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大妖》 第一章 妖怪来了 早晨,千山初醒,朝云出岫,在青青苍苍中,乳白色的云纱飘游山腰,像仙娥在轻轻起舞。朝霞映照重峦,霞光倾泻万山。在霞光弥漫的山野苍茫中,峰巅凝聚着一片彩霞,经久不灭。 “遭瘟的畜生,无缘无故却遭了雷劈!”一位黄脸农妇睡眼惺忪地掀开一扇草帘,走出破败的茅草屋,瞥了一眼房前简陋的牛舍,嘟囔道:“如今倒好,春耕马上就来了,这畜牲却半死不活的躺在棚里,难道真要将它宰了卖个肉钱?嗯!跟孩子他爹再说道说道,牛死了可不值钱,要宰杀还得抓紧……” 黄脸农妇,掐着水桶腰冲着牛棚又喝骂了几声,这才转向耳房洗漱去了。 牛棚里的一堆干草中,一头浑身焦黑,气息奄奄的大青牛,一下子似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睁着一双牛眼,茫然四顾,突然口吐人言,道:“我这是在哪?” 牛奎晃了晃昏沉的脑袋,他只记得和几个朋友一起去登泰山看日出。几人刚刚登上泰山顶,身后黑压压挤来一人群,他刚扭过头,屁股上就传来一阵巨力,身躯向前一倾,一排年久失修的铁链护栏受不住他的体重向前倒去,然后他只觉得自己滚葫芦地坠下万丈山崖。 当他再次醒来时,便是眼前这般景象了。 牛奎感受着浑身焦灼般疼痛,还有无数蚊虫叮咬的瘙痒,恹恹地趴在地上,口中泛苦。 “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么?” 牛奎趴在地上哼哼唧唧了半晌,翻了个身,入眼的是一双毛绒绒的海碗大小,活动自如的牛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接着扬起碗口大小的牛蹄碰了碰头顶那对很有质感的牛角,他心里彻底凉了个通透,苦着脸悲哀的想:“难怪咱家祖辈都是姓牛,老爹还给我取小名为牛二,原来早有暗示哩!如今我牛奎真成了一头牛……” 缓过一些气力的牛奎开始打量自己身处之地。 惨!惨!惨! 只见自己身处一个粪臭熏天,蚊蝇乱飞,脏兮兮,简陋得只有几根圆木简单搭建而成的牛棚里,连个粪池都没有。从棚顶几个破洞中透射下来几缕朝霞,愈发显得这牛棚的破败。 “这地方也是牛住的么?” 牛奎恨得咬牙切齿,连死的心都有了! “如果让我知道哪个踢的我,我一定要干掉他!咳,看头顶猩红妖异的太阳,以及直插云霄迷雾笼罩的万仞山岳,不知道这里还是不是地球……” 自怨自艾半天,牛奎才沉下心来开始搜索这具青牛的记忆。这一搜索却发现这牛的记忆模模糊糊,简单又枯燥,脑袋里只有平日里主人打骂呵斥,耕地拉车的辛酸经历。凄苦的过往,让牛奎都险些掉下几颗眼泪来。 青牛脑袋中唯一记忆深刻的东西,除了隔壁李二家那头骠肥体壮的母牛,让它流连忘返外。就剩昨日它躺在牛棚中打盹时,从天而降一道雷霆,雷霆中一个钢圈将它砸晕死过去的事了。 牛奎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套在脖子上,沾满牛粪的钢圈。 “这东西莫非就是传说的法宝?不然怎会带着雷霆砸下来?” 牛奎吸收了青牛的简单记忆,看着脖子上挂着的这个钢圈,迷迷糊糊地知道这里已经不再是地球,乃是一个无限广大,神魔妖怪出没的世界。 “趁着牛还壮实,没有掉膘!”女主人提着一桶水来了,五大三粗,嗓子也很粗,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六十出头的农夫,指着牛奎对身后农夫道:“你晚上去隔壁说一声,让李二他们几个年轻力壮的娃子明天来搭把手,把这牛给宰了。” 牛奎正浑浑噩噩,大脑中混乱着,被女主人这一说,不由打个冷战:“晦气,晦气!弄了半天,原来刚穿越过来就要被人吃掉,不行,老子必须逃走!” 牛奎左右四顾,见主人家也没有拴着缰绳,四周牛棚就几个朽木简单支起,于是强撑着站起身来,顶翻牛栏,撒腿就跑。 这时,恰巧女主人提着水桶走到牛棚边上,就见自家气息奄奄的水牛突然蹦起身来,撞断牛栏,冲了出来,立刻将水桶一丢,惨叫一声:“妖怪呀……” 牛奎闷着头拼命往前奔跑,一会功夫就从村子中央穿了过去。 “妖怪来了!妖怪来了……” 牛奎听得有人叫喊,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背后村落里混乱一片,男女老少跌跌撞撞拼了命地四处躲藏。 “奇怪,他们怎么知道我是妖怪?难道我背上写了‘我是妖怪?’” 牛奎迷惑不解地继续闷头往村外逃去。 村民们根本不知道这厮是妖怪,他们只是看到一头浑身焦黑的大水牛前蹄高举,用两条腿跑得贼快。 两条腿跑路的大水牛,还能不是妖怪么? 牛奎上辈子两条腿跑路习惯了,就算变成了牛,一时间也改不来这个习惯。还好村庄前面就是山林,牛奎一溜烟就跑进了密林之中。 牛奎在密林中转悠了几个时辰,见村民们都不敢追来,但又担心在密林中遇到什么猛兽,于是不敢继续往里走,暂且找了一个山洞住了进去。 接下来几日,牛奎每日饥渴之时便到山下村庄偷些五谷杂粮来吃。待过了三五日之后,一身灼伤竟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几日养伤期间,牛奎发现自己每到晚上脖子上这个钢圈就会发出艳艳霞光,丝丝温润的气流便会顺着流进全身,待第二日醒来便感觉到浑身精气充沛,举手投足间有股说不出来的力道。 又过得三五日之后,不仅全身伤势痊愈,竟然身体都强壮了不少,这让他欣喜不已。于是也不急着离开这里,除了有时出去找些吃食,其余时间都用来摸索怎么引导钢圈中那股神秘的力量。 也许是牛奎人类灵魂较强大的原因,钢圈中那股力量竟然愈发运行通畅,加之他被钢圈携带的雷霆之力击中,受到神雷的洗礼,不仅灵魂强大,一身经脉也受到改造,虽不懂修炼之术,但慢慢摸索修炼起来,也事半功倍。 就这样三年过去了,牛奎从原先的普通水牛,慢慢也有了明显的变化,一身水牛的模样经过三年打熬,如今前蹄变成了一双毛茸茸的大手,后蹄虽然还是牛蹄,但是已经在向人类腿脚模样变化,放在这个世界中,如今的他勉强算个小妖怪了。 第二章 惠岸行者 这一日,牛奎见修为再难有所精进,便打算离开。只因这三年来,他不时进村找吃的,时常听到村民说起,要去请得道法师前来收妖。也从中听到一些消息,称这个世界上,在那些阎浮世界之中,古洞仙山之内,存在着一些躲过轮回,不生不灭,与天地山川齐寿的大能者。 他重生为妖一场,可不想将来年老血衰,堕入轮回,他也有着一颗追仙逐道的心。于是,起了云游海角,远涉天涯,拜访高人,学一个不老长生的想法。 牛奎说走就走,当日便弃了居住三载的洞府,换上偷来的一套农夫衣物,孤身上路了。 这不知名的地界,丛山峻岭,山高林密,时常有些野兽妖怪出没,牛奎也只敢捡着大道行走。待行过十来日路程,渐渐进入一片山地地形,沿路人烟渐渐多了起来,越过一条山涧,眼前地形忽然拔高,地势险峻了不少,牛奎不敢大意,左顾右盼,行走得愈加小心谨慎。 此时正值那春融时节,花草初生之际,路旁桃杏争艳,前方不远处,竹篱密密,茅屋重重。一排参天野树迎门,小桥流水趟过。此时夕阳斜照,晚烟袅袅,不时传来鸡鸭鹅的叫声。这般秋去冬残春过半的景致,即便是神经大条的牛奎,也不由得有些流连。 恰在这时,山路尽头传来马蹄音,接着有人道:“惠岸,你看前方有座山庄,我们去告宿一晚,明日再行何如?” 叫惠岸的人道:“禅师,且等我前去打探一番,再作计较。” 牛奎躲在路边草丛之中,透过荆棘从看去,只见那禅师生得白白胖胖,双耳垂肩,英俊倜傥,骑在一匹聪花马上,远远看去真是个少见的美男子,只是可惜此人竟是个和尚。 叫惠岸的人背负吴钩双剑,手提浑铁棍,跑上前手搭凉棚查看了一会,便跑回身来,稽首道:“禅师请行,是一村好人家,正可借宿。” 那英俊和尚正要催动白马,便见到前方锦绣的村庄慢慢迷蒙起来,接着冒起几股黑云,传来数声嘎嘎怪笑。 这时,牛奎也是一惊,举目望去,只见早先的屋舍早已经不见,变成了一处怪石林立,瘴气弥漫的险地。而黑云之上站着一位戴一顶烂银盔,身披一副亮敌秋霜的兜鍪甲,上面罩着大红锦征袍;腰间束着像花蟒缠金的犀纹带,手执着一柄月牙铲,脚穿着猪皮靴的妖怪。 那妖怪远看时,一头一面,待近了原来是个九头十八眼的妖怪,九口齐动,喝道:“金蝉子,你一路行来,打杀了我妖族无数生灵,今日你若识相,便乖乖滚回灵山,莫要再算计我妖族,不然,定教你有来无回,再转世一次。” 那九头妖怪一声吆喝,声震长空,似鹤鸣九宸。他见无人对答,语气阴沉,又叫一声:“金蝉子!” 和尚身旁叫惠岸的行者,一按一根浑铁棍,冲着九头妖怪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天柱山九凤娘娘膝下的逆子,九头虫是也!” 那叫九头虫的妖怪一愣,好奇问道:“你是何人?怎识得你家爷爷?” 惠岸见九头虫口出脏话,脸色难看,也骂道:“你这贼怪,原来不识你惠岸爷爷哩!” 九头虫闻言,晃动九个脑袋,十八只眼盯着惠岸看了片刻,突然微微冷笑道:“原来是南海观音座下惠岸行者,你家菩萨都转世重修了,你这厮却跑出来与灵山沆瀣一气!” 惠岸行者鄙视一眼,道:“你这贼怪知道个甚,我受如来法旨,保护金蝉子大师转世修行,你不在天柱山潜心修炼,却下界为难于我,若是被九凤娘娘知晓。哼哼,少不得让你面壁千年!” 九头虫见对方老是拿自己的老娘来压他,顿时大怒,骂道:“你这泼贼,有什么本事,咱们手下见真章!” 惠岸行者也不示弱,叫嚣道:“怕了你不成?吃我一棍!” 九头虫乃洪荒异种,也不心慌,把月牙铲架住铁棍,就在乱石林立的山头打了起来。 九头虫乃是凤凰一族的异种,九个头颅十八眼,前前后后放出毫光,一双铁臂有千斤巨力,指前打后,指左打右,手段不是一般的强悍。而惠岸行者,手中混铁棍势大力沉,频频与月牙铲碰撞,不时还祭出背上的吴钩双剑,偷袭一番九头虫的要害。 他两个在虚空来来往往,斗了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负。金蝉子立在山前,端坐马上,见九头虫和惠岸行者战斗到酣处,面露微笑地,偷偷从怀里祭出一颗舍利子,从九头虫背后打去。 “哼哼,好你个金蝉子,如来将你一身修为废去,若是你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我还不好对你下手。如今你竟敢偷袭于我,莫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那九头虫有九个头,前前后后都是眼睛,看得明白,见金蝉子祭出舍利子,从背后打来,便一铲子将惠岸行者的浑铁棍荡开,再一铲子将舍利子打飞出去。接着冷笑一声又与惠岸行者战斗在一起。 “哎呀,阿弥陀佛,贫僧却是忘了,如今我一身修为尽丧,佛祖赐给我用来保命的舍利子,根本无法发挥其威力,如今被打飞,如何再找得回来?”端坐马上的金蝉子一阵气恼,看着那颗舍利子飞落茂密的草丛,险些捶胸顿足。 而趴在路旁干涸水沟草丛中被天上两人的打斗震惊得已经呆滞的牛奎,突然被落下的舍利子打在脑袋上,痛得他险些叫出声来。 “金蝉子?九头虫?如来?……爷爷的,这里到底是什么世界?咦!这是什么宝贝,好浓郁的灵气!” 牛奎一双牛眼滴溜溜转动,做贼似的赶紧将落在眼前的舍利子捂进怀里,举目四顾,只见九头虫与惠岸行者已经又战了十来回合。 这惠岸行者乃是封神时期陈塘关总兵托塔天王李靖的二子,曾拜昆仑阐教十二金仙中普贤真人为师。后来普贤真人转投佛门,为普贤菩萨。木吒又拜在观音座下,唤作惠岸行者,是观世音行善的童子。此人师承两位高人,手段自然不凡,与九头虫这头上古异种,斗得不相上下。 第三章 金蝉脱壳 九头虫身为上古凤凰异种,手段也不凡,他九头十八眼,见吴钩双剑刺来,就地打了个滚,腾空跳起,现了本象,展开双翅,观其形象十分凶恶,毛羽铺锦,团身结絮,方圆有丈二规模,两只脚尖利如钩,九个头攒环一处。展开双翅轻松便躲过惠岸行者的偷袭。看那速度,纵使大鹏鸟都恐怕没有他那般迅捷;他发出的厉吼之声,远振天涯,比仙鹤还能高唳。十八只眼放出幌幌金光,气势当真不同凡响。 草丛中的牛奎看了顿时心惊胆战,暗叹道:“娘的,这就是在西游中与孙悟空打得不分上下的九头虫?” 惠岸行者见了九头虫的凶恶,也不由叹道:“不愧洪荒异种!”说罢,脚踏祥云,跳在空中,挥舞着铁棍照头便打。 九头虫大显真身,展翅斜飞,飕的打个转身,掠到山前,半腰里突然伸出一个头来,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断了有些分神的惠岸行者的一条手臂。 惠岸行者一声惨叫,正要施展法术长出新的手臂,九头虫腰下突然又长出一个头来,又一口咬断惠岸行者的另一只手臂。 惠岸行者双臂齐断,手中的浑铁棍便失去了支撑,自个儿掉了下来,落到草丛之中,将牛奎的脑袋直接砸出一个通红的闷包来。痛得他惨叫一声出来,幸好天空中争斗得最凶狠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他。 再说惠岸行者失去了双臂,被凶恶的九头虫一双开山利爪紧紧抓住身躯动弹不得。 惠岸在半空扭叫了片刻,正要使出手段来,就见九头虫九个脑袋九张嘴向他啄来。眨眼间,惠岸的身躯就被九头虫九个巨大锋利的巨喙给撕碎了,并被生生吞了下去,只剩一个光秃秃的元神挣脱逃向远方而去。 下方的金蝉子见自己的护法使者惠岸行者被九头虫打败并给吞噬了,叹息一声,知道自己这一次转世重修算是失败了。 “蛟魔王,我已经打败惠岸行者,你还不现身?”九头虫吞了惠岸行者的尸身,突然仰空叫道。 “哈哈哈,小九的手段我老蛟算是见识了!”虚空中一阵涟漪,一位青筋大汉出现在空中,脚下踏着一团黑云,筋躯铁骨,肌肉虬结,一看就知道是个人物。 来人大笑着飞落地上,瞅了瞅马上的金蝉子,笑呵呵道:“这厮已经第九次转世重修了,一身灵肉虽说吃了不能长生不老,至少也比你老娘炼制的丹药强多了。” “呵呵,哥哥说的是,咱们这趟算是赚到了,一会把这厮捆绑了回去,腌制起来,咱们再召集一些兄弟,开个佛子肉大会,大家也乐呵乐呵!”九头虫收了真身,化成一个鸟嘴人面的胖子,打着饱嗝道。 “贤弟这个主意不错,咱们这就将金蝉子困了去!”蛟魔王从腰上摸出一根绳索来,就要上前去绑了金蝉子。 恰在这时,马上的金蝉子却显现出一幅宝相庄严,得道高僧的模样,只见他双手合十,口中念着佛经,对着两个妖怪微微笑道:“诸位且慢,请听贫僧一言如何?” 九头虫和蛟魔王见金蝉子淡然如水,将生死置之度外,不由好奇道:“你有何话说?” 金蝉子微笑道:“尔等吃我肉无妨,但请吃完后,将我的尸骸归还于我,如何?若是二位施主不同意,那贫僧只好以秘法毁去这具肉身,大不了贫僧再多转世重修一世。只是那样的话,你我因果便结下了,今后将不死不休之局也!” 两个妖怪虽然在意金蝉子的肉,但是佛门的手段怪异,神通玄妙,而且金蝉子又是如来佛祖座下二弟子,深得佛祖赏识,万一这厮真有什么手段,完成了十世转生,证得佛果,那今后却是一个生死大敌。于是二人微微商量以后,便答应了他。 只见金蝉子将一身袈裟脱去,赤着身子,取出一柄小刀,一刀一刀地割下一块块肉来。淡金色的鲜血顺着身体流下来,金蝉子却一直保持笑容,云淡风轻,似乎不是在割自己的肉一般。 “他这是在仿佛祖割肉喂鹰呀!”躲在草丛中的牛奎看着一刀一刀割肉的金蝉子,不由得生出一丝佩服来,“此人毅力之坚,世所罕见,不愧为如来弟子,是个有大毅力,大智慧,大恒心之人。今后若遇到了,得多加小心!” 九头虫取出一个玉瓶,内有乾坤,竟然将金蝉子割下的肉一片一片斗装了进去,当金蝉子割下最后一片肉的时候,天地之间,突然风云为之变色,一道金光从虚空之中射来,照在已经没有任何气息的金蝉子身上。金光托着金蝉子的尸骸,徐徐飞入虚空之中。 “幸好咱们聪明,没有难为金蝉子,你看,如来老儿这不是出手了吗!”九头虫一双小眼睛瞅了瞅金光消散的地方,瘪了瘪嘴。 蛟魔王却笑道:“呵呵,那几个老家伙早就料到有此一节,故而出门前就嘱咐咱们莫要做绝!没事了,这次能恶心一下灵山那也不错了!谁让咱们妖族已经不比当年了呢?若是娲皇还在,妖族岂会……” “都多少年的陈谷子烂芝麻了,提它作甚?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那几个老家伙还在等着我两呢!”九头虫催促道。 “对对,赶紧走,这里是浮屠山地界,山中有一个乌巢禅师,为人脾气怪异,本领又强大,是你我惹不起的人物……” “浮屠山,乌巢禅师?” 牛奎见两人走后半晌,这才偷偷摸摸从路下草丛中爬了出来,摸着头顶的牛角不断念叨着浮屠山和乌巢禅师,似乎哪里听过,只是一时间给忘了。 牛奎思来想去也没有回忆起来,索性也不想了,从草丛中扛着惠岸行者的浑铁棍,屁颠屁颠地往一座山里走去。 这浑铁棍竟然能与九头虫的月牙铲相争斗而不坏,且惠岸行者时时拿在手里不离身,想必也是一件不错的宝贝,只是可惜了那两柄吴钩双剑,被九头虫和蛟魔王一人一柄给分了赃去。 第四章 牛吃舍利 牛奎一路西行,走了几里路,在一座荒山中,找到一个山洞,用浑铁棍打死了住在里面的一窝大虫,自己住了进去,便偷偷拿出金蝉子的舍利子来。 这枚舍利子乃是如来佛祖私下偷偷给金蝉子转世重修时,以防不测的灵丹,有恢复前世一成修为之能。 牛奎左看右看之下,决定炼化这枚舍利子。如今他修为低下,特别是见了九头虫和惠岸行者之间的打斗,更是让他心生想要变强的**。这枚舍利子便成了他一步登天的依托了。于是犹豫再三,最后一口将舍利子给吞了下去。 只见舍利子下肚,如猪八戒吃人参果,一点味道都没有尝出来,下了牛肚半晌没有反应。正当牛奎怀疑这枚舍利是如来偷工减料所做的伪劣之物时。突然腹内震动,一股庞大的元气从腹内散发出来,沿着牛奎平日修炼的途径四处游走,全身上下弥漫道道金光,骨骼噼里啪啦,如炒豆般爆响。 这股元气庞大无比,牛奎修炼三年的元气对它来说不过三千弱水中的一瓢,也许是佛门之物,这股元气却极为温和,并不暴烈。 牛奎体内那丝微弱的真气得到这股庞大的元气滋润,顿时疯狂运转,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宏大。 他这具肉身从未经淬炼,乃**凡胎,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冲击,只见牛奎全身血肉顿时炸开,把他痛得当时便昏了过去。 而那股元气却化作佛门业火,还在不停改造牛奎的身体,但见这具血肉模糊的妖身飞速凝结血肉,骨骼再生。再生的肉身还是无法承受越来越强的真气,接着被一把业火烧得干净,只剩下一颗通红的金丹悬浮空中。 那金丹凝聚一团血雾,血雾扩散,化为五脏六腑,五脏六腑延伸出骨骼四肢,再次长出头颅。 如此经过九灭九生,舍利子完全转化为真元,元气停止转化为佛门业火,这具新的肉身经过业火淬炼,勉强能够承受庞大的真气。 此时是塑造形体的关键,只需利用身体改造良机,组建了一个人类身体就行。可惜,关键时刻,舍利子转化的业火太过霸道,牛奎毫无防备之下当场就把他烧晕了过去,错过了这样的塑形大好机会。 所以,血雾九灭九生之后,按着原来的身躯模样塑形。不过福祸相依,他得到佛门业火淬炼肉身,燃尽体内污秽,炼化一身业力,对于今后修炼有着莫大好处。 牛奎昏睡了三天三夜才缓缓醒来,只觉得通体舒坦,原来高大威猛,不妖不人的妖怪形象,如今也回归到了正常人的大小,只是还是牛妖模样。一身虬结肌肉块块隆起,结实有力,丝丝青光流动,头顶的牛角如精钢浇灌而成,寒光闪闪,锋利异常。 牛奎看看自身青光流溢的周身,神识探查体内,他却一阵惊讶,此时一颗通红的金丹悬浮在丹田之中,徐徐旋转,一丝丝丹火不断升腾,红彤彤,金灿灿。 古怪的钢圈却落在地上,寂寂无声,散发着阵阵亮白光晕,任牛奎怎么卖力都无法将其收进丹田温养。 奇也怪哉! 这一次虽说修为提高迅猛,靠着一粒舍利子便在丹田内聚成了一颗金丹,可惜牛奎这厮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妖怪的修行法门,修行等级亦是一窍不通,并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跨越炼精化气、炼气化神两个境界,达到了聚丹秘境,差一步就越过聚丹期直接达到碎丹化形了,却是白白错过了塑造一个人类形体的大好时机,看来这厮注定要做个妖怪了。 静立片刻,牛奎也就接受了现实,这个世界到处是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相貌也无需太过在意。收拾心情,淡淡地看了一眼青山碧翠的山峦,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我一个人修炼,终究是盲人摸象,还是尽早离开此地,去寻个名师才好!” 牛奎见自己一身光洁,身上没件衣服可出不得门,见不得人,于是心念一动,将一地牛毛编制一件短衫套在身上遮羞。 话说牛奎用一地牛毛编制了一件短衫,套在身上。见地上的神奇钢圈一时片刻根本炼化不来,只能印上一丝真灵,暂寄心神,勉强收下。接着又使个芥子法儿,将钢圈缩小纳入口中。 牛奎刚刚做完这一切,突然灵台有感,觉察到几道澎湃的妖气向这边飞来。他连忙收了一身气息,收敛心神,驾起一片黑云向西方飞去。半空中,他偷眼一瞥,但见天际虚空中,一堵黑云极速压来,妖风阵阵,妖云之中虎狼横行,中间那妖怪鼠脸人身,显然是个得道了的老鼠精。 这老鼠精本是灵山脚下得道的黄毛貂鼠,因为偷吃了佛祖琉璃盏内的清油,怕被金刚捉拿,便跑到黄风岭占山为王。却不想,今日外出会友,路过牛奎躲藏的地方,将他吓得逃之夭夭,往西方飞去。 且说牛奎驾着妖风往西逃去,他深知自己法力微弱,一路小心翼翼,不敢嚣张,速度极慢,带月披星,赶了三天的路程。 这一日,天色渐晚,牛奎连日赶路也有些疲惫,于是降下妖云,见山路旁边,有一村舍。 “幸好如今我修为大进,勉强会一点容貌变化之法,不然遇到路边人家,还真不好前去借宿一宵哩!” 于是牛奎运转妖力将头顶双角收进去,又化去浑身牛毛,奔上门前,只见有一老者,斜靠在一张竹椅之上,口里嘤嘤的念着佛经。 牛奎自从穿越而来还是第一次与人对话,不敢高声,慢慢的叫一声:“老丈,打扰了。” 那老者一骨碌跳将起来,赶忙整理整理衣襟,出门还礼道:“壮士,失迎了。你从哪里来,到我家有何事?” 牛奎早就想好了理由,道:“在下是往灵山还愿的路人,路径贵地,因天色渐晚,特来叨扰,意借宿舍一宿,望老丈行个方便。” 那老者也是好心人,正要答应就瞥见牛奎一双忘了变化的牛蹄,顿时唬得一步一跌,往屋里乱跑,大叫道:“关门!关门!妖怪来了!” 第五章 钢圈逞威 牛奎暗叫糟糕,赶紧追上去扯住老者,道:“老丈莫怕,我不是妖怪,我不是妖怪。” 老者被牛奎逮住衣袖,挣脱不了,只得战兢兢地苦着脸,道:“怎地不是妖怪?你看看你的脚,明明是一双牛脚,不是妖怪是什么?” 牛奎上前嗔怒道:“老官儿,你这岂不是污蔑于我吗?你倒是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哪里是双牛蹄了?” 那老者睁着一双老眼,愕然地盯着牛奎的一双脚,左看右看,上下打量,还真是一双人脚,不由得疑惑地抓了抓脑袋。 “你看看,哪里是妖怪了?老人家,怕是你眼花了哩!” 经牛奎这样一说,老者愈发疑惑,正要释怀,将牛奎请进屋内,就见房舍南边有两个少年人,带着一个老妇人,三四个小孩,裤脚高挽,赤着脚,显然是插秧回来了。 少年看见一位身材壮实的汉子在他家门口喧哗,不知是什么来历,便快步上前问道:“做甚么的?” 牛奎还没有说话,那老者便道:“借宿的路人!”说罢,将牛奎请进了屋内。 牛奎进屋后,坐在他们屋里的竹床上,略略大量起屋内来,只见楼房分上下两层,砖瓦相砌而成,显然家境中上,不算清贫。 这时,那个少年拿着一个板盘儿,托着两杯清茶来献。茶水上罢,老者又吩咐妇人下厨准备晚饭。那少年比较勤快,又拿了一张旧桌,两条凳子,放在天井中,请牛奎凉处坐下。 牛奎被主人家殷切招待,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便寻找话题,问道:“老丈,贵姓?” 老者微微咂一口茶水,道:“在下姓王。” “有几位儿孙?” 老者抚摸着长须,脸露笑容道:“有两个小儿,三个小孙。” 牛奎笑着恭维道:“恭喜,恭喜。”接着一愣,看了看老者,好奇地问:“老丈年寿几何?” 老者呵呵一笑道:“痴长八十一岁啦!” 真是老来得子,宝刀未老啊! 牛奎道:“老丈好福气啊!”接着问道:“老丈,这里属于哪方地界?” 老者道:“我们这向西去,有五十里远近,有一座山,叫做八百里黄风岭,那山中多有妖怪。壮士若是要向西行,却是去不得。” “黄风岭?难道我真的穿越到了西游世界中了?但是也对不上啊,前几日遇到金蝉子与九头虫等人时,那九头虫曾说过观音转世了,西游中可没有观音转世这一出!还有西游中只说过金蝉子转世为陈江流,受唐王所托,前往西天取经。也没说金蝉子转世时有惠岸行者护法!这是怎么回事?” 牛奎觉得一切开始扑朔迷离起来,这个世界也许并非西游世界。 在心事重重中,牛奎与老者一家老小吃过晚膳,又在老丈家住了一宿,第二日清晨,牛奎便早早离开了王老汉家,往黄风岭而去。 他觉得若要了解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他所熟悉的西游世界,必须往黄风岭走上一遭。 牛奎驾着妖云,不过半日,果然遇到一座万丈高山。说起来,这山,山浪峰涛,层层叠叠,黑苍苍没边没沿,刀削斧砍般的崖头,顶天立地,十分险峻。 牛奎飞临崖前,挑目观看。只见那山,顶接青霄,山下涧深不见底。山前面,嶝嶝怪石间有垒垒白骨,陡峭崖壁上,有黑漆漆阴森森的数之不尽的洞穴,洞中传来叮叮当当滴水声音。几头豺狼虎豹,鹰视狼顾,冲着牛奎龇牙咧嘴。 牛奎正仔细查看地形。忽然,一阵旋风大作,不由疑惑道:“起风了?” 仔细看去只见这阵风吹过山岭千树摇摆,树叶裹着花瓣,泥土掺着沙子,四处飘荡,当真飞沙走石,阴风阵阵。 牛奎觉得有异,随即运转妖力,伸出大手,让过风头,把那风抓了一把过来闻了一闻,有些腥气,冷笑连连道:“果然不是好风!