不过。蓝波顺从的探过身去,在报纸展开后的扉页上的大标题再醒目不过。“它说圣彼得大教堂被人袭击了,可是……”身侧少女清泠的声音一时显得遥远。蓝波扶在藤椅上的手不由握紧,然后尽可能平静道,“这种袭击,近几年不是很常见吗?” “但是……”少女接下来的回应与他想象的截然不同,“那里有我认识的人啊。” 少女的眼在报道上反复搜寻着,一无所获之后不由染上了担忧,“好像是很大规模的袭击,阿克蒙德先生……能平安无事就好了。”这下反而是蓝波愕然脱口道,“老阿克蒙德,你认识他?”说完之后已经自知失言,幸好凛只是抬头睁大眼懵懂道,“我当然认识啊,之前说的那位长辈就是……莫非蓝波先生也认识吗?那真的是好巧。”“嗯……只是,偶然在那里见过。”“是吗?不过听起来很熟的样子呢。”少女的视线又回到报纸上,没有过多深究,“下午……不得不去一次了呢。”“……嗯?”“圣彼得大教堂。”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章 这真是够古怪的了。两个相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人一起下楼共进早餐也就罢了,棕发少女凛却还不停地嘀咕着伤后不应该喝咖啡之类的,向脾气温和的老板娘再三要求之后,把他的早餐硬是替换成了牛奶。“真是的,早上起来一杯咖啡可是罗马人的传统啊。”明显与少女关系相当好的中年妇人似真似假的抱怨个不停,“明明是个男人却对牛奶有那么大的偏好吗?”“这是别人的习惯,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嘛。”少女在据理力争后端着牛奶杯回到了桌旁,坐下后将牛奶杯向他这里推了推。“咖啡也没关系,没必要那么麻烦……”“才不会没关系。”少女调整了一下坐姿,拖着腮将手肘撑在桌子上,“我只是用学校里学到的紧急急救随便包扎了一下,再喝太多咖啡因的话,会留下疤痕的……话说回来,你不喝吗?不会是不喜欢牛奶吧?”“嗯,没有……”终究是好意,总不能拒绝她。蓝波正想端起牛奶杯,却又听到凛开口道,“马马虎虎的包扎还是让人觉得不太可靠,不过现在时间也实在太早了一点,蓝波等下要去找家私人诊所看一下吗?”“啊……”蓝波草草的应付了一声,凛也似乎把这个回答当成了答复,转过头去看向窗外不再言语,因此也忽略了蓝波之后在她身上游移的视线。玻璃杯放下时在桌上磕出了轻微的撞击声,窗外的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少女侧身的轮廓被阳光勾勒出清晰的剪影。因为刺眼的阳光而半虚起来的眼眸宛如新生的花朵一样柔和,歪着头不出声地哼着某支曲子的少女,这样干净的气息,一望便能分辨出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人。那个安稳,平静的世界。然而她刚刚脱口而出的词汇却是“私人诊所”而不是“医院”。的确他身上有许多无法通过正规渠道解释清楚的伤口,去医院只会变得无法收场,一些地下诊所才是他这种人的明智之选,可凛这样说,本身就已认定了他身份可疑,或许已经对他有了些不该有的猜想也说不一定。 所以说……她又为什么要把这些怀疑说出来呢?不会害怕招引来报复吗?如果还是在试探的话,那么只能说她有一些头脑却不是很够用了。 “啊啊,周末的阳光果然最舒服了。”完全对他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的少女满足的闭起眼,宛如猫咪一样蜷起身体趴在了桌上。蓝波一口一口解决的托盘里的事物,同时也在久违的安宁里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然而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之前那位和蔼到甚至没有过问他身份的老板娘在出去了一趟后将一沓厚厚的报纸放到了他们的桌上。“凛,今天的份。”“恩恩,谢谢。”少女伸手掩住了一个哈欠,稍微振作了一下精神后坐直身体展开了分量过于厚实的报纸。“不用每天都道谢啊,不过,现在对报纸有兴趣的人很少了。”老板娘随口应和着,“凛你还真是奇怪,用网络不是更快吗?”“不同的载体阅读起来的感受也不同嘛,唔,要我帮忙送吗?”“你就好好坐着吧,明明是客人别总是这样啊……”嘴里嘟囔着什么的老板娘蹬蹬蹬的踩着楼梯上去给其他房间分派免费的报纸。凛目送她离开后转过头对蓝波笑了笑,“其实我很很讨厌报纸印刷出来的味道,不过是作业也就没办法了。” 清亮的笑容不乏俏皮,却也有几分少女的纯真。蓝波怔了怔,“作业……吗?”“系里有位老师很喜欢在课上讨论时事,接不上他的话不是会很容易让老师不快吗?所以从完成度来说,和网络比起来还是报纸更能满足我的要求。”“嗯。”男人的一问一答里满是自相逢以来就表现出来的空乏,可他随即在天光之下半闭上眼后露出的表情,却与之前截然不同。仔细想想,许久以前,似乎也曾发生过这样的对话。棕发的少年向仍还年幼的他抱怨着一些可有可无的事,他懵懵懂懂地听着,然后被其他事情引开注意,身后永远缀着那个少年担忧的叫喊。 他是如此理所当然的以为,他的将来也会拥有那些过于琐碎、过于奢侈的烦恼。他奢想过如此如此多的未来,却惟独没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追溯的思绪并未停滞多久,很快便被少女一时讶异的声音引回了现实。小心的收拾起之前的心情,蓝波平淡地问道,“怎么了?”“你看这里——”少女的表情再明显不过。蓝波顺从的探过身去,在报纸展开后的扉页上的大标题再醒目不过。“它说圣彼得大教堂被人袭击了,可是……”身侧少女清泠的声音一时显得遥远。蓝波扶在藤椅上的手不由握紧,然后尽可能平静道,“这种袭击,近几年不是很常见吗?” “但是……”少女接下来的回应与他想象的截然不同,“那里有我认识的人啊。” 少女的眼在报道上反复搜寻着,一无所获之后不由染上了担忧,“好像是很大规模的袭击,阿克蒙德先生……能平安无事就好了。”这下反而是蓝波愕然脱口道,“老阿克蒙德,你认识他?”说完之后已经自知失言,幸好凛只是抬头睁大眼懵懂道,“我当然认识啊,之前说的那位长辈就是……莫非蓝波先生也认识吗?那真的是好巧。”“嗯……只是,偶然在那里见过。”“是吗?不过听起来很熟的样子呢。”少女的视线又回到报纸上,没有过多深究,“下午……不得不去一次了呢。”“……嗯?”“圣彼得大教堂。”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章 意大利罗马,秋日的下午。“这……还真是新奇的体验呢。”经过中央车站的检票口的时候,凛忍不住微笑道。“嗯?”蓝波微微低下头问道,两个人并肩的时候,才能看出凛的身量比他矮了足足一个头,不过自相逢以来一贯的交流方式,则依然没有变。“以前总是一个人从这里上学,假期去大圣堂探望阿克蒙德先生的时候当然也是一个人。”少女泛起笑意的样子彷如得到了珍贵的宝物一样,“今天有蓝波感觉真是……果然,我捡到蓝波真是幸运啊。”“捡到……吗?”“嗯,只是种说话方式啦不要在意,啊啊,地铁来了。”对话不得不被中止,蓝波跟在凛身后进了地下列车,车厢里出乎意料的空旷,大概也和通往的方向有关。两人找到位置坐下以后,善谈的凛又重新开了个话题,“蓝波明明身上还有伤却愿意陪我去教堂呢。”“不是很严重的伤。”“是吗?”车厢上嵌着的窗户外是漆黑的甬道,玻璃上清晰地倒映出凛的表情,几乎要倾泻而出的感情是喜悦,“但两个人的感觉好新奇。”“……你刚才已经说过了。”“哎?抱歉抱歉,太高兴所以忍不住重复了好几遍呢。”少女低下头,收敛了过于明显的表情,但仍有笑意残存着,“因为我既不擅长交朋友,也没有亲人在这里。”“留学生?”“嗯。”“佛罗伦萨?还是那不勒斯?”蓝波随口猜了一些大城市,少女听后却惊讶的微微转过头,“都不是?”“我……不是意大利人啊。”少女眨了眨眼,“我甚至不是欧洲人呢,是亚洲人。”“……”“我是日本人。”说完之后,凛看见蓝波眼中闪过的惊讶,一瞬间又忍不住了笑意,“我的外貌,那么有欺骗性吗?”“凛是为了留学而取的名字?”“那个,不是rin的凛,而是我原来本名的一部分。”蓝波犹豫了一下,然后拉过了凛放在膝上的手。“哎?怎么了?好痒……”凛疑惑道,却没有试图挣脱,反而是好奇的看着蓝波在她手心中静静地画下日文中“りん”的笔画。“你的名字,是这样写的么?”蓝波一边说着,一边放开了凛的手,重新拉开两人的距离。“好厉害。”凛没有在意他过分注意距离的举止,仍是呆呆低头的看着手心,“蓝波也懂日文吗?”“小时候,有在日本待过一段时间。”“真的?那我们……”少女惊喜地抬起眼,不经意与蓝波对上了视线,然后展开了笑颜。在那一瞬间,地铁驶出了黑暗的甬道,忽然绽放的光亮,如同破开天际的第一缕光芒,“真的很有缘呢。”从车窗外流泻进来的午后阳光,将车厢里的一切都染上淡淡的浅芒,或许正是因为在这样的景象下,少女的笑颜与他平日所见的面目有着太多太多的不同。 他对眼前的少女有过各式各样的怀疑,可在这一刻那些猜疑却都烟消云散了。“奥塔维亚诺站已经到达,请乘客们,从左边的车门下车——”“到站了呢。”凛带着些微失落从座位上起身,“以后再聊吧。”从地铁的奥塔维亚诺站下来,只要再步行十分钟穿过圣天使桥,圣彼得大教堂就犹然可见了,凛对于这条路当然是熟门熟路。 “虽然说被袭击了,进来参观好像还是没问题。”进入了教堂后,凛有些在意地回头看了一眼,“但安检好像严了很多。游客也变得很少呢……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我们先去找阿克蒙德先生吧?”“嗯。”“他看到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很惊讶吧。啊,对了……”走在他前面的凛蓦地回身,裙角划出了完美的弧度,“蓝波,以前来过圣彼得大教堂吗?”心里微紧,男人面不改色地说着谎,“没有。”“哎?是吗?”一无所觉的凛回应道,“那我先带你去上面的露台看看吧,大教堂的话,我觉得只有那里的风景不能错过呢。”蓝波几乎是没有选择的,被凛牵制着行动,顺着向上的楼梯来到了看过不知是第几次的天顶露台。无限宽广的露台被封闭在了石铸的围栏里,耀眼的天光被厚重的云翳遮掩而显得有些黯淡,所以,也能隐隐约约地眺望到远方的圣天使城堡。“蓝波,稍微等我一下,我去看看有没有人。”凛越过他,走向露台边缘工作人员的休息室,如果是在游客多的情况下,多半会有神父和修女出来代为指引。不过现在,露台上空无一人。他看着凛敲了敲问询处的的窗户,向里面的人要了纸笔。“在写什么?”他走近凛后轻声问道。“蓝波不知道吗?”“嗯?”“今天是十月的安魂日啊。”凛手腕微动,笔尖在纸上落下一行行的流丽的字迹,“在这一天将书信封在玻璃瓶里让它顺着河流飘走,就能通往彼岸,送至亡者的手中。”姑且先不论真假……“写给谁的?”这真是个让人刚问出口就会后悔的傻问题。“父亲的。”凛的笑容依旧。蓝波微怔,下意识道,“抱歉。”“嗯?不用的。每个人听到都会向我道歉。”凛倘然自若,仿佛刚才的对话没有触及她任何的伤痛,“不是你的错,就不要随意道歉,让你的歉意变得廉价……这是父亲以前说的。” 说着,凛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句带过了这个尴尬的话题,“这也是我认识主教大人的原因呢,他和我父亲是故交,我能继续学业也是因为他的资助。他对我来说,真的是非常非常值得尊敬的长辈。”主教大人,是指阿克蒙德?“嗯。”这时候除了机械的应答,大概也没有其他的选项了吧,蓝波在心里带着几分无奈想道,与此同时,却也注意到了一个问题,“称呼……一直在变呢。”“嗯?是指主教大人……这样奇怪的叫法吗?别人听了都说很奇怪呢,但阿克蒙德听了却很高兴,我就坚持在教堂里一定要这样称呼他了。”凛停下动作,轻轻摇晃了一下笔杆,微微侧过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如果我这样叫蓝波的话,你会高兴吗?”“嗯?”“比如说——”棕发少女轻轻笑起来,仿佛仍是一段再正常不过的交谈。在一片明媚的浅蓝天空下,少女浅橙色的眼正如午后的阳光般清亮澄澈,浮出清浅笑意的同时,也有几分少女独有的天真,“黑手党先生——之类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章 “……”这种时候,又该说什么好呢?“你是谁?”这个问题,他刚刚从伤中醒来的时候也曾想问过,现在再次脱口而出时,却褪去了之前所有微不可查的温柔。蓝波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少女,衣兜里的手已经无声的握紧。如果她有任何的异动,燃起戒指开匣致她于死地也只会是一瞬间的事。不论之前他们之间相处的有多融洽,仅仅凭立场这两个字就能划出万丈沟壑了。可笑的是,他遇到过多少次绝境,被多少人背叛过,已经完全能够做到漠视他人的性命。凛就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但在她表露态度之前,他却还是无法下手。“这样就可以了,谢谢。”与他绷紧的神经相比,凛以近乎可以用轻柔的动作折起了纸,将它和笔一起归还到原处。拉下了问询处交谈的摇窗,将即将发生的隔绝在了玻璃窗外,然后再次向蓝波展颜。笑靥如花,不过如此。他也曾因为这样的笑而感到过些许温暖,现在顺着背脊衍生的,却只有寒意。“先生。”少女又改回了最初的称呼,垂下眼,似乎有些失望,“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而已,偶然遇到你,一时心起地救了你,以为能和你成为朋友。我对你也没有恶意,我谁也不是。”他仍然无法放松下来,“那黑手党的事——”“猜测,只是猜测而已,先生,我也没想到你的反应那么过激。”少女的声音依旧温柔,“疑点也是先生你自己露出来的啊。阿克蒙德先生是黑手党人这件事,我是知道的,所以承认了与他相识的蓝波先生,自然也很可疑了。”“……”“任何一个罗马人在听到大教堂被袭击都不会无动于衷的,再说,从没来过这里这种话,怎么听都像是说谎。再稍微联想一下,先生重伤昏倒在路边和袭击事件发生的时间不是很接近吗?不过,这些在刚才也只是猜测而已。”蓝波苦笑了一下,“这么说,倒是我太蠢了。”“嗯?低智商也是萌点,不用为此忧心,先生。”“……”总觉得,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化了。默叹了口气,蓝波又看着眼前的少女开口道,“怀疑了你,很抱歉。”随着他的话,少女似乎在某处地方有些难以置信地抬眼,蜜色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蕴含着某种程度的惊讶。“怎么……了?”蓝波不自然地问道。“蓝波你……还真是——”少女眨了眨眼,“笨啊,我只是这样说你就相信了吗?真没戒心。”“……”“虽然我说的确实都是实话,但蓝波还真是容易相信别人呢。正常的黑手党根本不会听我解释,啊啊,说不定一醒过来就把我干掉了呢……这样说起来,那些人果然是为了蓝波而来的吗?”事到如今,隐瞒也藏不住什么了吧?“的确是黑手党争。”平静的语调,不像在诉说自己的事,“我的存在让某些人难以忍受,仅此而已。”“所以……阿克蒙德先生在庇护你吗?”“没错。”蓝波有些讶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应下。仅仅从一张报纸、他说的只言片语之中就能推测出如此多的事,凛的聪明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当初能够无所顾忌地救回一个陌生人,也是因为有这样的自信吧。“那你……是做了什么事吗?”蓝波轻微地笑出了声,然而却并非是由心而发的喜悦,反而充满了自嘲与苦闷,“大概……就是因为,我什么也没做吧。”“为什么……这么说?”“那些人,原来也曾是我的同伴。对背叛了的他们来说,没有背叛的我反而更加碍眼吧。所以一刻也不放松,像猎狗一样循着我的气味追上来。”少女凝视着男人,“能让你一直坚持的人……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吧。”“那个啊……”蓝波敛下眼。 他在蔚蓝天空下被勾勒出的轮廓,每一寸每一分,都恰到好处无懈可击,近乎完美无缺。碧绿色的澄澈眼眸在天空的辉映下依旧如同一泓清泉,然而也正是因为太过平静……这种奇异的安静,就仿同失去了所有重要之物,经历了苦痛、磨难之后,安然接受一切,静静舔舐着孤寂一般的安静。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就能让人感受到他蕴藏于心的愤怒。“当然很重要。不过很遗憾,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凛似乎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口,或许是不想悲伤的话题继续,少女转而问道,“等一下……蓝波先生就要离开了吧。”“……嗯。”话都说到这里,他也不可能继续留在凛的身边,不想带去危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过深的羁绊也只是负累。“嗯……好可惜,还以为能成为朋友呢。”眼神明亮的少女面容上流露出遗憾,然后紧接着——“……!”蓝波有些惊讶地看着少女向后站上台阶,将手撑上他的肩畔。“怎么了?”忽视了他的提问,少女向他靠拢着身体,温暖的呼吸吹拂过他的脸颊,让他不由睁大了湖色的眼。少女纤细的手臂努力收紧,一瞬间发生的拥抱拙劣而又生涩,然后,维持了短短数秒便松开了。 男人什么也没有说,仅仅是凝视着眼前的少女,澄澈的眼里,泛起了难明的感情。少女将手背在身后,安静地微笑着,“在安魂日给予拥抱的话,就能为生者带去自己的祝福呢。如果……蓝波先生以后能开心快乐起来就好了。逝去的人们,不会希望看见你悲伤的模样的,这一定,不会是他们的愿景。”“凛。”男人沉默着,第一次唤了这个少女告知他的名字。“……嗯?”“你的本名……是什么呢?”“名字……吗?”或许是因为被问及了意料之外的问题,少女微微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回答了他这个问题,一如初遇,“神无,我姓神无,神无凛。”遥远,却又熟悉的日本语言。“真是个古怪的名字。”蓝波将那个短暂的音节在口中呢喃了几遍,像是要努力铭记于心。“嗯?古怪么?我自己的话,倒是很喜欢这个姓氏呢。”少女歪着头稍显郁闷,就像即将面对的是随时能够再逢的离别,“那么,蓝波是不是隐藏身份而使用的化名呢?”蓝波轻轻摇了摇头,“蓝波·波维诺,我的名字。”“或许……”少女移开眼,看向远处露台上信庭闲步的鸽群,似乎在为接下来生涩的劝慰而感到不好意思,“蓝波也可以考虑一些其他的方式。不然的话,敌人永远不会消失,你也永远只能得到一时的安心。人总有力所能及和力不能及的事。尽管放弃会让你感到痛苦,可放弃之后才能得到幸福吧……譬如仇恨,譬如回忆……之类的。”“嗯,这也只是我的一些胡言乱语,不必放在心上,那么……”微风拂过,远处不畏生人的鸽群扑棱棱地振翅欲飞,苍色的翅羽在空中回荡出白色的余韵,附和着随后的离别之言。“再也不见了,蓝波。”—theend:离别之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章 意大利罗马、圣彼得大教堂、第三礼拜堂贝尔尼尼小教堂。“愿天父的慈爱,基督的圣宠,圣神的恩赐与你们同在,也与你们的心灵同在。” 金色的光芒,从天而降,薄暮的辉光穿过彩绘玻璃的穹顶变幻出迷离的光线,细小的浮尘在空气中游移,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安稳而平静。“天父在天受光荣,主爱的人在世享平安,求您俯听我们的祈祷,求您垂怜我们。我们赞美您、称颂您、朝拜您、显扬您、感谢您。”大主教阿克蒙德空蒙的声音在过于空旷的大圣堂里回响,“天父之子,求您救我们脱免一切罪恶和灾祸,使我们常遵守您的诫命,永不离开您。”在礼拜堂中的其余信众也喃喃相合,顺从地完成了弥撒仪式的一部分。“至此,弥撒礼成。”阿克蒙德主教在胸下划下圣十字,方才表情肃穆的信徒们也一一起身向主教行礼,仪式结束后表情才轻松了一些,随后带着不出声的静默相继离开。弥撒的仪式太过漫长,而阿克蒙德主教也显然实在是不太年轻了,带着疲累将圣体歌的诵谱放回小祭台后,阿克蒙德用他特有的缓慢语调转向了仍坐在原处的少女,“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凛。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将双手紧握在胸前祈祷的少女睁开眼,放下双手微笑着回道,“最近生活上有些麻烦,不过那些琐碎的事姑且都算是已经解决了。这次来,还是想感谢您对我的多番照顾。我是来道别的。马上就是假期,我可能也要回国陪母亲一段时间,那样的话,可能就不能常来看您了。”“那些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罢了,你不必反复提起。”即使听到了感谢之词,阿克蒙德还是古板地绷紧了脸,不假言笑。凛早已熟知阿克蒙德的为人,自然也不会过分在意,“纵然是举手之劳,在父亲逝世后,愿意帮助我的人却只有主教大人您一人。”阿克蒙德却只是将浑浊的眼移向凛,缓缓地开口道,“凛,你不是神职人员,用普通的方法称呼我就可以了。”“可我除了受恩于主教大人的同时,也是个信徒,既然在圣堂里,我想……”凛起身道,“应当遵从礼仪和职阶。”阿克蒙德主教没有什么回应,表情却明显地宽慰了一些,显然是对凛的回答相当满意。两人又谈了一些细碎的琐事,然而不过短短半晌,便又有人敲了敲礼拜堂的门,三点一顿之后便不再响。凛看着门口的方向,微微顿了一瞬,便了然道,“是下一场弥撒的话,我就先不打扰您了。” 阿克蒙德轻缓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皱起眉,似乎在顾虑什么。“没关系的。”凛微笑道,“下周我还有空隙可以再来一次。”阿克蒙德摇了摇头。“那是,主教大人是有什么忧心的事吗?”“我有一位故交,想要见见你。”凛稍微有些困惑,“主教大人的朋友,怎么会想见我?”“他的事,我一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不会对你有害处。”阿克蒙德思虑再三,缓慢地开口道,“不论如何,你还是去见一见吧,他应该在外面等你。”话已至此,凛索性不再多言,带着疑惑微微躬身后离开了礼拜堂,经过门口的时候曾有过几面之缘的神父向她微微点头致意,她正想同样回礼时,她的身后却蓦地响起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凛。”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凛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惊讶地回过身。“好久不见了。”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轻声地向她打着招呼,仿佛两人上一次的分离,再轻巧不过,尽管如此。男人墨蓝的发丝、平静的微笑、熟悉的面容,曾经一切的一切,都彷如仍在昨天。他的身影,就在覆盖着阴影的廊柱下,就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蓝波……”仿佛在确认一般,凛唤出了眼前之人的名字。然后,或许是觉得这样的称呼太过亲昵,少女移开眼,有些不自然地补上了后缀的敬称。“嗯。”男人的应答,依旧简答而安静。“不是已经说好……”不是已经说好,再也不见了吗?“我以前常在想。”男人避开了她的问题,眼中带着微微的笑意,尽管几乎微不可见,却是真正的、由心而发的笑意,“身为黑手党的蓝波·波维诺和只是一个普通人的神无凛,究竟该如何相处。我和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的话,又该如何共存。” 男人闭了闭眼的模样,有一种隐晦的如释重负,“可是,哪里又有两个世界呢?”“……蓝波。”少女发出了细弱的声音,微微抬起手,仿佛是想如当日一般安慰他,最终却还是踟蹰的落下,满是不知所措。“不用担心我。”男人垂下眼,“我只是——”仅仅只是,放弃了而已。放弃了另一个身份,褪去所有的不平凡,离开纷争。从此像正常人一样活在阳光之下,不再有硝烟、不再有鲜血与黑暗。同时,也放弃了仇恨与过于遥远沉重的回忆。仅仅只是,放弃了那些他早该放弃的事物。如同明白了他的心意一般,少女开口道,“不会再——离开了吗?”突兀的提问,得到同样突兀的回答。“啊,不会了。”这样回答着,男人微微俯下身,带着凉意的吻迎着少女惊讶的眼,轻轻落在了她的眼睫上。穹顶上的彩绘玻璃,在地面上绘出细碎的光斑,和温柔的言语一起,蔓延在这个静谧的角落。“以此为证。”—theend:他日再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繁花落尽歌已远 房门被粗鲁的推开,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打扰到了他人睡眠的中年男人毫无顾忌的提高了音量,“真里,早饭在桌子上,起来自己吃。” 蒙头窝在被子里的的少女在男人看不见的另一边反复深呼吸之后,才调整好声音轻轻应了一声。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态度,男人颇为不满地皱起眉,“快点起床,都这个时间了还睡什么睡。” “……恩。” “放学了就赶快回家,在外面浪费时间还不如回来把自己的房间打扫一下。” 明白无论说什么都会被视为顶嘴,所以她只是机械式地又“恩”了一声。 训斥了好一会的中年男人总算意识到自己还是要去上班的,以几句说过千万次的唠叨做了结尾之后,匆匆离开。 “爸爸再见。”少女干巴巴没什么感情的问候紧跟在被粗暴关上的门身后。 随之,这间卧室终于恢复了难得的安宁。 无意义的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之后,房间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少女起身慢慢将校服一件件穿上。 朝雾真里,这是她的名字。 见泷源中学二年生,今天也是如此普通的一天,起床,早饭,上学,午饭,放学……往后的每一天也会按照这样的流程一遍遍重复着。 本该……如此的。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的话…… 那样残酷的事实……稍微想一想,只是稍微回想一下…… 麻木的扯开被子,慢慢叠好,视线在枕头上那滩潮湿的印记上稍作停留,目光却又不由自主的转向了身后嵌在衣柜门上的等身穿衣镜。她的脸上,甚至仍带着未干的泪痕。 事故死,病痛死,自然死,世界上死亡的种类有千千万万,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让她看见那一种呢? 如果在一无所知之前她就天真的许愿了,事情又会变得怎么样呢?她最终的下场,也会变成那样吗? 从以前开始,她就一直明白人类的成长注定会伴随着失去。比如友情,比如天真,比如……最重要的东西,也不可能幸免。 指针的行走,日历的脱落,任何人的离去都无法让世界停止转动。 这些都是她早已知晓的道理。 那又为什么,她会那么软弱呢? 朝雾真里下意识抬手捂住了嘴,眼泪却又像打开了开关似地不停的夺眶而出。 过了好一会,努力平复了心绪之后,真里走进卫生间开始了最日常的洗漱,然而用再烫再温热的水冲洗,也无法抹去眼睛酸胀的感觉。 真里放下毛巾,手插进口袋里寻找着手机,太过心不在焉的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脚边那个小小的白色身影,以至于留心到的时候,手机堪堪拿出来就被她不小心坠落到了地上。 纯白柔软的,看上去……像是个耳朵里又伸出一对耳朵般不可思议的生物。 “是……你啊。”看着这样的生物,朝雾真里断断续续的语句不知道是太过紧张还是太过迟钝,过了一会,她又道,“丘比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早安。”白色的奇异小兽对真里话中的敌意和犹豫视而不见,反而坦然自若的打了招呼,红色的瞳孔里闪烁意味不明的光。 “啊?……那个,恩,早安。”相比之下,朝雾真里的反应实在有够逊色。 “看起来,你还在为那件事难过呢。” 