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月下》 第1章 团队活动 六点半,闹铃响,醒了。 赶紧起床!今天公司组织了团队拓展活动,要去‘天下第一漂’漂流。 拉开与阳台隔着的玻璃门,一股热浪夹杂着玫瑰的芬芳,扑面而来,久吹空调已经冰凉的身体,在这大夏天里,有那么一刹那间,分明的眷恋着,这殊别了十几个小时的温暖。 八月份搞户外拓展,活动方案一个月前就订好了的,如今公司的经费亦已经拨放了下来。好多同事早就商量开了,穿什么样衣着最防晒又清凉,抹什么牌子防晒霜效果最好,裴晨媛一点经验都没,防晒霜更是消受不起,其他也根本不知道要准备什么,索性想着,随意了去吧,什么都不准备了,晒黑就晒黑呗。 为了保持室内空调辛勤置换来的那点凉气,轻轻拉上门,两步走到阳台上刚才那股芬芳的根源面前,深呼吸了一口! 那是两盆月季,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随风轻颤着硕大的花朵,夏日里的花朵通常一日散型,但仍然阻止不了月季成为裴晨媛的最爱,这两盆更是最爱中的最爱,一盆是浅粉色的美咲,香味浓郁绵长,一盆是杏黄色的朱丽叶,清新淡雅无香。 低头亲吻了一口绿叶,眺望了一眼眼前的街景,时间还早,路上的车不多。爱花的人儿立即果断转了身,站在一侧的水池边,抓紧时间开始洗漱。 虽然不知道要准备什么护肤秘诀,不过现在裴歨媛这心里,对漂流,还是抱着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期待的,年轻人,都是爱玩的,况且昨天涂夕就说过了,马蕾会带上她那只大大的水枪。 裴晨媛一只不大能理解,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如马蕾,据说经常在小区里和涂夕一起玩打水仗,那会是怎样一个场面 洗漱完毕,身体跟着气温暖和了起来,所以再进卧室,又一番冷热交替的感受,彻底激活了心头的雀跃,裴晨媛迅速的换了衣服,背上昨天已经收拾好的背包出了门。 当然值得期待并且开心,她所在的部门有四十多名员工,就这次的活动,方案拟定是要分成三批去。能争取到和涂夕,马蕾,关婷婷三个要好的姐们一起去,可真没白废了几个人那许多说好话的力气。 八月的泉城,六点半的时候,朝阳还是周身缠绕着雾气,跟清晨起床的人一样艰难的起床,红着一张脸微微散热,而七点半不到的此刻,已然骄阳似火,灼晒在人们□□的皮肤上,火辣辣的刺喇感,好在气温还没升的那么快,还不到燥热的程度。 公司的公寓楼七层楼高,在清晨里投射下大片的阴影,旅游公司的车已经到了,说好的在楼下集合,裴晨媛第一个到了。 就说皮肤天生白净的人总是多些资本,至少不怕晒黑,即使是晒黑了,也很快就能恢复。 所以,裴晨媛穿了牛仔的热裤,纯白的短袖t恤。脚上也只是配一双白底碎花帆布休闲鞋就可以了,再加上荧光黄的运动背包,马尾辫,一米七二的净身高,拿裴晨媛自己的话说,女人要是玩帅气,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微微期盼的人低着头,在车门前,来回踱着步子,嘴里碎碎念,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还摇着头 “这些个臭美的女人,不知道到底要妖艳成什么样子呢。我猜猜看啊,马蕾今天不会化妆,涂夕也不会化妆,婷婷更不会化妆。” 漂流谁会化妆?再好的化妆品也不能百分百的防水,回头弄一脸五颜六色,那不是给自己丢脸的机会了吗! 说起工作,裴晨媛在一家化工企业供职,基层的员工,整天里穿着那车间工人的深蓝色纯棉防静电的工作装上班、下班,不论冬夏,长袖长裤,风里来雨里去。 呵!难得有个像今天这样,可以比比美,秀秀身材的机会,这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小伙子们,怎么打扮都可以理解的了。 一个回头,侧脸就看见了远处走过来的马蕾,裴晨媛拍拍受惊吓的小心脏,差点就撞衫了。 那厢也穿着热裤,荧光黄背包,明黄色袜子,荧光黄运动鞋,还好上衣穿的是件深蓝色的碎花雪纺衫。 竟忘了,这家伙是黄色控,裴晨媛不禁懊悔起来,就不该一时脑子发热,买个荧光黄的背包,撞了她钟爱的黄色,好怕马蕾发飙的。 不过裴晨媛心里也清楚,自己这一身上下,都是百八十块钱的淘宝货,马蕾可不一样,她这身行头,绝对不便宜,随便哪件,怕都是要上千的,这样的衣服,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也买不了几件,心下一顿感慨,投胎,真是门技术活! 马蕾一走到跟前,就被她拉着小手上了车,两个人径直走到最后面一排,像有默契一般,卸下背包,一左一右,半坐侧躺下来,占了整个后排,然后一人拿出一包零食,开始边吃边评论后面一个个上车的小鲜肉般的男性同事们。 “这个穿的真帅,那个身材最近练的不错,哎呦,这还来了两美女,来来来,靠近点。” 来人关婷婷和涂夕,自然的,就坐在了她们前一排,听着后面两人说笑,跟着放肆起来,笑的夸张。果然如裴晨媛所料,除了没化妆,这厢两位,打扮得也是够出彩的。 不过没过一会儿,部门领导上车的时候,四个人赶紧消停了下来。 这个部门经理,叫黄鸣,明明才35岁的年龄,长腿欧巴的相貌身材,驾着近视眼镜,一派斯文,皮肤白净,秀气无比。可惜了天天上班时爱板着个脸玩深沉,所以,就算今天是出来放风的,大伙也都不敢先造次起来。 裴晨媛跟马蕾也老实了不少,正襟危坐装老实的样子,手里的零食还在吃着,吃着吃着,相视一看,眉角一挑,憋着笑,怎么看都有那么点想要搞怪的意思在里面。 果然,马蕾拿起背包,拉链开了一角,裴晨媛低头一看,一脑门子黑线,因为马蕾的包里,除了换洗衣服,还有偌大的一只,大红色的儿童水枪。 第2章 资不抵债 人也都到齐了,七点半,准时的,车子平稳地向着‘天下第一漂’所在的海城出发了。 旅游包车是辆普通的中巴,不算豪华,且算干净,米色的坐垫,靠枕上还套着纯白的枕套,让大家放了心的依靠。 这是一个年轻的团队,90后占了一半,不过这个时候年轻人们都识相的闭了嘴,一个个都玩着闭目养神。 漂流确实是个体力活,现在不宜大闹浪费精力,何况,还有个冷面领导在镇着场子。 化工企业有个特色,满车间跑的基本都是男人。唯一例外的就是今天这个qhse部门了,化学检验是女人的江山。 所以今天,阴盛阳衰的格局,男爷们吃香,好在,这四个姐们把男人都‘让’出去了,背包自己来,提水自己来,资源少,就不玩矫情了吧。 裴晨媛解决了一包零食,拍了拍手,掏了纸巾擦干净,左右看了一看,没什么人说话,干脆,也眯了眼睛,养神。 车在毫不犹豫的前进,窗外明媚的景色,便遗憾的后退着,招不来一车子人施舍一个青睐的眼神。 今天这一出来,气氛看着是挺好的,只可惜的是,这家合成塑料的公司,也就看着表面光彩。 国企合资企业的底子,窝在个海边小镇里,玩出了国有大企业的做派,表面上看着,确实风光的很,员工的待遇不错,福利不错,公司集体建成公寓小区给员工当作宿舍居住,上下班有班车接送,就连职工大食堂,公司区域内都建成了两个,只为良性竞争提高职工餐饮水平。 事实上呢,情况如何,只有员工知道,公司运营了五年下来,目前已经资不抵债,就只有员工的工资还能勉强发上,其他做什么事情都缩手缩脚的没钱。 从富余折腾到穷的历史惊人的相似,公司刚起步时,趁着有股东方的投资资金,贷款也容易,大手大脚的买什么都阔气。两年后,偏偏整体市场行情不好,经济开始有点紧张的时候,就慢慢的拖欠着一些采购原料的资款。再两年后,市场的行情还是一般,公司就靠到处贷款周转。再到今年,开始精简员工的福利、绩效奖金。到了现在,八月份,也就是现在这个格局,贷款也还不起了,甚至于,已经有小银行和一些供应商在起诉公司了。 所以,最近,作为股东的集团公司到处求爷爷告奶奶般的,希望能把这个拖油瓶公司卖出去,要不是一直有员工离职,估计也舍不得拿出这个钱来组织员工活动来平抚员工情绪了。 最近几个月一直有人来公司考察,但大多数趁兴而来,败兴而归。就拿裴晨媛这块来说,三天两头检查安全设备,整理卫生,来一次人,就大扫除一次,到了,也没听说有个结果。 其实对裴晨媛来说,她是希望破釜沉舟的,干脆直接倒闭吧,就能让自己不再对这个远离老家一千多公里,又岌岌可危的公司抱有幻想了。直接走人,重新找工作,树挪死,人挪活,年纪轻轻的,还怕找不到工作吗,何况她跟老公申旭两个人,还有那么点专业技术在手里。 申旭是个化工工程师,也是在这家公司供职。今天一大早临出门的时候,裴晨媛还恶作剧般的,不轻不重的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力度正好,够弄醒他。 在裴晨媛看来,申旭可是有一肚子才华的人,在中央控制室,手拿传呼机,指挥生产现场中运作的时候,那样子,颇有运筹帷幄的感觉。 几年前,结婚后不久,申旭带着她不远千里,想着来到泉城拼一番事业。如今,职位是有了,可惜,公司又撑不下去了,虽然收入没减,但到底,是看不清前景的。 而且,申旭跟裴晨媛想法疏离,保守,稳重,也许是年龄大几岁的原因吧,或者也许是在公司有职位的原因,他一直不舍得放手,总怕错过什么,这就是两人能在这家一直亏损的公司坚守了五年的原因。 对于申旭,裴晨媛一味的妥协,甚至依赖,为此,她也自动忽视了自己的没主见,因为她知道,申旭是值得她依赖的人,也是她要依赖一辈子的人。 申旭还是她同校毕业的师兄,大学毕业后的几年,安分的工作、存钱,安心地等着她长大,玩够,毕业。就凭这份心,裴晨媛大学一毕业就嫁给了他,恋爱加结婚,两人在一起已经七年了,裴晨媛都28岁了,要不是担心公司倒闭家庭收入受影响,孩子大概都有了,可是现在,这个担心,仍然还没有解除。 第3章 得罪领导 “老裴,醒了,车已经上山了,马上要到了,再睡发型都乱了哦” 还在的沉思中,就被马蕾她们弄‘醒了’,这三个祸害,清一色25岁,个个年轻,个个鲜嫩,所以管裴晨媛叫‘老裴’。 那两个也已经嫁作他人妇也就算了,只有马蕾,到现在还单着,并且自封为‘单身贵族’,贵族个屁,工作几年了,一毛钱没攒着,不够花还经常要找家里支援一些的。 但是,马蕾她母亲大人老来得女啊,今年眼瞅着六十了,内退在家,没事做,所以,她母上大人每年都会从甘肃老家浩浩荡荡迁都过来,住上一两个月,来亲自监督姑娘找男朋友这事,可惜,来了好几回了,也没能相到合适的女婿,所以每次临走之前,都把这个重任交给这三个死党,这不,一周前,马妈妈刚走,重担又落在了姐三个肩上,走之前,马妈妈手把手交代三个人,那叫一个信任之至啊。 说话间,盘山而行了半个多小时的车,速度慢慢降了下来,车一停,立即有人冲了下车,在一旁哇哇吐了起来,关婷婷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平时叫她运动她偷懒,身体素质也太差了,盘旋绕山而上了半个小时就受不了了,裴晨媛刚想上前损她两句,一左一右涂夕马蕾攀了上来,看着一左一右两张苍白的脸,再看看别处精神状态一般般的小鲜肉同事们,消停了,好像这段路走了下来,大家感觉都不是很好的样子,山路难走啊,拜每天晨跑所赐,裴晨媛这还生龙活虎着呢。 还好,旅游公司早就了解了这个行情,先安排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来休息、喝茶、吃饭,因为漂流要泡在水里,一般要等到中午十二点才可以开始,下午两点左右结束,这个时间段是最暖和的时间,不怕着凉。 停车场在景区外围,大家依次下了车,偌大的停车场几乎没有空位了,可见,这个景区开发的不错,就看那一片停着的车,半数是跟今天公司包车一样的旅游公司的大巴、中巴,还有半数便是私家车,现在的人,注重锻炼和环境疗养,所以私家车里,各种品牌,普通家轿到各式豪车,一应俱全。 沿着石桥一路进了景区,穿过清幽的小竹林,是清澈见底还能看见锦鲤的人工湖,湖边有木质长廊,廊下有石桌石凳,廊边一条石铺蜿蜒的小路,绵延至远处,邻接着一面复古白身青瓦围墙,围墙深处,隐着餐厅,洗手间,更衣室等一整套的配套设施,来来往往的游客脸上,无一不是喜悦,这里,确实是休闲放松的好去处。 来的人多,吃了饭后,也不算无聊的等到了十二点,托运了衣服,往码头走去,马蕾手里的水枪已经把持不住了,每个同事都是攻击对象,直到一个错射,被同事们私下暗称‘黄欧巴’的黄鸣的裤子某关键部位湿出了一个大大的水印子,才停了下来,马蕾紧张的,一下子跳在裴晨媛背后,黄偶巴眼镜后眸色一沉,只一瞬间又挑起眉头,放松了冰块脸,挑着气氛 “马蕾,还没下水就这么着急,跟我一个艇了” 顿了一顿,又指挥大家 “大家尽量男女搭配,划船可是体力活。” 领导一放松,气氛瞬间起来了,一群年轻的同事们,按耐不住的,争了上前。 马蕾讪讪的跟着往前走了,大家都知道的,黄欧巴出来团队拓展训练的时候,最喜欢跟未婚的小姑娘搭组,可是她原本计划好要跟裴晨媛坐一个皮筏艇的,这厢三个人看着那一张泄气脸,想笑又不敢笑,憋的脸上肉疼。 托运点到码头还有段距离,眼前,是一片人工蓄水湖,漂流的水就是这蓄水湖积攒的山泉雨水了。湖面宽广,绿波粼粼,密密集集的鱼泡,让懂渔的人心里像猫儿挠着一般。 湖边幽深的小道上很是热闹,一行人没多久就看见了码头,走路快的先到了,婷婷跟涂夕上了第一个皮筏艇,橙色显眼的救生衣,竹篾的安全帽,穿在身上真有那么点渔夫渔婆的味道。 那两人刚一坐好,工作人员就下手一推,顺着浪流,艇子被冲了下去,紧跟着就是尖叫声传来。 第二船,缓过神来的裴晨媛也坐稳了,心里想着,这就是漂流啊,整个一坐船顺水而下的水上游乐活动吗,这还不简单。 她这一坐稳,打算组队的一个男同事就要往上坐,马蕾跟猴一般,从身后猛的拽着他衣服一拉,那个同事向后踉跄了两步,小猴子就势往皮筏艇上一跳,推了旁边伸出手的工作人员一把,皮筏艇一动,离岸了。 马蕾是跳上来的,艇子晃的厉害,裴晨媛一惊,抓紧了扶手,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时,已经离岸好几米了,远远的看着黄偶巴愈来愈黑的脸,裴晨媛一恼,就骂上了 “要死的马蕾,你害我得罪领导了……” 紧接着,骂声埋没在了往下冲的激流水声和尖叫声中。 骂归骂,也就是开开玩笑,黄偶巴是qhse的部门经理,申旭是生产部的部门经理,不管是从哪方面说话,黄偶巴也都会卖他申旭几分薄面,本来,有了裴晨媛,两部门就有点结了秦晋之好的意思在里面的,裴晨媛也不怕黄欧巴给她穿小鞋。 第4章 我看上了 小小的懊恼被抛在岸边,一行人总归还是一路开开心心的往前漂了下去,一路上,打水仗,争名次,人手一把水瓢,马蕾的水枪已经毫无优势,被扔在了一旁,直接跟对手们瓢浇手泼,下水没几分钟,浑身已经湿了个透。 艇下的通道是条天然形成的排水沟渠,再加上人工雕琢,九曲连环,石圆水清。两岸是原始的树林子,想必已经被开发成真人实战的场所,偶尔还能看到穿着迷彩服的人来回穿梭。 水边偶尔还能碰见几棵板栗树,馋嘴的同事上了岸,摘了栗子,拿着船桨敲着毛栗子,这个季节,栗子还没成熟,粉嫩的小小的毛栗子肉,入口微涩,然后回甘,喉头一片清甜。 水上,裴晨媛声声埋怨着马蕾是个懒货,一路上,光顾着跟别人打水仗,划船的重任交给了她一个人,裴晨媛使劲划着皮筏艇,还时不时要做一回被殃及的池鱼,同事泼过来的水,淋的她眼睛都睁不开,不知不觉间,就被其他人落在了后面。眼看着前面的同事走远,两人这又着急起来,赶紧一起使力气往前划。 好死不死的,划到一个下水口,通道很窄,艇子横着,卡在水口了。 水流很快,冲劲很大,两个人怎么推两边的石头都没用,一商量,只有下船推吧。 颤巍巍慢慢的正要起身,还没站的起来,艇身被什么一幢,又一屁股坐了下来,喝凉水塞牙什么感觉,裴晨媛觉得,应该就是现在的感觉,这两人正堵在水口愁得发慌,后面跟上来了几个艇子,一起堵在了水口,好了,更推不动了。 几个男人,一人一艇,橙色安全服下面都穿着还算专业的水下紧身衣,刚才从门口一路下来的时候没看到他们,这么快就跟上了,还是一人一艇轻松些。 可是下水口就一个,没办法,谁也不愿意被堵住,没人说话,耳边只有湍急的水流声,气氛微微的怪异起来。 大概是着急了,其中一个男人戏谑了一句,口气轻蔑,声线拉的长长的,伴着其余几个人的轻笑声,声音倒是好听,可说的话,裴晨媛觉得,真他妈难听 “好狗不挡道啊……” 本来就很着急了,裴晨媛一听这话,发赧的情绪像被点了小炮仗似地,今天还忘了换隐形眼镜,近视眼镜上一层水雾,看不清来人,张口就爆了粗,女流氓的气质显现无疑 “妈的,谁要挡着狗儿的道,你以为老子愿意吗…………” 刚要接着骂下去,看见了后面第二个卡船的男人起身,下水,站在浅石头上,准备帮忙推皮筏艇的动作,吓得止住了话头。 因为走近跟前的,一张脸倒是帅,但毫无表情,一身身材看着不错,但身高巨大,她俩还坐在艇里的,他是站在旁边的石头上,高度上压力巨大,前方她俩的同事们已经漂远。 裴晨媛个子高挑,平时偶尔是爱装着帅耍个流氓,可比起这一个两个三个高个子又不知底细男人,没有胜算。算了,闭嘴。 后面堵着的几个人听了裴晨媛的话,笑声骤停,看不见面部表情。还好眼前这个站着的男人还算绅士,推船也没费力气,没两下给她们的艇身推正了。 再推进一些,眼看着,艇身还有一角就要被冲下去的瞬间,裴晨媛飞快的,拿起手里的水瓢,盛了满满一勺水,一挥手,使着全身力气,把水泼向了刚刚那个说话声音的方向,另一只手顺势一推边上的石头,艇身一动,水流直冲而下,瞬间就被冲出好几米远去,马蕾倒抽一口冷气 “老裴,你狠!” 身后远远传来一阵爆笑,仿佛还有两句骂骂咧咧但声线好听的声音,以及一声低沉男音 “这有什么好较劲的?” 激流下一个转圜,绕过一屏矮石,回首确认了后面没有艇子跟上来,裴晨媛舒了一口气,想来还堵着呢吧,一个个艇子推下来,再想赶上她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报仇虽然快活,但是她还是使劲划船,往前逃着,回头不忘叨叨叨埋汰马蕾 “你就是个倒霉玩意儿,平时张牙舞爪的跟我们耍横,在外面就跟绵羊似地” 马蕾一听,小身子软趴趴的凑了上来, “老裴裴,不要这样吗,人家平时也很淑女的。” 裴晨媛一个哆嗦,还是,放弃跟这厮说话吧。 到底胆小,因为怕后面的男人赶上,使足了劲往前划去,马蕾没人玩了,也一起使劲划船,没几分钟,前面终于看到大部队了,两人松了一口气。 混在大部队里,就不用怕了,裴晨媛小心思算计着,别说一个个穿的一模一样的救生服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就算看着这么多人,打起仗来也不怕吃亏的。 两人一改刚才的着急,懒懒散散的,随着水流,跟着大部队一路前进,玩了一个多小时,大家都很累了,不着急往前,就等着缓和的水流冲着皮筏艇向前,顺水而下的感觉也挺舒服。 艇子终于跟婷婷她们的撞到一起了,干脆的,婷婷扯了根绳子,直接把两只艇子绑在了一起,省的再分开了,一起漂吧。 若说刚才光顾着打水仗,后来又是疲于奔命,那么现在,终于,能静下心来赏山玩水了,裴晨媛这才觉得自己的鼻腔快要一泻千里了。眼前,两枚少妇加一枚少女,通身湿透,更是因为有肥大的救生衣欲盖弥彰,那衣服下面的风光,令人遐想无限。 漂到一个角落,没有其他人在,马蕾扭扭捏捏的低了头,故意囊着鼻音 “头低一点,我要说悄悄话了。” 好吧,见不得这个样子,三个人都顺从的低了头 “老裴,刚才那几个男人都好帅的,我看上了,怎么办呢?”说完又假装着,扭捏起来,裴晨媛嘴角一个抽搐,送出一记白眼 “还以为刚才跟我一起往后看是怕被人家追上来打架呢,呵,没义气的玩意儿,被人家骂了还惦记着,精虫上头了啊?来清醒清醒。” 边说着还一边给马蕾头上淋了一瓢水,扭了头又往后看了一眼 马蕾见她不理人,把个小身子一软,又往她身上凑,艇子一个失重,又进了半船的水。 终于,裴晨媛受不了那缠人的功夫,先泄了气,手忙脚乱的拿了水瓢,开始往外舀水。 “好吧,好吧,算我倒霉,帮你搭讪,帮你搭讪还不行吗,一张老脸是豁出去了。” 马蕾担心着,手里已经开始整理衣服和凌乱的头发 “要是人家已经上前走了怎么办?” 裴晨媛上了一剂定心针,看着马蕾一脸的笑,很是懊恼,这货在姐们面前,永远都是这样的黏糊糊的没个正行,到别人面前,那可淑女的很、正经得很。 “一直在后面没追上来,终点等着就是了。” 第5章 电话号码 水上飘飘荡荡了两个小时,随着最后一个急坡的到来,终于听到了石头屏风后面传来的嬉闹声,终点到了。 林风阵阵吹来,真是够累的。划了两个多小时船,又是一艇载两人,裴晨媛筋疲力尽,隐隐的,还感觉要低血糖了的微晕的感觉,这毛病耽搁不得,要赶紧上岸补充糖分了。 皮筏艇荡荡悠悠靠了岸,摘下眼镜洗了洗又戴上,这回眼镜上虽然还是有水珠,但没有水雾,终于视线又开阔了起来。大部分同事已经洗澡换衣服去了,她们四个是落后了的。 裴晨媛跳了上岸,余光一瞄,隔壁几道剐人的目光射来,并着山里的冷风,让她忍不住一个寒噤。 其实,还是有点怕完成不了马蕾的任务,搭讪这事,真不擅长啊,还不如打一仗骂一架来的痛快。 几个男人上了岸,刚才没仔细看,现在正眼一瞧,四个人,一个比一个高大帅气,难怪挑剔如马蕾那1.5的视力都能看上了。 裴晨媛胆怯,蹲了下去,凑近还在皮筏艇上的马蕾耳边,“要不你先上去吧,要到电话号码就行,勾搭是以后的事。” 跟着抬头一看,马蕾一脸的乖巧紧张,虽然在她看来就有点扭捏了 “不行啊,人家不好意思吗,再说了,我母上大人可是把我交给你们的了呀。” 眼看着那几个男人利索的动作,裴晨媛闭眼深呼吸一口气。 过了这村没这店,再不下手来不及了。 “没出息的东西,慢点上来,记得配合我。” 转身回头,上岸就是面矮矮的坡,裴晨媛到了坡上,扭身过来,站在坡顶,散了头发打理着,佯装是在等马蕾,坡口不宽,是上岸的必经之路,守株待兔即可。 看着几个男人上了岸,这会子没拿正眼看人,裴晨媛心里紧张着,这几个人,到底有没有认出来刚刚泼水的是她啊。 马蕾还在下面艇子上磨磨唧唧上不来,在等她的动作。裴晨媛推着眼镜,斜视着正在往上走的男人,却对着马蕾说话 “马蕾,快点。” 马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上了岸,不紧不慢走了过来。 话说间,那几个男人已经到了跟前,正准备从裴晨媛身侧过去。 微风一吹,浑身湿透冷飕飕的,随着紧张,肾上腺激素猛增,裴晨媛又一哆嗦,两手换了姿势抱着手臂,转身,一个‘不巧’,撞上了身边要过去的人。 不知道是低血糖没力气了,还是男人力气太大,站得太稳,裴晨媛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手一下子撑在身后,眼镜飞了。 清脆的落地声,一个心疼,眼镜肯定又摔坏了。 短暂的眩晕后回神,目光落在眼前顿住的男人身上,裴晨媛暗喜,这个撞对了,正是马蕾喜欢的型。 一样浑身湿透,站立的短发上还滴着水珠,身高应该有一米八五,年龄看着不大,应该不超过三十。没了眼镜,面容也看不很清楚,只见得剑眉,还有犀利的目光,应该是面无表情,吹了风脸色偏苍白,一身紧身运动服,湿透透的贴着皮肤,那身材,裴晨媛估摸着,应该有腹肌,应该有人鱼线。 马蕾‘哎呀’了一声,跳了上来,拉起裴晨媛,看着她站了起来后微微抖着的手臂,渐渐不对的眼神,有点紧张了起来。 “马蕾,快帮我拿糖。” 后面挤上来嘲讽的声音,还是刚才那款磁性的声音 “哎呦,要糖吃还挡着路,哎呦,这是?这是怎么了?这……” 不过后面他说的什么,裴晨媛也没听仔细,她只顾着嘲笑自己,中午吃少了,这回,真低血糖了。 迷糊中,感觉有个人,在她晕倒的瞬间,手臂在她身后捞了一把,扶住了她,然后一个打横把她公主抱起,三步并作两步,不知道把她送到了哪里的座位上。 迷糊中,不知道谁的脚踩在了她的眼镜上,‘咯哒’一声,这回彻底报废了。 迷糊中,好像听到马蕾着急忙慌的领了包裹,拿出了早先准备好的葡萄糖,休息室有热的姜茶,大概已经有人打了一杯,马蕾接了过去把葡萄糖加在里面,喂着她喝了下去。 迷糊中,马蕾开始跟身边的人聊了起来,话题自然是她的低血糖。 迷糊中,马蕾似乎报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迷糊中,有人来来回回踱步,应该是在紧张她。 也许过去了十分钟,也许只有五分钟,低血糖这个毛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裴晨媛‘活’了过来。 眼前马蕾一脸紧张,后面跟着个帅哥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裴晨媛眯眼,眼镜没了,看不清楚。眼前这人,不是她撞到的那个,大概是被那个他泼水的倒霉蛋,有一米八开外,三七分头发贴着头皮,挑高眉,桃花眼,身材也不错,也是极品,虽然她还记着那两句难听的话,但眼前这人的这副皮囊,她倒也理解马蕾的忘性了。 桃花眼帅哥一脸轻松,转身跟后面的几个人只说了一句 “没事了,走吧。” 回过身来,俯视着身高一米六的马蕾,嘴角一挑,一手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另一只手里捏着个什么东西 “电话联系,再约。” 裴晨媛心里暗喜,看来,马蕾拿着手机号码了,眼镜丢的不亏。 一个顶两 衣服已经半干了,几个男人领回自己的包进了浴间,涂夕婷婷看裴晨媛没事也洗澡换衣服去了。 身边一下子清净了,微风声,鸟鸣声,不远处浴室里的流水声,声声入耳。裴晨媛勾了唇角,半倚在躺椅上冲马蕾勾勾手指 “马蕾蕾,你什么时候赔我眼镜?” “苏哥哥说了,明天赔你。” 裴晨媛一脑门子黑线 “苏哥哥???” “刚才帮你打姜茶的那个帅哥啊,叫苏雨辰,连名字都很帅吧” 裴晨媛眯了眼,点着头,拉长了调子 “哦…………你这是勾搭上了呀…………” 调戏了一下子又一本正经的坐了好,两手靠身后搭在椅背上,一脸戏谑,斜头,挑眉 “满意姐姐的表现吗?” 马蕾一脸谄媚 “姐姐出马,。” 嬉笑间,时间流失,很多同事已经出来了。不能再玩了,姐俩收拾了衣服,赶紧洗澡去。 其实也就是匆忙的冲了个冷水澡,换身干衣服,十分钟就能搞定。漂流后,凉着的身体反正也不能洗热水澡,对付一下,回家再洗了。 出了浴室领回背包,集合完毕,她们几个也跟着一众同事顺着石阶往山腰上走,几个回旋转身,突然眼前空旷了起来,一条环山两车道的小路,路边有雅致的凉亭候车室,红漆木凳,这个景区游点配套设施做的很好,配上山水美景,美到极致,一个深呼吸,平常工作上积攒的压抑和压力,漂流后的疲累,缓缓的,在静坐间点点流失,裴晨媛这小心情,也如喝了糖水后的身体一般,迅速精神了起来。 亭子各个角落三五成群坐着其他组团的游客,马蕾手机不时来个短信息,看完信息抬头看一眼,然后低头回短信,一脸娇羞。 看着对面也有人跟她一样的动作,这厢姐三个目光交错,会心一笑,然后再仔细看,目光里还有的,就是坏笑。 没等多久,景点的班车过来了两辆,年轻人一哄而上,各自找座,一路回到山顶,已经三点多了,身上换了干衣服,又经太阳一晒,身上暖了起来。这许多人嘻嘻哈哈的,拍照留念,吃了点心,补充水分,准备回程,说说笑笑的,向着旅游公司的露天停车库走了去。 四个人本来挽手走着,牵着裴晨媛的马蕾突然紧张起来,左手轻轻地甩开了涂夕的手,右手紧紧地抓着裴晨媛手臂 “老裴,苏哥哥几个人也在停车场。” “在就在呗,你怕他们啊,还是,你现在就想跟他们走?” 裴晨媛一眼瞪着马蕾,其实,没了眼镜,她看不清远处的情况,只能看见马蕾的表情,好讨厌这种睁眼瞎的感觉。 所以裴晨媛一直提醒自己,等将来有了孩子,一定不逼他傻读书,一定保护好眼睛,不能像她和申旭这样,农村家庭的出身,除了读书,没有其他出路,读书熬夜,熬坏了眼睛,三四百度的近视,不瞎,但不带眼镜又不行。 上车还是找了来时后排座位,等人一齐,出发回程了。 前方低鸣的油门轰声传来,几辆车子绝尘而去,裴晨媛平时经常自己开车,听得出来,那几辆车应该不错,转身问马蕾 “是不是有种钓到小开的感觉。” 马蕾囔囔着“一辆是卡宴,苏哥哥的是x6,还有两辆是辉腾,老裴,你觉得我有戏吗?” 裴晨媛闭眼,甩给她一句 “这点出息!” 回程的车上,比来时更安静,偶尔的汽车鸣笛声伴着几声轻鼾,回程的路,似乎比来时的近。 第7章 温柔情乡 两个小时后,到了公寓的时候,天已经抹黑,扔下背包,裴晨媛找了干净的睡衣进了洗手间。 申旭在做饭,厨房里浓重的炝锅花椒味已经串到客厅,惹着裴晨媛经过的时候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回了卧室,呈大字状重重的倒在了床上,真累,又累又饿。 房间内空调开着强冷,电脑上屏保周而复始换着美图,柔软的被褥,干净的地面,显然,申旭今天收拾了一天。 没一会,做好饭的申旭一脸温柔的笑,走到床边,坐在她一旁的床侧,手,还故意拨乱着她的发 “怎么样,漂流好玩吗?” “好玩,就是太累人,马蕾偷懒,都是我一个人在划船。” 再接着,就连话也懒得多说了。一个翻身,趴在床上,裴晨媛的手在背后点了点向申旭示意,熟悉若他,温柔的双手立即抚上肩膀,一路往下,按摩了开来,一边按摩一边絮叨,声音里满是心疼 “下次带我一起去,我来划船,跟马蕾组队,能不累吗,要不要先吃饭,吃完再睡。” 呵呵,甜言蜜语,是温柔乡,裴晨媛开始飘飘欲仙。 是的,这是她喜欢‘老男人’的原因,老男人知道疼人,申旭大她五岁。 当初还在大学时,他们就认识了,她大一的时侯,他已经大四,这个温柔的‘老男人’,即使后来在另一座城市工作,也是用等的方式陪伴了她三年。那个时候,他的身份只是师兄,三年来,每天短信来短信去的神聊,从没间断,三年来,他见历过裴晨媛每一次暗恋,每一次‘艳遇’,每一次‘相亲’的始终,每一次在她失败后,却还淡淡的陪在她身边安慰她。 裴晨媛一直天真的以为,这是老天怜悯她没有哥哥,赐了这么个体贴的哥哥给她。一直到她毕业典礼的前夕,心里凄凄惨惨的准备结束那没有轰轰烈烈恋爱过的、遗憾的大学生涯的时候,申旭突然来到她的城市,出现在她的眼前,告诉她,他喜欢她,并且一直在等着她。 在那一刻,裴晨媛沦陷了,这个温柔的男人,即使个子不高,即使收入不高,即使相貌平凡,即使家境比她的还差,她认定了。 裴晨媛心里有点小庆幸的是,他熟知她的几年大学生活,每一次‘艳遇’都没有成功,没有结果,裴晨媛明明一副女流氓的行为,确是有着女汉子的嘴脸,留着干净的身体,若他一般。 所以,27岁的他娶22岁的她的时候,两人都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仅有的知识来自于网络,屡战屡败。一直到婚后四天,才真正意义上完成的夫妻之礼。 走神之间,温暖的大手伸进睡衣,沿着肩走到了背,然后是腰,然后是臀,裴晨媛细腻柔软的背一僵,翻身,两手搭上申旭的肩膀,他的手温告诉了她他要做什么,她28岁了,结婚六年,早已经人事尽知了。 头顶的灯,仿似在摇晃,灯光晕染,错觉似水乳交融。 男人一身汗湿,低吼着趴在她的怀里的时候,还贪婪的又啃吸了几口,才恋恋不舍的转身去了洗手间。 几分钟后,申旭腰间裹着浴巾进了卧室,裴晨媛躲在被窝里,眯着眼看着进来的人,肩臂单薄,人是偏瘦的,微微肚腩也是因为应酬多喝酒喝出来的,腿跟裴晨媛一般细长,好在有浓密的腿毛,要不然,那美腿,怕是裴晨媛都要妒忌三分的,一脸温柔的笑,凑近了被窝里的羞红脸 “还不起来吗?” 裴晨媛一脸通红,赶紧坐了起来 “吃饭吃饭,今天又低血糖晕了。” 第8章 小小遗憾 餐厅里,简陋的餐桌上,是半个小时前申旭做好的饭,微微凉了,但是大夏天的,不介意这个,饿坏了的裴晨媛大口吃了起来,对面的申旭一脸心疼看着她,絮絮叨叨起来 “慢点吃,中午怎么不多吃点,怎么又低血糖了呢……” 自己却吃了几口不吃了,又是这样,裴晨媛也没抬头,习惯一样的问 “你怎么不吃了,也多吃点呗。” 申旭一脸克制着的表情 “吃那么多干嘛,容易胖。” 裴晨媛嘻嘻哈哈地,伸手捅了一下申旭的肚皮 “再吃点,我喜欢你长得胖胖的。” 申旭干脆起身离开了桌子 “我不喜欢自己长得胖胖的。” 裴晨媛瞬间心情一落千丈,是的,烦透顶了。 她是个吃货,爱吃,又能吃,还好吃,出身农村,从小受父母思想的影响,总觉得,能吃的人才有力气,所以潜意识里,养成了吃得多的习惯,更喜欢看饭量大的人吃饭的样子。可惜,申旭小胃,饭量只有她的一半。 说实话,裴晨媛不在意他申旭相貌普通,也不在意他的身高跟自己一般一米七二,但是她介意他吃的比自己少,每餐都比她吃的少,然后还说她吃的多,尽管她不胖,身材也算不错,马甲线,蜜桃臀,细大长腿,但那是坚持运动锻炼得来的,她每天晨跑,不似他,从不锻炼,虽然他也不胖,但微微的肚腩是缺点,只要裴晨媛一提起他的肚子,他就反击,嫌弃裴晨媛吃得多。 裴晨媛向来温和对待申旭,可也实在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天天在饭量上刺激她,这下又赌起了气。 倒也没有吵架,吵了几年,越吵越没劲,现在有的,只是冷暴力,裴晨媛生气的表现就是不爱搭理人。 申旭也是知道她的,干脆也不搭理她,要不了多久,等不生气了,她自然会主动跟他说话。 干净的房间,灯光明亮,微微的香气萦绕着,床两侧的床头柜上,摆着一对精致小巧的水晶花瓶,瓶子里面各自插着一朵粉色月季,还算娇艳,正是香气的来源,不过,这离枝的花朵,总赶不上在枝头上精神。 要说人生总免不了一点小小遗憾的话,饭量的事只算其二。 其一便是,申旭从来没买过花,更不要谈会送她花,所以,裴晨媛疯狂的喜欢玫瑰,也就是切花月季,还收集各式品种的月季,种植月季,阳台不够放了,还有楼顶天台。 现如今,浅粉馨香的月季花下,两个人,一左一右,躺在床上,各执手机,远离着对方,像是在表明自己的生气,仿佛,刚刚亲热相拥在床上的,不是他们两个,虽然,那包着避孕用品的一团卫生纸,还扔在花瓶的脚下。 即使睡得早,裴晨媛因为堵着气,却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闹钟没响就醒了,提前的,就起床跑步去了。 今天周日,裴晨媛计划着,昨天运动量那么大,今天少少的,老路线,跑了七公里,回来的时候,已经七点半,申旭还没醒。 