这风的味道不是虎风,定是怪风,有些蹊跷。” 他刚说罢说,只见那山坡下,突然跳出一只斑斓猛虎。牛奎如今也算是一个妖怪了,岂会怕了一头畜生,即便是头老虎。于是掣起手中浑铁棍,大喝一声道:“孽畜!那里走!”冲过去,劈头就打。 那只虎竟然直挺挺站将起来,把那前左爪轮起,抠住自家的胸口,往下一抓,呼哧的一声,把一身皮剥了下来,露出白森森的四个钢牙,厉声高喊道:“莫打!莫打!我乃是黄风大王部下的前路先锋。今奉大王严命,在此巡逻,要拿几个凡人去做案酒。你是那里来的浑人,敢擅动刀兵伤我?” 牛奎一惊,回忆起西游中唐僧师徒四人路经黄风岭时,遇到一个虎精,也是黄风大王的前路先锋。难道此人就是那位先锋? 牛奎当下起了心思,脸色一肃,骂道:“你这个孽畜!你是认不得我了么?我乃是你家大王故友,今日特来拜访他的。你赶快去通报你家大王,若是纠缠不休,莫怪我不留情面!” 那虎精一听来人是自家大王故友,顿时一愣。随即急近步,似要跪拜,却突然向牛奎劈脸抓来。 幸好牛奎机智,急忙闪过,轮起浑铁棍就打去。那虎精手无兵器,见偷袭不着,转头就走。 牛奎岂会就这样饶了这厮,轮起浑铁棍紧追不放。那虎精到了山坡下乱石丛中,取出两口赤铜钢刀,挥舞着转身来迎。 两人在山坡前,一往一来,一冲一撞的争斗。那虎精有些手段,牛奎哪会什么招式,只会直来直去,用一身蛮力与之相斗。不过十来回合,牛奎便有些支持不下,渐渐显出败势。 慌忙之中,只见他从口中吐出一个亮灼灼白森森的圈子来,往空中一抛,叫了声“着!” 只见那个钢圈滴溜飞上高空,瞬间变大,如一个黑洞,一股吸力从钢圈中生出来。地上的虎精一愣神之下,手中的赤铜钢刀便被吸进洞中。然后钢圈极速缩小,滴溜溜飞落回牛奎手中。 第六章 黄毛貂鼠 虎精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丢了兵器,见对方轮着浑铁棍又打来,赤手空拳,也不敢对敌,更怕对方再放出那个钢圈来打他。所以慌了手脚,情急之下使个金蝉脱壳之计,打了个滚,现了原身,当真是一只猛虎。 牛奎可不是吃亏的人,轮着浑铁棍就上,赶着那虎精,定要斩草除根。那虎精见他气势汹汹,誓不罢休地追了上来,便又抠着胸口,剥下一层皮来,盖在一旁的一个卧虎石上,化成一头老虎,这才乘机脱了真身,化作一阵狂风,径直往黄风岭山巅逃去。 牛奎见那虎精施展手段逃了,猜想定是回山通报黄风大王去了,当下也不着急,就在卧虎石上盘膝打坐,恢复了些元气,这才往山岭上飞去。 再说那虎精,逃到山巅洞前,按住狂风,对把门的妖怪道:“快去报大王说,前路虎先锋有急事通报。” 那把门的小妖二话不说急匆匆进去通报,不过片刻,便有传令,让他进去。 那虎精快步进了山洞,双手抱拳,上前跪下道:“大王,小的领令去山下巡逻,半路遇到一人。他说是大王故友,小的便试探了一番此人的本事,不曾想还真有些本领。属下不敌,败了回来!” “哦!还有此事?我的酒肉朋友大多在灵山上各位菩萨座下,没听说谁跑出了灵山下了界来!难道是我下界这几年新结交的妖王?若真是如此,你出手对他不敬,岂不是损了我黄风大圣的威名,眼下叫我如何做人?”一个身披黄袍,貂鼻鼠脸的妖怪背靠一张雕花红木椅上,不悦地呵斥了一声虎精。 那虎精见自家大王怪罪,赶紧献媚道:“大王勿急,那人只会一些粗浅功夫,只凭着一件钢圈犀利而已,想来不是什么出名的人物,大王无须在意!” “哦,你且把那人情况说与我听听!”黄风怪一疑,坐直了身体。 虎精慢慢将一路情况说了出来。 且说牛奎驾着黑风上了山岭,落在一堵悬崖下。只见那陡峭的石崖之下,耸出一座洞府,洞顶上有六个大字,乃“黄风岭黄风洞”。 洞口有两个妖怪把守,却正在打盹。牛奎掐着腰,轮着浑铁棍打在一旁的一人高的石山上,高叫道:“黄风大圣,有故友来访,为何还不出门相迎?” 那把门的妖怪被惊醒过来,见对面来了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一铁棍就将洞前石头敲成粉末,一个个害怕,战兢兢的,跑入洞里禀报去了。 黄风怪正在呵斥虎精办事不力,就见把门的小妖冲进来,颤巍巍道:“大王!祸事了!” 那黄风怪不悦地问道:“有何事?” 小妖急忙道:“洞门外来了一个汉子,手持着一根铁棍,说是大王故友,要大王出门迎接哩!” 那黄风怪一惊,对虎精怒道:“我叫你去巡山,随便拿些山牛、野彘、肥鹿、胡羊,怎么还跟人起了争执,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了,怎么办?” 虎精见自家大王怪罪,虎头一扬,置气道:“大王勿忧,属下这就带领五十个小妖出去,把那厮拿了来见大王。” 黄风怪见状语气一软,道:“我这里除了大小头目,还有七百名小妖,任凭你挑选,多领些去。将那人先拿了进来再说。记住了,此次莫要再失手!” 虎精道:“大王放心!等我去去就来。”然后点了五十名精壮小妖,擂鼓摇旗,找来两口赤铜刀,气势汹汹地冲出了洞门。 虎精带领着五十名小妖,来到洞前,见那人正是打败他的牛奎,厉声高叫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看你是急着下幽冥地府吧!” 牛奎又见这头虎精,反而不见黄风怪出来,还以为自己表现太过低调了,黄风怪根本不重视他。 在这个妖魔横行的世界里,讲究的就是强者生存,力量才是一切。 牛奎决定来个下马威,只有证明自己的强大,才能在让黄风怪对自己客客气气。于是微微冷笑,也不作声,轮起浑铁棍便朝虎精打去。 那虎精急忙举刀挡下,双刀齐出,与牛奎战斗在了一起。这一场争斗果然不善,他两个各显威能。 两人来来往往不下三十回合,牛奎耍起浑铁棍越来越顺手,但是毕竟修为不如虎精,棍棒直来直去就那么几个招式,渐渐险象环生,不得不祭出钢圈。 只见他从口中吐出一个亮灼灼的钢圈,虎精便知道要糟,赶紧下令五个小妖并肩子上,捉拿牛奎。 但是为时已晚,只见白灼灼的钢圈飞到高空,形成一个黑洞,眨眼间便将地上一干妖怪手中兵器尽数收了去。 那虎精见众人失了兵器,见势不妙,回头就走。但牛奎哪里肯,执着浑铁棍,呼呼吼吼,紧追不舍。虎精惊骇不已,那顾的其他,往崖前深沟里一跳,滚进荆棘丛中逃了性命。 那五十个小妖,拿着些破旗破鼓,冲冲撞撞进了洞里,向黄风怪禀报道:“大王,虎先锋战不过那人,被他赶下东山坡荆棘丛中去了。” 黄风怪一听,阴沉着脸,正低头不语,默思计策,又有把门的小妖跑进来禀道:“大王,那人在门口骂战哩。” 黄风怪闻言,不由大怒:“这厮不知好歹,欺我太甚,即便真是故友也不该在我家门口如此放肆,可恨!可恨!”随即便叫道:“取我披挂来,等我出去,看看这厮到底是个甚么九头八尾的人物。” 众小妖急急抬出披挂,给黄风怪披挂齐整,又抬来一杆三股钢叉,这才率领群妖怒气冲冲出了洞府。 牛奎在洞外等了片刻,终于见到一位头戴金色头盔,盔上山雉尾编制成的红缨垂肩,身上披着淡黄色披风,身材矮小,貂鼻鼠脸的妖怪。特别是那妖怪胸前一块护心镜,几乎将他的半个身子都给遮盖了,阳光照射在护心镜上,直晃得牛奎眼睛发痛。 第七章 牛鼠相斗 黄风怪出了洞府,来到山洞前,见杵着一根铁棍的大汉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不时打量着他,顿时怒气更甚,厉声高叫道:“你是何人,安敢冒充某家故友?” 牛奎仔细观看,见黄风怪虽然披挂光鲜,为人却长得小鼻子小眼睛有些猥琐,粗粗打量,应该不满四尺,于是出言笑道:“可怜!可怜!我道是什么闻名遐迩的妖怪,原来是这般一个贼眉鼠眼的骷髅病鬼!” 黄风怪冷冷一笑,道:“你这个儿子,忒没眼色!你家爷爷虽是矮小,你若肯照头打一棍,就能长上三尺。” 牛奎有心试一试这妖怪的本事,于是疑惑着抡起浑铁棍,道:“你硬着头,吃我一棍试试。” 黄风怪公然不惧,迎着牛奎打来的浑铁棍就是一下,接着把腰身躬了一躬,足足长了三尺,有一丈长短。 这等手段惊得牛奎赶紧把浑铁棍按住,喝道:“黄风怪,你莫要用这护身的变化法术来我面前显摆,有本事走上前来,我与你见见真章!” 黄风怪早看出牛奎不过是个银枪蜡头,根本没什么手段,于是冷冷一笑,不再废话,抡起钢叉,往牛奎当胸就刺。 牛奎刚从虎精那学了一些徒有样子的招式,举着铁棍就迎了上去。 “锵!” 两兵相接,牛奎壮实的身躯直接被震飞出去,撞在一块巨石上,顿时将石头撞得粉碎。 “哈哈哈,我道是哪方妖王前来我黄风岭拜山,原来是个冒牌货!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我黄风岭撒野!” “咳咳咳,我只是担心若赢了你,你没面子,到时大家不好相见!”牛奎从地上爬起来,擦干净嘴角边上的血渍。 “呵!你有什么手段尽数使出来,若是真能赢了我黄风,我便与你八拜为交,拜为兄弟。若是没那本事,莫在此纠缠,赶紧滚蛋。不然,莫怪我心狠手辣!”黄风怪对牛奎不屑一顾。 “好!话可是你说的,莫要反悔!”牛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下也不矫情,从口中吐出亮灼灼白森森的钢圈来,往空中一抛,叫了声“着!” 黄风怪只觉得手里一轻,自家的钢叉呼哧一下,被钢圈收做一条,竟然被套了去。弄得黄风怪赤手空拳,震惊不已,急忙朝着巽位方向,把口张了张,呼的一口气,吹了出去。忽然间,在山洞前,一阵黄风,平地刮起。 这风极为霸道,无影无形,冷飕飕刮来,天地都为之变色,只见地上黄沙飞旋,天地无光,洞前一道山岭瞬间被吹塌,大地似乎都在颤抖。 黄风怪使出这阵狂风,眨眼间就将牛奎刮到半空中,如纺车一般乱转,哪还轮得起浑铁棍,身体都控制不住平衡。 惊得牛奎赶紧吐出钢圈,向空中抛去。 这个亮灼灼白森森的钢圈儿不知是什么宝贝,不仅能套取兵器,竟然嗖的一声,连黄风怪的黄风都给套了去。 黄风怪见自己吐出的黄风,尽然被那个怪异的圈子给套走了。这下真是惊得连连咋舌,惊魂不定,赶紧抢过一旁小妖手中的开山刀挡住打来铁棍。 可是他手中的大刀刚握在手里,就见那人又将钢圈往空中抛去,转眼间手里的大刀又被那个钢圈给套了去。 “这是何方宝贝?不仅套取了我的兵器,连我的黄风都能克制,这还如何与之争斗?”黄风怪见势不妙,钢叉也不要了,转身驾起黄风便要逃走。 话说这黄风怪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在西游中可以与孙悟空打斗三十多个回合,未见胜负,最后使出看家本领——三昧神风,一举将孙悟空给打败。算是个厉害的妖怪,但是其人也许是老鼠得道的原因,性格胆小怕事,瞻前顾后,做事不果断。 牛奎本早就摸清了这黄风怪的脾性,本就为他而来,岂会眼睁睁看着这厮逃了,于是笑道:“原来黄风大王也是个出尔反尔的人哩!” 黄风怪刚踏上黄云,听得牛奎这般嘲笑,也不逃了,但一双脚却踏在黄云上也不下来,留了个心眼,朝着牛奎怒问道:“我如何出尔反尔了?” 牛奎冷笑连连,佯装对他不屑一顾,语气揶揄道:“你曾言道,若我能赢了你,你便与我八拜为交,结为兄弟。如今你斗不过我,自己却想一走了之,不是出尔反尔是什么?” 黄风怪听罢,羞得无言以对,吭哧吭哧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梗着脖子不服道:“你依仗你那怪异的圈子取胜而已,若真有本事咱们拳脚上比个高低!” 这厮明显是在激将他,牛奎却不会犯傻,笑呵呵地看着黄风怪,也不辩驳。 黄风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扭捏了一会,嘟囔道:“今日爷爷有些饿了,没力气与你这厮争斗,我吃饱喝足,有了力气,咱们择日再战!”说罢又想驾着黄云逃回洞中去。 牛奎见了笑着道:“黄风大王,你本是灵山脚下的得道老鼠精,因为偷了佛祖琉璃盏内的清油,害怕金刚拿你,借灯火昏暗之际溜下了灵山,故此来到这黄风岭做了妖怪。难道你就不担心哪一日被灵山上的佛祖发现了,遣金刚来将你捉了回去?” 黄风怪猛然停了下来,扭头看着他,眉须怒张,目光不善:“你如何知道我的来历?” 牛奎呵呵笑道:“俺也曾在灵山脚下混过一段日子,对你的底细自然知晓!”说罢,摇身一变,显出本来面目。 “你是……”黄风怪哪里知道这厮是谁,只是见牛奎说得有眉有眼,不像说假,不由疑惑。 牛奎知道前世神话中,佛门有位大威德明王,其座下有头水牛,有的信佛的炒股人还会常常祭拜他,祈愿股票牛市上涨。 于是牛奎便打算弄个出生来历,忽悠住这个黄鼠精,便道:“莫非你记不得我了?我乃大威德明王座下青牛是也!论品级,比你还要高贵一点哩!” “莫非你就是大威德明王六叶莲花上的那头水牛?”黄风怪一惊,大威德明王乃是镇守西方的五大明王之一,一身法力通天彻底,在佛门可是个威名赫赫的菩萨。当下盯着牛奎打量了半晌,这才抱拳喜滋滋地下了黄云,迎了上去,道:“不知青牛大王驾到,黄风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第八章 乱了乱了 牛奎也顺势抱拳迎了上去,两人如数年不见的至交老友,笑呵呵地抱了抱,热情寒暄起来。 “青牛大王不在大威德明王座下享福,怎么跑到我这荒山野岭的黄风岭来了?”寒暄几句话后,黄风怪疑惑地问道。 牛奎早就想好了对词,道:“你我都曾在灵山待过,都知道整日吃斋念佛,清心寡欲,我等妖族怎能忍受得住?这不,我老牛趁明王外出访友之际便挣脱了缰绳逃下界来!只是半路遇上了一个叫金蝉子的和尚,被他打了一锡杖,一身修为都给废了。若不是我机智,得逃性命,恐怕今日你我兄弟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牛奎说罢,偷偷挤了挤几滴猫尿,使黄风怪愈发同情他的遭遇,温言道:“那金蝉子我也曾听闻过他的名声,乃是如来佛祖座下二弟子,极为受佛祖看重,颇有些手段,贤弟怎会得罪了那厮?” 牛奎苦着脸,一脸无辜地道:“我哪里得罪他了?只是这厮贪图我的钢圈,便说我是妖怪,天生便不该存在这个世上,于是要把我斩妖除魔了,从而做场功德!” 黄风怪听罢义愤填膺,一掌拍碎一块大青石,嚷道:“岂有此理,我等妖族怎地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了?这金蝉子好生可恶,等有机会定要让他常常杂家黄风的利害!” 牛奎把金蝉子拿出来顶缸,见黄风怪果然上当,当下便楚楚可怜,就势跪在地上,道:“我因遭了算计,处境尴尬,这才来投奔贤弟。还请贤弟看在大伙都是妖族的份上,收留下我老牛吧!” “贤弟这是做甚!折煞我也!快快请起,快快请起!”黄风怪赶紧托着牛奎的双臂,豪言道:“我已说过,只要你打败于我,我便与你八拜为交,结为兄弟。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黄风的兄弟了,我这黄风岭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黄风岭上一切你说了算!” 牛奎见目的已经达到,顺势直起身来,对着黄风怪抱拳感激不尽,并将他的月牙铲还给了他。 “多谢贤弟收留之恩,感激!感激!” 随后牛奎被黄风怪请进黄风洞内继续攀谈,黄风怪又令小妖下山打了几头野味,后山摘了一些水果,摆上案桌,献上六畜,与牛奎对拜了三拜,结为兄弟。因牛奎编造的身份较高,加之他手里的钢圈犀利,黄风怪甘愿拜他为兄。 酒足饭饱之际,牛奎问道:“贤弟,你也知道,为兄刚下灵山,对凡间较为陌生。你反而出门较早,加之交友广阔,对凡间更为熟悉,便为哥哥说说这凡间的情况,如何?” 黄风怪当下也不客气,出言讲道:“自盘古开天,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之后,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而我等脚下的黄风岭便位于南瞻部洲与西牛贺州的交界处,属于乌斯藏国地界。” “惨惨惨!当真是西游世界!也不知西游开始了没有?”牛奎一听四大部洲和乌斯藏国这些熟悉不过的名称,当即认定自己穿越到了西游世界之中。 西游世界虽说他再熟悉不过,但再怎么说那也是一个神魔乱舞的世界,就他这头对修行一窍不通的小妖怪,稍不留神便是灰灰的下场。 不过随即想起那九头虫曾说过观音转世的事,西游中没这一出啊! 牛奎感觉有些不对劲,喉咙干燥,声音嘶哑地问道:“听闻观音菩萨转世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在灵山之时,有一次偷听佛祖给众菩萨讲经之时,佛祖曾提到什么天地量劫,天道压制,最后观世音菩萨就转世去了,也是那时,我趁机偷了佛祖琉璃盏内的清油!”黄风怪一双老鼠眼滴溜溜一转,好似想起了什么美味,偷偷吞了吞口水。 “天地量劫?天道压制?转世?” 牛奎那怕凭着后世对西游滚瓜烂熟的记忆,这一刻也有些蒙圈了,西游中真的没提到这一出啊! 牛奎苦着脸,不死心,低声认真问道:“贤弟,你可听说过一个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大闹天宫?齐天大圣孙悟空?”黄风怪微微思索,回答道:“那天庭虽说不是圣人道场,但终究是统辖三界的圣地,从未听说有人敢大闹天宫。至于什么齐天大圣孙悟空,我也从未听过,即便是在灵山之时也没听到哪个菩萨提到过此人。” “没有齐天大圣?”牛奎一惊,本以为是西游世界,至少还能有些未卜先知的优势,如今倒好,这里并不是西游世界。 “哥哥如此在意,难道那厮是哥哥的仇家?”黄风怪见牛奎脸色阴沉难看,关心地问道。 “那厮是个了不起猴妖,是哥哥我很敬佩的一个人物!”西游记他从小看到大,孙悟空那是家喻户晓,孩童时期无数孩子心目中的英雄。可是这个世界并没有这号人物,可是又有一些耳熟能详的人物,难道出了什么变故?当下他又接着问道:“贤弟,当今四大部洲中存在着那些势力,哪方最强?” 黄风怪抓抓毛茸茸的耳朵想了片刻才道:“东胜神州最是神秘莫测,那里有昆仑圣境、碧游宫、八景宫;西方西牛贺州有佛门灵山;东南赡州有一些人类国家聚集;西北有个瑶池仙境;南方南海有个普陀落伽山乃是南海观音转世前的道场;北俱芦洲有浮屠殿;再加上掌管三界的天庭,这些都是经历封神大战之后,存下来的大势力,底蕴深不可测。” 牛奎有些接受不了了,吞咽了一下唾液,润了润干燥的喉咙,接着问道:“贤弟,那这些大势力中,哪一派实力最强?” “很难说谁强谁弱,封神之战后,六教主归隐,听闻这些年来,天机混沌,许多厉害的人物都选择转世重修了。即便是西方佛门,看似繁花胜锦,但其实也受到很大影响,毕竟维持佛门兴盛的接引、准提二位圣人也都已经归隐几千年不再出世。只靠如来佛祖支撑,其艰难可想而知。”黄风怪偷偷靠近牛奎,笑道:“嘿嘿,不然我哪敢偷吃他的清油?” 第九章 重塑真身 “乱了!乱了!彻底乱了,这个跟西游似像似不像的世界彻底乱了!”牛奎只觉得脑袋中嗡嗡直响,哪还关心得了黄风怪那些破事。 “我也刚下灵山没几年,对这凡间知晓不多。不过,兄弟我这些年结交了几位有些本事的妖王,等过段时日,小弟带着哥哥一起去拜访拜访,今后哥哥行走凡间也有些便宜。”黄风怪很热心,也许是妖怪本就是野兽化形,跟寻常人类相比,缺少了些心机。故而,牛奎听罢,不由得对着黄风怪抱拳深深施了一礼。 接下来黄风怪又与牛奎详细讲解了如今四大部洲的一些概况。让牛奎欣慰的一点是,此时的世界跟西游中唐僧西天取经时差不多。虽缺少了齐天大圣一路降妖除魔的桥段,但一些耳熟能详的妖王,却早已经在各部洲站稳了跟脚。 “承劳,承劳!贤弟的相助之恩,我老牛自会报答!”牛奎又对着黄风怪拜谢了一遍,使得黄风怪反而感叹牛奎的重情重义,于是又令小妖前去搬来大量酒肉水果,在黄风岭大摆起宴席,与牛奎不醉不归。 从此牛奎便在黄风岭暂且住了下来,黄风怪本有意退位让贤,将黄风岭大王之位让给他,但是牛奎志不在此。百般推诿之下,黄风怪反而对他愈发敬重,认为他是个重情重义,义薄云天,不贪权好财的人物,便让他位居黄风岭二大王。 牛奎见黄风怪执意如此,也顺势答应下来。于是他整日除了与黄风怪喝酒吃肉,要么打坐修炼,要么探讨修行之法。黄风怪修的乃是妖风,牛奎天生属牛,对于妖风一道没多少天赋,于是只得在修行上大致请教于黄风怪,大多还是靠自己摸索着修炼。 经过几月的修炼和黄风怪的交流,牛奎渐渐明了这个世界中修士等级的划分。这个世界中,四大部洲,无论妖佛魔道人,只要修炼己身,都大体划分为聚灵丶通智丶淬体丶聚丹丶化形丶散仙丶天仙、真仙、玄仙、金仙、大罗金仙、准圣,圣人等境界。 通常有的种族还有一些自己的划分,如妖族,一般将聚灵丶通智境界的妖族修士称为妖兵,将淬体、聚丹的妖族称为妖族统领,将化形后度过天劫的妖族称为妖将,达到天仙、真仙境界的妖族称为妖王,至于妖族大圣那至少也是玄仙境界以上的强者才配称呼的了。 此外,在散仙之后,每一境界之间又划分出初级、中期、巅峰三个小境界,越是后面,每跨过一个境界就越是困难。 以牛奎如今聚成金丹的修为算是达到聚丹境界,在妖族中算得上是一个可以指挥一群小妖的妖族统领了。只因他手中有一个怪异的钢圈,连天仙境界的黄风怪都不是他的对手。当然,黄风怪主修的是三昧神风。那风,能吹得天地昏暗,裂石崩崖,吹到人身上,性命立即断送,鬼神都害怕。至于拳脚功夫上却相对较平常,若是换一个修炼肉身为主的妖怪,以天仙的实力,即便没了兵器,牛奎也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即便如此,牛奎在黄风岭,七八百小妖中,也没哪个妖怪敢对他不敬。 话说西方灵山上,如来佛祖盘坐于八宝功德池旁,其下众菩萨罗汉排列两侧,佛祖从袖中拿出一具瘦骨嶙峋的骨骸来,托在掌中。那具骨骸突然咔咔张动颚骨,口出人言道:“世尊,弟子这遭转世算是失败了,有负世尊之重托!” 佛祖微笑道:“你本应该十世转生,参悟透佛法真谛,证得佛果。但不知是何原因,这天机突然混沌起来,连我都算不出其中原因。待为师用这八宝功德池为你重塑了肉身再作计较!” 只见佛祖金色的手掌缓缓伸出去,掐出几个真诀,将金蝉子的骨骸往八宝功德池中抛去。金光乍现,金莲涌动,佛唱梵音之中,一具金光灿灿的法身从池中缓缓升起,落在佛祖身旁。此人不是金蝉子还有谁! “多谢世尊!”金蝉子宝相庄严,脑后一环佛光照耀,显得庄严之极。 佛祖从袖中取出一个金钵,金钵中有一碗清水,水中现出四大部洲各种景致,佛祖的脸色不喜不忧,不嗔不痴,缓缓道:“天地玄机再起变化,天地量劫又将再起,此乃我佛教东传的好时机,众位务必同心协力!” 佛祖看着门下的新晋诸佛菩萨,面色无波,内心却有些感叹。上次浩劫之下,佛门虽占了些便宜,度化了几位有些手段的弟子过来。但是因天地变化,几位能支撑一片天地的菩萨不得不转世重修去了,只剩下数百弟子。经过数百年发展,佛门又自渐渐兴旺起来,只是离佛教大兴还有些差距! “金蝉子!” 刚重塑肉身的年轻俊美僧人起身,合什道:“世尊,有什么旨意?” 如来佛祖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喜不忧,不嗔不痴,经八宝功德池洗礼后,心性愈加坚毅,欣慰地道:“想要破解天地封印,打破天道桎梏,必须行非常手段。我欲寻一个人前去东土神州探探虚实,以便将来佛教东传,免得贻误了众生。其他弟子都是新晋之人,佛法定力和智慧皆不如你,你可愿意再去?” 金蝉子点头含笑道:“弟子早已将佛法东传作为毕身之宏愿,即便十世转修落得竹篮打水,弟子也愿意前往东土。” 佛祖微微颔首,又道:“东土神州乃道门核心,早年我与道门中的那几位有过协定,准我亲传弟子出现在东土传法,但必须毁去千年苦修,你此去再到东土传法,千年苦修势必要毁于一旦。你果然还愿意去?” 金蝉子微笑道:“弟子法名金蝉子,便要将这身蝉壳脱了去,一次脱也是脱,十次脱还是脱,只有脱去这身蝉壳,弟子才能回归真如,才能证得佛果,才能替我佛教化众生也。” 如来佛祖听罢,面露一丝喜色,赞叹道:“好一个金蝉子!注定十世转生,十次脱壳。也罢,早年我得到阿弥陀佛梦中证道法门一部,今日为师废除你千年苦修,我便传于你这套玄功。你到了东土,不过千年,你的修为便可以追上那些人,即便为师不在,你也足以开宗立教了!” 第十章 金蝉下山 上古六教之中,西方教是个异数,阿弥陀佛梦中证道法门走的虽然是偏门,但的确精妙无比,梦中自己化身亿万众生修行,修行之后的成果归入本体,根本无需斩三尸聚功德,便可无限接近圣人的修为。 不过这种法门需要心地刚强如磐石,有大智慧,大毅力之人方可修炼。否则必然会在无数个自己中迷失,彻底化作亿万众生,抑或精神分裂为亿万个自己。 金蝉子乃如来佛祖的二弟子,排在弥勒佛之后,他性情坚韧,又在西方传道千年,几乎后来灵山的诸弟子,都是由他度化,而且他已经前往东土转世重修了八次,虽说第九次被牛奎穿越而来,搅乱了天机,使得他重修失败。但是,惟有他去,方可延续佛门的道统,将佛法传到东土。 为了佛教大兴,如来佛祖费尽心机将梦中证道之法都传给了金蝉子,担心他再次失败,又拿出一根锡杖,唤来金蝉子道:“此根锡杖有四股十二环,是我早年所制。装造四股:用断四生、念四谛、修四等、入四禅。十二环者:用念十二因缘,通达无碍,修行十二门禅。今日我便一并传于你,以便你路途中降妖除魔之用。” 金蝉子收下如来锡杖,对着佛祖又是叩了三叩,誓言将佛法传到东土,之后便一人一根如来锡杖下了灵山。 话说金蝉子出了灵山,一身修为看似已化作虚无,其实如来为了保险,暗中做了些手脚,将一部分法力留了下来,只要金蝉子出了灵山,那部分法力便会慢慢恢复。但是为了迷惑东土安插在灵山的间谍,金蝉子只能装作一身修为尽丧,赤着脚向东行去。 四大部洲广大无垠,如果只靠赤脚行走,从西方到东方,不知要走上几生几世,但见他出了灵山,手捏法印,喝道:“唵、嘛、呢、叭、咪、吽!”每喝出一字真言。便换了一种法印,六字真言与六道法印打出,灵气蜂拥进入体内,形成舍利子。 金蝉子为自己打下根基,也不急于去东胜神州传道,而是飞往西牛贺州深处,一路上他也不急着赶路,而是每日用功锤炼舍利子。等修为到了一定程度,才试着炼化一座大山,化身百十个一模一样的和尚,一起参禅修佛。 这化身成为一模一样的和尚修炼,乃是梦中证道的最低级法门,毕竟都是一模一样的和尚,脑中所思所想都是一样,不至于迷失了自己。 