听到这样直白的话语,真里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神色迅速黯淡了下来。 “……我不该难过吗?那明明……” 那件事甚至只发生在昨天,然而丘比的语气却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轻松自如……真里现在才知道,险些让她许下愿望的对象是如此残酷的生物。 真里不断喃喃着连自己也不太懂的词语。 “如果只是站在这里伤心个不停就能消灭魔女的话,我也愿意去试着难过,只可惜,无止境的悲伤毫无意义。” “对丘比来说,麻美的死是过两天就能忘记的事吧……” “即使我说‘没错,就是这样’,真里也是不能理解的,已经知道答案了,又何必反复向我确认呢。” “……” “所以,真里打算怎么做呢?” “……什……什么怎么做……” “从我的角度来说,当然能希望留给你深思熟虑的时间,但是真里迟迟不下决定我也会很苦恼的。所以……” ……你还愿意许愿吗? 丘比赤色的瞳孔分明这么询问了。 放弃这个一生仅有的奇迹过普通人的生活,还是从此踏上另一条路……对连自己是个怎样的人都琢磨不透的朝雾真里来说,未免太过难以回答。 不甘心……唯一摆脱现状的机会,如果放过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心甘情愿,可是她这样普通的人类真的能胜任好魔法少女的工作吗? 如果结局是像麻美さん那样死去的话,即使得到了一切也毫无意义…… “能让我再想想吗?” 然而丘比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给予无限的宽容。 “真里的要求我当然会尽可能满足,不过我不能在这座没有魔法少女的城市逗留太久,过两天就会离开去寻找其他愿意许愿的少女。” 朝雾真里静静的看着用言语逼迫着她的丘比,忽然蹲身拾起方才坠落在脚边的手机,头却顺势埋进了膝间,带着无尽的茫然,“为什么……为什么连我这种人都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丘比仿佛真的并不明白真里的意思,恍然未觉地继续着,“真里在说什么呢?在我曾见过的魔法少女里,没有任何人能及得上你的潜力啊。” 说罢,丘比意犹未尽的补充道,“如果是你的话,与魔女的战斗一定会变得很轻松,绝对不会落到麻美那样的下场的。” 这一连串的蛊惑真里完全没有在意,反倒是最后出现的那个名字如同扎进心底的针一般……虽然细微,却毫无疑问是清晰的痛楚。 “麻美さん……” 真里轻声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 声音里,是无尽的悲伤。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生死 “你是说——”“这是这座城市里代代流传的秘密?”“每六十年就会有一次的战争?”“魔法师和英灵协力合作,然后与其他人互相厮杀?”昏暗的室内,这个至多不过十叠榻榻米的空间里,一个模样清秀、黑发微湿半干的女孩强打起精神提问着,只不过这一个个的提问收获到的只有一个无所谓的点头。并且,少女询问的对象——蓝发男人还不屑地补充了一句,“魔法师?这个时代能称为魔法师的人还能剩几个,只要留意英灵就够了。”男人的身材颇为高大,五官的轮廓线也很深邃,抛去他轻浮张狂的表情细看的话,甚至称得上是俊美的。然而就算是这种程度的形容词,也全然没有把握住他外貌中的重点。男人吊起嘴角笑着的模样,就好像舔舐着犬齿随时扑上来的猛兽一样让人慌乱。至于他身上苍色的皮甲和银亮的肩盔不管是异服癖也好cosplay也好,的确为他营造出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不禁给予人一种,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身装扮的错觉。溶入夜晚的,深蓝。少女裹着毯子“哈啊”了一声向后躺倒在了身后的地板上,“魔法师?这种上世纪五十年代的rpggame用词,我信你就是神经病了啦。”男人冰冷的视线已经转为了不耐,“那你到底——”黑发少女摆了摆手截住了他的话头,露出了一个微笑,“信,我当然相信你。既然你把几乎沉到水底喂鱼的我救起来,那么就是我的朋友了。虽然你说的话比较超现实,不过也不能武断的说真的不可能,既然是朋友说的话,我就选择相信好了……那么,所谓的英灵又是什么呢?” 这种态度,就好像有人对她说明天是晴天,然后她就无所谓的选择了相信了一样。 相信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少女的想法简直显而易见。原本想开口解释的男人,不禁又看了着缩在毯子里的少女。他的夜视能力相当出色,在这样的黑暗里,也能看清她混杂着好奇与听故事一般的神情。 真的要解释下去,诸多细枝末节的事足够她问到天明了。比起长谈,更擅长用长枪挑断别人喉咙的男人眼角微微跳了一下,选择了另一种回答方式,“一群被摆布的木偶罢了,不用在意。” 明明是轻佻的口吻,却或多或少的染上了一点怨怼。然而这种不着痕迹的愤怒,却不是一眼看去就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女能听出来的了。少女没所谓的“哦”了一声,像接受之前所有不可思议情境的时候一样,接受了这个朦胧的概念。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天气相当的冷,破旧的门窗根本无法阻挡十二月的寒风肆虐。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浑身半湿的少女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 男人挑了挑眉,看着在毯子里瑟瑟发抖的少女,“不如把你的事说出来听听吧,小丫头。”“嗯——阿嚏——我有,什么事能说的——阿嚏?”“比如……”男人咧开嘴,“谁把你推进了河里。”“没有啊,没有谁想害我。唔,倒不如说,我连一点被害的价值都没有吧。”少女语调轻快得回答道,“是我自己跳进去的。”“……”过了好一会,男人才语塞道,“喂,你……”“自杀,你可以这么理解。我这种行为,广义上定义成自杀的确是没错啦。”少女眨了眨眼,“可是我也是有好好深思熟虑过的,和那种一遇到挫折就心生绝望的笨蛋不同,我是好好考虑过,才做下这个决定的。”“如你所见,我能称之为家的只有这个连风都挡不住的屋子,父母亲早就死了,也没有留下固定的经济来源。冬天寒冷的看不到尽头,依靠运气去小偷小摸的话当然也能勉强度日。所以,对我来说困难的不是‘活下去’,而是如何‘好好地活下去’。”“在我看来,不畏惧死亡的人也不应该畏惧活着这种话完全是在放屁。漫无目的的人生中如果只剩下痛苦的话,早早结束不是更好么?”少女滔滔不绝地说着,与其说是在回答男人的问题,不如说是颇为自得地在阐述自己的论点。毫不犹豫地,男人不客气的开口,“你是白痴吗?”少女面对这样直接了当的反驳不由怔了怔,然后若无其事道,“你是指冬天跳河这件事么?是人都会畏惧痛苦,而自杀就是要克服这种恐惧,我拿不到处方药,也没有锋利的刀子,更没有坚固的绳子和房梁,这样的话,完全没办法自救的跳河难道不是最优选择么?况且,我跳下去的那条未远川,名字也十分让我喜欢……”“我不是在说这个!”男人额角蹦出了青筋。少女所不知道的是,男人之前的话没有半句谎言。这个城市里,的确有着魔法这样的奇迹,也的确有着英灵这样凝聚了期盼与祈望、聚集了众多信仰的存在。所有的英灵,必然拥有值得代代传颂的“真名”。无论这个“真名”,是“恶名”还是“善名”。这个苍蓝发色的男人,生前便是名震一方的大战士,至今在其传说开始之地仍留有他的雕像和诗歌。誓为祖国流尽最后一滴血、在战争女神布下的崎岖命运下也能前行的他,自然无法理解“自我放弃”这种软弱的想法。就在不擅说教的男人苦恼的时候,少女已经爬出毯子,抓起一支破旧的机械表看了一眼,“唔,爸爸留下的手表应该蛮可靠的。”说到后半句的时候,黑发少女的语调明显高兴了一些,“我们已经认识一个半小时了,不自我介绍一下么?”“我——”对他现在的情境来说,说出真名是件很愚蠢的事。少女既不会魔术,也没有保护自己的手段。任何一个抓到她的魔术师,都能在她的脑袋里好好阅读一番。不过这些劣势之处甚至没有被他在意的价值,他的传说没有弱点,并且他自信完全能够保护好这个契约者。顾虑今后的危险而拒绝向御主报上名字无疑是弱者的选择。“库丘林,职介lancer。”果断地报上名字后准备逐一驳斥御主愚蠢观点的库丘林有些意外地看到少女移开了眼,看向了别处。既没有询问他不同于常人的名字,也不在意他后半句的古怪之处。 反而语气平淡地开口予以了回应——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如何平淡,就仿佛……就仿佛是在于普通的友人随意聊天一样。这种态度,放在现下来看,无论如何都是有些古怪的。那一句回应,倒与男人——库丘林的话一般简短。“花形游,请多指教。”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空想 当清晨少女——不,现在应当称她为游了——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的情形几乎和昨天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外人,更没有那个自称库丘林的男人。 昨天后半夜的一切就仿同梦一般。游半坐起身,略微动了动之后毯子从身上滑落,窗外看似温暖的阳光斜映进来,却让游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额头。如果冰冷的水底、异色的男人统统都是梦境的话,未免太过真实了。就像要让她此刻缺乏逻辑的大脑清醒起来一般,耳边传来了懒洋洋的招呼声,“哟,醒了?”这是一句无意义的问安、口气也是最寻常普通的那种,可是即便如此,游的大脑还是空白了一瞬。她抬起头,顺势看见了半俯下身的库丘林。 这个男人的存在,真是一点现实感都没有啊,游不禁这么想到,然后如同受到了蛊惑一般屏住呼吸,抬起了手。这下子,反而是看起来张狂又无所顾忌的男人紧张起来,直起身退开,“小鬼,你想做什么啊?”原本就仔细注视着库丘林的游自然没有错过他表情的变化,那一瞬间的无措反倒让游松懈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库丘林就像幻觉一样。” 属于她一个人的幻觉,游在心里补充道。可惜并不是呢,她的手没有穿过库丘林的身体,反而触摸到了他的脸颊。温热的、确切的、再真实不过的实体。 不知为何焦灼起来的思绪间接影响到了其他方面。“库丘林。”游忽然道。“……?”“唔,没事……只是想试试叫你名字的感觉。”游用不加掩饰的眼神和直白的口吻解释着。原本看起来有些恼怒的库丘林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也不禁倍感挫败,叹了口气,“我啊,可不是什么幻觉啊。虽然很弱小,不过有你这样的御主也不坏,但至少好好听我说话啊小鬼。”一边说着,库丘林半眯起眼俯下身,“再确认一下,你不会还抱有昨天那种愚蠢的念头吧?”“嗯?”游微微一愣,想了想,然后侧着脑袋摇了摇头,“暂时不了……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还是想再考虑一下。”“我可没有无聊到要编造谎言的程度。”库丘林顿了顿,然后咧开嘴恶质地笑了起来,“顺带一提,这场战争最后的奖品是万能的满愿机。哼,虽然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但至少它能用来稍微改变一下你可怜的命运。” 讽刺的意味,任谁都听得出来。 在这片位于极东之地的土地上,游自小成长起来的城市里,蕴藏着一般人无法知晓的大灵脉。 以六十年作为一次分界点,吸引大圣杯降临。来自御三家又或是身份不明的外来魔术师在此间召唤出长存于英灵之座的英灵,互相争斗、互相厮杀。当最后只剩一人时,即是决出了胜利者。作为奖品的,则是——打开“外侧”通往“内侧”的道路后能够满足一切愿望的万能满愿机,圣杯。“所以……”少女看起来仍是有些似懂非懂,“所以,才叫圣杯战争?总共加起来也只有十四人……也能厚颜无耻地自称战争?”可爱稚气的女性御主自然是很好,可这种奇怪的思考回路也足够让人头疼了。就在库丘林腹诽的时候,却又听到游开口道,“不过,有一个地方库丘林你绝对是理解错了。可怜?我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怜。”库丘林的脸色变得无奈起来。又来了…… 又是这个没有结果的死循环,昨天两人长谈了半夜也只能以少女的哈欠和困意作为终结。人生和想法有绝大分歧的两人,不论如何都不可能达成意见上的统一。 “已经强调很多次了,我并不是因为绝望才想了结自己的性命。相反,我有太多的理想和愿望。唔,正常情况下,我应该像个热血的笨蛋一样被欲望驱使着向前吧?可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如果我想成为一个一般定义下完美的人,在这个过程中,我需要比别人多出几倍的努力。即便如此,最后却也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没有欲望的人生容易腐朽,欲望成长起来膨胀得太大却又会让人难以自制。”“我的愿望就如同天上的繁星一样不计其数,区区一个圣杯又能带给我什么变化呢?”花形游抬起头,嘴角上扬了一些,“现在,库丘林明白了吗?”这个笑容里,甚至隐约还能看见一些少女的柔软和天真,但其伴随着的言语,却是赤裸裸、而不加掩饰的欲望。库丘林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思索再三后却忽地恍然道,“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要的东西太多,你又没办法得到么?”游微微一怔,再自然不过的点了点头,“库丘林这样说,倒也没错。”然而,现在却是库丘林笑起来,“喂,小鬼你知道么?如果你继续说一堆废话掩饰自己,我反而看不起你。现在你这么直白,倒是意外地……” 他顿了顿,然后以单字做了结尾,“可爱。”这句评价和现下的气氛,实在是有些风马牛不相及。少女不禁微微睁大眼,这幅呆愣愣的样子反而让男人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没错,我们之间的确有御主和从者这样的说法,但我也很明白,英灵再怎么强大,在魔术师眼中也只是一件工具而已。当然了,这样也无所谓,我只要达成自己的愿望就行了。”库丘林俯下身,在游眼中,他一瞬间放大的瞳孔,就仿佛睡兽睁开了眸。“所以,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我都会替你抢过来。” 最后的言语,声音低到几不可闻,却又如此清晰地—— 传达到了少女的心中。 然而,游在沉默许久之后给予库丘林的第一反应,却是过于直白的笑,“我想要的任何东西?这种台词在最糟糕的少女漫画里都不会有啦,库丘林又不是‘我必救你于水火’的英雄设定。太过勉强的承诺,还是算了吧。”不加掩饰的嘲笑也就算了,她竟然还倒过来不停安慰他。库丘林忍无可忍拿起散落在旁边的衣服照脸扔过去,“你该起来了!”游忍着笑接过自己洗地有些半发白的外套,自顾自偷笑了一会然后讶道,“库丘林你是要走了么?”没有回答。“库丘林?”游的语气有了些微妙的变化。纵使库丘林想要离开,她也没有正当的理由去阻止。他不过是在一个奇特的时候、奇特的地点遇见了她而已。 的确,这个男人装服诡异、名字另类、显得与常人格格不入,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只能停留在救人者与被救者而已。 就算他对她编造出了什么御主从者、圣杯之类的谎言,也不过是同情心使然,想要开导她罢了。不过,那天的景象……库丘林所说的话,真的是谎言么?游压下悸动着的疑惑和不安,在心中苦笑。“我出去转一圈,你好好待在这里。”男人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离开了这间过于破落的屋子,漫不经心的话却使少女的心起了波澜。“是是……”游抓着外套应道,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回答她的是门关上的声音。这个回应仔细看来实在有些冷漠,但她现在的心情……却大约是,高兴的。在与库丘林相遇以来,游整个人都感觉有些违和。或许是因为,昨晚的冬日跳水实在太过刺激了?游抬起冰冷的手拍了拍脸颊,“好了,还是先振作起来——嗯?这……”轻声的嘀咕还未说完,游就被其他的东西吸引去了目光。她的左手手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样式古怪的纹身。鲜艳的、红色的、涡轮状的图案静静地在她手背昭示着存在感,尽管不太明白这个类似图腾一般的图形有什么特别深意,可作为一个纹身来说,它不能说不漂亮。问题是……它是怎么出现的?无论如何,都只能想到是,“库丘林干的么?”也只能这么想了,她对纹身没有什么偏好,有生以来也不曾动过纹身的念头,这个图案,在昨天以前都不存于她的身上。但如果是库丘林替她纹上的——游半抬起手,手上的纹身在阳光下莫名有了几分浮华的感觉,轮廓细致精美,摸了摸也没有出现晕染的痕迹,大约不是红墨水之类的恶作剧。——纹身这种事,有那么简单么?她在发现它之前,可是什么异样都没有察觉到。嘛……算了。游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去想。等库丘林回来,再仔细问问好了。如果……他还会回来的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刻命 虽然她的确想要在家里等待库丘林回来以免错过,但家里的娱乐途径实在匮乏。一台只能在晚上收信、年龄和她差不多大的电视机正兹兹地冒着雪花,仅有的几本故事书也是被翻得不能再翻、烂的不能再烂了。最关键的是,现在已经到了下午,家里却没有任何吃的。身体上隐隐约约的饥饿感让门缝间钻进来的冬日寒意在她心里扎下深根。 没有吃的,也没有钱。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如果做好了自杀的决定,当然是要把已有的资源利用完毕再去死——至少这点遗憾不能留下。尽管昨天以来发生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也向库丘林承诺了“暂时不死”,可这种又要靠自己的双手去觅食的糟糕现状还是让游烦躁地叹了口气。门忽然被打开,阳光洒了一室,可随之而来却是更强烈的冷意。“唔,欢迎回来。”游有些想要起身,可流遍四肢的酸软让她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不过,你还是先把门关上吧。”一定是冬日跳水的后遗症,游无奈想。“那么,库丘林一个人是去做什么了呢?”“啊,不知道战争会在什么时候开始,但探清地形终归是必要中的必要。不过……”库丘林的目光落在游身上,“这座城市还真是小。”这种“战争”之类的中二病发言是怎么回事?而且还是一副已经把冬木了解的很透彻的口吻。或者说……库丘林是本地人?不过这种名字、这种说话方式、这种穿衣风格……还真是够糟糕的。嗯?等等……“我都没有注意到,库丘林刚才也是穿成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吗?”库丘林表情顿时有些微妙,他正想开口的时候又被游堵了回去。“好了,先不管这些,问一个问题,嗯,库丘林……有钱吗?”“……”明明是十二月末的深冬,街上却依然行人如鲫,要说原因的话——游扫了一眼十字路口折角巨型广告屏,除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广告之外,屏幕的一角也显示了今天的日期。十二月二十四日。在通常的定义上,今天似乎是被叫做是……平安夜?“钱?啊,那个,是你们的交换物吧。”库丘林似乎在她身后思索了一会才继续,“那种东西,真的有被当做货物的价值么?”尽管花形游本想要尽量克制自己说话的音量……因为,在旁人的眼中,一个少女不停对着空气说话一定是件相当诡异的事情。 之所以这么说,则是因为——库丘林现在的状态,是隐形的。就在刚才、就在他们出门前,在游委婉地表达了库丘林这样的装束十分吸引注意力之后,库丘林却十分轻松地隐匿去了身形,消失在了空气里。这实在是相当令人感到惊异以及恐怖的一件事。不过,库丘林以前的所作所为和编造出的故事已经给予她足够的冲击了。这种近似漫画一般的隐身能力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不能接受了。 英雄和超人的题材足够多了,再算上库丘林一个又能怎么样?他本人则叫这个能力为灵体化——完全意义不明的名字。不过虽然库丘林隐形了,游却能奇妙的感受到他就在离她咫尺之遥的地方。话回正题,游克制住强烈的叹息冲动,张了张口之后还是忍不住讽刺道,“库丘林在表现自己有多么与时代脱节这点真是意外地……有才能。”货物交换,这种石器时代的名词真的是……如果不是库丘林的日语说得如此流畅,再这样下去,她恐怕真的会对库丘林的圣杯之说深信不疑。游摇了摇头,将荒诞的念头扫出脑袋,“接下来,库丘林再陪我去一个地方吧。”游带着库丘林熟练地穿过行人、长道、暗巷。在走出一段不短的距离后,库丘林又开了口——不是抱怨意味的,只是单纯地疑惑——“你不是饿了么?”“有些东西比填饱肚子更重要……唔,到了。”虽然发表了到达宣言,但两人停下脚步却并非是冬木标志性的某处,或者说,这里连一扇能让人进入的门都没有。窗户。在造型磅礴大气,掩在丛丛绿荫中的这里……只有一长排牢牢关上的窗户。但……在拐角处的最后一扇却静静开着。看到这样的景象,游忍不住欣喜道,“果然开着。”在看着游模样狼狈、笨手笨脚地顺着窗户爬进建筑里之后,库丘林也只好跟上。建筑物的内部……在库丘林眼中、至少在他眼中,无疑是怪异的。橡木柜子层层的摆放着,可其上放置的东西却让他十分费解。这是书。他脑海中的知识这样告诉他。那么这里就是……库丘林近乎艰难的开口,说出了这个对他来说拗口的词汇,“图书馆?”与此相对的,游却十分爽快地点了点头,“教堂资助的图书馆,总之不是我这种地位的人能够进来的地方,但这里的窗户总是不关的,只能趁节日没有人巡馆的时候溜进来。”说到这里,游有些好笑的补充着,“年纪再小一点的以前,我总是在妄想,是不是馆长格外欣赏我,留意到了我才专门为我开了这扇窗,不然的话,为什么从来没人抓住我呢?继续想下去,或许他会有心思收养我资助我也说不一定。但是……”现实终究是现实。这扇窗不过是因为清洁工人不情愿走到馆中最深处的懒惰才一直开着罢了。至于没人发现她,也不过是因为她运气不错的关系。尽管说着这样的话,游的表情却一直十分轻松。熟门熟路地穿过几排书架,抽出了其中一本。游哗啦啦地翻着书页,“上次看到了哪里呢……”翻着书的同时,游随意地抬头道,“库丘林说过我想要任何东西都可以吧?如果我说我很想要这本书呢?”说完之后,游大概也觉得这句话很无稽,复又低下头翻找着页码。这只是个无心的玩笑而已,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然后她手中的书,飞了起来——库丘林绝对超过一米八十的身高,轻松的帮助他从游手中把书拿了过来。“……你该不是想提‘直接把它拿走’这种没有意义的建议吧?这间图书馆虽然巡查的不严,但藏书却不是很多,丢了什么东西他们警戒起来的话,我以后都没办法再来了。”“这就是这个时代用来记录的载体么?”库丘林看着手中的书,口中又低声说了几句模糊不清的话。“嗯?”没有听清的游正想开口询问,下一秒却忍不住睁大了眼。 库丘林没有拿着书的另一只手,泛出了光芒。 不是幻视,也不是窗外的夕阳让她产生了错觉,而是真真切切的散发出了摇曳的光芒。在她屏息的瞬间,光茫已经汇聚成形。——书的形状,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然后,那本以不可思议姿态出现的书,重重落在了她的头顶上。游有些无措地接住从头顶砸下来的书本——甚至连分量都很近似——游判断着,仅仅翻了几页,就迅速确定了这本书和之前被库丘林拿走的一模一样。 游忍不住摸了摸手中书本的扉页,又盯着被库丘林递到眼前的另一本看了好一会。然后猛地抬头道,“超能力,库丘林竟然有那么多超能力的吗?复制一整本书都能做到吗?一点限制都没有吗?”面对如此多的问题,库丘林只是不耐烦地回答道,“最基本的魔法构成罢了,最多只用到一小节咏唱的魔法能有什么限制。” “那……”游在大衣的外套里翻找了好一会,然后抬起手道,“这个东西,库丘林也能复制吧?”她的手中,是一枚脏兮兮的五十円硬币。库丘林不甚在意的将手覆在了那枚硬币上,这次游清楚地听到他口中所说的单字。——“othila。”发音古怪的词语,完全不在游的认知中,但当库丘林移开手的时候,她手中的硬币却变成了——两枚。她看的十分仔细,库丘林除了开口之外没做任何可疑的事,他的衣服上也不存在任何可以藏物的地方。他说了一句话,然后一枚硬币就变成了两枚。就在游呆呆发愣的时候,库丘林不耐烦道,“还有什么想要的?”这样的口吻,就像是给了她一个苹果、一个橘子之后又问她需不需要一个香蕉一样轻而易举。游抬起头,直视着库丘林。说出那种话的库丘林,比起圣杯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这样的他,反倒更像是万能的满愿机,更像是……英雄。窗外的天光倾泻而下,墙上浮刻着的圣灵鸟仿佛鸽子一般落下,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肩上。 仅仅一眼,就让她近乎晕眩。什么啊……一定是真的病了吧?游在心里自嘲,然后,低下头微笑着回应,“如果库丘林总说这种话,我会有不必要的妄想的。”轻声细语,近乎呢喃。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光亮 两人离开图书馆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呵出的热气在冰冷的寒空中转瞬变成雾气消散,而游仍在断断续续地说着,“人如果不抱着不切实际的愿望,就不会……嘛,算了,总觉得如果相信了库丘林所说的,我的人生一定会变得十分……”恐怖?怪异?这些另类的词汇似乎都不足以形容,但总体上,一定是另一个迷离未知的世界……至少不可能是这样安稳的现世。“可是我的人生本来就已经糟的不能再糟了。就算相信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吧……本来就失去了所有东西的人,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话尾的声音渐渐弱下来,游止住脚步,低头盯着地面。库丘林也停下步伐,犹豫再三,伸出手摸了摸游的头。“我又不是小孩子。”游勉强笑着推开了库丘林的手,“其实你才是对的。”库丘林挑了挑眉。“之前说了那么多,也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借口罢了,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只不过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而觉得失去了,然后对未来必定存在于那里的几十年产生了厌倦。”游顿了顿,“这样的人生,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没有任何人会在乎我的生死……我之前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不清楚库丘林的来历,也搞不明白库丘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特的能力,但库丘林许诺过会永远保护我的吧?那么……”少女抬起头,如墨般的眸色忽的亮起来。“那么,我就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某种意义上,我的人生已经被库丘林改变了。”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与库丘林相遇的那个晚上。