收了收汗,洗了个澡,还没出卫生间,就听到电话响了,裴晨媛急急的裹了浴巾,拿过手机一看,是马蕾 “老裴,老地方,咖啡店,九点,涂夕婷婷都来,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来给我镇hold住场面的啊。” 说完像是怕裴晨媛拒绝似地,没等她开口,就挂了电话。 裴晨媛无奈的看着手机,摇了摇头,看了看时间,八点刚过,还早。 申旭被电话闹醒了,裹着被子扭着身体,一副没睡醒不爽快的样子,叫人看着有点心疼,裴晨媛转身进了厨房,淘了米煲粥,准备两样爽口小菜,刚刚晨跑顺便买回来的包子在桌上摆好,进了卧室。 一边开始换衣服,一边交代着,老夫老妻了,换衣服都没羞没臊的,都不用躲了。 “早饭给你准备好了,马蕾约了有事,午饭你自己解决,晚上等我回来做饭,车子,我开走了啊。” 申旭别扭的坐了起来,带着鼻音,开始埋怨 “周末两天都不管我,天天出去跟些小姑娘混在一起干什么……” 佯装没听见,整理好衣服,吹干了头发,素着脸,裴晨媛飞快的转身,抓了钱包钥匙,出了门。 第9章 动作真快 楼下,车库里,一辆琥珀金的紧凑型的合资svu,停的很正。 裴晨媛两口子,一贯是整个公司大半年轻人的榜样。 公认的模范夫妻,感情好,有能力,房子车子都是自己买的,自力更生不啃老。跟市区那套百来万的房子一样,这辆三十多万的车也是全款,无贷一身轻。 两个人平时虽然节约,但是工资不低,倒也不缺钱。 大抵是因为周末,夏天又热,一千多人的小区里,职工公寓楼下,走动的人并不多,只三三两两的,抱着孩子转悠的老人,哄着刚学步的稚儿,躲在了芒果树下,避着毒辣的日头。 裴晨媛系了安全带,发动了车,油门猛踩,半个小时后,就到了咖啡店门外。 下车已然发现他们三个都到了,露天的停车场里,三个人的三辆车,不算高档,颜色却一个比一个骚包,现在再加入裴晨媛的,停车场里,太耀眼了。 咖啡店里,静谧安宁,还不到九点,没其他客人,服务员慵懒的坐在吧台后,贪婪着空调的冷气。 站起来招呼的一个小服务员被她的手势拒绝,座位深处,三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已经热闹成了一团,和安静的环境成鲜明对比,裴晨媛轻步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假意怒喝着她们 “这是干什么?干什么?公共场合啊,要不要形象啦?” 婷婷一看来人,已经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搂了裴晨媛,脸上笑开了朵花 “老裴快来,好消息听不听?” “说!”裴晨媛提起了兴趣 “马蕾太厉害了,昨晚几个短信顺利搞定了极品男,今天就约会了啊,这不,今天我们作为陪客,记得适时而退哦。” 裴晨媛没反应过来 “极品男?” 涂夕一脸嫌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就是你昨天假装晕倒弄到手机号码的那几个,苏哥哥啊,长得多帅啊,你们家申旭是有多大本事啊?这么快就叫你忘了啊!” 哈哈,臊红了脸,不过恍然大悟,立即转移话题 “马蕾好样的,没看出来,动作够快啊,没埋没姐姐的一番苦心。不过我昨天是真晕了,低血糖了,后来你们说了啥?我也没听清楚啊。” 几个人‘切’了一声,给了裴晨媛一脸鄙视,涂夕还算有点耐心 “老裴你不知道昨天马蕾多厉害啊,原本你先撞到的那个是不错,就是老冷着一张脸,正好又踩坏了你的眼镜,马蕾干脆敲诈他赔眼镜。还是这个苏哥哥心好,抱了你到休息室的,态度也好,还是主动跟马蕾要的电话呢。” 婷婷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别扯了,扯远了,老裴,我们几个今天的任务就是突出马蕾的优秀哈,九点半就来了哦,据说还要带朋友,还是昨天那几个就好了,都好帅的,身材又好,还有我们的任务,就是尽量创造独处的机会哈。” 说完,得意了一脸的笑容 撇撇嘴,裴晨媛侧身打量起马蕾,精致的淡妆,显得眼睛更大,丰唇上涂着亮色的唇膏,鲜艳欲滴,本来偏暗哑的小麦色皮肤,在妆容和衣着上成了优势,大波浪长卷发及腰,黑色连衣包臀镂空长裙把个小身材衬得十分完美,一米六的身高,踩个七八公分的高跟鞋,裴晨媛估摸着,走起路来一定摇曳生姿。 斜抬了嘴角,一脸调侃的凑近、低头,挑开马蕾胸口的衣服 “马蕾,海绵垫得有点多哈。” 看着马蕾愤怒的表情,还没来得及爆笑,就注意了另外两个,都是美艳不可方物,少妇系列啊。 于是,转移了注意力,唾弃着她们 “你两确定是来做陪衬的吗,陪衬是应该像这样的吧,看看,牛仔裤,棉t恤,平跟鞋,最重要的是,素颜啊!” “切……” 尾音拉的老长,是那厢两人一起嫌弃的声音。 第10章 极品男人 一提低血糖的事,裴晨媛招手叫了服务的小妹,除了惯例咖啡外,点了许多点心,早饭还没吃,点心要吃点。 客人少,服务小妹的速度很快,一碟一碟像呈上来的工艺品。 几粒蔓越莓芝士椰蓉球,精致小巧,落在白瓷的小碗里,十分养眼;乳酪奶油夹心酥饼,金黄色的小方块,点缀得木质的圆托盘比食物还美;抹茶沙布列酥饼,翠绿抢眼;乳酪可可蛋糕,外层是蛋糕,中间掏空,乘着巧克力冰激凌,冒着花样的尖尖;甜酒芝士蛋糕,白色的蛋糕外层,薄薄一层松露粉,些许松露还撒到了蛋糕外,落在托盘上,美的叫人不忍心下口……。 说说笑笑,嘻嘻哈哈之余吃着点心,隔着透明的玻璃墙,注视着外面的马蕾第一个紧张了起来 “不要闹了,他们来了。” 裴晨媛和她并排,左侧面是过道,右侧面是走廊,一扭脖子,就能看到玻璃墙前面,露天的停车场。 昨天丢了眼镜,裴晨媛戴了隐形眼镜江湖救急,不过视线一样好。 前面停车场里,一辆黑色卡宴最先停稳,走下来的是昨天她撞上的那个,奇怪的是,大热的天,还穿着西装,像来谈公务一样的,大概外面太阳晒得太热,一下车就站在车外脱了西装,贴身的是件纯白的长袖衬衫。 就冲着这车和身材,路边已经有小姑娘侧目了。 裴晨媛心头微微一颤,她是爱极了这男人穿衬衫。所以,不论长袖的短袖的,条纹的格纹的,白色的浅黄色的,粉蓝色水红色的,西装版的休闲版的,统统都给申旭买了一件。只是申旭平常不爱穿,除了开重要的会议或者出差,平时都是穿t恤的。 本来知道马蕾的苏哥哥是今天的主角,眼光却忍不住丢在了衬衫男的身上,不得不说,身材好的男人,穿衬衫好看到要命,申旭绝对穿不出这个味道。况且,那男人还开了辆卡宴,那是裴晨媛心目中的神车。 直到衬衫男走到一辆白色的宝马x6前,裴晨媛才回神看重点,车上下来了马蕾的苏哥哥,深灰色的休闲短袖,黑色西裤,看上去比昨天稳重了许多。 再看后面跟上的,两辆辉腾,一辆黑色,一两深灰,每个下来一个人,两个人碰了面交谈着什么,然后就是四个人并排一起往大门方向走了过来。 终于回过神来,再看看涂夕和婷婷两个人,一样的眼冒爱心,裴晨媛一巴掌拍过去 “两个已婚少妇,省点心吧。不许犯花痴啊,今天时候带任务来的。” 涂夕拿美目剜她 “已婚就不要养眼了啊?” 三个人一阵调侃,这才想起来看马蕾,那小小的鼻尖,细细密密的汗已经冒了出来,表情却是一副装出来的轻松。 其实三个人心里都了解,这会子,这姑娘,怕是已经紧张的不行了。 尽管几个姑娘在一起唠嗑的时候,马蕾是最活跃的一个,今天刺激刺激裴晨媛,说看上申旭了,明天又调侃调侃婷婷,你们家男神什么时候来啊,我可想他了,再过两天又盯着涂夕,你们家牛牛开车的样子好帅。但事实上,一到了男人面前,马蕾是最容易紧张的一个,一紧张就是一副扭捏的样子。 几个人进了门,惊起吧台后一众服务小妹,涂夕的角度最先看到人,远远的,对着走过来的人,起身打了个手势。 等裴晨媛跟马蕾这个角度转身看过来的时候,四个人已经到了跟前,突然之间,裴晨媛觉得,涂夕说的对,已婚了,也是要养眼的。 起身让座间,一个侧身,裴晨媛屈膝,偷偷地靠着马蕾的耳边问 “叫什么名字来着?” 还没听着马蕾回答,两两并排过来的男人掀起一阵风准备入座,那是一阵香风,裴晨媛只好识时务的靠后,让出了一条道,帅男第一个上前,最靠近马蕾的座位旁边坐了下来,擦身而过的,是好闻的香水味,不刺鼻,跟马蕾一样,是个喜欢香水的。 第一个落座的人,大概听到了裴晨媛的话,开口打破了尴尬 “美女们好,我叫苏雨辰。” 说话间,白皙的俊脸就凑到马蕾跟前,眯了双桃花眼 “马蕾,来的很早?” 那张脸是惊心的美,马蕾脸一红 “没,也是刚到。” 裴晨媛心中大呼着不妙,这个苏雨辰,马蕾不是对手。那厢今天穿着很显稳重,三七分头发也不像昨天一样贴在头皮上,打理得分外有型,发梢盖住了挑高的眉梢,挺鼻薄唇,桃花半阖一睁,眉峰一颤,一个秋波随风荡漾,递到马蕾眼里,完全就是一个致命的闪电。 一想到昨天漂流中初次见面时,苏雨辰两句不善意的话头,心肝儿一颤 不应该这么操之过急的,毕竟还不了解对方的底细。 对面的两枚少妇围着沙发椅靠里坐去,另外三个男人坐在了一起,并没有太多的动作,裴晨媛这才松了一口气。 后落座的几个男人开了口,口气很礼貌,按顺序报上大名,然后你一句我一句开了场,等着几个女士也互通了姓名和电话,气氛就不尴尬了,年纪相仿的年轻人,都是好沟通的,说说笑笑就聊了起来。 一物降一物,苏雨辰是马蕾的菜,那这衬衫男报上姓名‘沈君睿’三个字的时候,裴晨媛不自觉的抬头瞪大了双眼,然后又低头暗暗赞叹,身材招人喜欢,声音也招人喜欢,名字也招人喜欢,只是可惜了这脸上,一直没有表情,不然,她也敢抬起头来观察一下那张脸啊。 第11章 赔了眼镜 九点半过后,今天又是周末,逛街的人多了起来,需要歇脚的人自然也跟着多了起来。 咖啡店里,慢慢的,开始进了别的客人,随着客人的增加,整个厅内,慢慢地,弥漫起了一阵阵香浓的咖啡味和甜腻的烘焙点心味。 这么一个温馨浪漫的环境,应该多带申旭过来熏陶熏陶。 裴晨媛本来在陌生人面前就少话,又是这样的陪衬角色,更不适合多说,虽然也爱看帅哥,但是总盯着别人也不好,此刻心心念念的,只想着申旭了。 转念,还是算了吧,目光落在咖啡和甜点上,突然想起,申旭牙不好,吃了甜点就牙疼。 她可以吃,这一桌子美女帅哥斯文得,估计也不会有人愿意动嘴吃东西了,只有她裴晨媛会低血糖,吃点东西也应该。 低头抬手的动作,宽松的鹅黄色鸡心领雪纺衫下,春光虽未露,波涛却暗藏,吃东西动作很快,也很随意,抬头的时候就碰上了沈君睿微怪的目光。 这是?沾了松露粉了?裴晨媛一个紧张,举起手背擦了嘴,然后又意识到这个动作不雅观,伸手要去抽餐巾纸。 对面的沈君睿,嘴角一提,抿唇,没笑,还算适时的,递过了餐巾纸的盒子。 隔着马蕾的苏雨辰,看到了这边的互动,像是想起了什么 “君睿,眼镜呢?昨天弄坏裴小姐的眼镜,实在抱歉。” 裴晨媛一想到昨天的小把戏,垂了头,忍了笑,接了餐巾纸,道了声谢。心里自己安慰着自己,我可怜的眼镜,那就是个道具,坏了就算了,提它我还伤心呢。嘴上却客气得不像自己说的话 “千万别这么说,昨天是个误会,是我不好意思,不小心撞到沈先生的。” 擦了手,看着几个人,氛围还不错,各自聊的开心,裴晨媛起了身 “失陪一下。” 说完,转身,远离了一桌叽叽喳喳的人,呼出一口长气,走向了洗手间。 耳后音乐绕梁,眼前琼楼玉成。 裴晨媛几个之所以喜欢这家咖啡店,不仅仅是喜欢那咖啡的味道,还在于他家的装修风格,简约大气,不失格调,就连洗手间,都别出了心裁的。 暗红色砖格纹的壁纸,柔和的白炽壁灯,迎着过道进去,第一眼就是洗手池,宽敞的台面只有两个水池,左右两侧,数十公分空旷的台面上,是大大小小许多盆的绿植,二十公分左右,显高大的靠里墙,矮小则在外围,摆放的错落有致,就连两个水池中间,那一点点空出的台面上,也摆了一盆袖珍椰子,叶子鲜脆欲滴。林林总总,十来个品种,三四十盆小植物,虽然都是些易养活不稀罕的品种,但是氛围,被它们衬的很干净。 裴晨媛右转,进了女厕所,没注意到后面跟上来的沈君睿左转进了男厕。 出来准备洗手的时候,迎面看到对面卫生间出来的人,怔了好一怔 终于可以正面仔细观察了一回,有点惊艳的感觉。 对面站着的人,发型是短短的板寸,剑眉呈入鬓之势,星目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苏雨辰一般又更胜之的鼻梁和嘴唇,下巴还多出刀刻般的线条,再加上板着脸,使得他气质一下子和苏雨辰分别开来。不过也可惜了,那脸色要是放松一下,真不比苏雨辰差。 低眉掩饰惊艳之态,然后点头示了意,低下头洗手。 并不是她裴晨媛吝啬一个微笑,而是她看到对方的抬头纹和眼神里,淡淡隐藏着的,居然是不耐烦。 沈君睿从对面走了过来,停在隔壁的洗手池前,挽着衬衫的袖子,洗手前,伸手进了西裤的口袋。 咖啡店的客人还不算多,洗手间没有别人。这两个相互认识的人都不说话,气氛有点奇怪。 抬手摁下了水龙头的感应开关前,男人递过一个眼镜盒,嘴角微动,开口缓和 “这是眼镜,跟你原来的度数款式差不多,你试一下。” 裴晨媛诧异,跟她原来的那个一样?坏的被他捡走了的意思? 不过从别人眼里看出不耐烦的感觉并不好,尤其还是被帅哥嫌弃,裴晨媛郁闷着,推开了眼镜盒 “真的不用,昨天是我故意撞你,我承认,并道歉。” “既然有低血糖,你应该自己随身带着糖,晕倒前吃进去,而不是等着别人拿来给你救命。” 对方转移了话题,裴晨媛则一脸尴尬,也不解释昨天是不方便带糖果的事。 她这个人,虽然平时一派女汉子的作风,一贯喜欢瞪大圆圆的杏核眼,调侃着小鲜肉同事,其实骨子里却有深深的晕帅哥症,只是自己还死不承认。 这会子,眼睛一斜,隔壁那个人,正是弯腰挽袖洗手的姿势,黄色灯光下偏白的肤色、修长的指节、光洁瘦削的手臂、说话间开合的嘴角,裴晨媛深觉招架不住,只好赶紧洗好手,往回走去,不想再多说一句。 大厅一角,几个人还在火热的聊着,裴晨媛贴到婷婷身边混进人群,成功地未引起别人的注意。身后跟来的沈君睿却没入座,站在一侧,眼神看着停车场,淡淡的只说了一句 “各位,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你们慢聊。” 说完,手里的眼镜盒放在桌上,人,转身就走了。 目光追随着,远远的,门口进来个着装时髦的美女,沈君睿走过去的时候,被美女挽着胳膊,出了咖啡店的门。裴晨媛心里一阵莫名的遗憾,这样的美女,才和他很搭,像自己,也只能看看他眼中的不耐烦了。 两位辉腾男一看沈君睿走了,也起身跟大家告了别,追着沈君睿一起出去了。 看样子那厢马蕾已经进了状态,跟苏雨辰约好了要单独相处,深入了解。涂夕跟婷婷约好了要去逛商场,裴晨媛想了想,自己还是更愿意去逛菜场,言笑间跟了几个人分道扬镳。 至于眼镜,不要白不要,反正不要这个,自己还要再去买,如今的眼镜,随便配上一个要好几百。 第12章 宴请贵客 裴晨媛眼神是没错,沈君睿刚才确实很不耐烦,而且是一个上午都很是烦躁不安。只是裴晨媛自作多情了,他沈君睿的不耐烦,来自于现在面对的事情。 国内经济的大环境并不算好,稳妥一点的企业都在静观其变。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家老头子却总觉得家里的生意应该有所发展。而且这一发展,就延伸到了泉城,不但跨了城市,还跨了行业。 沈君睿扶着额头,怨恨谈不上,懊悔还是有的,原来他供职的公司,布满他的心血,从基础做起的他,如今被老板看好,稳稳实实已经坐着第二把交椅了,离职前的一个星期,他还给公司谈成了一笔大单。 他的父亲,连商量都没有,生生的,把他从原来的公司拉了回来,美其名曰,三十而立,要为家里做事情了。 要不是对新发展的生意所在的化工行业有所好奇,他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欢声笑语传来,眼前宾客聊的甚欢,请贵客吃饭,真心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有人帮他应酬着,他也省了不少开口的机会。 有二十年没这么放肆得休过长假了,偷懒了两个星期。八月份还这么燥热,昨天跟雨辰几个约出去户外活动,漂流还算适合,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雨辰老毛病不改。 沈君睿嘴角隐着笑意,想起那副被讹的眼镜,苏雨辰为了泡妞,屁颠颠自愿跑去配来的,自己只负责了配合的工作。正好今天顺便要来泉城,又不想让林曼棋坐他的车过来,这才去一趟咖啡馆。 昨天临晚,老头子打来一个电话,泉城的业务已经开始接手,没几天就要入驻泉城了,还有个难得一见的重要人物没有拜访,今天难得人家还有空。 本来这样的场合,父子两见客就可以了,老头子偏偏自己不来,还找了个引荐人,找谁引荐不行啊,偏偏还是找的林曼棋。 一个回神,人正坐在餐厅的会客室里,身边不时传来笑声,林曼棋显然熟识贵客。 泉城里高档的餐厅无数,而今天,却选择了一家隐没在乡间的小餐厅,直到进了这家餐厅,沈君睿才明白过来,而今请客吃饭已经不受主流社会追捧,这样的低调又不失内涵的店子,才能受到贵客的青睐。 装修精致典雅的包间,被分成了内外两室。内室里,除了空调和餐柜,只有一套红木的餐桌椅,雕花描翠的桌椅周围,两名熟练的服务员正在准备着席面。外室装修成了会客厅,同样的红木沙发和茶几,泛着贵气。客厅的空调,此刻努力吐着冷气,配套的冰箱里,酒水饮料齐全,就连配备的茶叶,在林曼棋这一过,也是妙手生香。 贵客带着秘书,林曼棋陪着沈君睿,相互之间很快就熟识了对方,林曼棋手头展示着茶艺,年轻秀气的人儿,微笑着只露八颗牙齿,礼貌客套地恭维着对方,也适时的提到沈家的生意。 林曼棋跟这份生意一样,老头能看得上的,都不差。 出身商家,这些场面该做到的逢迎,她像刻在骨子里一般自然发挥了出来,甚至很多时候,沈君睿觉得,这个林曼棋,过于精明,比他更适合商场。 他在这个饭局里,倒成了配角。 没多半会儿,服务员过来柔声细语告知,饭菜已准备妥当。 沈君睿走进了洗手间,想洗把脸,提起精神应对眼前的饭局。 并没有进厕所,只是站在了水池前,高档水池周边,干净得只有纯白的大理石台面,想起刚才在咖啡店里,那样看似小家子气的装修,只要用了心思,有时候,普通的也会比这高档的来得强。 还有,洗手的时候,身旁的那个人,一脸的素净,坦诚了自己的目的和行为后,拒绝了眼镜,没有林曼棋脸上的精明,喜怒都在脸上,也让人觉得轻松。 滞留久了一些,身后出现了个曼妙的身影,林曼棋轻声婉转 “君睿,傻站着做什么?快过来。” 一想到等会的饭桌上,当成啤酒来喝的红酒,不知其名的山珍海味,言不由心的奉承,推来拒去的礼物,还有这眼前不想看见的人,须臾间,开始羡慕起别人的生活,至少,能像雨辰这样,不用插手家里的生意也很好了。 第13章 马蕾战况 又上班了,星期一综合症的典型症状就是现在这样,裴晨媛跟涂夕躲在一间化验室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也不担心领导会进来。 工厂里的工人,大都羡慕着城市白领的工作,那职业装够精神,那工作场所够气派,连那些职场精英们,特别是女精英们,走起路来两侧生风的气场,都值得人流几滴口水。 殊不知,工人也有工人的好处,特别是像裴晨媛这样的国企女工人。 第一个,纯棉的宽松工作服,穿着多舒服啊,就像婷婷说过的,成天穿这样的衣服,至少不用担心妇科病的问题。 再一个,工作场地的空间特别大,大到如果有天你心情不好,一个人找上一间哭个够,都没别人知道。 还有更大的好处是,真正朝九晚五的模式,从不用加班,每天工作量不大,即使裴晨媛作为一个化验小组的组长,负责了整个公司所有出厂产品的化验工作,每天的工作量也就三四个小时,其余的时间,只要不在公共场合造反,没人关心你做什么。 来泉城之前,裴晨媛在申旭工作的城市也工作过一年,国内一线的大城市啊,工作起来压力山大。那时候,签劳动合同,都说的是工作8小时,实际上,每天的工作时间都是10小时以上,而且,这个10小时内,手头绝对是停不下来的。 裴晨媛还记得,她以前的那份工作,一周只有一天休息,通常都是还没在休息中回过神来,又要准备下周的工作了。 那时候,每天穿着修身的职业装,画着精致的妆容、打着哈欠、踩着高跟鞋挤公交车上班的裴晨媛,唯一的愿望,就是想换一份工作,一份跟现在一样轻松的工作,最好专业能对口,工作做起来游刃有余,还要休息时间足够,至少,在将来有了孩子的时候,时间足够用来让她照顾家里的老小吧。 所以现在的裴晨媛是满足的,薪水不很高,也不低,剩余时间不仅仅是多,甚至是非常多,工作上,甚至有时候,裴晨媛觉得自己都闲的要发霉了。 涂夕无聊的划着手机屏幕,懒相横生 “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种花啊!” 时间一多,裴晨媛自然就发展起了一项兴趣爱好,自己住的那栋公寓楼的顶楼,一个小小的空中花园已经初具模型。 农村出生的她,这个爱好发展起来特别轻松,公寓楼顶五六百平米的地方,有三分之一种满了各式花卉,泉城气候宜人,楼顶四季常青,光月季的品种就有三四十种。 裴晨媛特别喜欢月季,所以一直挂在嘴边的,就是想有一个带院子带花园的别墅。然后就着想象中的花园,大展拳脚。 花园里要种上个无数种月季,月季根下地皮表层,绝对不铺草皮,而是要种上各种各样的草花。然后在花园里,挖个小水池,种上一池睡莲。花园的一个角落,罗汉竹种上几根;另一个角落,来几束小簇各色的玛格丽特,金鸡菊,大丽花,绣球什么的。还有,花园里一定要有两三棵牡丹,一定要有两三棵芍药,花王花相那种一开倾城的感觉,她也喜欢。可惜了,泉城的气候,不适合种牡丹芍药,所以,泉城不是梦想中的久居之地。 不要跟裴晨媛说花花草草,只要一提起,根本就停不下来。 那一厢,看了好一会手机、干脆闭嘴的涂夕,手机铃的一声,来了一条短信,看完短信后爆笑,坐着可滑动的办公椅,就往裴晨媛身边凑近了来 “媛姐,马蕾可整大发了。” 这几个人,平常私下个个叫老裴的,可是一到工作场所,还分的清个谁归谁管,所以一概随着其他员工,用敬语叫裴晨媛作‘媛姐’,除了马蕾,跟她平级。 “咋的?” 做完事情的裴晨媛懒洋洋的,完全没有工作时候那股精神劲头了。 “昨天回来的时候就是抱着一大把玫瑰回来的,今天晚上又约出去了,估摸着这回能修成正果了。” “红玫瑰啊,其实就是切花月季,品种名称叫卡罗拉,正红色,无香,我楼顶有四棵!” “得了得了,别说你的花了,说马蕾。” 裴晨媛提起了精神,眸子里换上贼兮兮的精光 “马蕾还真是挺厉害的,这么个帅哥,应该先下手为强,睡过再说哈!” 涂夕摇了摇头,表示了不赞同 “马蕾哪有那么傻。” “来,说一说,看看马蕾的战况,那个苏雨辰到底什么底细。” 裴晨媛这才正经了,想起关心马蕾来 涂夕清了下嗓子,搭着腿正襟危坐,这是她惯有的毛病,开口前还要先摆个架势出来 “苏雨辰,身高182,年龄31,本科学历,相貌就不用说了,你见过的。邻市海城人,家里做生意的,好像是开饭店哦,条件没的说,不过生意他不管。他自己没什么事做,开了几间茶叶店,据说,过阵子,还要把生意发展到泉城来。有钱人啊,座驾宝马x6,平时的主要工作就是跟朋友出去游游山玩玩水啥的。” 一个闪念,裴晨媛想起了点啥 “本地人啊?还是有钱人,那跟马蕾搭吗?马蕾家就她一个宝贝疙瘩,将来还不得回甘肃老家去的,苏雨辰能跟他回去吗?” 涂夕显然没想到这个,想了好一会,才开口说 “这缘分到了,哪里还管他什么,这些都是小问题,现在还考虑不到这个。” 裴晨媛附和着 “那到也是。” 第14章 要削苹果 闲聊了没一会儿,到了午餐时间,几个人又凑在了一起,往公司食堂走去。一路探讨的,都是食堂的饭菜有多难吃,这个菜难吃,那个菜也难吃。 人都是这样的,吃腻味了东西总是嫌难吃。记得刚来公司的时候,裴晨媛还觉得食堂饭菜好吃来着,这五年吃下来,一成不变的菜谱上,再美味的东西,如今也难以下咽了。 走着走着,原来跟涂夕扎堆的马蕾换了目标,向裴晨媛贴了过来 “老裴裴,什么时候做饭给我吃吧,老吃食堂的饭菜,你看我,最近都瘦了。” 裴晨媛一脸无奈,除了同意,没有其他选项。裴晨媛会做饭,尤其是几道经典川菜,那水平,一般小饭店做不出她做的味来。马蕾几个蹭饭精,早已彻底折服在了她的手艺下。 看着答应的人爽快,马蕾又换成调戏的口吻 “人家还要吃苹果。” 裴晨媛奇怪了的表情 “苹果哪次少了你的?” 马蕾更扭捏了动作,嘟着小嘴,剧烈摇动着两只肩膀 “哼!我也要削苹果,给申旭吃!” 前排的涂夕和婷婷已经笑得很夸张了,裴晨媛还是没明白啥意思,涂夕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不过还是给了解释 “你每次都秀恩爱,饭后还给申旭削苹果,马蕾一直说她也要削,就是没男人喂,这是要蹭你老公啊。” 脑子里哄的一声,迷糊了起来,裴晨媛没笑,虽然也知道她们几个是在开玩笑。 但她是个心思敏感的,看部《蜗居》都能愁上好久。《蜗居》里,宋思明老婆有句话说的不错,“等你的男人有了那点成就以后,即使你的男人能保证自己不出去乱来,但你能保证外面的年轻小姑娘不乱来吗,总会有几个是自己主动贴上来的。真到这个情况,还能控制住不出错的男人还能有几个呢。” 将来的事,说不准,所以在事业上,她既盼着申旭有前途,又怕申旭有前途。 她自己有时候也挺奇怪自己的,时而情绪好的时候,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怕,总感觉自己能量特别强大,离了谁也不怕,就算申旭被勾走,也要笑着成全他。 时而情绪低落的时候,又什么都怕,竟然还能敏感到要伤春悲秋,从一无所有的时候开始,她就陪着的这个男人,等什么都有了,再被别人占有,那真是,想着都能恨到咬碎一口银牙。 不是怕现在的马蕾会去给申旭削苹果,而是怕真的在十几二十年后,自己老无趣味了,倘若申旭再有点成绩,真有人给申旭递上苹果的时候,申旭会是个什么态度呢,裴晨媛一点也不自信。 申旭太干净了,干净到可怕,裴晨媛从来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一个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甚至都不出去打牌,没有前女友,人还孝顺,工作能力好还积极,除了工作时间,其余全部时间都陪着她,给她做饭,很少要她洗碗,甚至细心到,她用什么牌子什么款的姨妈巾,都清清楚楚的男人,是不是?完美到可怕。 可就是因为这些,让人发愁,一个太完美的男人,心里没有一丝多余想法的男人,居然被他碰上了。 大部分时间里,裴晨媛觉得自己特别了解申旭,但是偶尔,总也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不了解他为什么一点欲望都没有。 想了这么许多,却还是提起嘴角假笑一下,应付这几个馋鬼。 “周末来,给你们做饭吃。可惜削苹果这事啊,要等下次了。这周四申旭就出差去了,没一个星期回不来,要是急啊,苹果呢,留着今晚,去喂你的苏哥哥。尽想这些没用的,还不如想想要吃什么呢,赶紧点菜啊,不然我哪里知道买什么菜……” 事实也证明,裴晨媛没有撒谎,紧接着,周四周五两天,都没有看见申旭上班。 周末聚在他们小窝里的时候,家里也确确实实只有裴晨媛一个人。 第15章 特大新闻 周末两天休息了够,又到了周一上班的时候,裴晨媛自己开车来的。早点带到了公司,准备在休息室吃,休息室内,已经有三个早到的同事聊上了。 刚落座,看着几个同事面上却没有明显的星期一综合症之懒态,心里泛起了奇怪的感觉,没滋没味地吃起早饭。还没吃上两口,邻座的同事就凑了上来,口吻带着神秘感 “知不知道?公司被收购了。” 裴晨媛一副惊呆了又忘记吃饭的模样,显然达到了说话人的想象程度,同事看着她的表情,满意地低了头继续说 “还是被私企收购的,工资据说要涨,但是要裁30%的人,人事变动肯定逃不掉了。” 裴晨媛应了一声,低头吃早饭的动作,掩饰了脑袋里面的连锁反应 被私企收购,公司肯定要有大动作,人事,薪水,工作量变化是所有人关心的。 可是,她一点□□消息没听到过也就算了,为什么?申旭也从没说过这类的消息,难不成早知道了是坏消息,不敢告诉她?还是?他也没有消息。 一顿早饭,是粥一口,馒头一口,吃的七零八落,而心里,也就着这顿早饭,满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凄凉感。 裴晨媛身处基层,一个化验岗位的班组长,人事变动她不担心。 谁都能了然,即使是来了新老板,公司的生产性质不会大变,老板还是需要员工做事的。化工企业的各个岗位的工作,都是有技术含量的,大费周章的换新员工,还不如用他们这些熟练的老员工,就工作能力方面,她有这个自信。 工作量也不用说了,虽然不能跟原来一般轻松,但是先前有在私企工作过的经验,私企内部的基本运转情况她也都知道,就算是要做的事情多了,真能忙起来,也比现在这样一天吊儿郎当的闲着,要好。 裴晨媛愁什么?她愁的大问题,是申旭。 申旭这个时候被派在外技术交流,照着昨天他两通电话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什么还都不知道。 这么迅速的,公司就换血了。正如他们原来说着玩似的,公司换主的这个情况,申旭这样的中层,面临了两个极端,新老板对他们,要么不用,要么重用。 申旭是什么样的人裴晨媛清楚,有才华,从不花里胡哨的表现在嘴上,内秀,适当的时候表现出来,却一鸣惊人。 可是缺点也是这张嘴,做领导的,哪有不爱听奉承的,即使是乾隆皇帝,还弄个和珅在身边享受他的马屁功呢。偏偏申旭不喜欢俗套,嘴巴不甜,就算是亲如他老婆裴晨媛,也难得听到他说好话哄过几回。 这个时候,是福是祸,一夕之间决定命运。 按行程,申旭还要四天才能回来,他目前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准备,四天后再回来,怕是要天翻地覆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没多久,会议室里,如虹的气势印证了同事的消息,会议一茬接一茬的召开,像是要一天就搞定所有事情一样的密集。 九点,公司员工代表大会。 十点,调度大会。 十一点,生产计划大会。 下午两点,董事长办公会议。 一整天那会议室里都是乌泱泱的坐满了人,看着每次会议室里出来,黄鸣的脸越来越黑,化验室一众员工的心,也绷得越来越紧,做化验的时候手里的玻璃器皿越捏越紧。 公司的大会议室就在分析楼的二楼正中央,虽然开会的时候,会议室的门是关着的,但是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放肆,哪怕是摔碎一个最小号的玻璃杯,声音也足以传到会议室去,这个时候,没人愿意做出头鸟。 会议室内部的消息像是被浆糊糊住了,一丝也传不到近水楼台的化验室,大家一直熬到了下午三点半,才等到黄鸣紧急集合部门员工开部门会议的消息,坐在会议室里的四十几名员工,人人手心一把汗。 黄鸣这级的中层,这个时候也只是传话筒。 几个大型会议的主要消息逐渐扩散到了员工层面,果然那新老板动作利落,决定已经做好了,说的事情也只是通知,不是商量。 基层员工裁员30%,留任员工的薪水按情况、分级别,上调2550%之间。 公司部门的划分,由原来的六个部门合并为四个部门,只留生产部、qhse部、财务部、行政部四个部门。 公司中层只留用半数,其余均裁员或降级为基层员工,三个月后视能力再给定职位,高层只留两个副总经理职位,总经理由董事会直接派任,三名高层也是直接受命于董事长。 报告完这些会议精神,黄鸣接着说了一句 “不想留职的员工准备写辞职信吧,两周内敲定离职人数,如果不够30%,其余由公司高层三个月内拟定名额,直接给予辞退,但是被辞退的辞退金,只有自己主动写辞职报告人员的一半。” 如扔下一磅重弹,会议室内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低着头,相互之间传递着各式信息。说什么的都有,只是声音都不大,因为远远的,瞅着黄鸣的脸已经呈现出冰山状,仿佛能滴出墨水般的黑。 也是,这只是基层的命运,就这么凄惨。关于中层的□□,大家也是只知其一,说是要去一半人呢,要比这更加腥风血雨的吧。 黄鸣散会转身离去的动作迅速利落,看着这个情况,裴晨媛心里头的一团糟突然就泄了气,申旭还没回来,没希望了吧。 第16章 提前回来 怔神间,电话震动起来,是申旭,裴晨媛第一次慌张地接听了申旭的电话 “老婆,我马上登机了,七点到机场,下了班你先吃点东西,再来机场接我。” “提前回来了?你接到通知了?” “嗯!” 没有多余的话,申旭挂了电话。 接到公司通知,提前回来了,电话里听不出他的喜怒,裴晨媛的心脏一下子,莫名的,揪得更紧了。 五点准时下了班,下班路上,各部门的同事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无一例外,衣着都是一模一样的,话题也是一模一样的。着急着接人,想着还要和申旭说更重要的事情,裴晨媛没有多逗留,直接大步流星往停车场走去。 化工厂占地宽敞,远离化验室十几分钟脚程的公司正门口,进来的一侧,便是露天的停车场。停车场上,此刻已经到了好些同事,能开小车的,大部分是中层了。 跟平常一样,没人着急着回去,大部分车子都开了两侧的门,主人想借着这个机会,散散车厢里晒了一天积攒下来的热量和内饰的气味,而人,则都是依着车门而立,抽烟的抽烟,扯闲的扯闲。这样的公司,男性员工居多,上班时间不允许抽烟,每天这个时候,大家都是要抽烟闲聊放松一下的。 而今天的放松,太多的不一样,袅绕的香烟烟雾中,大小中层们,一个比一个神情紧张,一个比一个的竖直了耳朵,生怕少听了一句什么消息。还有就是,所有人一副紧张得想要上前又不敢上前的目光,都是看向同一个方向。 顺着大家眼光,顿在车旁的裴晨媛也瞥了一眼 一辆高级奔驰车,一个男人,隔着车有几步的距离站在一侧,远处只看得到那个人个子中等,头发花白,看不清面貌,猜不出年龄。周围围着一群中层的领导,都是裴晨媛熟悉的,那一众人不知道都在说着什么,人群中,偶尔还能传来一阵阵的笑声。 想必,那位就是新老板了。 八月底的下午五点,太阳涨红了脸,依旧散发强烈的热量,晚霞炫放着彩华,预告着明天的晴。