倘若心境修为高深,便可像阿弥陀佛那样,在掌中托着大陆,化身亿万众生,亿万众生的思维各有不同,所修的法门也千奇百怪,那时梦中证道才会使修为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再说牛奎再黄风岭呆了半年,这一日,一个小妖来报,黄风大王请他入洞商量要事。待牛奎进了洞府,黄风怪见了急忙邀他上座,并简要说明由来。 原来是黄风怪结识的一位妖王大寿将至,找他来是想跟他商量一下,送什么礼物为好。牛奎看了看简陋得只有几盏油灯挂在墙上的黄风洞,这下明白了黄风怪为什么为贺礼犯愁了,黄风洞却是穷得一贫如洗。 “贤弟认识的这位妖王是何来历?若是名声不显,简单送几件金银首饰便罢了。若是名声显赫的妖王,那还得另想办法!” 黄风怪叹息一声,道:“哥哥有所不知,那妖王在西牛贺州鼎鼎有名,跺一跺脚西牛贺州都会抖三抖的人物哩!” 牛奎起了兴趣,这西牛贺州还有这样的人物,当下好奇地问道:“贤弟给我说说,这人姓谁名谁,看看我与他曾经相识否?” 当下黄风怪便道:“三万五千里外有座山,唤作做八百里狮驼岭,中间有座狮驼洞,洞里有三个魔头。” 牛奎一惊,暗附会不会是西游中那青狮、白象与那有佛祖娘舅之称的大鹏鸟。 随即倾听黄风怪细细说道:“那三个魔王,神通广大得紧哩!他手下小妖,南岭上有五千,北岭上有五千,东路口有一万,西路口有一万;巡哨的都有四五千,就那把门的小妖也有一万以上;烧火打柴的加上至少也有四万七八千喽啰。” 牛奎听闻此言,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结结巴巴地道:“贤弟,那狮驼岭这般强大,礼轻了多半人家看不上!” 黄风怪也是为此犯愁,听闻牛奎这般说,当下眉毛胡须皱成一团,简直分不清哪是鼻子哪是眼睛,丧气道:“我当年只顾着逃出灵山,两手空空,根本没有带下点什么值钱的玩意,如今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到时岂不是被人笑话了去?” 牛奎看似憨厚老实,但心里机灵着呢,只见他一双牛眼滴溜溜一转,低声问道:“贤弟可知道这黄风岭附近可有什么富裕点的人家?” 黄风怪一听,微微一想,便明了牛奎的心思,想了想,道:“距离黄风岭不足百里,有座庄子,唤作高老庄,那里有户姓高的大户人家……” “等等!你说的那高老庄,可有个福陵山云栈洞,里面住着个猪妖?” “云栈洞倒是有个,只是里面住的是个唤作卵二姐的鸡妖!” “卵二姐?难道猪八戒也没了?还说去把猪八戒那个玄冰铁打造的九齿钉耙抢来做个贺礼,看来还得从头谋划。”牛奎默默地思考着,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前世看西游记时有个万岁狐王,家有万贯,那狐王死后,遗下一个女儿叫做玉面公主。那公主孤身一人,百万家私无人打理,于是,访着牛魔王神通广大,情愿倒陪家私,招赘为夫。于是道:“贤弟可听说西牛贺州有个家产万贯的万岁狐王?” 黄风怪哪还不知这厮打的什么主意,脑袋却摇得如个拨浪鼓似的,道:“那万岁狐王我倒是听说过,膝下有个女儿唤作玉面公主。那狐王法力低微,平日只靠着钱财笼络人心,结交各路妖王。看似风光,却父女相依为命,也不容易。哥哥莫不是打那狐王家私的主意,想要入赘?” 牛奎被黄风怪说中心思,羞得面皮泛红,为了掩饰尴尬,嗔怪道:“我老牛人穷志不短,岂会是那样的人?原本想跟贤弟商议商议,前去积雷山万岁狐王那里借点财货且作贺礼,既然人家孤儿寡母的,那且作罢!” 第十一章 黑风大王 两人又将黄风岭周围千里之内的大小势力分析了一遍,也找不出富足一点的妖怪。最后,还是牛奎出了个主意,将黄风岭周围的妖怪逐个吞并,建立一个像狮驼岭那样的大势力,来个权财双收。 他两最先选定的下手对象,便是位于黄风岭千里之外的黑风山黑风洞。盖因那黑风山黑风洞中,有位修行多年的黑熊怪。那黑熊怪虽生于草莽,然而却精于文墨,观音院二百七十岁高龄的金池上人常与他讲道。此怪虽生得十分威猛,然而手段却很厉害。在西游中曾与悟空多场打斗,均未分输赢。后被观音菩萨用金紧禁三箍中的禁箍收服,使之皈依佛门,摩顶受戒,看守南海落伽山,当了守山大神,是个实力超群的妖怪。 牛奎之所以敢先攻打那黑熊怪,主要就是看上了他的实力,若是将其收录麾下,今后吞并其他妖王势必会轻松许多。只是凭着他聚丹期的修为要降服那能跟孙悟空打斗几场都不分胜负的黑熊怪,怕是有些棘手。不过有一口黄风就吹瞎悟空火眼金睛的黄风怪在,嘿嘿…… 牛奎和黄风怪在黄风岭将七百小妖整训了三日,准备好刀枪披挂,打起旌旗,驾着妖风,便向黑风山浩浩荡荡飞去。 话说黑风山山上的黑风洞中,正在酣睡的黑熊怪一个翻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那窗门透亮,只道是天明了。起来看时,却是洞外火光明亮。 黑熊怪大惊道:“呀!这必是洞府失了火!这些小的们也是好不小心!我得赶紧救一救去。”说罢,纵起云头,飞出洞外。 黑熊怪刚飞出山洞就见洞前密密麻麻排着一群旌旗招展,火把照透满山的妖怪。一双漆黑如碳的脸顿时愈发黑漆,一干黑缨枪飞落手中,阴沉着嗓音道:“不知是哪位大王半夜光临我黑风山,可否出面一见?”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位膀大腰圆,笑呵呵的汉子,对着黑熊怪施礼道:“黑熊大王,见谅!见谅!我兄弟二人早已听闻这黑风山中有位豪侠尚义的妖王,今日我兄弟二人不请自来,还望大王见谅!” 黑熊怪见来人笑脸相迎,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当下他也不好冷脸相向,于是疑惑道:“你等是那座山上的妖王?来我黑风山有何贵干?” “呵呵,不满黑熊大王,我等乃是千里之外的黄风岭上的妖王,只因听闻黑熊大王本领超群,一杆黑樱神枪使得出神入化,鲜有人能敌,故此想邀黑熊大王上我黄风岭做把交椅!不知大王意下如何?”牛奎笑着道明了来意。 黑熊怪一听,原来是想吞并他黑风山的狂妄之徒,心中暗想道:“这厮不知是那里来的,这般无礼,敢嚷上我的门来!”当下不再予以好脸色,手中黑樱枪遥指,呵呵冷笑道:“你这泼贼,姓甚名谁?有多大手段,三更半夜,敢在我这里口出狂言,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黄风怪见黑熊怪出口不干不净,当即不得了,从牛奎身后站出来,指着黑熊怪道:“儿子,你站稳着,仔细听了!我乃黄风岭上黄风大圣是也。自幼在灵山上修行得道,十八伽蓝见了我都得行跪拜之礼,十八罗汉是我的晚辈,佛祖十大弟子是我的师侄,八大菩萨与我平起平坐,如来与我……” 牛奎见这厮越说越是离谱,赶忙站出来,打断道:“黑熊大王,今日我等好言相邀,还请你多加思虑思虑!” 黑熊怪见那鼠精嘴里放炮,没边没际,料定来人没什么手段,当下呵斥道:“你这贼怪!哪根筋搭错了,敢跑来我洞门叫嚣?不要走!看枪!” 牛奎侧身躲过,抡起浑铁棍迎了上去。一旁的黄风怪见了也抄起钢叉,加入了厮杀。浑铁棍,黑缨枪,三股钢叉,三人在黑风洞口,你一枪,我一棍,他一叉,纠缠在一起,打了起来。 喷彩雾,吐毫光,三人斗了十数回合,不分胜负。 渐渐红日当头,那黑熊怪见状有心退走,便举枪架住铁棍和钢叉道:“二位,咱们暂且收兵,等我吃饱了肚子,再与你们赌斗。” “你这个吃货,也能叫作汉子?半日儿就要吃饭?我等半夜冒着寒风赶来请你下山,都未曾尝些汤水,哪里便饿了哩?莫推诿,休走!分出胜负,方让你去吃饭!”黄风怪大叫一声,准备使出自家的看家本领,将黑熊吹翻在地。 那黑熊怪早见势头不对,赶紧虚晃一枪,化成一阵妖风飞入洞中,关了一丈厚的石门,收回小怪,安排酒饭去了。 牛奎和黄风怪见这厮紧闭洞门不出,只得在洞外骂阵。 待过了半日,还不见黑熊怪出来,牛奎便有些疑惑,叫来黄风怪道:“贤弟,我看这厮已经有了防备!不妨我等先将小的们撤下山去,再作计较。” 黄风怪觉得有理,便领着七百小妖撤到黑风山下安营扎寨,而牛奎则孤身飞往黑风山西北二十里外的观音院。因为那里有位金池长老,黑熊怪常去寺里与他讲经,还传了金池长老一些养神服气之术,故以有些交情。牛奎去找金池长老便是为了了解黑熊怪的一身优缺点,以便于他想出下一步的对策。 第二日,黑风山下,黄风怪念动咒语,迎着风一变,变成一位小沙弥,随后又对着牛奎吹了一口妖气,牛奎瞬间变成金池长老模样。二人藏了铁棍钢叉,便径直上了黑风山,来到洞口,叫了两声。 那把门的小妖随即开了门,见是大王的好友金池长老,急转身回府禀报。 那把门的小妖急匆匆进了洞府,正见到黑熊大王拿着几张请帖,吩咐下方小妖,前去邀请各山妖王。 “大王,金池长老来了。” 黑熊怪一愣,好奇道:“才差了小的去下帖请他,这时候还未到观音院哩,如何他就来得这等迅速?想必是小的不曾撞着他!也好,一会跟他亲口说一声。”于是让把门小妖赶紧将金池长老邀请进来。 第十二章 黑熊被捉 牛奎和黄风怪进了前门,但见那天井中,松竹交翠,桃李争妍,花团锦簇,却是个洞天福地。又见那两道门帘上有一联对子,上面写着:“静隐深山无俗虑,幽居仙洞乐天真。” 牛奎不由暗道:“难怪西游中描写这厮时,说道观音菩萨看了这黑风洞,心中都曾欢喜,生了慈悲,赞他有些道分。这厮当真是个脱垢离尘、知命的怪物。” 牛奎安然往里走,到了三层门里,都是些画栋雕梁,明窗彩户。只见那黑熊怪,穿的是黑绿色袢袄,肩上罩着一领青花绫的披风,头戴着一顶乌角软巾,穿一双鹿皮皂靴,浑身还真有一分仙气。 黑熊怪见金池长老进来,赶紧整顿衣巾,走下阶梯亲自迎接道:“金池老友,你怎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请坐,请坐。” 牛奎皱起老脸,以礼相见后,才颤巍巍地坐下,与黑熊怪端起茶水对饮起来。 喝了一口茶水后,黑熊怪瞥了一眼牛奎身后的小沙弥,欠身道:“往日长老都是孤身一人来我这黑风山,怎么今日带了个小童?” 牛奎笑道:“不瞒大王,老朽已垂垂老矣,已经无多少时日可活了,乘着还能走动,便想培养个承接衣钵之人。日后,我坐化了,也有人与大王讲经说法哩!” 黑熊怪听罢,只当是金池长老担心死后没人再陪他讲经说法,于是感激道:“长老勿要妄言,我曾经传你的养神服气之术,好生修炼,再活个二百七十岁也无多大问题。” “唉,老朽的身体自己知道,自从年前受了一次风寒,至今元气也未恢复!”牛奎落寞着一张老脸,一双小眼睛却不时打量着黑熊怪腰上的一个鹿皮袋子。 “长老怎地不早跟我说?我这里刚好有一粒凌虚子道友炼制的仙丹,暂且就算是作为这些年长老日夜为我讲经说法的酬谢吧!”黑熊怪说着,从腰上的鹿皮袋子里拿出一颗金灿灿的丹药来,递给牛奎。 牛奎双目一亮,想必这就是西游中被孙悟空一棍子打死的凌虚子所炼制的仙丹了。当下也不客气,接过来就丢到嘴里,囫囵吞了下去,仙丹直接化成一股灵气,直贯丹田。让牛奎舒服得浑身骨节噼里啪啦作响,直接现出本相来,是一个牛头妖怪。吓得黑熊怪大惊失色,不断叫道:“长老,长老,你这是怎么啦?” “哈哈哈,黑熊怪,你个黑炭头,看清楚你家爷爷是谁?”牛奎举着浑铁棍打将上去,一旁的黄风怪冷笑着祭出三股钢叉从背后偷袭。 黑熊怪狼狈地迈开偷袭,举着黑樱枪架住浑铁棍,怒瞪着双眼吼道:“我说那长老怎么今日就来,又来得迅速,竟然是你!”身躯一纵,手中黑樱枪当胸直刺牛奎。 一旁的黄风怪急忙将钢叉刺出,架住枪尖,顺势从大厅里跳出,落到天井中。黑熊怪紧追而来,三人从大厅斗到前门外,惊得黑风洞里小妖丧胆奔逃。这场打斗比之上次愈加凶狠,三人从洞口打上山头,自山头杀到天上,吐雾喷风,飞砂走石。 真刀真枪的比斗还是黄风怪顶着,牛奎拳脚功夫疏松平常,即便是前段时日得到黄风怪的亲自指点,但是在能跟孙悟空争斗几十回合而不败的黑熊怪面前,他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不敢与之正面相碰。 此时见黄风怪与黑熊怪在空中缠斗得凶险,担心黄风怪受伤,于是悄悄吐出亮灼灼的钢圈,往空中一抛,叫了声“着!” 黑熊怪正和黄风怪斗得起劲,就见下方飞来一个晃眼的圈子。那圈子越飞越大,待飞到头顶时,已经一亩大小,闪着晃晃光芒,突然生出一股吸力,直接将他手中的黑樱枪给收成一条,落进圈内。 失了兵器的黑熊怪大骇,哪还敢与黄风怪争斗,转头就要走。这时一旁的黄风怪桀桀怪笑着,从口中喷出一股黄风,刮得黑熊怪像纺车一样在空中乱转,一双眼睛酸痛,睁都睁不开来。随即败下阵来,来不及逃走,就被一旁准备好绳索的牛奎给绑了起来。 这时,山下的虎精率领七百小妖攻上山来,将黑风洞内一干大大小小的妖怪统统都给活捉了去,黑风山从此算是不复存在了。 黄风岭黄风洞中,灯火通明,大小妖怪得胜而归,便大摆筵席庆祝。 牛奎喝了几碗黄酒,打着腥臭的酒嗝,瞥了瞥一旁脸色漆黑如碳,默默不吃不语的黑熊怪,道:“贤弟,你的黑风山已经被小的们一把火给烧个干净,即便放你回去,你也没处落脚。而且你手下的家小都已经归顺我黄风岭。贤弟,你也别置气了,留在黄风岭做个三大王,岂不快哉?” 黑熊怪冷哼了一声,把头撇过一旁,牛奎又笑嘻嘻地靠过去,笑道:“贤弟……” “哪个是你贤弟?手下败将而已,不敢与你这个大威德明王座下神牛高攀!”黑熊怪早就将牛奎的底细打听清楚了,知道这厮来历有些背景。 牛奎一听,当下脸色一变,道:“原来你也是个俗人!” 黑熊怪怒视道:“我怎个俗法?” “我等修仙问道,讲究心无杂念,一心向道。你有尊卑之见,还不是俗人?”牛奎正色道:“你不敢高攀,今日我偏偏要低就,与你八拜为交,誓为兄弟!” 黑熊怪冷笑一声,不接这个话茬,也不吃酒水。 牛奎自顾自,也不管,嘿嘿一笑,道:“黑熊贤弟,今日这酒水,你不得不吃,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黄风岭得三大王哩!” 黑熊怪哼一声,也不做声,继续将头扭到一旁,不理这厮。 牛奎呵呵笑道:“贤弟,你那黑风山前有西番哈蜜国,后有乌斯藏国,前后都是人类国家,根本壮大不了,没发展前途。不如你我兄弟在这八百里黄风岭建一座神仙洞府,天管不着,地管不了,称孤道寡,岂不快活?” 第十三章 卷帘大将 黑熊怪被他说得有些心动,终于肯开口,道:“我何尝不想如此,但是其他名山福地早已经被其他人所占,怎好建宗立派?再说我那黑风山虽然面积狭小些,但麾下少说也有几百个喽啰。而你这黄风岭面积虽大,但人手一千都不过,想要称孤道寡,妄想!” “做妖精眼光怎能如此狭隘?没地盘,不会去抢么?黑熊贤弟,待过几****将黄风岭势力扩张到流沙河,那时咱们结为异姓兄弟,共同打下一片横跨南瞻部洲和西牛贺州的地盘,如何?” 黑熊怪怀疑的看着他,道:“如果你真能将流沙河纳入黄风岭之下,俺黑熊拜你做哥哥又有何妨?如果没这个本事,少来聒噪,尽早放了我!” 牛奎挺着个肚腩,与黄风怪对视了一眼,呵呵大笑,道:“你且放心,看为兄手段!” 话说牛奎将黑风山吞并之后,得了黑熊怪的五百小妖,合着黄风岭得七百妖怪,打散了混编,分出五百给黄风怪统领,又分出五百给黑熊怪掌管。自己留下两百,让虎精做了两百妖怪的统领,算作先锋。黄风怪和黑熊怪见牛奎将最精锐,人数最多的分给了自己,而他却领了两百老弱病残,当下不由得有些感动。 特别是黑熊怪,本看不起实力较弱的牛奎,今日见了他有如此胸襟,情愿将家当的一半交给自己统领,内心那点不满,顿时也化为了一丝佩服,只待看他如何吞并流沙河沿岸大小妖王。 且说八百里黄风岭向西千里之外有一条水势狂澜,浑波涌浪的八百里大河,唤作流沙河。这流沙河乃是从天庭的天河流淌下来的三千弱水而成,有“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之称。 牛奎带领着黄风怪,率领八百小妖来到流沙河岸,手搭凉篷看去,他也是一惊,只见浑水滔滔,波涛翻涌的流沙河,上下奔腾不知多远,两岸宽阔八百里不止。 自觉跟来的黑风怪站在岸边,惊呼道:“这水势虽宽阔,但不见船只行走,这水底不知隐伏着什么厉害的妖魔鬼怪,要想吞并着流沙河,妄想嘞!” 牛奎对着流沙河知道的比他们多,这个世界没有了孙悟空,没有了猪八戒,想必那沙和尚也还在天庭做他的卷帘大将,并没有被打下凡间,落草为妖,这流沙河算是无主之地。于是不理众人,牛奎挽了衣袖,轮着浑铁棍就要下流沙河底去看个究竟。 恰在这时,只听得流沙河浪涌如山,波翻若岭,河当中哧溜钻出一个妖精。只见那妖精十分凶丑,一头蓬松如红焰的头发,两只圆睛亮灼灼如一盏灯火。一张蓝靛大脸,如龙吼般叫了一声,脖子下挂着一串骷髅头,叮叮当当作响。牛奎一一数来,竟有八个之多。 那妖怪手持一柄宝杖,一个旋风,奔上岸来,朝着牛奎就是一铲子,吓得牛奎急忙跳到一旁,准备祭出钢圈,降服了此獠。 就在这时,一旁的黄风怪已经一口妖风吹出,将那个妖怪直接吹翻,掉到流沙河里去了。 “难道这厮是沙悟净?他怎地会来到这流沙河做了妖怪?”牛奎惊魂甫定,看着波涛翻涌的流沙河不由出神想到。 “哥哥,这厮是何方妖怪,竟然能在这鹅毛沉底的流沙河里安家?”黄风怪对自己出手太晚有些不满,但是见涛涛河水翻涌,也不敢下水去追那个妖怪。 “刚才那厮应该是天庭的卷帘大将,被贬下凡间做了妖怪。”牛奎一口道出此妖怪的来历,对众人道:“这妖怪久住在此,知道这流沙河的浅深,他逃进这河里,若是长久不出来,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黄风怪道:“正是。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妖怪在此,断知水性。若想要捉拿于他,须得个知水性的人下去。可是,这水里的本事,我黄风却不大十分熟悉。若下去了,我这妖风也很难发挥其妙用。”说罢看了看一旁默默不出声的黑熊怪。 黑熊怪见黄风怪看来,急忙道:“我老黑陆上功夫还算凑合,要说这水下功夫那就疏松多了!” 牛奎本就是一头水牛,水里功夫自然过得去,只是他修为较低,在水底若是没有黄风怪等人的帮衬,恐怕也不是那卷帘大将的对手。 黄风怪哪里看不出牛奎的犹豫,当下说道:“哥哥只管下水去将那厮引出岸来,我与老黑两人联手,断不会让那厮逃了去。” 牛奎见黄风怪都如此说了,也不好推辞,于是提了浑铁棍,扑通一声,跳进流沙河。 流沙河宽八百里,纵横千万里,是天河流到凡间所成,河水是弱水,岸边立了一块石碑,上书:“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无论仙凡,落入水中也铁定沉底,除非念避水咒或者变成水族,才能下河。 牛奎是水牛化形,天生不怕水,流沙河自然入得。 且说牛奎进了流沙河,见这流沙河内水族丰盛,多是奇形怪状的妖物,螃蟹、水鳖、水蝎、甚至还有一些未化形的蛟龙,在水下横冲直撞,肆意拼杀。 牛奎不由鄙视那卷帘大将,真是蠢笨的妖怪,难怪会被唐僧收去做挑担的佣人,原来天生缺根筋。这流沙河下水族如此丰盛,只需降伏一些妖怪,建立个洞府,称王道祖岂不快活! 牛奎如此想着,继续下潜,直到水底,辨别个方向,往前走去。 却说那卷帘大将落回水中,刚回到自己的洞府,就听到有人追来,急忙出洞观看,原来是岸上那个牛妖追了下来,当即抡起梭罗宝杖,高呼道:“嘚,哪来的泼贼,敢闯你爷爷的洞府!看杖!” 牛奎赶紧用浑铁棍架住宝杖,一看,只见浑铁棍抵住的是一根宝光闪闪,仙光阵阵的宝杖,不由嫉妒道:“你这是个什么哭丧杖!” 卷帘大将顿时怒道:“你这厮晓得什么,我这宝杖可有来头哩!乃是月宫中吴刚伐下的一枝月桂炼制而成,名称梭罗宝杖,有降妖镇殿之能!” 牛奎笑道:“兵器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卷窗帘的佣人而已!” 第十四章 老实人乎? 卷帘大将一听来人竟然道出他的来历,当下一惊,接着怒不可竭,被人贬低为卷窗帘的佣人。对于曾经位列仙班,身为玉皇大帝御前,往来护驾,出入随朝的卷帘大将来说,这是赤luoluo的打脸和揭伤疤。 当下抡起宝杖劈头盖脸朝着牛奎打去,牛奎的浑铁棍一挡,趁着冲力,身躯直直往水面飘去。卷帘大将紧跟不放,恨得咬牙切齿。 轰隆一声,牛奎跃出水面,朝着黄风怪和黑熊怪大叫道:“二位贤弟,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黄风怪和黑熊怪见牛奎头顶一撮水草,水草上趴着一只乌龟,样子狼狈不堪,两人对视一眼,忍住没笑出来,各自抡起兵器迎向刚出水的卷帘大将。 卷帘大将被怒火气昏了脑袋,以一对二,丝毫不惧,一根梭罗宝杖指东打西,奋力抵挡。梭罗宝杖光芒绽放,上下翻飞,仙家手段发挥的淋漓尽致。 可惜,卷帘大将遇到是可以和孙大圣几十回合而不败的妖王,当下斗得十来回合,便已经现出败势。 卷帘大将被两个妖王围困住,想要逃走却是不能,只得靠着手中养成灵性的梭罗宝杖左右躲闪。 一旁掠阵的牛奎可不想这卷帘大将被黄风怪他俩给打死了,便吐出口中含着的钢圈,朝卷帘大将抛去。 亮灼灼的钢圈哧溜一下,便将梭罗宝杖收作一条,给套了去。失了梭罗宝杖的卷帘大将战力瞬间去了一半,三五回合便被黑熊怪和黄风怪给捉拿住。 “卷帘大将,你在天庭只因打碎个琉璃盏,便被贬下凡间。那玉帝对你如此薄凉,不如投了我黄风岭,做个四大王,如何?” 牛奎循循善诱,让憨厚老实的卷帘大将不由对玉帝渐渐心生恨意。他修炼千年才位列仙班,只因打碎了琉璃盏,便被投到流沙河投生为一头河妖。轮到谁受此待遇内心恐怕都会或多或少生出怨气来,即便是卷帘大将这样的憨厚老实人。 这时一旁的黑熊怪和黄风怪也出言劝说,卷帘大将越听越觉得跟着玉帝实难混下去,于是便动了心思,露出意动的神色。 牛奎见了,暗道有戏,便将梭罗宝杖还给了卷帘大将。只见卷帘大将接过宝杖,面露喜色,对着牛奎施了一礼,突然仰着头,朝虚空大叫道:“菩萨来了?” 三人一惊,特别是偷吃过佛祖清油的黄风怪更是一颤,闷头就往一旁的石旮旯里躲去。牛奎和黑熊怪二人惊愕地赶紧抬头往空中看去,只见白云悠悠,风轻云淡,哪有什么菩萨? “不好!上当了!” 两人往地上一看,哪还有什么卷帘大将?这厮看似老实本分,其实是个闷骚,心里机灵着呢,他趁三人分心之际,一声叱咤,唬得三人分神,便乘机化成一道妖云往西方飞去,悔得牛奎捶胸顿足! 卷帘大将溜了,流沙河厉害点的妖怪在三位妖怪威逼利诱之下,也都统统归降。 只是有几条蛟龙,自傲身怀一丝真龙血脉,不屑与牛奎他们这些妖怪为伍,趁机向下游逃了去。 流沙河方圆宽广八百里,水中妖族数之不尽,化了形的就有上百个,其中有十来个达到了散仙级别,有些桀骜不驯,被黑熊怪和黄风怪一顿胖揍之后,吊在河岸边的一根定水柱上。 唱戏自然要唱全,黄风怪和黑熊怪唱了白脸,牛奎自然选择唱红脸。到了半夜,牛奎主动上前给那几位被吊得半死不活的妖怪松绑,并设宴招待了一番,酒足饭饱之际,借着酒劲,对几人称兄道弟进行拉拢。 “哥哥这是怎么了?”一旁的黑熊怪戳了戳黄风怪。 “你懂甚?哥哥这是以诚待人!咱们以后可不能有负于牛哥!” …… 却说牛奎将流沙河吞并后,将归顺的大小水族进行了整编,分为三六九等。一统计加上黄风岭的大小妖怪,达到了三千之多。 三千妖怪,与狮驼岭那样的大妖王没法比,但是,黄风岭方圆千里,那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势力了。而且牛奎的名声也随之传开了去。不少妖王慕名而来拜会,加之牛奎为人豪爽,懂得取舍,有的妖王势单力孤,有些落魄,他也热情款待,不予冷落,想留下的委以重任,想走的钱财珠宝奉上,且算是路资。一来二去,牛奎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南瞻部洲和西牛贺州。 牛奎在流沙河中设了个水府,选出一只散仙初期的水蝎,率领一千五百暂时离不开水的水族打理流沙河。其余能在陆地生活的妖怪统统带去了黄风岭,划分出山头,进行驻扎。 这次吞并流沙河给牛奎带来了不少好处,除了收服了几位散仙级别的妖怪外,还从流沙河中得到无数的财物,其中许多是难得一见的珍宝。 牛奎从中挑选出一对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和一朵千年水莲作为狮驼岭大王的寿礼。留下虎精看守山门,他却带上黑熊怪和黄风怪,率领刚归顺的流沙河那一百来个化了形的妖怪,驾着妖风,往狮驼岭风风火火地赶去。 当众人赶了三日的路程,突然见前方一座大山平地拔起,高约万丈。那高山极为险峻,根连绵延万里的大地,顶接万丈汉霄之上,有股大势峥嵘之势。山中,白鹤飞舞,灵猿攀岩,万道彩云飘飘,条条瑞气升腾,当真是一处仙山福地! 端坐云头的牛奎不由问道:“贤弟,这山好生雄伟,其中仙光照耀,紫气升腾,不知是哪位神仙的道场?” 牛奎这一说,一旁的黄风怪赶紧按住云头,叫了一声好险,赶紧调转了一个方向,避开下方那座奇山飞了过去。 黄风怪惊魂甫定,叫道:“好险!好险!此山名唤万寿山,山中有一座道观,名唤五庄观,观里有一尊神仙,道号镇元子,乃是开天辟地之初诞生的人物,法力无边,人称地仙之祖,号与世同君。除了六教教主,没人敢在他的道场上空飞行。幸好我反应迅速,不然大祸了!” 第十五章 镇元大仙 “镇元子?他是不是有棵人参果树?”牛奎想起此人是谁了。 黄风怪贼眉鼠眼地瞅了瞅不远处的奇山,点着头道:“那五庄观里是有这么一件异宝,乃是混沌初分,鸿蒙始判,天地未开之际,混沌中生成的灵根。天下四大部洲,惟有西牛贺洲的五庄观有此灵根,这灵根唤作草还丹,又名人参果。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成熟,短头一万年方得吃上一回。而这万年,只结得三十六个果子。果子的模样,四肢俱全,五官咸备,就如三朝未满的小孩。人若有缘,得那果子闻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若吃一个,就能活四万七千年哩。” 一旁的黑熊怪一双细小的眼睛一亮,流着哈喇子,道:“二位哥哥,我们不如偷偷下去摘几个果子再走!” “哎呦!” “你这贪吃的夯货,这可是地仙之祖的道场,这四大部洲所有神仙都归他管,你想吃他的果子,不想要小命啦?”