他划开千斤巨澜,犹如摩西分海,救她于深海。那时出现在她眼前的库丘林……彷如奇迹。 “对我来说,能够和库丘林相逢……这份回忆本身已经是弥足珍贵了。”说完之后,游多余地辩解道,“当然如果你是随便说说的话……如果你要走,我也不会阻拦你,虽然认识的时候很短,但库丘林你真的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没有骗你。”回答的语调有些懒洋洋的,是一贯的库丘林风格。“真的么?”“当然。”“那……”游想了想又道,下了奇怪的结论,“我们是不是就算在一起了?”两人的身高差使得游并没有发现库丘林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与讶异,只是过久的沉默让她忍不住抬起头来,却迎来一记重重的弹额。“喂!”游不禁叫道。“这种话,等你长大一点再说吧,小丫头。”“库丘林莫非是……害羞了?唔,好啦好啦……”游假正经地安抚着看起来快要炸毛的库丘林,“那么,能不能再陪我去一个地方?当然了,其实那地方还是很无趣,或许库丘林可以先回家——”说完句末那个单字的时候,游忍不住停顿了一下。这个字,是如此轻易就能说出口的么?或者说,这个字是能如此轻易地将另一人也划分进来的么?“啰嗦,那还不快走?”间或响起的交谈在这条小路上渐渐远去。他们身后的夕阳终于坠下了地平线,天边曾被染成金红的云翳失去了暮光的照耀已转为了灰白。世界一片黑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永眠 笼统概括一下的话,这次要去的地方,倒与刚才的图书馆有些相似。穿过凌乱的建筑物,以及因入夜而有些寂寥的坡道。目的地已经近在咫尺了,在夜晚中也轮廓明晰的建筑物顶端——以游的视力,能清楚地看到那里有个巨大的十字架。登上山坡的时候,一整片辽阔的广场静谧的欢迎着游的到来。这里……是和图书馆一样位于新都,只不过地址却更偏远的冬木教会。当然了,她的目标不是那栋建筑物,而是随着坡道上升渐渐出现在道路两端的墓碑群。游犹豫再三,还是对库丘林开口道,“拜托了……库丘林能像之前那样,呃,灵体化吗?”虽然不明其意,但库丘林在稍稍皱眉之后还是根据游的话照办了。“抱歉呢。”游微带歉意,可还是没办法就这样让装束奇怪的库丘林堂而皇之地跟在她身后,被旁人看到的话她一定会很懊恼。这里的那位长者——她唯独不希望在那位长者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游深吸口气,钻进了墓碑群里,并不是在漫无目的的寻找刺激,她也不是那种无聊的人。她只是来……看看“那个”的。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也不是第一次在入夜之后来这里,可每每见到这里的景象却总是不寒而栗。几乎是很快的,刻有“花形夫妇”的墓碑印入了她的眼帘。虽然这样说,但那几个字在黑暗中实在有些模糊不清,她完全是靠记忆才寻找到这里。仅仅靠教堂微弱的灯光,大概不足以让库丘林看清吧?这么想着,游开了口,“才认识一天多一点就介绍父母给你认识好像是有点太草率了,但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也就……这块石头的下面,就是我的父亲和母亲呢。”她已经很久没来过了,仔细想想就能明白了——这种只能为她带来悲哀与不快的地方来了又能怎样呢?可是今天不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克制想要倾诉的心情。就好像是要牢牢记住与库丘林相逢之后的人生节点一样,不来这里的话,总觉得无法安心。库丘林没有回应。剩下的,只是游单方面的叙述,“那个时候,我大约还是有过一些的快乐的。父亲是个严厉的人,但有时候却也有温情的一面。母亲则是这个国家最传统的那种女性。啊啊,这样形容一下……就好像我是个十分幸福的人一样,实际上……大概也离那个定义不太远了吧。结果那场事故……库丘林看得出么?我啊,其实是个非常冷漠的人,但他们的离开的时候,我却非常难过。”“并不是难以割舍,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他们不该以那种方式离开。他们……不该以……”游忽然闭上了嘴。没说完的话,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至少,至少不该以那么悲惨的姿态死去。她的身后,忽然有了一阵脚步声。沉稳的、伴随着枯叶扑簌断裂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点点慢慢接近。判断一下方向,很容易推测出来人的目标是她。 最后,那个人在她身后站定。 游没有避开,而是在原地大大方方的转过身。来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随意地道出了与现下情境有些迥异的问候,“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你了,游。”相比之下,游的表现则有些拘谨,“也很久……没有见到神父くん了。”教堂里的神父くん,父亲生前的时候是非常虔诚的信徒。自那时起,游便已认识了这位神父,姓氏似乎是言峰,至于名字,就不是游所清楚的了。言峰神父微微颔首,“那么,今天是有特别的原因?”“不……只是……”也许是神父先生的气质使然,游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最近出现了一些变故……”“有个人,对我说了很不寻常的话。”现在完全看不见库丘林的模样,但光是想象库丘林听见这些话时的表情,就让游觉得十分有趣,“他的存在对现在的我来说……就像是光芒一样。可我不知道,究竟是否该相信他……倒不如说,我害怕着可能会有的改变……”这样的叙述实在是有些不着头脑,游停下来用手抚了抚头发,又开口道,“今天已经是二十四日了呢,神父くん。” 游看着远处的风景,站在大圣堂前的这片土地上,能够俯瞰到整个冬木的风景。纵然是夜晚,也有无数的灯火点缀,无数因庆祝而燃放的焰火,拔地而起冲上天空轰然碎裂。距离的过于遥远让声音完全无法传达过来,这样的景色,反倒让游身处的地方更显寂静。“圣诞快乐,神父くん。这应该是教会的节日没错吧?”“……”“能与那个人相遇的我,已经是十分幸运。我啊……曾经大约也与幸福十分接近了,所以……”神父叹息了一声,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是安慰的意味么?游没有多想。从以前便觉得,这个神父,看起来就有安稳人心的力量。就算是最好最好的神职人员,也不过如此吧。 所以游疑惑了刹那之后便略带激动地说了下去,“无论我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我都绝对不会——”游的声音戛然而止,蓦地睁大双眼。“噗嗤——”异质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寂静,但很快周遭却又恢复如常。真是让人不愉快的声音,游这么想着——就好像这是与她全然无关的事一样。真的无关吗?忽然袭上脑袋的眩晕、以及肉体上突然的麻痹都催促着游往下看。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完全不能理解这幕景象究竟是如何发生的。一只不属于她的手,从她身后穿破了她的身体,从她的胸口伸了出来。喷涌而出的鲜血,无处可去,只能溅上枯草与石碑。推测一下的话,很容易就能理解出来那只手是属于言峰神父的,那只在几秒前还让她觉得十分安心的手,此时此刻正在将她推向死亡。不过,现在的游早已没有进行如此复杂思考的能力了。隐隐约约之间,好像听见一个声音附在她耳边,沉稳之极的笑声,就好像真的遇到了什么值得欣喜的事一般,“愿神将怜悯……”然而,就连这人生最后的声音也逐渐远去,犹如饮没一切的赤红。她没能听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此生最重要的人 机械的女音带着千篇一律的标准声调,让人烦躁不已。 “请输入id……” “……” “请输入password……” “认证通过。” 悠里轻车熟路的输入了所需要的内容,按下了回车键跳过了电子提示音。 灰尘在图书馆里易让人昏睡的光线中缓缓游移,午后的天光穿拂过不甚干净的玻璃窗,在陈旧的木制地板上落下斑驳不定的光影。 稍稍等待了一会因为载入而引起的延迟后,屏幕上飞快刷出了大量的数据。 大致浏览了当前的页面,悠里抬手用手心掩住了一个哈欠,移动鼠标,光标在“综合成绩”那一栏上逐一划过。 并没有任何一项科目的成绩低于“a”。 悠里满意的点点头后动了动手指,按下了打印键,身旁笨重的打印机器“哼哧哼哧”地运作起来。 正在出神间,走廊里忽然传来了追逐打闹的喧闹声,与周遭的静谧相比之下显得格外刺耳。 悠里怔了怔,但也很快了然,以她特意增幅过的五感,足以辨认出这样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到底属于谁。 当然……其中也有长久相处的原因。 “难得那么早放学,为什么现在就要来图书馆啊。”来人懒洋洋地抱怨着,“我还想去一下音像店呢。” “因为除了图书馆以外的地方,都没有那么老式的机器了,不在后天之前交上打印好的成绩单事情会很麻烦的呢。”另一个少女的声音模模糊糊的隔着门传来,直至声音的主人费力的推开大门之后陡然转为讶异,“已经……有人了啊?哎?……是梨本……さん?” “恩……不过我已经好了。”梨本悠里推开椅子站起来,扬了扬刚从打印机中拿起的纸页,刚吐出的纸张还带着微微的温度。 “等等,等等。”毛茸茸的蓝色脑袋从粉发少女的身后钻出来,用咏叹调般地夸张口吻道,“难道是我们的超级优等生,梨本悠里?” 悠里一怔,像是被这样的语调感染了一般,弯起嘴角一字一顿地回复道,“是啊,要不要签名?” “当然,今天真是命运的巧遇啊。”蓝发少女咧开嘴,举起手握了握拳。 “……真是的,不是刚刚才放学分开吗……”鹿目圆小声嘀咕着。 “你在说什么呢,小圆。和梨本悠里的每一次相遇都是神的恩赐啊……” “是啊,神的恩赐,快点跪谢吧。”悠里半开玩笑的重复着。 “……不过……”蓝发的热血少女,美树沙耶加话锋一转,“悠里你这么不要脸真的没有问题吗?” “恩?” “才不是说这个!和子老师说了哦,你上学期的总评是a……你真的还是人类吗?被外星人绑架过了吧?哪根神经的构造已经和我们不一样了吧!”沙耶加喋喋不休的嘟囔着。 “没错,我可是被外星人选中的天命之人。” 鹿目圆在两人不着边际的对话中茫然了一会,然后才定了定神,“那么……我先去打印……” “哎?不行不行,小圆让我先来。”美树沙耶加扑到了图书馆公用电脑前,有些笨拙的拿起鼠标按了几下,半真半假的抱怨着,“学校怎么还不把这些台式机扔掉啊,这么年代久远的东西,现在根本没人会用了吧。” “大概是当成古董留着升值吧。” “原来是这样……” 因为冒冒失失的友人而被挤到一边的小圆,抬起头对上了正在闲聊的悠里的视线,不出声的向悠里做着口型。 悠里怔了怔,明白了鹿目圆的意思,然后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 鹿目圆粉色的眼睛里即刻染上了兴奋。 悠里将手里薄薄的一沓纸页塞进书包里,拉上拉链,随口道,“那么,我先走了。” “哦。”美树沙耶加努力回忆着自己的学号,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鹿目圆则是小声道别着,“晚上见。” 拉开图书馆的玻璃门,又让它在身后闭合。 梨本悠里转过身在玻璃门前随意整理了自己苍青色的长发,左手的戒指上镶嵌着的宝石在走廊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驱散了周围小片的黑暗。 心情不知不觉的好了起来。 鹿目圆刚才说的是—— “晚上……一起巡视吧?” 巡视。 当然不是社区登记员或是城市志愿者这么无聊的工作。 十六岁的梨本悠里,市立见泷原中学二年生,职业是—— 魔法少女,拥有着像漫画中一样不可思议能力的魔法少女。 不过,与此同时,这世界还存在着另一种普通人类所不能看见,与魔法少女对立的生物。 魔女。 如果说从愿望中诞生的是魔法少女的话,魔女就是通过诅咒诞生的存在。如同魔法少女传播希望一样,魔女则散布绝望。 魔法少女的工作,就是日复一日的巡视着自己守护的城市,保护着弱小的普通人。 消灭一切魔女……以及魔女制造的使魔。 没有娱乐,没有休息的时间,带着疲惫的身体巡视城市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战斗到最后一刻。 这样的宿命,大概直到这世界成为乌托邦那样遥远的理想国才会终结。 不过,即使成为魔法少女并不是什么好的事。 她也从未因此而后悔过。 想起那个值得她永远憧憬下去的人,心情便不自觉的好了起来。 不后悔的原因自然是因为…… 因为付出的代价,甚至及不上她得到的万分之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永远都不会后悔 离开图书馆之后径自离开的悠里很快回到了家。 进入这个两居室的寓所后,悠里将书包搁置在沙发上,从里面取出两本书放回客厅的书架上,又站在书架上对着琳琅满目的书思考了一会。 “没有老师讲解系统的知识……真是麻烦。到底要怎么办呢……” 想要尽快长大,尽快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但是,那些在招生简章上标注着“重点”的高中可不会教你什么生存技能。 思考着这些事的梨本悠里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忘记关上家门。 这一点,直到白色的小兽从半掩着的门缝里窜进来,在木质地板上踩出吱嘎作响的声音,她才察觉到。 悠里回过神来,蹲下身笑着摸了摸奇怪白色生物的脑袋。 “丘比,肚子饿了才回来吗?真像小猫一样。” 梨本悠里描述成“猫”的家伙用大而无神的红色瞳孔注视了她一会,才道,“我才不是猫呢。” “唔……也对,野猫才不会有和我们结下契约,让我们成为魔法少女的力量。”悠里起身去关上了门,随口带过了这个话题,“丘比的晚饭想吃什么呢?……快点从沙发上下来,学姐看见会生气的。” “麻美……现在又不在……”丘比犹豫了一下,还是悻悻的跳下来在地板上盘起了尾巴。 通体白色,只有背后有个红色圆圈的生物,与其外貌最接近的动物想来想去也只有野猫了…… 同《魔法少女リリカルなのは》里的尤诺,《カードキャプターさくら》里的基路贝罗斯是一样的性质。 非要说的话,其职责大概就是负责契约有愿望的少女,赋予其非同一般的能力的契约兽。 悠里将从冰箱里拿来出的食盒放进微波炉里设定好时间,看了看丘比在地板上左滚右翻,“今天过的怎么样?” “各种方面都没什么进展呢。” “那么小的城市里有三个魔法少女这么多,你还想要什么进展?”悠里失笑,但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急急忙忙去接电话的悠里也顺带忽略了丘比不置可否的表情。 “这里是梨本悠里。” “悠里已经到家了吗?两年级真好呢。” 是……麻美学姐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紧张起来了。 心情像是即将被家长检查作业却什么也没写的小学生,大概是因为很少在家里接到麻美学姐的电话吧? 在这个两居室的小小寓所里,和她共同生活的是同在一所学校,同为魔法少女的学姐……巴麻美。 “恩。” “冰箱里有准备好的晚饭。” “恩,已经在热了。” “今天的补课可能也要很晚才能回去,可以拜托悠里一个人去巡视吗?” “当然……不过,事实上鹿目さん已经和我约好了。” “恩……说起来,她也才契约没有多久。初次接触到这些的魔法少女,总是意外的有干劲呢。你们记得要……” “我们会记得小心一点的……唔,两个人也一定会加倍谨慎。魔法少女是非常危险的工作……是这样吗?”悠里模仿着巴麻美啰嗦的口气。 “……如果你真的听进去的话,我就不会重复这么多遍了。” “我当然有听啊。” “……真是的。”随着麻美最后带着宠溺的抱怨,周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如果悠里再笨一点,乖乖听我的话就好了。” 顺着电波,从遥远的另一端传来的声音。 暮色四合,晚风吹动着窗帘,在地板上盘旋的橙色暮光,萦绕在耳边的声音,就好像巴麻美真的在身边一样。 一瞬间,好像有许多画面从眼前掠过。 还未来得及细想更多,电话就戛然中断了。 大概是……被老师发现了。 在这方面,麻美学姐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吧。 悠里挂上电话,阻断了从听筒里传来的忙音。 “丘比,我们要去狩猎魔女了哦。” 丘比灵巧的跳上她的肩头。 悠里在离开之前环视了一圈被目光镀上明黄色光影的家。 因为愿望,她得到了此生最重要的人永远在一起的机会。 如果说,只要好好活着,就一定能遇到好的事。 那么,能遇到巴麻美,大概……已经耗尽了她一生的好运了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魔法少女的决意 临近深夜的见泷源町,依然带着让人眼花缭乱的色彩。 虽然只是个小城市,却有着与众不同的繁华。 远远的就看见站在街心一边摆弄手机一边发呆背对着她的鹿目圆,悠里连忙快步跑上去。 “抱歉,来晚了。” 鹿目圆因突然被拍了一下而慌忙起来,悠里伸手接住了粉发少女不慎跌落的手机。 “我是……吓到你了吗?” “啊……”鹿目圆快速否定着摇了摇头,不好意思的接过手机,然后望了望悠里的身后,“没有的事,麻美さん没有一起来吗?” “她要补课呢。” “这样啊……”鹿目圆犹豫着,脸上慢慢浮现出有些挣扎和紧张的表情,“我们……我们从哪里开始比较好?” 悠里怔了怔,立刻进入正题道,“那从人少的地方检查起来吧。” “哎?有什么理由吗?”难得提出问题,不善于给别人带来麻烦的鹿目圆有些不好意思的左顾右盼,“也不是特别想知道,但是你和麻美さん好像都有自己的依据……” “魔女虽然能够诱惑普通人走向生物,但说到底,对我们来说,初生的魔女实在是非常弱小,所以魔女会躲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制造结界躲避魔法少女的追踪。” “恩……那……”鹿目圆踌躇了一下,将戴着戒指的左手平平的放在胸前,“总看麻美さん是这样做的……” “呃……理论上没错,不过她一般不会在人这么多的地方这样做……” “哎?”也许是感受到路过行人异样的眼光以及自己行为的不妥,鹿目圆连忙收回了手。 不过,在见泷源町的商店街,中二病和电波系横行的地方,鹿目圆的行为也不算特别瞩目就是了…… “就算是把手插在口袋里,遇到魔女的话,戒指也是有反应的,魔法的波动并不是一层衣服就能隔断的。”梨本悠里抬手拉起鹿目圆,离开了喧闹的人群。 每个魔法少女都拥有的,制式的戒指上镶嵌着的,是灵魂宝石。 同丘比签订契约的少女而产生的宝石,是魔力的源泉也是魔法少女的证明。 由此,而被赋予了与魔女战斗的使命,而寻找魔女的手段,就是最最寻常的……将灵魂宝石当做探测器使用。 “……这样啊……和麻美学姐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感觉梨本さん在各种各样的方面都很厉害呢。” “……会吗?” “恩,比如刚才反应那么快。” “……呃……其实那是用魔力强化过的……” “哎?!骗人的吧……魔力还可以这么用的吗?”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体弱多病的少女全部会因为过于弱小而被排除在契约对象之外了吧?虽然一次性要付出的魔力有点多,不过还是非常划算的。其实我这样做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提高体育成绩啦……鹿目さん也可以这么做的。” “哎?……可是感觉像作弊一样……” “可能会有这样的感觉吧。不过考试的时候有一份正确答案摆在面前,比起不及格来说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抄吧。” 鹿目圆有些为难的皱起眉想了一会,继而又舒展开来,“可是梨本さん并不需要答案吧,本身就很厉害了。” “……魔力可没办法强化智力……” “……这样的话,成绩那么好的梨本さん还是非常非常厉害啊。”鹿目圆低下头看看自己平平摊开的双手,“我呢,到现在还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没有什么长处,懦弱又胆小,和梨本さん根本是两个世界的我……也能成为合格的魔法少女吗?” 因突如其来的自我剖析而有些无措的悠里仔细想了想,“每个人都有……如果一无是处的人是不会有朋友的吧?只要足够相信自己,很多事就会慢慢变好了。” “恩……我……也会努力成为像麻美さん和梨本さん一样的人。” “不……就魔法少女这一方面,我或许还不如你呢。”悠里展开一直携带在身上的见泷源町地图,圈上不久前已经去过的地方,考虑道,“接下来是去……业余大学还是无人的西站地下铁呢……” “……直接就……这样出发了吗?” “呃?” “没有出发宣言之类的……吗?” “……其实魔法少女并不是那么……那么热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日复一日的寻常 第二天。 人造的明亮灯光在桌面上晕染出大片的白,明晃晃的使人生晕。 教室的天花板和四周的墙壁都是由透明的材质组成的,从楼层的任意一个角落看向任何地方都是一览无余。 在这样的环境下,连打瞌睡都变成了特别难以做到的事。 但是对于每晚都要出去“拯救世界”、“匡扶正义”的梨本悠里来说,打起精神认认真真上完一整天课程,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桌上用左手撑起脑袋,眼角却瞥到鹿目圆装做不经意回过头却隐含着担心的眼神,梨本悠里勉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什么状况。 即使到了经常熬夜的现在,睡觉对她来说还是非常吸引力。 虽然是没什么意义的早课,不过要作为一个好学生来说还是不能这样堂而皇之的睡下去……吧? ……其实已经完全没办法抵挡睡意了。 强迫自己接受着班主任早乙女和子轻柔缓慢却易让人心生烦躁的声音,耳朵捕捉到的却尽是些无意义的断句。 “没错,今天也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大家,请大家用心的听好!吃奶油泡芙的时候,是放在盘子里吃还是用手抓比较好?” ……这个开头,和子老师又相亲失败了吗? “……没错!正是如此!不放盘子里也没问题,如果认为凭借是否把奶油泡芙装盘食用就能决定一个女人的魅力那么就大错特错了!” 啊啊……果然是这样。 “在座的女生们也务必不要跟整天主张泡芙不放盘子里就吃不了的男人交往!还有男生们注意千万不要成为对象有没有盘子这种事而斤斤计较的男人!” “已经……真是受不了了。”邻桌的美树沙耶加小声的和鹿目圆交换意见。 和子老师说完自己的相亲总结之后又重新振奋了起来,用力清了清嗓子,“好了,接下来,要为大家介绍一位转校生。” 这样的消息让因为千篇一律的早课而心生倦意的同学们瞬间沸腾起来。 “在这种时候,还会有转学生?” “其实重点是和子老师竟然把这样的事放在最后才宣布。”沙耶加在悠里的自言自语中插嘴道。 “……我倒觉得重点是她每周都有不同的理由相亲失败。” “唔?这样好像也……” 沙耶加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和子老师接下去的言语吸引了注意力。 “那么,晓美同学,请进来——” 皮肤白皙的黑发少女迈着细碎的步伐,双手放在身前拎着包,从教室门口慢慢走到和子老师身边站定。 不知道是眼花还是其他什么,少女的步伐看上去有些……颤抖。 转学生已经穿上了见泷源中学的校服。 自脖颈处起始的头发,被小心仔细的梳理成麻花辫,服帖的从肩膀上垂下——是长的有些过分的黑发。 即使戴着有些俗气的红色眼镜,也无损于她的清秀容貌。 “哇,真可爱。不过看上去是很认真的人呢。”沙耶加小声的赞叹着。 在转学生用细如蚊蝇的声音做了自我介绍之后,和子老师三言两语的介绍介绍了转学生晓美焰的大致情况。 也许是和子老师的声音,也许是接受众人的注视时间过长,黑发的少女开始有些站立难安,隐在眼镜阴影和长长睫毛下的眼睛不安的在教室里游移。 沙耶加的推测也许没错,不过,现在看上去,“害羞”和“不安”已经在晓美焰身上占到了上风。 悠里的视线在有些过于热闹的空气中与其对上了,对于晓美焰来说,大概只是看到了三十四个陌生人的其中一个,不过—— 梨本悠里在她还未来得及移开视线之前扯开了笑容……因为想要传达善意的意图太强烈,笑容可能过于夸张了。 晓美焰显得有些迟钝,慢慢睁大眼睛和悠里对视了两三秒才意识到状况。 然后异常迅速的……低下了头。 以悠里的目力来说……可以清楚的看到隐在黑色刘海下的红晕。 这个转学生…… ……会不会害羞过头了。 不过,感觉看起来还不坏的样子。 “那么,早课到此结束,大家准备上第一节课吧。”和子老师为晓美焰安排好座位之后整理了一下完全没起到作用的教案。 早课之后是两节连堂的数学课。 对于一般学生非常痛苦,对于梨本悠里异常轻松的数学课。 然后接下来是……所有人都异常热爱的自习课。 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去图书馆……就在悠里思索着的片刻,一只手悄然摸上了她的桌子。 “啪——” 悠里在回过神的一瞬间按住了美树沙耶加的手,抬眼一字一顿的道,“绝对、不会、把作业借给你抄的。” “嘁。”沙耶加不屑道,“谁要那种东西……呃,当然那种东西你可以等等再给我。我要的是笔记啦,笔记。” “我才不相信你会认真学习……你要对我的笔记做什么奇怪的事啊。” “拜托啦,难得有做好人和帮助无助美少女的机会。” “……” “……有什么问题吗?” “无助的美少女……?”悠里僵硬的重复了一遍。 美树沙耶加趁机以光的速度抽走了悠里的笔记本,然后若无其事走到晓美焰身边,若无其事开口道,“晓美同学……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看看我的笔记本吧。” “……” 留下了完全无力的梨本悠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杂乱不堪的思绪 放学后。 “urgisnight这个词最初的概念起止于德国的历史中……”悠里喃喃着,手指划过了整个横排书架的书脊,厚重的典籍在经过悠久的岁月后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上午耗费了两节课的时间也一无所获,现在她借的书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这就是没有电子查询系统的坏处啊……网络太过发达,就不会有人试图通过这种过于原始的行为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连带着也就没人重视这里……恶性循环。 悠里叹了口气。 不过,也正由于其古老和长期无人修缮的原因,才使得那么多有价值的书保存下来。 看来是不用再特地去一次市立图书馆了。 寂静的图书馆里反复回响着只属于她的脚步声。 周遭琳琅满目的书架匿在黑暗中,象是择人而噬的怪兽。 在确定已经无法从书名上寻到突破口后,悠里抱着已经选中的书本准备离开。 她试图查证urgisnight这个词的意义所在当然不是学校忽然想要召开什么巫女晚会之类的理由。 在她的世界里,urgisnight代表着的是魔女,从字面上的含义来看——甚至是非常强大的魔女,也有可能意味着大量魔女的出现。 最初是从丘比的口中听到的,从它漫不经心的神情来看似乎是只需要两三个魔法少女就能打败的程度。 但是……果然她还是有点在意…… 有时候她总会有些非常奇怪的预感。 将书本放在内在设备落后防盗设备却绝不落后的仪器上,完成了借出手续。 怀中抱着一摞书的梨本悠里一边思考着漫无边际的问题,一边推开了图书馆的大门。 敏锐的五感让她在第一瞬间就察觉到了自走廊一侧袭来的劲风,长期战斗而养成的直觉让她在下意识的后退之后,还有余裕的时间观察面前跑的有些气喘的鹿目圆。 “发生什么事……了吗?”