远处的这些同事们,却不知道此刻新老板的脸上的晚霞,是不是预告了明天的晴,所有人都在探视着,希望从老板的眸子里,探出一点点对自己的青睐来。 转身,上了车,车子一侧,一辆别克提速很快,抢着在裴晨媛还没发动车之前,超了车上了前,一个注视,车牌号298,黄鸣的,她有点好奇,为什么他没有扎堆在那些熟悉的中层之中,一起陪着老板说笑呢? 公司到公寓距离很近,十来分钟就回到了公寓。换去工作服,带上两块巧克力,转身出门。裴晨媛是不敢挨饿的,饿的时间长了,容易犯低血糖,这老毛病,倒也养成了她饮食规律的好习惯,平时就是再着急,也会吃些东西,今天紧张了些,随便就巧克力应付了。 天也不遂人意,下班的时间点,路上车满为患,裴晨媛的车速提不起来,等她赶到机场的时候,申旭已经等了好一会了。一路上都在猜度着老公的反应,见了面果然如她所测,此刻申旭的脸色虽然淡定,但是眼睛里的那抹光她分析的出来,满是紧张和期待,开口也多了几分催促 “快点回去,约了九点跟新董事长见面。” 也是意料之中,提前回来了,必定是有重要事情的。 “会谈些什么呢?” 申旭脸上挂了笑,口气里也还算是自信 “要么升职,要么,我们就回老家,种地。” 醍醐灌顶,春风迎面。裴晨媛紧绷了一天的心落了下来,一下子,莫名的安心了起来。 是啊,有什么可紧张的呢,无非去留两个字的事,有申旭在,去哪里不都一样,她这是发的什么愁,有什么好发愁的。 看着他闭了眼,靠在座椅上想事情,裴晨媛没多做打扰,开车回程,车速跟心情一样的急,只一个小时,就到了泉城,时间富余,还能找家快餐店吃点饭,然后驱车去茶室正好。 九点时分,茶室门口,因为不方便跟着进去,裴晨媛就坐在车里等着,眼睛也一动不动,直盯着茶室的大门。 利源茶室的装修格调相当上档次,大门外一片霓虹放彩,五光十色,大厅里装修精致,灯火辉煌,沙发齐备,却没有人落座,只有来往的客人经过,转圜着绕过沙发,各自进各自的包间。 申旭刚刚进去,大门处便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黄鸣。也对,黄鸣跟申旭一样的部门经理,会找申旭谈话,找他也不奇怪。 远处看着黄鸣,依然是白天的表情,冰冷。因为隔得远,又是九点的晚上,暮色很深,裴晨媛看不出那眼眸里藏匿了什么,但还是能看得出来,那帅气的嘴角,绝对是在上扬。 时间是公平的,一秒一秒不缓不急地走,不由你的心境影响。 纵然裴晨媛已经感觉过了一个世纪,申旭出来的时候,抬手看看时间,其实也才过了半个小时。 车内开着空调,播放的轻音乐,明显比申旭出来的步伐慢了节拍。申旭此刻的步伐,快,但稳,节奏拿捏得很好,仿佛还带着一阵茶香。 裴晨媛瞬间惊喜,替他高兴,了解若她,申旭这样的表情,看似平淡,实则藏着三分骄傲,三分得意。 也就是说,这场破釜沉舟,釜底抽薪式杀戮般的职场动荡,对他来说,是次机遇。 等着申旭走过来,坐稳副驾座位,系好了安全带,裴晨媛侧脸看着他,还没开口,申旭就胸有成竹地报告战况 “副经理差不多了,就看这三个月的表现。” 裴晨媛听着,抿嘴也能笑得灿烂若花,第一次觉得,车子启动的推背感,带来的真是刺激、痛快。 道理谁不明白,男人都希望自己有一番事业。家庭、孩子、老人、美容、身材、奢侈品、娱乐,这些都是女人的消遣,男人有的,不过是事业。她爱申旭,虽然从没说出口肉麻过,但是行动上,一直是细水长流的表现着,爱一个人,不就是希望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第17章 婷婷要走 周二起来准备上班,显然就比昨天精神多了,裴晨媛一早起床就炖了白粥,晨跑后又买回了油条,吃完早饭来上班,状态很棒。 说白了还是心理作用,有了申旭稳定的消息,心情想不好也难。 公司所有员工,此刻人人自危,看看其他人表现就知道了,平时有点能力、能做事的人,还是埋头隐藏动荡的思绪,一如既往做事去了;平时不干活光偷懒的人,正三三两两、聚着小小声的说着话,大概是听说工资要上调,不甘心自己离职,又怕名声不好,被公司辞退了,真要是被辞退的,就没有双倍的辞退金可拿了。 涂夕暗下拉了一把裴晨媛,示意她到老地方要说话,等她进了她们习惯常聚着说话的那间化验室的时候,看到了婷婷在,马蕾也在,不知道已经说了什么,马蕾眼眶红红的,老实坐着,一言不发。 心下一惊,脱口而出 “马蕾你怎么了?” 马蕾没开口,涂夕抢先答了 “婷婷不想上班了,辞职信都写好了。” 裴晨媛一脸疑惑,扭头看着婷婷,想离职的人却没有一脸萧瑟,开口居然腻甜 “你们也别着急,除了要和你们分开,其他真没什么好遗憾的。我老公在海城开了店你们都知道的,虽然不远,但是现在的状况就是,我每天住在娘家,一周只能回去一次,这么年轻,我们还不想只做周末夫妻。” 顿了一下,换了羞涩的口吻又接着说 “况且,前两天去漂流,就说往常不晕车的,怎么还吐的那么厉害,回来我就用试纸测出来了,怀孕了,很清晰的中队长,两道杠,我何不就这次机会,回去跟老公团聚,还能拿一笔丰厚的辞退金呢。老这样住在娘家,其实也不好吧,天天看着自己嫂嫂脸色过日子其实也挺累的。” 说完,顺手拿起边上的饮料瓶,喝了一口润了润唇 “虽说不是很近了,但是你们要是想我了,我还是随叫随到的,个把小时我不就来了吗,实在不济,你们也来看我啊,帮我带娃换尿布哈!” 口气里满是轻松,却没有人跟着起笑,坐着的没动,站着的还是站着,沉默了有好几分钟,才见裴晨媛缓缓走到她跟前,抢了饮料 “怀孕的人,喝什么饮料,你以后的饮料除了白开水还是白开水,实在馋了,就喝牛奶或者酸奶。” 看着马蕾还是红红的眼眶,裴晨媛不知道怎么安慰 “关婷婷你搞清楚了啊,老用尿不湿对娃的屁屁不好,扯几片尿布用用,又省又不刺激皮肤,马蕾最喜欢洗那个尿布了。” 这一下,可缓和了气氛,马蕾撅着嘴,抽了鼻子,嬉笑了起来,仿佛尿布已经堆在了她面前一样推脱着。 大家这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开了,话题自然还是怀孕和离职这两件事。 裴晨媛其实是最容易伤感的,第一就是,走得近的姐妹要走了,以后总归说话的人又少了,别离且难。 其次,就是怀孕这件事情,小她三岁的婷婷都怀孕了,看着那一脸的幸福,裴晨媛也奢想着 如果这次,申旭抓住了机会,事业上能风生水起的话,他们接下来,肯定也会要孩子了。 应该着急了,她都28了,最快明年怀孕她就29了,生的时候她都已经30了,那个时候,申旭也35岁了。 心里一点点小小的失望,有个愿望怕是也实现不了了。 什么愿望呢?裴晨媛觉得,自己能在四十岁半老妐娘的时候跟孩子一起逛街,被人家认成是孩子的姐姐的话,那感觉,肯定要幸福死了。 第18章 云开月明 婷婷到底是走了,虽然少了常在身边的姐妹,但是这厢三位其实都替她高兴的。 公司的两周之约也早就过了,真正递上辞职信的员工还不到15%,看来三个月内公司必定还要起大的风波。 裴晨媛的心里,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一来是申旭基本稳定了,他毕竟是家庭的靠山,二来是裴晨媛自己,黄欧巴也找过她私谈过了。 气定神闲的黄鸣是这么说的 “裴晨媛,你有本科的学历,工程师的职称,又是申旭的家属,有些情况不用多说了,你的硬件条件,很好。” “软件方面,你的工作能力领导都看得到,来公司之前就做过销售的工作,沟通能力也不会差,管理能力上面,也是带过班组的,目前公司中层洗牌,准备让你管理化验团队,希望你好好考虑,做好心理准备,回家和家属也商量一下这个事情。” 其实这些话,前一天晚上申旭就她讲过了,只是今天黄鸣以正式领导的身份告知了她而已。 想起申旭出差回来那天晚上,黄鸣从茶室出来时上扬的嘴角,裴晨媛这才明白,两个副总的职位,一个是申旭的无疑,另一个,恐怕黄鸣也是志在必得的,要不然,今天黄鸣怎么能心境平平淡淡的,坐在这里跟她说这样的一番话呢。 可是转念一想,心里一阵甜一阵酸,黄鸣的话说的很好听了,什么学历,什么能力的,怕是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某种程度上来说,能提她的职位,裴晨媛还是占了申旭的光吧。 这个心思,虽然极少冒出,但是痒痒的,总是心头一块疤。 转眼,公司被收购一个月有余了,岗位的事基本定数。 总的来说,大部分事情也还是值得高兴的事,两个人都是升职加薪,至少在事业的目前场面上,齐头并进了。 申旭和黄鸣一样,真正的忙了起来,周末不休息,在生产现场陪老板了解生产状况,一开始,每天下班回来后,加班加点的写生产报告,写技术转型的可行性报告和资金预算报告。 到后来,几乎每天都是在陪老板或者陪客户吃饭,每天晚上十一二点甚至更晚,申旭一身酒气回来的时候,裴晨媛都已经睡的迷迷糊糊的了。申旭酒量一般般,甚至还不如裴晨媛,也不知道在外面喝了多少,反正经常回来后倒在床上人事不省,甚至还有那么两回,趴在马桶上吐到睡着,却在第二天起床喊着头疼的时候,还要比平常提前了去上班。 裴晨媛心疼,但是心里了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申旭想要这个职位,必须要有同样的付出。就像她一样,她也忙,上班8个小时像陀螺一样,连轴转。下班后回到家里,还要照顾好申旭,虽然其他忙帮不上,默默地做好后勤总没问题,空闲之余,研究好养生之道,什么解酒,什么养肝,什么花的香味有助于睡眠,什么中药能提神长精力,这些都是基本功。 闲暇时心下一点点小小的遗憾,恐怕以后,再也没有以前那般悠闲的日子,两个人能在周末的下午,一起睡午觉睡到自然醒,醒了还是无事可做,要么放纵的欢好,要么放纵的出去大吃一顿。 第19章 遇苏雨辰 难得闲暇的周六,别人喜欢多睡会,裴晨媛相反,她喜欢早点起床,加大运动量,然后在筋疲力尽后,放肆的吃喝睡。 没有意外,申旭吃了早点,抓起钱包正要直奔门外。一把从背后抱住了他,裴晨媛撒娇似地搂着他的腰,脸蹭在他的肩背上,口气瓮瓮的 “中午能不能回来吃饭,我给你做好吃的。” 申旭一脸调侃似的正气,转身亲吻了一口嘟起的粉唇 “这么个好机会,要留着陪老板吃饭的。” 要不是知道老板是个六十出头的爷们,裴晨媛觉得自己都要吃醋了。 新老板名唤周传鸿,就是那第天,裴晨媛在停车场看到被人围着的那个男人,六十多岁的半老头,家族企业的创始人,头发都已经白了大半,二十年前这个家族企业的品牌的大名也曾贯彻大江南北,如今却也过了气候了。 听说几年前,是已经把生意转交给了儿子的,然而这个儿子只有本分没有活分,把老子的江山是还守得不错,可惜却没有进展,起码最近几年,他们家族的品牌已经几乎没什么人提起了。 看来老头子不甘心,钱不能生钱那要钱还有什么意思,重现江湖想必是想再挣当年的雄风了,这个年头,谁不知道低价吃进这类合资企业大有赚头,外人说起来的资不抵债,商场却不这么看,不然像周传鸿这样,精明了一辈子的人,能接手这个烂摊子? 申旭上班去了,马蕾和涂夕自驾车进了省城购物去了,这两个败家娘们,每次攒上几个月的工资就要去腐败一回,至今工资卡里没什么存款。 裴晨媛百无聊赖,早起晨跑了十五公里,这会子,累得很。 申旭不回来吃饭,逛菜场都提不起劲头了,逛街没人陪,电影一个人看也没意思,听歌更觉得一个人凄凉,仔细想想,也就对常去的那家咖啡店的手磨咖啡有点想念了,还有他们家的甜点,也对胃口,申旭体谅她,乘坐的班车上的班,座驾留给了她。 即使是周末,上午十点这个当口,咖啡店还是没什么人气,裴晨媛一进去就挑了个角落坐着,背靠着沙发墙,左侧是过道,右侧是玻璃落地窗,良好的视线可以欣赏外面街道上的风景,室内的音乐是缓慢优雅的外文歌曲,好天气下,阳光明媚着却不灼热,灯光也不需要开的了。 身着白色丝质的衬衫,米色棉质长裤,一头原本微微自然卷的头发在离子烫的淫威下现在根根垂顺,贴着脸颊,裴晨媛依旧素着颜,喝着咖啡,卡布基诺,她喜欢奶味浓重些的,甜点则是抹茶蛋糕和焦糖布丁等一系列不算很甜的精致珍馐。 曾经四个人常到的咖啡店有一个多月没来了,最近真是忙坏了。安静的店子里,服务员依旧是熟悉的,精致的装修亦是熟悉的,咖啡点心一如既往,馨香清甜,补充能量的同时,安静的环境亦能排解压力。 香浓的咖啡味和点心的甜味很快围绕了周身,此刻的裴晨媛,一脸宁静淡然,靠在沙发座椅的背上,目光睨着窗外,偶尔回神,拿起手机,看过一番后,嘴角挑上一摸微笑。 28岁的人,退去了少女的青涩,此刻的表情里又满满的甜,润,糯香,漂亮与否已经次要,重要的是,让人看着舒服。 她自己倒是没有感觉到她现在的样子有多诱人,本不是自恋的人,这一切美好,大概也只有申旭体会过了。 除了申旭,另一个经过过道刚从洗手间出来的人,大概也是瞬间惊艳到了,站着看了半响也没有舍得打破这分美好。 看的太久,裴晨媛明显感觉有人在看自己的时候,才侧脸看了一眼,这个人,帅哥一枚,是个认识的,就是名字还想不起来——纠结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哦!马蕾的!那个苏雨辰! 第20章 拒绝美女 想起了对方名字,裴晨媛站了起来打了一声招呼,点头之交而已,她懒着不想走过去了。 其实心底还有一点点小九九,因为苏雨辰的身高,一米八出头,人前身高高挑惯了的裴晨媛,不喜欢仰视着跟人说话。 看了她许久的苏雨辰反常了前两次不正经笑着的模样,居然没理会她的招呼,看向咖啡厅的另一个方向,裴晨媛顺势看了过去,一个女人正往这个方向走过来,一个精致的女人,娇娇小小的,看不出年龄,也许还是个小女孩,脸上还带着三分书卷气息,开口的声音也软软糯糯的 “苏哥哥,怎么去了这么久?” 裴晨媛听了心里都颤的慌,这声音,怕是比林志玲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一个惊诧,还来不及想这些,苏雨辰走近,附耳低声求助 “帮个忙!” 话毕,一只手已经抚上她的手,把她拉出了座椅之间,面向着走来的那个小美女,苏雨辰长臂一伸,绕过了裴晨媛的腰身,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腰。 她原本一个局外人,不知道这两个人的意思,只能睁圆了不大的杏核眼死盯着苏雨辰,想推开他,却敌不过他的手上的力量。苏雨辰不看她,只顾跟对面的美女说着话 “莺莺,实在不是有意隐瞒你,今天过来实在是迫于父母的意思,这是我女朋友媛媛,我非她不娶的,只是我父母还不能接受她的情况,才安排了今天跟你相亲。你是个好姑娘,还这么年轻,大学还没读完,有的是机会,我都32了。” 顿了一顿,换了哀求的口气 “我跟晨媛,已经相爱了六年,莺莺,请你,帮我这一回。” 一番话听得裴晨媛目瞪口呆,六年,她刚认识他连六个星期都不到,见面都没有六次。 不过琢磨着这番话的意思,她也猜着了几分,好一出戏,可怜了有钱人家的孩子,婚姻不都是这样的吗。 想必这苏雨辰,今天为了马蕾,要拒绝这位美女了,看在他对马蕾忠诚的份上,她决定还是帮他一回。 这么一想,目光立即装成楚楚可怜的样子,盯着眼前这个比他年轻许多的小姑娘,松开了要推开苏雨辰的手,不过还是没敢造次一些再搂上苏雨辰的腰,怕马蕾知道了要发飙,就这个样子吧。 年轻的女人都好骗,一来,他们演着这样的好戏,二来,苏雨辰已经三十有二,年龄,相貌跟裴晨媛也确实登对,对面的小姑娘深信不疑,手里举起一个礼品盒,轻轻送到了裴晨媛手里,轻笑,微开樱唇 “既然如此,那这份礼物就应该是这位姐姐的了,我不喜欢夺人所爱,包括礼物,苏哥哥,伯父那边我会帮你应付,你好好对这位姐姐,祝福你们。” 没有多余的话,一脸轻松的转身走了 这厢苏雨辰也不松手,裴晨媛一脸微红,正要开口缓解尴尬,没走几步远的美女又掉头往回走。 一看这架势,本来正要松手的苏雨辰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量,为了表示没撒谎,人还侧了身,把个嘴唇咬在了裴晨媛的唇上,要不是对面的女孩秒秒钟到了跟前,让他故作尴尬的停了下来,裴晨媛都差点甩他大耳刮子了。 小姑娘是一脸打扰别人好事的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啊!忘了问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潘莺莺哦。” 裴晨媛微红着脸回答 “裴晨媛!” “哦,裴姐姐,我们也算认识了,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呢,我会帮你的哦!”说完才又回头,走到原来的座位上拿了包往外走了。 没一会,空旷的停车场上,一辆宝马飞速出库,还真是个有钱人家的千金。 第21章 水晶谢礼 飞速的车影晃了眼神,这厢苏雨辰的手已松开,裴晨媛坐了回去,接着吃她还没吃完的点心,其实她有点恼怒,她的唇,申旭都很少占,两个没吻技的人,接吻也是没意思的。这厢要不是为了马蕾,早点爆小宇宙了。 苏雨辰也跟着坐在了对面,看着裴晨媛脸色不好,好歹,道了声歉。 “刚刚真不好意思。” 裴晨媛手一推,刚才叫莺莺的小姑娘丢给她的礼品盒推了出去,这才有机会打量了一眼今天的苏雨辰。 马蕾可不是有眼光,眼前的男人,这副皮相真没的说,桃花眼细长,鼻梁高挺,嘴唇凉薄,发长齐眉,三七分打理的一丝不苟,怎么看都是王子形象,不笑的时候还挺正经,一身短袖配着深色的长裤,桌下还别着长腿,跟申旭一个年龄,比申旭看上去更阳光有活力。 刚刚思量完裴晨媛又后悔自己的评价,因为苏雨辰提了嘴角,看着她的打量笑了起来。 一下子稳重气息全无,但绝对的,那张笑脸,有诱惑力。 只是,第一次见面的出言不逊,第二次见面对马蕾的那个勾引人的媚眼,第三次见面就吻了她,一想到那唇,裴晨媛心里,对这个男人打分不高,仅有的分都是为马蕾打的。 “你也算不错,为了马蕾,拒绝了这样的女孩子,马蕾不亏。这个礼物,送给马蕾吧,她一定会高兴的。” 对面的男人,片刻惊愕后若有所思,眯了眼,更显的一脸痞气,盯着她嘴角半响,仿佛她嘴角有东西一样。裴晨媛下意识的擦了嘴,却什么也没有。 许久后对面终于开口,声音略沉 “马蕾没有告诉你,我跟她合不来,已经分手了。” 晴天霹雳!惊呆了裴晨媛,头也疼了起来,两天的时间就在一起了,一个月的时间,又分了,这是什么节奏啊,最近公司出了这么多事,她忙晕了,没顾上马蕾,这就…… 那边,苏雨辰拆开礼品盒,塑料纸的声音哗哗引人注意,裴晨媛看了过去,是个小小的首饰盒。 打开来,里面是一串水晶珠子串成的手链,苏雨辰把手链拿了出来,包装盒都丢在垃圾桶里,手链戴在了自己左手的手臂上,右手握着手链一颗珠子一颗珠子的碾过把玩着,那手链本来是女式的,虽然是有弹性的,能戴上他的手,却嫌小了点,在手臂上空出了两颗珠子大小的空隙。 裴晨媛看着把玩水晶珠子的大手,骨节分明,白皙如玉,来不及欣赏,口气里还带了三分恼恨,心里一急,问了个低级的问题,问完了才后悔自己已经出了口的多管闲事 “为什么合不来?一个月能了解什么?你们也太儿戏了!” 裴晨媛心里不大爽快,对对面这个好看的男人的印象瞬间又降了分,长的帅怎么了,桃花眼好勾引人而已,有钱怎么了,都用在玩弄人的感情是上了而已。 意外的,苏雨辰没有嘲笑她的低级问题,而是又轻笑了起来,桃花眼眯了一半,脸上的线条柔软,美则美矣,但叫人不快,低了头压低了声音 “我更喜欢温柔一些、安静一些的、单纯的处女。” 一张脸上,恢复了一脸的不正经,跟富二代的气质很搭,一句话信息量太大,裴晨媛要一一分析。 这话的意思,是说马蕾不温柔?怎么可能?马蕾什么样她能不知道吗,在男人面前绝对的温柔,那就是只绵羊。处女?马蕾不是处女?可能吧,毕竟25岁了,以前也有过男朋友,可这话的意思?想多了头真疼。 裴晨媛没出声,对面又接着说 “这串水晶,虽然不值钱,现在也没人可送,裴小姐,感谢你刚才的帮忙,就当作谢礼了。” 一边说话的同时,一边用左手抓住了对面裴晨媛的右手,自己右手一推,裴晨媛手上先是一暖,然后一凉,水晶的串珠滑到了手臂上。 水晶很漂亮,裴晨媛天生的皮肤白净,手臂丰腴,透明的水晶珠子颗粒偏大,却正好适合大骨架的裴晨媛,透明的珠子里夹着几根黑色的如发丝一般的东西,在素净手腕的背景下画龙点睛,多几根嫌太花,少几根嫌太素。 冰凉的触感使裴晨媛一惊,来不及欣赏,赶紧拂下串珠,欲要还给主人,那厢苏雨辰已经起了身,迈着长腿离开了,裴晨媛起身追,待她结了账再回头,车库里,苏雨辰已经坐上那辆白色的x6的副驾,再一犹豫,车已经上了路。只在车转弯的那么一瞬间,裴晨媛仿佛看到了,开车的,是个女人。停车场里,孤零零的,只剩她的琥珀金的座驾,在阳光下闪着迷人的金色。 给苏雨辰开车的,一个美女? 这场景,叫人生气得皱眉红脸,要是在电视剧里,这个时候裴晨媛应该扔了手串才能解气。 事实上,她没舍得,有钱人家的孩子真是会作,估摸着几千块钱的东西,值她裴晨媛一个月的工资,从小就习惯紧衣缩食,钱不是用来糟践的,留着吧,以后找个机会,还还给他。 第22章 水晶花瓶 刚才一个人的时候,美的冒泡的心情此刻荡然全无,裴晨媛再没有心情继续消闲,心里咒骂富二代的奢靡的生活,想着马蕾 马蕾也真是的,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告诉她。看样子,涂夕该知道了,要不然怎么能没心没肺的带马蕾出去购物。 一边很心疼,一边又很恼火,很生气,还拿不拿人当姐们了?抓起电话,拨给马蕾,口气很冲 “马蕾,你个马傻子,限你俩今天从省城滚回来,明天早上九点,我要见到你,给我解释一下那个苏哥哥的事。” 那头马蕾倒是没什么反应,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皇帝不急太监急,裴晨媛挂了电话,还是心火难平。 坐在车座上茫然,申旭忙着工作应酬,马蕾涂夕最近也都不知道在忙什么,婷婷回了海城,据说因为怀孕,婆婆宝贝的很,也不准她出门了,父母远在千里之外,她都成了孤家寡人了,怎么一下子就无聊到这个地步了呢。 发动了车,漫无目的开着,直到眼前一片花红草绿,鸟啼虫鸣的才回过神来,习惯了,花鸟市场,裴晨媛是常来的,养花其实跟喂宠物一样费神,花肥、农药、沃土,时时离不开,跟着感觉开车盲走,自然还是这最熟了。 裴晨媛此刻也庆幸有这个爱好,爱好都是用来消磨时间的,两周没来,逛了一大圈两三个小时就没了,手里大大小小的包装袋已经快要拎不动了。 错过了吃饭的时间,回到公寓就着泡面充了饥。下午就在花海里度过了,给每一盆除草、上肥、松土、打药,直到天擦了黑才停下来,回到屋子里,裴晨媛放下一大把楼顶上收获来的月季,洗了手,开始插花。 风水上有这么一说,夫妻的卧室里,尤其是床头,是不能摆放鲜花的,不管靠近哪一方摆放,势必都会为那一方招来桃花运。 裴晨媛不信邪,还跃跃欲试,之前在超市里看上一对水晶花瓶,不大,二十公分的高度,透明瓶身,凹凸的花纹握在手里手感很好,虽然有点小贵,当时却毫不犹豫的买了。 如今正好跟申旭两人的床头柜上一边一只,而花瓶里,每两三天就换上一批鲜花,都是自己种的。 裴晨媛开玩笑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即使要招桃花运,那也让我们两一起招吧,看我两谁更有魅力。 她为什么这么说得心不惊、胆不战的? 因为自信! 他们俩人,都是对方的唯一,没有前男友前女友,感情史单一,相同的学识经历,相同的出身来源,相同的兴趣爱好,她认为,两个人这么纯粹的感情,即使碰见再好的别人,肯定也是会视若无睹的。 这么说,纯粹是逗一逗申旭而已。 插花,再做点饭,吃完后,洗了碗,然后再做了卫生,再洗个澡,一切收拾妥当后,躺在床上看电视等申旭。 如今这九月底的天气,尴尬的很,你说他热,开了空调也不怎么制冷,你说他不热,关上门窗后贴着被子的身体又是一身的汗,裴晨媛开着超低温,整个钻进了被窝。 不知道几点了,电视还开着,裴晨媛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申旭才回来,不例外的,又是一身酒气。更不例外的,第二天一早裴晨媛刚晨跑结束,早点还提在手里,进门的时候,申旭已经换好工作服,准备要出门了。 申旭看见她回来,一手接过早点,一手勾住了她的腰,亲昵地在唇角香了一口,一脸的小开心模样 “老婆,我去上班了,中午回来吃饭,给我做好吃的,我要吃辣子鸡。” 说完转身,着急的出了门。这边裴晨媛心情大好,仔细回想着,好像好久没认认真真的,跟申旭一起在家吃饭了,赶紧冲下汗,然后去买菜。 洗澡出来还裹着浴巾,电话就响了起来,是涂夕 “老裴,我们起晚了,九点半再过来吧,午饭在你那蹭了,马蕾说他要吃酸菜鱼。” 还有这茬,裴晨媛这才想起来,昨天约了马蕾的。 第23章 涂夕解释 又想起昨天那串应该扔掉的手链,心疼着马蕾,一个想吃酸菜鱼的愿望,裴晨媛恨不得包她吃到够。 驱车,去远点的大型菜市场,这一到菜场,裴晨媛有如鱼得水的感觉,这才是她的天下啊。 超级大的占地,菜场里各式菜品一应俱全,两层的建筑,一楼是菜场,二楼是大型的超市,进口一侧还有个洗车店,离着洗车店不远,就是花木市场,从来裴晨媛和申旭过来一回,洗车、买菜、逛超市、逛花市一次性搞定,便捷的配置,适合他们这样的懒人。 泉城临海,一早菜场里就上满了各式琳琅满目的海鲜,鱼虾蟹贝赛着新鲜。申旭不爱吃海鲜,原先跟别人出去吃饭,很多海鲜都是打包带回来给她吃的。但是申旭爱吃辣,辣炒梭子蟹里面如果加上几块年糕,他必定全盘的年糕都包吃光的。 活禽摊口,挑一只活蹦乱跳的公鸡,现杀,做出来的辣子鸡味道肯定不用说了。 酸菜鱼要用淡水鱼,最好是草鱼或者黑鱼或者花鲢,申旭不爱吃鱼,但是酸菜喜欢得不得了,马蕾爱吃金针菇,酸菜鱼里放金针菇,是她裴晨媛独创的专利产品。 再挑几样蔬菜,四个人吃饭,也不敢多买了,买完菜已经九点半,赶紧着往回赶。 公寓楼下,涂夕的橘色靓车停着,那两个人已经到了。裴晨媛赶紧着下车,开后备箱,两手挂满了包装袋子,对着一只十斤的大西瓜兴叹,实在提不动了。 马蕾的电话打了进来,这就到家了,不接。 再打,不接,还打,还不接。 直到裴晨媛两手是菜,到了六楼家门口的时候,马蕾已经一脸的怒气得想要摔了手机的样子了,涂夕则是站在旁边安慰气急的马傻子。 开了门,菜丢在厨房,裴晨媛进了客厅,对着一脸怒气的马蕾问 “怎么样,别人不理你的感觉怎么样?” 马蕾还没开口,裴晨媛又崩豆子般的抢了先 “有事居然都不告诉我了,还当不当人是姐们了,老实说,你的苏哥哥是怎么回事?” 马蕾和涂夕一个照面,跟着蔫吧了,窝在沙发里,也不开口,倒是涂夕,慢悠悠解释了几句 “也就是两个人相处了几天,发现不太合适,然后就这样了,这不马蕾也不爽快,昨天去省城,把信用卡都刷爆了,好不容易心情好点了,你又戳她痛处干什么。” 裴晨媛不关心这个结局,借着苏雨辰的口,她昨天就知道了。 她生气的是,马蕾没有先告诉她,如果她一早知道两个人没在一起,昨天早上,谁还给那个什么苏雨辰挡桃花啊。 涂夕突然想起了什么,反问 “你怎么知道的,除了我知道,还没告诉过其他人啊。” 裴晨媛脖子一拧,怕马蕾伤心,隐瞒了昨天的事 “要不是我昨天去咖啡店遇到那个姓苏的,你们两是不是不打算时候告诉我了?” 涂夕讪讪笑着 “昨天你打电话给马蕾之前,马蕾就说今天要在你这蹭饭了,就是想来告诉你的,怎么能不告诉你呢。” 裴晨媛又问 “原因呢?” 那厢两个又是一个照面,涂夕盯着马蕾的眼,幽幽开口 “就是性格不合,姓苏的也花心,好像女人不少。” 裴晨媛很奇怪,涂夕那看马蕾的眼神里明明有话,却没有说出来,说是来告诉她的,只说了这几句搪塞的话,甚至里面信息量还不如苏雨辰一句话里的多。 不过一想到昨天看到的那个开车的女人,对上涂夕这后半句话,就是傻子,也该明白几分了。 不想再深问了,在苏雨辰那已经犯了一次白痴,在好友面前,不想再戳她一次伤口。拿出一包瓜子,扔给沙发里的两个人,转身进了厨房。 裴晨媛手里忙着,心里不太舒服,总觉得马蕾和涂夕越来越亲密,与自己,倒像是生分了,这是妒忌吗,好友之间也会有这样的妒忌的感觉吗? 照着苏雨辰的意思,大不了就是未婚发生了关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虽然在这几个好友一起闹笑的时候,她开玩笑说过不支持这个行为,但到底是看谁做的事情了,大家一起这么要好的姐们,至于隐瞒吗。 直到手里的菜全部收拾完了,裴晨媛才不纠结这个问题,随他去吧,谁还没点隐私呢,马蕾不想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第24章 小试手艺 摘了菜收拾了鱼,洗净了双手,到客厅看了时间,快十一点了,可以炒菜了,申旭十一点半就会回来了。 顺便也问问客厅里两尊大佛要吃什么口味的辣,两人串通好的一般,一致口气,重麻重辣。 裴晨媛重新挽好袖子,又扎进了厨房,洗手做羹汤应该就是说的她这样的,平时在公司也是个能干的人,转身回家就能挽了袖子为心爱的男人做饭。 就这,她还老跟申旭开玩笑,她问他“你老婆是不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而申旭,则是一脸微笑,看着她颇有点不要脸的自以为是,高兴的时候还能点点头哄着她。 一想到这些,裴晨媛嘴角就有笑容,她一向藏不住表情,也曾经有人说她偷偷笑的时候好看极了,可惜她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菜该洗的,该切的,该腌制的刚才就准备好了,现在只剩炒而已,快的很。没一会儿,花生油糯糯的香气里面,有辣椒的辣味,有花椒的麻香,有蒜蓉的独特香味,一股脑儿从厨房传出,油烟机忙不过来,那香气便有丝缕调皮的飘进客厅,勾引着客厅里两人肚里的馋虫,这一会儿,瓜子便是弃儿了。 辣子鸡是腌制好的鸡块下油锅炸,炸熟后捞出来沥油,葱、姜、蒜、辣椒、花椒爆香,倒进鸡块翻炒就行。 酸菜鱼直接拿鱼骨炖汤,浓白的汤水里加入酸菜炖煮,烧开后铺上腌制好的鱼片,最后淋上辣椒油,最后撒上一点孜然、白胡椒粉,一把香菜,得了。 辣炒梭子蟹也简单,螃蟹对半切,裹上面,过油,最后和几块年糕加调料一起翻炒。 清炒了两个蔬菜,最后来个番茄蛋汤。 时间把握得正好,最后一道汤在锅里烧开了,正在打蛋花,其他菜都已经上桌的时候,申旭进门,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 马蕾她们大概是没想到申旭会回来吃饭,一开始在餐桌上还有了那么点不大放得开的意思,不过照着蹭饭精的熟练,没几句就聊开了,嘴头也吃开了。 一桌子宾主尽欢,是裴晨媛最喜欢的热闹,如果今天申旭不回,马蕾不来,她一个人,肯定是泡面饼干的凑活了。 饭后,血液内的血糖飙升,引起了困意,往常回来吃了饭,申旭肯定还会在家里午休一下的,这么着今天有两个姐们在,只好吃完饭,抹了嘴提脚就走。 吃撑的马蕾歪在沙发上对裴晨媛的手艺一一点评,这个好吃,就是不够麻,那个也好吃,咸了点,那个那个正好,这个这个也不错,点评得裴晨媛直接赏她一记爆栗。还是涂夕自觉,好歹帮忙洗碗去了。 相比于昨天的无聊透顶,裴晨媛觉得,今天是最满足的一天,有朋友,有老公的相陪,即使叫她忙乎饭菜,也是情愿的。 可是等马蕾涂夕吃饱休足回去了,申旭还没下班回来的时候,这份满足仿佛又冷静滞落了下来。 安静间,发呆盯着冰箱把手上挂着的一只玩偶,总感觉缺点什么,缺什么呢,快三十的人了,该玩的也玩够了,该两人的甜蜜也甜蜜够了,还能缺什么,裴晨媛脑子里灵光一现,缺个孩子! 可是晚上,难得没有喝醉,清醒着的申旭是这么说的,等公司稳定了,等我职位稳定了,我们就要孩子,不会很久了,最多再等一年。 第25章 新任老板 周一上午,是调度小型例会,裴晨媛的职位虽然还没有公布,但是很多工作,在黄鸣授意下,已经接手开始做了,比如参加这每周一次的生产大型例会,和每天一次的小型例会,她也是必定要到的了。 时间还未到,会议室里不算安静,随着人群走进来的裴晨媛,手里拿着笔记本和笔,直接走到会议室的最后排的角落坐了下来,翻开了笔记本,准备着一会需要报告的事情。 会议室靠前的主会议桌上,申旭一身工作装,气定神闲的,轻声和左侧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人交谈着,进来的时候裴晨媛没好意思仔细瞅,能在这个地方不穿工作服的,除了周董事长还能有谁? 可在心里计划好了工作事宜后,想着抬头欣赏申旭运筹帷幄之神态的时候,这才大吃了一惊。 申旭一侧的不是周董,年轻人一个。 裴晨媛一下子呆滞了的表情,杏眼隔着眼镜圆睁,盯着主会桌上两个轻声聊着的男人,准确的说,应该是盯着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卡宴男。 之前跟苏雨辰一起的那个,这会正坐在她对面的主会议桌上,白衬衫黑西装,冷眉冷目,侧脸和申旭说一句话,再点个头! 不怪裴晨媛惊讶,风口浪尖上,正是公司说要派任总经理的时候,眼面前就出现了这个男人,叫什么君睿来着,对了,沈君睿! 他怎么会在这里?坐在周董的位置上?看样子,这跟申旭也是刚认识的客气模样?新任总经理? 裴晨媛一下子脑子里太多问题,来不及探讨答案。自从有了单独的办公室,往常唾手可得的小道消息如今没有了,自从她接手现在的工作,更是没有时间去听同事们之间内通的悄悄话了。 开会时间一到,对着下面多张带疑问的脸,沈君睿从容的,眼光扫了一遍,眼看着,扫到裴晨媛的时候,一个低头,埋下了脑袋,一个心虚,裴晨媛没敢与他对视。 依旧是主管生产事宜的申旭主持会议,生产进度上一切照常,各部门的工作汇报如常,本周的工作安排也是照旧,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会议。 在会议结束的时候,申旭也解释了大家的疑问,用很正式的口吻介绍了来人。 “各位同事,给大家介绍一下,公司董事会新派任的总经理,沈君睿先生……” 申旭介绍完以后,沈君睿也是惯例性的开口,很普通的出场白和自我介绍。 照着裴晨媛的猜想,会议结束后,沈君睿果然还钦点了几名中层,说是要带他去生产车间去走一圈。 裴晨媛留意听了,点中的几位同事,除了申旭和黄鸣,其他几个,确实也是车间最得力的几个中层。 