黄风怪最是胆小,见黑熊嚷着要偷果子去,一巴掌拍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 “嗯,黄风说的是,那镇元大仙地位尊崇,结交的都是教主级别的人物,本事了得,特别他那袖里乾坤,比之如来的掌中佛国不遑多让,端是厉害非常。即便是佛祖如来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我等不可莽撞了,小心扰了大仙的清静!”牛奎对镇元子了解的比黄风怪还要多,赶紧提醒他们。 “呵呵,你这头牛倒是有几分眼力!” “谁?谁?谁在那装神弄鬼?赶紧给你家爷爷出来,不然莫怪你黄风爷爷一口神风送你下地狱!”黄风怪本就胆小怕事,经牛奎详细说解,才明白这镇元大仙原来是跟如来一个级别的人物,吓得战战兢兢。 恰在这时,虚空中不知哪个方向传来这么一个声音,唬得黄风怪妈呀一声,跳将起来,骂骂咧咧,神经质地在那放叼。 “呵呵,一只黄毛老鼠精而已,也敢在我五庄观撒泼!” 随着声音传来,一位仙风道骨,三绺美髯飘飘,貌似童颜,手无兵器,只有一只玉尘麈的黄衣老道,出现在众人面前。 敢说“我五庄观”的,此人不言而喻。当下,牛奎整理一番衣冠,上前纳头便拜,问候道:“镇元大仙安好!” 黄风怪和黑熊怪一听来人竟然是地仙之祖,吓得一哆嗦,瘫软在云头。接着颤颤巍巍地挣扎着站起身来,朝着镇元大仙连连磕头赔罪。 “我这兄弟脑子简单,不懂说话,一向口没遮拦惯了。还望大仙大人不计小人过,且当他是个屁,给放了吧!”牛奎也是捏着一把汗,担心镇元大仙发飙,一掌将黄风怪这厮给拍死。 “你倒是对兄弟有情有义,只是一个在我五庄观对我出言不逊,一个想偷我的果子。他俩必须受些惩罚,不然我五庄观威严何存?”大仙一缕拂尘一挥,云头上的黄风怪和黑熊怪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再也动弹不得。 牛奎叹息一声,知道这兄弟二**从口出,注定要倒霉了。只是若是他二人受罚,他这做哥哥却无事,也说不过去。俗话说兄弟有难,当两肋插刀!只是但愿这刀不要插得太深! 正当二妖懊恼沮丧时,但见牛奎扑通一声,跪在云头上,大义凛然道:“大仙,此二人乃是我的生死兄弟,结义当日便已经对着天地发过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誓言。今日,大仙若是硬要追究我这两个兄弟的罪过,我老牛也愿意一同承担!” “哥哥不可!”黄风怪没想到牛奎会站出来愿意和他一同受罚,当即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坚决道:“此祸因我而起,便由我来承担,岂能连累了哥哥!” “此灾祸,俺老黑自己扛,哥哥无需替我等担待!”黑熊怪也红着眼道。 “呵呵,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妖怪。既然你愿意替他二人承担责任,今日老道便成全了你!”镇元子说罢,衣袖一挥,凭空生出一股旋风,直接将黑熊怪和黄风怪等一群妖怪吹向天边而去。 牛奎见状,惊得目瞪口呆,这大仙怎么说动手就动手,跟传说中的温和脾性不一样呢? 牛奎还在愣神间,便见一个遮天蔽地的大袖笼来,眨眼间,便将他收了进去。 “这就是袖里乾坤么?” 牛奎举头看去,黄橙橙的衣袖如一片苍穹,自己站在袖里如一只蚂蚁般大小,晃晃悠悠,左右摇摆。随即抡起浑铁棍敲了敲,却发出金铁碰撞之声。这衣袖手摸着虽然是软的,但打下去比钢铁还硬实。 就在这时,牛奎只觉得眼前一亮,滚葫芦地翻出大袖,落在一座道观前。 牛奎细细看去,见那道观座落在半山腰,山间青松碧翠,竹径清幽。朵朵白云浮动,仙鹤飞舞,琼台玉楼缥缈,真个是洞天福地。 “你这牛头,还不快走!” 牛奎一时间看得有些痴迷,被镇元大仙一声呵斥,赶紧跟上。待上了百十来石阶,来到山门前。只见那山门左边有一通碑,碑上有十个大字,乃是“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 十个古字缥缈隽永,充满了道的韵味,给人一种大气磅礴,容纳天地之感。 待往里走,又见那两道门上有一对联:“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牛奎看了,不由暗道:“这镇元子不愧为地仙之祖,口气不是一般的大。” 这时两人一前一后已经来到二层门里,只见那里面急急忙忙,走出两个头顶丫髻的小童儿来。想必就是那清风明月二仙童。 当真,那两个童子赶紧躬身,出来迎接道:“师傅!” 镇元大仙微微颔首,便一挥拂尘,抬步而入。牛奎对着两位童子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也跟着往里走。绕过一个院子,便来到一座大殿前。 这座大殿坐北朝南,有五间大殿,都是上明下暗的雕花格子。其中一位仙童匆匆上前推开大门,镇元子大仙阔步走入殿内,没有看过牛奎一眼,简直将他当成了空气。 第十六章 五庄观内 牛奎尴尬地讪讪一笑,也跟着走了进去。宽阔明亮的大殿内,家什简单,就设有几把红木椅子和一张朱红雕花的茶几,茶几上有一副黄金香炉冒着悠悠青烟。而正厅中墙壁正中间挂着一副五彩装成的“天地”二个大字。 镇元大仙上前,以左手拈起三柱黄香,点燃后插入香炉,三礼叩拜,礼仪周到,一丝不苟。 牛奎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瞅着。突然瞟见一旁的童子,乖乖巧巧,顶着一对丫髻,气质清纯,容颜俊秀,也在不时拿眼瞟他。 牛奎百无聊赖地看着大仙三拜九叩,不急不慢地上香。这厮忍住打哈欠的冲动,瞥了一眼,还在拿眼瞟他的仙童,于是伸过头去,偷偷问道:“仙童,你五庄观在西方仙界,怎么不供养三清、四帝、罗天诸宰,只将天地二字侍奉香火?” 左侧的童子拿眼瞟了他一眼,嘴微微一瘪,自傲地道:“一看你这人就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不瞒你这牛头,这两个字,上头的,礼上还当得;下边的,还受不得我们的香火哩!只是家师谄佞出来的。” 牛奎好奇道:“何为谄佞?” 那童子轻笑道:“三清是家师的朋友,四帝是家师的故人,九曜是家师的晚辈,元辰是家师的下宾。” 牛奎越听越惊骇,被口水一呛,连续咳嗽起来。咳声震屋瓦,打断了大仙上香,被大仙瞥了一眼。牛奎见了赶紧捂住嘴巴,屁都不敢放一个,哪敢继续咳嗽,憋得这厮一张老脸通红得像猴子屁股。 另一个童子见牛奎捂着嘴,不时点头又摇头,以为这厮不信,仰头便低声细语道:“前段时日,元始天尊还亲降圣简,请家师到上清天弥罗宫听讲混元道果去了哩。” 牛奎闻言,压下喉咙中咳嗽的意念,一双牛眼眨巴了几下,内心不由感叹这镇元子当真的地位尊崇,辈分极高,不愧为开天辟地之初就诞生的巨擘。 恰在这时,见大仙已经上完香,礼毕。赶紧上前赔礼,道了声‘大仙’。 镇元子颔首,受了他一拜,嗔怪道:“你这牛头倒是有几分灵劲,知我不会拿你怎样,你倒是放起胆来了,在我殿内都敢撒泼!” 牛奎老脸一瘪,苦着脸道:“大仙息怒,我老牛再有几十个胆,也不敢在你老人家道场撒泼。你乃是地仙之祖,与世同君……” “罢了!罢了!你这厮有些造化,将来老道我可能还要求到与你哩!此事就此作罢!什么地仙之祖,与世同君?这一量劫,这地仙界还能不能继续存在还难说呢!你也莫跟我虚情假意,你我可以道友相称。”镇元大仙一挥拂尘,茶几上便出现两杯仙茶,伸手请牛奎坐下。 牛奎岂会因为大仙几句********的话,就认为自己是棵葱了。他根本不吃这一套,面对这种洪荒巨擘,万事都要留个心思,免得落入他人算计。 自从他从黄风怪那里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大体概况后,便已知道这世界不是他所熟知的西游世界,而是更加复杂,更多未知的神魔世界。 像他这样一头小小的牛妖,在力量上绝对不是那些上古巨擘的对手,如果在脑袋上再输给他们,迟早灰灰的下场。所以,万事得留个心眼,处处得小心又小心,以免悔之晚矣! 镇元大仙见这厮不喜不忧,面无异色,装聋作哑,只顾着低头喝茶,对自己能疏远就尽量疏远,并没有因为自己几句夸赞拉拢就辨不着东西南北。 大仙内心里,对牛奎这厮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对着一旁的仙童道:“清风明月,你二人拿上金击子,去后山摘两个果子来!” “是!师傅!”清风明月都是震惊莫名,一般来五庄观的仙人,只有三清、四帝,或是一方教主,那些大人物才会受到师尊的人参果款待。而眼前这个一身修为还不到太乙散仙,明显小妖一个的牛头,竟然能让师尊用人参果招待,当真教人震惊! 震惊的不止清风明月二童,同样惊得一愣一愣的还有牛奎。这厮早就贪图镇元子的人参果了,但是这样的灵果,哪是他这样的小妖所奢求的。如今人家主人亲自让仙童去摘果子来招待他,按说他应该喜极而泣,感激涕零。但是,牛奎此时此刻,一张老脸上却是阴晴不定,时黑时红,变幻不定。 像他这种聚丹期的妖怪,在西牛贺州那是数都数不尽,为何一位洪荒巨擘会折身来交?牛奎可不相信是自己人品爆发,或是一身王霸之气,让有地仙之祖之称的镇元子以道友相称,还以人参果相款待。 牛奎与镇元大仙殿中闲坐,两两相对,都没有再说话。牛奎脑子转得飞快,思索种种可能,自从他穿越而来,这个世界似乎越来越玄妙莫测,金蝉子没有转世为唐僧,观音菩萨却转世了,孙悟空没出世,猪八戒不知在哪,卷帘大将却贬下了凡间做了妖怪。如今地位显赫的地仙之祖却折身要与他道友相称。种种迹象表明,这里面有大玄机,大问题。事情不是表面那般简单! 牛奎脑瓜子里面的那点西游知识远远不够用了,估计连上前世的所有知识也不够用。眼前这位主儿,可是与圣人同辈的人物,是开天辟地之初就诞生的巨擘,能不得罪就尽量不得罪,再说他也不敢得罪呀! 两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两两相对,默默不语,气氛怪异之极。直到两仙童推开殿门,端着两个人生果进来。 看着清风明月奉上的两个四肢俱全,五官咸备,就如三朝未满的小孩的人参果,然后慢慢退出了房门。 牛奎咋了咋嘴巴,心里狂跳,脑海中犹豫的不是吃还是不吃,而是不断问道:“为什么呢?为什么呢?镇元大仙到底为什么呢?” “为什么”三个字在牛奎脑海里翻来覆去,颠来荡去,几千上万遍,他也没想出个究竟来。 最后,只见这厮扑通一声,跪在大仙面前,苦着脸,沙哑着嗓子求道:“大仙,你也知道我老牛意志薄弱,你莫要再逗我了。你老想要我做什么,你就直说了吧!” 第十七章 述说因果 镇元子大仙呵呵一笑,接着敛去笑容,叹息一声,道:“自封神一战结束,我便从三十三天搬到了这西牛贺州,以五庄观为家,坚决不沾惹世事。没想到不久前天机重归混沌,我心知不妙,更加打算绝不出世。前些天,先是元始天尊邀我去上清天弥罗宫听讲混元道果,其间就有提到这混沌天机。 之后又有太清圣人请我前去宫中一叙,其中商议的还是这混沌天机。我当时便有些诧异。 惭愧啊!因我洪荒之时,未能证道成圣,即便修为再高,对天机把握这方面,始终不如六位圣人,这天机混沌原因左右推演不出因果。 后来从通天教主口中才得知些许根底。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大道之下,天道只有四九,天道便要补足这遁去的一。 鸿蒙之初,有鸿钧道祖以身合道,来补足这遁去的一。但是,天道有缺,人力是难以补全的,于是天地之间便有了无量量劫。 每一次量劫之下,与盘古界因果越深之人,受天道压制越强,杀劫之下,越难逃脱。 圣人修为通天彻地,他们将真灵寄托于天道,不死不灭,但他们与盘古界的因果最大,天地量劫之下,他们受到的压制也是最强。 前几次量劫来临,圣人们将量劫分化转移到盘古界的万物生灵上,从而发生了巫妖之战、封神之战…… 而此次天地量劫来得异常汹涌,即便是圣人也难逃杀罚临身。” “呃!所以……所以有的人斩断一切,选择了转世?”这真是个骇人听闻的消息,牛奎想到了转世的观音菩萨,不由的牙齿打颤,结巴地说道。 “孺子可教!圣人推演天机,得出结论,若想超脱天道压制,只有斩断与盘古界的因果,舍弃一切。这里的舍弃不仅仅是一身修为,还有**、法宝,甚至记忆,就如同重新诞生一次,一切重头再来。越是后出世之人,受到天道压制越弱,越有希望超脱天道!”镇元大仙抚摸着长须,眼中神光熠熠,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低声呢喃道:“此次量劫之下,若有圣人转世,那便是一次契机,一次成圣的契机,一次超脱天道的契机!” 牛奎打了一个冷战,这种只有天道圣人们才能推演得知的东西,镇元大仙却对他说了,这其中的厉害,让神经粗大的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此时此刻,牛奎一张脸阴沉得可怕。自己千防万防,还是被坑了,无形之中已经被这位洪荒巨擘给坑了。 幸亏牛奎不是常人,脑袋极速转动,瞥了瞥大仙,左右权衡,最后一副不信的模样,堆着笑容道:“大仙的话,我老牛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不过,有什么事,还请大仙直言明说!” “呵呵,你这遭瘟的野牛!明明不信任于我,却还装成这般模样。罢了,罢了,请你来本就只打算送你两个果子,你爱信便信,不信随你!” 牛奎一脸疑惑,这等天机都泄露了,事情肯定不是这般简单,看着霞光艳艳,仙光流转的人参果,偷偷吞了吞口水,却是不敢下口。 默默不语的镇元子等了半晌,也没见对面那头牛吃他一个人参果,突然开口道:“清风明月,你二人再去摘三个果子来!” 屋外,两个仙童道了声是,拿上金击子,不一会玉盘中又抬着三个胖墩墩的人参果进来。 “这几个果子且当人情,送予你吧!”镇元大仙将玉盘推向牛奎。 牛奎脸色巨变,阴晴不定好一会。最后,突然爬起身来,将三个人参果装入袖中,又拿起一个果子咔嚓咔嚓吃了起来。边吃还边嘟囔道:“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镇元大仙听罢一愣,一时间觉得对上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野牛,自己几个果子怕是打水漂了。恰在这时,又传来牛奎这厮吧唧吧唧的嘟囔声,大仙心神一凝,细细一听。 “大仙真是小气!若真是有心成全,这果子就应该给上我几箩筐,我也好拿下山给我那群小的们尝尝鲜。小气!小气!” 镇元子听罢,眉毛一阵跳动,指着牛奎骂道:“遭瘟的野牛,我这果子万年熟一次,一次也就结的三十六个,你要几箩筐,怎么不把我的人参果树砍了去?” 牛奎装聋作哑,捧着人参果吧唧吧唧啃着,也不接大仙的话,只顾着吃。 “哈哈哈,你这牛头脸皮够厚,是个人物!”镇元大仙见牛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顿了顿,突然大笑起来,并没有因此怪罪牛奎,反而欣赏道:“当初紫霄宫聆听道祖讲道时,若是我也像你这般,该出手时就出手,性格果断一些,我也不会今日还守在这地仙界,终日蹉跎!” “大仙那是有大智慧,不像有的人,明知不是自己的还要去强求,最后落得鸡飞蛋打,喔……这果子好浓郁的灵气!说到底,就是那句话:‘命里有是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哈哈哈,好一个命里有是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但是,这一次,我却要强求一次!”镇元大仙突然双眼中射出一股精光,浑身须发飞舞,气势暴涨,如一件出鞘的宝剑,眼中神光灼灼地盯着牛奎,一挥手,案桌上又多了三个道:“我再送你几个人参果,助你一臂之力。若有缘再遇,你还记得今日一果之恩,便还我一个人参果!” “哎哎,大仙,你老有什么事只管说,我老牛既然吃了你的果子,能做到的事,便是拼了小命,我也给你办来。”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牛奎自然知道。但是,这厮一肚子坏水,说话都留好后路。只说能办到的拼了命办,如果是办不到的,嘿嘿……也不能怨他! 牛奎两嘴就吞下两个人参果,讪笑着又将案桌上的三个人参果全部收进袖中,喜滋滋地朝着镇元子还要夸海口。突然,只觉得腹中突然一声爆响,呼哧一下,从椅子上跳起身来,捶胸顿足,像被什么噎着喘不了气似的,将胸口捶得嘣嘣响。 第十九章 巡山小妖 牛奎别了清风,回忆起西游中关于狮驼岭三魔王的一些事迹来,越想越觉得可疑,这三人都有佛门背景,一个是如来的娘舅,一个是文殊菩萨的坐骑,一个是普贤菩萨的坐骑。三者都与佛门核心人物关系非浅,难道他们是佛门安插在此的?只是孙悟空都没出世,金蝉子转世重修也失败了,西游取经一事算是吹了,佛门还安排这三人在此做什么呢? 牛奎越想越疑惑,便按落云头,决定先上岭打听打听,探个虚实。于是呼啸一声,跳上高峰,手搭凉棚观看,并暗自揣度时。只听得山背后,叮叮当当,辟辟剥剥的敲梆铃的声音传来。 牛奎急忙回头看去,原来是个小妖儿,肩扛着一杆令字旗,腰间悬着铃子,手里敲着梆子,从北向南而来。仔细看他,有一丈二尺的身子。 牛奎猜测此人是个巡山的小妖,上前去问一问,应该问出些消息来。便捻着诀,念个咒,摇身一晃,化成一股妖风,隐藏在一块青石后面,侧耳细听。只见那小妖走上大路,敲着梆,摇着铃,口里念念道:“大王叫我来巡山,巡了北山,巡南山,咿呀咿呀呦……” 牛奎听了暗笑,回忆起前世看西游时,那个被孙悟空捉弄的黄毛小妖。想起方才清风童儿跟他说这山上有老妖三个,小妖有四万七八千名。似眼前这样的小妖,再多几万,也不打紧,却不知这三个老魔有多大手段,跟西游中所说的是不是也一样能口吞十万天兵?等问一问这小妖,再做计较。 牛奎从路旁走了出来,赶上前叫道:“走路的,等我一等。” 那小妖回头见一个高大壮实的牛妖姗姗而来,将手中令旗一挥,掐着腰喝道:“你是那里来的?” 牛奎挺着肚腩,笑着上前道:“我乃是来参加狮驼岭大王寿辰的!” 那小妖盯着牛奎上下打量片刻,有些不信,道:“面生,从来没有见过你,怎也来给我家大王祝寿,莫不是来混吃混喝的?” 牛奎一听,见这个巡山的小妖有几分机灵,当下嗔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好意来给你家大王祝寿,你却冤枉与我,罢了!罢了!我老牛这便回我的黄风岭,做我的二大王逍遥自在去,省得在此受这股窝囊气!” 小妖一听来人是最近名动西牛贺州的妖怪,当下一惊,上前拦住,连连赔礼道:“大王息怒!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王当面,言语冲撞,还望恕罪!” 牛奎见小妖知了他的身份,赶紧赔礼,态度良好,有意不再纠缠,只是挺着肚腩唬道:“你说我是骗吃骗喝的,我还怀疑你是假冒的哩!” 小妖连声应道:“大王,我确实是真的。前几日,我家大王见我烧火烧得好,便提拔我为巡山的小钻风。我这才来巡山的,哪里还会假?” 牛奎道:“你既是真的,你家大王有什么本事,你可晓得?” 那小钻风道:“我晓得。” 牛奎唬着脸道:“你晓得,快说来我听听。如若说得对,便是真的,也就饶了你。若说差了一些儿,便是假的,我定拿了去你大王那里处治。” 那小钻风见他掐着腰,呼呼喝喝,没奈何,只得老实说道:“我大王神通广大,本事高强,曾一口吞下过十万天兵。” 牛奎闻说言,冷笑连连道:“你是假的!” 小钻风慌了,赶忙道:“大王,我是真的,怎么说是假的?” 牛奎哼道:“你既是真的,如何胡说!大王身子能有多大,一口都吞了十万天兵?” 小钻风道:“大王不知,我家大王会变化,要大能撑天堂,要小就如芥子。只因那年王母娘娘设蟠桃大会,邀请诸仙,她没请我家大王,我大王便恼了她,意欲与天天庭争个高下,被玉皇大帝差了十万天兵来降服我家大王。最后我大王变化法身,张开大口,似城门一般,用力吞将去,唬得众天兵不敢交锋,便关了南天门,故此人人夸赞我家大王一口曾吞十万兵。” 牛奎闻言暗笑道:“原来只是吓唬住了十万天兵,并不是真的一口吞了,看来这狮驼岭与天庭有些猫腻。”又应声道:“那你家二大王有何本事?” 小钻风道:“二大王身高三丈,卧蚕眉,丹凤眼,美人声,匾担牙,鼻似蛟龙。若与人争斗,只消一鼻子卷去,就是铁背铜身,也当场魂亡魄丧!” 牛奎暗道:“这二大王必是那头白象无疑,只靠鼻子卷人,手段一般。”又应声道:“你家三大王有些什么手段?” 小钻风道:“我家三大王可不是凡间一般的怪物,名号云程万里鹏,行动时,抟风运海,振北图南。随身有一件儿宝贝,唤做阴阳二气瓶。若是把人装在瓶中,一时三刻,化便为浆水。” 牛奎听说后,心中暗道:“这三个魔王跟西游中一般本事,特别是那大鹏鸟连孙悟空都不是他的对手,若是私自逃下灵山的,有必要好生结交一番;若是佛门派遣来的,可不好招惹。” 牛奎思来想去决定先上山,之后再说,于是应声道:“你家三个大王的本事,你倒也说得不差,与我知道的一样。但只是哪个大王要过寿?” 小钻风道:“大王,你不知道?” 牛奎喝道:“我怎会不知?只是怕你有假,再盘问盘问你罢了!” 小钻风连忙道:“是我家大大王过寿!我家大大王与二大王常住在狮驼岭狮驼洞。三大王不在这里住,他原住处离此西下有四百里远近。那里有座城,唤做狮驼国。他五百年前吃了这城中的国王及文武官僚,满城大小男女也尽被他吃了干净,因此夺了城池,如今城中尽是些妖怪。不知是何原因,前几年突然来狮驼岭与我家两个大王结为兄弟。” 牛奎听了,心中便有了决断,对着小妖道:“我是来给你家大大王祝寿的,还不赶紧带我上山?” 小钻风见牛奎不再怀疑他,面上一喜,低头哈腰,扛着令旗,赶紧上前引路。 第二十章 三大魔王 牛奎跟着小钻风沿着小径,兜兜转转转闯入深山,依着旧路走了片刻,忽听得人喊马嘶之声,举目望去,一个巨大山洞出现在眼前,洞顶刻着“狮驼岭”三个大字,洞前万数小妖排列着枪刀剑戟,旗帜高展,正在排兵布阵。 小钻风敲着梆子,摇着铃,径直往狮驼洞里走,洞口把门的小妖见了一个个嬉笑道:“小钻风来了?” “来了。”小钻风令旗挥一挥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摇头晃脑带着牛奎继续往里走去。 却说牛奎跟着小钻风进了洞口,举目四顾,两边观看,只见洞中石壁上骷髅堆积若岭,骸骨如林。人头乱发成毡片,人皮血肉烂作泥尘。人筋缠在树上,干焦晃亮如银。真个是尸山血海,腥臭难闻,狮驼岭的恶名当真不是虚传。 牛奎继续往里走了百十步,山洞豁然开阔,大如一个地下广场。一边一群小妖,呼呼喝喝,将几个活人拿了剐肉,鲜煮鲜烹。若非牛奎胆大,早就吓得尿裤子了。 不多时,牛奎继续往里走,进入一个洞里洞,往里看时,呀!这里却与外面不同。只见洞内清奇幽雅,秀丽宽平;左右有瑶草仙花,前后有青松翠竹。再往里走了一里远近,到了最里。 牛奎偷偷往里一瞥,只见那上面高坐着三个老妖,十分狞恶。中间的那个生得凿牙锯齿,圆头方面,声吼若雷,眼光如电,仰鼻朝天,赤眉飘焰。有股百兽心慌,群魔胆战的气势。这个兽中之王,想必就是狮驼岭大大王——青毛狮子怪。 左手边那个妖怪生得凤目金睛,黄牙粗腿,长鼻银毛,看头似尾,圆额皱眉,身躯磊磊。细声如窃窕佳人,面相却似牛头恶鬼。这个黄牙老象想必就是藏齿修身多年的白象魔王。 右手边那一个生得金翅鲲头,星睛豹眼,刚强勇敢之相。想必就是云程九万的金翅大鹏了。 那两之下分三排坐着前来贺寿的妖王,牛奎扫了一眼看去,大大小小不下百十人,想必西牛贺州的所有妖王都到齐了吧! 而山洞的四周围列着狮驼岭百十大小头目,一个个全装披挂,甲胄整齐,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牛奎见了,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悚,但当下此时退走已经不可能,于是压下惊悚,面色淡定,大踏步径直跟上去。却不想,被外围的一群妖怪拦了下来,要他等候通报。 小钻风低头哈腰,颤颤巍巍地把梆铃卸下,快步上前,跪伏在地,朝上叫了声:“大王。” 三个老魔,正有说有笑,突然见小妖来报,当下笑呵呵问道:“小钻风,我让你去巡山,你怎回来了?” 小钻风头都不敢抬,应声道:“回大王,小的在巡山的半路上遇到了一位前来贺寿的妖王。” “哦,这西牛贺州的妖王都已到齐,难道是南瞻部洲的妖王听闻我大寿,也来祝贺?他倒是来的正是时候!”青毛狮子张着大嘴,将一碗酒喝下肚,打着酒嗝问道:“小钻风,来人是哪座山头的大王?名声如何?与我狮驼岭可有交往?” “回大王,来人自称是黄风岭的二大王!” “什么?我家哥哥来了?”坐在下手的黑熊怪和黄风怪突然站了起来,叫嚷着就往外跑去。 “难道就是最近名声鹤起,将八百里流沙河都收入麾下,对各路落难妖族往来不拒的牛奎?”一旁的一位满口獠牙,鬓发如红烟,生得凶恶的魔王突然从椅子上直起身来,声如洪钟,震得腰间挂着的紫金铃叮叮当当作响。 一位头戴一顶红艳艳紫金冠,穿一领乌皂服,踏一双绿色云头履,腰系一条黄拂吕公绦,面如瓜铁,目若朗星的道士也出言道:“那牛二我也有所耳闻,传言他在来贺寿的半路上得罪了五庄观的镇元子,被与世同君抓了去,没曾想这厮还活得命出来!” 此话一出,引得道士身后七个千娇百媚,如花似玉的女子惊诧连连。 “镇元大仙?”狮驼岭三个老魔一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微微点头,异口同声道:“如此人物,我等不可冷落了,当出门相迎!” 三个老魔起身快步向洞口走去,其余妖王见了也不好意思再坐着不动,也都起身向洞口迎了去。 半路上一位生得千娇百媚,冰肌玉骨,柳眉如黛,****半露的女子,声音如黄莺娇脆,道:“这位牛奎,好大的架子,竟然连狮驼岭三魔王都亲自相迎!” “白骨夫人有所不知了,这牛二手段可不一般哩!