因鹿目圆惊慌的表情而有些被感染的梨本悠里迟疑着问。 “那个……就是。总之!拜托请跟我来一下。”因无措而睁大粉色眼瞳的鹿目圆下了某种决心。 半拖半拉的跟随在鹿目圆身后下了楼梯,如果不是使自己的步调尽量同身前的人一致,悠里很可能会在摔倒之后被拖着走…… “是很严重的状况?……之前我记得你在体育课上带着晓美焰去保健室了……后来出了什么事吗?” “恩……确实跟晓美さん有关……”鹿目圆迟疑了一下,连带着与悠里交握着的手也用力了起来,然后用似极不愿承认的口气道,“我在晓美さん的肩膀上——临别时偶然看见的——有魔女的唇印。” “……在晓美焰身上?”悠里不禁生出了几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一时的懦弱,绝望和自卑都会招致魔女的窥视。 害羞的连和陌生人说话都说不好的晓美焰,搞不好身上已经被许多种负面情绪占据了。 “恩!跟麻美さん给我看过的照片一摸一样呢,我绝对没有看错。” 学姐什么时候拍下的唇印样本……当然这并不是现在需要关注的问题…… 重点是,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坚定的鹿目圆。 “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晓美焰现在在哪里?” “大概知道一些,因为闲谈的时候聊到了她现在的住址……她大概还在回家的路上。” “……不可控的情况啊。” “啊……”意识到了现在的状况,鹿目圆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轻轻叫出了声,“……我完全可以把晓美さん留下来呢……万一现在她已经遇到了危险。” “不会的。” 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学校,两个飞奔的女中学生引起了一些路人好奇的目光……最终在一个戒指开始产生反应的暗巷里完成了变身,情况才好转了很多——路人看到了多半也以为是自己的眼花…… 黄昏的光芒丝丝收拢,为视野能及的每一处地方染上使人心生倦意的颜色。 过于落后的追踪设备带来的后果是东奔西走,折腾了很久才发现堂而皇之立于天桥上的结界入口。 悠里在入口前放缓了脚步,等待后面不适应剧烈运动的鹿目圆跟上来。 心里的感觉相当古怪。 即将从魔女手下救出认识的人这还是第一次,那么快速急切的追踪魔女也是第一次。 忽地,身后的风开始呜咽,最前端泛着火色流光的箭矢带着鸣响轻掠过她的身侧,最后卷着无可阻挡的气势射入了结界。 光滑如镜面的入口因而泛起了涟漪。 粉色的身影跟着箭矢的踪迹跃进结界。 悠里迟钝的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第一次……似乎是被人抢了。 ……接下来的事态比想象中的轻松,形貌诡异如异世界的结界里是很少见的,行动迟缓的魔女,悠里再不济,能力好歹也算是远程。 总之,消灭了魔女,解救了因事态变化而显得目光有些迟缓的晓美焰只是短短几分钟之后的事。 鹿目圆扶起了瘫坐在地上完全陷入混乱中却仍然勉强保持清醒的晓美焰,望着晓美焰满是疑惑不解和惊讶的紫色眼瞳,梨本悠里忽然觉得很头痛。 一般人会在事后失去被魔女袭击的记忆,认为自己只是一时失控才差点做出种种很可能无法挽回的事情。 但是…… 悠里猛地想起,救“认识的人”远比“不认识的陌生人”麻烦更大,尤其是晓美焰甚至能保持清醒。 她可能需要为晓美焰从头解释一遍所有与魔法少女有关的概念…… “好厉害……但是……”晓美焰仍是异常费解的模样,低头皱着眉思考着她完全不可能弄明白的事,“但是你们……” “她们是魔法少女,狩猎魔女之人。”忽然出现的白色小兽绕着晓美焰转了一圈,然后跳上了她的肩头,“你,能够看到我的吧。” “哎,丘比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走的那么快,跟上也要花费一点时间啊。”丘比如此理所当然的回答了鹿目圆的问题。 “魔法少女?”晓美焰下意识的重复着,甚至没有过于关注一只动物会说话以及丘比与寻常动物外表全然迥异的事实。 “没错~对班上的同学可要保密哦。”鹿目圆双手交握,作出实在不太认真的拜托模样。 晓美焰呆呆的点了点头。 看到晓美焰的目光回转到了自己的身上,梨本悠里有些头痛道,“那么,虽然已经是傍晚了……要不要一起喝下午茶?” 今天学姐似乎在家……她才不想长篇大论的阐述,那么这些麻烦的事就交给学姐好了…… 突然受到邀请的晓美焰好像终于清醒了起来,变得有些无措,似有什么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憋在嘴边,连带着脸颊也微微红了起来,只是在日暮的辉光下显得不甚清晰。 “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 “并没有……没有不想去……我是说……”晓美焰低下头,声音带着古怪的颤抖,最终从嘴边漏出了一声极轻微的—— “好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回到最初之地 最重要之人的鲜血,是会使人心生绝望,还是……解脱? 滴答—— 从指间低落的粘稠液体。 血。 映满视野所及每一处的鲜血。 呼啸而过的狂风肆虐着深灰色的云朵,由小及大的骤雨盘随着深秋的枯叶在风中簌簌作响。 在灰暗天幕的映照下,倒挂的死神带着狰狞的笑俯瞰世界,浓重的雨滴与身下的血汇合成暗沼。 广场上的纪念钟无声的流走着,如同近乎于无声的呢喃。 漫天的黑光,像是驶向终末的车轮。 连带着她,也被卷进湮灭的黑暗。 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就像是她曾经历过的一样。 忽然一阵噪音足以打碎一切的气势鸣响起来……尖细的、重复的低鸣划破了空气,直到声音停止,直到她被惊醒。 ——是闹钟,已经响了十分钟的闹钟。 然后,她带着浑浑噩噩,如梦初醒般地神情起身。所有的一切都回到她的身上,属于她的回忆,以及不属于她的。 游移不定的视线最终对上了站在她床边,能让她觉得温暖的女子。 她在——自己的床上。 这个认知让她的思维变得有些复杂。 那些脸上,手上触碰到的温热血液,是假的吗? “麻美……”悠里下意识的叫出声,“学姐。” 明黄色发色的女子满意的点点头,替悠里按掉了声音尖锐的闹钟,“大喊着乱七八糟的话怎么也醒不过来……都这个年纪了,才开始做噩梦吗?” “……”思维仍有些迟缓,悠里怔怔的仰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麻美学姐死了…… 梦到魔女之夜成为了永远无法打败的敌人…… 梦到自己…… “真是的。”巴麻美抱怨着走到窗前,“……所以说,悠里不管多大都像个小孩子一样呢。” 唰啦—— 清晨的阳光大约是随着女子推开窗的动作而穿透而来,如同细碎的玻璃般铺满了小小卧室里的每一寸。 “我去帮你倒杯水。还有你再不起来呢,就要迟到了哦。” 梨本悠里呆呆的点了点头。 然后在巴麻美轻轻带上门之后用茫然的神色环视着这房间里的每一样的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周围的东西变得模糊扭曲起来,似乎房间中的景象是一幅幅放错位置的旧照片,无法和真实的环境对应起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落在枕头上的青色发丝,因为没有做好所以胡乱摊在书桌上的文具和书本。在墙壁上贴了大量抄着数学公式的便利贴,被拖到床边的椅子上放着校服,床头柜上是闹钟……和戒指。 脑海里忽然掠过了麻美学姐刚才带着些微取笑意味的清甜笑靥。 忽然,层层叠叠的刺目画面如潮水般席卷而上,悠里徒劳的抓紧床沿,却无法阻止脑海中接踵而至的阵阵刺痛。 记忆里,有新来的转学生,有成为同伴的鹿目圆,有urgisnight,还有……还有死去的……巴麻美。 但是,现在,她这是在哪里? 有什么东西……变得很不对劲。 梨本悠里终于意识到了最重要的一点,然后疯了般跳下床,翻找着她现在迫切想看见的东西。 手机。 用粗暴的动作翻开手机盖。 看到日期的一瞬间,悠里忍不住用像哭一样的声音笑了出来。 今天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现在的她,应该好好的穿上校服,然后去学校上课。 这才是……梨本悠里的日常。 吱呀—— 巴麻美把水杯塞到悠里手里,然后弹了弹悠里的额头,“打印成绩单,这件事你们也要做的吧?明天是最后一天,不要忘记。” 因为校方的设备太过落后,又没人负责这样的事。 所以需要每个人自己去打印一份,作为档案里的备份。 这件事,好像就是“昨天”宣布的……现在听起来,如同上个世纪一般遥远。 一定……是因为梦的关系。 只是……只是一个清晰的,真实的梦境吧。 但是,真的能把手指触碰到的尸体余温,雨水混合着血液流过喉咙的冰凉……归结为梦境吗? 她拥有的回忆,就像经历过了一切,然后又回到了原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似曾相识的回忆 正在谈话的时候产生了“曾经也发生过”的错觉,经过从未去过的地方却会觉得似曾相识…… 这些任何情况中的任何一种,都被定义为幻觉记忆。 不……不对。 还是有哪里不对。 梨本悠里摇了摇头,将反复验算过的题目答案写到了练习本上。 在天才梨本悠里的人生中当然也会和别人起一些善意的争执,只是从来没有认为自己错过,有时候甚至面对老师也异常强硬——这样的态度来自于对自己的自信,对自己完美无缺的记忆能力的自信,这是与丘比契约交易内容的一部分。 可是要让她怎么面对记忆里凭空多出来的断点呢……简直像是被谁强制修改过了。 这样清晰,清晰到让人绝望的记忆,怎么会是幻觉。 她在昨天死去了,并且按照故事的轨迹,她在一个月后仍然会死。然后——然后她回到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如此,所有人都忘记了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就像游戏不慎badending之后又重新读档了一样。 她的命运……也被无形中的哪个人操纵着吗? 那么,按照“回忆”,她“现在”应该在图书馆和那些破旧的机器奋力搏杀,以期那些机器能好好运作,吐出她的成绩单。 但是现在……算了,她暂时不想去黑暗又没有光亮的地方。 所以放学后,留在了教室里,靠写作业打发时间。 空中的气氛……是最普通的那种,三三两两的人聚拢在一起,讨论着该去哪里玩,一般在很久之后才会有结果,时间也因此打发了大半。 以她的视角来看,每个路人的脸上都像隔着薄雾……像是有着固定台词和表情的游戏npc。 忽地,一阵熟悉的声音顺着风送入她的耳中—— “不要啦……谁要去那种地方啊?不是还有一天吗?明天再去啦明天。” “不行。”鹿目圆斩钉截铁,“不先去图书馆的话我是不会和你去音像店的。” “哎?”正在和鹿目圆不知道争论些什么的沙耶加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回过头往悠里身后看了一眼。 应该是在看……班长仁美的座位。 听上去她们似乎在讨论去哪里比较好……不过会让沙耶加失望的一点是仁美一放学就会立刻离开学校,是去外面补习的样子。 所以,她们的活动自然也以比较坚定的鹿目圆的意见为主。 之后……好像确实是在图书馆遇到了她们。 果然……一点错误都没有。 也许是长时间出身的注视让美树沙耶加有所觉察,沙耶加的目光从仁美空着的座位游移到了仍在发呆的悠里身上。 “那就让梨本陪我去也一样。” “呃?”突然被牵扯进来的悠里没有缓过神。 “呐呐,梨本陪我去玩吧?总是看书会变成书呆子的。”沙耶加湖蓝色的眼睛里漾满着期待。 悠里下意识点了点头。 想做一些不同的事……不论是什么事都可以。 “太好了。”沙耶加动作强硬的替悠里合上书本,然后拉起她的手击了一下掌,“梨本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大好人。” 沙耶加在悠里起身背好书包之后就急不可耐的拉着她往外跑去,然后说了一大堆不负责任的话,“那一切就拜托你了,小圆要连我的那份一起打印好才行。” 鹿目圆有些挫败的站在原地,但在悠里经过她身边时,鹿目圆的脸上流露出像是猛地想起什么的表情,然后抬起头不出声的向悠里做着口型。 “今晚……一起巡视吗?” 悠里怔了怔,然后恍惚着点了点头,收到了鹿目圆弯起眼的笑颜。 这样的话,好像也曾听到过。就在现在被沙耶加一步不停拖着走的情形……也是有过的。 那时候,是和鹿目圆在一起吧,去救……晓美焰。 感觉上只是几天之前的事,事实上却从未经历过。 明天,真的会出现,一脸不知所措的转学生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为了想要的记忆 在单纯又容易快乐的人身边,就连空气也会变的温暖。 “恩……我们先去哪家店吃下午茶比较好呢?我记得……” “我记得,你和鹿目圆说过非常想去的地方是……音像店。”悠里不忍心打断美树沙耶加不着边际的畅想,但仍试图把话题扭回正途。 虽然想做些不同的事,但是这样浪费一下午实在是……毫无意义。 其实回家看些书什么的也能划进“不同的事”里的…… 悠里稍稍的有点后悔。 “原来是这样的啊……对了对了,我可是有一样不为人知的本领呢。”沙耶加伸手从校服裙子的口袋里拿出手机,将手机相册翻到了比较靠后的地方,然后又按了几下,递到悠里眼前。 “这是?”悠里又向后翻了几页,都是cd封面的照片。 “都是找到稀有cd之后拍下来的纪念照啦,不知不觉就找了很多,后来就都……送给别人了。” 虽然是没涉猎过的兴趣范围,悠里还是仔细看了看。 各种各样的封面都有。 男人女人老人漂亮的孩子,抽象的意识的。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 “这些,好像全都是和小提琴有关的cd……” “没错。因为我比较喜欢小提琴。” ……好意外。 如果非要让她选,她更倾向于沙耶加会喜欢打击乐。 总之,一定会是吵吵闹闹的那种。 “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哎?” “喜欢小提琴这点。” “小时候去听过一场音乐会,不是什么组合的巡回展之类的……就是那种……记不清了啦。后来就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了。” 悠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将手机盖合上后递还给了沙耶加。 “那么多cd,沙耶加一定非常有寻找cd的才能。” 沙耶加怔了怔,连带着动作也慢了下来,睁大的眼睛中掠过一些惊喜,然后又变成了故作无谓的模样,“哈哈,没有啦……他也这么说过呢。” 后半句的声音渐低,变成了无意义的自言自语,只是离她很近的悠里仍然听的清晰。 还没等悠里想出该对突然失落起来的沙耶加说些什么,下一秒,她就自己重新振作了,“在去音像店之前我们先去一下书店吧?” “哎?” “该怎么说呢……有时候会有好好学习的想法啦,但是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努力……梨本会这样吗?” “……不会。” 沙耶加想了想,竟然接受了这个过于自大的答案,开始就此抱怨起来,“总觉得和梨本在一起很开心,为什么你会喜欢看那些书啊,又无聊又麻烦。” “……自然而然的就……” “总是抱着书本会显得很书呆子啊,你也好仁美也好,这样认真不会觉得累吗?”蓝发的少女像是完全进入了状态,一边走向不远处的书店,一边滔滔不绝的抱怨着。 悠里无奈的在心里计算还要多少秒才能成功进入书店。 但下一秒—— 她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在看清来人长相之后。 ——思绪就忽然划上了句号。 梨本悠里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以免使自己太过奇怪,不小心撞到她身上的黑发少女拼命道着歉。她的想法滑向了与黑发少女完全不同的方向。 差一点。 差一点就不小心喊出来了……眼前少女的名字。 晓美焰。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遇到呢? 将名字叫出声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但是……按照她的逻辑,不管那幻觉记忆是真是假,现在的梨本悠里应该是不认识晓美焰的。 就算她与别人再怎么不同,表面上也应该伪装的正常一点。 梳理着整齐麻花辫的少女终于感觉到了自己始终没有收到回应,于是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 悠里直视着本该认识,甚至有机会成为同伴的少女,心下无比复杂。 那记忆里的她死了,在那之后的晓美焰又会怎么样呢? 大概是在避难所里,一无所知。 这么想想,没有让晓美焰也一起成为魔法少女就好了。 看着晓美焰墨色的长发,总会让人想起那漫天的死光,以及最后在眼中急速覆盖整个世界的黑。 相比起至少表面上没什么变化的梨本悠里,晓美焰在抬起头的瞬间,表情几乎可以和悠里的心绪媲美。 晓美焰喃喃地念着什么,却始终听不真切。 “请问,怎么了吗?” 晓美焰回过神,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对不起。” “……没关系。” 然后悠里看着得到回应的晓美焰抱着怀里的书迅速跑开,心下稍微有点遗憾。 ……应该想办法认识一下的。 不过,现在已经变成陌生人了呢…… “快点啦,梨本。”已经走到书店门口的沙耶加回身招手道。 “恩。” 梨本…… 在晓美焰快速无声的话语中,唯一听清的音节只有最初那个音量稍大的地方。 ri。 这个音节能代表什么呢……最有可能的当然是“对不起(sirimasen)”,但会不会是“梨本(rimoto)”呢? 悠里又想了一会,觉得这个推测实在有点无稽。 回到过去这种事,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在同一个地方发生。 沙耶加询问了一下柜台的工作人员之后,拉着悠里直奔初中程度的教辅资料堆放处。 走了一段距离后,沙耶加也许是累了,放缓了脚步,然后提了一个会让悠里觉得异常紧张的话题,“小圆最近经常找你呢,在手工课上或者是体育课。明明之前从来没交集的,然后偶然又能听到你们在讨论魔法魔力还有愿望之类的……” 悠里瞬间惊讶了起来,在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时候,沙耶加的下一句话让她放松了下来。 “你们是一起迷上了魔法少女题材的漫画吗?我小时候也很喜欢看……”沙耶加自言自语道着,“有时候会觉得,有这么多传说和童话,魔法少女也许是真的存在呢?魔法啊,怪兽啊,真的有就好了呢……” “那样的话,也就会有奇迹吧?”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美树沙耶加的脚步如常,言语中却渐渐染上抑郁的色彩。 悠里怔了怔,只是加紧了跟上的脚步。 她不擅长安慰别人,也不喜欢过问别人私事。 所以,也想不出到底该说些什么。 只是有个想法忽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美树沙耶加,这样的人。如果她能看见丘比,会不会许愿呢? 为了她想要的奇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羁绊 “在这个世界,大概还有很多其他的魔法少女吧?但是,只有我们两个是相似的呢……没有……其他同类了呢……”苍青发色的少女笑了一下,意外的显得有些软弱,“我们想要保护的人,都太过温柔了。”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梨本悠里的目光忽然柔和了起来,好像在看着远处的某个地方。 晓美焰沉默的听着,已经麻木的神经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有什么波动。 目光下意识看向了对方的眼睛。 已经完全……变黑了,但这并不是梨本悠里本来的瞳色。 “你……” “即使现在的我死了,也会有其他世界的我接受到这份记忆……某种意义上的重生呢……”苍青色的少女并没有在意她的倾诉者想说什么,只是持续着漫长的自言自语,“果然,没有这份记忆的我会更轻松吧?带着愚昧无知去死……好像也不错。” “自杀太痛苦了,还是无知无觉的被人消灭……更加轻松。” “抱歉,给你带来麻烦了。” 伴随这句话,门窗紧闭的房间渐渐起了风和薄雾。 少女张了张嘴,似乎还说了一句什么,只是……已经无法传达到晓美焰这里了。气温骤然降了下来,房间弥散着刺骨的寒意。 温和的风渐渐变成了狰狞的狂风,摆放着大量魔女之夜资料的房间扭曲了成了不属于这世界的其他样貌——魔女的结界。 魔女的结界,已经看过许多次了。 并且……亲眼看着她变成魔女,也是第二次了。 梨本悠里。 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是在早乙女和子的办公室。一张印着这个名字的成绩单,被放在桌上。 只是看了一眼,心里就泛起了小小的嫉妒。但在看到真人之后,又觉得能成为朋友真是…… 第一眼会让人觉得冷漠生硬的少女,可苍青的发色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冰冷,时间久了反而会泛开暖意,就像那抹苍青真正的主人一样。 ……能成为朋友,真是太好了。 [二] 为什么自己还不去死呢? 死了的话,一切都会不同的。 为什么自己总是给他人带来麻烦呢? 如果这世界没有晓美焰的存在就好了。 为什么……总是不停的犯着错呢……总是成为他人的负担呢…… 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前的晓美焰,总是想着这样的事。 ……然后又觉得,如果真的有人是被神祝福过的,一定就是在说梨本悠里这样的人——相貌出色,运动也好学习也好,明明是一样的年纪,却比旁人优秀那么多,骄傲又耀眼的……梨本悠里。 就连名字……都非常好听。 这份憧憬,和想要保护鹿目さん的心情是全然不同的。 只是……这样的感情,在看到梨本悠里的尸体后变为了不知所措——血液像花火一般炸裂开,她的身体像垃圾一样残破不堪。 那么完美的人,也会有无法打败的东西和致命的弱点吗?于是带着茫然不解和想要挽回一切的心情成为了魔法少女。 努力学习拿枪的姿势,从摇摇摆摆一直到能精确瞄准魔女。 掌握了双手同时持枪的方法。练就了能与魔女的攻击擦身而过的身手。熟悉了更精准更高效的时停操控技巧。 炸弹的种类、枪械的特性、魔女的弱点也烂熟于心,磨练出了冷静的判断能力。 这并不是毫无代价的,她的身体上留下了数不清的无情伤痕。 但是这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至少在某一个瞬间是这样想的——只要努力的话,未来也会变得不同吧。 [三] 回到过去重新来过的感觉非常奇妙。 这样的感觉,在书店门口偶遇时,达到了顶点。 “梨本さん,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呢……” 下意识的说出这样的话,得到的回应却是—— “请问,怎么了吗?” 回想一下,梨本悠里用一脸认真仿佛对待陌生人一样的态度,应该也是伪装的吧。那时候的她,已经获得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了。 ……连掩盖自己感情的能力,也同样出色啊…… 晓美焰一边想着已经过于久远的事,一边解决了结界里蜂拥而至的使魔。不知从何而来的光芒忽明忽暗的亮着,穹光在周遭光怪陆离的建筑上跳跃着。 虚假的天空明晰的能够映出一切。 穿过这些迷离的景色,直到推开最后一扇门。 对她来说,在结界里战斗已经变成习以为常的事了。 房间像是一间病房,但又不太像。 晓美焰的视线对上了蜷缩在角落里的魔女,它大而无神的眼睛里闪烁着让人难懂的光。就像是……眼睛原来的主人一样呢。 但愿,这魔女的能力不像原身那样匪夷所思。 嘴边零落出下意识的叹息,晓美焰静静地取出自制的定时炸弹,用力的按下去。 那些单纯如同白纸一样的回忆。 没有那么多和无法挽回的悲哀。 究竟是经过了多少事,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没错,我们已经没有其他的同伴了。 谁都……不会相信未来。 谁都……不会接受未来。 那样的话…… [四] 有时候也会这样想—— 真的能寻找到吗? ——消灭了魔女之夜后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下去的大家。 这样的轮回,这样的世界。 真的在某处静静存在着吗? 那句话啊……也是她想说的。 “抱歉,给你带来麻烦了。” 下次……还会再见吧。 也许这也是……的一种呢。 “对不起。” 对不起,悠里。 ……给你带去了许多不好的回忆。 “但是……” 但是…… 就算被困在永远的迷宫里,她也有一定要保护的人。 不可能也不会放弃。 并且,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一直走下去的话,也许还能找到出口吧。 ——闪耀着微弱的、摇曳不定的,却又温柔坚定的光芒的出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绝对对立的立场 通过手机短信再一次和鹿目圆约好了时间,和美树沙耶加告别之后,悠里前往了约定的地方。 有些意外的看见鹿目圆早已等在那里。 然后悠里按照记忆,走上前拍了拍鹿目圆的肩膀,又一次俯身帮她接住差点摔到地上的手机。 “抱歉,来晚了。” 鹿目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这个,然后她深吸了口气,脸上掠过了让悠里觉得熟悉可又非常陌生的表情——带着挣扎,又有些紧张。 “我们……我们从哪里开始比较好?” 悠里直接拿出了地图。 鹿目圆在悠里查看地图的间隙小声说道,“……和麻美学姐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感觉梨本さん在各种各样的方面都很厉害呢。” “恩?” “做事果断又有效率……之类的。” 触发了新的评价呢……如果是游戏,她现在是不是应该拿到一个新的成就了? 已经……已经不想按照既定的台词念下去了。 每个人都做着曾经做过的事,说着曾经说过的话……而她甚至能猜到鹿目圆将会说的每一句话。 “西郊的地下铁和业余大学的校舍。” “哎?” “这两个地方已经很久没去查看过了。” “这样啊……那我们……” “去地下铁。”悠里毫不迟疑的道。 “哎?” “直觉。” “……还能这样决定的啊……” “既然都是魔法少女了,有点超出常人的第六感也不是奇怪的事,就像我现在只想去地下铁一样。” “那……我们走吧。” 真实的原因是,她和鹿目圆曾将那间学校翻了底朝天也没找到魔女的影子,反而之后一踏进地铁站戒指就开始产生反应了,她们还因此懊恼了很久。 ……不过……这并不是能说出口的理由。 在走到行人稍微少了一点的地方后,悠里把在口袋里的戒指变成灵魂宝石之后,然后又从包里找出了学姐不久前给她的悲鸣之种。 将两样东西放在一起。 青色的灵魂宝石里涌动着晦暗的痕迹,被吸走点点斑驳痕迹之后渐渐展现了原来的瑰丽色彩。 最后一点淤积在宝石底部的黑色快要被吸尽时,悠里适时的拿开了悲鸣之种。 一直在旁边观察着的鹿目圆怔了怔,“不能再用了吗?” “恩,快要孵化了,只能回家后交给丘比了。” 如果说灵魂宝石是魔力之源,是魔法少女的证明,那么悲鸣之种就是孕育魔女的卵巢。 就连名字都代表着其主人的。 soulgem和griefseed。 悲鸣之种是魔法少女击败魔女后的报酬。它能将浑浊的灵魂宝石变得纯净,然而如果使用次数过多会引起魔女的孵化。 为了避免“好不容易击倒了魔女获取了种子,却因为种子使用过多而又孵化出了新的魔女”这样本末倒置的事情发生,丘比负责将使用过多的悲伤之种回收。 “如果悲鸣之种吸取的污秽过多,就会变成魔女。”悠里看着流转着青白色光芒的灵魂宝石。 已是日暮时分,在天边云翳的照映下,本应是惨淡的青白色却使人不自禁的心生暖意。 “如果始终不除去灵魂宝石里的污秽,它会变成什么样呢?”鹿目圆提出了新的问题。 悠里想了想,“……一般到了那种时候都会想尽办法去找悲鸣之种吧?” “这样啊……” “说不定也会变成魔女呢……”看着鹿目圆若有所思的面孔,悠里乱扯了一句把话题引开,“那么,还是快点去巡视吧,早去早回。” “恩!”