会议室的门打开着,门外是裴晨媛的手下,几个班长,正有条不紊,安排着各项化验的事宜,说话就留走路的声音也控制得不大,气氛场景给足了裴晨媛面子。 会议室内,会议没一会就结束了,大家都在离场,申旭和沈君睿还有黄鸣坐着还在低声说话。其他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往外走,拿捏不准新老板的脾气,在车间粗狂惯了的大老爷们,在这个时候,也没人敢张狂放肆,个个穿着1.5公斤重的劳保皮鞋,此刻走起路来,居然都悄无声息。 裴晨媛更是低头碎步快走,一脑袋扎进了原来经常跟涂夕一起躲懒的那间化验室,果然,马蕾也在。 “你们知道情况了?” 看马蕾点头的样子,显然,小道消息已经到下面了,询问后,马蕾还有点惊倒的样子 “我靠,新老总居然是沈君睿,只知道跟苏雨辰关系不错,其他一无所知啊。还想来问问老裴你呢,申旭就没跟你讲过这个人?” 裴晨媛一脸莫名其妙,摇头 “申旭在家,从来不说公司的事情。” 马蕾哭丧着脸 “早知道,那天就不缠着他赔眼镜了……” 裴晨媛的脸更黑了,突然想起那天,沈君睿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脸上稍瞬即逝的厌恶。 “我就说莫名其妙的赔什么眼镜,你?敲诈了沈君睿的?是不是?” 还是涂夕反应过来了 “老裴,当时马蕾不是为了要他们联系方式吗,也不是有意为难他的。再说了,有个熟人老总也不见得就是坏事,那么一个人物,应该不会为眼镜这点小事记仇吧。还有,这个老板的具体信息,等着,过不了三天,满天飞的小道消息,等着我给你们收集收集。” 第26章 你两见外 聊了许久,裴晨媛从化验室出来的时候,就着涂夕的安慰,一颗心,才勉强的,被她放在了肚子里。 开门后的一瞬,裴晨媛像坐了一回过山车,一颗心又狂跳起来,因为门口,不尴不尬的,站着申旭和黄鸣,看样子是要带着沈君睿往车间走,正从她跟前经过。 沈君睿已经换了工作装,新的工作装笔挺,叫人感慨着,都说是人靠衣装,其实衣服也靠人穿。 记得两周前开会,有采购负责人问周董,要不要把工作装样式换了的时候,周董开玩笑地说,像小裴这样,把工作装都穿出正装的感觉了,这么漂亮的工作装还换什么款式,换个logo就可以了。 现如今一看,裴晨媛不得不服,能把工作装穿出西装感觉的,还是只有沈君睿,一米八五的衣服架子啊。 不敢抬头对视,裴晨媛老老实实,站着没动,手里还抓着刚才开会的笔记本和笔,指节微微发白,捏紧了手里东西,头微低,声音不大不小开了口 “沈总,申总,黄总” 申旭习惯了,工作和家里分得清,没有理会裴晨媛。 黄鸣开了口介绍 “沈总,这位是我们化验团队经理,裴晨媛。” 沈君睿侧脸,身高高出申旭很多,所以看裴晨媛的时候是俯视,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她的眼镜。 这都有人开场介绍了,再不看人就不礼貌了吧。 裴晨媛一抬头就看到了注视的目光,一紧张,就想抬手推鼻子上的眼镜,可是一想到这眼镜的渊源,手又停在了鼻尖,有点微微的尴尬着,脸上一红 “沈总好。” 沈君睿领着人,没有停下,走到裴晨媛跟前的时候,提了嘴角,像是对着后面跟着的人玩笑的说了一句 “他们俩倒是见了外了,公私分明啊。” 黄鸣跟着笑了,后面跟着的几个中层也笑了起来,看起来,新任的老总没有那么死板,这个场合拿这两口子开玩笑,想必不会是什么生冷的人。 申旭讪笑,正事要紧,一行人还是往车间走了去。裴晨媛脸红得像个大虾,反方向而行,没几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舒了口气,心里猜度着,人事方面这老板已经熟识过了,不然哪里会知道她和申旭是两口子呢。 办公桌上,烧杯里插着的两朵花儿,经过周末两天,败了,裴晨媛顾不上打理。 心里很快也就别过刚才的小插曲,忘记了多想。接踵而来的工作,占据了裴晨媛全部的身心,就连中午吃饭的那一会子时间,环顾整个食堂找申旭身影的时候,都有其他部门的同事抓住了她说起了工作。 说到工作压力,其实,裴晨媛更心疼申旭,两个月前,厂子换血,董事长亲自督战,申旭鞍前马后,好不容易把公司的具体情况通过各种方式呈现到周董面前。 这才两个月,周董又退了线,把一个行使决策权的沈总送到阵前,也就是意味着,后面的时间,申旭还要把工作再给新领导演示一遍,一想到醉倒在马桶边的申旭,裴晨媛心里一阵揪疼,恨不能替他去受罪。 想什么来什么。 下午三点,黄鸣找到她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愧疚般,给安排了事情 “裴晨媛,明天上午,沈总要看实验室的情况,赶紧去做安排。我明天要去安监局,实在分不了身,带领导走过场这事,你来负责吧。” 虽然有点意外,但这个时候,裴晨媛其实一点也不紧张,这工作,她最专业,实验室的内部情况对于她来说,熟悉到比家里的内衣袜子放在哪里还要清楚。 接了任务,没有多余的话,得准备赶紧安排下去。 各班组长集合的时候,她原来带的班组还没有安排负责人,裴晨媛一个偏心,叫了涂夕,然后就安排起工作来,雷厉风行的样子,叫所有人都吃惊。 第一,所有的日常工作不能拖拉,一定要及时完成,同时,还要及时跟其他部门做好沟通。 第二,事情做完后,及时登记相关信息,台账要清楚,明天九点我就要抽查台帐。 第三,现场的安全设备和配套设施要一一检查过去,确保无异常情况。 第四,内部卫生要大整理,明天沈总亲临 第五,第六…………。 涂夕心惊,不得不说,裴晨媛确实有点子工作的激情和能力。记得她刚刚接手现在工作的时候,还有几个老资格的员工,嘴里嘟囔着不服气,可是现在,团队内部异议的声音越来越少。 大家眼里都能看到,裴晨媛做起事情,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学的又快,办事果断,从来不用言语职位压迫人,但却能起到叫人信服的效果。 别的不说,就看这个下班的时候,整个实验楼干净的叫人耳目一新的效果,黄鸣都满意的点了头。 第27章 不比你差 周二已经是29号了,九月份还有两天就结束了。 清早走到休息室倒水的时候,裴晨媛耳边一片商量声,无外乎国庆期间安排了值班的人在叹气,没有值班安排的人神采飞扬,相互交流着出游的计划。 裴晨媛心里有点忐忑,刚刚开完早会,跟昨天黄鸣安排的工作一样,沈君睿十点的时候要过来实验室走一圈。偏偏昨天申旭回来的很晚,回来自己已经睡着了,所以对这个新领导的情况,她依然一无所知。 工作方面,早准备好了,也没什么问题,让她忐忑的,只是摸不准新领导的脾性,所以才有了三分紧张。 中央空调如今还开着,只是对敞开了门的办公室内没什么效果,裴晨媛鼻尖密密的是汗珠子。 领导掐着时间点到的,看到沈君睿身后的申旭,对自己点头微笑的时候,裴晨媛一颗心又放回了原处,申旭不交代什么,这个表情就是告诉她,不需要特殊对待,一切有我你放心的意思了。 六七个人呈两排,跟着沈君睿和裴晨媛,一间间的化验室鱼贯出入。 视察实验楼的阵仗没有昨天大,除了申旭和沈君睿,其他都是自己部门的人。裴晨媛领着人,一间一间的介绍,每间实验室需配备什么条件,室内的每台设备做什么用,每个员工现在正在做什么,一一都详细介绍了过去。 话语中间,只要沈君睿提问,她便解答,回答方式也是七分专业带着三分通俗,常人一听就能理解的那种。 化验室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栋楼占地七八百平米的面积,三层楼,顶楼是中层领导的办公室,下面两层,除了有一间会议室,其余都是化验室,一间一间走过,再加上详细的介绍,走个一遍下来,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饭点了。 因为不了解沈君睿,裴晨媛心里暗自揣摩着,就拿申旭的水准来做解答的标准吧。虽说申旭是生产上专家,是化学工艺的工程师,但是化验,却是结合生产但又相对独立的专业领域,所以裴晨媛想,用七分专业带三分通俗解释,只要申旭能听懂,沈君睿基本应该也是能听懂的。 果然,走完过场后,裴晨媛已经摸清了很多沈君睿的说话脾性和习惯,也看得出来他确实听懂了她的介绍,还看的出来,沈君睿看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欣赏,因为沈君睿也在结束的时候,对着申旭夸了一句 “申总,小裴在工作上的能力和态度,都不比你差吗!” 领导一夸奖,美得都要冒泡了。 金秋十月来临,燥热还是满怀,应付完这项工作之后,裴晨媛进了国庆长假状态,也没奢望申旭能有空陪自己,跟着马蕾涂夕三个人泡着电视,度过了一个无聊的国庆节。 再回来上班的时候,裴晨媛发现,脾性相投确实好办事,后面和新老总的工作沟通也更加顺利了,转眼就是月底,沈君睿进公司一个多月,大大小小的事宜也上手了。 到了这个时候,包括裴晨媛在内的一众员工,心里也都清楚了,这个新来的总经理,看似随和,实际却是有点手段。 比如,原计划说三个月后公布的人事定员,提前了大半个月。 按说,裁员到这种情况,怨声载道不至于,抱怨的声音总归要有吧,硬生生的,裴晨媛在下面基层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听到。裁员30%,不知道倒贴了多少钱,走的人全部感恩戴德似地,麻溜的走了。 再比如,就说技术改造这件事吧,投资进了一个亿啊,原本公司就一屁股债,再加这个一个亿,不知道沈君睿怎么搞定的董事会,上任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拍板了,就像有钱人的钱是废纸一样。 再比如,员工的薪资,人均30%的涨幅,全部实现。 很多在裴晨媛看来是大麻烦的事情,沈君睿解决起来雷厉风行,可在裴晨媛看来是小事的,却被他为难的三番五次的返工。 比如,化验室的费用预算方面,本来裴晨媛真没觉得麻烦,按照惯例,所有的化学试剂,劳保用品,办公耗材全部按照最大预算量去报就可以了,可是沈君睿显然为难了她,返工了三次才告诉她原由。 裴晨媛苦恼的很,对面的沈君睿却又是一脸嫌弃的样子 “裴经理,我要的预算方案不是你一纸最大消耗量和粗略的资金预算。” “我要的,是不同开车方案下,各类消耗品不同的消耗量;相同的耗材,不同厂家的报价。” “我要的是精准预算,不是粗略。” “还有,最好你能在以后的工作中,调动整个部门员工的积极性,让员工参与提出合理化建议的方案,最好在各个方面都要做出方案改善,然后节约能源和资耗,我们也可以给提出合理方案的员工给予适当的奖励。” 裴晨媛原来有多习惯偷懒,现在就有多大的惊吓。 原来的老国企式的管理方式,她也没有单独做过部门预算方面的工作,思来想去,只能照着原来的方案,略加改善地去做。 没成想,就这么被领导嫌弃了,她有点懊恼,想的也多了起来,怕就此在领导面前落了口实,更怕领导看不上她的工作能力。她向来最怕的事情,就是被人说她工作没能力,怕被说做到现在的职位,是占了申旭的光。 到底谁一开始就下了结论的,谁说这个老板不是生冷之人的,明明又生又冷。也有可能爱记仇,脸上这副眼镜,是该换了。 第28章 尘埃落定 人事定员的事,虽然早就心照不宣了,但真正的会议通报还是在放在了原先预定好的,公司收购整三个月后的时候。 召开员工代表大会的时间,被定在了11月下旬。纵然常年气温偏高的泉城,这个时候也起了瑟瑟凉风。 会议安排在泉城最高档的酒店召开,怕冷的女职工已经穿上薄袄了,男代表们都是正式的西装,酒店那装修高档的会议室内,坐满了五六十号职工代表。 沈君睿身着黑色的西装,端坐在主席台上,气场有一点点小强大,会议全场,除了话筒里发言的声音,所有人不苟言笑,正襟危坐。 裴晨媛浅薄的见识里,始终认为,钱这个东西,真的有无穷力量,至少气场这个东西,没钱肯定装不出来。古人都说,人穷志短。 台上的沈君睿看起来一身的魄力,不就是占了那一套黑色手工定制西装的光吗。不然,就凭他没打领带,纯白衬衫的第一颗扣子都没有扣,何谈气场。即使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表情,干净利落的下巴收拾得没有一丝胡茬,那也没用。 不过,人长的好看,还身居高位,就是有吸引力,裴晨媛猜想着,不知道台下,有多少女职工在暗自擦着鼻血。原本一米七八的黄鸣也是帅哥,可是坐在旁边却失了色,申旭就更没有竞争力了。裴晨媛安慰着自己,皮相而已,我们家申旭可是有内涵的人,没内涵能主持今天这样的会议吗。 申旭今天主持着会议,除了总经理发言和副总发言,其他宣读公司任命的都是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议的压迫感,在公司的地位,不言而喻。 “公司董事会竟研究决定,聘请沈君睿先生为总经理,主要负责公司一切决策事宜。” “聘请申旭先生为副总经理,主要负责生产、销供相关事宜。” “聘请黄鸣先生为副总经理,主要负责安全、财务相关事宜。” 一路宣读下来,虽然心里早就知道,但真正听到公司的任命宣读时,人的心情还是不一样的,比如裴晨媛,现在心里就有点小小的激动。qhse的部门经理没有设任,还是黄鸣把着关,部门分了环境、安全、消防、化验、质量几个大块,每个版块设主管一名,这自己现任的,就是化验的主管了。 化验的下属员工有三十多个,除去两名工程师,分了三个班组,裴晨媛应着上次的私心,把她原来在的那个小组的组长的岗位正式定给了涂夕。 而马蕾,人家自有高招,不知道是保持朋友关系的苏雨辰替他求了情,还是自己在领导面前毛遂自荐去了,反正现在她已经混到了总经理办公室,职位是副总经理的助理了啊。 马蕾私下里戳着裴晨媛的腰威胁她 “老裴,叫你们家申旭在工作上不许为难我,他要是为难我,我就为难你了,别怪姐们心狠手辣哈。” 裴晨媛笑得肚子抽筋,多开心呢,坚持了五年,一番经历下来,总算尘埃落定了。难得的是,自己在乎的人都挺好的。 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于是又逗马蕾 “你来这么一招,直接飞到了总经办,不会是抱到沈总大腿了吧,要真是这样,我们得求着你,在工作上不为难我们了,哪来照顾你之说?” 马蕾气急 “沈大腿要是这么好搞定,我还工作个什么劲,直接做老总太太不是更好。你们到时候都来拍我的马屁,想想都美滋滋的。” 又是一阵嬉笑,直到笑累了,马蕾才叹了口气,盯着裴晨媛的眼神里,闪烁着看不明意思的光 “这个职位,是苏雨辰替我争取的,他这个人还不算没良心,不枉和他认识了一回。” 后来,裴晨媛也是从马蕾那里,零零碎碎的知道了一些信息,沈君睿和苏雨辰还有上次那两个辉腾男,一样的富二代,都是家族生意上有来往的熟人,由于年龄相仿,平时关系还都还都不错,能结伴去漂流就说明了这点,又在暗里替马蕾争取了这个职位,这就更说明关系不错了。 只是有点想不明白的是,这些个二代之间,脾性和经历差的太多,比如苏雨辰,并不插手家里的生意,只是在外面开几家茶叶店混人耳目,天天到处游山玩水,泡妞喝酒,乐的个逍遥自在。而沈君睿,却愿意老老实实的管理企业,而且看上还颇有手段的样子。就这两个人,个性也差得太多了。 第29章 投诉事件 新公司新气象! 员工代表大会结束后没两天,行政部就发出了通知,下个月,圣诞节的时候,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五号,要举办公司年会,年会地点初定在酒店,要求各部门准备表演节目。 裴晨媛的化验团队是整个公司的半边天,整个公司八十多名女职工,化验就有三十名。 这不,行政的陈主管私信了裴晨媛 “小裴,你今年至少准备四个节目啊,不然,我不答应的。” 裴晨媛头疼死了,这个时候,年底了,谁不要忙工作啊。四个节目,不要时间排练啊。 却也推脱不了,只能召集了几个文艺骨干,商量了许久,还要加上资金鼓励,才总算挤出了两支舞蹈,一支小品,一只独唱,凑齐了四个节目。接下来的排练,还好不用她多担心。 她要担心的还有更重要的事,因为和陈主管私信她的同时,销售部门客服部接到了一张同城客户的投诉单。 投诉信说,客户购买的某个批次的产品质量有问题,投诉公司出具的化验单中指标虚假。 裴晨媛接到通知的时候有点发傻,这种事情可大可小。 虽然她也自信,内部的化验流程不会出问题。但是,客户既然能投诉,借口肯定是找到了的,做这样的工作,总难免百密一疏。 申旭还在出差,远在千里之外的工程设计中心,一时也回不来,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跟着客服部的安排,一直到了晚餐酒桌上,对方厂家经理,端着红酒的杯子,迷迷地盯着几个女同事的胸的时候,裴晨媛才明白过来,根本不是产品质量出了问题,大概是销售部门的公关工作没做到位,才有了这起厂家挑事的投诉事件发生。 可是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 一桌子销售人员加技术人员有八个人,对方来了两名经理,我方有黄鸣,加上沈君睿,加上几个客户服务部的工作人员,一桌子上除了裴晨媛,还有三个是光鲜亮丽,打扮时髦又不失精致的女性。 对方的主管经理审美显然有问题,从头至尾就只盯着素净的裴晨媛。喝到最后,大部分人都有了醉意,那个肥肥的吴经理还特地新开了一瓶红酒,发酒疯似的声称,只要裴晨媛能喝光这瓶红酒,这件事情就此作罢。 裴晨媛有种自作孽的感觉,化验的主管哪里是这么轻松就能做好的,这个年头,想做好什么事情,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呢。这个酒,今天就算要她的命,她也得喝的吧。目光轻转到对面的黄鸣脸上,黄鸣的脸上三分不忍,再到沈君睿的脸,没有表情,眼睑低垂没有看她。 罢了,这个时候,老板需要的,想必是能解决事情的员工。裴晨媛深呼吸,扶案,起身,醉语轻声 “服务员,酒杯来几个。” 几个高脚的红酒杯,被排成一排,一瓶红酒倒空,五只杯子满了。 一仰头,一口气,一杯见底,美酒又酸又涩,裴晨媛一阵眩晕。 她往常很少喝酒,一来申旭不准,二来也不好这口。还记得几年前跟同学喝过一次,喝了两杯红酒倒是没见醉,但那是慢慢喝的,她不知道喝急酒的凶猛。 闭眼,深呼吸,又是一杯。 放下杯子,裴晨媛单手撑在桌上,本来要佯装轻松地端第三只杯子,可是一紧张,头一晕,腿下一软,人要往下滑,对方的经理直接腿一移,手臂一伸,捞了她坐在了他腿上,一只手心满意足的在裴晨媛腰间游串,裴晨媛直犯恶心,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从来应酬中,申旭都把她保护的很好,本来要端酒杯的手停了下来,不知所措。 好在,对面的黄鸣站了起来,举着酒杯想缓解气氛 “吴经理,我们裴主管擅长技术,喝酒实在不是强项,这两杯已经很显诚意,怕喝多了回头要扫兴致,剩下的几杯不如黄某代劳?” 吴经理眉头皱着,显然不是很满意,也许是醉了,也许是手头的便宜还没占够,口气不善 “难道黄经理喝这酒就有诚意了?” 都喝多了,没想到对方如此不上路,这个时候还紧紧相逼,黄鸣地话说到这个份上,酒桌上尴尬起来了,冷场了。 冷场有冷场的好,给大家多点时间,各自清醒,其实吴经理也是惊了一身汗,他自己是清楚,这件投诉,本来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他们为了讨公关福利而找的借口而已,如果紧抓不放,深究起来,对他们,并没有好处。 这厢,冷场了半晌后,沈君睿起了身 “这酒,我喝,总算有诚意了吧。” 所有人呼出一口气,双方都有了下台词,握手言和。沈君睿眉头没皱,三杯酒下肚。手下也有了动作,握住裴晨媛的手臂,把她拖离了色狼的大腿,道了几句客气话,带着裴晨媛离了场。 第30章 大手温度 裴晨媛有点意外,沈君睿解救他,肯定是卖申旭的人情。 应该喝了酒,送她回自己的座位上就可以了,怎么还莫名其妙的带她走。她没醉到那个程度,他也没醉,那为什么要走,她没想通。 更想不通的是,抓着她手臂的大手,一直没有松开,透着薄薄的打底衫,她还能感觉到那只手手心的温度,很烫。 裴晨媛一度觉得,男人就该有这样的温度。她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特别怕冷,小手都是缩在爸爸的手心里的,爸爸的手,就是这么得温暖。 可是申旭例外,申旭怕冷,手脚一直不暖和,连睡觉,都是像八爪鱼一样巴着她,所以,裴晨媛一直笑话申旭,“你娶的就是一空调,冬暖夏凉,换句话说,就是一暖床工具。” 莫名的信任着,所以一路任由他牵着走,直到出了酒店大门,到了公司的商务车前,温暖的大手才松开了,裴晨媛心头一凉,微醺的脑中莫名的,有了一点失落感。 坐在商务车的后排座位上,沈君睿只嘱咐了一声“送裴经理回去”就没再说话,低头,目光放在手里的手机上,像有无数的公务等着他去处理。 裴晨媛装醉,闭了眼靠着座椅,心里留恋的,是那只手的温度。 趁着酒意,又想起几个月前,在咖啡店洗手间的时候,隔壁那双挽了袖子的手臂,骨节分明的长指,交错在水流下绞着…… 裴晨媛打了一个寒噤,真是喝醉了,这想的都是什么呀。 好在到公寓并不远,一会儿就到,裴晨媛下了车,商务车很快掉头,走了。 沈君睿这样的人,肯定不会住这个只有五十平米一间的小公寓,这样的小地方,左邻右舍又都是同事,连马蕾都不肯住,结了婚的涂夕也不住这。裴晨媛例外,一来,楼顶的大片空间可以种花,二来,想到要是搬到市区去住,既要装修费又要每天上下班的油钱,何必呢,能省的就省了,不要和自己的钱过不去。这么一来,跟申旭在这,一住就是五年。 泉城临海,向来风大,入冬后更甚,迎面的冷风一吹,裴晨媛彻底清醒了,回了公寓洗了澡,倒到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拨通了申旭的电话,避重就轻的只让他不用担心投诉的事情,说些让他放心的话。 撩了电话,安静下来后,又突然觉得,身边少个人,怎么入睡也这么困难了。 掐指一算,结婚几年,从来没和申旭分开的像最近这么频繁过,以往出差,三两天就回来,而最近,裴晨媛嗅着申旭的枕头,那特别的,属于申旭的味道都淡淡的,若有似无了。 百无聊赖,再骚扰骚扰马蕾也行,于是又提起了电话 “马蕾,你在干什么呢?” 马蕾小宇宙爆发似地声音传来 “你说我干什么呢,不是你交代的,要看着你老公,我还能干什么,看着申旭呗,你放心,一个晚上都没出酒店的门。我这么尽心尽力盯着申旭,回来你得补偿我。” 裴晨媛嗤笑,马蕾最近跟申旭一起出了几次差,出差前自己就这么跟她开玩笑的,你要盯着申旭,不能让申旭犯错误哈。 结果,这就成了马蕾来敲诈裴晨媛的借口,还好,马蕾一向条件不高,做顿饭就搞定了。 其实对申旭,裴晨媛从没担心过。他跟别的女人,除了工作,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 要说犯错误,裴晨媛觉得,即使自己有可能花痴了犯错,申旭也不会犯错的。 一想到自己会犯错误,一点点的内疚泛了开来,今天被沈君睿牵着的时候,可不是心猿意马了的。 第31章 举行年会 投诉风波过后,倒也没人再提过什么,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这件事情一样。 除了那次,沈君睿主动在微信里私信的裴晨媛 “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不能喝酒就不要上去喝酒了,这本来,就不是你分内的事。” 裴晨媛更不敢告诉申旭,申旭这人,大男子主义特别严重,宠她还带了那么点小气,一向应酬都不许她喝酒的,要是被他知道了像上次那样,他不在身边自己还猛喝酒,肯定又少不了要挨上一回骂了。 山中岁月容易过,两点一线的忙碌,分外充实。 直到了十二月二十号,考勤员来跟她申请团队经费买苹果的时候,裴晨媛才反应过来,还有四天就平安夜了。 平安夜这种日子,不算正式节日,团队内部没经费预算,无法给大家买像样的礼物。往年的定例就是给每人发一个苹果,算一份祝福吧。 也就是说,五天后就是公司年会了,也不知道那几个参加表演的节目,排练的怎么样了。 签了申请单,裴晨媛叫来了几个文艺骨干,还好,这几个人,办事也算得力,节目是排出来了。 泉城温暖,不会下雪,但是路边的商店纷纷都在门窗上,贴上了剪纸的雪花,再贴些圣诞老人和驯鹿,如今中国人也流行庆祝圣诞节了,满街道的,也包括公司内部,圣诞节气的味儿,是越来越浓了。 转眼十二月二十五,直走到年会的现场,裴晨媛又感慨了一回。 新老板真心阔气,五年了,她参加的五次年会,加起来也许都不及今年这次的花费。先是场地,往年都是在公司大食堂举行,简简单单吃顿饭,今年头一回,选在了酒店。再看下去,真的是场地布置好,宴席的酒菜好,大奖的礼品好,就连安排的表演台上的灯光,那效果都好的叫人忍不住要称赞。 那酒席上的菜,什么螃蟹龙虾之类的海鲜都只能算普货,裴晨媛在这个海边小城里待了五年,不少高档的东西都是第一次吃。 可惜了,裴晨媛不敢使劲的吃,真是憋死吃货了。 这种用西式场所办的中式晚宴,申旭坐的肯定是第一桌的主桌,而晚宴也不像严谨的工作场所,不需要分公私,裴晨媛也没能逃脱,老老实实的坐申旭的一旁,裴晨媛想逃,理智上又不敢。 为什么说逃,坐在第一桌,实在太压抑了。 一桌人上的人,只有申旭和黄鸣相熟。沈君睿,就算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那也是老总啊。周董也来了,十人位的主桌,只坐了八个人,还有几个陌生人,看着约摸跟周董一般的年龄,裴晨媛也不想去认识是谁,就这个行情,你叫裴晨媛一个吃货情何以堪。 申旭也忙于应酬,顾不上她。留她一个人,面对着一桌子佳肴,发愁! 就台上那些自己同事自编自演的舞蹈,小品啥的,真填不了裴晨媛哀怨的胃口。 煎熬中,在表演进行到了一大半,惯例的抽奖环节到来的时候,全场的气氛才明显起了变化,后排桌上,年轻的小伙子们,助兴的口哨,一声接着一声,人人脸上都是期待两字。 这是要产生三名年度幸运员工了,大奖的奖金抵上一个月的工资呢,虽然,两百多号员工里,只抽三人。 电脑抽奖开始的时候,全场寂静,目光都盯向了大屏幕,宴会的现场,竟然没了声音,所有人仿佛都屏住了呼吸,只等天上的馅饼砸着自己。 裴晨媛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有如此好运,直到滚动大屏幕上,第一名一等奖的名字显示着‘裴晨媛’三个大字的时候,她还在埋着头,喝着鸡汤。 全场哗然!申旭拿胳膊肘捅了她胳膊一下。 接着,黄鸣握了她的手,说是要沾沾运气的时候,被呛了一口鸡汤的人,才激动起来,五千块的大奖啊,大半个月的工资了,说不激动,裴晨媛自己都觉得虚伪。 但在下一刻,又骇然,大奖不是这么好拿的,台上的主持人步步紧逼 “各位同事们,今年的幸运员工拿到如此大奖,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才行?” 台下一阵呼应! “最简单的表示是什么呢?————每人一个节目可好?” 台下又是一阵欢呼相呼应! “来,请三位同事到后台。我们给三位每人十五分钟的准备时间,十五分钟后,请三位每人表演一个节目。” 台下的欢呼声带了三分嘲弄,大奖不是那么好拿的。都没有准备,临时上场,被戏弄的命运啊!瞬间,大家的艳羡之声里又带了三分同情。 第32章 惊艳全场 裴晨媛一脸苦瓜相,跟申旭对视着,申旭微微笑,这个时候不是他表现小气的时候。只好转身,不情不愿的,跟着马蕾走了,紧张如她,都没有注意到马蕾今天的妆容和衣着,精致到惊艳。 马蕾今天作为行政部门的人员,是晚会的组织协调者之一,现在的任务,要带着三名幸运员工到后台,准备表演的事宜。 三名中奖员工,另两位都是生产线上的操作工人,两个大老爷们。年轻的那位,擅长唱k,说是准备唱一首歌应付过去。年长的那位,已经做好丢脸的准备,厚着脸皮视死如归的样子,嚷着大不了被主持人现场调侃几句呗。那裴晨媛怎么办呢,大庭广众之下,丢不起这个脸。 片刻就转进了后台。所谓的后台,就在展台后面的一个不大的包间,门口坐着有几名已经化好妆的同事,见进来的裴晨媛,纷纷打了招呼,裴晨媛点头,本来就着急,再看着浓妆的几位美女,尽然已经认不出谁是谁来了。 包间靠里的一角,还聚着几位换好了绚丽的衣服,还没上妆的同事,围着一位摆出了国际知名化妆师架势的酒店化妆工作人员,商讨着什么颜色的眼影好,什么颜色的口红好。 另外就是这刚进来的几位了,看着裴晨媛着急的脸,有个组织人员善意的提醒着 “唱歌有了就不要雷同了,跳支舞也行,表演个乐器也行,再不济,现场讲点笑话,即兴表演一下也能行。” 裴晨媛揪眉,唱歌,有一个人确实行了。跳舞,根本不会。乐器,几年前在学校里的时候,兴趣班里只学过古筝,其余的也是啥都不会,工作了这么多年,就连古筝,也很久没摸过了。 自己的古筝在老家已经雪藏了多年,一年回家个三两次,难得摸上一把,这都多久,没有好好弹过一回了。 没办法,事逼到眼前,裴晨媛一咬牙,问着工作人员 “乐器吧,有没有现成的古筝?” 一句话问完,不仅裴晨媛自己紧张起来,连马蕾都惊呆了 “老裴,你会不会古筝啊,不会没关系,你别玩大了!” 来不及理会马蕾,在工作人的肯定下,裴晨媛跟着进了乐器间。 乐器间倒是敞亮,中式西式各类乐器,大到钢琴,小到竖笛,中式至二胡,西式至萨克斯,一应俱全。还真有古筝,此刻正静落在筝架上,周身是古色古香的韵味。这样的大酒店,备足各式乐器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心里掐算着时间,前两位先上台,自己还能还能剩个二十来分钟的时间,心一横,裴晨媛坐在古筝前,双手抚上了古筝。 桐木的底板,枣红漆色,檀木的筝码,乌黑油亮。这古筝必定常有人维护,筝身干净,一尘不染,弦亦是已经调好了的,松紧合适。旁边还配着乐谱,只翻了几页,‘春江花月夜’的谱子跃然纸上,恰好曾经演奏过,还记得一些。 不远处的大厅里的喧闹已经在身外,裴晨媛静下心来,看了一遍乐谱,再试了一把手感后,就有人来催她了,咬牙,就这个了。 前两位仁兄已经不在台上了,台下气氛盎然,笑料大概是那两位也给够了的。 主持人还在台上,捡着好听的话儿铺垫背景,刚才的工作人员已经把筝搬到舞台,很专业的,安置在黄金分割点上,安置好后,还帮忙调好了音。 一切准备就绪后,主持人的铺垫也适时地做完了,剩下来的,就看裴晨媛的临场发挥了。 等这人真走上了舞台后,申旭都吃了一惊,她还真敢选啊。再看那即将要表演的人,头也不敢抬了,大抵是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太过于吓人。 裴晨媛反其道,真上了台反而坦然了,心里暗暗思筹着,今天,来这里的,一场地基本都是化工工科从业人士,懂古筝的不多,即便她出两个错音,应该也没人听得出来。 搓手,落座,打理一下偏长的发梢,抚筝,只为表演这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指上也没缠假指甲,尖锐高亢的音色响起的时候,全场都安静了。 她这曲子确实选对了,春江花月夜,颇有韵味!手上拨挑之法虽然生疏,不是精于此道的人倒也听不出来。 坐在台上的人一身黑,黑色的西裤,黑色的打底衫,黑色小皮鞋,强光灯下,没来得及化妆的脸色,偏苍白了些,好在舞台不高不大,靠近的人还能看到苍白的脸上,抿嘴时勾起的梨涡,一头乌黑的直发安静的垂在胸前,不是配着古筝的穿着,却也十分和谐。 所以,有人在欣赏音乐,有人则是欣赏弹古筝的人,裴晨媛平常在工作中一板一眼,雷厉风行,今天却完全另一个风格。 申旭一脸平淡的表情,裴晨媛原本穿着的鲜绿色羊毛外套,现在正挽在他的手臂上,眼眸里藏不住的深深笑意,自家老婆现在这个样子有多惊艳,看全场人的反应就能知道。 大厅内一片安静,只有筝声悠扬,所有人给了裴晨媛应有的尊敬,慢慢的,大厅门口卫生间里,偶尔出来的食客经过正门,也会稍作停留,好奇的瞄一眼舞台。甚至还有一位,长腿一迈,进了大厅,走向了申旭的主桌。 七分钟,一曲结束。 没出大的差错,久久的掌声过后,再也没人再为难她什么。台上的人表演完了才晓得紧张,下台后背都湿了。台下第一桌上,申旭一脸含笑,迎接着她的目光。见她下了舞台,她的座位上,一位来向领导敬酒暂坐着的同事,则起身离座。 还好,难得,申旭今天高兴,要是刚才,裴晨媛在台上来一段大喇喇的艳舞表演,再来看看申旭的反应呢,不吃了她才怪。 想起刚才敬酒离座的同事,裴晨媛一捅申旭的胳膊 “刚才敬酒的是谁啊?” “不是敬酒的,沈总的一个朋友,姓苏。” 姓苏?有点熟悉的背影,苏雨辰吗?他怎么会经过这里?想着就惊起一身汗,后台的马蕾,不知看见他没有? 裴晨媛举杯,想要喝点东西压压惊。申旭一个瞪眼,不顾桌上别人的目光,立即拿手里的饮料杯子,换了她手里的酒杯。 “那人过来有多久了?” “就几分钟,碰巧在隔壁包间吃饭的,过来打了个招呼。” 暗暗松了口气,马蕾,应该是没见着。 裴晨媛抬头,申旭还是一脸微笑,给她披上了外套。周董也是一脸微笑,当面就夸赞了她,黄鸣一脸崇拜,也夸了她,沈君睿一脸没表情,要不是后来在洗手间碰到她的时候,勉强说了几句好听的话,裴晨媛还在想,沈君睿这什么老板,也太吝啬言辞了。 第33章 酒吧开业 圣诞过后,紧接着是元旦,小长假接踵而来。 过了元旦,就是年底了,公司到了真正忙的时候,申旭成天在外面跑出差,不是给客户送年礼,就是在给客户送年礼的路上。 要说上次弹了一回古筝真正惊艳到了谁的话,那个人一定是马蕾。 这不,周五下班后,本来无所事事准备回去度周末了。马蕾过来一路拍着马屁,一路跟着,才女长,长女短。 裴晨媛斜眼,啐她 “说人话!” 马蕾合着涂夕,笑得很夸张,卧蚕尽显 “我们今天去酒吧喝点小酒吧,上次开辉腾的哥哥,肤色黑黑的那位,叫冯晖的,还记得吗,新来泉城,开了间酒吧,今天开张,找人捧场呢。” 涂夕向来喜欢热闹,毫不犹豫答应了,裴晨媛想着,反正申旭不在,凑凑热闹也行,姐三个算是一拍即合。 周五的世界,车水马龙,灯红酒绿。酒吧是最热闹的地方,昏暗的灯光,潮涌的俊男美女,她们三个人躲在大厅的角落里,根本不起眼。 