你看看那黄风岭,黄风怪一口黄风无人能敌,那黑熊怪一身本领也是少见,可这二人自从来了这狮驼岭后,整日愁眉苦脸,茶饭不思,日日念叨着他们的结义兄弟,能让这两位妖王诚服的人物,你说他是怎样的人?”衡阳峪黑水河神府的鼍龙伸出一个凶恶的脑袋,神神秘秘地又道:“你以为狮驼岭三魔王亲自出迎乃是仅仅因为这些?” “那到底是因为了什么?”白骨夫人一脸疑惑。 “嘿嘿,那牛二被镇元子抓了去,没死反而活生生地又来到了这狮驼岭,说明了什么?” “说明什么?”一个身披红色鱼鳞甲的妖王凑过来问道。 衡阳峪黑水河神府的鼍龙见询问的人是通天河的灵感大王,本事比他强过不少,不敢得罪,不敢再卖关子,直言道:“说明那头牛和镇元大仙即便不是熟络之人,那也断不会是仇人。若是仇人,这牛头也下不了五庄观,我猜测这厮与镇元大仙多半有些瓜葛。若不信,一会大伙问他一问便知!” “啊!若是这牛头与镇元大仙真有往来,那我等……” 几人正在惊诧地你看看你我,我看看你时,那边传来一窜笑声。只见一位壮实的牛妖,在狮驼岭三魔王拥护下,身后跟着黑风怪和黄风怪,自己挺着个肚腩,有说有笑地走来。 第二十一章 送人参果 狮驼岭大大王过寿,西牛贺州三十六洞,七十二路妖王都来了,这些老魔都是一方巨擘。在狮驼岭三魔王引荐下,牛奎都好声好气地与之打了招呼。 这些妖魔各有手段,身怀神通,见实力平平的牛奎却受到狮驼岭三魔王如此热情款待,有的自是嫉妒不已,对待牛奎的也没个好脸色。其中一位猪头人身的妖王最甚,对他不屑一顾不说,还嚷着说了些难听的话。 牛奎笑脸相迎,也不生气,只是转过头对着黄风怪,低声道:“记下这厮,免得老牛我事后忘了,待有时间我们将他的山头给吞并了,逮住这厮好生炮制!” 黄风怪一头冷汗,连忙找来笔纸,偷偷记了下来。 牛奎边与三位魔王交谈着,边留意前来参加寿宴的各路妖王。只见三十六洞,七十二路妖魔,有的妖气腾腾,法力澎湃;有的气势惊人,相貌凶恶;还有的眼神凌厉,筋躯铁骨,自己都看不出深浅来,心中不由感叹狮驼岭三魔王的手笔。 青毛狮子在主殿设宴,自己做主位,下首有白象和金翅大鹏相陪。牛奎被安排在金翅大鹏下方落座,见其他各路妖王各自落座,那些小妖流水一般送上酒菜,鸡鸭牛羊,香味四溢。 狮驼洞内辉煌如人间宫殿的大厅内,歌竹声起,一众漂亮女子款款步入殿中,随音律缓缓起舞。 这些女子都是狮驼岭三魔王从狮驼国周围城池里掠来的,姿色还算秀丽。今日是青毛狮子的大寿,忌讳杀生,虽然这三个魔王平日里吃人吃惯了,但此时却对这些女孩态度温和,也不强迫,每位女子给了百两银子,这场歌舞过后,便各自遣送回家。 这些女子得了三魔王的保证,面对奇形怪状的众妖魔,虽然有些慌张,却不害怕,长袖流云,樱口含笑,芊芊一舞,让老怪们喜不自胜,一个个看得口水流涎。 有的是垂涎美色,有的是垂涎美味,不一而足,金翅大鹏瞥了一眼神态自若的牛奎,眼中露出一丝精光。 一舞作罢,女子们揖了一福,缓缓退下,到后堂领银子去了。经过这些老魔身边,少不了动手动脚,把女孩们吓得惊慌而逃,群魔哈哈大笑。 三十六洞,七十二路魔头中有一位赤眼猪妖,他本是南海普陀山上的一头野猪,只因平日多听了普陀山中观音菩萨讲经,炼了一点本事,因观音转世修炼,没了管束,便偷偷跑下山来,在距离狮驼岭千里的一座山上落草为寇,今日也受邀前来贺寿。 这野猪精生性好色,黑脸短毛,长喙大耳,穿一领青不青蓝不蓝的长袖大衣,腰间系一条花布手巾,顶着一个猪头,流着口水,嘎嘎怪笑,起身要向那些女子追去,其他妖王也蠢蠢欲动,只是主人没有发话,不好动手。 青毛狮子脸色发黑,今日是他的大寿,忌讳吃人,他已经答应那些女子,舞蹈罢就放了她们,可这野猪精却不给面子。当下就要发作,一旁的金翅大鹏伸手一拦,朝着野猪精,呵呵笑道:“赤眼大王且慢,待会自有你好处。” 野猪精只得坐下来,心痒难耐,频频往后堂瞅。 金翅大鹏笑道:“今日宴请诸位大王,一来是庆贺我家哥哥大寿;二来是最近这西牛贺州新崛起了几位妖王,借此机会也与诸位大王熟络一下感情,日后也好相互照应。” 众妖王心中一动,瞥了一眼老神在在的牛奎。这时,赤眼猪妖却跳出来,拿出一个红艳艳的果子,道:“青狮魔王过寿,我老猪没什么值钱的宝贝,便以这颗普陀山上的千年朱果作为贺礼吧!” “啊,普陀山的千年朱果?” “这可是得了佛气的朱果,对于修行有着莫大好处哩!” 众人惊叹时,一位蓬着头,头上勒着一条扁薄金箍,两道黄眉竖立,穿一副叩结连环铠,手执狼牙棒,似兽非兽,非人似人的妖怪站了起,道:“我小西天没什么值钱的玩意,权且用这个舍利子作为青狮魔王的贺礼!祝魔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难道是东来佛祖的舍利子?” “黄眉大王当真好阔气!” 牛奎一听,原来此人便是西游中,趁东来佛祖不在家时,偷了金钹、人种袋下界成精的黄眉大王。此人是个胆大包天的主,敢假设雷音寺,取名小西天,自号黄眉老佛。他诱使唐僧师徒上当,并把悟空扣在金钹里。又施展人种袋,数次把孙悟空和天兵天将收入袋子。是西游中为数不多胆子够肥的妖怪。 接下来有人送宝物的,送钱财的,还有人送刀剑兵器的。轮到黄风岭时,黄风怪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夜明珠和几箱财宝要送上去时,被牛奎给拦住了。 只见他拿出一个洁白的小玉匣站了起来,周围的妖王见了纷纷看着他,大家心里都在疑惑,这位最近崛起的妖王,还受到狮驼岭三魔王如此热情款待的人物,到底会送些什么作为贺礼。 狮驼岭三魔王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微笑着,看着牛奎一步一步往前走来。 “大大王今日寿辰,我老牛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个东西了。再此,我牛奎代表黄风岭献上人参果一枚,祝大王福如东海水,寿似不老松!” “人参果?” “我滴娘耶!真的是草还丹……” 狮驼岭三魔王虽然猜到牛奎与镇元子有些干系,但是就没猜到他手里会是人参果,当青狮魔王接过玉匣,打开一看,见里面躺着一个四肢俱全,五官咸备,就如三朝未满的小孩的果子时,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人参果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闻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天庭王母过寿时,有的人才舍得送的神果,不想这头牛竟然这么大方,如此灵果,也舍得送人。 众人嘘唏不已,看向牛奎的眼神也变了,不仅仅时因为人参果,还因为从这果子想到了地仙之祖,与世同君的镇元大仙。能得到人参果的人,不是镇元大仙的故友,便是大仙的弟子,这厮难道是镇元大仙的弟子? 第二十二章 老牛吹牛 众人愈想愈是震惊,看牛奎的眼神一变再变,即便是桀骜不驯的金翅大鹏眼中神光亦是变了又变。能在修为不高,名声不显的情况下,让地仙之祖的镇元大仙看上眼,其中必有原因。 牛奎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在坐的都是一方妖王,特别是有几位来头不小,都是胸中有沟壑的人物,此时不唬住了,今后可不好对付。 “诸位好见识,此物确实是人参果!”牛奎微笑着道。 “牛……牛兄弟,你与那镇元大仙是何关系?”那位刚才对他态度极差的赤眼猪妖,扯着嗓子,结巴地问出众人最想问的问题。 牛奎心里明镜似的,这问题回答得好了,今后他无论在西牛贺州还是南瞻部洲,都会混得风生水起,若回答得不恰当,那他从此便会怀璧其罪,成为众多妖魔打劫的目标。 牛奎静待片刻,吊足了在座妖王的胃口后,才慢吞吞道:“前几日,我与二位结义兄弟在来狮驼岭的路上,路经五庄观时,由于言语不逊冲撞了大仙,之后便被大仙邀到五庄观盘桓了几日,大仙见我老牛天庭饱满、耳大垂肩、嘴大唇厚,是天生要证道的人物,因此赏了我几个果子吃!” 众人对着牛奎连连翻白眼,这话谁信谁是傻子。但是牛二这厮一肚子坏水,说话也有水平,既不承认与镇元子没半毛钱关系,而把话堵死了,也不把话说大了,从而得罪镇元大仙。他说得模凌两可,让在座的妖魔自个胡乱猜测,既不会忌惮于他,也不会轻视了他。 赤眼猪妖一双猪眼一番,嚷着道:“牛二兄弟,那镇元子那般好心,予你了几个果子啊?” 牛奎一愣,没想到自己胡乱之言,竟然被这厮逮到个漏洞。见一群妖王眼睛放光,直勾勾在自己身上瞄来瞄去,如同看一个活生生的人参果。 “咳咳咳!诸位哥哥,实不相瞒,镇元大仙一共给了我三个果子。我在五庄观吃了一个,如今送青狮魔王了一个,手里只剩这唯一一个了哩!” “哥哥真是粗心大意,这等仙果怎能送人?”黑熊怪看着青狮魔王手里的人参果,一张黑脸阴沉得愈发青黑。 喜滋滋拿着玉匣爱不释手的青毛狮子一听黑熊怪的话,立马回过神来,见一双双红黄蓝绿,神光灿灿的眼睛盯着他手里的人参果,暗叫不妙,赶紧张开大口,将人参果连着玉匣一起吞到肚子里去。众妖怪见了,无不露出痛惜的表情。 一旁的黄风怪见黑熊怪鼻子眼睛挤成一团,跺脚捶胸,还要发牢骚,抱怨几句,立马扯了扯黑熊怪的衣袖,低声嗔怪道:“你着急个甚?你认为咱们牛哥是个吃亏的主?” “嗯,以哥哥雁过拔毛的脾性,断不会做这吃亏的事儿,难道真有什么猫腻?” 黑熊怪在那疑神疑鬼且不说,大伙只见牛奎这厮笑眯眯地又从袖里摸出一个人参果来。对着大伙扭捏道:“诸位哥哥,这人参果的妙用想必都是知晓的。以我老牛的脾气,这个人参果断不会拿出来显示众人的,只因老牛我如今修为浅薄,也没什么傍身的宝贝。故而,谁要是出价得高,我便卖与他,换些法宝来使使!” 众妖魔听了,若有所思。四大部洲中,能延年益寿的灵根当属五庄观的人参果树,平日里大伙都忌惮那镇元子的手段,没人敢打他果子的主意。如今有个现成的人参果摆在面前,吃一个就可以增寿四万七千年。对于在座的妖王,虽说活个三五千年毫无问题,但是毕竟没有达到圣人那种不死不灭的境界,也不是人人都能寿命无尽绵长,一定时间后,血气衰老,寿元枯竭,终有死去的一天。 那如何才能延长寿元呢?绝大多数人是苦修,少部分人是炼丹,极少数人是吃蟠桃、人参果这种三界异果, 就如那天庭的蟠桃一般,吃一颗三千年一熟的小桃,不必苦修,至少也能活个四五千年。吃一颗六千年一熟的中桃,即可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可能夸大其词了,但活个万把年应不在话下。吃一颗九千年一熟大桃,虽不能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至少能延长三五万年的寿命。 可这蟠桃灵根在天庭玉帝手中,十万天兵把守,跟玉帝没点关系的,谁吃得着? 所以说,能够吃到蟠桃、人参果的仙人太少。玉帝每隔几年举办一次蟠桃会,每次不过是拿出小桃三篮,中桃二篮,大桃一篮,一共六篮子蟠桃。满打满算,不过能供给百位仙人食用。大家算算三清、四帝、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十二元辰、二十八宿这些天庭高层人员就已经九十二人,还有同等级别其他天庭文武官僚。寻常天兵天将,估计能喝上所谓琼浆玉露就不错了,何况是在座的这些披毛带鳞的地仙界妖怪。 所以说,这人生果有多珍贵可想而知了。 牛奎说了这一句话后,便闭口不谈,只端起酒杯细细品酒,偷看众人脸色。 果然,三十六洞,七十二路魔王都变了脸色,窃窃私语,暗道:“这牛二真是走了牛屎运,有幸吃得一个人参果,只这厮有眼不识宝贝,也是个夯货,竟然想换掉这等天地奇葩。俺这里倒有些宝贝,待会换给他,把人参果骗过来,俺又可以增寿几万年哩!” 这七十二路魔王贪婪人参果,一个个上前盯着牛奎手中看过不停,越看越是心动,几个有些家底的妖王心底暗自思量:“这牛二虽是个夯货,不过他那兄弟黄风大王和黑风怪却极为精明,如果拿出一般的法宝,肯定要被他们嘲笑。”这几人暗自拿定主意,定要拿出全部家私,去换这个果子。 牛奎吊足众人胃口,见众人心动不已,呵呵笑道:“既然诸位哥哥有意,那就由诸位哥哥出价,价高者得之!” 第二十三章 仙果换宝 那贪吃的赤眼猪妖,黑脸短毛,流着哈喇子,第一个跳出来,高声叫道:“牛奎大王请看,我这把铁耙名为上宝沁金耙,乃太上老君用神冰铁亲自锤炼,借五方五帝、六丁六甲之力锻造而成,重量有一藏之数,连柄带耙五千零四十八斤。” “呵呵,我道是什么神兵利器,原来是一把掏粪的工具而已!”一群妖怪嘎嘎大笑,对着赤眼猪妖拿出来的耙子嘲笑不已。羞得赤眼猪妖脸色通红,吭哧吭哧半晌,却无言以对。 牛奎却是一惊,暗道:“这上宝沁金耙不是西游中猪八戒的兵器么?怎么会到了这厮手里?难道……” 牛奎惊疑不定,上下左右打量赤眼猪妖一遍,最后弱弱地问了句:“赤眼大王,你是不是曾在天庭任过职,做过天蓬元帅?” “咦,你怎知晓?”赤眼猪妖一惊,这里面有一桩丑事,他平时最是忌讳,从来没有对人说过,此人怎会知道? 赤眼猪妖来不及追问,一旁的黄眉大王却桀桀怪笑起来,龇着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五百年前安天大会上喝醉酒,嚷着要和嫦娥仙子睡觉的天蓬元帅!” 众妖怪一听,知晓此事或是不知晓此事的,全都嘎嘎怪笑起来,臊得赤眼猪妖涨红着猪头,跳将起来狡辩道:“俺老猪几时调戏嫦娥仙子了?俺老猪几时调戏嫦娥仙子了?俺老猪几时调戏嫦娥仙子了……” 赤眼猪妖见自己无论怎么大声辩解,诸位妖王皆是一脸不信,口出嘲笑之言,当下羞急,转身便走。不想刚转身要走,就被牛奎扯住衣袖。 “赤眼大王,你这是要干嘛去?” 赤眼猪妖没好脸色地吼道:“不走,在此受人嘲讽?” “呵呵,你且息怒,他们不信你,我老牛却是信你的!”牛奎拽住赤眼猪妖的衣袖不放,温言说道:“你孤家寡人的,能去哪?若是不嫌弃我黄风岭简陋,便上我黄风岭坐把交椅如何?” “当真?”赤眼猪妖平日里孤家寡人,受人冷落,此时见有人相邀,一双小眼睛一亮,不信地看着牛奎。 牛奎脸色一沉,故作生气道:“我牛奎岂是说话不算数的人?”随即招来黄风怪和黑熊怪,介绍给他们认识,这才安了这厮的心。 众妖怪见牛奎三言两语招揽了赤眼猪妖,也没放心上,除了几个精明点的妖王多看了牛奎几眼外,全都把心思放在他手里的人参果上。 黄眉大王从腰上拿出一个黄皮袋子,往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金铙,叫道:“他那耙子拿不上台面,牛奎大王请看,我这金铙乃是东来佛祖随身的宝贝,先天精金打造,内含一世界,无论仙凡,只要落入我金铙中,断教他一时三刻魂飞魄散!” 黄眉大王说罢,将手中的金铙往众人头顶一抛,金铙如一道金光飞出狮驼洞。众人面面相视,想见识见识这东来佛祖法器的威力,于是都起身出了洞府,来到洞前平地上。 只见天空盘旋飞舞不休的金铙,陡然变大,笼罩方圆百丈,但见金铙中金光灿灿,隐隐有阵阵梵音禅唱传来。 众妖王看直了眼,拍手笑道:“好宝贝!黄眉老佛果然了得!”黄眉大王笑吟吟收下金铙,看向牛奎。 这金铙牛奎岂会不知,西游中压住了悟空,险些将其闷死,算是一件厉害的法宝了。只是这金铙里面内含一世界,从里即使是孙悟空都打不破,但是在外面却经不起敲打,而且金铙卖相不佳,他还不怎么看得上眼,于是面对黄眉大王渴望的眼神,他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一旁一位头顶金角的妖怪笑道:“这金铙虽是厉害,却也是粗人使唤的玩意,我这宝贝却也不逊黄眉大王的金铙。”取出一把七彩宝剑,迎风一抖,那宝剑变成百丈长短,七彩霞光绽放,同时杀气冲天,傲然道:“牛奎大王,我这宝剑不是凡铁,乃是太上老君随身的宝贝!” 牛奎一听是太上老君的宝贝,连忙道:“敢问金角大王,你这宝剑可是唤作七星剑?” “正是七星剑!” 牛奎叹了口气,摇头不已,连连道:“圣人的宝贝,我等卑微之人哪敢使用,不敢!不敢!”他嘴上说不敢,一双牛眼却不停地去瞅人家的法宝。 金角大王见状,不知道是牛奎这厮没看上,还是真不敢换老君的宝贝,正要说话,一旁的银角大王已经看出名堂,慌忙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道:“哥哥,事不济矣!牛二这厮恐怕是嫌一件宝贝不够,想要咱家两件宝贝,故意拿话噎咱们!” 金角大王恍然大悟道:“感情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不如趁他不备,将他打死,抢了去如何?” 银角大王迟疑一下,道:“不好下手,你看他一来就给青狮魔王送了一个天大人情,这狮驼岭今后与他黄风岭的关系那是铁板一块。有狮驼岭三魔王做帮凶,我等岂是他的对手?依我说,咱们就给他两件宝贝,换了一个人生果!” 金角道:“贤弟,只是你我两人如何分这一个人生果?” 银角大王脸色落寞地叹道:“唉!你我也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在兜率宫老老实实地呆着,至少平日里还能偷点师傅炼丹剩下的边角料吃吃,如今下了凡间,虽做了妖怪,逍遥自在了,可这寿元却没了保障!罢了,都是同门,一会拿几件宝贝让那牛二选上两件!” “贤弟,你怎知道这牛二与我等是同门?”金角大王眼中金光一闪,惊讶地问道。 银角大王冷哼道:“你仔细看看,这厮像不像师傅座下的青牛?” 金角大王仔细打量片刻,越看越像,突然惊叫道:“那头青牛不是因在碧游宫与通天教主座下的白牛打架,踩坏了碧游宫门前的仙杏,被师傅用金刚镯打了三下,给打进六道轮回去吗?” “嗯,我猜测这厮多半就是那头青牛在凡间的轮回哩!”银角大王应道。 第二十四章 换得宝贝 金角大王听了不由道:“如真是那头牛,按他的脾性,一件宝贝肯定换不了一个人参果,那厮可是雁过拔毛的德行!” “就是,遇上这厮,咱哥俩只能认了!再说,我两与这牛头也算同门,这宝贝换予这他,即便师傅知晓了,也不会怪罪我等!”银角说罢,见金角大王意动,便转过身对着牛奎道:“牛奎大王毋须担忧,这宝贝只是道祖平日起居所用的物品而已,入不得道祖眼里,你若真有诚意,便从这几件宝贝中选出两件来作交换,再多了咱哥俩也就不换了!” 银角大王说罢,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另有所持,也不担心众人抢夺,从身上摸出一个玉瓶,一把芭蕉扇,一根金黄色的绳子,一个紫金葫芦,再加上金角大王的七星剑,都摆在桌上,勉强笑道:“牛奎大王,这买卖往来就是有买有卖,几件宝贝你挑两个去。”说罢,一脸肉痛地盯着桌上的宝贝。 众人见了这么多宝贝在桌上,都是眼热,但是没有一个上前抢夺,盖因他们都有点忌惮这两位魔王的背景及这些宝贝的来历。 牛奎这厮嘴上不敢,见了这些宝贝摆出来,当下想也不想,把芭蕉扇抢在手里,拿起紫金葫芦,犹豫再三又放下,改拿起那玉净瓶,道:“都是同门兄弟,见外了不是?” “当真是这头牛!看,这厮都承认了跟咱们是同门兄弟!” 银角大王对着金角大王嘀咕了两声,见牛奎递来人参果,立马接过来,两兄弟捧着人参果,在众人嫉妒的眼光下,躲到一旁在身上擦了擦,张开大口,一人一口轮流着便将人参果分了吃下肚去。 众妖魔正眼巴巴看着金角银角吞吃人参果时,牛奎又从袖中摸出一个人参果来,笑呵呵道:“混沌分时,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天地再交合,万物尽皆生。万物有走兽飞禽,走兽以麒麟为之长,飞禽以凤凰为之长。那凤凰又得交合之气,育生孔雀和大鹏。故而,在座的妖王之中,鹏魔王辈分最高,法力最强,我这最后一个人参果,理应送予鹏魔王。” “这厮不是说只有这一个人参果了么?”众妖怪痛恨得咬牙切齿,纷纷拿出自家宝贝,叫嚣着要他再拿出一个人参果出来交换。 牛奎这厮没脸没皮,笑嘻嘻地解释道:“这多出来的果子是俺在五庄观偷偷昧下来的,是从俺老牛口中扣出来的粮草,此时已经送予鹏魔王,这回真的没有了!” 众妖怪骂骂咧咧皆是不信,硬要与牛奎换个人参果尝尝。 一旁还在一脸愕然的金翅大鹏瞅了瞅被众妖怪缠着不放的牛奎,偷偷将人参果收进衣袖中,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遂站起身来,解围道:“诸位,今日是我家哥哥的寿辰,各位妖王都说自家宝贝厉害,何不拿出来比斗一番,为大伙添些乐趣,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鹏魔王提议甚好,谁最终胜出,便可以跟牛奎大王换个人参果!” “这注意好!” “只怕牛奎大王没这么多人参果哩!” “你等知道个甚,这厮与镇元子关系肯定甚密,若不然怎么会第一次见面就给他这么多人参果?” “难道这厮是镇元大仙的私生子?”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 牛奎黑着一张老脸,越听越是愁眉不展,这些夯货,越说越没边际了。 一旁的青毛狮子得了牛奎天大好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大着嗓门道:“嚷什么?嚷什么?谁再打俺牛奎兄弟人参果的主意,莫怪我不讲情面!” 青毛狮子说罢一柄钢刀在手,朝着一旁的案桌斩去,锵一声,案桌被钢刀斩成两段,吓得一干妖怪噤声不语。 今日来参加寿宴的各路妖王,大多熟知狮驼岭三魔王的手段和背景,都有所忌惮。但是其中有几个刚下界的妖怪对狮驼岭三魔王的本事不熟悉,加之几个妖怪骄傲自大,自持法力高强,对青毛狮子不屑一顾。 其中当属一只白鹿精。这只白鹿精本是天庭南极仙翁的坐骑,一日趁仙翁不注意,偷得仙翁的蟠龙拐杖作为兵器,下界收了一只狐狸精为女儿,并将她献给了比丘国国王,自己当起国丈来,常用小孩心肝作为药引子,以求千年不老。 今日他本是打着结交路妖王的主意,才来参加狮驼岭大大王寿辰的,不曾想在寿宴中见到了能增长寿元的天地奇葩——人参果,这下正满足了他追求长生的夙愿。因此他对人参果那是志在必得,但是这厮又穷得要死,除了南极仙翁的蟠龙拐杖,拿不出一件像样的宝贝来换。他本打算寻机对牛奎进行抢夺,但是狮驼岭的青毛狮子明显是护着那头牛的,这下他看不顺眼了。当下冷着脸,摔杯踢桌,起身就要走。 “白鹿大王,我这狮驼岭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一旁的金翅大鹏冷冷一笑,手中一张,一柄方天画戟出现在手中,显然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征兆。 “狮魔王、鹏魔王,我这兄弟刚从天庭下界来,不懂地仙界的规矩,还望二位莫要跟他计较!”一位道士打扮的妖怪扯住白鹿精的衣袖,对着狮驼岭两位大王不停劝解。 “如意真仙,你既然来我狮驼岭,我便当你是客,此事是我狮驼岭与白鹿大王之间的事,你最好莫要插手!”一旁的白象魔王手中拿着一杆长枪,硕长的象鼻子微微摆动,眼神不善。 解阳山破儿洞的如意真仙见了这阵势,赶紧对着白鹿精劝解了几句,反而被白鹿精一顿呵斥,他只得哀叹一声甩了衣袖,将头扭转一旁,不忍再看。 “难道以势压人,仗强欺弱就是狮驼岭一贯的做派?若是如此,那我等便不打扰三位魔王的清净了,告辞!”一个身披黄袍,双眉如利剑,直插耳鬓的妖王冷笑连连,也不买狮驼岭的账,转身就走。 第二十五章 以势压人 “奎木狼,别以为自己曾是天庭二十八星宿之一,就敢来我狮驼岭撒野!”青毛狮子刷啦一声,手中钢刀一横,眼中凶光闪动率先动起手来。 青毛狮子钢刀快利,举手无情,奎木狼也使一柄大刀,急忙抵挡,砍得火花四射。 白象魔王见状也操起长枪,跳上云头,向奎木狼攻去。长枪刺到半路却被一根蟠龙拐杖挡住,不是白鹿精还有谁! 四人各自驾起妖风,使出升空法术,在半空中云端里面各自翻腾争斗。一时间狮驼岭上空吐雾喷云,天地昏暗一片,吼杀声震耳欲聋。 四人斗罢多时,渐渐天晚,白鹿精渐渐不敌白象魔王。这时白鹿精卖了个破绽,趁机拖着蟠龙拐杖,败阵就走,却被白象魔王举抢刺去,险些要了他的性命,所幸白鹿精躲过要害,只被枪尖削断几根鬃毛,这也吓得白鹿精蟠龙拐杖也不要了,驾着妖风就要往西逃去,这时却被一只擎天巨爪罩下,给擒拿住了。 奎木狼见天庭中的熟人白鹿精遭擒,一旁的白象魔王又向他攻来,与青毛狮子呈夹击之势。他自家独力难撑,正是好手不敌双拳,双拳难敌四手。 奎木狼怒吼一声,手中大刀隔开两个妖魔的兵器,纵上一朵白云就走。 金翅大鹏雕见奎木狼要逃,桀桀怪笑着,抖抖身子,现出本相,展开两翅。这金翅大鹏雕的速度在三界可算首屈一指,一翅就有九万里,两扇就十八万里。 奎木狼本就不是以速度见长,金翅大鹏雕半翅就已经赶上了他,伸出一只利爪,将奎木狼裹住,任他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即使他使出变化遁法,也挣脱不出利爪,也被金翅大鹏雕给擒拿了回来。 此时已经是二更时候,众妖怪见了狮驼岭三魔王的手段,都是一脸忌惮之色。只因天色较暗,互相看不出来。 牛奎见天庭中二十八星宿的奎木狼在金翅大鹏雕面前毫无反抗之力,轻松就被擒拿住,对金翅大鹏雕愈发忌惮起来,不愧是天地初开就诞生的洪荒异种。 金翅大鹏雕拿了奎木狼,落到洞前,桀桀怪笑道:“小的们抬出瓶来,把这聒噪的奎木狼装在瓶里,我们才好吃酒。” 青毛狮子和白象魔王大笑道:“正是!正是!” 其他妖魔见了也不敢再说什么,这金翅大鹏雕辈分比在座的都要高,手段也是不凡,即便是有几个桀骜不驯的,此时也成了闷葫芦。 金翅大鹏雕随即点了三十六个小妖,到里面开了库房门,抬出一个瓶来。只见三十六人嘿呦嘿呦地喊着号子,抬着一个二尺四寸高的宝瓶出来。 不明原因的妖怪皆是一愣,一旁的赤眼猪妖瞪着大眼,凑近了黑熊怪,低声问道:“这个瓶子怎么用得着三十六个人抬?” 黑熊怪也不明其理,还是曾经在灵山待过的黄风怪见识广博,低声解释道:“那宝瓶乃是阴阳二气之宝,内有七宝八卦、二十四气,要三十六人,按天罡之数,才抬得动。” 