回过神的鹿目圆干劲满满。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魔法少女晓美焰 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 “晓美同学因为心脏的疾病一直在住院……”和子老师一边说着一边在黑板上写下新来转学生的名字,“回到了久违的学校,也会有很多不知所措的事吧。大家……” 话音未落,就被晓美焰擅自跑下讲台的动作打断了。 “那个……”和子老师有些呆滞,“晓美同学你的座位是在……” “鹿目さん,我也成为魔法少女了!今天一起加油吧?” 突然被转学生捧着手的鹿目圆怔了怔,然后不太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悠里看着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种话的晓美焰,忽然觉得之前不安的绞着书包带子,一脸怯懦的晓美焰的形象……已经完全被打碎了。 “哈?转学生竟然认识小圆啊……魔法少女的爱好者?”沙耶加嘀咕着,“……但是也太……电波系了……” 观察了一会,悠里将视线移到了晓美焰的左手——她没有说谎……真的是魔法少女,被晓美焰戴在中指上的戒指,弥散着朦胧的紫光。 有些突兀的,正急切的向鹿目圆说着什么的晓美焰,回过头对着悠里笑了一下。 悠里怔了怔,也回以笑容。 因晓美焰的举动而变得喧闹起来的教室,在和子老师制止了晓美焰的行为后慢慢变得安静。 悠里想了想,给麻美学姐发了一条短信。 ——“新来的转学生,也是魔法少女。” 悠里并不对晓美焰也成为了魔法少女感到意外,她有许愿的能力,就能够成为魔法少女。 每个人都会遇到进退两难的抉择之地,不同的选择导致了不同的未来,那么,大概因为某些不起眼的原因,晓美焰提前遇到了丘比,契约成为了魔法少女——也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之后的事态发展比想象中的更轻松,转学生对她们……友好的超出想象。 连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演示一下她的能力这种要求都答应了,虽然梨本悠里从未被魔法少女袭击过……然而,不管是不是同一类人,对陌生人保持警惕心这不是常识吗…… 不过,这些常识,对已经一脸认真地完成变身后说着“那么,我要上了”的晓美焰完全不适用。 周遭泛起了强烈的魔力波动。 悠里眨了眨眼——晓美焰会是那么强大的魔女少女吗? ……即使武器只是随手拿来的高尔夫球杆,也能引起那么庞大反应吗? 停在视野中的最后一幕是晓美焰对着废弃的汽油桶扬起了高尔夫球杆。 然而下一秒,油桶便残破不堪东凹西陷的骨碌碌滚出了好远。 简直像剪辑的极烂又掉帧的劣质视频。 悠里怔住。 非常厉害,能看出是和时间有关的能力……如果是这样,那真的是很厉害。 麻美学姐做出了同样的判断,但又从实用性方面做了考虑,“虽然确实是很厉害,但用法……好像有点问题呢。” 晓美焰只剩下点头的力气了,然后道,“那是因为……只要被我碰到的东西静止就会被解除,在被我敲打的瞬间油桶就动了……” “这样不是给敌人还击的机会了吗。你应该想一个在时间停止期间,能完全不碰对手就能施加伤害的攻击方式。”麻美建议道。 稍微做了些剧烈运动就气喘不停这一点……晓美焰倒是还和以前一样。 晓美焰的资质……其实非常一般。 魔法少女的能力当然和先天资质有关,但是更重要的是愿望。 用一生的奇迹换来的愿望……才是决定一切能力的根本。 那么,获得了如此优秀的能力的晓美焰……是许下了什么愿望呢? “学姐,很高兴吗?” “恩?当然的吧。”麻美侧过头,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总觉得同伴越来越多了呢。” 对于巴麻美来说,“同伴”是一个十分矛盾的名词。 虽然很想要,但是又不能无视自己的责任哄骗别人成为魔法少女。 遇到已经契约,又非常合得来的魔法少女……这种事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恩。”悠里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然后沉默着跟在麻美身后推门而入。 能与学姐见面的机会……其实只有晚上在家里的这段时间。 看不见的时候还能随波逐流的重复经历那记忆,但是真的看见了本人之后……那黑暗和血腥气足以让胃部绞痛起来。 其他人怎么样都好,但是麻美学姐一定要……安然无恙才行…… “麻美学姐……魔女之夜会很强吗?” 即使现在有四个人,也不能算是安全。 既然如此,就一定要想出让麻美学姐平安无事的方法。 “我也不知道呢,丘比说会比普通的魔女强一点……” “……” 如果魔女之夜真的如同梦境中一样强大,丘比到底是用什么依据判断只是强一点的……不过丘比这么说,也算给她提供了帮助。 “那么……” “恩?”脱下外套随意搭在沙发上的巴麻美随意应了一声。 悠里张了张嘴却又欲言又止,就这么反反复复,始终沉默着。 关注着其他事的巴麻美毫无所觉。 不行……说不下去。 如果是那种躲在结界里保护自己的弱小魔女还好……可是魔女之夜强大到足以让自己的身姿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她没有任何使人信服的理由说服麻美学姐好好待在避难所里。 言语无法达成想要的结果,那就靠力量……但是她如果现在对麻美学姐动手,事后要怎么解释才好。 当然……也许不会有“事后”了。 她能回到过去,一定是因为想要保护麻美学姐的这份心情……如果能让她代替麻美学姐的那一份一起死去就好了。 麻美学姐的正义感……变成了最麻烦的事。 最可笑的是,即使她动手,要如何才能达到“制止”的效果呢?同为魔法少女,她并没有能够压制麻美学姐的力量,甚至稍有不如。 她的能力因为愿望的缘故,完全变成了巴麻美的弱化版。 难道要在这里制造子弹,引发爆炸—— ……不能再想下去了。 这个方向的想法完全是错误的。 任何事……任何事……都应该有解决的办法才对。 “今天真是累呢……我想先去洗澡,悠里现在要用洗手间吗?”已经拿好换洗衣物的巴麻美张开五指在悠里眼前晃了晃。 脑袋里充斥着乱七八糟想法的悠里回过神,摇了摇头。 “恩?那我先去了……悠里今天怪怪的呢。”巴麻美嘟囔着走进洗手间,关上了门,不多时就传来了花洒的流水声。 为了不让客厅里显得太过安静,悠里打开了电视机。 慢慢调整着音量的悠里隐约想起今天应该还有很多作业……算了,这种事还是不要纳入考虑范围了。 面对着内容枯燥的日剧茫然了一会,悠里按了下一台。 “下面播报一则新闻,气象局预测月内将出现超级暴风雨,届时可能发出疏散避难警报,但请——” 魔女之夜引起的暴动被无法看见魔女的普通人类误认为暴风雨。 哈……好像全世界都在提醒她魔女之夜快要降临了呢—— 浴室的门忽然被拉开了些,水声渐小。 巴麻美探出头来,“悠里,能不能帮我拿一瓶新的沐浴露?” “恩……在哪里?”悠里回过神。 “我房间里电视柜最下面的抽屉。” “恩。” 悠里起身推开了麻美学姐的卧室门,很轻易的找到了一瓶包装未拆的新沐浴露,站在电视柜边拆出来之后,正准备收拾这些塑料纸的悠里突然听到了异样的声音。 叮—— 有什么金属制品掉到地板上了。 悠里依旧没开灯,从来不算属于她的这双眼睛眼睛无论哪方面都不错,包括夜视能力。蹲下身找了一会,便看到了在角落里弥散着淡淡光芒的琥珀色宝石——麻美学姐的灵魂宝石。 悠里没有多想什么,只是伸手触碰到戒指的一刹那,一个极不可思议的想法从脑袋里冒了出来。 学姐的声音适时的响起,穿过薄薄的门板之后显得有些发闷,“悠里,还没有找到吗?” “恩,找到了,马上就来。” 悠里想了想,还是将戒指放回了原处……只是心跳陡然加快了起来,如擂鸣鼓。 “学姐,放在门口了。” “麻烦你了。” 悠里没有回话,心脏仍然兀自跳个不停。 ……找到了。 ……解决问题的方法。 从根本上解除了一切后患……只需要下小小的决心。 但这样的决心,她早就拥有了。 以前在闲暇时,她对未来有过许多计划,做过那么多的设想。 每一个臆想的画面都有学姐的存在。 ……但却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会不会有未来,是谁也无法决定的事。 盘桓在她们面前的不是时间亦或是偶尔的分歧,而是确切的敌人——就算是那样强大的学姐,也不可能打败的魔女之夜。 奇迹是要等价交换的……而已经透支了所有奇迹的她,只能靠自己努力了。 她有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 破开天际的第一缕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周而复始的时间 在睁开眼的瞬间,有那么一秒钟不能确认自己到底在哪里。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悠里下意识的又闭上眼—— 不过,微微抖动着的睫毛证明她已经完全清醒了。 只是闭着眼的时候,世界好像变成了无节奏的黑白。 眼前弥漫开大片大片的青影,由深及淡,延伸的不见尽头。 那是……还保有意识时,眼中所能看见的,最后的风景。 ……她这算是成功了么? 悠里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扶着有些刺痛的脑袋。 如果成功了……她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 “咔嗒——” 熟悉的明黄色身影推门进来,带着有些诧异的语调笑了起来,“啊……已经醒了?” 抬起头和声音的主人对视了一会,从窗边涌进的韶光在对方明橙色的眼瞳里折射出浅浅的微光,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声音,却让周围变得静谧无声。 脑海里掠过许多散乱的画面,悠里迟疑了一下,然后有些疲倦的点了点头。 “恩……那我去准备早饭了,悠里快点起来吧。” 悠里呆呆的注视着已经闭合起来的门。 在为学姐灌下了足以使人昏睡许多天的药物之后…… 在偷走了学姐的灵魂宝石之后…… 悠里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没有带回来——她将偷来的戒指和自己的一起挂在脖子上……但是没有带过来呢。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她这一个月的人生,总是在不停的循环往复呢。 明明记忆很完整,没有缺失的地方…… 不过……既然又回来了……那就代表着失败了吗…… 她又需要回到起点,花上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想出happyending的方法了呢。 但是,已经想不出比那更好的制止手段了。 说起来,最后的时候,她用尽魔力之后……她……好像是晕过去了。 不太记得清了。 算了,那种事……应该也不是很重要。 大概就和用尽力气之后脱力了……是一个道理吧。 下次鹿目さん再问起的话,就有答案能够回答她了吧。 “悠里~还没有起来吗?”学姐催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就来了。”随口答了一句之后,悠里翻身下床,拿起见泷源町中学的制服往身上套。 她忽然想到,她还从来没有告诉过麻美学姐。 其实她非常喜欢麻美学姐微笑的样子…… 不过,就这么直接说出来的话,会感觉很奇怪吧。 从窗外洒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 窗台上放置的那盆粉色的云端百合异常灿烂,花瓣上带着的露珠折射着清晨的辉光。 清爽的风从微微半开的窗户间隙中吹拂进来,带着些微印花的窗帘像是随时准备振翅欲飞的白鸟。 风吹过她的身边,在房间里低低的打了个旋,然后消散。 非常温暖。 又是新的一天呢。 日安,第三次的九月二十三号さん。 起床,洗漱,早点,和需要去上早自习的学姐道别,然后大概比学姐晚半小时出门的样子。 稍微想想。 在过去平静到使人腐朽的日子里,她似乎一直保持着这样有条不紊的作息。 偶尔待在一个地方发发呆这种事,都不太有。 大概是觉得以前浪费的时间太多,所以想要加倍弥补回来。 可是现在……已经开始累了。 将手搭在略有些积灰的护栏上,她现在的位置是,每天上学都需要经过的天桥。虽然下面就是连接着商店街的主干道,但是天桥上却意外的冷清。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当初的魔女才会选择在这里袭击晓美焰吧。 这一次,她会看见一脸怯懦的晓美焰还是作为魔法少女意气风发的晓美焰呢? 毕竟……因为她的妄为和私心,让晓美さん和鹿目さん的未来都只剩下毁灭一途了。 非常愧疚。 但是再来一次的话,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周围建筑物的顶端隐在耀眼的穹光下,勾勒出的曲折线条模糊不清。夏末的熏风在空气中缓缓回荡着,却隐隐带着凉意,昭示着秋天将至。 这美好的画面甚至让人觉得至今为止的一切黑暗都是虚假的。 最初的时候,她是紧接着麻美学姐之后也死去了吧——毕竟被那黑光穿过了脑袋,怎么可能还活下来。 如果能死在那个时候,不要醒来就好了。 那样就不用一次次的进退两难,用每一分每一秒去思考该怎么办了——事实上,她为早上的自己还下意识保有上学的想法而吃惊了一下。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又该……做些什么好呢? 在梨本悠里思考着这些事的时候,几乎像是呼应她的想法一般,远处的街道里传来了一声划破宁静空气的尖叫。 与此同时,她的戒指疯狂的闪动了起来。 ——每当魔女和使魔出现在周围时,戒指就会产生反应。 ——有人被魔物袭击了。 当这个想法掠过悠里的大脑的瞬间,她就毫不犹豫的完成了变身从天桥的一侧翻身跳了下去——天桥的左侧是错从复杂的主干道路线,而右侧是隐蔽的绿化带。 ——未来的事情等到未来再说,现在……先靠狩猎魔女打发一些时间吧。 这么短的距离,那个被袭击的普通人类应该还不至于立刻毙命,这么想着,悠里也没觉得有什么轻松的心情,她一向不太关心陌生人的生死,只是觉得死了人的话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 日本是个很小的岛国,但又有很强烈的扩张欲,连带着,连城市也扩张的乱七八糟了。所以当她靠着戒指的指引穿过让她失去逐渐耐心的小巷时的第一时间,就忍不住出手了—— 空气中凭空回荡起波纹,具象化的几颗子弹拖曳出淡淡的气浪,以不算太快的速度惊得使魔四处逃窜。 也许是愿望的原因,她的武器是与学姐略有些相关的“子弹”,但是她面对的最大问题是……她没有枪。所以,与其说是“子弹”,不是说是微型炸弹…… 另外,推动“子弹”的力是需要使用魔力施加的,要达到燧发枪那样的速度……需要付出的魔力让人不敢去想。 这是最致命的一点——战斗结束之后,她的消耗总比任何人都多得多。 如果是以前,她只会先赶走使魔再通知学姐来解决,但现在……她已经有了近乎完美的对策…… 然而当子弹炸起的烟尘散去后,悠里看见那个到被使魔袭击后跌倒在地的人的瞬间,流畅的攻击动作也不由得一滞。 在她发怔的时间里使魔已经逃出了很远——由此可以看出她有多么吃惊了。 “美……美树?” “哎?这到底是……”坐在地上的蓝发少女神色茫然。 解释起来事情会变得很麻烦……悠里很快做出了决断,扔下书包,然后扶起尚还不清楚状况的美树沙耶加。 “那么……我先去追那个怪物了。”悠里尽量自然的说出这句话。 “哎,等等。” 一生中最讨厌的事就是对别人解释什么,所以悠里努力无视了沙耶加让她停下来的呼声。 真麻烦。 晓美焰也好……美树沙耶加也好…… 为什么又救到熟人了…… 梨本悠里忍不住哀叹了一下自己的不幸,同时发现了使魔正飞快的往郊外的方向逃窜。 还好这使魔够笨…… 她甚至见过因为人类无法看见这点而专门往百货商场跑的使魔……魔法少女根本不可能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动手。 契约后的魔法少女身体素质已经是相当优秀,如果再算上魔装的增幅完全有资格自称超人了。 毕竟拯救世界的超人所能做的和她们也差不多。 所以梨本悠里几乎是很轻松的跟上了一心逃跑的使魔,随着周遭的景色越加荒芜之后,使魔也发觉到了有些不妙,飞快的窜进了静静坐落在荒野的废弃工厂。 这样的话,只能靠戒指的反应了……她好像追了这使魔很长一路……真不划算。 悠里停下来,稍微调整了一下。 然后突然想到,这里可能都不是见泷源町的范围了…… 因为魔法少女的原因她很少去周边玩,能偶尔让她联想到邻町的也只有前几年那座接受传教和赐福的人络绎不绝的教堂……她甚至不知道这里的名字。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悠里踩上了废弃工厂的第一阶台阶——戒指产生了微弱的反应——看见使魔从门口掠过的身影,悠里毫不犹豫的具象了子弹,地毯般轰炸过去。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一声突如其来的金属轰鸣声瞬间盖过了爆炸声。 并且,不论怎么看,现在那支安静待在地上的长枪都是在隔开爆炸,然后…… 保护那只使魔。 魔女在大部分情况下都不能离开结界。 这长枪的模样也过于清晰了,这样想的话,袭击她的人只能是…… 另外,直接把地上的武器定义为长枪也不太说得过去。 事实上,枪的尾端还联结着一段锁链……锁链一直延伸到了楼梯间的阴暗处。 “让我想想……”怎么听都非常陌生的少女声线在空气中缓缓的回荡着,“跑到别人的地盘,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你……真的明白什么叫礼貌么?” 长枪倏忽地收了回去,仿佛拥有它自己的意识。 这样奇异的能力,只能是魔法少女了。 现在,大概隐藏在某个暗处观察着她吧。 悠里沉默着,不动声色的开启了眼睛的能力。 因为想要让学姐活下去,她限制了学姐的行动。 但是她不能无视自己还仅存的责任感——她做不到一个人逃避而让晓美焰和鹿目圆独自去面对魔女之夜。 所以,连带着学姐的份,她也一起努力了,抱着和魔女之夜同归于尽的想法,倾注了所有魔力,却因此发现了从来未曾察觉的能力。 周围的气氛渐渐尴尬起来。 也许两个人都在等待对方先手……不过,有耐心的当然是她。 空气中忽然出现了重重青影,悠里稍稍计算了一下时间,不易察觉的退了几步。 所以当真正的长枪以难以捉摸的速度出现时,悠里也非常配合的,“狼狈”的跌倒了。 没有意义。 悠里这样想道。 真是……没有意义。 对方是不可能赢的——这是这场战斗的先决条件。 她在使用能力时能够短暂的获得“属于未来的记忆”。 漫天的青影由深及淡会将对方的每一个即将要做出的动作标注出来,并非只是知道了对方将要做什么,而是连对方会怎么想都预测到了。 所以欺骗的战术和虚晃一枪的花招都是没有意义的。 这能力,已经让她立于了不败之地。 至于现在,对面已经表露了来者不善的姿态,那她就姑且停留下来戏弄一下对方好了。 “什么啊……现在的魔法少女都沦落到这种程度了啊。”陌生的少女也许无意于再隐藏自己,从暗处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懒洋洋又不太善意的表情。 如果非要让悠里判定对方的印象色的话…… 第一感觉是,红……简直像是正在燃烧的火焰一般。 不过,这样的想法显然和现在无关。 样貌清秀的红发少女上下抛动着锁链,尖锐的长枪前端一直拖曳到地上,红色及膝长靴毫无顾忌的踩在看上去不太可靠的金属制的钢板上。 周遭游走的气势和奇异的装扮都昭示着对方是和她一样的魔法少女。 然后,少女用轻蔑的神态,站在楼梯最高一层台阶,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很少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的悠里…… ——几乎是立刻的,火气和不耐烦的心情涌了上来。 在对方讶异的目光中,悠里抬起了手。 “喂,你这菜鸟还想干什……” 这次,对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用实际行动。 轰——轰轰—— 她的子弹,具有非常不稳定的特性,在命中目标的过程中碰到任何东西都会在瞬间爆炸……而与之对应的,攻击的威力却很大。 如果慢吞吞的子弹无法命中对方,今天她就浪费一次,偶尔试试大范围的地毯式的攻击好了。 毕竟她重新回到了今天,灵魂宝石的颜色异常澄澈,口袋里还有一枚可以用上两次的悲叹之种。这些足以成为战斗的资本了。 本来心情就算不上太好,就在这里发泄好了。 红色的流光划过不可思议的轨迹准确的瞄准了悠里的身影。 但是对早有预料的悠里来说,只是稍微侧侧身就能避过的程度,但也因此打断了她无休止的轰炸行为。 紧接着,一道火红的身影从烟雾里闪现了出来。 现在,与她保持着同样高度的红发少女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气,“你这个白痴,这里是化工厂,看不出来的吗?!” “站在化工厂里的是你而不是……”悠里停下了话语,不得不站上身后的台阶,避过红发少女这一次的攻击。 很显然,她也把对方激怒了。 对方锁链仿佛有生命的物体一般收缩了起来,直到将附着在上面的多节木棍联结在一起——这一次,终于可以将对方的武器称之为“枪”了。 战斗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再次开始了。 悠里有些勉强的一路顺着台阶往上退着,对方的攻击速度异常的快,以至于她的眼睛看到了几乎是连成一片的青影。 不停舞动着的枪刃始终瞄准着悠里的要害。 即使避过了,瞬间产生的枪风也让她□在外的皮肤异常生疼。 对方……很强……如果是以前的她,大概只能被一面倒的压制。现在虽然躲的勉强,但好歹是将场面维持下来了。 好不容易寻到了攻击的间隙,子弹如流水般倾泻出来。 红发少女却反应敏捷的向后跳开,并在此之前,闪着银光的枪刃也差点刺入悠里的右手臂。 尽管用坐倒在阶梯上这样不太雅观的的姿势堪堪躲过了,右手背仍然被擦出一条浅浅的血线。 两人的距离,因此拉开了。 红发的少女在原地靠在枪身上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抱怨着,“喂……你这家伙,很奇怪啊。” “你的武器才构造奇怪吧?” “怎么都打不中……未免太奇怪了……现在的正义使者们都进化了么……”少女低声嘀咕着,虽然悠里不太听得懂,但仍能感觉到对方的不满。 “什么?” “我在说那只使魔啦,使魔。” 悠里怔了怔,这才想起她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那只逃得很快的使魔……现在,战斗了那么久,已经不可能找到了吧…… 气氛不可思议的缓和了下来。 另外,悠里发现真正站到这楼梯上时,感觉比在下面看上去时更高一些。 “那个是使魔而不是魔女,也不可能掉落悲叹之种吧?你把鸡在生蛋以前就杀了怎么能行?”少女继续质问着。 悠里恍惚间甚至以为是一只魔女站在她的面前咄咄逼人……当然这不是嘲讽的意思,而是指红发少女如此明显的唯利主义。 同时,她也仔细想了一下对方的问题。 “……没有特别想过。” “啊?” “我的意思是,自从成为魔法少女以来所有人都告诉我魔女和使魔是必须消灭的。所以看到就顺便就动手了,没有特别想过。” 红发少女的眉还是紧皱着,但显然接受了这个答案。证据是—— 她解除了变身。 造型奇特的武器也化为流光回到了灵魂宝石里。 看起来这场战斗似乎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红发少女走下楼梯,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肚子饿了,下次做这种事不要跑到我的地盘就可以了。” 现在看起来……对方除了好战之外倒不算太糟糕,悠里些微的释然了。 同样解除了变身,但正当她放松警惕,将化为戒指的灵魂宝石戴在中指上时—— “嘶——” 悠里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低头看了看忽然出现,然后重重敲击在她手腕上的锁链。 几乎……整个手臂都麻痹了。 戒指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而拿捏不住从手间滑落了,沿着长长的阶梯叮叮当当的往下滚落着。 耳边是少女得意的声音,“我佐仓杏子怎么可能平白吃那么大亏……” 悠里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找回戒指。 对方话语的尾音却逐渐模糊在空气中……不可控的眩晕如潮水般袭上大脑。 眼前的世界在瞬间,倒置了。 再次醒转过来的时候, 全身的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痛楚深入了身体里每一个缝隙。 她的身体好像在……非自己主观意愿的运作下前行着。 忽然,紧闭着双眼的悠里感觉面前像被乌云遮蔽般骤然暗了下来,不自觉的,她睁开了眼睛。 这一举动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悠里是因为靠的如此近的陌生脸孔而下意识的有些慌,而那位红发少女惊讶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不久前似乎自称过“佐仓杏子”的红发少女松开了拖着悠里下台阶的手,然后结结巴巴道,“你……你这家伙……怎么忽然活过来了?” “是啊。”悠里无暇应付,只是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看情况,红发少女是一路将她拖下来的……并且还是拉着她受伤的那只手。 右手已经完全不能用了,并且,整个手臂都泛着一样的刺痛。 又过了两三秒,悠里忽然意识到了佐仓杏子话语中的不正常之处。 “什么叫……‘忽然活过来了’?” “……就是你刚刚已经死了的……意思。”红发少女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所见,只是有些词不达意。 悠里微怔,花了点时间回想之前的情形—— “刚刚……难道不是你莫名其妙偷袭我?!” 然后她就莫名其妙晕了过去……也不知道被眼前这个人做了些什么…… “才不是莫名其妙呢,我又没有攻击你的头……”红发少女反驳,并且越来越理直气壮,“谁知道你这家伙直接晕倒了,有病就别来当魔法少女了,这不是死的更快吗?……我刚才竟然差点输给你这样的病秧子……” “你才……” 悠里的话还未说完,在这片幽僻的荒郊里就忽然响起了杂乱的电子音乐,过了一会,悠里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在从台阶上跑下去,捡起滚落到草丛里的戒指,再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这个漫长的过程,手机一直持之以恒的响着。 ——只会是学姐打来的。 悠里这么想着,然后发现来电显示的是完全陌生的号码。 下意识的按了接听键。 在短暂轻微的杂音过后,是分不太清男女的几声咳嗽。 又过了几秒,手机那端才传来显得不太自然的说话声。 “梨本?” ——美树沙耶加。 是美树沙耶加的声音。 “恩。” “太好了,平安无事就好了。”美树沙耶加的声音略微带着一些心有余悸的感觉,“大清早被那样的怪物袭击……” “恩……我大概马上就会回学校。” “啊,好的。你的书包,我也一起带到学校里了。” “恩……回去再向你解释吧。” “啊?”美树的声音在一瞬间显得有些无措,支支吾吾下压抑着微不可闻的兴奋,“解释?不需要啦……你都救了我,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啊。” “你能看见那怪物吧?” “……恩。” 天色已经全然亮了起来,世界在晨曦的辉光下显得隐约又模糊不清。延绵无边野草被倏忽渐大的旷野之风吹得倒向一边。 “那么。”悠里深吸了口气,“我就有必须向你解释的义务了。” “……恩。”也许是感觉到了悠里的认真,美树沙耶加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应了一声。 然后,悠里挂断了这通电话。 