裴晨媛只要了苏打水,听着那厢两人唠嗑。因为申旭不喜欢,她已经习惯了拒绝酒。除非是万不得已,比如被投诉那天那样的场合。结果,那天的酒也不是非得要喝的。 三个人抱团,婉言拒绝了几个搭讪的人后不久,大厅门口处,妖娆的进了个人,起初她们也没注意,只是后来,好奇着别桌美女的口哨声,才抬起头,看向来人。 哼,苏雨辰!一贯的富二代修身装束,风衣的外套挂在肩膀上,身上是花哨肥大的毛衣,紧身牛仔裤,染成栗色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烁着妖艳的光芒,那张脸,板正的时候要人回眸,笑起来的时候,要人的命。 那个骚包的人,沿着进来的过道,慢步走四周看,眼神触及到美女,便是一个个的飞吻送去,裴晨媛看着有点恶心,却不想,恶心的人在看到了她们之后,居然一脸痞气,噙着笑,大步走了过来,不顾身后美女失望的神情。 什么意思?她使劲捏着马蕾的腰 “马蕾,你约来的?” 马蕾只笑不答,一直到苏雨辰落了座,还是只露八颗牙的标准。裴晨媛终于知道马蕾为什么会沦陷了,分手后还做朋友,原来的马蕾是不屑的。 眼前人的这个痞样,大概是个女人都难以把持,要不是裴晨媛不喜欢染色的头发,要不是她莫名其妙被他利用着亲过一口,要不是她喜欢申旭这样稳重的男人,要不是她看不过他甩了马蕾,裴晨媛觉得,她自己肯定会喜欢上眼前这个,一脸痞笑还十分勾引人的苏雨辰。 来人打着招呼,就在她们几个一边坐了下来,跟马蕾涂夕嘻嘻哈哈着,眼睛却盯着裴晨媛的两只手臂,裴晨媛下意思的缩了缩手,外套搭在身后椅背上,身上只一件黑色的紧身打底衫,袖子半卷,手臂上除了一只手表,干干净净的,其他什么也没有。 具体一点了说,裴晨媛全身上下,除了那只手表,什么首饰也没有。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工作习惯使然,反正裴晨媛不喜欢戴首饰。 刚结婚的时候,申旭还一股脑热情的给她买,却鲜少见她佩戴,为此一度丧失了热情。以至到了现在,她都两三年没添新首饰了。 也就那只手表,是申旭给她的定情信物,‘西铁城’,普通货色,四万多日元,折合成人民币要三千多块,想当年,一穷二白的申旭为了这只手表,花去两个月的工资,然后窝在宿舍里啃了两个月的泡面,也就是为这,裴晨媛再也没摘下过这只手表。 猜度着那厢苏雨辰在找什么,裴晨媛觉得好笑,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扔了一般地丢给她一串手链,还想着她一直戴着,怎么解释都不合理,也许真是自己意会错了。 想着想着又懊悔起来,早知道今天苏雨辰会来,她该把那串水晶带来的,虽然那手链是够漂亮,但总归受之有愧,应该物归原主的,毕竟不是几块钱的小玩意。 埋首冥思,被苏雨辰身后跟过来了个西装革履的帅哥打断,裴晨媛眯眼仔细辨认,又是个认识的。 皮肤黝黑,板寸短到看得见头皮,一张脸上,只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颇成气候,大眼睛长在男人的脸上,总是透着几分可爱的。 可爱的黑帅哥端着鸡尾酒,先打了招呼 “各位美丽的女士,还记得我吗,一起漂流过哦,冯晖。” 来人看着一桌的美女,口气颇为开心 “鄙人酒吧今天第一天开业,往后还请各位美女多多捧场,多多照顾,只要几位愿意来,冯某请客,酒水全包。” 裴晨媛一众人点头示意,心里暗想着,这辉腾哥哥,哦,叫冯晖!也不是傻子,这年头,他就是花钱,都未必能请到美女自愿来酒吧。 因为,只要酒吧有了美女,还怕没生意吗! 今天刚开业,冯晖显然忙的不得了,后面已经有人招呼了他,没有多做逗留,走前还拍了拍苏雨辰的肩膀示意 “雨辰,帮我好好招呼各位美女,我去招呼其他人!” 一边说一边抬手看着手表回头,嘴里嘀嘀咕咕 “怎么君睿还不来,这都几点了?” 裴晨媛一个吃惊,沈君睿也要来吗?再看马蕾涂夕的表情,也不算太自然,现如今,毕竟那沈君睿,是姐几个的老板了。 苏雨辰果然为哥们尽职,已经给裴晨媛换了杯子,面前的苏打水被拿走了,替代的是一杯酒。 小巧的杯子,乘着大半杯的鸡尾酒,玫红色的酒,杯底一颗饱满的,被剥了皮的紫葡萄,看着酒,好像就能闻到一股葡萄的甜香味。 裴晨媛虽然不懂酒,但也知道,鸡尾酒好入口,后劲足。 偏偏,苏雨辰还偷学了马蕾的口气来撩拨她,只换得她一记白眼 “裴大才女,试试这个,不错。” 第34章 势如破竹 酒吧里尽管吵杂,远处一阵骚动很是明显,门口又有女人的口哨声传来,这次几个人抬头比刚才要快,果然,来人是沈君睿。 不能说吹口哨的女人轻浮,确实是这两个男人太招人了,个顶个的一米八多,个顶个的比着好看,就着今天的场合,这姐三个都是放肆的盯着养眼。 要说这边的苏雨辰帅的带着三分妖艳,一张脸,笑起来写满玩世不恭,不笑的时候又一脸纯良。而那边的沈君睿,则是一副霸道总裁的冷酷脸,虽然剑眉星目,一脸礼貌有加,可惜了一向皮笑肉不笑,谁也没见过他真正发自内心笑过一回。 门口的沈君睿进来后,也是目光轻扫四方,找人的模样。 这个人不恶心,裴晨媛心里暗暗思量,只是因为,他看见别的美女的时候,没有飞吻。 搜寻的目光对上苏雨辰的时候,苏雨辰及时的举手过头,打了一个响指,声音虽然被覆盖了,手势还在。有了响应,那厢头也不抬,大长腿跨步而来。 一如往常地,还是白衬衫,板寸头的头发有点长了,发梢有了要顺势倒的意思。 人走过来的时候,一张脸还是没有表情,要不是今天配了条咸菜黄的长裤,同色系的休闲西装搭在手上,裴晨媛肯定会觉得,他今天还是来谈生意的。 只是落座后的沈君睿叫人吃了惊,居然提了嘴角,眯了眼,笑的一脸轻松。 “大家都来了啊,我有点事,耽搁了,自罚一杯。” 几个人是见惯了他往常在公司刻板模样的,此刻,瞪着老板,老板那张脸,因为笑容,带着下巴的线条都柔和了许多。 喝了一杯酒,算是打了招呼,随即放下外套,卷起衬衫的袖口,换了鸡尾酒杯,笑着送到了嘴边。 涂夕马蕾笑起来,裴晨媛不敢看人,该死的晕帅哥症,叫她手足无措,只好低头搓手。 不要说裴晨媛没出息,从来衬衫是她的克星,叫她大喇喇地欣赏美男,万一留鼻血怎么办? 那厢马蕾涂夕还比她强些,真像朋友之间一样,举杯,碰杯,说笑,饮酒。 裴晨媛没有举杯,沈君睿奇怪,看了一眼,招来了服务生,拿了一杯苏打水推到裴晨媛面前。 “还是喝这个吧,回头喝醉了,没法给申旭交代。” 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像是抵触到裴晨媛的底线了一样。平常申旭爱管她没错,刚结婚的时候还因为不习惯闹过、哭过,结果没用,申旭大条条的大男子主义,就是吃死了她。慢慢的裴晨媛也就习惯了,因为她知道,申旭都是了她好。 可是今天裴晨媛没忍住,也许是酒吧的气氛导致,也许是沈君睿一反常态的神情引起的,反正现在,裴晨媛有点小小的恼火,推开了沈君睿的好意的苏打水,伸长手臂拿过刚才苏雨辰给她的酒,端起,挑眉 “谢沈总关心,既然能来酒吧,为什么不能喝酒?”说完,一口气,一杯酒下了肚。 鸡尾酒不同于葡萄酒,这款枚红色的叫不上名字的酒里面,甜甜的葡萄汁占了大半,入口跟饮料差不多,却还比饮料多几分清冽的口感。然后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没有立刻冲头的那种眩晕感。 醉意来的缓慢,胆大便来的得寸进尺。 酒色,自古被诩为害人精,害人的东西,都必须有让人着迷的天分。 美色当前,美酒入肠。每个人都不是平时的模样了。 涂夕天生的好节奏感,舞台上炫动的灯光,劲爆的音乐,总是为这样的人而设,欢快扭动着身躯,滑入人群,带动着酒吧里的气氛。 马蕾也借酒壮胆,苏雨辰去洗手间的的须臾,起身跟上,从背后拥住了那到处抛媚眼的骚包富二代。 裴晨媛没有涂夕的天分,也没有马蕾那自由的身份,借着酒意,大喇喇的目光只盯着沈君睿,愈看愈大胆,笑着眯了眼睛 “沈总,你也喝这么多酒,回家怎么和爱人交代?” 沈君睿原本畅意温润的脸,由一杯两杯酒的微红,到三杯四杯酒的青黑,垂了眉眼,声音下压,喉结微动 “我,单身。” 拙了舌,后悔自己酒后的大胆。其实裴晨媛今天的本意也没打算喝酒,但是有的时候,人很奇怪,就是这种感觉,自己固执认为应该坚守住不哭的委屈,只要别人一句关心的好话,就会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古人战争时候攻城,越是严防死守着的城,越是内部薄弱,只要挑到一处下手,攻破之势必定如破竹。裴晨媛也是后来才明白,大概申旭的出轨,并不是本意真心想出轨,也许只是他想忠于婚姻的心太重,自己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一旦诱惑而至,守婚如守城。也就像她这一天,逞强着要喝酒的心情。 第35章 真有桃花 而此刻,尽管裴晨媛知道鸡尾酒的厉害,还是防不胜防,最后喝多了。 好在,喝到后来,裴晨媛解了气,也尽了兴。本来今天就是出来透气的,开心就好。 出酒吧的时候,裴晨媛的步伐里已经带了三分踉跄,还好,脑袋是清醒的,千万不要在这种地方醉死,要不然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裴晨媛是趁着沈君睿去洗手间的空隙间逃出来的,马蕾他们还没尽兴,不愿意走,裴晨媛只好先逃。刚出酒吧门,苏雨辰就跟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找了什么借口出来的。 看着裴晨媛步伐都乱了,苏雨辰一脸无奈,都喝了酒,车是开不回去了。只好一手握住裴晨媛的手臂,大步往路边走,准备着,去叫辆出租车。 酒吧前停满了揽客的出租,抢车的人也多,这两个太斯文的人,竟然抢不过许多醉鬼,走出了百余米,才找到了空车。 裴晨媛静静地被牵着,没有反抗,一方面自己确实喝多了,另一方面,苏雨辰的手也是温热温热的,跟那天沈君睿的手肖似,裴晨媛舍不得甩开,心里还有几分庆幸,她只是喜欢男人手暖和而已,并不是只喜欢沈君睿一个人的手。 牵着她大步往前走的男人,此刻已收了一脸玩世不恭,一本正经,一脸纯良,看上去很可靠的样子。所以,她也静悄悄的,跟他上了出租车,然后又跟着他下了车,直到一阵冷风,吹得她一个哆嗦,才惊觉,苏雨辰带她来了海边,这个滩头,倒是泉城所有老少都熟识的场所。 原本热闹的海滩在冬天的夜晚,静寂,冷瑟,大排挡都是歇业状态,空旷的观景台上,除却几盏高挂的微弱照明灯,只有他们两个人。 夏天的时候,裴晨媛常带着团队成员来这里吃饭的,现在的清冷跟夏天的热闹有着鲜明的对比。还有那海风,吹在身上,叫人冷的发抖,却也能叫人清醒,所以她琢磨,不解,为什么苏雨辰会带她来这里? 在她不解的目光里,苏雨辰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氛围有点奇怪,裴晨媛拒绝,他只好,又穿回了衣服。 再一阵风吹来,裴晨媛脖子一缩,明显冻到了模样。苏雨辰的脸瞬间冰封,跟原先一脸玩味时落差很大,裴晨媛还没反应过来,下一个动作,就被苏雨辰搂在了怀里,肥大的外套裹住了两个身躯。 贴着刚才她还嫌弃花哨的毛衣,身边暖和起来,酒意又上了头了,裴晨媛迷糊了。半晌才惊觉,他苏雨辰这是第二次抱她了,这次又有什么借口?她还不习惯申旭以外的男人搂着她,于是想要挣脱,然而苏雨辰不是申旭,一米八多的个头,长臂有力,她挣脱不了肥大的外套,只能抬头,瞪着对方,气势盎然不能输。 瞪眼有点威力,苏雨辰大概是怕了,下意识的,一把就摘掉了她的眼镜。这下,杏眼瞪得更圆了。 接下来的动作更令人自顾不暇,苏雨辰俯身,温热柔软的唇盖住了裴晨媛所有气愤的言语,正要说话而没咬紧的牙关,瞬间被攻破。 裴晨媛发誓,她绝对没想到苏雨辰会吻她,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吻她。但她挣脱不了,只能在反应过来时,牙关一紧,一阵甜腥味传来,苏雨辰的舌尖,一定破了。 “苏雨辰你疯了,喝多了吧。” 人还搂在怀里,苏雨辰的眼眸中,道不明的情愫说不明的温柔,声音也跟着柔软了 “可不是疯了,不疯会喜欢你?” 杏眼里,吃惊,怀疑,询问,代表各种意思的眼神一个接着一个 “苏雨辰,你弄错了吧,你不知道我结婚了?我结婚六年了。沈君睿提过的申旭,就是我老公,结婚六年了!我们很相爱!” 苏雨辰脱口而出 “我知道,喜欢你是我的事情!” 说完后,桃花眸子又瞬间失了神,手上的力道加了紧,半晌才有了下一句话 “对不起!” 苏雨辰大概也是喝醉了,放开裴晨媛后,还是脱了外套给她。 海风愈发肆虐,照明的灯晃动起来,人影也跟着在摇晃。 两厢无话。只是打了电话叫了出租车,送她回了公寓。一路上,半个小时的时间,真的除了苏雨辰那几句对不起,一个字也没多说。 第36章 出差在即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裴晨媛的心情,今天几番大起大落。 一开始是因为周末,很开心,去酒吧就是图个放松的。 后来被沈君睿一句类似关心的话惹恼,虽然别人不知道她恼了,但她确实是上了点火。 好不容易尽释前嫌,酒喝的还算开心,又被苏雨辰的莫名其妙惹个恼火。 可不是恼火了,裴晨媛自信自己不会出轨就像自信申旭不会出轨一样,但是今天,却被别的男人吻了。 这算不算对不起申旭呢?一想起申旭的大男子主义式的小气,裴晨媛打了一个愧疚的寒噤,眼光落在了床头的水晶花瓶上。 现在正值冬天,楼顶的月季全部休眠了。瓶里插着的,是花店的玫瑰,来自温暖的云南的切花月季,一只瓶子里只有一朵。申旭喜欢明艳的,所以他这边是大红色的玫瑰‘卡罗拉’,而裴晨媛钟爱清新的,所以她这边,是香槟色的玫瑰“蜜桃雪山”。 其实裴晨媛作为80后,并没有一味唯物主义。她信命,信运,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她也信风水之说。 所以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在床头插上鲜花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态,想挑战风水权威?还是想寻求刺激?还是太相信自己和申旭的感情? 风水学上说,夫妻双方的床头,不能摆放鲜花,鲜花会招来桃花运,靠谁谁招。 所以现在,裴晨媛看着床头的这两只花瓶极为不爽快。 她还记得自己瞪大眼睛看到的,苏雨辰吻她的时候,明明是闭了眼睛,一脸迷恋的样子。 裴晨媛不是小丫头片子了,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在吻她的时候,不敢直视,而闭上自己的眼睛。 苏雨辰会喜欢她?明明上次还听他说过,他喜欢处女,安静的小处女,转身喜欢她,一个已婚妇女?真是喝醉了!口味忒重! 或者,是这个富二代,演技太好了。 抛却身份家世,苏雨辰这个人,就光这副皮相,也足够很多女人沉沦了,就比如马蕾,裴晨媛猜的出来,肯定还是喜欢苏雨辰的。所以,她更不会喜欢这样的人,那种情场老手,万花丛中过来的!她要的,是细水长流,陪她到老,如申旭这般。 一想到申旭和马蕾,裴晨媛心跳加速,愧疚丛生,一个是老公,一个是好友,苏雨辰这个刺激,太大发了。 不敢再挑战权威,就当被猪啃了吧。 两朵玫瑰还是申旭出差前买的,养了几天下来,已经有了颓败之势,被撕毁了也不心疼。而水晶瓶,束之高阁吧。裴晨媛从来都这么敏感,很多时候,申旭也会嫌弃她,什么事情都爱多想。 终究是进了腊月的天气,快七点了,天才大亮。晚起抱臂的人,实在离不开被窝,夜里一场冬雨,温度骤降,一肚子懒虫算计着,放弃晨跑吧,好好偷两个月的懒。 裴晨媛裹着被子,单手执手机,搜索着看点东西,打发这半个多小时的赖床时间。最近有点贪看小说,尤其是言情小说,为此,她还给自己找过借口。 人体内的多巴胺,需要几种刺激才会增加分泌量,第一是爱情、第二是毒品、第三是运动。 而今运动没了,爱情早就没有刺激了,看点言情小说,刺激一下脑垂体,补充补充多巴胺也行啊! 手中的手机突然响铃,震动着手一抖,裴晨媛一个惊吓,手机掉了下来,砸得脸颊生疼,于是声音带了点不悦。 “马蕾,一大清早,才七点,你干什么啊?” 马蕾有点嘲弄的声音传来 “还不准备好哄着我一点,我现在快到机场了,给你老公送重要文件呢。” 裴晨媛有点惊讶 “你又出差去了啊?” “嗯,困死我了,六点不到我就起床了,这都快到机场了,过两天就回来,要给我做好吃的哈……。” 巴拉巴拉一堆话,无非是告诉裴晨媛,等我回来蹭饭啊。 倒是马蕾一个骚扰,这边再起床容易了许多。天气大冷,拉开了窗帘,也不敢再拉开玻璃门。阳台上的月季现今都没什么看头了,全部发配到楼顶,好统一管理。其实也不用管理,都冬眠了要管理什么?打开衣柜,那件工作服,厚重的棉袄,该堪以重任了。 一早的例会上,裴晨媛又一次被惊艳到,清一色穿着藏青色棉袄的人群中,沈君睿终于怕冷了一回,在衬衫和西装外,加了一件羊毛外套,黑色的外套,看上去,比申旭那件两千多的外套,质感要细腻很多,依旧西装的版型,很适合衣架子的身材。 可惜了那张还是没什么表情的脸,远看着,不及那天在酒吧里笑着的时候风情恰好。 严肃着主持会议的人眼光一扫,吓得她一个低头,什么时候裴晨媛落下了这个毛病,不敢与人对视,见目光就低头了。 这临近年底,生产上一切正常,万事照旧,会议上已没什么大问题要费时间讨论了,只有公关方面,事情愈来愈多。 这不,北京那边,有家大客户,已经约好明天去拜访。如此重要的客户,要挑好拜访的带队人。 申旭出差还没回来,最快也还要个两三天才能结束行程。 黄鸣按着计划,下午就要出发去省城,明天要开一天的会。 其他几个合适的中层,有的,跟着申旭出去了,还有的,下午要跟黄鸣一起去开会。 这一回,沈君睿自己也没逃得了,只能亲自带队去。还要讨论一番,要带哪几个人跟去。 剩下的中层里,没什么擅长沟通交际的人了。裴晨媛低头掰着手指,带五个人去,自己会不会中奖? 赶鸭子上架,竖起耳朵听着沈君睿一个个的点名,余盛——公用工程主管,丁强——一车间主管,潘林立——工艺主管,万涛——设备主管。 不对啊,一个销售的人员都没有,清一色的选技术主管? 结果还真如她所猜,毫无意外的,最后一个名额,是她裴晨媛。 不喜欢出差,潜意识里,上次那个客户的事还耿耿于怀,怕喝酒,怕应酬,还怕沈君睿,那个私下里,跟工作时两张脸的男人,那个老喜欢穿衬衫的男人 第37章 惊喜惊吓 周二又维持了降温的趋势,还要去北方出差,行李箱塞的满满的,都是往年难得穿一回的厚毛衣、羽绒服。 怕是没用的,周二一早七点,公司的商务车就来公寓接人了,老板早已经坐在后排,第一个上车的裴晨媛也被挤到了后排,斜眼就能瞄到,沈君睿还是昨天的外套,没扣第一粒扣子的衬衫里面,又加了一件保暖内衣。 幸好的是,一起去的六个人,虽然只有她一个女性,但除了沈君睿,其他四人都是经常打交道的技术主管。出差在外,拼酒肯定轮不到她了,她就负责解释一些化验的技术术语就行了。 飞机一落地,惊喜的几个老爷们就冲出了机场,北方大雪,这六个人,除了裴晨媛,其他都是半辈子没见过下雪的啊。 此刻裴晨媛心里更安定了,照着候机时,几个人聊天的情况来看,这次出差的行程和目标,沈君睿早就心中有数,把握好了的。 北京城在大雪的覆盖下,气息更显冷峻,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穿梭的人群行色匆匆,快节奏的氛围,让人不得不入乡随俗,很快,沈君睿的小分队扎进了工作。 天随人愿,果不其然,整个出差几天期间,万分顺利。 酒场上,没人去刻意不让裴晨媛喝酒,她反而能控制住自己。技术场上,她有发自内心的自信,再有几个老搭档的配合,发挥起来,游刃有余。言辞得当又不失专业水准是后来沈君睿对她的评价。 换个角度,不得不说,沈君睿很有眼光,也很有心计。 带着这样单纯的技术人员组合出来谈业务,比带着言辞拿捏稳准的销售人员更具杀伤力。 记得以前谁说着玩的,搞技术的人,人人一副憨实的面孔。 商人哪个不精明?你精,他更精,就是这些个比着精明的人,只有对着憨实的面孔时,才容易掉以轻心。 所以这趟出来,业务上,沈君睿大捷。 三天之后,手机里,小圈子内还互通着消息。 申旭出差也回公司了,马蕾的文件也送的及时,另一家大客户算搞定了。 黄鸣那边也一样,得力的消息传来,省级会议上重点点名,年度里要扶植企业发展。 看着沈君睿那眯着的眸子和上抬的嘴角,裴晨媛就知道,公司下一个年度的销售额,不用发愁了。却不知道,自己盯着帅哥流口水的样子有多花痴。 生意谈的好,老板就好说话,公事办完,还给了大家几天游玩的时间,游故宫、长城,吃东来顺、烤鸭,体验的,是与南国完全不一样的风情。 游玩尽兴,准备回程时,已经是腊月十二,周四了,回去再上一天班,写个出差报告,又是周末,该和申旭好好过一个周末了吧。遐想之间,信息已经发送。 “我周六一早就到,不用接我,公司派车了。” 裴晨媛撒了谎,回来的日期谎报拖后了两天,是想要给申旭一个惊喜。 事实上,在日后无数个辗转的日子里,裴晨媛后悔不已,要是有先见之明,她绝对不会想要制造这个惊喜,这根本,就是一个惊吓,还是个情节低俗,过程老套的惊吓。 裴晨媛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大概是大二那年的国庆节吧。去闺蜜读大学的城市游玩,她临时起意,想起了同城工作的小舅舅。 这个小舅舅,是她母亲最小的堂弟,年龄只比裴晨媛大了两岁,所以两人从小感情就特别好,错辈的,兄妹一般的感情。 裴晨媛突然出现在小舅舅面前的时候,小舅舅很吃惊,责问她,为什么不提前打好招呼,好让他定地方给她住,她开玩笑式的这么说,要给舅舅一个惊喜呗。 当时,她记得,小舅舅这么教育她的,惊喜这个东西,只能留给你男朋友,舅舅是不需要惊喜的。而且,最好跟男朋友也不要玩惊喜,当心玩成惊吓。 裴晨媛记得当时的自己的表情是一脸不屑,以为着舅舅真没意思。而后想来,舅舅当时是一语成谶了吗。 裴晨媛拖着行李箱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天都黑透了,凉风飕飕的吹在脖子里,是围巾也挡不住的寒冷。 行李箱轮子发出明显的响声,被远远的扔在门外,蹑手蹑脚的开了门,走进客厅,又猛的推开卧室门,跳进卧室里,裴晨媛放着音量叫了一声 “老公我回来啦!” 室内温暖,申旭正躺在床上,枕头垫得很高,身上盖着被子,胸口以上裸着单薄的肩膀,露在被子外面,一味是平时的习惯。 只是被一惊,坐直了身体。 而怀里,像裴晨媛平常躺在他怀里一样姿势的长头发的女人,顺势滑下,头进了被窝。 裴晨媛吓傻了,进错了房间吗?正想要回身,却又想起,申旭总不会也进错房间吧。 回神再看到申旭,是一脸慌张地把手探进被子,在里面摸着内裤穿上,还是平时的习惯。然后起身,捡起地上的睡袍,穿好,跟裴晨媛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哆嗦了。 “媛媛,你?” 申旭慌着,一失平时的稳重,语序混乱 “媛媛,对不起,都怪我喝醉酒了,不是故意的。” 其实也好笑,借口找的不好,十来平米的卧室里,哪里有酒气?除了激情,其他一点味道都没有。只是当时裴晨媛傻了,没想到这个话头来驳斥他。 推开走近的申旭,看着床上,那个刚才被他搂在怀里的女人,在申旭找衣服的时候,整个人缩进了被窝里,裴晨媛想上去拉开被子,这边却被申旭紧拉着胳膊。 申旭个王八蛋,这个时候还拉着她做什么? 裴晨媛上不了前,却也站不住,腿一软,慢慢下滑,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却没哭出来。申旭想拉她,又手足无措,无从放手。 第38章 竟是马蕾 裴晨媛和申旭两个人交错着出差,有两周没见面了。 漫长的两周,身体里有无数的想念,感情上有无数依赖,工作上有许多事情要沟通,憋了许多的话,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愣生生的,憋了回去,只剩茫然,还反应不过来要流眼泪。 这是裴晨媛最没出息的地方,一发生大事,应变都特别差,要过上许久,才知道,这件事情是应该哭鼻子的。 尴尬、静寂持续了许久,许是被窝里那位闷得受不了了,才自己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一个翻身,下床,地上掉着裴晨媛的厚厚大大的睡袍,被她捡起来,裹住了□□的身体。 刚才女人□□着,裴晨媛看着只觉得眼熟,现在穿上了衣服,裴晨媛更震惊,脱光不敢认,穿上衣服还想说不认识吗? 马蕾,这个熟的不能再熟的人,在她的卧室,穿着她的睡袍,躺在她的床上,睡在她的男人怀里,这个曾经让她掏心窝子对她好的朋友。 裴晨媛一直以为是自己敏感,喜欢多想,其实,早就有苗头的。 马蕾说过的,她也想削苹果给申旭吃。 马蕾扭扭捏捏的表示过,找男友就要找申旭这样的,又稳重又不花心。 马蕾之前,在裴晨媛说笑着相信自己男人的时候,讽刺过她“你哪来的这样的自信?” 马蕾最近,有四个月了,天天在申旭身边工作,而跟她,却疏远了很多,因为她办公室隔得远,又天天各自忙着。 马蕾跟着申旭,一起出差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可笑的是,每次裴晨媛还叮嘱她要看着申旭。 马蕾曾经…………马雷曾经………… 太多次了,每次裴晨媛都觉得她只是在开玩笑。 突然,这个时候的裴晨媛想知道,自己做白痴,是有多久了?开口满是三个人都不熟悉的冷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申旭的保护欲像以往保护她一样的重,一个下意识地,护着马蕾,挡在了站起来的裴晨媛身前,嘲讽的是,一米六的马蕾站在一米七二的申旭背后,说不出的和谐 “媛媛,对不起,是我的错,前两天出差的时候,是我一时喝醉了酒,才委屈了马蕾,不怪她。” 裴晨媛心惊肉跳,这个从来只一心护着她的男人,一旦心不在了,也是这般绝情,如今心里,竟一味的,只有护着马蕾了吗? 烂桃花,真是烂桃花,裴晨媛现在心里只埋怨自己,就不应该在床头放鲜花。 一想到这个,裴晨媛跳将起来,径直走到客厅的书柜上,拿出了两只水晶花瓶,又冲进了卧室,当着申旭的面,把花瓶砸碎在卧室里。 砸完,她还后悔,为什么没有砸在申旭的脑袋上。有了申旭的遮挡,反正是砸不到马蕾脑袋的。 一声脆响,水晶瓶身碎了一地,晶晶亮的碎末,像裴晨媛的心脏。 一块块水晶碎粒,在灯光下折射着的妖艳的光,极美。 这是个莫名其妙,并且愚蠢的动作,三个人都呆了。 裴晨媛一度觉得自己爱钱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舍得砸了这一对价格近千的花瓶。 而如今,竟也恨起钱来。沾染马蕾,也是愚蠢的行为,他申旭要不是升了职加了薪,要不是凤凰男的心思做了怪,怎么会去沾染马蕾呢。马蕾那就是个从小出生在蜜罐子里的娇娇女,大手笔起来,一件首饰都值申旭一个月的工资,除了刺激,真的没一处适合申旭。 说过的誓言嘲讽着涌上脑中,申旭他不是说好了的,要一辈子跟她裴晨媛,有钱富过,没钱穷过的吗。这才七年,在一起才七年,七年之痒? 有那么一刹那的恍然,突然觉得,这两个人,也许是在跟她闹着玩呢,裴晨媛抬头,把目光从花瓶碎粒子上挪开,死死盯着那两个人。 申旭的表情先是慌张,而后是愧疚,再往后只能躲着她的目光,裴晨媛失笑,心里爆出了粗口,妈的,这个向来不多话的男人,现在连目光都不愿意再骗她了。 第39章 无处可去 窗外的风声呜呜作响。 温暖的室内,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解释,甚至裴晨媛都没有哭,反而还笑,一屋子迤逦的风光,糟乱糟乱的被子,糟乱糟乱的一地内衣,还有一地晶晶亮的碎水晶,只有三颗越来越压抑的心脏煞着风景。 裴晨媛第一个顶不住,失魂落魄的转身,门外有她的行李箱,想走,却不如上次干脆了。 说起上次,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刚结婚,裴晨媛还没有习惯申旭的大男子主义,老是被管束到生气,有一次气大了,就打了包裹离家出走,那时候想的轻松呢,大不了离婚呗。 事实上那次走的也很成功,她趁申旭上班的时候一个人走的,下班回来的申旭,暴躁到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却只能忍着到处找她,她也没忍心躲太久,三天后再回去的时候,看着一脸落寂,胡子邋遢,瘦了一圈的申旭,瞬间解了气。 而从那以后,每次争吵的时候,申旭都不再拧巴她,沉默是金,吵完之后还要哄她,而她,也真正的被宠成了个小女人。 眼前,却没那么豪气了。 裴晨媛不敢想离婚两个字,走得拖拖拉拉,根本也是不知道要去哪里。 申旭,紧张着,一手紧牵着她的手腕,嘴里重复着不要走三个字,再没有其他解释的话。 裴晨媛能不走吗,申旭的另外一只手还被马蕾牵着,马蕾也在使着力气,仿佛是要跟裴晨媛争。 一个侧目,那两个人身上,还穿着同款的睡袍,那本来就是一对情侣睡袍,裴晨媛特地买的样式。 心脏承受不住压力,裴晨媛到底是走了。 一个人在灯火通明的晚上,拖着行李箱,在马路边上,漫无目的的走,包里虽然有车钥匙,车也没想起来要开。穷得,只剩下两条腿了。 冬夜的风,无情的冷,冰冷的身体走到发热,出了细细的汗,风一吹又骤冷,眼泪珠子止不住的人,此时居然混无知觉冷热交替。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很累很累,也许只是心累,连带着,感觉身体也累。所以公司的商务车停在她身边,车上的沈君睿叫她的时候,她没有拒绝,上了车。 商务车上,看到在一起的几个同事,这才想起来,今天刚出差回来,生意谈的这么好,沈君睿本来是请大家一起去吃个饭,庆祝一下的,只有她想要要给申旭惊喜才没有去。 现在看着这几个同事,醉眼朦胧,酒足饭饱的样子,大概是庆祝酒喝完了吧。 果然,商务车是往公寓开去的,很快进了小区,在小区的每一栋楼下都停一次,每停一次就要下去一两个同事。 开到最后一栋时,车上只有老板和裴晨媛了。裴晨媛没下车,司机奇怪,老板都下车了,她还坐在车上发呆,看着脸色还不是很好的样子,想要问又不好意思开口。 沈君睿手里帮忙拿着行李箱,站在车门前,皱着眉头看着她,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还不下车,什么意思? 这么晚了,司机也是公司职工,也等着要回去休息。可是裴晨媛还闭口不言,一动不动。 沈君睿大概有点恼怒,身高臂长有优势,探着半截身体进去商务车里,一把把裴晨媛拉了出来,然后挥手,放走了司机。 腊月的冷风吹散了耐心,年轻的老板皱着眉,问她 “到底怎么了?刚才不肯跟大家一起吃饭,急着要回家,现在又不肯回家?申旭不是也回来了?” 低着头,裴晨媛的嘴唇被自己咬得发紫,双手绞缠,指节走型,两只脚尖相互踩着,皮鞋上都是灰印子,长发在风中凌乱的飞舞着,遮住了大半张脸,抬头开口的时候脸上还有泪痕,被风吹干了水分,只留了印记和发肿的眼泡,苍白的面色,在昏黄的路灯下,形容狼狈,像鬼。 “家里有女人了,我回去,也多余。” 沈君睿一愣,一脸不信的表情,可裴晨媛这个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一时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陪她吹了好久的冷风,鼻头一阵发痒,一个没打出来的喷嚏被忍住了。沈君睿摸出车钥匙,提着裴晨媛的行李箱,扔进了他的黑色卡宴的后备箱,然后回来,又掐着已经冻僵的裴晨媛的胳膊,把她也扔进了车里,转身坐到了驾驶座上,点火,踩了油门。豪车就是不一样,电子手刹,松手刹的动作都没有。 车子提速很快,但是出了小区后,沈君睿却开的很慢,一边开车一边问着裴晨媛 “要去哪里?” 裴晨媛哪里知道该去哪里。 半晌,才想了起来,出差才回来,身份证,换洗衣服还都带着。 “找家酒店吧。” 第40章 有机会了 一路上,沈君睿一句也没多问,原本就都不是话多的人。 车内,空调的暖风开到最大风量,空调口呼呼作响,车内的温度升得很快,小腿上明显感觉到了热量,脚下肯定也有出风口。 车外,流影斑驳,人迹稀疏,两排路灯此时发出的昏黄色光芒,不显温暖,更似冷意。 最近的酒店只五分钟的车程,停好车后两人却不下车,贪一时车内的暖风。 直到周身温暖的裴晨媛回神,才惊觉打扰了无辜的人。鼻尖一阵淡淡的酒味传来,沈君睿的脸微红,裴晨媛惊讶 “沈总你喝酒了?” 皱眉,沈君睿直后悔,有点后知后觉了。都是因为刚才裴晨媛的那句话太惊悚,打乱了本来让司机送自己回家的计划。 年轻的老板还算体贴的,帮裴晨媛登记开了房,然后送行李上楼,走之前还盯着裴晨媛的脸认真的看了两分钟 “裴晨媛,你要不要紧?” 裴晨媛不知道怎么回答,愣着,双手抱怀,靠着门,低头看着脚尖。 苏雨辰的电话打了进来,让僵持着的沈君睿解除了尴尬 “雨辰,我回来了。有事?” 接电话的时候,沈君睿看向裴晨媛,比划了一个手势,人往门外走去,电话还在耳边 “你在泉城?正好,过来接我,喝了点酒回不去了,怡庭酒店。” 老板出去了,裴晨媛松了最后一根紧绷的弦,双手上,力气都不够关门。门还没关紧,从外面又被推开,沈君睿递过一把钥匙 “车我不开走了,明早帮我开到公司,你最好吃点东西,血糖低了也比较麻烦。” 说完,又消失在了门口。 这是句实话,裴晨媛就着眼泪,也不得不吃了一盒房间里配备的泡面,然后倒头蒙被,身心俱疲,可只能睁眼熬等天明。 房间内忘记了开空调,空气冰冷刺骨,裴晨媛瑟瑟发抖。一楼大厅内倒是温暖怡人,沙发收拾得很干净,沈君睿静坐、暖身、等人、醒酒,一样也不耽误。 泉城不大,苏雨辰没一会就到了酒店楼下,沈君睿进车的时候还被他调侃 “怎么?开房了还能被踹出来,酒品不行啊。” 话没说完,就被沈君睿瞪了回去 “是裴晨媛” 一个失重前俯,本来已经接上油门的车被猛的踩住了刹车,沈君睿差点磕到脑门,扭头看着苏雨辰的眼光里,蕴藏了怒气,踩刹车的人还不自觉,上扬疑问的口气,重复了名字 “裴晨媛?” 