众人一听,这才知晓这宝贝的厉害。一旁的牛奎亦是一惊,若说西游中险些让孙悟空都差点丢了性命的宝贝,当属此瓶。这宝瓶里的阴阳二气可不一般,乃是天地初开时的先天阴阳二气。若不是观音给了孙悟空三根猴毛保命,钻破阴阳二气瓶,泄去了二气,孙悟空恐怕早就化成了浓水,后面的取经就没他的事了。 话说金翅大鹏令三十六个小妖将宝瓶抬出来,放在三层门外,擦拭得干干净净。 金翅大鹏上前,揭开盖,把奎木狼和白鹿精解了绳索,剥了衣服,就着那瓶中仙气,飕的一声,吸入里面,将盖子盖上,贴了封皮,笑道:“这两个泼贼今番入我宝瓶之中,再莫想留得性命!” 奎木狼这厮身手不凡,而且是个情种。西游中这奎木狼为了百花羞公主竟然甘愿下凡做妖怪,比之西游中一些无用迂腐,或者凶狠残暴,或清心寡欲的妖怪强多了。 牛奎有些惋惜这样一个痴情的妖怪就这样死了,微微笑道:“这奎木狼是天庭二十八星宿,若是将其弄死了,玉帝少了一个星宿,以此为借口,遣十万天兵天将来这狮驼岭聒噪,我想三位魔王也觉得烦躁,还不如惩罚惩罚他,给他个教训便行了!” 青毛狮子突然大笑道:“牛奎兄弟却是多虑了,那天庭的天兵天将中看不中用,当年还曾被我一口吞了十万天兵哩!” 一旁的白象魔王亦是附和道:“怕他个球!” 唯独金翅大鹏雕蹙眉不已,沉声道:“牛奎大王此话不无道理,虽然我狮驼岭不惧怕他天庭,但是玉帝那厮一向小气,若真因为一个奎木狼而使天庭有了遣兵攻打我狮驼岭的借口,反而不好。两位哥哥莫忘了,西方灵山与天庭这些年关系可不一般哩!” 金翅大鹏这般一说,两位魔王皆是一愣,他俩都是西方菩萨的坐骑,只是趁机逃下山做了妖怪,平日里嚣张跋扈,但内心却时时担心着主子找上门来。此时被金翅大鹏一点拨,立马回过神来,当下也不嚷着收拾奎木狼了,赶紧让金翅大鹏把他从阴阳瓶中放出来。 奎木狼被放出来时,下半身已经被融化成血水了,只剩得上半身在那苦苦支撑,见自己出了宝瓶,活得性命,态度温和多了,也不敢再放狠话,只是激动之下对着众妖怪磕头谢了一遍。待听闻是牛奎大王为自己求的情,流下两行英雄泪,叩了三叩,道了声兄长,运转法力长出肉身,又对着众人拜谢了一遍,这才转身腾云驾雾往天上飞去。 “我三人又做了恶人,反倒成全了这牛头的仁义!”白象魔王在一旁嘀咕着。 牛奎听了脸上一红,挺着肚腩,对着三兄弟道:“三位哥哥对不住了,是俺老牛只顾着救人,却是少了思量,见谅!见谅!” 第二十六章 闯山的猴子 青毛狮子得了牛奎的好处,这点小事自然不放在心上。而金翅大鹏雕本领高强,性格桀骜,加之见牛奎为人大方,也没在意。只有黄牙老象有些忿忿,但青毛狮子安抚下,也没有再多言。 人参果的事有狮驼岭三魔王撑腰,就此暂罢。三魔王邀请众妖魔进了狮驼洞,开始大摆宴席,正要痛饮,这时一个小钻风跑进来磕头道:“大王,不好了,外面来了个雷公嘴脸的妖怪,扬言要打进狮驼洞找大大王理论哩!” “哦!这西牛贺州还有敢在我狮驼岭撒野的?”青毛狮子和白象魔对视了一眼,嘎嘎怪笑起来。 金翅大鹏却眉头一皱,低声问道:“来者在哪?可报告了姓名来历?” 小钻风苦着脸,道:“三大王在上,我奉大王之命,敲着梆铃,正到山前巡逻,就见一位个小身瘦的雷公嘴角的猴子蹲在那里磨扛子。他就着那涧崖石上的泉水,抄一把水,磨一磨,口里还念叨,说他学艺下山到此还不曾显个神通,他要磨明了,来打大王。我因此惊恐,特来通报。” 青毛狮子闻此言,怒气冲天,将手中酒碗一砸,叫道:“小的们,把洞门打开,随我出去会一会这厮。” 那小钻风结巴道:“大王,门外小妖,已都散了。” 青毛狮子一愣,疑惑地问道:“怎么都散了?” 小钻风道:“那人说大王过寿也不曾发请帖请他,明显是看不起他,他要来找大王讨个说法。若说得好便罢了,若说得不好,便……便……” “便如何?赶快说来!”青毛狮子呲牙着嘴,将小钻风提到跟前。 “我若实说了,大王莫怪罪小的!”小钻风颤颤巍巍地没得到青毛狮子的允诺,死活不敢说。 “说!我答应不迁怒于你!” “那人说他刚学得神通归来,本事通天,手段惊人,若是说得不好,他便拿了大大王剥皮,拿了二大王剐骨,拿了三大王抽筋。即使大王胆怯了,关闭洞府,他会变化,一时变个苍蝇儿,自门缝里飞进来,再炮制各位大王!” 青毛狮子冷笑连连,道:“兄弟们仔细了,我这洞里,上百年不生个苍蝇,但有苍蝇进来,必是那厮变化的,尽管给我打死。” 众妖怪听了,都举目四顾,四处查找有没有苍蝇。这时,牛奎却发现那个报告的小钻风却在低头间,啜着嘴对着一根毫毛,吹了一口气,低声叫了“变!”,那毫毛即变做一个金色苍蝇,劈脸撞向青毛狮子。 青毛狮子青色的脸上被撞出一个包来,大叫一声,慌慌忙忙道:“兄弟们!那妖怪进门来了!” 他这话一出,惊得大大小小妖怪,一个个举着扫帚蒲扇,都上前乱扑苍蝇。 这那小钻风在一旁看着众妖怪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嘻嘻的笑出声来。他这一笑,却笑出原嘴原脸来了,被一直留意他的牛奎跳上前,一把扯住道:“哥哥们,暂且停手,这厮狡猾,险些儿被他瞒了!” 青毛狮子停下手,疑惑地问道:“贤弟,谁瞒谁?” 牛奎扯住小钻风不放,盯着他,冷笑道:“刚才这个回话的小妖,不是小钻风,他就是前来找茬的那个妖怪。他必定是撞见了巡山的小钻风,把他打杀了,却变化来哄我们哩。” 小钻风慌忙地用手摸摸脸,对牛奎道:“我怎么是那妖怪?我是小钻风,大王错认了。” 白象魔王上前,笑道:“牛奎兄弟,他是小钻风。他一日三次在我面前点卯,我认得他。”又问:“你有牌儿么?” 小钻风道:“有。”接着掳着衣服,就拿出牌子。 黄牙老象愈发肯定道:“牛奎兄弟,你冤枉他了,他就是小钻风。” 牛奎却是不信,冷笑连连,道:“诸位哥哥,你们不曾看见他,他刚才闪着身,笑了一声,我见他就露出个雷公嘴来。见我扯住时,他又变作这个模样。” 一旁的金翅大鹏这时也疑惑道:“兄弟,你莫不是搞错了?这小钻风我是知晓的!” 牛奎见没人信他,对四下杵着扫帚蒲扇的小妖们,叫道:“小的们,拿绳来!” 几个小妖彼此对视一眼,都拿眼望着三位老魔,金翅大鹏见状呵斥了一句:“牛奎大王是我的兄弟,他便也是你们的大王,他的话就是我的话,还不去取绳索来?” 小妖们麻利地取来绳索。牛奎把小钻风扳翻倒地,四马攒蹄地捆住,揭起衣裳一看,一身金黄色猴毛。 牛奎早就怀疑这厮,西游中爱变化苍蝇蚊子的,也就那么几位,这厮不是杨戬、六耳猕猴便是孙悟空。这三人都会七十二般变化,这七十二般变化,若是变飞禽、走兽、花木、器皿、昆虫之类,却是连身子都可以变化了去;但变人物,却只是头脸变了,身子变不过来。这厮一身黄毛,两块红屁股,一条尾巴,分明是只泼猴。 但是,在黄风岭时牛奎也打听过这个世界大体概况,关于这两个猴头的名声却没人听过,那眼前这位会是谁呢? “好你个猢狲,竟然打杀我手下,还戏耍我等,当真欺人太甚,看枪!”黄牙老象瞥见那小钻风真是外人变化的,暴怒一声,提枪便刺。 那猴子不慌不忙,噘嘴对着身上捆着的绳索吹了口仙气,身上的绳索眨眼间断成数段。然后不知从哪拿出一根铁棍,猴头手掣铁棒,劈面相迎。 他两个就在洞内厮杀起来,枪棒交加各显手段,黄牙老象手中长枪飞刺,快如闪电。那猴子手中铁棒起落,犹如出海蛟龙,眨眼间便与长枪接碰了不下百回。 牛奎挺着肚腩,抱着膀子在一旁仔细看着黄牙老象与那猴子交战。一旁的青毛狮子出奇地也没急着上前帮忙,只是祭出钢刀在一旁掠阵。其他妖魔有的看得投入,不时还评论一番,有的冷笑连连,看着这头不知深浅的猴头怎么个吃苦头。 第二十七章 真的是他 话说两人交战了三五十回合后,黄牙老象见那猴子的铁棒力大势沉,棒法精湛,满身解数,全无破绽,就把枪架住,捽开鼻子,要来卷他。 那猴头显然不知道黄牙老象的勾当,双手把铁棒横起来,往上一举,被妖精一鼻子卷住腰胯,不曾卷到手。但他也机灵,只见他把铁棒一幌,铁棒瞬间小如鸡子,长有丈余,直接往黄牙老象鼻孔里一戳。 黄牙老象害怕,沙的一声,就要把鼻子收回,这时反被那猴子转手过来,一把拽住,用气力往前一拉,黄牙老象叫了声疼,身躯已经被拽到猴子身旁,那猴子呲牙咧嘴,举着亮晃晃的铁棒就要照着黄牙老象的脑袋打将下去。 这时,一旁的青毛狮子和金翅大鹏见状,怒发冲冠,异口同声地大喝了一声,操起兵器就要向猴子打去。 “青狮魔王,听闻你名声如轰雷贯耳,说你在南天门外施威,灵霄殿下逞势。原来也是个小气之人!”那猴头龇牙着嘴,嘲笑道。 正要打将上去的青毛狮子一愣,问道:“我哪里小气了?” 那猴子冷笑连连,道:“好汉千里客,万里去传名。俺在东胜神州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你过寿也不曾请我,岂不是小气之人?” “哼哼,哪来的泼猴,我狮驼岭不想请你,即便你名声再显赫,你也是个无名之辈也!”金翅大鹏却是不客气,双眼一眯,手中方天画戟向着猴子直刺而去,使得猴子手一缩,黄牙老象趁机将鼻子收了回来。 金翅大鹏与那猴子却真刀真枪地对上了。金翅大鹏武艺高强,手中方天画戟使得虎虎生风,疾如闪电,每一招都刺向猴子的要害。而那猴子也是了得,手中铁棒势大力沉,每一棒打去都与方天画戟碰撞出道道火花。 两人拼斗了不下三十回合,一旁的青毛狮子按耐不住了,举着钢刀也加入了战斗。至于黄牙老象揉捏着鼻子,怒吼一声,长枪突刺,在一旁专找着猴子的下三路攻击,没头没脸的乱刺。 那猴子被三人围殴,打得吱吱怪叫,偷眼往下方一瞥,只见下方密密麻麻的妖怪鹰顾狼视,磨拳擦掌,桀桀怪笑,也要出手的模样。 吓得猴儿一个激灵,寻机收了铁棒,跳出战圈,急忙一个筋斗,纵身到半空中,摄来一朵白云,如离弦之箭,驾云便走! 金翅大鹏见状冷笑三声,抖了抖身子,现了本象,扇开两翅,赶上那猴子,将他一把裹住,拿在手中,让那猴子左右挣脱不得。即使那猴头使出变化之法,想要遁走也是不能,他变大些儿,金翅大鹏的利爪也随着变大,他变小些,利爪又揝紧了裹住。挣扎了数次后,这猴子终于认命,羞红着猴脸,被金翅大鹏拿回了狮驼岭。 金翅大鹏大笑着将猴子扔在地上,吩咐群妖,将猴子四肢捆在一处,又令人抬出阴阳宝瓶,要将他给化成血水。 这时,一旁的牛奎却站了出来,上下打量着这个浑身猴毛金灿灿,脸色羞红得像一个猴屁股,正对着众妖怪呲牙咧嘴的猴子,突然问道:“你姓孙名悟空,可对?” 那猴子在山上得师傅点化,取了个姓名,除了几个师兄弟知晓,其他人根本不晓得。此时见对面站出来的这个牛妖竟然开口就道出他的姓名,当下一惊,以为见了同门师兄弟,随即滚了一圈,靠近牛奎,欣喜不已地抬头问道:“正是,正是,你莫非也是菩提……呃!与俺同门?” 牛奎见状心中愈发确定了眼前这猴子是谁了,这厮被菩提祖师赶下方寸山时,警告他不准说出他的姓名来,方才说了菩提两字,险些说漏了嘴,于是赶紧打住。而他又承认姓孙名悟空,这猴子不是孙悟空还有谁? 当下直起身来,对着金翅大鹏道:“哥哥拿错人哩!此人姓孙名悟空,乃是我结义兄弟。只因多年不见,相貌有所改变,故此一时没认出来!” 金翅大鹏疑惑地看了看孙悟空,又看了看牛奎,见他面色诚挚,随即便信了他的话。嚷道:“既然是牛奎的兄弟,那我便饶了你这泼猴,下次莫要再如此嚣张了。若不然,在座的妖王手段多着呢!即便我不出手,他们随便一个也能轻易炮制于你!” 金翅大鹏这话既有施恩之情,又有警告之意。猴子虽说刚下方寸山,本性桀骜,目中无人,但经此一挫,眼中那股神光明显闪烁了一下,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待几位小妖将他身上的绳索解去,那猴子呲牙咧嘴,羞红着脸,伸手一抓,棒子凭空飞入手中,毛茸茸的双手一并,对着牛奎拱手道:“承劳,承劳!你的恩情,俺老孙自会报答!” 他学艺归来,本以为凭着一身上天入地的本事,可以傲视群雄。哪知第一仗就栽了跟头,若不是眼前这位不认识的牛妖求情,恐怕他还要受些羞辱。在这么多妖魔面前,猴头自觉没有颜面,拖着棒子扭头正欲离开,却被牛奎一把抓住。 老牛呵呵笑道:“猴儿别跑,我知道你的来历!” 那猴子一惊,有些不信,龇牙咧嘴,挠挠猴毛,凑近了问道:“你果真知道?说说看,若说得对,我就……” 猴子抓耳挠腮,思索半天也没想出自己有什么宝贝可以送人,这厮虽然神通广大,却穷得要死,连条裤子也买不起。唯一一根棒子,也是凡铁铸就,还舍不得送人。 牛奎笑道:“我不要你的东西,只要你跟追随我三载,其间听我的,应我的,顺我的,不得忤逆,你可敢答应?” 那猴子一愣,没想到是这样的要求,微微思考,暗道:“这天低下的生灵,大多是娘胎所生,而自己却是独树一帜,从花果山中一块石头里蹦出来的,量这厮也猜不到俺老孙的来历!” 于是猴头桀桀一笑,叫道:“快说,快说!真能说中俺老孙的来历,俺便随你三年,听你使唤!” 第二十八章 是个人物 金翅大鹏在一边冷笑连连,心道:“这厮完了,空有一身修为,脑袋却不灵光,这头牛连我的生世来历都一清二楚,明显有些手段。这厮却一头跳进坑里,猴头必输无疑!” 白象揉着还有些酸疼的鼻子,仔细打量这猴子半晌,也看不出他的来历,低声问青毛狮子道:“哥哥,这猴子一身大圣修为,不弱于你我,你可知他是何来历?” 青毛狮子摇头道:“我也不知,且听这牛二如何分解。” 在座的妖怪,有的虽然神通广大,知识渊博;有的交友广阔,见多识众,但也看不出猴子的根脚。 盖因,在这天地人三界之中,猴类神通广大者寥寥无几,除了天庭的袁洪袁天君与大千极乐世界中的猴王护法哈奴曼外,还有就是已经被大禹在治水时镇压了的无支祁能算得上高手,眼前这个猴子并不是那三人中的任何一个,故而众人也看不出。 牛奎见猴头上当,当下笑呵呵道:“话说那东胜神洲之东,有一国,名曰傲来国。在傲来国靠近的大海之中,有一座山,唤为花果山。那山中有一个九窍石卵,你这猴头便是那石卵所生。猴头,我老牛说的可对?” 此时此刻,猴头已经惊得目瞪口呆,坐站不是,四处抓耳挠腮,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是……是……是谁?怎会知道俺老孙的来历?” “呵呵,猴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莫问我是谁,你只需记得从今日起,你便得听我的,应我的,顺我的,不得忤逆!当然,你本领高强,手段惊天,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若你想要反悔,我老牛也无可奈何!”牛奎这厮一肚子坏水,嘴上说无可奈何,眼中却满是自信满满,早就把猴头的脾性拿捏得死死的了! 果然如此,只见猴头眼中凶光一闪,接着被牛奎后面的话一堵,一张毛茸茸的猴脸顿时羞红一片。然后龇牙着嘴,哼哧哼哧,将头一扭,冷着脸道:“哼!俺老孙岂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从今日起,俺老孙便听你差遣!” 猴头说罢,将头一扭,跳到一旁的一块石阶上,冷着脸,不再言语。 众妖魔见状,表情各异,其中一旁的金翅大鹏鸟则是眼中金光一闪,看向牛奎的眼神开始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而心思较为粗大的青毛狮子怪则哈哈大笑着,走上前来恭喜牛奎又招揽到一位妖王。 至于其他大部分妖魔则冷眼旁观,面无异色。只有那么几位,脸色变了又变,显然那几位是对牛奎手里的人参果还念念不忘,只是见他又招揽到一位实力堪比妖族大圣的猴头,于是心中有所忌惮。 “诸位!今日是我家哥哥的寿辰,请进洞继续痛饮!”金翅大鹏尖着声,邀请众妖魔。 “正是,正是!诸位远道而来,我狮驼岭怎可怠慢了!诸位请!哈哈哈!”两魔王这时才想起正事来,赶紧将众人迎进洞去。 众妖魔嘻嘻哈哈跟随着三个魔王进了洞府,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再没一个人提人参果的事,盖因大伙都看出狮驼岭三位魔王是站在那牛头一边的,谁也不愿意去得罪金翅大鹏这位从洪荒诞生的妖族大圣。 大伙都心里各自打算着,面上却带着笑容,你一杯,我一杯,勾肩搭背,欢天喜地,却不知各自心里在算计着什么。只见牛奎右手拉着猴头毛茸茸的猴爪,一口一个兄弟,热情地攀谈着。左手端着大碗,不时与一侧闷闷不乐的赤眼大王喝上一杯,左右都不冷落了刚招揽的兄弟。 “这牛头是个人物!”金翅大鹏撇到正在拉拢周围的妖王牛奎,突然感叹道:“封神之战时,我截教若多几个这样精明能干的人,截教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谁说不是呢?当年截教在人、阐、佛三教、四圣人无耻的围攻之下,截教大败,几近灭教,只剩少许第子。此后通天老师闭关,截教不出,佛教大兴。阐教慈航、文殊、普显等五人叛入佛教。老子逼迫多宝立佛教,最终入佛。碧霄、琼霄、赵公明等全入封神榜,云霄被压在昆仑山麒麟崖,而我等也被文殊、普贤两位叛徒给封印了一身修为不说,还阉割了咱们的****,又给咱们灵识中下了禁制,若不是这两位贱人转世去了,又得三弟传授秘法破去禁制,我俩此时此刻恐怕还在成为他人坐骑,受人凌辱!”青狮魔王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心酸不已。 “哥哥勿要悲戚,再坚持几年,你们便成自由之身了!此时我等还是多结交些妖王,以图将来!”金翅大鹏抬起一碗酒,一口干尽,道:“我看这牛头虽然修为低下,但头脑灵活,又与地仙之祖有些瓜葛,是个值得拉拢的妖怪!” “哼!那厮打骂不还手,一脸笑容,跟西方灵山上的秃驴一样奸诈!”白象魔王一脸不屑。 “呵呵,我看这牛头很对我的脾气,就是不知能不能拉他入伙?即便不能,今后他那黄风岭有什么事,咱们能帮衬就帮衬一下,毕竟这次送了咱们这么大的礼!”青狮魔王得了牛奎一个人参果,俗话说得好,吃人手短,拿人手短,不替牛奎说几句好话,他心里总感觉不舒服。 “哥哥说的是,这厮能屈能伸,迟早是个人物,等我等解脱了禁制束缚,还得自由后,便将他推荐进碧游宫!”金翅大鹏点着头,又撇了一眼正和几位新认识的妖王碰酒的牛奎。 远处,嘴丫子咧到耳根的牛奎并不知道他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赤……赤眼大王!你那九齿钉耙真是老君八卦炉中炼制的宝贝?”牛奎舌头打结,盯着赤眼猪妖手里霞光艳艳的钉耙。 “那是当然,我老猪算起来也是圣人门徒哩!”赤眼猪妖擦了一下满嘴的油,打了个腥臭的饱嗝,用手指掏了掏牙齿。 “……不知你那钉耙我老牛使唤起来怎么样?” 赤眼猪妖一愣,一双白里泛黑的猪眼警惕地看了醉醺醺的牛奎,赶紧把九齿钉耙收起来。 “小气!小气!只是说说而已,俺老牛岂是那样的人!”牛奎通红着脸,酒气熏天,打着嗝,结巴道:“……来咱们干了这碗酒……咦!悟空!你又调皮了,怎么也把自己的铁棒也给藏了起来?你盯着我看干嘛?不会是怀疑我在打你那根铁棍的主意吧?” 猴头被说中心思,猴脸一红,端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以作掩饰。 第二十九章 老猪要洗澡 话说众妖魔在狮驼岭大吃大喝了几日,这才散了宴席,各自回山,继续做妖怪! 牛奎让黄风怪和黑熊怪带领着跟来的妖怪们先回黄风岭,而他则驾起妖云,跟着赤眼猪妖前去他的山寨,盖因这厮山中还有几十个手下和这些年攒下的财物,他放心不下。 于是三人驾着妖云,大摇大摆地出了狮驼岭地界。 “悟空!你看看咱们身后有人跟随没有?”飞行了片刻,妖云上,牛奎突然向孙悟空问道。 猴头不情不愿地回头看了看,对着牛奎摇了摇头,算是回应。 “奇怪了,我在狮驼岭如此显摆,怎么没人来打劫呢?难道对人参果不感兴趣了?”牛奎正自言自语时,传来赤眼猪妖一声欢喜。 “到了!” 牛奎往下看去,只见一座青茫茫的山峰直插云霄,雄伟绮丽。 三人遂收了妖云,降落下来,停在一个山洞前。只见洞前棍棒刀剑散落一地,酒碗家什凌乱倒地,如糟了贼人打劫。 “糟了糟了!我家进贼了!”猪妖叫叫嚷嚷,三步并两步,冲进洞里一看,这些年攒下的家当都被人搬了个空,就连后堂存起来的五谷杂粮也没了。 “你也莫四处找了,看地上脚印整齐,并不混乱,想来你这是遭了家贼!”悟空蹲在一个青石上,朝着四处寻找的猪眼说道:“肯定是你这厮平日疏于调教,使得手下没个敬畏!那些小的们见你一去三五日不回,便把家当一分,都散伙去了!” 猪妖似被说中了,黑脸一红,也不四处寻找了,独自一人坐在地上生起闷气来。 “赤眼大王,莫要气恼,等你搬到黄风岭后,我让你独领一部小妖,占领一个山头!”牛奎见状,赶紧出言安慰。 “俺当年在天庭也是统领十万水兵的天蓬元帅,你那一部小妖,谁稀罕!”猪妖哼哼嗤嗤,从地上爬起身来,宽大的衣袖一扫,嘟囔道:“我以相貌为姓,故姓猪,官名叫做猪刚鬣,大王可不敢担当!罢了,提这些做甚!我去寻些吃的去!” “猪刚鬣?嘿嘿,若是天机不发生变化,这厮多半要遇到唐僧,再取个猪八戒的名字。” 牛奎摇摇头,以为这厮肚子饿了,真的去寻些吃的来,便找了个少条腿,倒在地的木凳横着坐下等着。 蹲在石上的悟空却呲牙咧嘴,诡异地一笑,接着元神出窍,向猪刚鬣去的方向飞去。 话说猪刚鬣下了山,边走边嘟囔着:“如今山洞破败,没了栖身之所,看来只得投奔那牛二了!只是可惜,今后再也见不到隔壁山上的那几个女菩萨了!” 这猪头却不知,在他身后一只瘦小的金灿灿苍蝇正紧紧跟随他身后。 猪刚鬣也不打猎,也不摘果,径直沿着山路,翻过一座山,来到一丛竹林下,伸头探脑向下张望。 跟随而来的那只苍蝇落在一片竹叶上,往下一看,原来是一个热气腾腾的温泉。 恰在这时,听得呀的一声,温泉边上一道柴扉打开,里边笑语喧哗,走出七个美如仙子的女子来。 悟空在暗中细细看去,见那七位女子携手相搀,挨肩执袂,有说有笑地走过桥来,当真标致,世间少见。当下笑道:“怪不得这厮老巢都被人搬空了也不着急,原来是贪图这一般好处。” 那些女子有说有笑,莺莺燕燕,不多时,到了池边,一块巨石矗立,上刻濯垢泉三字。 话说这濯垢泉可有些来历,开天辟地之初,天上有十个太阳,后来被后羿开弓射落九个,这九个太阳乃是九只金乌所化,含有天地最炙烈的太阳真火,九乌坠地,形成了九处汤泉。分别是九阳泉、香冷泉、伴山泉、温泉、东合泉、满山泉、孝安泉、广汾泉、汤泉,此泉乃濯垢泉。有诗为证,诗曰:一气无冬夏,三秋永注春。炎波如鼎沸,热浪似汤新。分溜滋禾稼,停流荡俗尘。涓涓珠泪泛,滚滚玉团津。润滑原非酿,清平还自温。瑞祥本地秀,造化乃天真。佳人洗处冰肌滑,涤荡尘烦玉体新。 这濯垢泉的浴池约有五丈余阔,十丈多长,内有四尺深浅,但见水清彻底。底下水泡似滚珠泛玉骨嘟嘟冒上来,四面有六七个孔窍通流。 流去二三里之遥,淌到田里,还是温水。池上又有三间亭子,亭子中靠后放着一张八只脚的板凳,两头放着两个描绘着金色彩漆的衣架。 悟空见猪刚鬣趴在竹林下,满嘴流涎,眼中放光,原来这厮是在偷看那七位女子脱衣沐浴哩。 悟空见了暗中尖嘴偷笑,一翅飞到那衣架头上钉住。 那些女子见水又清又热,便一起脱了衣服,只留一件贴身亵衣,其他都搭在衣架上,然后嬉笑着跳下水去,一个个跃浪翻波,负水顽耍。 悟空钉在衣架上,撇了撇正痴痴呆呆,满嘴口水的猪刚鬣,暗自笑道:“这猪头如此急色,俺老孙便成全你了!”接着,捏着诀,念了个咒,摇身一变,变作一个雄鹰,呼的一翅,飞向前,利爪一抓,把那衣架上搭的七套衣服都抓起,向山后飞去。 躲在竹林下探头伸脑的猪刚鬣突然见飞出一只雄鹰,将七个女子的衣物统统叼走了,当下欢喜不已,笑呵呵地抖擞精神,欢天喜地举着钉钯,拽开步子,径直跑向浴池。 当这猪头跑到池边时,只见那七个女子,蹲在水里,口中乱骂那鹰哩,道:“这个匾毛畜生!天杀的老鹰!把我们衣服都叼去了,教我们怎么回去!” 猪刚鬣忍不住笑道:“女菩萨,在这里洗澡哩,也携带我老猪洗洗如何?” 那七个女子突然见到一个猪头人身的妖怪闯进来,当下作怒道:“你个不要脸的猪头,十分无礼!我们是女流之辈,你是个堂堂男子。古书云: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你好和我们同塘洗澡?” 这猪头却装聋作哑,自顾自地道:“天气炎热,没奈何,将就容我洗洗身上的灰尘儿罢!管它男女有别,授受不亲!” 这猪头不容多说,丢了钉钯,脱了皂衣,扑通跳下水来。 第三十章 宝镯降二妖 那七个女子岂是普通女子,乃是山中修行得道的妖精,也不惧怕猪刚鬣,一起上前就要打他。这猪头乃是猪身,水势极熟,到水里摇身一变,变做一条鲇鱼,往水里钻去。 惊得七个妖精怪叫一声,赶紧拿手都去摸鱼,那鱼却是滑溜,根本拿他不住,东边摸,忽的又钻到了西边去;西边摸,忽的又钻到了东边去,根本拿不住,急得用脚胡乱踩。 那鱼只在众妖精腿裆里乱钻,不时被踩了几脚,幸好那鲇鱼身体黏滑,只被三寸金莲踩了几下而已。反而是那几位女妖怪,因那泉水只有胸口深,她们水上胡乱摸一通,水下又胡乱摸一通,蹦蹦跳跳,嘻嘻闹闹,七个妖精浑身上下,那还有一丝干,都湿溜溜,紧贴身体,娇喘嘘嘘,精神倦怠。 这猪头在七个妖精脚下胡钻乱窜半晌,没占到妖精的便宜,反被几个妖精踩了几脚。顿时有些怨气,跳将上岸来,现了本相,穿了皂衣,执着钉钯道:“我老猪当年可是统领天河的天蓬元帅,在水里谁也捉我不住!” 那七个妖精见了,心惊胆战对猪头道:“你先来是个猪妖,到水里变作鲇鱼,捉你不住,现在却又称自己天蓬元帅,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妖怪?有胆的留下个姓名来。” 猪刚鬣哼哼唧唧,执着钉耙,大拇指指着自己,道:“尔等这伙妖精,当真不认得我!我乃天蓬元帅下凡转世,名唤猪刚鬣是也。尔等可知这泉乃濯垢泉,原是天庭七仙姑的浴池。尔等到此居住,占了她们的濯垢泉,那七仙姑与我是旧识,今日我老猪看不过,定要替她们讨个公道!快把头伸过头来,让我老猪打上一耙,教你等就此断根!” 七个妖精闻此言,以为天兵下界捉妖来了,惊得魂飞魄散,就在水中跪拜道:“望元帅方便方便!我等有眼无珠,误闯了宝地,虽然平日在泉中洗浴,但不曾污了这仙池。望元帅慈悲饶了我等的性命。” 猪刚鬣摇头道:“莫说这话!俗语说得好,曾被卖糖的君子哄,至今不信那口甜人。赶紧伸头过来,让老猪我打上一耙!” 这猪头一味粗鲁,显摆手段,那有怜香惜玉之心,举着九齿钉耙,不分好歹,赶上前就是一钉耙。