也许是这电话起到了调节气氛的作用,一直在一旁听着的佐仓杏子咬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巧克力棒,然后口齿不清的问,“你们老师打过来的电话?” “不是,今早从使魔手下救下的是一个认识我的同学。” “你真……”红发少女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拖长了音调,“倒霉。” “……” “所以说啊,一开始就不该管那个使魔。” “她能看见使魔……也许又会多出一个魔法少女?”悠里完全不想和对方争辩世界观和价值观,只是自言自语的盘算着。 “‘又’?你们那里有多少魔法少女?” 鹿目圆,麻美学姐……还没有出现的晓美焰…… 悠里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四个吧。” “……” “怎么了?” “该怎么说呢……我送你去车站吧。” “……” 在路上她们进行了短暂的交流,交换名字之后……悠里在佐仓杏子进行嘲笑之前及时提供了武力威胁。 另外有一点非常奇怪……她总能从身上不停的翻出零食和小吃之类的…… 脱离了战斗的佐仓杏子比想象中的好相处一点。 不过应该不会成为朋友……因为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在广播里温柔的报站声里,电车门缓缓的闭合上,然后启动。 深夏的风在密不透风的窗外压抑成怪异的呜咽声,云朵在湛蓝的天幕中以微不可见的速度缓缓浮移着。 各种各样的疑问在她的脑海中盘旋着。 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呢?能让战斗经验丰富的佐仓杏子称之为“死了”,那是呼吸停止了。还是……心脏跳停了? 她不是身娇体弱的大小姐。即使真的是,一切对战斗不利的身体条件都会在契约后达到正常人的标准以上。 为什么美树沙耶加忽然拥有了“资质”呢?如果从前的她就有这份资质,只是没机会遇到丘比……那又为什么偏偏这次被袭击了。 如此多的巧合,已经没办法把每一个事件当成偶然了。 她的人生……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循环往复的倒带呢? 悠里将左手放在阳光下反复翻转,一寸一寸看的仔细。 ——骨节分明的手。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在暖阳下接近于透明的皮肤下包裹着着的是流淌不息的生气。 没有伤口,指甲里没有难以除去的血垢。 她有太多太多要为之努力的东西,只是在找不到时光倒流的原因之前…… 要怎么办才好? 在任课老师“优等生连上课都不需要”的嘲讽中,悠里就这样两手空空的走进了教室,坐下后看了看悬挂在墙壁上的壁钟。 她大概迟到了半小时左右……并且马上就要下课了,也难怪这个脾气本来就不好的老师心里不舒服了。 在自己的座位上放空了一会后,一个纸团被掷到她眼前,在她的桌上滚了两圈后停下了。 悠里怔了怔,下意识往旁边望了一眼。 在她旁边的沙耶加对她眨了眨眼睛。 悠里会意的拿起纸团展开。 ——“不好意思~” 字后面跟着一个哭丧着的表情。 本想直接在这张纸上写答复,但是考虑到已经很激动的老师,悠里还是拿出了手机开始编写短信——这样更安全一点。 ——“没关系的。” 看到悠里动作了的沙耶加很快回信。 ——“///” ——“不要再装可爱了,你这个年纪的人还这样做没什么吸引力的……”=&& ——“……”=&& 悠里想了想,继续回道。=&& ——“那么,午休的时候去天台说吧。”=&& ——“哎?”=&& 这一条后面还有一些句子表示了沙耶加想立刻知道的心情,不过悠里没机会再看下去了——=&& “……接下来,我们就让连上课也忙于和朋友联络感情的梨本同学回答这道题,再让我看见手机就没收……明白了吗?”=&& 该怎么说呢……=&& 悠里把手机塞回抽屉,站起来看了看黑板上的题目,顺利的回答了出来,然后在老师生硬的脸色中坐下。=&& 该怎么说呢……好像被这个老师彻底讨厌了。=&& 接下来整个上午的课程和平常也没什么两样,在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声响了之后,悠里直接提了学姐做的便当去了天台。=&& 天台的风很舒服,因为是在高处的关系吧,比荒野里让人毛骨悚然的凉风好多了。=&& 悠里坐在石凳上将饭盒放在了膝上,伸了个懒腰。=&& 今天一天都在东奔西跑呢,现在想想还是不可思议,竟然在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和完全不认识的魔法少女开战了。=&& 可能她身体里的哪个地方也有着好勇斗狠的细胞吧。=&& 悠里思索着打开了饭盒,顺便等待沙耶加上来。=&& 说起来,她离开的教室正看见沙耶加对鹿目圆香编造着各种理由说自己不想去吃饭,可能要再纠缠一会,沙耶加才能来。=&& 悠里拿起筷子刚准备下手的时候,饭盒里的什么东西就被从她身后伸出的一只手飞快顺走了。=&& 悠里楞了一下,然后看着忽然出现的蓝发少女嘴里咀嚼着什么,紧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边。=&& “不管是什么都说来听听吧。”因为吃着东西,沙耶加的声音显得有些含糊不清,“真好吃……我可是牺牲了午饭时间来的,便当要分我一半~”=&& “……”=&&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悠里将视线重新移回无限宽广的白色天台。=&& 刚才的一瞬间,觉得沙耶加爽朗又干脆的性格真像早上遇到的红发少女,就连喜欢吃这一点……都和佐仓杏子差不多。=&& 不过,这也只是些无聊的联想罢了。=&& “首先,我是和丘比订立了契约的魔法少女,关于丘比是什么,我等下再……”=&& “等等。”沙耶加打断了她的话,思索了一会,“是不是经常出现在学校里的奇怪生物?”=&& “……”=&& “白色的,小小的,像是野猫但又不太像……对了!它背后有个红色圆圈。”=&& “……听你的描述,应该是丘比没错……你连它都看得见啊……”=&& “当然~不过因为它长的很奇怪,而且只有偶然才能看到,所以没什么机会能和它交流呢……原来它是契约兽一类的东西啊……”=&& 如果你去交流了,就会发现它其实会说人话……=&& 沙耶加说着说着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小圆最近一直和你说些电波系词语,不会小圆也是你那样的人吧?!”=&& “鹿目さん的确也是魔法少女……”=&& 总觉得所有的事都被美树沙耶加一个人推理出来了……=&& “我刚才想了很多理由才让小圆和仁美不要管我……还觉得很对不起她们……原来小圆也是……”=&& “鹿目さん可能觉得没有说的必要吧……又不是值得炫耀的事。”=&& “打倒魔物拯救世界维护和平这样的事,如果是由我来做,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所有人都知道的。”沙耶加一脸认真的说着。=&& “……”=&& 看见悠里挫败的表情,沙耶加笑起来,“骗你~的,我会好好保密的。丘比我已经知道了,那么契约是什么意思?”=&& “丘比可以实现所有你想达成的愿望,在完成愿望之后,就必须背负和魔女战斗的命运了。”=&& “魔女?就是早上的那种怪物?……那么,愿望什么的,长生不老,金银财宝也可以吗?”话题突然进行到了非现实的程度,沙耶加试探着提问。=&& “按照它的说话,无论是什么奇迹都可以发生……目前来看,死者复生的程度也能够办到。”悠里回想了一下鹿目圆香的愿望,回答道。=&& 不知道这些话中的哪个词触动到了沙耶加,蓝发的少女一下子不易察觉的激动了起来,连话语也急促了起来,“为别人许愿也可以吗?不是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愿望也可以吗?”=&& “……可以啊。”=&& 有些突兀的,悠里的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些细碎的片段。=&& 那个温暖的,同样发生在今天的午后。=&& ——“魔法啊,怪兽啊,真的有就好了呢……”。=&& ——“那样的话,也就会有奇迹吧?”=&&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怎么听都像是……=&& 恋爱中的少女才会说的话。=&& 悠里思索了一会,然后坦然道,“我想,让完全不想关的人瞬间喜欢上你……这种事也是有可能的。”=&& 沙耶加怔了怔,湖蓝色的眼眸终于冷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蓦然微红的双颊。=&& 蓝发少女不好意思的低声嘟囔着,“谁会那样做啊。”=&& “总之,能看见丘比,就说明你有成为魔法少女的资质了。”=&& “……原来是那么简单的事啊。”=&& “即使简单,愿望这个词的吸引力很大,你要好好考虑再做决定。”悠里斟酌着提醒。=&& “唔……我会的。”=&& 看着低下头认真思考着某些事的美树沙耶加,悠里知道这种程度的提醒是完全没有作用的,但她……不能说的更多了。=&& 重新拿起筷子,吃起冰冷的午餐。=&& 对不起,沙耶加。=&& 成为魔法少女……恐怕并不是那么美好的事。=&& 如果从愿望中诞生的是魔法少女的话。=&& 魔女就是通过诅咒诞生的存在。=&& 魔法少女传播希望,而魔女则散布绝望。=&& 这是丘比当初对她们说的话。=&& 但是她从未像麻美学姐一样,从救赎他人的过程中获得什么成就感。=&& 她虽然许下了完全无用的空泛愿望,但却因此而得到了“魔法少女”的身份,凭借于此,她才能获得和麻美学姐永远在一起的机会。=&& 因为想要和麻美学姐在一起,才始终执行着身为魔法少女的义务。=&& ——这才是她的行为逻辑。=&& 她对魔女并没有什么恶感,说到底魔女正是因为人类自身的阴暗情绪而被创造出来的。=&& 即使消灭了魔女,几天后也会重新诞生新的魔女。=&& 无休无止。=&& 乐观而积极向上的人根本不会有危险。=&& 绝望到想要结束一切的懦弱之人即使拯救了,下一次也会继续被魔女盯上,也不会因为她们的努力而重新对人生产生希望。=&& 需要魔法少女保护的人类,尽是些社会上的渣滓和已经无药可救的废物。=&& 既然如此,让那些人在魔女的控制下安安静静的死去不是很好吗?=&& ——梨本悠里始终无法对魔法少女职业产生什么认同感和自豪感。=&& 所以,当一周之后——=&& 蓝发的少女一脸不好意思的说自己已经成为魔法少女的时候。=&& 她心中的愧疚远远超过了高兴。=&& 她需要同伴。=&& 面对魔女之夜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 但是,美树沙耶加许下的愿望,真的值得她背负下永远战斗下去的命运吗?=&& 在她看来,只能算是少女时期朦胧的好感而已,真的值得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吗?=&& 放学后的教室异常喧闹。=&& 并不是平常的那种气氛,而是所有人都围在一个空置已久的座位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上条恭介,在刚升上两年级的时候出了非常严重的车祸事故,听说他拉小提琴的才能也因为右手受伤而废掉了。=&& 虽然听上去很可怜,不过因为是别人的事,梨本悠里也就没有在意了。=&& 他已经很久没来学校了,如果不是今天的忽然出现,悠里恐怕已经彻底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 ——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沙耶加喜欢的人是他。=&& 并不是觉得两个人不相配,而是根本想不到……看上去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沙耶加为之付出一切的对象应该是更好的人,而不是这种自我中心的大少爷。=&& “不过去打招呼吗?”悠里看了看已经半学期没来,但已和其他同学相处的非常融洽的上条恭介。=&& 沙耶加好像因为这个提议吓了一跳,头低下去呐呐着,“不用……不用了。”=&& 重新回到班上的上条恭介,简直像是一星期前转学生晓美焰一样,受到了所有同学的关注。一整天下来,他的笑容开朗又灿烂,简直不像是遭受了如此不幸的人。=&& 大致能猜到沙耶加的愿望了。=&& ……应该许更直接的愿望才对……=&& 悠里叹了口气推了推沙耶加的肩膀,“难道不是因为你,他才重新获得这些的么?”=&& “……不要这样说啦……我也没做……没做什么啊……”=&& 沙耶加说着说着耳尖又开始泛红了。这是悠里才发现的一点,沙耶加含羞的时候其实非常容易被发现。=&& 这样的沙耶加也挺可爱的。=&& 但是……=&& 算了……=&& 如果沙耶加觉得这样暗恋着很开心,那就让沙耶加继续下去吧。=&& 当务之急,是让沙耶加学会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魔法少女。=&& 她的能力过于强大,以至于让沙耶加产生了“狩猎魔女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这样的错觉。=&& 没有让沙耶加明白永无休止的战斗这件事的严重性,是她刻意犯下的过错。=&& 现在,则是尽量弥补回这份过错的时候。=&& “我们边走边说吧。”悠里拎起书包背到肩上。=&& “哦哦,好的。”=&& 两人随着人流一起步出放学时显得有些拥挤的教学楼。=&& 悠里以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音量小声问道,“使用过能力了吗?”=&& “还没有~其实一直很不好意思告诉你……两天前我就许愿了,但是悠里好像很重视这个,所以我觉得那么轻率的我可能会让你生气呢。”=&& “……”悠里沉默了一下,“等下我带你去狩猎魔女,顺便测试一下你的能力。”=&& “恩……咦?还以为你会骂我一顿呢。”沙耶加眨了眨眼,“一直觉得悠里是个很严肃的人。”=&& “……”=&& 一边期冀着美树沙耶加能成为助力,一边装作有道德感的前辈劝诫着的她真是糟糕透顶。=&& “其实我真的仔细想过了。”沙耶加的语调轻快,“无论如何,能希望能看到他开心起来。”=&& 沙耶加抬手伸了个懒腰,笑容看上去格外轻松。=&& “接下来我们……”沙耶加停下话语,疑惑着看向忽然停下来的悠里,“悠里?”=&& “没什么……”=&& 【听到的话,就快点滚出来。】=&& 不是幻听……悠里摸了摸耳朵。=&& 这种带着回音的奇妙声调,是有人在使用丘比的精神链接,毫无疑问是魔法少女。=&& 但这声音明显不会是学姐,鹿目圆香也不可能用这样的口气说话……=&& 一个名字忽然从脑海中划过,悠里若有所思的抬起来看向校门口。=&& 有个不算太熟悉,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女逆向站在人往人来的校门口,在悠里看过去之后,对方懒洋洋的抬手向悠里找了个招呼。=&& 火红色的发丝在晚风里像是摇曳着的火焰。=&& 佐仓杏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不要再装可爱了,你这个年纪的人还这样做没什么吸引力的……”=&& ——“……”=&& 悠里想了想,继续回道。=&& ——“那么,午休的时候去天台说吧。”=&& ——“哎?”=&& 这一条后面还有一些句子表示了沙耶加想立刻知道的心情,不过悠里没机会再看下去了——=&& “……接下来,我们就让连上课也忙于和朋友联络感情的梨本同学回答这道题,再让我看见手机就没收……明白了吗?”=&& 该怎么说呢……=&& 悠里把手机塞回抽屉,站起来看了看黑板上的题目,顺利的回答了出来,然后在老师生硬的脸色中坐下。=&& 该怎么说呢……好像被这个老师彻底讨厌了。=&& 接下来整个上午的课程和平常也没什么两样,在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声响了之后,悠里直接提了学姐做的便当去了天台。=&& 天台的风很舒服,因为是在高处的关系吧,比荒野里让人毛骨悚然的凉风好多了。=&& 悠里坐在石凳上将饭盒放在了膝上,伸了个懒腰。=&& 今天一天都在东奔西跑呢,现在想想还是不可思议,竟然在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和完全不认识的魔法少女开战了。=&& 可能她身体里的哪个地方也有着好勇斗狠的细胞吧。=&& 悠里思索着打开了饭盒,顺便等待沙耶加上来。=&& 说起来,她离开的教室正看见沙耶加对鹿目圆香编造着各种理由说自己不想去吃饭,可能要再纠缠一会,沙耶加才能来。=&& 悠里拿起筷子刚准备下手的时候,饭盒里的什么东西就被从她身后伸出的一只手飞快顺走了。=&& 悠里楞了一下,然后看着忽然出现的蓝发少女嘴里咀嚼着什么,紧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边。=&& “不管是什么都说来听听吧。”因为吃着东西,沙耶加的声音显得有些含糊不清,“真好吃……我可是牺牲了午饭时间来的,便当要分我一半~”=&& “……”=&&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悠里将视线重新移回无限宽广的白色天台。=&& 刚才的一瞬间,觉得沙耶加爽朗又干脆的性格真像早上遇到的红发少女,就连喜欢吃这一点……都和佐仓杏子差不多。=&& 不过,这也只是些无聊的联想罢了。=&& “首先,我是和丘比订立了契约的魔法少女,关于丘比是什么,我等下再……”=&& “等等。”沙耶加打断了她的话,思索了一会,“是不是经常出现在学校里的奇怪生物?”=&& “……”=&& “白色的,小小的,像是野猫但又不太像……对了!它背后有个红色圆圈。”=&& “……听你的描述,应该是丘比没错……你连它都看得见啊……”=&& “当然~不过因为它长的很奇怪,而且只有偶然才能看到,所以没什么机会能和它交流呢……原来它是契约兽一类的东西啊……”=&& 如果你去交流了,就会发现它其实会说人话……=&& 沙耶加说着说着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小圆最近一直和你说些电波系词语,不会小圆也是你那样的人吧?!”=&& “鹿目さん的确也是魔法少女……”=&& 总觉得所有的事都被美树沙耶加一个人推理出来了……=&& “我刚才想了很多理由才让小圆和仁美不要管我……还觉得很对不起她们……原来小圆也是……”=&& “鹿目さん可能觉得没有说的必要吧……又不是值得炫耀的事。”=&& “打倒魔物拯救世界维护和平这样的事,如果是由我来做,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所有人都知道的。”沙耶加一脸认真的说着。=&& “……”=&& 看见悠里挫败的表情,沙耶加笑起来,“骗你~的,我会好好保密的。丘比我已经知道了,那么契约是什么意思?”=&& “丘比可以实现所有你想达成的愿望,在完成愿望之后,就必须背负和魔女战斗的命运了。”=&& “魔女?就是早上的那种怪物?……那么,愿望什么的,长生不老,金银财宝也可以吗?”话题突然进行到了非现实的程度,沙耶加试探着提问。=&& “按照它的说话,无论是什么奇迹都可以发生……目前来看,死者复生的程度也能够办到。”悠里回想了一下鹿目圆香的愿望,回答道。=&& 不知道这些话中的哪个词触动到了沙耶加,蓝发的少女一下子不易察觉的激动了起来,连话语也急促了起来,“为别人许愿也可以吗?不是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愿望也可以吗?”=&& “……可以啊。”=&& 有些突兀的,悠里的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些细碎的片段。=&& 那个温暖的,同样发生在今天的午后。=&& ——“魔法啊,怪兽啊,真的有就好了呢……”。=&& ——“那样的话,也就会有奇迹吧?”=&&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怎么听都像是……=&& 恋爱中的少女才会说的话。=&& 悠里思索了一会,然后坦然道,“我想,让完全不想关的人瞬间喜欢上你……这种事也是有可能的。”=&& 沙耶加怔了怔,湖蓝色的眼眸终于冷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蓦然微红的双颊。=&& 蓝发少女不好意思的低声嘟囔着,“谁会那样做啊。”=&& “总之,能看见丘比,就说明你有成为魔法少女的资质了。”=&& “……原来是那么简单的事啊。”=&& “即使简单,愿望这个词的吸引力很大,你要好好考虑再做决定。”悠里斟酌着提醒。=&& “唔……我会的。”=&& 看着低下头认真思考着某些事的美树沙耶加,悠里知道这种程度的提醒是完全没有作用的,但她……不能说的更多了。=&& 重新拿起筷子,吃起冰冷的午餐。=&& 对不起,沙耶加。=&& 成为魔法少女……恐怕并不是那么美好的事。=&& 如果从愿望中诞生的是魔法少女的话。=&& 魔女就是通过诅咒诞生的存在。=&& 魔法少女传播希望,而魔女则散布绝望。=&& 这是丘比当初对她们说的话。=&& 但是她从未像麻美学姐一样,从救赎他人的过程中获得什么成就感。=&& 她虽然许下了完全无用的空泛愿望,但却因此而得到了“魔法少女”的身份,凭借于此,她才能获得和麻美学姐永远在一起的机会。=&& 因为想要和麻美学姐在一起,才始终执行着身为魔法少女的义务。=&& ——这才是她的行为逻辑。=&& 她对魔女并没有什么恶感,说到底魔女正是因为人类自身的阴暗情绪而被创造出来的。=&& 即使消灭了魔女,几天后也会重新诞生新的魔女。=&& 无休无止。=&& 乐观而积极向上的人根本不会有危险。=&& 绝望到想要结束一切的懦弱之人即使拯救了,下一次也会继续被魔女盯上,也不会因为她们的努力而重新对人生产生希望。=&& 需要魔法少女保护的人类,尽是些社会上的渣滓和已经无药可救的废物。=&& 既然如此,让那些人在魔女的控制下安安静静的死去不是很好吗?=&& ——梨本悠里始终无法对魔法少女职业产生什么认同感和自豪感。=&& 所以,当一周之后——=&& 蓝发的少女一脸不好意思的说自己已经成为魔法少女的时候。=&& 她心中的愧疚远远超过了高兴。=&& 她需要同伴。=&& 面对魔女之夜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 但是,美树沙耶加许下的愿望,真的值得她背负下永远战斗下去的命运吗?=&& 在她看来,只能算是少女时期朦胧的好感而已,真的值得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吗?=&& 放学后的教室异常喧闹。=&& 并不是平常的那种气氛,而是所有人都围在一个空置已久的座位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上条恭介,在刚升上两年级的时候出了非常严重的车祸事故,听说他拉小提琴的才能也因为右手受伤而废掉了。=&& 虽然听上去很可怜,不过因为是别人的事,梨本悠里也就没有在意了。=&& 他已经很久没来学校了,如果不是今天的忽然出现,悠里恐怕已经彻底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 ——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沙耶加喜欢的人是他。=&& 并不是觉得两个人不相配,而是根本想不到……看上去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沙耶加为之付出一切的对象应该是更好的人,而不是这种自我中心的大少爷。=&& “不过去打招呼吗?”悠里看了看已经半学期没来,但已和其他同学相处的非常融洽的上条恭介。=&& 沙耶加好像因为这个提议吓了一跳,头低下去呐呐着,“不用……不用了。”=&& 重新回到班上的上条恭介,简直像是一星期前转学生晓美焰一样,受到了所有同学的关注。一整天下来,他的笑容开朗又灿烂,简直不像是遭受了如此不幸的人。=&& 大致能猜到沙耶加的愿望了。=&& ……应该许更直接的愿望才对……=&& 悠里叹了口气推了推沙耶加的肩膀,“难道不是因为你,他才重新获得这些的么?”=&& “……不要这样说啦……我也没做……没做什么啊……”=&& 沙耶加说着说着耳尖又开始泛红了。这是悠里才发现的一点,沙耶加含羞的时候其实非常容易被发现。=&& 这样的沙耶加也挺可爱的。=&& 但是……=&& 算了……=&& 如果沙耶加觉得这样暗恋着很开心,那就让沙耶加继续下去吧。=&& 当务之急,是让沙耶加学会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魔法少女。=&& 她的能力过于强大,以至于让沙耶加产生了“狩猎魔女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这样的错觉。=&& 没有让沙耶加明白永无休止的战斗这件事的严重性,是她刻意犯下的过错。=&& 现在,则是尽量弥补回这份过错的时候。=&& “我们边走边说吧。”悠里拎起书包背到肩上。=&& “哦哦,好的。”=&& 两人随着人流一起步出放学时显得有些拥挤的教学楼。=&& 悠里以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音量小声问道,“使用过能力了吗?”=&& “还没有~其实一直很不好意思告诉你……两天前我就许愿了,但是悠里好像很重视这个,所以我觉得那么轻率的我可能会让你生气呢。”=&& “……”悠里沉默了一下,“等下我带你去狩猎魔女,顺便测试一下你的能力。”=&& “恩……咦?还以为你会骂我一顿呢。”沙耶加眨了眨眼,“一直觉得悠里是个很严肃的人。”=&& “……”=&& 一边期冀着美树沙耶加能成为助力,一边装作有道德感的前辈劝诫着的她真是糟糕透顶。=&& “其实我真的仔细想过了。”沙耶加的语调轻快,“无论如何,能希望能看到他开心起来。”=&& 沙耶加抬手伸了个懒腰,笑容看上去格外轻松。=&& “接下来我们……”沙耶加停下话语,疑惑着看向忽然停下来的悠里,“悠里?”=&& “没什么……”=&& 【听到的话,就快点滚出来。】=&& 不是幻听……悠里摸了摸耳朵。=&& 这种带着回音的奇妙声调,是有人在使用丘比的精神链接,毫无疑问是魔法少女。=&& 但这声音明显不会是学姐,鹿目圆香也不可能用这样的口气说话……=&& 一个名字忽然从脑海中划过,悠里若有所思的抬起来看向校门口。=&& 有个不算太熟悉,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女逆向站在人往人来的校门口,在悠里看过去之后,对方懒洋洋的抬手向悠里找了个招呼。=&& 火红色的发丝在晚风里像是摇曳着的火焰。=&& 佐仓杏子。=&&/” 貌合神离的三人组 悠里皱起眉走过去,正在迟疑着该说些什么的时候—— 世界骤然暗了下来。 等到悠里把突然盖到头上的黑色物体扯下来,已经是十几秒后的事了。 “我的……外套?”看清了黑色物体的正体,悠里有些发怔。 因为天气转冷的关系,悠里习惯在出门前多穿一件外套,不过因为每次都是随手拿的,所以也记不清哪天穿的是哪一件。 这件衣服为什么是由佐仓杏子还给她……只能想作是前次战斗的时候的事了,但那时她应该没有做脱下衣服这件事才对…… 佐仓杏子抬头望着天,似乎在很严肃的考虑着怎么回答悠里的问题。 “那个时候你这家伙是死了对吧?我就在想要不要把你埋了。” “……” “但是你衣服穿那么多,实在很麻烦啊,所以我觉得脱光了会比较好。” “……” “但是又觉得要是你哪天被人挖出来赤身裸体的实在太难看了,所以只脱了一件我就不想继续了。之后你也知道了,你没过多久就醒了。”说到这里,佐仓杏子还状似惋惜的叹了口气。 “……” 不知道为什么,悠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 ——不理会周围的路人,然后立刻、马上、就地解决掉这个脑子里尽是些乱七八糟东西的女人。 “这是……”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的沙耶加把佐仓杏子的话过滤成了玩笑,不过她的疑惑在看到做佐仓杏子左手上的印记立刻变成了了然,“……也是魔法少女?” “啊?”