苏雨辰此时后悔不已,以为沈君睿默认了开房的事情,要不是因为那人,是个有夫之妇,一早就应该摊明的,裴晨媛是他看上的人。 突然又反应过来什么 “君睿?这不是你的风格啊,林曼棋你要怎么办?裴晨媛老公不是你副手吗?” 一句话太绕口,就算醒了酒气,沈君睿还是反应了好几分钟,理解了其中意思后,皱眉斜眼看着开车的人,还真当他是开房去的了,于是,说话的口气中满是鄙夷 “满脑子都是些什么?” 顿了好一会才再一次开口 “刚从北京回来,下午六点才到,裴晨媛回家了一趟,又一个人跑出来在路边盲走,只说家里有女人了。” 苏雨辰脚下一踩动,速度又提了起来,嘴角上挑,心情口气一起愉悦了起来 “也就是说,我有机会了。” 车速快了起来,往海城方向开了去,纵然夜色很晚了,路上车辆稀少,苏雨辰也不得不专心应付开车,根本没闲暇理会一旁沈君睿那吃惊的眼神。 第41章 酒后醉话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沈君睿有点意外,周五了,临近周末。昨天发生那样的事情,今天一早申旭打来电话请假,他是早就料到的,可是现在,却在办公室里看见了裴晨媛,真有种见鬼了的感觉。 鬼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面色苍白,眼镜下,眼睛浮肿,证明着她昨夜肯定是哭了一夜。 办公室内,看着裴晨媛双手奉上的钥匙,沈君睿才明白,这个敬业的女人,今天来上班,大概就是为了给他送钥匙,她把他昨晚的话,当成了任务。 不过沈君睿没给她安排工作,也许怕她完成不了,也许是刚出差回来,手头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裴晨媛小小的办公室内,键盘噼里啪啦响了一天,五千字的出差报告,五千字的工作总结,五千字的工作计划,一天敲出了三项工作任务。 没人知道,这个时候的裴晨媛有多怕清静,多怕没有事情做。一天的时间,八个小时,一分钟也没有休息,除了吃饭,她连口水都没喝。 直到下班后许久,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面对着孤独的夜晚和即将到来的周末,才想起了恐惧。 给涂夕打了电话,涂夕在电话里,吞吞吐吐的拒绝了出来。 裴晨媛苦笑,最近和她疏远的不只有马蕾,涂夕也是。听着那边的意思,大概是知道马蕾的情况的。 一下子,就孤家寡人了呢。 窗外上了黑影,今日无风,干冷干冷。 她还记得,刚到泉城工作的时候,申旭是反对她跟同事走得太近的。他说,同事之间,利益纷争太多,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她不服气,向来脾气也好,所以,一直一味的迁就着这几个小姑娘,然后一路走下来,友好的相处了五年,至少她觉得,她们几个人算是好朋友了。 本来,想着应该借此打击一下申旭的悖论,突然而来的这个结局,倒像是印证了什么。 除了回去酒店,还能去哪里呢? 突然,想起了冯晖的酒吧,也许在那里,不用担心孤单。 腊月过半,泉城的人多了起来,路上的豪车,也多了起来。 泉城山多临海,没有大量稳定经济来源的人们,多半在外求生存,回来的时候便有了攀比之心,开着豪车回来,大概也能证明衣锦还乡的意思。 酒吧门前,豪车更多。 果然,到了酒吧里怎么会孤单,一直都有人搭讪着,哄着裴晨媛喝了一杯又一杯甜甜的鸡尾酒,裴晨媛只要抬头,眼前就是一群苍蝇,嫌恶心了,那就低头继续喝酒压惊,再抬头,还恶心,再低头继续喝。 直到她喝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才来了个人,帮她赶走了这群苍蝇,裴晨媛的耳边清静下来。 裴晨媛侧脸,眼前的苏雨辰,帅得让她花眼 “苏雨辰,你说好笑不好笑,上次醉酒咬你一口的时候,我觉得特别愧疚我老公,我还怕对不起他,连你的电话也不敢接。现在,他,却抱着马蕾睡在我的床上。” 挂着眼泪,笑着侧身,靠在苏雨辰肩上 “我在泉城待了五年,好友和亲人一个也叫不上,苏雨辰,你能不能,做一回朋友,陪我喝酒。” 背后低低的舞台上灯光炫目,色彩丰富,苏雨辰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先是吃惊,然后是恍然大悟,然后是一点点的自责,裴晨媛虽然醉了,却没有看错,是自责。 苏雨辰吃惊,可以解释是听到的消息够震撼;苏雨辰恍然大悟,大概是明白了为什么裴晨媛要来酒吧喝这么多酒;可是苏雨辰为什么会自责,她没想通。 不过,苏雨辰自己解释了原因 “对不起!还记不记得,上次在这里,你去洗手间的时候,马蕾问过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那时候,我坦白的,是喜欢你。不管和我有没有关系,我都要告诉你,因为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认真的。” 裴晨媛一阵恶心,酒气上了头,一脸恼怒的神色。抬了头看着近在眼前的人,这才明白,大概,苏雨辰的这一句话,才是压倒马蕾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然,她马蕾怎么能看上申旭,马蕾明明喜欢眼前这个富二代的,这个富二代,今天穿着风衣,还是紧身牛仔裤,结实修长的双腿,正紧紧地抵在吧台上,支撑着身体,稳稳的给她依靠。这个富二代,该幽默的时候幽默,该可靠的时候可靠,该帅的帅,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她马蕾,肯定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比她裴晨媛少了魅力。 抬头,醉眼朦胧着,冯晖身影晃过,也是,苏雨辰肯定是冯晖叫来的,目标是解决她这个醉鬼。 怎么办,可是现在,她可真嫌弃这个苏雨辰,嫌弃之间,几杯甜酒又下了肚,话也说不清楚了。 “苏,雨辰,你听清楚了,我裴晨媛,不会喜欢你的,我喜欢的,从来都是申……” 一个酒嗝 “申……” 又一阵恶心,这个时候还提申旭是不是很没面子? “不对,我喜欢的,一直都是沈君睿,这样,稳重的男人,从来,都不是你,苏雨辰,这样的,花花公子!” 恶心的感觉压不住了,捂口向着卫生间方向跑去,根本顾不上目瞪口呆的苏雨辰。 酒量实在有限,所以吐到最后,裴晨媛感觉,心肝脾肺肾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了。 吐完后还是很晕,慢悠悠的,滑坐在卫生间的地上,跟申旭之前一样,两手环抱着马桶,然后脑袋枕在胳膊上,睡着了。 二十分钟后,苏雨辰带着人闯进女厕所的时候,她嘴角还挂着晶莹的口水。 第42章 陌生房间 人生第一次的醉酒,只有肠胃天翻地覆般疼痛的记忆。谁问裴晨媛这个问题,她都会给出这个答案。 裴晨媛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天大亮着,不知道什么时间了。 坐起来的动作带着胸前的被褥滑下,脑中一阵抽痛,然后是胃揪成一团般疼,最后才是惊恐。 环顾着四周,陌生的房间,房间很大,男性化的装修风格,看上去有那么几分品味,也显阔气。深色厚重的窗帘,只遮了半张窗子。床很大,暗色格纹的被褥柔软,不像是酒店。 没看见人,裴晨媛第一反应是检查自己的衣服。 还好,还是昨天穿的那一套,没有凌乱的痕迹,除了外套,其他,还都好好地穿在身上,只是隔夜的酒气变了味,入鼻难忍。 掀被下床,也没有鞋子。尽管空调呼哧呼哧吹来暖风,赤脚接触到寒冬腊月里的木质地板时,裴晨媛还忍不住轻轻地哆嗦了一下,胃更疼了。 立在卧室门口,开了门才发现,门外即是客厅。 这套房子,不只是卧室阔气,客厅更是大且豪华,还有,客厅里,那个睡在沙发上,听到开门的动静后,起身站立的男人,也真心是个豪华版男人。 一米八多的个子,短发及耳,裹着纯白的超长睡袍,还能看出来身材很好,面貌纯良,神情温和,手里还抓着手机,刚才该是醒着躺在沙发上在看着手机的。 见她出来,苏雨辰扔下手里的手机 “你睡醒了,是先洗个澡,还是先去吃饭,还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晨媛打断 “想先回酒店,我的外套和鞋呢?” 苏雨辰一怔,看向她的脚,玉白的双足,赤脚站在他高档的深色木地板上,可能是冷,时不时的提起一只脚,在另一只脚背上轻蹭。 有点断片,她不问这是哪里?也不问昨天怎么过来的?也不问他怎么在这里?什么都不问,直接就要走。 苏雨辰茫然,指了指门口的鞋架和衣架。 下一刻,裴晨媛光着脚,就向着门口走了过去,光脚塞进鞋子里,套了外套,拿了包,一路跑了出去,像虎口逃生一般。 关门的声音干脆、爽快。 苏雨辰眯眸垂眉,大受打击,从来他这样,穿着睡袍,神情慵懒,双手抱怀,站在沙发一旁的时候,女人都是八爪鱼一样的贴着他,扑倒他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会逃。 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突然有泄气的感觉。他早就知道,裴晨媛跟他以往的女人不同,所以昨夜,自己忍着抓心挠肝的痒痒,凑活着在沙发上睡了一宿。 手机在手心里,贴手心的一面,满满的是汗。刚才连句话都没说全,到底不甘心,纠结了半天,还是拨通了裴晨媛的电话 “这都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在怡庭酒店?你住哪一间?” “202,你来接我,我请你吃饭。” 裴晨媛没拒绝,其实此刻她也后悔刚才走的太急。 当时,一想到昨晚醉酒的失控,周身酒气醒来在别人卧室的尴尬,还有满脑子苏雨辰拒绝马蕾,马蕾勾引申旭报复她的混乱情节,脑中一片空白。 到了现在才知道后悔,跟苏雨辰,该说的话,还没有说,该还的东西,还没有还。 那串水晶手链现在在她手里,她现在正想见苏雨辰,好把手里的东西还给他。 自从上次在酒吧不期而见,后悔没带着水晶后,她把那首饰放在了随身带的包里,下次再见时,该还上了。 手摩挲在冰凉的水晶珠子上,心思微妙,昨晚的劫后余生,多亏了苏雨辰,这个人,好像,也没有涂夕说的那么糟糕。 苏雨辰挂了电话,换衣服的时候,竟然有些激动,32岁的人了,他也没成想自己还有这么没出息的一天。 换完衣服,站在镜子前,深呼吸,狠狠地吸入一口气,然后呼出,冷静下来,转身出了门。 x6停到怡庭酒店门口的时候,时间正好掐在十二点,正是吃午饭的时间点。酒店在泉城名不见经传,赶不上苏雨辰家在海城的任何一家产业的档次,202里,只有简单的床,电视,空调,连卫生间,也只能算勉强干净。 裴晨媛显然已经洗过澡了,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头发干净柔软,垂在脸颊两侧,虽然脸色还是苍白的,因为昨晚睡得足,精神也还行,只有眼镜下的杏眼,藏不住满眸的失落。 走近了,还能闻到头发上淡淡的馨香,只是洁白的额头上,紧紧的揪出了一个川字,叫人心疼。 裴晨媛开了门,回头提了包往门外走,不用香水,也能留下一路清香。 “走吧,我请你吃饭,谢谢你昨晚的收留。” 看着抢在前面出了门的人,苏雨辰摇头失笑 “收留?你可好,我在泉城新置办的房子,大床的第一夜就被你睡了。你要请我吃顿好的。” 第43章 还了手链 脚踩在油门上,苏雨辰的眼睛盯着前方的路,脑子,还停留在裴晨媛眉头的川字上,前方车少的瞬间,一瞥眼,那人的手,还按压在心口。 “你怎么了?” 裴晨媛的胃,从醒来就一直疼着,此刻车上一颠簸,更疼了。 “不该喝酒的,胃疼。” 话刚说完,车便拧了方向,车在药店门口停妥的时候,苏雨辰的口气还带了点命令的意思 “你坐着,我去买点药。” 只片刻,人出来的时候,左手里一盒胃药,右手端着一只一次性的水杯,杯子里的水,还冒着热气。 一杯热水,是四十二个小时以来,注入身体的第一股带能量的热流,眉头慢慢舒展,生命在回复。 “苏雨辰,谢谢你。” 富二代则抬了一侧嘴角,桃花眸子弯成月牙,刚才一定是用这样的微笑,才从女药师那骗来了一杯热水。 ******* 裴晨媛说要请客的,上车都还没有说要吃什么,司机就自作主张,一脚猛踩着油门,没几分钟带她来了一家餐厅。 西餐厅,面积不大,装修却精致,菜点也精致。凉的热的点了一桌子,可是裴晨媛没怎么动,她不大吃得惯这些。一如现在的苏雨辰,像道西餐,再精致,看着也堵心。 申旭原来也陪她吃过这些,可他总说不好吃,鹅肝酱是脂肪肝,牛排不如红烧牛肉,沙拉还不如黄瓜蘸酱,从此,裴晨媛就在心里埋下了对西餐的阴影。 苏雨辰却吃的开心,一边吃一边还唠叨 “美女请吃饭,一定要吃饱,这个还吃,那个也好吃。” 裴晨媛心里不自在,这个吃相,要是出现在出轨前的申旭的身上,她要喜欢死了。 手在桌面上不吃东西,自然有点无聊,突然想了起来,打开包摸出了手链,捏在手心里,捂热了冰凉的珠子,才伸在苏雨辰面前 “苏雨辰,昨天喝酒后的事,要谢谢你,我不该一个人在酒吧喝醉的,幸好遇到了你。” 苏雨辰抬头,嘴里嚼着食物,声音有点呜咽,看见扎眼的水晶,沉了面色 “你请我吃饭,是为了这个。” 裴晨媛不善于观察人的脸色,实诚回答了 “是的。” 苏雨辰还在吃,吃相一点越来越不像个富家公子 “着急着还了的礼物,和我撇清了关系,那你下次再喝酒的时候,还有谁会收留你” 裴晨媛眼睛发涩,喝酒,要不是申旭的事情,她这辈子也没喝醉过酒,下次?还有下次? “我也知道一个人在外面喝酒不好,但是昨天确实是意外,我心里不舒服,最好的朋友躺在我床上,抱着我老公,不喝酒我还能做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控制不住眼泪。 裴晨媛也没想到,孤单到无人可吐苦水的时候,在苏雨辰面前,居然没能把持住自己,一股脑儿的,把所有的委屈,全都倒了出来。 得亏苏雨辰定的是包间,一顿午餐吃了两个小时,让她哭的无所顾忌,苦水倒得也无所顾忌。 出门的时候,眼睛是通红的,眼泡浮肿着,这个时间点,餐厅里食客已经寥寥无几,一群八卦的服务员把裴晨媛现在的样子看在眼里,同情着她,肯定是被苏雨辰甩了,那么一个帅哥,和他分手得多伤心啊。 地下停车场里光线一般般,苏雨辰倚在豪车上皱着眉头的样子格外招人稀罕,裴晨媛递上手里的手链,刚才哭了许久,苏雨辰也没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苏雨辰,这是你的手链,不便宜,应该还给你。” 苏雨辰此刻,一张脸,认真无比,语气,更加正经 “裴晨媛,我是认真的,喜欢你的话,不是随便说的。” 裴晨媛骇然,也头疼,申旭的烂桃花都处理不完了,这又来了个苏雨辰添乱 “苏雨辰,我也是认真的,你看看我现在,还不够闹心吗,别添乱了行不行。” 话毕,拖出苏雨辰的手,扒开手指,塞进了水晶。 然后,绕过车子,跑出几步,停车场一个角落里,三三两两停着侯客的出租车,头一低,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只留苏雨辰愣在豪车一侧,握着手里的水晶,想要拧碎,却仿佛又舍不得。 掌心还有刚才细腻皮肤的触感,还有水晶冰凉的触感,这要是拧碎了,也许就找不到更合适的了,他还记得那天,这件首饰在裴晨媛的手臂上灼灼生辉的美。 身后,隔了一辆车停着的黑色的卡宴里,走出了个男人,口气带着嗤笑 “怎么,碰钉子了。” 第44章 愧疚伤心 再到周一上班,看见裴晨媛的时候,沈君睿竟然被吓了一跳。 一个人,三天就能瘦这么多吗? 气色极差,苍白着脸,眼窝深陷,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只有精神状态勉强还行,工作倒是没耽误。 申旭还是稳重些,除了看裴晨媛的时候神色不自然,其余时间,不管对谁,对什么事,都是一如往常。 作为老板,沈君睿不得不佩服这两个人,要说感情,他一个外人,不便多说,但要说到工作能力,这两个,都是人才,你看看这工作态度。 不过作为局外人,大概最近被苏雨辰干扰到了,沈君睿感觉得到,工作内外,跟裴晨媛相关的事,他都要多看一眼了。 时间是公平的,只是,幸福的人总觉得它过的很快,不幸福的人,又总觉得它过的太慢。 就像现在的裴晨媛,手下空闲下来的每一刻,都是度日如年,一周五天感觉像是过了五年,甚至,比五年还长,比她和申旭来泉城打拼的五年还要漫长。 手机贴在手心,抓出了汗,再一次挂掉申旭的电话,心里一阵阵揪痛。 裴晨媛不是冲动的人,也不是她不愿意听解释,只是,抓奸在床,亲眼所见,申旭怎么解释都是刺,她还记得申旭维护马蕾时的态度,她怕那刺,扎心。 电话仿佛不甘心,又响,马蕾调侃过的铃声音乐,原来还觉得不错的,现在是不是应该换掉了。 她正要再挂,一看来电显示,突然间眼泪纵横,完全忘了她现在坐在办公室里,是个小小的领导,门外还来来去去走着她的手下。 是妈妈的电话,十来天没打电话回家了,妈妈等不到她的电话,主动拨了过来。 一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两个关心自己的人,在远方等着她电话的时候,裴晨媛愧疚,眼泪不只是为伤心而流。 于是,抽了抽鼻子,压着鼻音,才接了电话,尽量不让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像哭过的一样。 妈妈在电话里,还是跟往常一样,问她和申旭的各种,问身体情况,问工作情况,然后就是问她,什么时候准备要个孩子。 裴晨媛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却不得不假装笑出声来掩饰 “马上就准备就要了,明天我就开始锻炼身体,叫申旭也去跑步,调整几个月就准备要宝宝,好不好!” 电话里听不出真伪,妈妈信以为真,还提醒着裴晨媛 “那就好,明天我给你寄点小浑香,你记得例假的时候煮水喝,一定要喝啊。” “好的,好的,知道了,上班呢,没事我挂了啊。妈,我给你卡里打两千块钱,你记得取出来自己买点好吃的。” 电话里,妈妈正要拒绝钱,裴晨媛就挂了电话。 压抑半天的眼泪顿时止不住了,裴晨媛一直这个样子,没人关心她时,再痛也不哭,有人疼她时,感性到矫情。 小浑香,是他们家乡话的说法,其实那就是益母草,家乡的女人,在成年后都有长期喝益母草茶的习惯,大概也就是为了暖子宫,利于生育而已。 裴晨媛马上29岁了,妈妈就她一个女儿,五十好几的人了,想要个外孙的情绪一年胜似一年的强烈起来。 裴晨媛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人做事情从来都是有目的的,不管跟申旭走到什么地步,那不过是各有所图,即使是婚姻,也不过是她图申旭能她一个安稳的家,申旭图她是个安稳的人。 要说这世界上真正还有不图她什么的人,恐怕只有电话那头的爸爸妈妈了。这样一件事情拿来告诉父母,父母的伤心,不会亚于她,一直以来,父母对申旭,看得比她这个亲闺女还重要。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须臾,周五的夜又一次来临。 在酒店住了一周多,身体埋在酒店那纯白的被褥里,又要面对下一个周末了,裴晨媛日渐清醒,喝酒只上次一次就够,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酒店不是久居之地,暂时也还不想回去面对申旭,该找个住处了。 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裴晨媛拨通了行政部门的陈主管的电话 “陈主管,我记得公寓还有空置的房子没人住,你能不能帮我拿一套?” 对面的同事本来在周五大晚上接到电话就很不开心,介于对方是裴晨媛才没有发怒,不过口气不算好 “你要房子干什么?” “我爸妈从老家过来,我们那套挤不下。”裴晨媛扯了个谎。 “原则上,你的职位是可以再拿一套的,但是这个得要跟老板打招呼才行。” 裴晨媛心里明白,这是陈主管不想和她废话,便甩了个大包袱给她,只要搞定老板,一切就好说了。 “好的,我知道,我跟老板说。” 从酒店服务台接过了消费单,裴晨媛有点心疼,但是回原来的公寓和申旭共处一室,她也接受不了,所以,才想着再申请了一套公寓。 住了五年的公寓她最清楚,入住率最多一半,空房间多得是,沈君睿肯定会批的。 整个公司,除了申旭和马蕾,也只有沈君睿知道她为什么需要这样一间公寓。 第45章 申请公寓 周五的晚上,还有九天就要过年的黄金时间点上,海城最高档的ktv里,沈君睿正应付着重要的客户,电话响了几次也浑然不知。 掐着鼻梁,揉揉发疼的太阳穴,送走了各路大神,松了口气,往停车场走的时候,抬腕,十一点半了,而今,商人的年关,并不好过。 停车场里车很多,开了车门却又停住了上车的脚步,沈君睿才想起来,刚才喝了点酒,脸上还有点热烫,酒驾这种愚蠢的事,做过一回也就够了。 疲累的关了车门,身后传来苏雨辰那熟悉的声音 “喝了酒的吧。” 回头看到不远处白色宝马,车旁依门而立着苏雨辰,指尖夹着香烟,周身烟气氤氲。 沈君睿倦意的脸上扬起苦涩的笑容,两个习惯自己开车的人,第一反应还是想自己开车 “你也是?家里果然开始给你安排事情了?苏雨辰,你的快活日子也差不多了。” 那边烟雾中的眉目皱的更深了 “你说我将来,会不会比你还累?” 学了个苏雨辰的姿势,沈君睿也靠在了车门上,白马配的是白马王子,是此刻的苏雨辰,黑马配的,便是黑马王子,是此刻的沈君睿。只是黑马王子手里没烟,语气略带了嘲讽, “苏雨辰,你肯定会比我还累,周家的事情我做的并不多,周家兄弟两个,也不放心给我做太多事情,而你,是独子。” 苏雨辰炸了刺,回击 “就算累,我还挣个婚姻自由,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林曼棋结婚?” 看着沈君睿越来越黑的脸,苏雨辰得了意,一小截烟头送到嘴边,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丢在了脚下,脚尖覆上烟头,踩下。 电话的铃声响起,沈君睿有点吃惊,四个未接电话,一个小时一个,都是裴晨媛的,这第五个,是刚拨过来的这个。 “裴晨媛,什么事这么急?” 电话那头,开门见山,完全没有深夜打扰人的内疚 “沈总,跟您打个申请,我需要一间单身公寓,陈主管说需要您的批准。” 沈君睿抬头看着凑过来的苏雨辰,一时想了起来 “你还住在酒店?” “是的。” 苏雨辰走过来时带来一阵风,酒后出了一身汗的沈君睿顿感凉意 “这没什么问题,只是,裴晨媛,我个人还是希望你能慎重一点。” 电话那边却没有在意沈君睿善意的话,裴晨媛一声谢谢后,便着急着挂了电话,是因为要跟保安室确认一下,最好公寓的六楼还有空房间,楼顶那些花花草草,只有住六楼最方便去打理。 被扯开了话题,走了过来的苏雨辰听到裴晨媛三个字便一眼精光 “裴晨媛说什么?” 沈君睿收起了手机,锁了车门,往停车场外走了去 “走吧,打车回去。” 身后的苏雨辰露出急色的模样,看他卖关子,想到了回击沈君睿的方法,跟了过来 “说说看,我看看裴晨媛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君睿,我怎么觉得,这裴晨媛,跟你一样的运气不好,你说她是不是也会离婚?” 好友之间的掐架,命门一捏一个准,沈君睿不悦,上出租车之前只给了他一句话 “我看你是不想知道裴晨媛的事情了。” 近十二点的路况好得很,出租车很快提起了速度,沈君睿靠在后排的座椅背上,闭了眼,像信任公司的老张一样信任着出租车司机,完全没看到车后面,越甩越远,着急上火的苏雨辰。 窗外洒扬的小雨,落在那玻璃上,迷迷蒙蒙,外热内冷,车窗内层,逐渐也上了一层水雾,里里外外影响着视线,无妨,反正车上的人,并不想看风景。 沈君睿倒不是介意好友的玩笑,只是此刻,确实想起了许多人。 挺着大肚子和他离婚的前妻,他父亲周传鸿看上的人,结婚半年就出了轨,一年就离了婚,离婚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六个月的身孕,他并不是那孩子的父亲。 林曼棋,又是周传鸿世交的女儿,对他倒是青眼有加,只可惜,不是他沈君睿想要的婚姻。 裴晨媛,呵!跟他一样的运气?苏雨辰那乌鸦嘴,灵验了就麻烦了,申旭和裴晨媛,眼面前,公司是离不开这两个人的。 第46章 搬进公寓 腊月二十的冷风肆虐泉城,周六的一早,裴晨媛七点就到了公寓小区,除了拿钥匙时看到的保安,其他没看见一个早起的人。 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气候跑了偏,北方暖冬,南方骤冷,冻坏了泉城一山又一山的香蕉树。 拖着行李箱的裴晨媛出现在公寓的时候,申旭吓了一跳,拨了她一个星期的电话都没有接过,今天自己回来了? 这一周来,申旭的门都没有反锁,就像是,给她留着门。 裴晨媛开了门,不关,径直往卧室走,没扭头,只转动着眼球到处看着,心里忐忑,会不会马蕾还在? 走到衣柜边后,打开了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行李箱是空的,她半蹲在地上,一件一件把柜子里的衣服叠好,往行李箱里面放着,申旭站在一旁,不知道她的意思。 气氛尴尬,裴晨媛顶不住压迫感,装了一箱衣服,站起来后先开了口 “申旭,我申请了一间公寓,想一个人住,也给你空间,我们冷静一下,互不干扰!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申旭一脸愧疚,默默地上前,拥住了她,姿势跟往常一样,但好像又不大一样。 “媛媛,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们离开这里行不行?我们回老家,忘了这个地方,重新找工作行不行?我们七年的感情了,你原谅我一回行不行?” 连续说了三个行不行,远不是原来的申旭,能说出来的迁就的话语,裴晨媛听了一阵冷笑 “你也知道七年了,七年了还不了解我吗?你碰马蕾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考虑好结果的!” 申旭一僵,裴晨媛顺利脱离了他的怀。 申旭也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所以愣着,一直到裴晨媛出了门,还是没反应过来应该说什么。 十来分钟后,裴晨媛又过来了,箱子空了。 申旭这才想起来问 “你住哪间?” 没打算隐瞒,反正还是要天天见面的 “607” 也是顶层,申旭这间是603,在一单元,607在二单元,两个单元的楼顶互通,只要从楼顶过去就是,房间也是裴晨媛自己挑的,住在顶楼,方便照顾花草,也清净,少有人打扰。 其实裴晨媛经过楼顶的时候,看到一周多没浇水的花花草草,还滋润着,土湿润着,月季的光杆还是红的,有几样耐寒的草花还开着零星的小花,没有萧瑟的意思,唯一的一盆青菜也是水灵灵的,心里有点发酸。 自己一周没有回来,申旭肯定浇了水,因为申旭知道,她向来,视这些花花草草若珍宝一般。 来回了几次,603空旷宽敞了,607则杂乱了起来。裴晨媛搬完最后一次的时候留了话 “谢谢你给花浇水,以后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会照料好的。” 话说完,转身,只留了个背影,什么时候,她和申旭,要分你和我了? 人走的干脆,心思却不然,其实裴晨媛心里也很茫然。 就这样走了,跟申旭到底要怎么收场呢? 是像以前生气了一样?赌一回气,然后原谅他,然后和好? 那马蕾每天还在面前,能当看不见吗? 还是辞职走人?她也不敢,就算从此两人谁也不提,心里的这棵刺,这辈子还能拔掉吗? 可要说到真走最后一步,离婚,裴晨媛更怕。 小时候,她喜欢自己一个人睡,偶尔妈妈要陪她,她都不要,因为她习惯了一个人睡。 习惯是个很恐怖的东西,七年,足够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这个习惯已经恐怖到什么程度?就是这一个星期来,裴晨媛几不成眠。 第47章 春节上班 泉城的风俗喜热闹,从进腊月起,鞭炮声就每天都有耳闻了。随着鞭炮声响越来越大,频次越来越密集,延续的时间越来越长,就意味着,新年来了。 满大街行走的男男女女们,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女性们清一色穿着大红的衣裳,所有的黄金首饰全部派上了用场,红艳艳、金灿灿,泉城的盛节一贯是这个格调。 与这热情四溢泉城格调相反的,是裴晨媛的小心情。好几天之前,她就打过电话回家,春节要值班,不能回家过年了。 其实,她是不敢回家,还没想好怎么去跟父母说这件事情,怕父母提起申旭,或者是提起生孩子的事情的时候,一下子失控了自己的眼泪。 外面的世界越是热闹,公寓里越是冷清,直到了除夕夜,公司的年夜饭席上,裴晨媛才感觉到了一点点过年的气氛。 依旧是大酒店的豪华小包间,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来来往往的同事,人人脸上堆着笑,分不清是因为新年的喜悦,还是假意逢迎着领导。 看见了申旭的时候,裴晨媛心思悱恻,两个人都回不了家,他申旭也不敢这么快带马蕾会老家过年吧。 订酒席、安排座位的工作人员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按照往年安排座位的习惯,依旧把她和申旭安排在了一起。 申旭早到,坐在座位上,脸上堆着笑,跟留守值班的同事们相互之间道着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的话。 裴晨媛一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申旭今天穿了衬衫,暗红色的休闲西装,羊毛外套搭在椅背上,那件白色的条纹衬衫,是她买的,有点小贵,买的时候还心疼来着,所以申旭平常也不舍得穿。 今天穿了这样衣着,把申旭那独特的味道又衬托了出来,申旭个子不高,身体单薄,五官只能算端正,甚至特别小的眼睛还不怎么好看。但是由于近视,佩带了眼睛后,整个人的气质大变了样,再加上说话慢条斯理,动作尔雅,人就显得特别斯文,白净的皮肤还透着秀气。这样的模样,在南方人的眼里,特别受着欢迎。 酒店离着公寓不很远,裴晨媛出发的早,步行来的。到的时候,时间掐得正好,落座后没多久,酒席就开始了。 气氛也还可以,只是规模不能跟年会的时候相比较,公司有近三百号人,今天只来了很少一部分,开席的时候,勉强凑齐了四桌人。 大过年的,大半同事回家了。留守值班的,家住的不远的,也不会过来。只有像裴晨媛这样的,值班的外乡人士,才会到这儿来吃年夜饭。 哦,当然,老板肯定也是要露面的,不然,与情不合! 堆到半人高的酒箱矮了下去,酒桌之间的往来多了起来。 觥筹交错之间,裴晨媛低头,只管吃饭菜,申旭这会没时间跟她说话,只跟着沈君睿给同事敬酒,一杯红酒,敬了几个回合下来,还有半杯,脸上的红倒像是喝了半瓶一般。 等沈君睿作为董事代表来给同事们敬完酒的时候,裴晨媛已经吃饱了。沈君睿显然也很忙,派完红包,在几个酒桌中间站住了脚 “各位同事,我在这里,谨代表公司董事会和董事长周传鸿先生,祝各位新春愉快,合家幸福,公司这半年来…………” 各路都能听到的熟悉的祝贺词,裴晨媛暗自思索,沈君睿肯定马上要离开的,剩下的时间还是申旭主持这边的场面。 赶紧走,再留在这边,一些不知内情的同事,肯定要来灌酒的。 还有喝了点酒的申旭,等会就有空了,两个人坐在一起,难免要说话,申旭酒后话多、声大,这点她是知道的。 果然,沈君睿话风一变 “各位同仁,还要去其他地方拜年,我就先走一步,这边,就由申总陪着大家一起过除夕,大家吃好喝好…………” 暗自掐着时间,三分钟后,裴晨媛只和身边两个同事招呼了一声,在申旭吃人的目光里,逃似地出了酒店。 自动开合的玻璃门外,一阵冷风迎面,仿佛带着刀子,割进了每一处□□的皮肤里面的骨缝间,生疼。 真正出了酒店以后,裴晨媛才知道一个人的痛处。 首先是冷,从温暖的酒店包间突然到室外,温差很大,纵然她穿的很多,也还是冷。 其次是茫然,往年这个时候,即使没回老家,也会有申旭陪着,公寓就是家,不管何时何地,总有家可回。而此时,那个冰冷的单身公寓,实在没什么可眷恋。 再次是冷清,往日繁忙的道路上,难有的冷清,偶尔来去的出租车,也是开的飞快,全部打着有客的红灯标志,想必这个时候,出租车上,不管是司机还是乘客,也必定是归心似箭的,没有车愿意为她裴晨媛停留。 傻站着吹了好一会的冷风,裴晨媛才想了起来,刚刚的酒席上,申旭,喝酒了。他应该是开车过来吧! 抱着一试的想法,绕到停车场,果然,车在,她的包里,也有钥匙。 掏出手机,编辑了信息 “你喝酒了,车子我开回去。” 看着信息发送了出去,裴晨媛人已经坐在了车上,冰冷的座椅,在此刻,比起外面的寒风,不知道要温暖多少倍。 车子打了火,静坐,热车。 手机颤了一下,想必是拜年的同事朋友,不理会也罢。 第48章 新年快乐 时间还早,才九点多,到处轰鸣着鞭炮声,此起彼伏,没有要停的意思。回去肯定也睡不着,这个时候,就算是凑着电脑看春晚,怕是都没什么好的信号。 越是看到别人在热闹,在团圆,越是孤单,越是发慌。 开车的速度很慢,在这个时间点的路上,显得几分突兀,别人行色匆匆是因为有家可回,而此刻,她一个人要去哪里呢?只是刻意的,往着远离公寓的方向慢慢的开着。 等裴晨媛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海边,熟悉的地方,满足了裴晨媛对安静的要求。 观景台依旧冷清,而海风,似乎比上次还要大,想起上次,跟苏雨辰一起的那次,裴晨媛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好冷。