那七个妖怪慌了手脚,那里还顾得什么羞耻,性命要紧,用手遮掩着羞处,跳出水来,都跑在亭子里,朝着猪刚鬣赶紧施法。 只见七个妖怪白生生晃人眼睛的肚脐孔中突然冒出条条丝绳,瞒天搭了个大丝篷,把猪刚鬣罩在当中。 话说那猪头嘎嘎怪笑着,还想举耙追上妖怪,继续逞凶,忽然一抬头,一个白色大网罩来,吓得他抽身往外便走。但是那里抬得起脚来,原来满地都是丝绳,一动脚,就被绊上,左边去,险些被绊个头磕地;右边去,险些绊个倒栽葱;急转身,又跌了个屁股着地;赶忙爬起来,又跌了个仰面朝天。也不知跌了多少个跟头,把这猪头跌得身麻脚软,头晕眼花,爬也爬不动,只能睡在地下呻吟。 那七个妖精将他困住,也不打他,也不伤他,一个个只顾着急匆匆跑下凉亭,结出一个丝篷遮住七人身体,赶紧跑回山洞。 却说猪刚鬣跌得昏头眼花,被大网罩住,左挣右扎,废了半天力气,才挣开大网,一步一探爬起身来,忍着满身疼痛,沿着原路逃了回去。 “嘻嘻嘻……”悟空蹲在一个大青石上看着一跌一撞,掩着面回来的猪刚鬣,贼兮兮笑过不停。 “咦!你怎地了?”牛奎看着青一块紫一块猪头,忍住笑,好奇地问道。 “嘿嘿嘿!这厮贪图美色,偷偷去看人洗澡,定是被人发现了,这才被揍成这副模样!”悟空笑嘻嘻地跳下青石,将原由说了出来。 “好你个泼猴,原来那叼走衣服的老鹰是你变的呀!这一切都是你在害我,欺人太甚,吃老猪一耙!”猪头心中本就有气,此时被悟空一说,怒上心头,顿时红了脸,执着九齿钉耙就打。 猴头本就桀骜不驯,岂会容情,当下嘿嘿冷笑,举起铁棒当头迎上。一个口喷彩雾,一个气吐红霞,两人你来我往,在洞前斗了起来。 悟空虽使的是凡铁棍,但是棍棒娴熟,本事惊人,与猪刚鬣手中的九齿钉耙碰得锵锵作响,还不时朝猪头做个鬼脸,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猪头仗着自己有些本事,兵器犀利,想将怒气撒在泼猴身上,那料这猴头本事了得,手段高明,当下怒气更盛,手中力道又加大了几分。 一个是刚学艺下山的石猴,一个是从天庭下凡的元帅。你来我往,棒耙交接,火星四射,直战到天黑,猪头已经显出败势时,一旁的牛奎不急不慢地,吐出口中含着的钢圈,朝缠斗在一起的两人抛去。 亮灼灼的钢圈哧溜一下,飞到高空,生出一股吸力,直接将两人手中的兵器收作一条,给套了去。突然失了手中兵器的两人顿时一惊,罢了战斗,满脸震惊地看着飞落回牛奎手中的钢圈。 牛奎笑眯眯地将套来的九齿钉耙和铁棍又还给了二人,笑呵呵地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斗得这般凶狠,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你手里那个圈子是什么宝物,竟然能从俺老孙手里套走兵器?”悟空目光熠熠,盯着牛奎手中亮灼灼的钢圈。 猪刚鬣也一脸惊奇,他手里九齿钉耙乃是老君用玄冰铁亲手打造的,乃是神兵利器,竟然也被套了去。 牛奎笑眯眯地捋起衣袖,拿出一个亮灼灼的圈子,道:“这件兵器,乃是太上老君当年过函谷关,化胡为佛时的化胡之器。锟钢抟炼,被老君将还丹点成,养就一身灵气,善能变化,水火不侵,又能套诸物;一名‘金刚镯’,又名‘金钢套’。此镯一出,凭你甚么兵器,水火,俱莫能近他,早晚可防身哩!” 第三十一章 做客黄花观 两人眼神怪异地瞥了瞥他手中的金刚镯,心中又是一惊,暗道:“此人怎地连圣人的化胡之器都拥有?难道他与圣人还有干系?” 不理两人怪异的眼神,牛奎笑眯眯地将金刚镯收起来,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如今他修为低下,想要凭借一身修为镇住眼前这两人是不太可能。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这个古怪的钢圈与老君那个金刚镯太过相似,即便不是,也可以先镇住眼前这两人。 牛奎笑眯眯地不再言语,看了看天色已晚,便找了些柴火在山洞中升起一堆篝火,又在山中猎了一头野鹿,就着篝火烤制起来。 至于悟空和猪刚鬣被牛奎的金刚镯套走兵器后,也没兴起在继续赌斗,眼神怪异地围在篝火旁,你盯我一眼,我瞅你一眼,在牛奎慢火烹制的烤肉之下,默默无语了一夜。 第二天,三人简单收拾一番,便驾着妖云往黄风岭飞去。 刚飞过几座山岳,便见到下方一座山峰耸立,直插云霄,山巅白云飘飘,不时传来鸟兽鸣叫之声,如人间仙境。 三人好奇,驾着妖云落了下去,来到一条小径中,抬头一看,只见一处楼阁重重,宫殿巍巍,山环楼阁,溪绕亭台,不亚于神仙别苑。 悟空左看看右望望,眼中神光熠熠,道:“这荒山野岭中,有这么一处奇景,既不是王侯第宅,也不是豪富人家,却像是一个庵观寺院,真是有些奇怪!” 牛奎闻言,加快脚步,走上门前观看,顿时一愣,只见门上嵌着一块石板,上面有‘黄花观’三个字。 “黄花观?难道是西游中那只蜈蚣精的道场?” 正当牛奎疑惑不解时,跟上来的猪刚鬣却说道:“黄花观?听这名称就知道是道士之家,我们进去会他一会也好,他与我们衣冠虽有些区别,但都是修行之人,再说了,赶了半晌的路程,早上又没吃什么,这腹中也有些饿了!” 猪刚鬣说罢,人已经推门走了进去,牛奎要想叫住也是晚了一步,只得跟着走了进去。 三人进了门,往里是一座雄伟的道观,门上有一对春联:“黄芽白雪神仙府,瑶草琪花羽士家。” 悟空这时却笑道:“真是个烧茅炼药,求道问仙的道士。” 牛奎却嘿嘿一笑,语含深意地道:“道士不道士,一会便见分晓!”话刚尽,三人抬步一同往道观走去。 话说三人进了这道门,只见那正殿紧闭,东侧走廊下坐着一个面如瓜铁,目若朗星的道士。三人细细打量,只见这个道士头戴一顶红金冠,身穿一领乌皂服,踏一双绿色云头履,系一条黄色吕公绦,一副伏虎降龙得道修士,正在那专心捣药。 牛奎心中一惊,此人正是西游中那只将悟空折腾得死去活来的蜈蚣精,在狮驼岭寿宴上还与之喝过酒哩! 当下,牛奎高声叫道:“观主,不请自来,多有打搅啦!” 那道士猛一抬头,一见之下,微微一愣,接着细细打量,认出来人正是在狮驼岭寿宴上受到狮驼岭三魔王热情招待,传说与地仙之祖有些瓜葛,还与自己碰过杯,喝过酒的牛奎大王。其身后跟着一位雷公嘴脸的猴头和猪脸人身的妖怪。那猴子他是知道的,乃是一位实力不俗的妖圣,至于那头猪妖,看其修为至少也是一位妖王。道士心中惊诧,连忙丢了手中之药,将头顶的簪儿扶正,整理整理道服,快步走下石阶,迎接道:“牛奎大王光临寒舍,真是蓬筚生辉,失迎了,失迎了,快请里面坐。” 牛奎微笑着同黄花观观主寒暄了几句,然后一起上了台阶,往殿门走去,推开门,见殿堂正中有三清圣像,供桌上有炉有香。三清乃得道圣人,即便是圣像也不可怠慢了,多烧一柱香,多磕一个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随即上前拈香注炉,有模有样地,礼拜三扣。 牛奎这般做作下来,却让一旁的三人一惊一乍,心思百转,猜测这厮是不是与三清圣人有什么干系。只是这话不好问出,只得在那胡思乱想。 三人心思百转千回时,牛奎已经上香完毕,这才与道士行礼。然后才在道士邀请之下,到客厅中落座。 四人坐罢,道士急忙唤童儿看茶,这时有两个道士打扮的小童快步走入里间,寻茶盘,洗茶盏,擦茶匙,办茶果,忙忙的丁丁当当响,惊动了后堂中的七位妖精。 原来那盘丝洞七个女妖精与这黄花观蜈蚣精曾同堂学艺,是师兄妹关系。今日从盘丝洞过来黄花观,正在后堂歇息,忽然见那童子忙着看茶,便问道:“童儿,有什么客人来了,这般冲忙?” 那小童回道:“适间有三个大王进来,师父叫我来看茶哩。” “哦,可曾知道是哪路来的妖王?” 小童微微回忆,道:“那三个大王进屋时,我正在堂中打扫灰尘,一位是雷公嘴脸的猴子,还有一位是个肥头大耳的猪妖,第三位是个成精的牛怪,隐隐约约听师傅唤那位牛怪为牛奎大王。” 七个女妖精顿时惊叫一声,一位身穿红纱的女妖精道:“你快去递了茶,对你师父使个眼色,请他进来,我有要紧的话说。” 话说,那小童将四杯茶拿出去。道士敛衣,双手拿一杯递与牛奎,然后递给悟空和猪刚鬣。趁三人端起茶水饮用之时,小童向道士丢了个眼色,那道士微微一愣,接着对小童道:“童儿,好生招待贵客,等我去去就来。”然后对着牛奎三人微微欠身,道了声歉,便往后堂而去。弄得牛奎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喝茶静待。 却说道士走进后堂,只见七个花花绿绿的女子齐齐跪倒,叫道:“师兄!师兄!听小妹一言!” 道士一愣,赶忙用手搀起道:“你们早间来时,向我求药,可我那药歹毒异常,所以不曾答应你等。如今又有贵客在外面,有话且慢慢再说吧!” 第三十二章 最毒妇人心 七个妖精娇声脆语,叽叽喳喳,道:“师兄,我等皆是女子,加之修为浅薄,平日里有师兄照应,也算安全。只是师兄的黄花观距离我等的盘丝洞有些路程,若发生什么急事,恐怕远水解不了近渴,故此来向你寻药,也是为姐妹们身家性命着想。” 道士笑道:“你等岂能这般不知理数?些许小事,等客人去了我便再熬制几副给你们,且让我先招待客人去。” 道士要走,却被七个女妖精一起扯住衣袖,道:“师兄息怒,我问你,前边那几位客人,是哪方来的?” 道士唾着脸不答应,众妖精道:“方才小童进来取茶,我闻得他说,是三个妖王。” 道士作怒道:“打听这些做甚?” 七个妖精不依不饶,追问道:“三个妖怪中,有一个牛怪,是不是参加狮驼岭寿宴的牛奎大王?还有一位黑脸短毛,长喙大耳,穿一领青不青蓝不蓝的长袖大衣,腰间系一条花布手巾的猪妖?” 道士奇道:“你怎么知道?” 七个妖精齐声惊叫道:“果然是那流氓!” 道士好奇地向七位妖精追问来由,其中一位穿红色轻纱的女妖精忿忿不平地道:“昨日我姐妹七人在濯垢泉沐浴,突然跑出一位长嘴大耳的猪妖,把我们拦在濯垢泉里,抢了姐妹们的衣服,强行要同我等洗浴,姐们们法力微弱,止他不住。他就跳下水,变作一个鲇鱼,在我们腿裆里钻来钻去,占尽姐妹们的便宜,然后他又跳出水去,现了本相,见我们不肯相从,他就使一柄九齿钉钯,要伤我们性命。若不是我们有些见识,几乎遭了他毒手。故此战兢兢逃生,特来投靠兄长,望兄长念昔日同窗之雅,替姐妹们出口恶气!” 道士脸色阴晴不定,犹豫道:“那猪头如今归顺了那黄风岭,我等若向那猪妖出手,必会得罪了那牛二!” 那位红纱女子出言挤兑道:“师兄莫不是怕了那牛奎?” 道士果然上当,冷着脸道:“哼!笑话,那牛头散仙都算不上,我岂会怕了他?” “师兄既然不惧那牛二,为何不替我等报仇雪恨哩?”一位绿衣女子插言道。 道士见一个个师妹都向他看来,叹息一声,道:“师兄惧的是那地仙之祖——镇元子!” “那地仙之祖法力高绝,地位尊崇,与之来往之人,无不是三清、四帝,或一教之主,一个小小的牛妖,岂会与之有来往。小妹猜测,那厮定是称大仙不在家,这才偷了些人参果。若不然,即便镇元大仙与他有瓜葛,亦不会一次就送给他这么多仙果!”红纱女子脸色一转,笑着道:“在狮驼岭时,师兄你也见到了,那牛奎大王接连送出几个人参果,这其中便是漏洞,不如将他拿了……” 道士眼珠一转,眉头紧蹙,有些犹豫起来。 那女子美目生光,继续鼓动,娇笑道:“那人参果乃是万年才得一熟的仙果,吃一个就能活四万七千年哩!” 那道士闻得此言,脸色变幻不定,最后牙根一咬,遂变了声色道:“这三个泼贼,这等无礼!你们都放心,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众女子喜笑欢颜,赶紧谢道:“师兄如若动手,我等姐们自当相助一臂之力!” 道士哈哈大笑一声,道:“不用!不用!区区三个泼贼,值不得我亲自动手,你们跟我来!” 众女子相随左右跟着他入了房内,取过一架梯子,爬上屋梁,拿下一个小皮箱子。那箱子有八寸高,一尺来长,四左右宽,上有一把小铜锁锁住。道士从袖中拿出一方鹅黄色汗巾来,汗巾须上系着一把小钥匙。接着开了锁,取出一包药来。 道士对七个女子道:“师妹,我这宝贝,若给凡人吃了,只消一厘,入腹就死;若让神仙吃了,也只消三厘就绝。这三个泼贼,只怕也有些道行,须取上三厘,快取等子来。” 红纱女子急忙从一个抽屉里拿了一个木制等子,递给道士。 道士接过细长的等子,从药包里舀出一勺药来,分作四分,然后又拿出六个红枣,将枣掐破,撒上药粉,分在三个茶杯内;又将两个黑枣儿放进另一个茶杯内,放进一个托盘里。这才对众女说道:“一会你等让童儿将此茶拿出来,只要那三人吃了,断教他们魂飞魄散!” 那道士说罢,换了一件衣服,虚礼谦恭地走了出去,向牛奎三人道了声歉,坐下道:“三位大王勿怪,适间去后面吩咐小徒,叫他们挑些食材,安排一顿素食,所以失陪。” 牛奎笑呵呵地道:“道士客气了,我等三兄弟不请自来,叨扰道士清修了!” 道士面无异色,微笑道:“你我都是修行之人,哪有这般讲究?能进我这观中,亦是蓬荜生辉了,哪还有什么叨扰?”说罢,端起茶水装作要饮,见茶水已凉,便朝内堂喊道:“童儿,快去换茶来。” 那小童急匆匆走进后堂,里面的七个妖精见状,赶紧招呼他过来道:“这里有现成好茶,拿出去。” 那童子也不犹豫,将四盅茶水拿了出去。道士连忙双手拿起一个泡有红枣的茶水奉与牛奎。接着又拿起另外两杯泡有红枣的茶水给悟空和猪刚鬣,他自己却端了放黑枣的茶水。 牛奎眼尖,早看见道士拿了黑枣的茶水,当下眼中精光一闪,笑呵呵地道:“观主,我喜欢喝黑枣茶,与你换一杯。”说着就伸手去拿道士跟前的茶水。 悟空见了,眼睛微微一眯,似有所思,将手中的茶水悄悄倒在了地上。 那道士见牛奎伸手就来拿他的黑枣茶,脸色一变,伸手拦下,僵硬着脸,笑道:“不瞒牛奎大王说,我这山中一向清贫,茶果不备。刚才在后面亲自寻得这几枚枣子,只有这六枚红枣,作三盅枣茶奉上。在下又不可空陪,所以将两个下等的黑枣作了一杯茶水奉陪,此乃贫道恭敬之意也。” 第三十三章 千眼金光 牛奎却笑道:“说那里话?你我都是妖族,便算是兄弟,既然都是兄弟,何必这般见外,我和你换换,我和你换换。” 猪刚鬣见了,嘟囔道:“也真是,这道长实乃爱客之意,你吃了罢,换什么?” 这厮本就食肠宽大,早上又没吃什么东西下肚,到了现在,一是饥饿,二是口渴,见那杯子里有两个红枣,拿起茶水就要都咽到肚里去。 牛奎见了,手拐悄悄一碰猪刚鬣端茶盅的手臂,那猪头拿捏不稳,一晃把红枣茶打翻在地。 这猪头见要到嘴的枣茶手里被打翻了,顿时火气上来,站起身来就要撒泼,恰在这时,见到脚下撒到地上的茶水冒起呲呲白烟,地上的木板都被腐蚀出一个洞来,顿时吓得面色惨白,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牛奎早就看出这枣茶中有猫腻,前世西游记中这蜈蚣精便是用这红枣把唐僧师徒三人毒翻在地,没想到自己穿越来了,唐僧没了,这厮竟然把这招用到自己身上来了。当下将茶盅抓起来,朝着劈脸扔去。 道士将袍袖扬起,当的一声,把个杯子挡到地上,摔得粉碎。道士顿时怒道:“你这遭瘟的畜牲,忒是无礼!怎么摔我茶盅?” 牛奎见这厮此时还装傻充愣,跳将起来,指着骂道:“你这妖怪,我老牛与你无怨无仇,你却拿毒茶害我?” 道士见事情败露,被人直言戳破,嘎嘎怪笑着,跳到一旁,指着三人,厉声道:“你等几个遭瘟的畜生,闯下祸事,事情大发了!” 悟空此时已经不知从哪拿出铁棍,目光不善地看着道士,冷笑道:“我们才进你的门,屁股都还没坐热,何时得罪了你这厮?嘿嘿,妖怪,先吃俺老孙一棒!” 悟空跳将起来,碗口来粗细的铁棒朝着道士劈脸打来。那道士急转身体躲了过去,手一张,一口宝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举剑来迎。 外面几人的厮骂厮打,早就惊动了那里边的七个妖精。七个妖精一拥而出,叫道:“师兄,小妹们来也!” 猪刚鬣见了,当真冤家路窄,大叫一声妖怪,举着九齿钉耙便向七个妖精打去。只见那七个妖精敞开衣服,腆着雪白的肚子,肚脐孔中喷出一股股丝绳,想把猪刚鬣给网起来。 这猪头上次吃了亏,这次学聪明了,将九齿钉耙往前一搅,无数蛛丝被搅成一股,然后拖着钉耙,牵着丝绳把七个妖精一并拽着,滚葫芦般,把七人拖出了屋内。 而牛奎见了道士与悟空剑来棍去,斗得旗鼓相当,手中握着浑铁棍却不敢贸然插手,只是目光炯炯地盯着两人施展手段。 只见悟空和那道士各展神通,从屋内杀到屋外,又从屋外斗到屋顶,再从屋顶斗到空中,从空中斗到了黄花观外,杀得飞沙走石,天地无色。 那道士与悟空斗了近五六十回合,渐渐觉得手脚酸软,有些招架不住棍棒,便解开衣带,呼啦的响一声,脱了皂袍。 悟空笑道:“我的儿!打不过人,就算脱了衣服也没用!” 原来这道士剥了衣裳,把手一齐抬起,只见那两胁下有一千只闪烁不定的眼睛,眼中迸放道道艳艳金光,两股森森黄雾从身后升起,远远看去两边胁下似喷云吐雾一般,千只眼睛中的艳艳金光,闪烁不定,如放神火,左右如金桶,东西犹似铜钟。 此乃蜈蚣精最厉害的金光神通,金光迷弥漫天际,遮蔽日月,晃得下方的牛奎几乎睁不开眼来,他眯着眼,擦去流出来的眼泪水,往空中的悟空看去,只见一根凡铁棍在手的悟空被困在金光黄雾当中,在那金光影里痛得吱吱怪叫,没头没脑地乱转,向前不能举步,退后不能动脚,像似在一个金刚罩里乱转一般,无奈又爆燥不过。 却说悟空自从学一下山来,先是遇到金翅大鹏鸟,施展筋斗云,速度赶不过金翅大鹏不说,反被一爪裹住,七十二般变化都没了施展的余地。此时,竟然随便遇到一个妖怪道士,放出的金光也如此霸道。当下悟空真的急了,往上一跳,想以铜头铁脑撞破那金光,不想扑扑通一下,跌了一个倒栽葱,只觉得撞的头疼,急忙伸手摸摸头,发现把脑瓜皮都给撞软了,悟空自是气得吱吱怪叫,道:“晦气!晦气!这颗头今日也不济了!常时刀砍斧剁,不能损伤,却被这金光撞软了头皮。前去不得,后退不得,左行不得,右也行不得,往上又撞不得,却怎么好?往下走他娘的罢!” 悟空使出七十二般变化来,念了个咒语,摇身一变,变做一个满身鳞甲的穿山甲,往下一钻,就钻了有十余里,方才出头,现了本相,力软筋麻,浑身疼痛,抬头一看自己还在金光中转悠,根本没钻出去,心里顿时凉飕飕,惊颤颤的。原来那金光能大能小,只要被罩住,就难逃出去。 正当悟空被金光罩住,折腾得死去活来,发出凄惨的吱吱怪叫时,下方的牛奎从口中吐出一个亮灼灼的圈子,朝着金光抛去,道了声“着!” 钢圈滴溜溜飞到高天,生出一股绝强的吸力来,眨眼间,将道士肋下千道金光收做一条,给套了去。 悟空被金光折腾的凄凄惨惨,忽然金光被套走,还得了自由之身,当下跳将起来,举着铁棒,怒吼一声,朝着正惊骇莫名的道士天灵盖打去。 “锵!” 道士传来一声惨嚎,顿时七窍流血,脑瓜迸裂,身躯在虚空晃了晃,就然后栽倒下来。同时,悟空的铁棒也断成了两节。 牛奎刚收回钢圈,就见一只金灿灿的小蜈蚣,从已经没了气息,脑瓜迸裂的道士身上飞出来,惊恐地往虚空飞去。 “蜈蚣精的元神?”牛奎一惊,提着浑铁棒驾起妖风,一步赶上去,一把抓过金灿灿的元神,大口一张,把元神给吐了进去,运转镇元大仙传授的养神炼气之术,瞬间将元神化为灵气融入自己的丹田,接着打了一个饱嗝。然后挺着肚腩,大摇大摆地飞落地上。 第三十四章 渡劫碎丹 这一切被悟空看在眼里,也不由打了一个冷战,这牛头也是个扮猪吃虎,心狠手辣的主。 “悟空,你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老牛也没奈何,谁叫我修为低下,若不吃了……嗯?……不好……”牛奎话到一半,丹田中突然传来一阵震荡,似有什么东西要碎裂开来,接着就见他头顶窜出一股青气,青气之中一颗金灿灿的金丹在沉浮。 “不好!碎丹成婴!老子要渡劫了!” 牛奎怪叫一声,只觉得一股磅礴的灵力从丹田中涌出,这股灵力庞大得瞬间将他经脉皮肉撑裂,道道血色裂纹在骨骼皮肤之间形成,眼看着这厮即将被这股磅礴的元气给撑爆。手里的钢圈却滴溜溜飞到他头顶旋转起来,凭空生出一股吸力,随着钢圈的旋转,磅礴的元气被钢圈吸进圈中。 牛奎只觉得要爆裂的丹田瞬间轻松不少,他刚舒一口气,就见一股更加磅礴浩大的金色元气,从钢圈中涌出来,直灌他的体内。 “啊!爷爷的,这是要我老牛死的节奏啊!” 牛奎怪叫一声,赶紧将头顶的金丹收回丹田,细心保护起来。同时,炼气之术运转得愈加极速,幸好这门炼气之术乃是镇元大仙亲自传授的仙术,若是别的下品炼气之术,就凭着这股澎湃浩大的金色元气,也要把他给撑死。 金色元气被炼化,形成一股股金色液体,在奇经八脉中流转,金色元气所流经的地方,经脉变得愈加坚韧,骨骼变得愈加坚硬。金色液体沿着炼气之术循环一周后,牛奎体内渐渐变得金黄起来,特别是丹田处,那颗金灿灿的金丹在金色液体浇灌下,渐渐发出金色来。同时,丹田底部那股冲和之气,如波似浪,轻轻荡漾,隐隐发出阵阵异响,有哗哗水声,有呼呼风声,更有虫鸟鱼兽鸣叫之声。这些声音时快时慢:慢时,如水流空谷,当当作响;快时,如惊涛拍岸,轰轰隆隆。 牛奎所在的山峰和脚下的一池水,似乎也受到这种影响,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渐渐荡起圈圈波纹,哗哗声响起。远处的山林也跟着沙沙作响,即便是天空中的云彩和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动起来。 “嗯?天地异象,这厮化丹成婴竟然生出了异象!”一旁的悟空目光熠熠地盯着牛奎的异变。 同时,万寿山五庄观中的镇元子,抬头往牛奎所在的方向望来,嘴角微微一翘,低声呢喃道:“我本以为这厮只是气运加身而已,没想到还有如此造化,竟然生出了天地异象!当真造化!呵呵,既然因果已经种下,我也该准备了!” 碎丹成婴之时显现出来的异象,通常预示着今后修炼的方向,也决定着今后修为成就的高低。传说四大部洲之中,称王成皇之人,在碎丹之时有风云雷动,斗转星移的异象,这些人走的是皇霸之路,有称王成皇之姿;而身怀极道金丹之人,在碎丹之时,有日月升腾,金虹贯日的异象,拥有此金丹者无不是开宗立派,称尊道祖之人;然而身怀大道金丹之人,在碎丹时,会出现万物欢鸣,普天同庆的异象,这是圣人出世的先兆。据说拥有大道金丹之人,亿万年来也仅仅出现过六个,便是那天地间唯一的六位圣人。 而此时此刻,牛奎的异象突变,出现风不动,云不动,水不动,万物不动,天地间瞬间仿佛停止了般,山水云气如同一幅画卷般渐渐迷蒙起来,天际灰蒙蒙一片,四周渐渐黯淡下来,如世界末日来临。 这种怪异的异象,从未传说过,异常怪异,更妄论见过,也只有穿越而来的牛奎这种妖孽脱胎化婴才能显化出来。 万物寂籁,咔嚓一声,什么东西碎裂开来…… 风动了,云动了,水哗哗作响,一切又恢复平静,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刹那的错觉。 然而,牛奎丹田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狭小如一池枯寂死水,只有一股孱弱的冲和之气的丹田,如今如一汪泉水般,金色液体如池中泉水,突突翻滚,形成一汪池水。金色池水轻轻荡漾,其上一头肥墩墩,肉呼呼的青色小牛正在金色金色池水中撒欢。 碎丹成婴! 牛奎一喜,接着脸色一白,抬头往天空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乌云龙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形成,丝丝九霄雷霆在云层中穿梭。 金丹碎,元婴出,天劫临! 牛奎抬眼望去,只见头顶道道雷霆轰隆隆,欲坠欲落,紧跟他不放。 “嘿嘿嘿,这遭瘟的野牛没有变化之术防身,也敢渡三灾劫难,当真胆大包天!” 突然,一道雷霆轰隆隆从云层中飙飞出来,朝着一脸幸灾乐祸的悟空落去。这道九霄雷霆说落下就落下,筋躯铁骨的悟空见到这种阵势,吓得脸色一白,吱吱怪叫一声,丢了手中断成两截的铁棒,扭头便往远处飞遁而去。 牛奎见状,暗骂一声这猴头不讲义气,拖着浑铁棍也赶紧跑路。可惜头顶的雷霆却紧跟不放,道道劫雷落下,只见牛奎周身阵阵青烟缭绕。 牛奎知道这雷霆是奔自己来的,逃是逃不了的,只得惨白着脸色,将钢圈放大顶在头顶,期盼这个妖孽的宝物能帮忙抵挡一下。 当第一道劫雷落在钢圈上时,亮灼灼的钢圈眨眼间放大百倍,似乎很欢快,在劫雷中打了个滚,然后晃晃悠悠向劫雷套去。 令人意外的是,那劫雷哧溜一下,从圈中穿过,如同子弹穿过枪管般,其威势瞬间放大了何止千百倍,直朝着牛奎压去。 “我滴娘,还让不让人活了?”牛奎脸色刷一下,惨白得无一丝血色。 正当牛奎这厮眼看就要被呼啸而下的雷霆吞噬掉,耳畔传来悟空的声音。 “牛头,你两翻救俺老孙,俺老孙也不是知恩不报之人,你且听好了,老孙这就传你躲避三灾之法!” 牛奎知道悟空从菩提祖师那学到能躲避三灾之难的七十二变,听他要传自己口诀,当下惊喜欲狂。当初在狮驼岭把他诓骗在身旁三载,还不就是为了这七十二变的神通么。 第三十五章 地煞七十二变 于是牛奎用心聆听,悟空将七十二般变化的口诀传给了牛奎,便躲的远远的,即便是他已经躲避三灾的灵猴,也不敢轻易招惹这天地之威! 却说牛奎记下悟空传授的口诀,用心领悟,发现这段口诀虽然寥寥数字,缺少了关键,但却高深莫测,蕴含了大道真意。他用心领悟之下,也只掌握了一点皮毛,玄功的真意却半点领悟不到。 “谁叫咱投身的是一头凡牛哩!哪像那猴头乃是女娲补天余下的神石所化,灵根深厚,一窍通通百窍。罢了!罢了!保命要紧!” 说罢,九霄劫雷已经落下,将他瞬间笼罩在里面,无穷闪电穿梭,虚空都在颤抖,毁天灭地得力量袭来。牛奎捏了个印决,念动真言,身体一晃,变成了一头洪荒巨兽朱厌的模样,百丈上下,轰隆一声落在地面,砸得出山一样的巨坑,在劫雷中捶胸咆哮。雷电穿梭缠绕下,朱厌浑身金色毛发,被烧得焦黑,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明显是抵御不住九霄雷劫的威力。 这时,朱厌身上传来一声爆响,转眼变成了一头金毛水猿,将轰隆隆的劫云掀起万丈,如飓风中的浪涛,却被九霄雷电瞬间蒸发个干净。 接着再一声爆响,金毛水猿又化作龙首龟身的洪荒神兽玄武。玄武背上驮着一块先天八卦图,口中喷出滔天弱水,想要将劫雷浇灭。可是玄武喷出的弱水毕竟不是真的弱水,眨眼间也被九霄雷劫蒸干。 