佐仓杏子将目光移到了沙耶加身上,“你……” 佐仓杏子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好相处,但她的性格在某种程度上也非常糟糕。 悠里确信佐仓杏子是那种能把任何话语想象成挑衅的人,所以她代佐仓回答道,“没错。” “果然,恩……我叫美树沙耶加。”沙耶加摸了摸了头发,然后微微弯起眼做了个善意的笑脸。 佐仓杏子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像是在嘟囔着什么一样的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左手伸到口袋里摸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美树沙耶加。 是那种非常畅销的一个盒子里有两小包散装的巧克力饼干棒,而佐仓递出的正是已经拆开后的两包之一。 “佐仓杏子,另一包已经被我吃了,如果你介意……” “谢谢~”沙耶加直接接过零食,用惊喜的道谢声盖过了佐仓杏子便扭的话语,“因为妈妈总是禁止我在家里吃零食,所以很少吃到呢。”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不需要说谢谢的。” 沙耶加的回答是扯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这个~给你。我妈总是相信电视里奇奇怪怪的健康指南,最近连饭后的点心都只是水果了。” 佐仓杏子的表情在一瞬间显得非常奇怪,有些像是感动,但又不太像。 更贴切的是——迷茫和不知所措。 不过,这些形容词对苹果使用实在太过奇怪了。 总之,佐仓杏子磨蹭了一会才慢吞吞的接过了苹果。 “如果没有别的事就快点回到你自己的地方去。”悠里在一旁冷冷道。 “哎?杏子不是见泷源的学生吗?”疑惑着的沙耶加完全没感觉到悠里和杏子之间暗流汹涌的气氛。 “不……是,当然不是。”佐仓杏子犹豫了一下才回答了这个问题。 悠里大致能猜出杏子在犹豫些什么。 上次见面是在离城市中心相当远的荒郊,不管怎么想那里都不可能有学校这类的东西。 何况杏子对时间没什么概念的样子以及身上一直穿着便装私服。 只能理解为佐仓杏子没有在上学…… 不过,“用魔法少女的能力来维持生活”……佐仓杏子并不是会对这种事羞于启齿的人。 联想一下红发少女异常友好的态度…… 只能理解为佐仓杏子想在沙耶加面前把形象保持的良好一些。 ……这个结论,未免太……惊悚了。 在悠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另一边的交谈也在继续着。 “那杏子是住在邻町的魔法少女?” “没错。” “没有其他同伴了吗?” “我一个人就够了。” “哎?杏子好厉害。”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两人相处的不可思议的融洽。 在短时间和佐仓杏子维系起友谊的美树沙耶加想法也活跃起来了。 “我们三人,一起去吃火锅吧?” “……” “唔,我倒是没问题。”杏子考虑了一下,得到了肯定回答的沙耶加将目光看向悠里。 “……现在气温还在二十度以上吧?” “那有什么关系,就是要这个天气去吃才开心嘛。” “……原本约好要帮你补习数学的。” “那种事明天再做啦,今天不补习也没什么的吧?” “……说好去狩猎魔女的。” “那个……”牵扯到本职工作,才成为魔法少女没多久的沙耶加竟然十分有责任感的认真考虑了起来,“等吃好晚饭再去吧。” “……” 再没了借口的悠里对着沙耶加的死缠烂打只好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真是和从前一样呢…… 认真起来的美树沙耶加总是让人难以拒绝…… 确定了接下来行程的沙耶加立刻开心起来,充当了向导的角色一个人先跑到了前面,挥着手让她们快点跟上。 “嘁……”之前一直默不出声着的佐仓杏子突然发出了不屑的讥讽,用第三个人听不到的声音轻声对悠里道,“你这种白痴总是特别难搞。” “……”悠里沉默了一会,然后长出了口气,将手放到杏子的肩膀上。 “喂,你干什么啊?”佐仓杏子有些不适应,嫌恶道。 悠里对上杏子深红的眼,一字一句说的无比认真,甚至在有些地方特别加重了音节。 “再啰嗦,我就直接把子弹送进你身体里,手下败将佐仓杏子小姐。” 在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之前,悠里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叫住了沙耶加。 “沙耶加,你说的店,真的是往这个方向走的吗?” 见泷源町的街道固然凌乱,但区域却是仔细划分过的,而沙耶加走的这条路,方向显然有些奇怪。 沙耶加的神色在一瞬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回身双手合十带着歉意道,“果然还是想再去一次医院,悠里能等等我吗?” 梨本悠里已经出现在视野里的医院大楼轮廓,只好无可奈何的答应了。 沙耶加又看向佐仓,“杏子……” 佐仓在沙耶加说完之前就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马上回来。”沙耶加松了口气。 佐仓皱起眉看着沙耶加跑上台阶,然后消失在医院大楼门前的背影。 “这家伙,探望病人怎么看起来那么兴高采烈的?” 兴高采烈…… 悠里为佐仓的措辞微微怔了一下,而后又觉得很贴切。 沙耶加确实十分高兴。 “那是因为她所探望的人开始好转了。” 说起来,上条恭介明明今天来上学了,怎么还没出院? ……大概是在医院进行着复查吧。 虽然沙耶加不好意思和上条恭介进行什么交流,但是这样的频繁探望也很露痕迹啊。 得到了答案的佐仓并没有释然,而是显得更烦恼了。 “她什么时候契约的?” “两三天前……吧。”悠里不太确定。 毕竟沙耶加许愿前没有和任何人交流过。 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件事悠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样为上条恭介付出,对方却完全不知道。 真是太不值得了。 “美树沙耶加,不会是为了身边的哪个人许愿了吧?” 有些为佐仓精准的猜测而讶异,不过悠里还是如实回答了。 “没错。” 梨本悠里说完这句话的瞬间,佐仓杏子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在此之前,悠里倒是不知道一个人能在那么短时间表现出那么多情绪。 “有那么让人惊讶?” “你这白痴懂什么啊。” “莫名其妙。” 对此,佐仓的回答是直接把一路过来已经吃完的苹果核狠狠砸了过来。 砰—砰—— 不远处路过的行人茫然无措的抬起头,显然被这如同爆炸一般的闷响吓了一跳。在看清形势断定了又是无聊的国中生在恶作剧之后,迅速加快脚步离开了。 在把苹果核射爆之后,悠里重新把手插回了口袋里。 “你这种人怎么可能理解‘为他人许愿’这件事的意义。”佐仓杏子的神色完全冷下来,“怎么看你都是老手了,不会给后来者一些正确的建议吗?” ——沙耶加并没有留下接受建议的余地。 但悠里一点也不想对佐仓杏子这么解释。 “为自己也好,为他人也好,都是处于自身的祈愿。既然许愿了,就要为这奇迹付出努力,用一切代价维持下去……不明白状况的人是你才对吧!” 说到这里,悠里略微停了一下,本想再让佐仓杏子解释一下什么叫“你这种人”,不过一想到那之后可能会发生的无休止争吵她就觉得厌烦,于是索性说道,“我上去找沙耶加,你乐意的话就在这里等着吧。” 佐仓杏子不屑的报以了一声冷哼,直接在路边的长凳上坐下了。 其实大概是能够成为合拍的朋友的,但是理念有太多的分歧。佐仓杏子作为一个魔法少女,观念和认知都和常理背道而驰了。 悠里在原地驻足了一会,然后向医院大门的方向迈开脚步。 去找沙耶加当然不是随口乱说的,沙耶加已经去了有一段时间了。 难不成是和上条恭介的谈话异常顺利愉悦,以至于让沙耶加忘记了时间…… 这倒是个好消息。 说起来,医院的气氛真是让人讨厌。 悠里在经过了前台人员繁琐的询问后,前台登记来访的手册上签下了名字。 不论经过多少时间,不论是存在于哪里的医院,都是那么的让人讨厌。 最终走进电梯间的时候,悠里才发现自己忘了询问上条恭介的病房号。 不过也没关系…… 上条恭介刚出车祸的时候,她敷衍性的跟着其他同学来探望过一次。 还记得那时候上条恭介是在……梨本悠里很快回忆起了想要知道的东西,按下了象征着八楼的键。 这个时段医院的人流还是很少的。 悠里顺利的到达了八楼,刚走出电梯下意识想要转角的时候,在咫尺之遥响起的话语让她停下了脚步。 “如果你也是来探望他的话……上条さん已经出院了。” 上条…… 上条恭介? 如果沙耶加的愿望起作用了的话,上条恭介确实应该出院了…… 可是沙耶加却仍然坚持要来医院…… 那么……只能说上条恭介没有告诉沙耶加,或者忘记告诉沙耶加…… 但不论是哪种,都指向了最糟糕的情况。 ——上条恭介恐怕并不太在意美树沙耶加。 另外,正在说话的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好像是属于…… “仁美……”另一个人的声音则更加熟悉。 ——沙耶加在和志筑仁美交谈上条恭介。 悠里迅速理清了状况。 真是……诡异的情形。 正在悠里犹豫着要不要在这迥异的气氛中出去和那两人打个招呼时,仁美说的话让她只能选择停留在原地听墙角。 “我知道这有些仓促,但是最近沙耶加总和梨本さん在一起,错过今天,也许就没有互相交谈的机会了。” “哈哈……仁美你怎么突然那么严肃……”沙耶加尴尬的笑声渐渐也归于了沉寂,“那么,仁美想和我说些什么呢?” 悠里默默听着。 ……不好的预感,又涌出来了。 总觉得志筑仁美即将说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是关于恋爱的讨论。”仁美顿了顿道,“我不知道沙耶加知不知道我的情况,但是我是知道的……沙耶加一直喜欢着上条さん吧?” “……怎么那么突然……” 悠里捕捉到了沙耶加满是愕然的喃喃自语。 仁美的声音骤然高了起来,一字一句认真的向沙耶加下了战书。 “我想说的是,我也……一直憧憬着上条さん。” “刺啦——” 布片撕裂的声音反复在手工课的教室里响起。 “啊……真是的。”沙耶加终于受不了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把工具重重的扔回了箱子里,然后抱怨道,“像以前教些折纸不就好了,怎么突然折腾什么布艺了……” “课程就是这样安排的吧。” “那她至少也该好好说明一下啊,发张破纸下来当做教程,就开始休息了算怎么回事啊。”沙耶加不停倾泻着对老师的不满。 悠里在需要裁剪的布上做好标记后停下来看着沙耶加。 一开始还没什么,时间久了之后沙耶加不由奇怪道,“怎么了?” “沙耶加心情很不好?” “……也没有……” 说谎。 ……但悠里却不能拆穿她。 毕竟谁都不想自己的隐私被他人偷听到。 早知道就不这么问了。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的声响打断了这个让两人都有些尴尬的话题。 “咔嗒——” 离她们两三张桌子远的晓美焰合上了工具箱,起身将作品交给了趴在讲台上发呆的老师。 此时教室里的大多数人都在为如何进行下一步而烦恼着,晓美焰的动作无疑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优秀。”被沙耶加形容成不负责任的老师在端详了一会晓美焰的作品后给出了分数。 悠里忍不住皱起了眉,当然不是不满或者嫉妒之类的。 只是……记忆里的晓美焰,有这么优秀吗? 随着经历同一件事的次数越来越多之后,悠里也注意到有些东西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如果说是蝴蝶效应之类的……她可什么都没做啊。 在思绪变得繁杂之前,沙耶加低声嘀咕了一句成功让悠里回到了现实。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这就是她要面对的第二个问题了。 现实正在向麻美希望的那样变化。 同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活跃和热闹。 ……但随之而来的是显而易见的矛盾。 美树沙耶加和晓美焰对狩猎魔女这件事总是很积极,和其他人也相处的很融洽。 ……唯独彼此相互不满。 虽然渐渐的她已经和晓美焰没什么接触了,但从以前来看,明明是个腼腆又很容易不好意思的女孩……而沙耶加第一次见到晓美焰时的评价也应该是发自真心的。 可是……为什么…… “沙耶加?” 沙耶加重新拿了一份材料开始努力,同时漫不经心的回应道,“恩?” “为什么讨厌晓美焰呢?” 沙耶加怔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东张西望的掩饰道,“要说讨厌……其实也没有……” “……” 又过了两三秒沙耶加还是没找到合适的措辞,索性爽快的承认道,“我不喜欢她,有些……不是,是很多地方。” “这样啊……” 下课铃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让还有些问题的悠里也不得不住嘴了。 收拾好工具交还给老师之后,悠里和沙耶加随着人流涌出了教室。 从手工课室回到平日里上课的教室,必然会经过一条走廊。 虽然是完全封闭的走廊,不过用来封闭的并不是单调的水泥墙壁,而是……玻璃。用大块大块的玻璃构筑起架设在空中的走廊。 晴天时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但到阴雨天站在这里就仿佛立于云端之上一般。 因此校方虽然没有起什么特别的名字,不过学生之间都叫这里为“云端之桥”。 有点庸俗,不过非常贴切。 看了看身旁在喧闹人群中显得有些精神涣散,心不在焉的美树沙耶加。 悠里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到了窗外缓缓游移着的云朵。 如果还是沙耶加每天无忧无虑尽情玩闹的时候,那么再磨合一段时间,晓美焰应该会和沙耶加成为好朋友。 但是…… 沙耶加的心里恐怕只有那个除了会拉小提琴之外一无是处的大少爷了。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呢…… 为什么志筑仁美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向沙耶加说什么爱情宣言呢…… 虽然无法体会,但能大致理解现在沙耶加心里郁结到不知道该如何发泄的负面情绪。 “那个……”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不禁让悠里吓了一跳。 “恩?” “悠里昨天听到了吗?” “什么?”明白沙耶加在问什么的悠里装傻道。 “算了……没什么。”沙耶加岔开话题,故作轻松道,“午饭吃什么好呢?” 看着沙耶加身上即使笑起来也挥之不去的焦躁,悠里不禁对自己之前的矢口否认有些隐隐的后悔。 承认的话,至少能名正言顺的给沙耶加一些安慰……虽然不会太有用。 感情这种事……真是麻烦。 悠里在心里抱怨道。 “午饭吗?”悠里重复了一遍,不禁想到了另一个迫切需要答案的问题,于是道“不太想吃。” “哎?” “唔……其实是不太想动。”悠里尽可能的自然道,“沙耶加可以帮我带一个面包上来吗?” “当然可以,悠里身体不舒服吗?” “有点……” “哈哈。”注意力被这个话题所吸引的沙耶加忍不住笑起来,“一定又通宵学习了吧?优等生真是刻苦。” “优等生这三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很嘲讽……”悠里抱怨着,从书包里拿出了零钱包递给沙耶加,“那就拜托了。” “恩,没问题。”沙耶加接过零钱包,回身随手拍了拍某个相熟的同班同学的肩膀。 “一起吃午饭吧?” “好啊。” 悠里看着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走廊拐角的沙耶加的背影。 心里也有几分不舒服。 这恐怕是,第二次利用沙耶加了。 那个零钱包打开后会是一堆零钞,然后最深处放着的是…… 她的,灵魂戒指。 下午, “唔,九号,梨本悠里。”体育的授课老师进行着每节课前的例行点名,在点到悠里的名字时,显而易见的停顿了一下,然后道,“班长说你课前的时候晕倒了呢,需要休息吗?” “呃……” “带着病进行锻炼只会更糟糕啊。” “好的,我想……休息一会。”悠里犹豫了一会,然后答应了下来,毕竟她的确需要空间来思考一些事情。 然后悠里轻声对身边的沙耶加道,“我去那里休息一会。” 她指着的是操场角落那片小树林前的长椅。 沙耶加点了点头,然后笑道,“我离开一会你就晕倒了,难道悠里还有病弱的属性?” “没有的事……” “总之一定是不好好吃饭的原因。”沙耶加做了个鬼脸,“等下再去找你,我先去陪小圆了~” “好的。” “啊,那个转学生又不见了,真让人火大,每次一到体育课就连人都不见了。平时不是总跟着小圆的么……”沙耶加环视了一圈,嘀咕着,然后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悠里摆了摆手。 悠里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开。 同时整理着在再次晕倒之前的事。 之前与佐仓杏子的战斗中,毫无预兆的晕了过去。 也曾认真想过是不是真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但是……魔法少女不可能那样羸弱。 归根结底,晕过去之前只发生了两件事。 ——被佐仓打伤。 还有…… ——戒指不慎脱手。 受伤时流的血并不多,所以绝不会是受伤的原因…… 那么,假设戒指一离开她就会失去知觉。 首先要确定这个规则是不是适用于所有人。 其次,“距离”……是多少? 自己把戒指扔出去测试……太不可行了,所以采用了肯定能让戒指回到身边的方式。 结果让她大吃一惊……却又在意料之中,符合所有的推断。 那么,魔法少女到底算什么呢?以灵魂宝石为动力源的机器……吗?太可笑了。 为什么她之前从来没有发现过哪怕一次呢……偏偏是在沙耶加许愿尚未满一周的时候发现了。 就算她并不在乎魔法少女魔力运行的根本原理,但是其他人……尤其是沙耶加一定非常介意。这一点说出去,一定会有麻烦。 悠里如此确信着。 这样的话,只要保密就好了。 一般都会把戒指带在身上……她不说的话,也没有人会知道。 “那么,距离是多少呢……” 戒指离开后很短的一段时间之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凭借沙耶加离开时的速度,肯定超过了五十米…… “但又不会超过两百米。”悠里思考着。 如果周围有人听到了她的嘀咕,多半也只会以为她在计算某道数学题目……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目的地近在咫尺,正当悠里坐下来准备好好回忆一下时,从树林中突如其来的带着哭腔的低吼不禁让她吓了一跳。 “请不要……不要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了!就连野兽也拥有喜怒哀乐,你完全能理解我的难过的吧!……却仍然能如此坦然吗?你……” 这声音,听起来完全失控了啊。 该不会遇上什么分手现场了吧……悠里不禁这样想到。 在学校里每天都会发生一些青春期必须经历的事……这当然很正常。 “大致能理解,却不能体会呢。你们人类真是奇怪……”与之相对的,另一个声音听上去却异常平静。 ——这声音异常熟悉。 悠里又仔细回忆了一会…… 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平静不带起伏却异常可爱的声调,直到最近她也能常常听到……是丘比的声音…… ……怎么会是丘比? 这个学校还有她不知道的魔法少女吗? 同丘比正在对话的女声似乎滞住了,不再说话,只剩下断断续续微弱的哭声。 最近她还真的总是做着偷听这样不道德的事呢,悠里有些无奈。 ……但却无法抑制住好奇心不听下去。 没有听到开头,也想象不出争吵的原因。 不过,“你们人类”这样泾渭分明的短语倒是丘比的常用语。 又稍稍等了一会,还是没声响。 会不会已经散场了……悠里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 遮天蔽日的树林生长的足够茂密,在遮挡了她的身影的同时也让她看清了站在阴翳处的黑发少女的样貌。 是——晓美焰。 哭泣着的……晓美焰。 在大脑还未空出余裕思考眼前这争吵是怎么发生的之前,晓美焰再一次开口了——以微低着头捂着不断涌出的泪水的姿态。 “我……一次又一次的看着她死去,你还要我重复面对多少次呢……” 悠里不禁睁大了眼睛。 一次……又一次? 这个短语,是能和“死亡”连用的吗? “你难道不会羞愧吗?” “大家……都因为你的缘故……一直一直旁观着的你,从来不会为此难过的吗?” “如果是你的话,能办到的吧?!能挽回的吧?!” 晓美焰……到底在和丘比说些什么啊。 然而,下一秒晓美焰低声说着的内容,让悠里的思维能力也随之停摆了—— “为什么事先不说明呢……魔法少女是被抽离了灵魂的僵尸。”黑发少女看着丘比的眼神里透着强烈的迷茫,不对……不如说是——怨恨。 “如果灵魂宝石碎裂了魔法少女就会死,如果灵魂宝石污染了魔法少女就会变成魔女……这些……难道不是应该属于事先说明的东西吗?”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不过还真是很厉害呢。” 从悠里的视角,只能看到丘比摇摆着的尾巴,但这……已经不是她关注着的内容了。 “我不需要你的夸奖。” “如果事先说明的话,你们就无法好好面对许愿后的喜悦了吧?我也是为了你们……” “那种喜悦,没人需要它。”黑发的少女斩钉截铁,同时深吸了口气,“我会用自己的方式阻止你。” “给我造成麻烦的话,我会很苦恼呢。” 对话到此划上了句点,一人一兽最后以不欢而散的方式散场了。 只留下了仍待在林中的窃听者。 悠里摸上了树干,抬头看了看枝桠间洒下的光亮,再次确认了刚才听到的内容并非是幻觉或梦境。 “怎么会是这样呢……”如同梦呓一般的呢喃声,与此同时,脑袋里如繁星一般复杂的思绪时时刻刻刺痛着她。 不自觉的站在原地,丧失了除思考之外的能力,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下课铃声悄然响起。 直到蓝发的少女带着开朗的笑容拍了拍她的肩,“喂~在这里干什么?” 悠里将视线转向沙耶加的笑颜,只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好了,陪我去超市买瓶水吧。上体育课好~累~”见悠里没有回应,沙耶加索性拖着悠里朝目标前进。 悠里无措的看着沙耶加的背影,蓝发少女及肩的短发在午后的轻风里微微扬起。 唯独——唯独不能让沙耶加—— 这是……唯独绝对不能让沙耶加知道的事…… 怎么能让她知道她憧憬着的是那么丑陋的东西,她因此背负着的命运,正义的责任感,全是建立在虚假的谎言上的…… 沙耶加在她的蛊惑和诱导下,付出了一切才得到的愿望。 怎么可以…… 等等。 悠里忽然发现了被自己遗忘的、至关重要的一点。 愿望—— 不论以何种方式都终将会实现的愿望。 她也许…… 找到了她始终反复徘徊在这段时间里的原因了。 那天之后又是一周。 幸运的是,比起之前来说,甚至算的上是风平浪静的一周。 按部就班的……时间就这样流过了。 以前其实并不喜欢这样麻木没有起伏的人生,但现在反倒希望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现在,又是一天过去了——到了放学的时间。 悠里将书包背到肩上,一边按着键检查手机邮件,一边低着头向教室外走去。 “今天也要去练习小提琴吗?” 悠里听到这耳熟的声音不由抬起头来——是属于仁美和上条恭介的对话。 “志筑同学也是?” “嗯,没错……我也有钢琴的练习。” “我们两个都不容易呢。” “……恩。” 悠里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倾听着。因为教室里过于吵闹了,接下来他们的对话也就不太听得清。 你们,够了吧? 她清楚的明白这两人都不知道真正的内情,可还是忍不住这样想到。 也许是长时间的注视让仁美有所察觉,仁美回过头对悠里友好的笑了笑,笑容里还有些微的害羞。 悠里不自然的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看着最近的一条邮件。 ——悠里,帮我请一下假吧? 看时间大约是早上第二节课发过来的,虽然悠里现在才看到,却没什么影响。 最近已经非常习惯的代替沙耶加请假了。 几乎把各种各样能用来请假的理由都用了一遍。 不过悠里大致也清楚沙耶加频繁逃课的原因只是心情不好,也就没有过多劝阻。 事到如今,沙耶加还能单纯的为了恋路不顺而不开心……真是太好了。 毕竟现实已经变得千疮百孔了。 这几天已经想过要和晓美焰谈谈,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唯有那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悠里把手机盖合上,将手机重新塞进口袋里,视线不由重新回到了前方。 志筑仁美和上条恭介在距她不远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走着。 两个人比肩而立的模样……确实非常般配。 ——时不时的侧耳交谈,时不时的互相对视。因为某个话题而同时笑起来。 ……太般配了啊。 上条恭介在车祸中受到了伤害已经完全复原了,仍然是见泷源中学骄傲的小提琴手,是众人羡慕的对象。而之后,他的人生也会在其家人的帮助下走向高处。 这一切,都是美树沙耶加每天每天努力战斗着的结果。 但是,现在和上条恭介站在一起的人,却不是沙耶加。 走廊里的路人都穿着见泷源的校服,也许其中的某一个人还和她交谈过,现在却只是像陌生人一样相互擦肩而过。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终点。 这就是……现实啊。 完全……完全没有得到回报…… 那份祈愿,只会让许下愿望的人更加不幸。 祈愿……吗? 许下愿望的魔法少女的能力和资质都和愿望有关,而愿望也会作为交易的一部分确实的实现。 她的愿望空洞又不切实际,以至于最后愿望在现实中是以“完全记忆能力”作为载体实现的。虽然将一生只有一次的奇迹浪费了,不过她也并不是很后悔,然后……应该到此为止的。 之所以这样说,是指发生在她身上的奇妙状况。 身体穿越?灵魂穿越?时间退回? 哪种说法都可以,总之……她回到了过去,到达了“现在”。 这一切……一定和她的愿望有关。 她的愿望……到底被曲解成了什么样啊…… 进行着无意义的思考的同时,口袋里忽然一阵轻振。 微弱的,只有她能感觉到的震动。 一定是沙耶加。 然后。 熟练的拿出手机,翻开机盖,按下接听的时候,她还是带着些恍神的。 在美树沙耶加之前—— 巴麻美是她最憧憬最重要的人。 除此之外…… ——她再也没有其他朋友了。 一个人孤独的长大,直到遇到麻美。 一个人孤独的活着,直到遇到沙耶加。 总是有着用不完的精力,总是一天到晚笑着闹着……的沙耶加。 总是如现在一般,用澄澈的嗓音驱散周遭阴霾的沙耶加。 “嗨~嗨~”出乎意料的,沙耶加的声音并没有失落之类的情绪在里面,反而像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我有在听……不要叫那么大声。” “哎?悠里那边好吵,已经放学了吗?” “恩……帮你请过假了。不过……你再这样下去和子老师就要生气了。” “没办法啦……悠里也试试就知道了,逃课的感觉真好~” 几乎可以想象的出,电话那边沙耶加咧开嘴笑着的模样。 “不过,悠里这样的好孩子还是乖乖学习吧。” 几乎可以想象的出,电话那边沙耶加弯起眼得意的模样。 “心情好点了吗?” “本来就没有心情不好啊……唔,只是想偷偷懒而已。事实上……” 走廊里很吵,悠里将手机更贴近耳边,与此同时,将视线移向窗外。 深秋的风在紧闭的窗户外呜咽着,隐约能听见梧桐树的簌簌作响。 天,暗的很快。 从她这里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广场上钟楼的一角,那个……有过鲜血,有过死亡的广场。