好在,车上还有申旭的工作棉袄。 不停震颤的手机被扔在车上之前,裴晨媛看到了半个小时前的,申旭的信息 ‘媛媛,原谅我,我只爱你。’ 闹过一遭,申旭倒是肉麻了许多,我爱你三个字,放在以前,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说的。 海边空旷,但是风大,偶尔有人过来,也是放完烟花就走,久久陪着裴晨媛的,只有狂风、浪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琥珀金的车旁边,来了一辆黑色卡宴,卡宴上下来的男人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海风肆虐的观景台上,一个人穿着暗红色超长及膝的羽绒服,羽绒服的外面还裹了一件公司的工作棉袄,两手操在袖子里,胳膊压在观景台扶栏上,两只脚一跳一跳的换着落地,仿佛是在取暖,又像小女孩跳绳一般。 “原谅,不原谅,原谅,不原谅…………” 等他走进的时候,还听到了她嘴里的念叨声,想到车牌号,他先打了招呼 “裴晨媛!” 专注的人吃了一惊,转身就看见了沈君睿 “沈总?你怎么?” 沈君睿也穿的很厚实,显然有备而来 “看烟花表演,这里是最佳地点。” “烟花表演?有吗?呵!沈总还有这个兴致。” 口气很是客套,裴晨媛转身,又保持了刚才的动作,只是嘴里没有再念叨了 沈君睿显然有点介意裴晨媛的客气 “裴晨媛,不在公司的时候,叫我的名字吧,当我和雨辰一样,一样的朋友吧。” 裴晨媛冻僵了的大脑不愿意再动,且当是个朋友吧。 “呵,好啊!那么,请问沈君睿先生,烟花表演什么时候才有啊?” 沈君睿举起了左手,翻开层层衣袖,露出手臂上的精致手表 “快了,还有半个小时,十二点整开始,你等多久了?” 举着手在嘴边哈了口气 “九点多我就来了。” 沈君睿戴着的羽绒服帽子下,脸藏的隐蔽,不怎么看得清表情,说话的声音也被海风吹得有点零散 “这么久?早该冻僵了,还能说话都该庆幸一下,一个烟花表演值得你等这么久?” “不是为烟花表演,只是不想一个人回去,来吹吹风罢了。” 说完这番话,像是被抽取了许多力气一般,裴晨媛趴在铁艺的扶手上,脑袋耷拉下来,脚下,海水随着风,一浪又一浪,拍在脚下的观景台墙基上。 脑子里记得的,还是夏天的海风迎面时夹杂的腥气,此刻,鼻子也冻僵了,只是因为记忆,仿佛那风还是腥气的。 刚刚从沈君睿走过来打招呼的时候,裴晨媛就觉得他有点不正常了,口气莫名的柔软,而此刻的一个问题更让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沈君睿莫名其妙的,就提到了她和申旭的事情,口气里还有着感性声调 “刚才念叨了半天原谅不原谅的,那你有什么打算吗?他也许只是一时失控呢?” 裴晨媛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被风吹得冷飕飕的 “一时失控?老公和好友一起犯错,也是难见的事情。说是酒后犯错,申旭喝醉了,那马蕾呢?第一次是喝醉了,那第二次呢?” 沈君睿吃惊,何以提起了马蕾 “马蕾?” “是啊,想象不出来吧,出差回家,看到自己的老公和好友在一起了,是不是也该怪我自己出了问题?” 沈君睿无从劝慰,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一时气氛尴尬了起来。 喧嚣是远处的风景,海边只有风声水声,还有裴晨媛时而跺脚,时而哈气暖手的声音。还有她努力回避着尴尬,努力想起了话题的开口声 “对了,你为什么会对烟花表演感兴趣?” “前妻爱看,所以每年都会来,养成了习惯。” “前妻?” 裴晨媛瞪大了眼睛,眼前的沈君睿脸上并没有表情,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惺惺相惜,裴晨媛总觉得,那张脸上,眉头隐约的川字纹里,说不尽的哀伤。 “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什么,我不是也提起你的伤心事了,如果是跟雨辰,你也会这么见外?怎么每次见我都这么客气?” 裴晨媛扯起了嘴角轻笑,粉饰太平 “因为你是我老板,苏雨辰不是。” 冻僵的脸颊,因为拉扯,有了感觉,笑着,八颗牙依次露了出来,再笑着,是酒窝深陷,再笑着,就感染了沈君睿,大概就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一声轰鸣带着无数震感传来,远处的烟花被点燃,渲染了黝黑的夜,轰鸣的声音,唤醒了大地,唤醒了等着跨年的人们,也唤来了新的一年。 裴晨媛大声的,想压住震耳欲聋的炮竹声 “沈君睿同学,新年快乐!” 老板伸了手,在裴晨媛头顶停住,顿了一秒,然后收回 “新年快乐!傻妞,该回去了,普通话都冻的不标准了!” 裴晨媛一愣,这声傻妞,大概还是他原来的习惯,肯定是要对着他的前妻说的话吧,就像申旭宠自己时称呼‘妹子’是一个意思吧。 提起回去,她才惊觉,明天大年初一,还要值班的,没几个小时就该天亮了。 裴晨媛原本也不爱看烟花,一时被沈君睿提起的一点点兴趣,也在看了十分钟后,消失殆尽,烟花表演正在□□点上,两个人一前一后,没有继续观看的意思,转身离开了观景台。 上车前,出于礼貌,回了头,跟一起看烟花的人道了声别 “回去了,明天见。” “裴晨媛……” 沈君睿一顿,说出句话来,感性的让裴晨媛心头发紧 “如果心还在,就原谅了吧,申旭这人,还是不错的。” 第49章 大年初一 几个小时后的第二天,再上班的时候,公司的气氛,就真正的像是过年了。 一大早,考勤员变戏法一般,搬出了无数的坚果和水果,分发到每一个值班的员工办公室,然后还剩下许多,就堆在休息室的长桌上。 家住附近的同事,不约而同的,分别从家里带来各式各样的菜肴,点心,此刻也摆放在长桌上,花样百出,惹人口水。 十分钟就结束了调度例会后,裴晨媛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跟着几个员工一起,坐在休息室聊起了天,事隔了好几个月,同事们之间的风风雨雨仿佛淡了,相互之间,还是原来习惯的和睦。 说起来是同事上下级的关系,其实,不过是一桌子,围着五六个小丫头,愈聊愈热乎。一个年龄大点的同事突然想起了最实在的话题 “晨媛,今年,团队的红包,不会没有了吧!” 可不是,裴晨媛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团队经费再不够,春节值班人员的红包,不能少了的,工作服棉袄的大大的袋子里就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一把掏出了厚厚的一叠子红包,惊喜了一桌子的人,裴晨媛挨着个,一人发上一个,该说的还是要说 “来来来,大家值班辛苦了,这个是团队的红包,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工作要开心哦!” 人逢喜事精神爽,本来就轻松地氛围,再加上裴晨媛的红包一发,气氛更好了,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十点半,看了时间,公司领导,也该过来慰问了。原本手头做事情的几个小姑娘,随着裴晨媛的意思,也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在休息室里,等着领导。 磕着瓜子,众人心里犯着嘀咕,历年公司的慰问,没见过领导一个个岗位的走过来,今年,什么方面都是特殊的第一次。 门外传来几许吵杂声,黄鸣推开门,第一个进来的,后面接着是沈君睿和申旭,后面还跟五六个中层的领导,所有人一进门,即是满面的春风,沈君睿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红包,开场白跟昨晚一样乏味 “各位同事,大家能在春节期间留守值班,辛苦了,我代表…………” 一套繁杂的客气话,然后是挨着个,手把手给每位同事发红包,然后是大家围着长桌聊起了安全生产,沈君睿背后的助理,摆着不同的姿势,挑着不同的角度,给这个美好的场面拍照、留念。 这么一刻,每个人都在看着说话的领导,带着不同的想法,有着礼貌、尊敬、崇拜、也有着厚实的红包带来的窃喜、满足。 唯独裴晨媛不同,她看着沈君睿的时候,脑子出现的形容词是可怜。 可不是吗,这么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上午,不知道已经跑了多少个这样的场合,反复了多少遍同样的套词,至少裴晨媛看得出来,沈君睿一脸疲色。 这么一个,在凌晨的时候,还神色消寂的念着前妻的人,此刻,坐在桌前一脸关心,询问的职工的家长里短,32岁的男人,此时,脸上的严肃认真足足有62岁那么深重。 显然,只坐了十来分钟,就带着一群中层领导们走了的沈君睿,还要赶下一场。 领导们都穿着工作棉袄,室外冷的很,室内又是另一番情形,门刚关上的一刻,年轻的小姑娘们,也不避讳裴晨媛,急急忙忙的数起了红包里的现金,一连串儿的感慨 “哇哇哇!老板好帅啊!钱也好多啊,五百呢,真大气啊,真是有钱人啊…………” 裴晨媛看着欢愉的人儿,一脸温和的笑,邻座的年长的人儿显然稳重多了 “切,这点钱就值得你高兴了?” 说完又故意抬头看了看门,压低了头,压低了声音 “谁要是真有本事,把沈老板钓到手,那才是真的翻身了呢,听说没有,沈总可是周董事长的儿子,钱不钱的就不说有多少了,重要的是,沈总至今还是单身啊!这么帅的人怎么能是单身呢。” 一旁的小姑娘质疑 “怎么可能啊?董事长姓周啊,沈总姓沈啊?还有,沈总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就算没老婆,肯定也有女朋友了!” 年长的同事换了一脸的高深莫测 “切,私生子懂不懂?还有,都说了,是单身,懂不懂?以前结过婚的。不过现在没老婆,也没孩子,听说有个女朋友也闹分手了!” 一时间,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那是去年八月份的时候,漂流回来的第二天,咖啡店门口的那位,精致的美女。裴晨媛起了身,一脸微笑依旧,说话间就要离开,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了去 “你们呀,不要再后面传这些小道消息,小心被老板的小耳朵听了去,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哦!” 而此刻,心里就更同情沈君睿了。 无风不起浪,这个表面光鲜的老板,生活中,必定没有面上一般的太平顺畅。 于是,她又想到了苏雨辰,那个骚包的,活力十足的富二代,笑起来一脸的轻快,想必,他活的要比沈君睿快意多了。 说曹操曹操到,走神之间,裴晨媛响起的电话铃声惊了自己一下,低头一看,就是苏雨辰 “晨媛,中午一起吃饭吧,十一点我在你们公司门口等你。” “嗯,好。” 答应了邀请,裴晨媛心下暗自思索着,对苏雨辰这个人,虽然最初印象并不好,但他这人,还有点义气,有些事情,说清楚就行。找个机会,认真的谈谈,他会是个合格的朋友。 第50章 一起吃饭 人总会在一些特殊的日子,给自己一些特别的借口,然后做一些特别的事情,来放任自己。 比如今天,这新年的第一天,老板也默认了的,所有的员工,都是中午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下午还要推迟一个小时上班。这刚十一点,随着人流就出来了的裴晨媛还有点不适应,时间太富余,不用赶着吃工作餐了,反而茫然。 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苏雨辰的车已经在等候了。普通的工厂门口,这样的豪车总吸引人的注意力,何况了上车的是裴晨媛,昨晚的年夜饭席上,扔下了申旭,自己一个人老早的跑了的裴晨媛。 一坐上那辆宝马,明显感觉到了怪异感,裴晨媛低头,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这刚从公司出来,身上还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工作服上左胸口上,拇指大小见方的白色布条上,是她的大名,穿着这一身工作服,坐在这一两百万的宝马上,可不是别扭吗。 想着,手里不自觉的,拥了拥藏青色的工作棉袄,藏住了里层衣服上显眼的名字。 “苏雨辰,怎么想起找我一起吃饭来了?” 苏雨辰揉了揉太阳穴 “最近跟着老头子走过场,酒喝多了,头疼的难受。一停下来,就想到了你能解酒。” 裴晨媛嗤笑 “我看你,脑子也喝坏了,说的什么混话。” 那厢苏雨辰一只手解开了安全带,然后单手撑着座,身体就向着裴晨媛靠过来,一张俊脸,在眼前快速的放大。 裴晨媛一个激灵,往后一退,后背贴在了车窗上。 这时候,车上的两个人,一个突然觉得,车大真好,要不然肯定又要被啃到了,是裴晨媛的想法。另一个突然觉得懊悔,买这么大的车干什么,要不然肯定亲到芳泽了,是苏雨辰的念头。 裴晨媛一脸戒备 “苏雨辰,今天可没喝酒吧,我当你是朋友,别老欺负我行不行。” 那厢,一脸失望,坐直了身体,重新系好安全带,只能皱眉表示抗议 裴晨媛嘟着嘴,转移了话题 “我这是中午休息,一点还要上班的,没有太多时间陪你吃大餐,找家小餐馆,我请你吃点简单的。” 听话的人发动了车,油门轰了一声,速度提的很快。身体紧紧地,被甩抱在宽大厚实的座椅间,裴晨媛第一次感受到并且感慨,怪不得之前买车时,听别人说过什么推背感,原来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刺激。 苏雨辰的状态倒是变化的快,分分钟恢复了一脸阳光的笑容,看着路开着车念叨着裴晨媛 “大过年的,你值什么班,怎么没回家过年?” 裴晨媛垂了头,声音低沉了下来,夹杂着鼻音 “不想让父母知道我的事情,他们那么喜欢申旭,肯定又要责备我。” 苏雨辰愕然,本来调节气氛的一句话,没想到起了反作用,捅到了她的伤口,无奈的闭了嘴,一时想不起来要说什么。倒是裴晨媛过意不去,半晌后,反过来安慰他一般的解释 “没关系的,反正往年也不常回家过年,过几天等有空了,再请几天假回家一次吧。说说你,怎么大过年的,也不在家陪父母?” 苏雨辰足够老实,说出了困扰自己十天的问题 “来问问你,年前那次,半夜快十二点的时候,给君睿打电话,是为的什么事?” 裴晨媛一愣,揪着眉头 “半夜,给沈总打电话?” 苏雨辰扫了一眼揪眉的人,提醒她 “下雨的那次,应该不是工作的事,好像是腊月二十左右吧。” 裴晨媛一下子恍然 “我一般不在下班后打扰领导,只那一次,是为了申请一间单身公寓,总不能一直住酒店里吧。” 苏雨辰开车专注了起来,盯着前方的路,重复着裴晨媛的话 “申请公寓,申请公寓?” 车子绕城开了半个多小时,又在公裴晨媛的公寓楼下停了下来。 没办法,熟识的小饭店一概闭门。也是,大过年的,做小生意的人们,辛苦了一年,总要休息几天的,只是对苏雨辰,裴晨媛过意不去 “都没开业啊,不好意思,叫你陪我饿肚子了。要不这样,你要是不介意,我冰箱里还有菜,做两个简单的菜,你先垫垫肚子。” 苏雨辰没忍住心头的欢呼雀跃,跳下车来,就往正对着的单元楼里走去 “好的好的,快点快点,我要饿死了。” 还没跑进楼道,身后的裴晨媛又叫住了他 “错了错了,这边,我住这单元。” 第51章 原谅申旭 一个多小时后,在裴晨媛的公寓里,苏雨辰抱着她的电饭锅,一脸的不满 “裴晨媛,你这么小气,我都没吃饱。” 裴晨媛则是一脸苦瓜相,赶着时间,她就简单炒了两个菜,米饭明明煮得不少的。 “下次有机会再请你吃饭,都快两点了,赶紧送我上班去,被沈总逮到,要扣我奖金的。” 苏雨辰哈哈笑起来,很明显,裴晨媛的这个玩笑,对他来说,够新鲜。他想象着,沈君睿小气吧啦的,扣员工奖金时候的样子,一定很好玩。 “这是你说的,我以后经常要来蹭饭的。” 看着裴晨媛一脸不明白的意思,他眯着桃花眼,笑的更促狭了 “之前我忙了一个多月,就是准备来泉城开个店子。好朋友都过来了,我也应该把目光放远点,到泉城来发展发展。你看,冯晖开了酒吧,君睿有公司,还有你,也在泉城,我不来都说不过去了。” 裴晨媛也笑,富二代的任性,说开店就开店,说去哪就去哪。心下却释然 “苏雨辰,你真的,当我是朋友?” 苏雨辰一怔,瞬间又恢复喋喋不休 “走吧!走吧!送你上班去,过两天我要天天来蹭饭,朋友就要管饭的。” 裴晨媛有点意外,苏雨辰向来挑剔,对她这个简陋的宿舍和清单的两个小菜,倒是一句嫌弃的话都没有,不过对于朋友这个词,她乐意得接受了。 豪车停在化工厂大门口的时候,正好下午两点,太阳光照最温暖的时刻。苏雨辰靠在真皮座椅上,嘴角噙着笑,目送着周身沐浴在阳光里裴晨媛进了大门,懒懒得,也不着急着离开。 他说的裴晨媛能解酒这事,一点也没错。之前一个多月张罗着在泉城开店的事,年底跟着家里应酬了大半个月,天天玩命的喝酒,所有酒店的菜都一个味,一口也不想多吃。一见裴晨媛,还有她的家常菜,心情和胃口就全部被打开了。 所以,刚才有句话,他也不是随口说说的,今天他真没吃饱,不是因为饭少,而是他苏雨辰饿了一个月肠胃和乏味了一个月的生活,裴晨媛的一餐饭和两个小时补不满。 人总是对自己没有的东西充满了兴趣。 比如申旭,从小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对外面花花世界知之甚少,所以,虽然他理智上想和裴晨媛清清淡淡的守一辈子,但行动上却难忍好奇和冲动,一时失守。因为马蕾家境富裕,从小惯养出的那种大大咧咧、男孩子气的性格,对申旭,是一种诱惑。 再比如苏雨辰,出生在蜜罐子里,久经灯红酒绿,遍尝满汉全席,反而在这个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缺了一份平淡,一份安心。所以裴晨媛的出现,对他,也是一种诱惑。 裴晨媛干净,安宁,她在的地方,才像个真正的家,只要有她在的地方,苏雨辰那份想归巢的心,就会密密实实布满小口,每一张嘴,都在叫嚣着想要回归。 所以,刚才在吃饭的时候,裴晨媛看似不经意的,提起了一句打算原谅申旭的时候,苏雨辰的心居然有点揪疼。 苏雨辰他也茫然,心为什么会疼,为了自己不能拥有这份安宁?遗憾吗?也不尽然,因为他记得当初在餐厅里,裴晨媛说起申旭背叛的时候,那难过的表情,哭肿的双眼,一样让他心疼。 而此刻坐在办公室里的裴晨媛,做了重大决定后,则轻松了许多。 是的,人非圣人,孰能无过,申旭不过是一时失神,至少在他心里,她裴晨媛还是最重要的。 大过年的值班,只是守着岗位,没有俗务,老板也不会安排事情。无聊之极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突然翻到了联系人,想到了和申旭相处的方法,编辑了信息,手指轻点,信息送出 “我每天上下班不方便,明早起搭你车。” 眼光上行,申旭名字上一个是沈君睿 心情还不错,下午三点了,老板应该已经忙完了,裴晨媛适时讨好着领导,又一个短信息发了出去 “沈老板,最近忙成这样,该好好休息一会了。” 第52章 我怀孕了 生活看似又正常了,裴晨媛一直记着沈君睿跨年时,那一时感性说出的话 “如果心还在,就原谅了吧。” 即使同事之间,渐渐传出了他们两个人不和和出轨的传言,但裴晨媛充耳不闻。毕竟,原来时刻不分离的两个人,除夕和初一,当面着同事,就闹出了事情,现在,又经常被发现住在两个房间,有传闻才是正常的。 她想到的,与申旭相处的方法,简单又方便。每天一早,准点到车库,坐在车里,等着申旭,然后跟他一起上班。内敛柔和的人,表达原谅的方式,都如此温和。 渐渐地,申旭也习惯了每天和她一样准时,有时候比她还早。再渐渐地,两个人偶尔也还能说上几句工作以外的话。 裴晨媛也一度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在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原谅着申旭。 她喜欢设身处境,站在别人的角度,替别人考虑问题。 事情本来就是马蕾起的头,所以她想象着,热情如火的马蕾,用着和她裴晨媛完全不一样的风情,贴上去的时候,申旭这个正常的男人,肯定只是一时没把持住。何况申旭还说过,犯错的时候,自己是喝醉了的。 但是,想到另一点,裴晨媛又纠结,如果说第一次是因为酒,那后来呢?马蕾躺在她床上,被她撞见的那一次呢,还要说是因为酒吗,那天,明明,家里一点酒气都没有。一想到这个,裴晨媛本来柔软下来的心,又硬了起来。 就在裴晨媛冷热交替,犹豫不前的时候,很意外的,接到了马蕾的电话。 “老裴,我们见个面吧。” 出事到现在,快两个月了,这两个人相互躲着,没说过话。 裴晨媛本来是想拒绝她的,可是一拿起电话的时候,习惯性的,还是答应了。是的,五年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裴晨媛习惯了答应马蕾的一切要求。 还是约在那个咖啡馆,因为裴晨媛怕自己心软,怕自己会原谅马蕾,她知道,自己只有在喝苦涩的咖啡的时候,才能让自己瞬间硬起心肠来,保持理智。 相约的时间又是周六一早的九点,咖啡店里一派冷清。 看到同样暴瘦,脸色蜡黄的马蕾的时候,裴晨媛心里好受了一些,招惹到了申旭又怎样,能证明什么呢?她心里也是有愧疚吧,至少没看出来她马蕾过的很滋润的样子。 马蕾一换风格,咖啡不要,甜点不要,冷饮也不要,犹豫了许久,只要了杯奶茶。什么心情喝什么,马蕾心里,是跟奶茶一般甜润吗?反正裴晨媛只要了清咖,越苦越好。 “老裴,对不起。” 马蕾一开口,绵软的口气就让她心软,然而转念,苦涩的咖啡却喝得心肠发硬,伪装出的口气甚至有点失控 “马蕾,你以为,每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吗,马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是申旭,是我裴晨媛的老公,你沾他干什么?” 马蕾却哭,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珠子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当时,真的是喝醉了。你记不记得,我出差前,在酒吧那次,苏雨辰他又拒绝我。他说他喜欢你这样的人,我一想到这个,就控制不住自己,我那么喜欢他,他却拒绝了我,还用了这么烂的借口,他明明知道你结了婚的。” 裴晨媛冷笑,然后,颓然地靠在了沙发椅上。 果然,是因为苏雨辰,这个时候,她真恨自己,如果还能选择,漂流的时候,她一定不会帮马蕾勾搭上这个男人。 “所以,你招惹申旭,是为了证明什么?证明你比我强?那么,我问你,你考虑过后果吗?你喜欢申旭吗?你要跟他在一起,甚至过一辈子吗?” 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裴晨媛,一双眸子通红,眉头紧蹙,牙齿大力的咬着嘴唇,一脸愤怒,却没有哭,马蕾吃惊,说话跟着结巴了起来 “可是,可是怎么办呢,回不去了。我也不想这样的” 马蕾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先是大声的哭,哭得一阵阵地反胃,大概是难受了,然后才慢慢的,变成了小声抽泣。哭了半晌,缓缓的开口 “老裴,我怀孕了,昨天才检查出来的,七周了,已经有心跳了。” 要怎么形容裴晨媛现在的感觉呢,吃惊过头了的人,往往表现出来的,都是傻子一般的表情,她只是在皱眉。 裴晨媛在想什么?孩子,是应该有个孩子,要是他和申旭有了个孩子,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吗?要是两个人早就有了孩子,远方的妈妈该有多高兴呢?而现在,这个孩子,在马蕾肚子里。 裴晨媛消化不了这句话,只是本能的,抓起包就往外跑,直到坐在自己的车上,好像才消化完了那句话。然后,才有眼泪吧嗒吧嗒的,像水晶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昨天才来的例假,今早还喝了益母草茶,嘴里一苦,咖啡混着益母草的奇怪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还有胸腔,甚至是大脑。 混沌着脑子开车有多恐怖,熟悉的十字路口,忘记了要看红灯,追尾了一辆黑色的卡宴,裴晨媛都不自知害怕。 沈君睿下车后,看着一脸泪痕的裴晨媛别扭起来,又是一脸落魄相,想质问的口气也软了下来。 第53章 追尾事件 追尾的现场,后面堵成长龙的车队,齐心的鸣着喇叭,噪耳的声音叫人心烦意乱,裴晨媛一脸的茫然,目光呆滞,傻了一般站在车旁。 沈君睿叹气,还好速度不快,车身变形不大。上车,把自己的车开到了路边紧急停车带,然后下车,拿了裴晨媛手里的钥匙,又把裴晨媛的车也开到了路边。 许久,长龙慢慢消逝,交警过来的时候,路边只剩几个好事的看客,围着两辆车,还有人指着裴晨媛窃窃私语,仿佛在说她撞了豪车,要倒霉了。 交警跟沈君睿说了有十分钟的话的时候,公司的司机老张,带着另一名司机,开着公司的商务车赶到了。 裴晨媛木然的看着,沈君睿不知道交代着什么,说了几分钟的话,把他们两车的钥匙给了老张,又接过老张手里的钥匙,转身过来握着她的手臂,把她塞进了商务车的副驾,然后自己坐进驾驶室,就这样,开着车,扬长而去。 沈君睿没了平时的稳重,相反有点暴躁 “你怎么了?” “…………” “要不要回去公寓?” “…………” “裴晨媛你说句话行不行?” “…………” 裴晨媛的反应很奇怪,沈君睿只要一问问题,她就抽泣,像是要哭,沈君睿不问了,她又慢慢平复,沈君睿再问,又是一阵抽泣。 干脆,反复了几次后,沈君睿也不想问了。 车就这么盲目的,慢速的,开了有半个小时,沈君睿的电话响起,裴晨媛惊醒过来,却见他看了一眼电话然后皱了眉头,大概是因为开着车,听了免提,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传来 “君睿,你到哪里了?” “曼棋,我被追尾了,现在在交警大队,你先回去,别等我。” “怎么回事?人有没有受伤?”电话里的声音急切 “等红灯的时候被追尾的,人没事,我先处理去了。” 说完挂了电话,舒出一口长气。 裴晨媛总算还了魂,内疚感涌了上来,刚哭过的气息不稳,带着鼻音 “沈总,不好意思,耽误你的事了,你让我下车,你忙你的事去吧。” 沈君睿苦笑着一张脸 “总算活过来了,别沈总了,今天是周末,我现在,只是你的被事故方。” 裴晨媛笑不出来,沈君睿却一反刚才的暴躁,口气轻松 “还要谢谢你,正好今天这个人我不想见,你帮我找了个好借口。说吧,想去哪里?” 口气有点感性,像除夕那天一样,裴晨媛想到了一个地方 “海边!” 泉城本就不大,沈君睿盲目的半个小时也只是绕城而行,得了指令,提了车速,十来分钟,就到了海边。 观景台依旧,只是大中午,还未涨潮,所以眼前,远处是深蓝的海,近处是一片滩涂,灰黄色的沙子毫无美感,沙床上星星点点,是一小片连着一小片的低洼处,积着的海水反射的光芒。 印象中应该优美的滩涂上,到处散落着海草,垃圾,废弃的捕鱼用具,丝丝迎面的海风,夹杂着潮气,腥气,一如裴晨媛的心,杂乱,狼狈不堪。 三月初,泉城的天气温暖而湿润,太阳特别的明媚,晒得观景台的木质地板已经温暖干燥。 裴晨媛找到了扶手栏杆的缺口处,一屁股坐在了木地板上,扬手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就着袖子擦了擦发痒的鼻头,然后呆呆的坐着,叹了一口气。 沈君睿心情不差,看她这个样子,想笑而不敢笑。 本来苦大仇深着要去见林曼棋的,裴晨媛这一撞车,成全了他,应付裴晨媛,跟应付林曼棋,完全不是一种感觉,难怪苏雨辰老是拿热脸贴着裴晨媛。 此刻的裴晨媛,跟工作时的状态完全是两个样子,一个严谨认真,是工作时的状态,一个有点消极,疲惫,不顾形象,动作还有点邋遢,率真的小家碧玉的样子,是现在的状态。 虽然这个喜怒形于色的模样招人,沈君睿却也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一屁股坐在裴晨媛旁边,不顾身上那板正的西裤 “那么,裴晨媛同学,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裴晨媛怔怔的,这个同学的称呼,不过是除夕那晚玩笑的话,他倒是还记得住。 只是她现在心里滋味苦涩,抬起头,看着沈君睿,又看了远处,眼神空洞洞的,深深地又是叹气,又像是鼓起勇气,半晌,才开口道 “离婚是什么感觉?” 换成沈君睿怔住,什么意思? 只是说话的人,一个忍不住,眼泪又夺眶而出,抽泣声一声高过一声,然后有点嚎啕起来 “马蕾怀孕了。” 沈君睿惊骇,皱起了眉头,也是半天发不出声,半晌后,又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不知道是想安慰人,还是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裴晨媛,你果然跟我一样的运气。” 经过太阳的灼晒,下午的海边越发温暖了起来,三三两两的,也有人在散步了,海边这份独有宁静,总是有人喜欢的。 所以,从远处看上去,裴晨媛和沈君睿相互依偎的身影,不过是周末到海边静坐的尔尔众生。 第54章 分道扬镳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再上班的时候,裴晨媛每次看到马蕾,总是情不自禁的,想去看她的肚子。她总感觉,那个肚子长的特别快,每次在眼前出现,都是对她的折磨。 于是,憋了三个星期后的一个周六,裴晨媛调整好状态,推开了申旭公寓603的门。 她进去的时候,申旭还是一个人,坐在电脑面前,手指轻轻敲在键盘上,边思索边打字。应该是在写材料,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是裴晨媛最喜欢的,男人认真工作时的样子。 申旭侧脸,看到她的时候也有点惊讶,很快,脸上的表情又换作了惊喜,站了起来,上前,双手想去拥住裴晨媛 “媛媛,搬回来吧,我都听你的,你要是不想住这里,我们去装修房子,然后搬去市里住,你要是……” 话没说完,就被裴晨媛粗鲁得打断了 “申旭,你的心这么大吗?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还可以不要孩子,等马蕾生了孩子,抱回来我们养着,叫我妈妈?” 一扭身,错开了申旭的双手,然后就看见他瞪大了的眼睛,裴晨媛从来没觉得申旭有这么恶心过,原来,细小的眼睛瞪大了后,居然是副三角眼,里面还写满了不可思议 “什么孩子?” 裴晨媛心咯噔了一下,他不知道? 马蕾没有告诉他?难不成,这样的事情,还要利用她裴晨媛来做传话筒?心里揪疼起来。 “马蕾有了你的孩子,你还打算要我回来,不是心大是什么?” 就是因为太了解申旭,所以裴晨媛知道他现在的这个表情,申旭没有撒谎,而且,他确实很震惊 “马蕾怀孕了?我不知道。” 裴晨媛脑中一阵轰鸣声,天塌了吧? 自己又被利用了,马蕾大概知道申旭心里只有自己,不愿意离婚,所以没告诉他怀孕的事。等着她裴晨媛来说,一定是想借着这种方式,彻底打断两个人的念想吧。 马蕾对她的了解,也是彻彻底底的了,她裴晨媛,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子啊。 裴晨媛冷笑,自己犯了傻,还不得不继续傻下去,一句一顿,加重了口气 “现在知道了!” “还要我回来吗?” “还要去装修房子吗?” “还要回老家吗?” “还是?我们去离婚?” 终究是提到了离婚,裴晨媛提的,出轨是一回事,怀孕又是另一回事,她跟申旭两个人,终是要分道扬镳,越走越远了,她不想在这最后一次,还处于被动忍让的处境。 而申旭,从裴晨媛的话语中,也大抵弄明白了发生的事,他也是吃惊大过了理智,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也插不上嘴,还没来得及表示对马蕾的态度,也没同意离婚,只是牵住了裴晨媛的手臂,想要留住手中所有。 裴晨媛却不愿意多待着,又一次犯傻的事实,让她不得不再一次挣脱,逃离,她需要,清静清静。 阳光晃花了眼,三月份的好天气,楼顶的月季都开始吐嫩的芽叶了。往年这个时候,肯定会是和申旭在商量着出行计划,要么郊游,要么逛街。现如今,无处可去了。 救命的电话适时的响起,沈君睿声音不咸不淡,裴晨媛却不讨厌 “裴晨媛,车子维修好了,你过来拿材料去保险公司吧。” 第55章 新开的店 裴晨媛突然感觉,沈君睿的出现如天降神兵,救她于水火,老天爷一定知道她现在有多折磨。对别人来说,追尾撞了别人的车,起纠纷,走保险才是最折磨的,而此刻,裴晨媛庆幸,老板适时的一个电话,救了她苦闷的心脏。 沈君睿连走保险这事,都替她考虑好了,同是天涯沦落人,裴晨媛谢谢他没有为难自己。 见面的地点约在一家新开的茶叶店,不远,走路十来分钟时间就能到。 泉城有个特色——盛产茶叶,尤其是上好的铁观音,举国闻名。而泉城的茶叶店又有个特色,客人进店都是免费品茶。即便你不买茶叶,店主也必定倾尽好茶,盛情款待。 一度裴晨媛觉得,泉城的茶叶店老板,都好傻啊。但随着在泉城的时间越住越长,她的观念逐步的被洗刷了,做生意的方式太多,这不过是招揽客户的一种方式而已,而且这样的方式,比传统的即买即卖方式,更具杀伤力,中国人,好讲情面,茶客一来二去,生意就成了。 走进茶叶店的时候,裴晨媛的心头,又生出一阵莫名的淡淡的卑微感,钱这个东西,能量太过强大。 