再传来一声爆响,玄武再次变成一头凶恶的饕餮,一口将劫雷吞了个干净。 如此七十二种洪荒妖兽变幻不停,各有一番神通,妖气澎湃,甚至化作一头水牛,只将躲在远处的悟空看得痴了,心道:“这厮究竟在做什么?莫非是被那半段玄功口诀给弄岔气了?真是可惜了我老孙一片好心!” 过了一时,悟空便看出不对劲,七十二种妖兽虽然变幻不停,略显局促,但随着七十二种妖兽变幻越来越行云流水。再过片刻,只见那七十二般妖兽浑身金光闪闪,体型从大变小,从小变大,几转之后,顿时恍然:“好个牛头!竟然借着这三灾劫难中的九霄雷霆打熬身体,敢凭借半截口诀磨练玄功,趁机提升到散仙境界,当真胆大包天!” 悟空自从学了这门玄功以来,即便他天生九窍,有天纵之资,灵根深厚,目前也只将菩提祖师传授的玄功只练成第二转金身而已。 而牛奎刚碎丹成婴,在经历三灾劫难之时,竟敢在雷劫中打熬金身,强行提升境界,就凭这点,不得不让悟空对他另眼相看。 这也是牛奎运气使然,如果没有悟空传授的七十二变,变成上古妖兽的强横妖身,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在渡劫时这样胡来。 误打误撞之下,牛奎不仅支撑了下来,直接越过化形到了散仙境界,进入了真正的修真境界,算是摆脱了凡人血气衰老的桎梏。而且借助九霄雷劫的洗炼,他的肉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没有悟空那般变态,但跟以前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 牛奎自己也有些惊喜和发愁。喜的是这七十二变的玄功果然变态,如果能修炼到九转归一的境界,恐怕就是成为圣人也未必不可能;愁的是这门玄功他只能领悟些许皮毛,更深的层次,他却没有缘分。 毕竟这是菩提祖师传给悟空的神通,悟空能传授他一段口诀,让他躲避三灾,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想要得到玄功的全部真诀,恐怕即便悟空胆大包天,菩提祖师若不点头,他也不敢私自相传。 “菩提祖师点头?嘿嘿嘿……有些想多了!” 牛奎暂时放下玲珑心思,开始仔细打量自己这具肉身。 这第一转金身算是勉强修成了,虽然看似坚硬无比,但比已经二转金身的猴子,那是没法比的,这猴头修炼的玄功,一层比一层变态,二转金身后,元神与肉身逐渐结合紧密,浑身如精钢铸就,法宝难伤,若是再经过西游中老君的八卦炉锻炼,至少也是三转金身的境界。不行啊,看来还得加倍努力! “目前我的肉身坚硬如铁,不怕与人对轰,不过金身还未大成之前,还是离不开棍棒防身。那个古怪的钢圈还得抽空祭炼成熟,若不然法宝不真正属于自己,心里总不踏实。再说,金刚镯配老牛,即便拿在手里有些不协调,至少也可以迷惑敌人。” 牛奎对着自身吹了口仙气,幻化出一身新衣裳,遮住光洁的身体,抬头往黄花观看去。只见青葱碧翠的道观中传来打斗和呵斥之声。悟空却贼兮兮地坐在房顶,笑嘻嘻地看着观内。 牛奎猜想,定是那猪头还在与七个妖怪纠缠不休,于是驾起妖风飞到道观房顶,往下一看,只见七个妖怪每个肚脐眼中连着一根雪白的蛛丝,另一头裹着猪头。至于九齿钉耙,早就被一网蛛丝卷到了房梁上。网中的猪刚鬣叫吼吼,怒骂不止,正在与七个妖精拔河哩! “妖精,赶快过来让你家猪爷爷筑上一耙,这便了账!若是不然,一会你家猪爷爷挣脱了自由,便不再留情,定教尔等尸骨无存!” “呸!遭瘟的猪头,短命的妖怪!你若再聒噪,一会姐妹们吸干你的真元,喝尽你的鲜血,把你一身猪皮做成七双绣花鞋!” 猪头和七个妖怪你来我往,唇枪舌战,推拉扯皮,根本没注意到蜈蚣精早已经被牛奎两人打死了,连元神斗没有逃走。 “猪头,你这样拖拖拉拉,几时才罢休?不如俺老孙来帮你一把!”悟空见牛奎跃上房顶,不好再继续袖手旁观,他唯一一根凡铁棍也断了,不好跳下去赤手空拳对那七个妖精动武,便对着几人嘬嘴吹了一口仙气。只见那口仙气出了他的嘴后,化成一股真火,朝着蛛丝烧去。眨眼间便把网住猪刚鬣的蛛网烧成灰烬,而几个妖精突然没了蛛丝牵扯,一个二个踉踉跄跄倒成一片,惊恐得面色惨白。 第三十六章 耙下留情 老猪见了哈哈大笑一声,跳上台阶,取下挂在房梁上的九齿钉耙,朝着地上的七个妖精,举耙就要打。若是这一藏之数,连柄五千零四十八斤的九齿钉耙打中,七个娇滴滴的妖精必死无疑。 “贤弟,耙下留情!”牛奎飞到猪刚鬣身边,笑眯眯地道:“贤弟也是知晓的,我老牛孤家寡人一个,如今寄居在黄风大圣的黄风岭,但总不是个事,迟早要成家立业的。我看这七个妖精长相还算标致,又是蜘蛛化形,打理家务再适合不过。故此还请贤弟看在我老牛的薄面上,饶了她们的性命,让哥哥我带回山中做些端茶倒水的活计去吧!” 这猪头经牛奎这样一说,也不好再下死手,瞥见七个妖精满脸惊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头一颤,那还下得了手。将耙子往地上一丢,对着七个战战兢兢的妖精,酸溜溜地道:“看在哥哥的情面上,今日俺老猪便饶了你们的性命。今后好生服侍,若有半点差池,我老猪的九齿钉耙可不留情,一耙下去,脑瓜子上便是九个窟窿!” 牛奎见这猪头言语粗俗,吓得七个蜘蛛精面无血色,凄凄惨惨,便走上去苦口婆心地道:“我兄弟三人本有心结交你们师兄,哪知他不识时务,暗地里要害我们,如今报应不爽,遭了劫难!你等本该一并处死的,只因我老牛心地善良,不忍辣手摧花。故此,为你们求情,今后便为我打理家务吧!尔等可愿意?” 这厮在说“尔等可愿意”之时,咬着音说的,只要不是白痴,谁都听得出话中的含义。七个妖精听了,看了看一旁雷公嘴脸的猴子,阴恻恻的脸庞;再看看九齿钉耙不知什么时候被执在手的猪刚鬣。七个妖精哪还敢吐出半个不字,赶紧跪在地上,莺莺翠翠地回答道:“我等愿意侍奉大王!” “哈哈哈……好好好!” 牛奎眼睛放光地盯着七个妖精,堆笑着脸,一连叫了三个好,其中之意,恐怕只有贪吃好色的老猪能明白一二。这不,一旁的老猪脸色惋惜不已,一副好白菜被牛啃了的模样。而悟空则一脸不屑地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牛奎,对于他这个石头里蹦出来猴头来说,这些美人儿就是一堆红粉骷髅,对他的吸引力还不如一个果子哩。 话说牛奎度过了天劫,修为跳级提升,又收了七个如花似玉的蜘蛛精做侍女,心情欢喜翩翩,路上也不耽搁,带着悟空和猪刚鬣,驾着妖云直往黄风岭而去。 等牛奎几人走后,黄花观天空乌云里钻出几个兽头人身的妖怪,朝黄花观看了又看,其中有一人道:“这黄花观观主乃是真仙级的大妖,一手千眼金光,平日里我等都不敢招惹,今日竟然被这头牛给打死了,连元神都没逃脱,看来这牛头的人参果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灵感大王,你莫不是怕了?” “哼!黄狮精,你若胆子大,你自个儿怎么不敢跟上去?”身披一袭红磷甲的灵感大王,鄙视了一眼狮头人身的黄狮精。灵感大王冷哼了一声,若不是看在九灵元圣的面上,他才不会与黄狮精走在一起。今日明明见到连黄花观观主都栽了跟头,这厮却不识时务,还想打劫牛奎,当真不知死活! 灵感大王啐了一口,也不理黄狮精,驾起妖云直接往通天河飞去。 “呸!观音池塘里养的一尾鱼,在我面前嚣张个甚!……嗯!一个区区的牛妖而已!等我先回去鼓动鼓动祖爷,把他老人家请出山来,再做计较……” 自从牛奎渡过了天劫,修为提升精进,不仅没有懈怠下来,反而愈加勤修苦练。 这一日,他刚把悟空传给他的玄功修炼了一遍,又将钢圈祭炼了一会。这才收了功。突然听到洞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走出来一看,却见一群人围着悟空,黄风怪正尖着嘴,笑嘻嘻地问道:“悟空,你自称寻仙山,访名师,学得一身变化,只是不知你到底学到了哪些神通,可否展示给大伙见识见识?” 悟空环视众人一圈,抓耳挠腮地跳到一个是凳子上,笑嘻嘻道:“不瞒诸位,俺老孙一身本事多了去,最拿手的一是变化之术,二是腾云之术!” 这时一旁的猪刚鬣不服气道:“猴头,吹牛小心闪了舌头!要说变化之术,俺老猪会天罡三十六般变化,你可敢比试比试?” 悟空听罢,自己的七十二般变化比之还多出一倍来呢。于是,抖搜精神,卖弄手段道:“诸位请出个题目,俺便与这厮比划比划。” 众人七嘴八舌,道:“就变棵松树罢。” 悟空捻着诀,念动咒语,摇身一变,就变做一棵青青葱葱的松树来。 老猪也不甘示弱,将九齿钉耙扔在地上,也捻着法诀,念动咒语,摇身一变,也变作一棵肥大的松树来。 两人变化的松树全无一点妖像,皆是栩栩如生的松树。众人见了,鼓掌呀呀大笑,都道:“好变化!好神通!” 接着两棵松树一晃,都变成了一只苍鹰,飞到高空,又变化成一只云雀,云雀落到地上变化成一只野兔…… 两人一位是天蓬元帅下凡,善于天罡三十六般变化;一位乃是灵猴得道,修炼菩提祖师的**玄功,善于地煞七十二般变化。 你来我往,不断变化,最终还是脾性疏懒的猪刚鬣败下阵来。他俩的这番比斗,不是说这天罡三十六般变化弱了七十二般变化,而是这猪头脾性懒散,平日里疏于苦修。而平日里悟空虽性格桀骜,但是在方寸山中修炼时,勤修苦练,加之天资绝顶,这变化一术,已经被他领悟得淋漓尽致,胜过猪刚鬣是迟早的事! 一旁的牛奎见了二人的比斗,除了惊叹之外,不由感叹道:“没有掌握玄功的全部真决,这七十二般变化我最多也就练到这猪头的地步,若没有玄功完整的真决,要想再进一步,那是不用想了!看来还得拜访一些高人,学点本事,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人不说,即便是面对那些洪荒巨擘,就凭我老牛这点缩水版的七十二变,早晚要被他们玩死!我老牛死了倒没什么,只是可惜了西游中那些如花似玉的妖精没了人安慰!嘎嘎嘎……” 第三十七章 天罡三十六变 !go 牛奎嘎嘎怪笑着走上前来,众人见了赶紧围上来拜见。 “哥哥闭关修炼已经半年,今日出关,想必修炼有成,不如展示一番,让我等见识见识!”黑熊怪杵着黑缨枪,脸如黑炭,一双毛绒绒的大手扯住牛奎的衣袖就是不放。 “放手,放手,我这点变化之术都是悟空大方教给我的,你们若想看找悟空去!”牛奎说罢,上前拉住悟空的手,感激道:“还是悟空大方,传了我这七十二般变化,真是造化!哥哥这有一个地仙之祖的宝贝,今日便送给你,且做感激之情!” 牛奎说着,就从衣袖中摸出一个人参果递给悟空,众人见了都是一惊,唧唧哇哇,你言我语起来。而牛奎的一双眼睛却不时瞟一眼挤在人群中的猪刚鬣。 果然,只见这猪头将九齿钉耙一垛,大声道:“难道只有这猴子有变化之术?哥哥若想学,怎地不问问我老猪呢?” “唉!哥哥本有心向你讨教。但是,方才见你与悟空比斗,你那三十六般变化总是输悟空一筹,我看还是不学了吧!”牛奎嘴上不学了吧,眼睛却往猪头身上瞄。 听了牛奎这话,老猪却是不得了,叫嚷着道:“哥哥莫要小看了我这天罡之数的变化,此法乃是太上老君所传!” 众人一听,圣人传的法术,那还得了,都追问起来,道:“圣人怎会传你法术?” 于是,猪刚鬣便将前后缘由细细说了出来。 原来,这厮当年在天庭做天蓬元帅时,经常往兜率宫走动,拜谒圣人。老君见这厮脾性憨厚,又见玉帝与西方佛门走得太近,便动了心思,传了他这套天罡三十六变化之术,将他安插在天庭。 老君用心良苦,还用神冰铁亲自锤炼,借五方五帝、雷声普化天尊,净雷法咒、六丁六甲之力锻造了重量有一藏之数,连柄五千零四十八斤的上宝沁金钯,也就是这厮手里的九齿钉耙。 哪知这猪头天性疏懒,整日不思进取,玄功不勤修苦练不说,还将金钯用来打捞天河中的水草。直到最后,被玉帝找了个调戏嫦娥的罪名给赶下了天庭。 众人听罢,嘘嘘不已,这时却见牛奎拿出三个人参果,一个塞到猪刚鬣手中,另外两个分别塞到黄风怪和黑熊怪手中,感叹道:“你我同命相连呐!哥哥我当年也曾风光为人,如今却也做了妖怪!你从圣人门徒的天庭元帅,到如今的野猪精,遭此劫难,哥哥深感同情,这个人参果你拿去吃了,多增加几年寿元!”然后又对着黑熊怪和黄风怪道:“二位贤弟也莫跟我客气,你我兄弟一场,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这两个果子你们也拿去吃了,增加几年寿元!” 牛奎这番话语让几位妖怪既感动又怀疑。感动的是牛奎真把他们当兄弟看待,连天地奇葩的人参果都舍得相送。怀疑的是这位牛哥的来历,似乎大有来头,不然怎么会说曾经也为人类! 在众人猜测不已之时,猪刚鬣一把拉住牛奎,一向贪吃的他也不忙着把人参果吃了,而且吐出一股青光,朝牛奎天灵盖印去! 轰隆! 牛奎只感觉一段经文传入大脑,灵识一颤,玄而又玄的感觉传来。如果说悟空传给他的那段经文是变化之术,那猪刚鬣传给他的这段经文便是变化之法。一法一术,很难辨别孰强孰弱。 牛奎欣喜的同时,也有种想哭的冲动,盖因猪头传给他的天罡三十六般变化,也是残次品,根本不是完整的真决。 不过再残次也算上品的仙诀,有了修炼七十二变的经验,当下同诸位妖怪拉家常的同时,按着经文默默运转玄功。为了变强大,这厮算是拼了,走路、吃饭、上茅房,时时刻刻不松懈,不忘修炼。 这一日,牛奎打熬玄功后,出了洞府,就见悟空一人坐在一个石墩子上抓耳挠腮,蹙着眉头,左思右想,一副为难的样子。 “悟空,你不去跟他们喝酒吃肉,在这里苦思冥想做甚?” 悟空转头就见挺着肚腩笑面佛似的牛奎,大步向他走来,毛绒绒的嘴脸一红,有些尴尬地迎上前,道:“俺老孙学艺下山已经快半年了,有些想念旧日儿孙,但曾答应于你,跟随你三载,所以……呵嘿嘿!” 牛奎见一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性格桀骜不驯,不受束缚的猴头,竟然在此为这事犯愁,当下笑道:“你我兄弟之间,何必讲究这些虚的,当初实乃是真心想与你结交,这才跟你打赌。如今你我之间已经是斩过鸡头,喝过黄酒的兄弟,那三年之约就此作罢。如今你想念旧日孙儿,实乃念旧之人,哥哥岂能阻止,你自去,自去!” 悟空见牛奎如此大方,欣喜的同时连连施礼道:“你放心,俺老孙说出去的话肯定算数,待俺回花果山跟猴孙们叙叙旧,安顿好了小他们,再寻来一件称手的兵器,俺便回来寻你!” 一听猴头要寻件称手的兵器,不由想起那根太上老君冶炼的金箍棒,于是道:“称手的兵器,我倒是听说有这么一件!” “哦!快说,快说!什么兵器,俺老孙使得称手么?”悟空喜得抓耳挠腮,喜滋滋地催促着。 牛奎洋洋得意地道:“话说那件神兵有些来历,出自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哩!” 悟空听罢,眼中精光乍现,愈发欢喜,殷勤地给牛奎捶着肩膀,龇咧着嘴道:“牛哥莫要卖关子了,弄得俺老孙心里如猫抓似的。快些说来,那神兵倒地是什么模样?重量几何?现在在哪里?俺老孙这便去将它取来!” 牛奎吊足了猴头的胃口,呵呵笑了三声,接着到:“那块神铁被太上老君在八卦炉里炼了九九八十一天,最后练成一根能大能小,能屈能伸的棍子,唤作如意金箍棒。此棒重一万三千五百斤,后被大禹借走治水,治水后遗在了东海。” “然后呢?” 牛奎瞟了一眼嘴唇半张,眼珠滴溜溜转动的悟空,微笑着继续说道:“那东海龙王有眼不识宝贝,将它作为定海的柱子,如今想来那件神兵应该还在东海之中。那根棒子本来是我老牛看上的东西,只是一时没空去取来而已。如今贤弟手上正好缺少称手的兵器,我便将它送给你了,谁叫咱们是兄弟哩!” 悟空一腔玲珑心,想的都是金箍棒,根本没注意牛奎话中对他的称呼,从悟空已经变成了贤弟,而他也开口唤牛奎为牛哥了。!over 第三十八章 老牛要下山 !go “贤弟去了那东海,只要找到那根定海的定子,对它唤上三声‘小!小!小!’,它便如你心意,化作一根绣花针大小!” “哦!嘻嘻嘻……,俺老孙这便将它取来!”悟空说罢一个筋斗云,便向天际飞去,独留下牛奎愕然愣在那里。 “这筋斗云当真是快!可惜每次施展都要翻个跟斗,亮一亮那红屁股,可惜!可惜!”牛奎眼馋悟空的筋斗云好久了,只是顾忌每次施展都要翻个跟斗,样子不太雅观,所以一直没厚着脸皮向悟空讨教。 “什么红屁股?”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吓得牛奎一个激灵,转过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悟空已经站在他身后。 “你……你……” 牛奎被突然出现的悟空吓得一跳,结结巴巴地正要问他话,却见悟空毛绒绒的双手抱拳,对着就是一礼。 “承劳哥哥慷慨,这样的神兵也舍得送俺老孙,今后哥哥若有个什么差遣,唤俺一声便是。……承劳,承劳!俺老孙还要去取那金箍棒,便不耽搁了,俺去也!” 悟空又是一个筋斗云,眨眼间便消失不在! “唉,修为不高,至少也要像悟空这般,有一技逃命的本领才好呀!不然,迟早是别人盘中的下酒菜!不行,得拜个名师去!”牛奎目光熠熠地看着天际,脑海中不断闪过西游中有名的高人。 “镇元子?唉,不用想了!他若想收我为徒,当日在五庄观便已经开口了。再说,他已经传了一套炼气之术,若是再强求,反而恶了他。那还有谁呢?”牛奎蹙着眉头,左思右想,忽然眼前一亮,叫了声:“菩提祖师!” 这菩提祖师,佛教的名字,道家的气质打扮,儒家的行事思想。道字门的三百六十旁门,包括术字门的请仙扶鸾、趋吉避凶;流字门三教九流的看经念佛、朝真降圣;静字门的参禅打坐、戒语持斋,动字门的采阴补阳、攀弓****等等,菩提祖师都兼容并包、百家皆通。而且此人弟子众多,教化之广泛,即便是山野之民,均受其教化。 若是自己主动拜入方寸山,不说学到什么证道法门,即便是选学一些低级课程,也将受益终生! 只是西游中只说了他身在西牛贺洲灵台方寸山,座斜月三星洞中传道,具体位置在哪却不甚清楚,可惜当初没偷偷问一问悟空! “可惜,可惜,可惜……” 牛奎叹息不已,看着悟空消失的天际,扼腕痛惜,连道三声可惜。他却不知,菩提祖师在悟空心中的地位,即便他跟悟空关系再铁,悟空也不敢将菩提祖师的名字说出来! “什么?哥哥要外出寻访明师?”黑熊怪一惊一乍,声音老大了去。 “不知诸位贤弟可曾听闻这西牛贺州地界有什么大能的人物?”牛奎老神在在,坐在首座,眼神希翼地看着眼前的几位妖怪。 黄风怪刚坐下的屁股又直起身来,尖嘴猴腮,一双鼠眼滴溜溜转动,将西牛贺州大大小小的妖怪想了个遍。在他心中,西牛贺州最厉害的人物首当灵山上的佛祖,只是大伙都是妖怪,又是结拜兄弟,也不好意思推荐佛祖,让自家哥哥去送死,最后想遍了西牛贺州也没想出个人物来。 “我倒是知道个厉害的家伙!”一旁闷头大吃大喝的猪刚鬣突然嘟囔道。 “谁?说来听听!” 众人一起看向老猪,眼中充满了诧异,这西牛贺州和南瞻部洲,大大小小的妖怪,要说比牛奎厉害的,数都数不过来,但是,要说威名赫赫,能让牛奎看入眼,甘愿拜做师傅的,却少之又少。 老猪擦着嘴边的油水,打了一个饱嗝,不急不慢道:“上古天庭之师,妖族之师!” “天庭之师?妖族之师?”黑熊怪和黄风怪思来想去,对于这个号称妖族之师的人物听都未曾听过,不过敢自称妖族的老师,这样的人物,胆子够肥。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突然嘎嘎大笑道:“谁这么胆大,敢妄称咱们妖族的老师,当真不知死活哩!” “妖师鲲鹏!”牛奎却是一惊,知道老猪所指的人物是谁了,此人乃开天辟地就诞生的人物,精于变化,水中化为鲲,能吞噬四海之水;空中化为鹏,能扶摇直上九万里。有万妖之师之称。鲲鹏得道后,曾开妖师宫讲道,得众妖尊崇,拜于门下,又因其本事通天,众妖尊称为妖师。 黄风怪和黑熊怪见牛奎竟然知晓此人,便问道:“难道哥哥听说过此人?不如给我等说道说道!” 这两个夯货,吃过镇元大仙的亏,也不长点记性,如今还在口无遮拦。于是牛奎将妖师鲲鹏的平身事迹一一述说后,让黑熊怪和黄风怪二人明白了此人是谁。当下惊得面无血色,战战兢兢,四处瞅瞅,担心妖师突然出现来找他两的麻烦。 牛奎懒得管这两个夯货,自个默默思量:“若是能拜这样一个人物为师修炼,那也不枉穿越一场,只是此人从巫妖之战后,便隐姓埋名,不再出世,这猪头怎会知晓?”于是对着猪刚鬣问道:“老猪,你怎么会认识那妖师?” “当年俺还在天庭任职时,有一次俺在天河边打捞水草,这厮化作一尾鲲鱼,在天河中睡觉,被俺一耙子给打捞了上来。最后,这厮生气了,一口将天河给吞个干净。后来若不是太上老君出面,这厮还不得哩!” 猪刚鬣说的轻松,但是在座的其他人却震惊不已,能一口将流淌亿万年而不息的天河,一口就吞干净了,这是何等手段? “唉!此人行踪飘忽,我去哪找啊?”牛奎被老猪说得心痒难耐,可惜此人在西游中根本没出现过,哪去找呀? “我从南海普陀山下来时,在南海上遇到过他,当时他念在我是圣人门徒,还跟我老猪拉了三天的家常哩!” 黑熊怪和黄风怪听了直翻白眼,一脸不信。!over 第三十九章 大日如来 牛奎直接将猪刚鬣最后一句话给过滤了,默默不语,独自思索:“南海?这位洪荒巨擘难道也听到了什么消息,准备出山了?” 牛奎越想越有理,这天地大劫来临,连真灵寄托于虚空的圣人都将遭劫,何况蝼蚁般的他。若是真有圣人招劫,被迫转世,那天地间将再无圣人镇压,那些窥视圣位的人将会变得疯狂,人人想抓住时机证道,那才是地仙界真正的大劫。 “不行,不行,必须得提升自己的实力!” 牛奎下定了决心,在黄风岭跟几位兄弟交代了一番,又亲自将悟空送下黄风岭,对着七位不情不愿的蜘蛛精花言巧语了一番,将其安抚下来,这才驾起妖风离开了黄风岭。 话说牛奎驾着妖云向南海方向飞去,如今他虽然地煞七十二变没练成,天罡三十六也只学到点皮毛,不过经过他勤学苦练,将发与术不断打熬,如今施展出变化来也有模有样。这不,这厮在一朵妖云上,一会化作一只斑斓老虎,一会又化作一只娇小玲珑喜鹊,又一会化作一尾在云中拍打尾巴的鲤鱼。 突然,一道黑影压来,牛奎只觉得身躯一紧,自己刚化作的鲤鱼被一双黑色利爪上空一把抓住。 这变化之术当真神奇,变化什么便像什么,虽然如今他修炼的七十二变和三十六变都是缩水的功法,但是随着他越往深处修炼越加感觉到变化的妙处。这不,他刚化作的鲤鱼被一只雀鹰当作食物给抓住了,他也不急不躁,念动咒语,身躯一缩,金光闪动,鲤鱼便从利爪中滑脱,掉下虚空来。 那条鲤鱼掉到半空,接着金光一闪,摇身一变,化作了一只麻雀,拍打着翅膀继续往前飞去。 还没飞出多远,一道黑影再次压来,牛奎一惊,这才想起头顶还有一只雀鹰俯视眈眈呢,道了声晦气,赶紧摇身化作一只威风凛凛的金雕。正展翅扑来的雀鹰被突然出现的金雕吓得唳鸣一声,拍打着翅膀狼狈逃窜而去。 牛奎见状得意地嘎嘎怪笑两声,展开翅膀继续往前飞行。他速度不快不慢,飞到傍晚也不知飞到了什么地界。所经之地,都是些穷山恶水,路途中只见到寥寥几座茅草屋,和几个披着兽皮麻衣,像原始人的农夫。 连续赶路,又不断锤炼变化之术,牛奎也饿得头昏眼花,只得降落下来,收了变化。他目前这幅长相,农夫见了肯定以菜刀锄头招呼,所以使出变化,化作一位赶路的行脚僧人,这才进农舍讨得一些吃的。农夫家殷勤客气,本有意留宿他,但他要打熬功夫,便推了农夫的好意,偷偷留下几文铜钱,自个儿飞进山里,到一棵树上,囫囵睡了一觉,补充了一点元气,接着继续打熬玄功。 第二天,牛奎继续赶路。正午时刻,来到一处不知名的地界,抬头便见一座高山当道,山峰生的高大巍峨,青松碧翠,漫山遍野的奇珍异兽,涧下有滔滔碧水,崖前有朵朵祥云,如人间仙境。 “难道是位高人洞府?” 牛奎眼珠一转,决定进山探个究竟,若此处已有大能者占据,便上前拜谒一番,也许还得些善缘。 若是此处为无主之地,那等时机成熟了,自己便在此处建立个洞府,以后跟七个蜘蛛精打打情骂骂俏,嘎嘎嘎…… 牛奎胡思乱想着,得意洋洋地怪笑三声,驾起妖云沿着山间小径偷偷摸摸往山上飞去。飞了半刻,便看到一株香桧树挡道。那树看起来并不高大,牛奎驾着妖云往上飞,哪知飞高一丈,那树便长一丈,越飞越高,他始终在树杈子下面,看不到树顶。 “你再长,小心我砍了你做柴烧。”牛奎撒起泼来,挥了挥手臂,觉得气氛怪异,最后还是没敢下手,又试着飞了几次,仍然被香桧树压一头,苦憋着脸飞落下来,在树脚叹气道:“成了一头牛,我也认了,竟然连颗老树都成精了,这世道怎么个说法?” “呵呵!阿弥陀佛,施主为何在此丧气?” 牛奎吓了一跳,转身一看,一个慈眉善目的光头和尚,脑后生佛光,脚下一片白云,油亮光滑的面庞笑得如弥勒佛般。 此人不凡,牛奎内心想到,赶紧抱拳恭敬地施礼道:“大师有礼了,在下路经宝地,多有打扰,还望恕罪。” “施主客气,此处乃我静修参禅之所,若是不嫌寒舍简陋,请进一坐。”和尚抬手一请,他身旁那颗香桧树徐徐降下,树端一个巨大香桧树枝编织而成的巢穴。 牛奎内心欣喜,此和尚和蔼可亲,气度不凡,一看便知是个有大智慧之人。如今有机会接近,当下不再客气,跟随和尚进了巢穴盘坐而下。 “呵呵,这和尚怪癖,既不住庙观,也不居洞府,却只在一个柴草窝里容身,当真异类。等等,草窝、香桧树、乌巢……我的妈呀,乌巢禅师……大日如来……” 牛奎险些一嗓子叫出声来,两股战战,双手颤抖,牙齿打颤,惊讶得死去活来。这里难道是浮屠山,牛奎生前最爱西游和封神,熟知能详,知道西游中的浮屠山山中有一香桧树,树端有一鸟巢,鸟巢里住着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唤作乌巢禅师。这乌巢禅师在唐僧路过此地时曾传授二百七十字《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并讥讽猴子多心,惹恼了悟空,举铁棒往上乱捣,结果不能碰乌巢分毫,才知道这位禅师的法力深不可测。难道这人便是那乌巢禅师? 牛奎打了一个激灵,有些搞不懂,有些抓狂,有些崩溃,瞪着一双牛眼,死死看着和尚,嘶哑着嗓门问道:“大师,你是不是乌巢禅师?是不是大日如来?” “我不住庙观,亦不居洞府,只在乌巢中容身,可唤作乌巢禅师。”和尚呵呵一笑,眼中充满了人生智慧,充满了佛法真谛,脑后佛光四照,宝相庄严,声音宏大。 “真是大日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