然而到了现在,魔女之夜也不是那么迫在眉睫的事了。 当初,是怎样愚蠢的心境,才会让她产生“让沙耶加也成为魔法少女吧”……这样的想法呢? 周遭的喧闹声在空气中一圈圈回荡开,又逐渐消散。 只有沙耶加独特的声线始终在耳边回响着——有些奇异的羞涩和不好意思,以及隐隐的期待。 “事实上,我想对悠里说一件事。悠里那么聪明,也许早就看出来了。” “……” “我……我想……向恭介表白。” “那很好啊。” 她听见自己机械的声音言不由衷的回答着。 “恩……把这句话像宣言一样说出来还是不太好意思呢,果然我还是不如仁美……” “你……” “恩?” “你比志筑仁美优秀多了。” “哎?就算安慰我,也不要那么夸大事实啦……” “没有夸大。” 沙耶加的声线像是突然扭捏了起来,过了几秒钟之后用不自在的口吻转移了话题,“快要下雨了呢,悠里带着伞吗?” “当然。” “这样啊……” 没有太多实质内容的对话一直进行着。 穿过走廊,穿过前厅,最后在教学楼前成片林荫前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了看欲雨的天空后继续随着人群随波逐流的涌向校门口。 她说的话……不是夸张,不是谎言。 所以,沙耶加并不需要害羞,因为都是事实——坚强的,勇敢的,能不求回报的付出的……沙耶加。 至少在悠里的心里,沙耶加已经是非常重要的友人和同伴了。 “啊啊,和小圆说好一起出去逛逛的,糟糕,都快迟到了。抱歉抱歉,那就先聊到这里了。” “恩。” “再见~” “恩。” 沙耶加好像已经摆脱了那些苦恼了……该说不愧是沙耶加吗? 就在悠里若有所思的时候,右边的肩膀似乎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而下一秒,耳边就听到了一道异常熟悉却满是嫌恶的声线,“怎么只有你?” 悠里下意识的回头,然后怔住。 “怎么是你?” “……你怎么总是说废话,不是我还能是谁,沙耶加没有和你在一起?”红发的少女摸了摸额头,有些受不了的回问道。 “她逃课了。” “哈啊?” “意思就是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来学校。” “那岂不是白跑一趟。”佐仓杏子嘀咕着。 “怎么会突然想到来找沙耶加。”悠里不解。 “见泷源町比我那里热闹多了,正好沙耶加联系我,就经常一起玩了……就是这样。” 悠里怔了怔,想起了这几天沙耶加好像有在晚上联系她,这样想想,大概当时佐仓杏子就在沙耶加身边。 佐仓没有留意到悠里的走神,反而是继续说道,“今天是想过来看看沙耶加怎么样了,毕竟那个白痴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 下意识以为“白痴”代指的是沙耶加,感叹着沙耶加似乎什么都对佐仓说了的同时,悠里不禁有些疑惑,“乱七八糟?” “你不觉得?胡言乱语着说些魔女、魔法少女、丘比的阴谋之类的词语,结果她说的那么激动,我却什么都没挺清楚。”佐仓毫不在意的随口道。 “你……”悠里停下脚步,为自己从脑海里冒出来的猜测而手足冰冷,“你……在说什么?” 红发的少女眯起眼和悠里对视了一会,然后不耐烦道,“听不懂人话吗?那家伙你应该也认识吧?见泷源町的魔法少女……叫什么火焰还是炎,好像是焰。晓美焰,是这个名字吧?” 说完的下一秒,佐仓杏子就看见了一直以来喜欢冷着脸和她作对的梨本悠里,脸上浮现出可以称得上惊惶不定的神色。 “不……不可能的……”悠里试图说服自己。 不可能的。 那种事,怎么可能就这样发生了。 然而事实如此—— 晓美焰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说了最愚蠢的话,做了最愚蠢的决定。 让现实滑向了不可知的未来。 “就是前天的事吧,我和沙耶加在一起,顺便就听到了。大城市果然是电波系横行的地方。”佐仓打了个哈欠,“既然沙耶加不在,我就先走了。” 悠里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了佐仓杏子,“……听到了那些,你还能那么平静?” “哈啊?”佐仓杏子失声笑了出来,“你不会真的相信那种事吧?” “……” “连她的朋友都不相信她说的,你这个白痴居然信了?” “……没人……相信?” “当然的吧?那家伙还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穿越时间回到了现在。还扯了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红发的少女似乎在努力回忆着,“虽然说我觉得没什么,但是沙耶加好像被那些话影响了……所以我今天来看看。” 悠里怔了怔,不太确定的重复道,“不是这个世界?” “啊,没错。你到底还要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多久啊,你……” 接下来佐仓的声音如同在倏忽渐大的风中被吹散了一般模糊。 在此时此刻,梨本悠里的脑海中满是由“世界”这个词牵连起的概念。 世界。 平行世界。 时间。 死亡。 记忆。 ……愿望。 思维被划上了句点。 周遭的路人的喧闹声,佐仓杏子口中仍在不断开合的说着些什么的模样,天际滚过的惊雷——在这一瞬间,一切都被消除了,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悠里的脑海中,反反复复的播放着同一个画面,同一句话,同一个声音。 ——“我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今天之后,我们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了吧?” 不对,不是这里。 许下愿望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脱口而出的并不是这句话。 彼时双目失明嬴弱无力的梨本悠里,所珍惜的事物并不是巴麻美本身。 而是……与巴麻美一起创造的回忆。 那道仿佛破开天际的第一缕光般地存在,与她渡过的每一天…… 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 那才是……她直至此刻都没有被无力的现实逼疯的原因啊。 那些尘封在脑海的最深处……甚至她以为已经被自己所遗忘的记忆,在一瞬间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我……不想忘记和麻美一起渡过的每一天。我想和她永远在一起,这就是……我的愿望。” ——“你真的明白愿望这个词语的含义吗?” ——“我明白的。” 她一直以来,都明白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15.生了? 韩氏一接到消息就愣了,手不由自主的覆上自己的平坦的小腹,眼中顿时不争气的充满了水汽,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澎湃起伏的心情,尽量平静的道:“这么快就要生了?”这日子好像不对罢。 一旁来报信的丫头喘着气连连点头,“是呀,大奶奶,看二奶奶那个样子,真的马上就要生了。” 韩氏摆了摆手,轻声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听竹。” 听竹忙上前一步笑嘻嘻的道:“倒是辛苦姐姐了。”随手将一个银裸子放到那丫头手中。 那丫头忙没口子的笑道:“谢谢听竹姐姐了,大奶奶还是快点儿去罢,老太太太太都过去了呢。” 韩氏笑道:“知道了,小翠,快伺候我换衣服。” 待得那丫头一出院子,韩氏咬牙道:“她动作倒快。” 小翠笑道:“奶奶急什么?没听老人们都说七活八死么,现在这位二奶奶可不正好八个月里头么。” 韩氏步子一顿,脸也不知是悲是喜,半晌方道:“这孩子,要是我的该多好。” 贾赦恰恰听到这句话,忙抢了一步进来,低声道:“奶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弟妹那里难道是……?” 他也被吓了一跳,自家亲亲老婆没这么狠吧?难道她也想争这嫡长孙的位置,嗯,不行,回头可得跟老婆好好说叨说叨,这种事,没必要沾手,咱就算不是嫡长孙,有老子在,那个荣国公的位置也跑不了的,他现在也满脑子阴谋论了。 韩氏气的脸都白了,哭道:“在大爷眼里,我竟是这种人吗?” 贾赦顿时慌了手脚,忙给韩氏拭泪道:“不是,老婆,我只是听了个尾巴,误会,啊,误会。” 韩氏一把将他的手拍开,扭头也不理他,自拿了帕子拭泪。且贾赦也没说错,她的确也想动手让这个孩子根本就无法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压根儿就不存在的人,如何能在以后威胁到自己的孩子? 只是这事实在是太伤阴德,而自己以后同样也会做母亲,自己做下这伤天害理的事,以后会不会害了自己的儿女,是以韩氏只要心中一生出这样的念头,便吓得强行抑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只是每每看到王氏挺着肚子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耀武扬威,她就会控制不住的产生这些想法。 贾赦看了下韩氏的脸色,半日方道:“行了,其实不要说你讨厌弟妹,便是我也烦她。” 韩氏吃惊的看着他,这大伯子说小婶子的坏话,这是个什么状况? 贾赦没好气的道:“奶奶,你这般看我做甚?我虽不在内帷,但二弟妹的丰功伟绩我可也没少听,还替我那好弟弟扫了不少尾,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奶奶啊,咱们一家可被那混账女人害的不浅啊,真真是家破人亡断子绝孙啊,这个死女人,最好现在生儿子生死,千万莫要留下来害人了。 韩氏被他的话惊的目瞪口呆,“大爷,你都知道了些啥?” 贾赦一屁股坐下来,冷笑道:“且等消息罢,真是要生了你再去也不迟。”这日子就没对上,贾珠当初虽然不足月,但也不过就早生了几日,根本不是现在出生,只怕那王氏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哼,老子现在忙都忙不赢,哪里有那空闲时间来凑你的热闹? 只扬声叫人拿了代善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太医,掉过头仍是忙自己的事去了。转头犹自不忘嘱咐韩氏,“弟妹那里你就不要去热闹了,什么补品药材吃食一概不要送,别被有心人做了手脚,到时有理都说不清。” 他生怕王氏给韩氏挖什么坑,韩氏现在可没贾瑚傍身,要是被王氏咬上,那可真会入骨三分的。 韩氏身边的嬷嬷听了贾赦的话连忙应道:“大爷放心,我们一定看好大奶奶。” 及至贾赦出了门,金嬷嬷方道:“姑娘到底是个有福气,看看这大爷对姑娘可真是上心呢。” 韩氏咬牙道:“嬷嬷,三年,当初那一行大师可说的要等上三年呢,这才过去一年都没有呢,我还得熬上三年。” 难道现在自己还得给贾赦准备通房?这日子过得还真是锥心泣血啊。 韩氏现在反倒觉得这日子也太闲了,若是再忙点儿,没心思想这些反倒要好点儿。只是这哪里是你不想就可以不面对的问题,你不想有的是人帮你想。 金嬷嬷迟疑了一下对韩氏嗫嚅道:“姑娘,老奴有句话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韩氏心下一沉,抬起头看着金嬷嬷有些躲闪的目光,缓缓道:“嬷嬷你也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金嬷嬷一咬牙,干脆硬起心来,“我的姑娘喂,谁叫你当初那么傻,要定个三年,你便是说三个月,半年,一年也行啊,那样你的心也够诚了,你偏要说三年,三年啊,哪个男人守的住啊?”说着恨铁不成钢的狠拍了一下大腿,摸了把眼泪道:“我的傻姑娘啊,现在大爷虽然不吱声,可是老太太那里已经很不满意,也好在现在世事动荡,可二奶奶这么一闹,老太太那里心里必然是不舒服的,便是不能有庶长子,只怕也会觉得大爷受了委屈。” 韩氏咬住唇道:“嬷嬷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知道我该怎么做,可是,可是,我,就是……。”说到后面,已然与不成声,哭了起来。 我就是不乐意,我就是不想,就是不想与别的女人分享我的夫婿,难道这也有错吗? 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韩氏,金嬷嬷也傻眼了,反倒是回来拿东西在外面听了半天壁角的贾赦进来拍了她一下让她云里雾里的出去了。 贾赦看着伏在桌子上哭泣的韩氏也有些发呆,从上一世到现在,在贾赦的心中,韩氏一直是贤惠且温柔的,如同那些戏文话本里的正室一样,大度,理智,从来不会斤斤计较这些小事,却原来,她也是有心的,那么,自己上一世,让她受了多少委屈,那些姨娘通房,她应该也是很伤心的吧。 原来,有些事,真的是不能揭开的啊。 鬼使神差的忽又想起当初林海的笑话:“一个女人若是不吃醋,那她的男人可就惨了,这就证明她心里根本就没他,一个正常的女人,若是爱她的丈夫,怎么可能不吃醋?” 贾赦尴尬的咳了声,韩氏被他吓了一跳,猛的抬起头来看到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慌忙站起来拿帕子拭泪,一面道:“爷有什么事?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倒这样悄没声儿的吓人?” 贾赦看着韩氏一脸的泪痕,因为方才哭的狠了,眼眶也是红的,脸色也是掩不住的苍白,不由的有些心疼,便道:“你听她们那些混话做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有闲心想这个?咱们现在说得不好听,竟是马上就要逃命呢,一个不小心,到时闹出人命来怎么办?再说了,这个时候闹这些事,传到外面,我的前程还要不要了,奶奶竟是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若真个老祖宗要为难你,到时候你便往我头上推。”国难当头,你还有心思闹这些,只怕未免于日后仕途有误啊。 韩氏一时心潮起伏,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开口说了一句:“爷,我,我……。” 贾赦止住她,一时冲动,便将林海的话搬了出来,嬉笑道:“我今儿才知道原来奶奶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原先我都怀疑我娶的是个纸片儿人呢。” 韩氏顿时气结,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大爷,你,你打哪儿听的这些鬼话回来。” 贾赦在她耳上一捻,轻笑道:“老婆,你就要像这样才好啊,你若是也大大方方的给我不管什么腥的臭的都往房里拉,我才要哭了。” 韩氏哪里想到会听到贾赦这样的话,一时都呆了,“爷,你在说什么?”她现在都只以为自己是在做白日梦了。 贾赦拍掌大笑道:“你呀,我可真没想到,要知道自家老婆的心里话,居然得像个小贼一样听壁角,你也别东想西想的,我就直接说了吧:老婆,我喜欢醋娘子,那种假惺惺的背后使阴招的女人我可不喜欢,你不想给我纳妾那证明你是喜欢我的,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我老婆不为我吃醋还去吃别人的醋不成,要真那样我才该哭了呢。” 韩氏被贾赦的话惊的目瞪口呆,吃吃的道:“可是,那样爷不是就要被别人笑话了?”贾赦说是这样说,可真要这样做了,那一个惧内的名头是怎么都跑不掉的,那他在外面还怎么做人? 贾赦撇嘴道:“老婆啊,你倒是替别人想的周到,唯独怎么就把你自个儿给忘了呢。”他现在才知道,这个傻女人爱自己爱的有多深,上辈子,只怕是被自己伤透了心生生给气死的吧。唉,那样一个女人,怎地就嫁了自己这个混球?当年的自己,哪儿有现在的本事,哪里配得上她那样一个人,是自己生生辜负了她了。这辈子,不能再对不起她了,也不能再伤她的心了。 他就才出了这么一会儿神,对面的韩氏早又被他感动的眼泪巴沙,哭了个稀里哗啦,连脸上的妆都被眼泪给冲干净了。 贾赦心疼的不得了,一面赶紧叫人打热水来,一面跌脚道:“哎呦,我的奶奶,你哭什么呀,这个样儿还怎么出去见人?” 忙忙的叫听竹道:“赶紧去回老太太太太,就说你们奶奶听了二奶奶的消息赶路的时候把脚崴了,去不了。” 韩氏哭笑不得:“哪里就这么严重了,快拿热鸡蛋来滚几下就没事了。” 贾赦虎着脸对听竹道:“怎么,爷的话你们也不听了?” 听竹看了韩氏一眼,笑道:“管是谁的话呢,只要对主子好,奴婢就听。”也不管韩氏的脸色,转身就跑了。 金嬷嬷在外面暗自吐了吐舌头,好吧,是她家姑娘命好,偏遇上了个脾性古怪的,就喜欢老婆拈酸吃醋,这倒是奇了怪了,以前不是听说这贾家大爷很是风流的不是,难道那些真的都是谣言? 一时史夫人与孙太夫人都得了消息,都打发了人来看,贾赦那脸皮是早跟林海锻炼出来了,堪比城墙倒拐,也不管韩氏怎么反对,硬将她捺到床上,眼上敷了毛巾不说,还硬将袜子脱了,在脚上也敷了毛巾,煞有介事的装起病来。 韩氏现在一个头足有俩个大,当真是哭笑不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暗自唾弃自己怎么就哪么没节操,跟着这没脸没皮的唱起戏来,哎呦,这可如何是好,怎么下台哟? 贾赦看着韩氏阴晴不定的脸色,有什么不知道的,心下暗叹自家媳妇儿实在是太过实诚,撇嘴道:“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太太没那闲功夫来管你,她得管二弟院里那一摊子事呢,你便是去了也帮不上忙,反倒还得防着被人栽赃。至于二弟妹么,人家早看你不顺眼了,现在别人可金贵得很,你就不必再上赶着去碍人的眼了吧,只怕人家还担心你会给她使绊子呢。” 韩氏苦笑道:“这个我如何不知道,只是有些事我便是再不想做,也得去做啊,不然人家怎么说?人言可畏啊。” 贾赦笑道:“不就是个面子情么,有什么难的,听竹,你将咱们院子里的丫头排一排,隔个盏茶的功夫就派个人去那边院子里问一下,记住,一定要当着老太太太太的面问啊,还有,问完了也别多纠缠,只要老太太太太发了话,你们就赶紧回来报给你奶奶听。” 听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奴婢知道了。”赶紧出去安排。 韩氏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我再不知道大爷原也是个淘气的。” 贾赦刮了她一下鼻子,“你才知道,爷的本事大着呢,你以后就慢慢看吧。” 这两个人成亲这么多年,这才交了心,彼此间又亲近了不少。 若非有迁都那一档子事,只怕两个又要好的跟蜜里调油似的。 及至到了晚上,韩氏眼睛总算是消了肿,可以见人了,丫头却又回来报说是原先闹得沸反盈天的王氏无事了,老太太太太叫大奶奶好生养着,不用过去了。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贾赦拍了拍韩氏的肩语重心长的道:“奶奶,如何,爷的卦再算得不错吧?” 韩氏心服口服,“爷,你怎么会知道的?” 贾赦嗤道:“就她那德行,你呀,以后小心点儿吧。记住,但凡是要与她见面,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身边不能离了自己的人,也不能少了见证人。” 韩氏疑惑的道:“见证人?” 贾赦一拍头,自己也是气晕了,忙改口道:“就是能证明你清白的人。” 韩氏倒吸一口凉气,“不至于吧。” 贾赦看了她一眼,“你呀,有备无患总比措手不及好点儿。” 韩氏只觉得佩服无比,还是咱家大爷厉害哇,想的这么周到,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忙低头虚心受教。 ------题外话------ 大家看王氏花样作死 王氏:看伦家表演得那么辛苦,亲们还是给冒个泡吧,不然姐要罢工,你们看个屁的热闹。 贾敏凉凉的:你舍得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34. 天大的惊喜 贾敏一迭声的叫下人小心点儿,将王氏扶回马车,一面又将孙太夫人也送回车上,自己却携了韩氏,也一起挤到到了孙夫人车上。 孙太夫人皱眉道:“四丫头你不好好去陪你太太,到我老太婆这儿来挤什么?”她挺担心史夫人见了贾敏亲近自己,不知道又要胡思乱想些什么? 贾敏拌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笑道:“没事,老太太,你难道没看见太太抱着大哥儿那样子,她现在才没空管我呢。”我要去她那里我就是个棒槌,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史夫人又要对自己说些什么,贾敏才不想听史夫人那千篇一律的唠叨呢。 孙太夫人瞪了贾敏一眼,“那是你侄儿。” 当她是瞎子么?她分明看见,贾敏连正眼都没瞧那孩子一眼,那可是咱贾家的大孙子啊。 贾敏才懒得说那小子活不过20岁呢,她又不想让人当妖怪烧死,只道:“我被那孩子吓了一跳,怎么能哪么丑?” 韩氏道:“这个妹妹你就不知道了,小孩子都要三五个月才长得开呢,何况这大哥儿是早产,又没有保养好,若是等以后保养好了,想必也可爱得紧。” 贾敏正欲开口,就觉得一股大力自地下传来,在韩氏的惊呼声中,自己被猛的向上一抛,同时拉马车的马突然一声长嘶,不听车夫使唤,竟然乱跑起来。 外面也是一片惊呼之声,夹杂着骡马的嘶鸣,再加上康熙帝北巡,带的人着实不少,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贾敏赶紧稳住身形,再看车内,孙太夫人早已被抛到对面,韩氏一脸痛苦,正忍住疼挣扎着起身准备去扶孙太夫人。 贾敏连忙喝道:“大嫂不要乱动,就趴在地上,找个稳固的东西抓牢。” 韩氏一愣,也不敢起身了,只好按贾敏说的赶紧伏下身子,死死抓住车厢。 贾敏一步抢到孙太夫人身边,赶紧将她抓到车窗边,用手牢牢抓住车窗,然后再将孙太夫人交到韩氏手中,又给孙太夫人紧急检查了一遍,终于松了口气道:“还好,都是外伤。大嫂你先照顾着老太太,我去将马车稳定下来。” 韩氏这个时候早就六神无主了,哪里还能说什么,只不成声的道:“敏敏,还有你哥哥。” 贾敏笑道:“大嫂你就放心好了,哥哥不可能连这个都应付不过来的。”她才不担心贾赦呢,倒是史夫人与贾珠比较要紧,只希望贾家的车队千万不要被冲散了。 外面早乱成一锅粥,贾家幸得贾赦是跟着林海在外面见过世面的,见下人如没头苍蝇似的跟着外面的人乱窜,忙运功吼道:“不要慌,都聚到平地上来,不要接近那些房子什么的,也不要往树林里跑。” 连吼几声,方才将贾家的人聚拢过来。 贾敏也将孙太夫人连马车带了过来,路上顺便将那些跑散的家人而已带了过来。 史夫人抱着贾珠惊魂未定,韩氏也不敢呆在马车上,万一那马又惊了乱跑她怎么办?她可没有贾敏的本事,忙将孙太夫人也扶下马车。 贾敏对贾赦道:“大哥,看样子是地动,怕是还有余震?帐篷什么的咱家应该有吧?” 贾赦道:“这些东西自然是有的。”没见迁都么? 贾敏道:“既然发生地动,估计是别想进屋子了,还是先住帐篷吧。” 贾赦点头:“那得先选好地方,不然怕是住不安稳,四妹妹你说呢?” 贾敏神识在地下一掠,她现在也就金丹中期的神识,深入地下也不过三五百米,若是想详细点的话,大约也就两三百米左右。 贾赦先没想起,待得想起,就被贾敏庞大的神识给吓慒了,娘哟,就自己那点子修为就自以为了不起了,没想到自家妹妹居然比自己强了不知多少,看样子自己还得努力啊。 他实在是为自己先前没见识,居然也想去抢库银而羞愧不已,幸好没去,不然估计也是出乖露丑丢人的份儿,而且像那种事,恐怕就不只丢人了,丢命只怕都是轻的,背上不由的出了一身白毛汗。 为了免被贾敏后来清算,贾赦赶紧挣表现,在贾敏选定地址之后,立马带了家人过去圈地占位,打桩竖帐篷,比谁都勤快。 被他一带动,开始那些惶惶不安的群都安定下来。 有人好心来劝,“小兄弟,这地动才过,后面一般都还会动,你还是先别忙这些,做好准备跑吧。” 贾赦抹了一把汗道:“谢了,大叔,只是现下都一样,往哪儿跑啊,我看就这块地还平坦,咱们还是先搭个帐篷歇歇,没事,这帐篷压不死人的。” 后面这句话说的,一时众人都醒过来了,对啊,帐篷不是房子,又压不死人,反正这房子是不敢进了,大家都住帐篷呗。 幸好大家跟着小皇帝逃难,哦,不,北巡,别的没带,但帐篷基本上是家家都有,就算一开始没有的,后来在路上也想方设法准备了。 至于其他的东西,更是在路上早就添置齐了,没添置齐的也就只好自认倒霉了,谁知道这都到了家门口了,这老天爷都还要折腾? 对于中原人来说,帐篷就是应急的,自然不能跟家里一样讲究。 贾家现在的帐篷就完全军事化了,男人一边,女眷一边,这厨房什么的又在一边。宁国府本就一直跟荣国府同进退,先是不明白贾赦要干嘛,弄明白了贾敬指着赖安一顿痛骂,“你怎么做的?西府的赦大爷都开始搭帐篷了你还在一边看热闹,想让爷跟奶奶今晚露宿街头不成?” 赖安被吓了一跳,赶紧分辨,“不是啊,大爷,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只是怕这地动还没完,这万一要是碰上,这搭还是不搭啊?”妈呀,不要怪他,他这辈子也没遇上过这情况啊。 贾敬不管,踹了他一脚,冷冷的道:“带着人跟着赦大爷一起搭,听见了没有。若是今晚搭不起,别怪爷心狠。” 赖安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多说,赶紧带着下人出去也跟着贾赦搭帐篷。 贾赦看了赖安来凑热闹,取笑道:“赖大叔好快的腿子。” 赖安苦笑,还不赦大爷你给闹的,也就你这二百五了,风向都还没看清楚就敢安营下寨,等待会那地动再来,看你怎么办? 贾赦连鸟都懒得鸟他,想等形式明白,那只怕这地儿就没你的份儿了。 因他们俩家先动手,自然是要自己方便,什么都规划得齐齐整整的,等他们扎好了营,那些在一边观望的人看了半天,也没见那帐篷倒下来,期间地动来了无数次,这才放下心来,也不再笑话他们俩家,赶紧也动手安营扎寨。只这一下就不大好看了,要知道,在地动的时候,这平坦的,没四分五裂的地方也不好找,就这么大一块地儿,他们俩家就占了许多,其他的人多地少,自然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的滚蛋,这就没你的地儿了。 贾赦哪里去管外面的热闹,只冷着脸吩咐赖大:“你给我听清楚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咱们以前是怎么做的,现在一应怎么做,不可因为说是到了这里就松了劲,我给你说,只要这一天没进那敕造荣国府的大门,咱们就还在那行军路上,一切就照老爷行军打仗的规矩办事,不可有半点儿违制,你听到了吗?不然你一家的老脸可都别想保住,哪怕是你爹出面都不行。” 赖大浑身都是冷汗,也不知道这位爷在发什么疯,但还是满口的应道:“是,大爷放心,小的这就下去约束他们,让他们都小心些。” 外面的贾敬转身横了身后的赖安一眼,脸色阴沉:“还要我多说么?” 赖安也打了寒颤,连忙给贾敬打了个千儿赶紧跟着赖大走了。 贾赦叹了口气,“一群蠢蛋,这个时候不夹紧尾巴,还等人来逮自己的小辫子么?” 贾敬好笑道:“他们懂些什么,不过,赦弟,你也忒小题大做了吧。” 贾赦一面让人给贾敬上茶,一面笑道:“你何时也学得这般鬼鬼祟祟的?你跟我家不同,你想想我爹的位置,我能做什么?若不是我爹,大爷我早跑了,还在这儿待着,什么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贾敬也是愁,“唉,这可真真是天公不作美,谁知道竟会有这场事?可惜了叔叔的一番心血了。” 贾赦看着外面,忧愁的道:“最怕的就是给人借口啊。” 贾敬悚然一惊,叹道:“可不就是怕这些,那些文人是最最可恨的,什么天人感应,这下可有的闹了,唉。” 只怕又要拿朝廷的出身大做文章,什么天意示警,尤其又是在这个敏感时期。 虽然贾代善没哪么大的本事搞了这么一场地震,只怕在朝廷看来,也是难辞其咎,谁叫你选这个日子这个时辰这个地点的?那些人才不会管你这个地震面积有多大?你贾代善究竟有没有学究天人到天地互通,可以预知地震的地步我不管?反正你是当官的,正管这旮旯,你就得为此负责。 ------题外话------ 病情有变,更新可能无法维持,请亲们原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