眼前这间店面,前脸门店有两百来平,装修大气,白墙赭地,除了简单的三两台雕龙刻凤的书柜式样品柜台,厅内只有四套桌椅,就算裴晨媛这么一个不识货的人,也能知道,这桌椅,随便哪一套,都是几十万的好东西。 久在泉城,倍受熏陶,这些桌椅,都是花梨木的材质,也必定是常有客人入座把玩,桌面和那椅子的扶手,光滑油亮。 眼神飘到桌面上,一整套茶具齐全整洁,一般在别处,茶叶店泡茶,以用宜兴的上等紫砂壶为佳,而这里,未落俗套。 临市海城,盛产瓷器,这桌上的几套,便是海城的上等白瓷。 茶壶,盖碗,茶备,茶漏,茶托,茶杯,闻香杯,茶宠,清一色的白瓷,干净的深蓝色茶巾,木质的镊子和茶勺整整齐齐摆放在一块高档的乌檀茶盘上,互相衬托,相应生辉。 裴晨媛不敢冒然走进,四顾环看,厅里已经有两桌有了客人,客人交谈着,语气都控制得十分斯文,精通茶艺又长相甜美的茶艺师手势翻飞,明明是给客人泡茶服务,却又像是在独自表演。 西南一偶,独坐着沈君睿,千年不变的衬衫西装,长腿交叠,坐姿很放松,手里拿着文件夹看着,裴晨媛知道那肯定是车子维修的□□之类的材料。 抬头见她到了,沈君睿招手,裴晨媛原来以为他只是招呼她进来的,同一个手势下,服务台后一起走来了个娇小的茶艺师,她入座的同时,那厢的美女就开始了表演和常规的茶知识的科普。 跟满大厅的客人比起来,裴晨媛觉得自己像个天外来客,出门的时候有点慌乱,错把外套穿成了羽绒服,米色的羽绒服裹得自己像头熊,长发随意披肩还有点凌乱,大概,脸上还有刚才的泪痕,但到底有没有,她自己也不确定,刚才在申旭那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哭过是真不记得了,或许没有,因为心硬了,或许有,为现在的处境而难堪。 陌生的环境,提高了警觉性,她也意识过来,自己走出了一身汗。脱了肥大的羽绒服,贴身的是件薄薄的黑色紧身的高领毛衣,这才感觉自己没有那么另类了,也是的,三月中旬的泉城,哪里还有人会穿羽绒服。 “裴晨媛,下次再是这种状态的时候,就不要开车了。” 沈君睿说完话,抬起来头,注视着她,看过材料的他有点生气,他自己也不知道气从何来。 “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好的运气的。这次只是等红灯的轻微的碰撞,也许下次是要命呢?” 说完,把手中的文件夹推到了裴晨媛面前,高档车的4s店果然贴心,准备了一份各项车祸数据的报告宣传册子,看得沈君睿心惊肉跳的。 裴晨媛一直没敢说话,因为这件事情上,她是彻头彻尾的全责,沈君睿能自己搞定了所有事情,只是最后才让她走保险,已经是照顾她了,说什么她都听着就是了。 只是沈君睿越说越上火 “你看看这些数据,差点你就成了其中之一,裴晨媛,如果在高速上,这么心猿意马开车,你考虑过后果吗?裴晨媛,如果是……,你?” 沈君睿猛然刹口,哪里不对? 他为什么要上火? 可是突然住口,也有点尴尬了 “还有,希望你在工作的事情上能保持理智,如果因为感情出问题,让情绪影响了工作质量,我个人还是觉得,欠缺成熟。” 裴晨媛还是沉默着,即使平时能做朋友,但是在工作上,老板说这样的话一点也不突兀,况且沈君睿他,句句有所指,上周环保局来检查的时候,她在接待工作上,欠了火候。尽管事后,她也很内疚。 两人一度陷入沉默,茶艺师捧上的茶杯也没能缓和气氛,直到几分钟后,后门进来个人,才打破了僵局。 苏雨辰,一脸意外的表情并着浅笑,依旧迷人的模样,眼光只盯着裴晨媛,把黑色长裤和紧身毛衣裹着的玲珑身材尽收眼底。 只是,怎么低着头,面色还苍白且尴尬? “都来了啊,你两说什么呢?咦,哭过?君睿欺负你了?” 一长串的问题,不等人回答就看到了桌上的文件夹,径自翻开看了两眼,才大致明白了情况 “就为这个啊,君睿都办好了,你只要把这个送到保险公司就可以了。” 说完立即转移了话题,坐在了裴晨媛一侧的椅子上,双手在椅子把手上来回轻搓着掌心 “怎么样,我新开的这家店面怎么样?从此以后,我就把事业,要发展到泉城来了啊!君睿,以后这里就是你公司的洽谈点了,你公司的外送茶叶礼品什么的,我包了啊” 苏雨辰这个人,缓和气氛的同时还把生意做了,竟叫沈君睿无言以对。 好在他不光是会做生意,还会点别的正经事情。 玩笑了几句后,一个点头示意,两人同时起身,裴晨媛还没从文件夹里抬起头来,苏雨辰就引着沈君睿,走到东南桌前,打起了招呼。 两个人入了别桌的座,那一桌上便明显热闹了许多,一桌人聊着聊着还不时的笑出了声。 显然,那桌上也是有什么权钱人士吧,不然怎么值得那两位如此攀谈。裴晨媛对生意场的事不懂,也没兴趣,只用眼角余光端倪那厢两个熟人,沈君睿自是一脸稳重,而苏雨辰,亦已不像是酒吧里那个一脸痞气的富二代了。 第56章 保险流程 刚才苏雨辰过来的时候,打发走了茶艺小妹,裴晨媛就着茶壶里的开水,盖碗里的茶叶,自斟自饮。 上好的铁观音,茶汤翠绿,茶香四溢,入口绵和,这么好的茶,苏雨辰还嫌弃着,叫她再等等,再有两个月就会出新茶了。 文件夹里只有是些□□和检测检修报告,这会没事,把宣传册子仔细看了一下,裴晨媛自己也被吓得不轻,沈君睿上火,是好心。 别桌是满员,裴晨媛独占一桌,就在裴晨媛坐的极其无聊,茶也喝不下去的时候,那两个人才起身,走了过来,苏雨辰带着一脸歉疚 “晨媛,今天不能请你吃饭了,那桌有贵客太难请,居然今天有空!” 裴晨媛舒了一口气,她正怕着要跟这两个人一起吃饭呢。 可是,又提起了一口气,保险公司的交道,该怎么打呢? 抱着不和谐的羽绒服出了门,看着跟着她出来的沈君睿,有点奇怪,便问了一句 “你不跟他们一起吃饭?” 沈君睿耸了耸肩 “那是他的客户,我去做什么?” 一想到保险的事,裴晨媛鼓足了勇气,微微红着脸 “那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对面的人没说同意,也没拒绝,裴晨媛脸更红了,说着话,头越来越低 “吃完了饭,能不能顺便帮个忙,我没去过保险公司报险,不大会走流程。” 沈君睿噗嗤笑出了声,裴晨媛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张明媚脸,难得看见他这样笑。 人就应该多笑笑,看看多好,原来那人就长得好看,这会在阳光下,笑起来的脸,一扫原先的老气横秋,多了三分和煦。 裴晨媛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申旭的事到现在快三个月了,身边没亲人没朋友,这么久来也没见过真正的笑脸。苏雨辰虽然每次见她都笑,但是裴晨媛害怕那样邪魅的笑。只有眼前这样的笑脸,虽然少见,至少真诚,裴晨媛没感觉到被笑的懊恼,在沈君睿点头答应后,把刚见面的不愉快,也一扫而空。 沈老板也有点意外自己的表现,报保险,要事故双方都去,这个他早就知道,所以早先就安排好了司机老张去的。 可看到裴晨媛一脸窘迫无助的时候,还是答应了她,为此,还推掉了下午的一个应酬。对着裴晨媛,自己的耐心倒是越来越好了。 真正到了4s店后,沈君睿又一次看到了裴晨媛柔软的那一面,这个在公司事事都能做的妥当,事事考虑周全,时而强悍能干,时而细心周到的女汉子,这个时候,表现出小女人的无助,车子保险的事,她真的是一无所知。 裴晨媛也懊悔,原来被申旭照顾得太周全了,她除了认识这个4s店的地址以外,其他的东西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她只能老老实实窝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看着沈君睿进出,看着他安排售后服务人员跑腿,人家来要身份证号码,她就拿出身份证,人家来要维修□□,她就递上文件夹,人家来要银行账号,她也就递上□□。 歪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杯咖啡,裴晨媛现在,像个老板,沈君睿,像个跟班。 还好,沈跟班好像很了解保险流程,并且一点也没有被烦到的样子,每件事情做完后还跟她一一解释原委。 有那么一瞬间,裴晨媛觉着,申旭又回来了,比之前还多出了几分耐心。 错觉也就一瞬间,4s店服务人员显然不知道他们办的是保险,以为只是普通的来保养车子的夫妇,说了一句话,吓了裴晨媛一跳。 “先生,车子保养手续都办好了,由于车在太太的名下,还请她本人签一下名字,一周后凭票来提车即可。” 裴晨媛吓得跳起来,太太?是说她吗?正要解释,沈君睿却把确认书递给了她,仿佛这也不是个误会一样。 窗外三月春光恰好,只是无心欣赏。因为心里过意不去,回程的一路上,裴晨媛都琢磨着,要怎么解释这个误会。 那厢沈君睿很认真的开车,卡宴还在4s店,这是一辆大奔,内饰一样的豪华。 “那个,刚才不好意思,让别人误会了。” 沈君睿眉头一抬,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然后立即又转头看着前方,路程稍远,正走在高速公路上,车速超120了,他一直保持着谨慎。不过这回,他也知道她为什么窘迫,声音保持着平淡,反安慰了一句 “没什么,无关紧要。” 这么一说,裴晨媛更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了。还好电话及时响起,缓解了尴尬,裴晨媛秒接,叫了一声“妈妈”,总算不用理会沈君睿了。 吴侬软语,来自江浙水乡。 老人家也没有特别的事,还是交代注意身体和按时喝益母草茶的事。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节约惯了,老人家是一分钱电话费也舍不得多花。 不过挂了电话后,那厢沈君睿显得有点好奇 “你是哪里人?怎么说话一个字也听不懂。” 终于轻松了起来,因为围绕着家乡、语言的话题,裴晨媛激动地像个小女孩。 第57章 清明回家 回到宿舍的后,裴晨媛的心又一落千丈,忙了一个下午没去厕所,该死的,回来一进洗手间,就看见裤子上,触目惊心的红。 一想到沈君睿的车上,黑色座椅上,是临时加着的,冬天用的米色毛茸茸的垫子,她头疼的要命,太大意了,这回丢脸丢到家了。 最近可能是心情问题,大姨妈时而提前个几天,时而又推后个几天,这回,又是提前了五天。真是,裴晨媛有想死的冲动,无力回天,只能诚心念佛,阿弥陀佛,最好没有弄到老板的车子上。 显然,佛爷没有听见她的祈祷,裴晨媛起身下车的时候,沈君睿就看见了坐垫上的那抹粉色。因为看到裴晨媛穿着黑色的裤子,他才没有善意地提醒。 只是在开出小区很远后,大奔停靠在路边的垃圾桶边,扔掉了坐垫,车,不是他的。 回程开着车子走在街道上,速度就很慢了,沈君睿心下分了神,什么样的女人,迷糊到忘了自己的生理期。裴晨媛这个人,生活中跟工作中完全是两个模式,鲜明的反比。 就比如今天在4s店,一个下午,不知所措的样子,一如第一次在漂流后,故意撞他时的样子,那么一个动作都能撞飞眼镜,做着自己不擅长事情的时候,那反应明显慢拍,极其幼稚。 还有刚才的那个误会,她居然为难了那么长时间,还开口道歉。 还有来4s店之前,求人的赧样。 还有得知马蕾怀孕时候的无助。 还有过年那天的让他好好休息的信息。 还有除夕那天的一个沈君睿同学的称呼。 还有……还有…… 沈君睿一个惊觉,放松了半提的嘴角,今天一路上,满脑子都是裴晨媛。想到裴晨媛,倒是比想到林曼棋要轻松愉快,刚才牵扯太久的脸颊都有点僵硬了。 三月消逝,四月来临,月初就有同事开始津津乐道,本月还有个小长假呢,9号就是清明了。 与申旭又僵持了起来,裴晨媛宁愿更早起床,乘坐厂车上班,不打算再和申旭多说一句,马蕾一个怀孕的消息,把两人生生分离,裴晨媛这心里,再也没有办法给申旭一个原谅的台阶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尴尬,也就因为大姨妈这事,再上班见到沈君睿的时候,裴晨媛总是低头,不敢看对方,因为只要一对视,心下就一阵莫名的别扭,仿佛被人撞破秘密的小孩一样。 整个公司的顶头上司,就这三个人里面,倒是有两个不敢正面对视了,什么时候再得罪一下黄鸣,是不是可以收拾包袱回老家了。 最郁闷的是,现在又不得不面对沈君睿这个人,月初,考勤员送来了下个月的值班排班表,清明正好是裴晨媛值班,可是计划中,她想回家的。 硬着头皮,拿着值班表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咚、咚、咚轻敲门。 还好,沈君睿从一堆文件夹里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裴晨媛喏喏的开口 “沈总,我想清明的时候请几天假,回老家看看父母,换值班的人已经找好了,来回一周时间就够。” 沈君睿放下手里的笔,抬手撑肘,拇指食指掐着鼻梁,放松着眼睛 “可以,值班交接工作做好,日常工作安排好,就去吧,来回路上,注意个人安全。” “嗯!谢谢沈总。” 沈君睿一副正常的领导态度,让裴晨媛觉得靠谱,那天,老天爷肯定听到她的祈祷了。一颗心,又慢慢的放回了原处。 一天天开始计算着行程,请好了假以后的心态,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还有七八天就要回家了,裴晨媛心里面举棋难定,怎么和父母沟通呢? 直接说,怕父母接受不了,久居农村的父母,看待申旭比她裴晨媛这个亲姑娘还重要。 但是不说,父母肯定会问起很多事情,怎么解释呢,即使这次瞒过去了,那允诺了要孩子的事情,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住许久了。 思来想去,实在难以决定。讨厌的苏雨辰还在电话里调侃她 “要不然我陪你回家吧,让我认了丈人丈母娘,他们就不为难你了。” 言辞组织不来,倒是回家的行李,早早的就准备好了。一个偌大的行李箱,自己的衣物只占了个小小的角落。塞满了的箱子里,大部分是裴晨媛仔仔细细给父母挑好的礼物。 第58章 伤口愈合 清明的小长假,在所有人的期盼中来临了,裴晨媛是提前一天出发的,火车上并未遭遇大的人潮,9号的晌午,她就顺顺利利的到了家乡的汽车站。 来车站接她的父亲不习惯她一个人回来,询问着 “申旭怎么没回来?” 裴晨媛强忍着眼泪 “忙着,没空。我们回家再说。” 农忙时节的乡间公路上,人少,车少,坐在电动摩托车后,裴晨媛从身后抱住了爸爸的腰,脸颊贴在爸爸宽厚的背上,仿佛自己还是个撒娇的孩子,眼泪浸湿了眼眶,天底下,可以永远安全依靠的男人的脊背,只有这一个了。 回到家中,正直中午,妈妈早就准备好了午饭,一桌子都是裴晨媛和申旭爱吃的东西,香气四溢。 裴晨媛心中一暖,眼眶发热,满肚子的委屈,此刻化成泪水,势不可挡。 惊慌了一旁的妈妈 “媛媛,媛媛,宝贝别哭!别哭!” 爸爸还算冷静,忙问怎么回事。 裴晨媛还是哭,从来在父母面前,她不需要装作坚强,不需要掩饰 “妈妈,申旭在外面做了坏事,跟别人有了孩子了,我想离婚。” 慌神的父母,一心安慰着自己的女儿,原来申旭在的时候,裴晨媛常发小脾气什么的,父母一向维护申旭。但此刻,孰亲孰疏明显区别,听完她的陈述后,看着吃饭不香,瘦了一圈的裴晨媛,父亲咬着牙 “媛媛,你是大人了,做什么决定我跟你妈都支持你,但是你要慎重,不要委屈了自己。” 早早的,没吃几口饭的父母,匆忙的洗了碗之后下了地,清明一到,农村就要开始农忙了。 裴晨媛心里清楚,父母此刻比她还难受,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况且,说什么都没用了,这件事情,到底伤害了他们。 简陋的两层小楼是父母毕生得意之作,所以宝贝的裴晨媛占了二楼整层,偌大明亮的闺房里,还是保持了多年的粉红色系列的窗帘和被单,二楼的客厅内并无客人来往,正中间摆着裴晨媛的古筝,古筝旁边一个小方几上,一只样式复古的小香炉,许久没人收拾,古筝的罩布上,还有香炉上,落满了灰尘。 触目处处是痛,这只古筝,虽然材质一般,音质一般,但却是申旭送她的结婚礼物。 出了憋闷的客厅,外面是偌大的阳台,裴晨媛远眺着,此刻的农村,依旧是她记忆中天堂的模样。 四周环绕着广垠的农田,被乡间公路分割成一大块一大块绿色的绒毯,基色是刚刚拔节的麦子。绿色中间偶尔夹杂一片片的明黄装饰,是盛开的油菜花。门前那棵年年盛产的桃树,此刻一树的粉色,还有几棵梨树,此刻也是一树雪白。 裴晨媛心爱的,阳台上又无法种植的藤本月季,抽着长长的枝条,即使被固定在了花墙上,依旧努力的发芽,抽条,忍不住早探头的花骨朵已经若隐若现,今年,定不会辜负这春天,开出一面花墙,回报一冬来照顾它的人儿。 裴晨媛听到了伤口愈合的声音,父母在如此的年龄,依旧选择了保护她,她凭什么能辜负父母的心。 不管有没有婚姻,自己都应该重新振作成一面墙,足以让父母安心依靠的墙。 突然意识过来,裴晨媛走进卧室,换了一身旧衣,寻了自家的地,找到了劳作的父母。 挽起袖子,熟练地做起了农活,像十年前一般。边做边跟父母聊着自己的工作、生活、身体、甚至是薪资、花销,只不谈申旭。 了解裴晨媛若父母,也看出了她的决定,除了回来那天哭过一回,再也没见她流过眼泪,反而强作颜笑,乖乖顺顺的,随着父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几天后返程的时候,一张脸晒得微微发了红,父母看着,竟然比刚回来的时候多了些肉。 第59章 蹭私房菜 回到泉城后,第一个周五下班后,就接到了苏雨辰的电话 “晨媛,上次欠我的一顿饭,明天是不是该兑现了?还有哦,你有什么拿手菜,说说看有没有正好是我喜欢吃的。” 裴晨媛惊讶苏雨辰的记性,听着苏雨辰意思,估摸着大概也推脱不掉了 “可以,明天正好有空。” 下一句,却被苏雨辰的话又吓了一跳 “我还要带个人去的哦,你多做一个人的份。” 裴晨媛很郁闷,她连个像样的餐桌都没有,怎么请两个人吃饭? 一说到出去吃,苏雨辰又一千一万个不乐意。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裴晨媛第一件大事,不是去菜场买菜,而是跑到家具公司买了一套桌凳后,才去了菜场。还好,买了菜回到公寓后不久,家具公司的送货上门的人正好也到了。 不过呢,物有所值,看着那桌子凳子放在客厅中央后,裴晨媛也感觉到了不一样。 原本空空荡荡的客厅,此刻一角摆着冰箱,一角是原来当餐桌的办公桌,另外两个角落面,联通了厨房和卧室充当着过道,现在客厅中间多出一套桌椅,瞬间,小小的屋子,温馨了起来。 送家具的人一走,苏雨辰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 “裴晨媛你买菜了没有,我要过来了啊,半个小时后到。” 这厢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进了厨房开始洗菜,一边洗菜还一边暗下决定,以后对苏雨辰这个人,一定不能再提请他吃饭的事情。 比说好的半个小时还快,苏雨辰到的时候,还不到十一点。不吃惊豪车的速度,只是苏雨辰身后进来的的那个人,着实让裴晨媛大吃了一惊。 说的神秘兮兮的,她还以为是谁,居然是沈君睿沈大老板。瞧着那沈老板,进来的时候也是一脸怀疑和愠怒。 裴晨媛一手从冰箱里拿出鸡蛋,一手无奈的指着电脑 “你们两来得太早,只有一台电脑,你们自己看着等吧,至少还要半个小时才有饭吃。” 然后就躲进了厨房,赶紧准备起饭菜来。 一想到两个大男人坐在她空荡荡的客厅里等饭吃,头皮一阵发紧,这是个怎样奇怪的场面啊。侧耳,客厅里还有对话声传来。 先是沈君睿隐忍着的声音 “苏雨辰,这就是你说的,精品私房菜?” 苏雨辰已经坐在了裴晨媛十分钟前刚擦过的新椅子上,右手支撑在桌面,拖着下巴,左手指尖闲散的轻叩桌面 “这家私房菜,我不仅听人提起过无数次,还亲自品尝过一回,好的很。要不是你照顾我生意,我还不乐意带你来吃呢。” 客厅里,沈君睿依然站在一侧,皱眉看着苏雨辰,不屑的撇开眼睛,双手抱怀而立,四下环顾这套五十平的单身公寓,整个小区都是公司名下的产业,作为宿舍,是他员工的福利。 右侧是裴晨媛的卧室,落地的移动玻璃门大开着,一眼就能看到街景。左侧是入室正门,也开着,一眼就能看到另一栋公寓楼的六楼的阳台,客厅内,光线很好,倒是个不错的住处,只是面积小了点。 介于首次登门,堂而皇之的进卧室显然有点唐突,沈君睿只迈了两步,站在距卧室门五十公分的位置,远眺着玻璃门外的阳台上的风景,听了苏雨辰的话,上扬着音调,无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听人提起?” “听马蕾说过好几回……” 问答的时候是无心,只说完的时候,两个人同时一顿,沈君睿扭头,和苏雨辰一个对视,知道对方大概也意识到了问题。 这才回神,依旧看着门外,远处,高楼林立在阳光下,大片的风景都被挡在几个花盆背后,若不是那几盆花卉怒放的回报,都可惜了背后这个角度被遮住的街景。 苏雨辰站了起来往厨房方向走去,大概是觉得客厅多了一套桌椅,又站了这么两个大男人,觉得拥挤压抑了,或者是,为了刚刚无意提起的人而别扭。 经过厨房门口也没逗留,他不确定刚刚的话裴晨媛有没有听到,只一副到处看看的模样,别着手,踱着小小的步子出了门。 第60章 天台惊喜 其实房间这么小,厨房里只是在摘菜的人,怎么会听不见两个人的对话。 所以她也没抬头,心里不痛快亦发不出火,也不知道刚才门口过去的人是谁,只是在几分钟后,看着桃花眼闪烁,一脸惊喜的苏雨辰跳进门来的时候,才知道,刚刚踱着步子出去的是他。 苏雨辰显然发现了什么,忘记了刚才的尴尬,站在门口,双手扶着门框,站姿妖娆,睁大了眼睛,语气欢愉 “裴晨媛,你这楼顶还有个小花园,花开的不错,这福利,君睿,你对员工不错啊。”后半句放大了声音,是对着客厅里的人说的。 沈君睿不明所以,看着他,裴晨媛噗嗤笑出来声,见惯了别人的反应,她知道苏雨辰惊讶的源头 “切,那些都是我私人所有,沈老板没给过这个福利。” 说话时,从身后的碗筷架子上,拿出了一把剪刀,递给了苏雨辰 “你要是没事,去帮我剪几支花下来,枝干剪个二十公分长度就够了。” 接过剪刀的苏雨辰,欣然前往,回头前还给了沈君睿一个‘跟我来’的眼神。 两个回身台,就到了楼顶,跟过来的沈君睿这才明白了苏雨辰刚才的反应从何而来。 六百个平米左右的楼顶,被楼顶蓄水箱分成了三块空地,裴晨媛的花花草草真不少,把中间联通两个单元的这一大块,应该有三百来平空间的地方,占的满满的,除了一排排花盆中间留着的过道,几无空隙。 西南一偶立着个葡萄架,翠绿包衣的空心钢管搭制,钢管上缠绕着干枯的葡萄藤蔓,那干枯的藤蔓上,一簇一簇的绿叶已经爆青,让人不难想象出夏日的一派繁荣。 除了那副高搭的葡萄架,其余清一色墨绿色的塑料花盆,整齐排列如阅兵列队。大大小小的数百来个花盆,大概是按品种分类,又或者是按植株大小分类,整齐有序。 几十个有膝盖高度的大盆里,搭着半人高的支架,支架比较简陋,大概是自己做的。花架子上缠着月季的枝条,枝繁叶茂。每一个花架子整体看来,都是一个大大的点缀着碎花的绿色绒球。 泉城在清明后,气温已经很高,这里的花卉,即将迎来盛季。 这占据着大半部分空间的,都是跟刚才阳台上的几盆一样的,简易的盆,茂盛的枝叶。月季的旺季还没到,零星的花朵,只胜在个头硕大。 沈君睿吃惊之余,趁着鼻尖萦绕的清香,欣赏起了美景,花花草草,还能认识几种。 各种样式、各种颜色的月季都有,占了大半壁江山,看来必定是裴晨媛的最爱。几盆绣球,翠绿的叶子大如碟盘,每支主干上已经顶了绿茸茸的小小的花骨朵。蓝雪花爬满了一个支架,绿叶间零星吐着水蓝色的花朵,在这红绿黄的主题世界里颇为起眼,整眼看下去,绿萝的伸长枝,像触手,四面爬出很远。昙花肥厚的叶片上,新生的小叶子嫩红可爱。宫灯举起一串串小灯笼。再仔细了看,居然还有几颗紫红的春菊,开的烂漫,居然还有一颗一人高的橘树,米白的小花丛中,蜜蜂蝴蝶飞舞…… 视线忽然被打断,看着花丛中剪的不亦乐乎的苏雨辰,沈君睿眸子一深 “苏雨辰,最近来泉城,你身边怎么这么清净?” 苏雨辰收了手里的动作,直了腰,挑眉一笑 “为裴晨媛,你懂的!” 这口气!沈君睿心脏为之一沉。 裴晨媛成了他最近闲暇时,经常放在脑中的人,只是想到她的时候,从来没考虑过她身边还站着个苏雨辰。 “有这么喜欢她?” 一大把的玫瑰拢在怀里,印得苏雨辰一张笑脸妖艳万分 “跟她在一起有多舒服?你感觉不出来?” 第61章 请假离婚 泉城气温常年偏高,五一来临的时候已经算夏天了,申旭和裴晨媛终于不得不面临着最终决定了,因为冬衣一脱,马蕾将近五个月的肚子显怀了。 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申旭踌躇着,敲开了607的门,裴晨媛开门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惊讶,她每天上班都盯着马蕾的肚子,申旭现在才来,比她预计的时间,晚多了。 “媛媛,我们谈谈。” 裴晨媛没有表示,只是转身进了公寓,没有关上的门,意思告诉申旭,自己进来。 申旭进了门,客厅里干净温馨,办公桌上的电脑里,轻缓的音乐缓缓流淌出来一般,那套木色的桌椅,泛着暖意的光,桌子上一只瘦长的,玻璃材质的饮料瓶里,插着鲜花,是来自楼顶的玫瑰。 裴晨媛自己坐了下来,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花瓶一边有开水瓶和水杯,裴晨媛倒了满满的一杯水,仅有的这只水杯,被她握着,送到了自己口边。 显然申旭有点失落,原本想伸出去的手又放回腿上。 以前,上班的时候,他在公司经常一整天都忙得想不起来喝水,每次都要到下班后,才想起来渴的要命。所以原来在家里,裴晨媛只要自己想喝水,都是倒上两杯,第一杯是给他,第二杯才自己喝。 “媛媛……” 申旭的样子纠结,可是裴晨媛看起来却有点假。 “我们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裴晨媛很意外,原本她以为自己是受害者,所以之前的痛苦都是因为背叛。可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要作出着一副受伤的模样,以至于现在,看起来好像裴晨媛要抛弃他了一样。 “媛媛,是我对不起你,可是这个孩子,我家里说要留着,马蕾她身体又不好,不能流产,她家里也支持生下来。” 申旭的脑袋大概跟他的语言一样乱,没有逻辑,都这个时候了,还像个二十出头的愣青头一样搬出家长来。一想申旭的母亲,她的婆婆,那个强势的老太太,裴晨媛一惊,清醒了起来 “申旭,离婚吧,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确实,你应该对马蕾负责。而我,我们之间,也没什么牵挂了。如果说还有什么要考虑,只有一点点婚内的共同财产而已,你看着分吧。下周一,我们一起去民政局。” 真走到了这一步,大抵都是亏欠别人的人比被别人亏欠的人要难受的多,所以裴晨媛也没想到,自己会比申旭轻松,打电话给沈君睿请假的时候,也就没有隐瞒。 周一的一大早,沈君睿还没到公司,开着车的时候,裴晨媛的电话就进来了,音调里带着些许的犹豫,但口气坚定 “沈总,我想,请一天假。” 一想到今天周一,沈君睿并没有爽快的答应,反问 “今天有调度大会,什么事情非要请假?” 裴晨媛也猜到了老板的反应 “我知道,下午两点前我尽量赶回来,去趟民政局,离个婚半天也够了。” 沈君睿惊愕,话说到这个份上,还能拒绝吗。 上午十来分钟的简短工作会议上,黄鸣主持着会议,申旭不在,裴晨媛不在,沈君睿走着神,没有人再主动发言,大部人的发言稿,都是准备留到下午的大会上讲的。 而泉城最繁华的地段上,出了民政局大门的时候,裴晨媛站在阳光下,看向手中的绿本,又回头看向民政局的大厅,不过进去了一趟,半个小时的时间,只是换了颜色的本子,仿佛,天,也没有塌下来。 至于财产,申旭只拿了那套房子,现在这个行情下,那套房子,值一百好几十万了。现金,车,都给了她,一下子,□□里,现金数字跳到了一百万,裴晨媛不习惯,她从来没感觉到,自己是这么的富有。 阳光还是明媚的,五月的天真正热了起来,裴晨媛穿着薄薄的长袖,出了汗,感觉浑身毛拉拉的都不舒服,想洗澡。 走到车库,开了车就走,来的时候还是申旭开的车,现在他却没有跟过来,大概是打车走了,裴晨媛心里暗笑,原来自己在申旭心里,是这么小气的人。 第62章 我需要你 下午两点,申旭和裴晨媛同时又出现在了会议上,工作汇报,工作安排,一切正常,没有人感觉意外。 只有沈君睿一个分神之间,满腹狐疑,这两个人,上午真是去离婚了吗?不过介于会议的重要性,很快又拢了神。 倒是下班后接到沈君睿电话的时候,裴晨媛有点意外,电话里老板的声音跟平时的调调完全不一样,好像有什么事特别着急一样。 “裴晨媛,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正在淘米的裴晨媛手里保持着动作回答 “在公寓呢,没做什么,有事?” “哦,一点小事,我十分钟后到你公寓。” 裴晨媛想再问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了,低头才发现,光顾着接电话,米淘多了。 沈君睿还真准时,十分钟真就到了,人走到公寓门口的时候,裴晨媛的门开着,他站在门外就闻到了进门第一间的厨房里,传出了米饭的香味,走进了大门站在门口侧立,厨房里洗菜的水声、锅里的焖煮菜肴的声音,烧开水的声音,混杂一起的,还有裴晨媛的客厅里的电脑里传出的古琴曲的声音,没有违和感,这个女人也没有发疯的迹象,一切正常? 裴晨媛扯了两张纸擦干了手,引着人就进了客厅,暂停了音乐,指了指椅子,接过了沈君睿手里的文件 “沈总,怎么回事?这是什么?” 低头看了一眼,再抬头的时候,满眼里都是怀疑 “沈总,这不合格品的报告单,今天刚做出来,下面几个部门还没通过呢,怎么到了您这儿,就是真着急的话,叫质量的小王跑流程就可以了,您怎么还???” 沈君睿一耸肩膀,不似工作的状态 “别管,签你的就行。” 裴晨媛乖乖低头,审核过了单子,然后签了名字和处理方案,还笔的时候盯着沈君睿,眼睛都不眨巴,她有点莫名其妙,摸不准老板的意思,就不合格品这点事,用不着老板亲自跑动。这货今天肯定不是为工作的事来的。 还在愣神,只见那厢沈君睿从西裤里掏出了一把钥匙,刚才的文件也没带走,走到门临着门的608门前,开锁。 这边裴晨媛才明白过来,就说这人今天不是为工作的事过来的。 不为公事,心情就能放松,站在门前,打着招呼 “沈总,这608是您的啊?您这是?” 沈君睿一反刚才严肃的表情,声音也轻松愉快不少 “每天都要回海城住,来去路上要两个小时,反正这也有现成的地方,住过来会方便很多。” 说完,门开了。 裴晨媛返回厨房,不久,电饭锅的开关腾的一声跳开,米饭已经好了,锅里的汤也好了。 刚拿出汤碗的时候,沈君睿又折了回来,进了客厅,拿出文件夹,又折回厨房门口,倚在门前,一脸怪怪的表情,跟他整个人都不搭,口气却还好 “裴晨媛,请我吃饭呗。” 一个错愕后失笑 “怎么?精品私房菜容易吃上瘾是不是?” 沈君睿终于笑了出来,声音比裴晨媛还大,一边笑着,一边自己往客厅里走,坐在电脑面前,等着裴晨媛再加炒一个菜。手头一点鼠标,电脑屏幕就亮了起来,音乐播放器在首页,但没有播放,曲目停留在古琴曲‘凤求凰’上,再一点,曲子靡靡地出了声。 气氛恰好,只是饭菜做得后,两个人面对面吃饭的时候,裴晨媛总觉得别扭,苏雨辰坐在对面的时候就不别扭,那个家伙话多,惯会调节气氛。 而此刻的沈君睿,一脸放松的神情,身上还是白天在公司的衣着,深蓝色的工作装,松开了第一粒扣子,露出里面白衬衫的□□的领口,衬衫的第一粒扣子依然没扣,露出了半截若隐若现的锁骨,喉结随着吃饭和说话,上下徘徊着 “裴晨媛,你真和申旭离婚了?” 气氛起了点微妙的变化,裴晨媛只嗯了一声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裴晨媛依旧说不上话 “准确的说,公司我才接手半年的时间,化验这块的工作,我需要你裴晨媛。” 裴晨媛一下子坦然,就说这个人今天怪怪的,是为这个? “沈总放心,我现在很需要这份工作,我得养活自己。” 气氛更加尴尬了起来,沈君睿没料到裴晨媛说这话的口气如此僵硬。原本到嘴边的‘你不要走’,变成了‘工作上我需要你’。也不全是因为说不出口,只是有些事情,自己也觉得突然了。 碗筷交响乐之余,一阵铃声突兀而来,沈君睿不情不愿的模样接了电话 “曼棋,今天真没空,跟公司员工在一起呢。” 显然,沈君睿在推脱约会,裴晨媛没仔细听,她只瞄了一眼电饭锅,心想着,米饭应该还有剩,别弄的跟上次苏雨辰一样,莫名其妙的,就成欠他一顿饭的事了。 第63章 我离婚了 是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感情看来也是这么一回事。 事情拖了小半年,真正离了婚,裴晨媛没有想象中的难过。 老板还被周一那顿饭收买了,这一周来,都没给他安排事情做,这是照顾她刚离婚吗? 只有到了周五天快擦黑的时候,裴晨媛的心情才有点差了下来,拼命找事情给自己忙了五天,现下这一松弦,就有点茫然,所以在电话里,苏雨辰听出来的声音,显得有点恹恹的。 “怎么了?状态这么差!” “有事情吗,没事我挂了啊。” 苏雨辰一时语塞,竟被裴晨媛挂了电话,半晌愣神后,不甘心,再拨回去 “去冯晖酒吧,喝点酒?” “不去” “来我这喝点茶” “不去” “去吃好吃的,有美食节哦!” “不去” “对了,最近天气暖和了,你有没有开始跑步?” 这一说,裴晨媛才想起来,有好几个月没认真锻炼了,手忍不住伸到肚子上,人是瘦了,小腹上原来清晰的马甲线基本没了,是该去锻炼锻炼了。 想法是一回事,只是见到苏雨辰的时候,裴晨媛立马就有了种上当的感觉。每次一碰到他这个人,裴晨媛都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不管做什么事情,他苏雨辰都要占着主导地位,即使问她的主意,也是给她是与否二选一的机会。 比如本来说好只是一起去健身房的,苏雨辰一接到她就开车直接去了饭店,还打着一幅为你好的旗帜 “你容易低血糖,应该先吃饭。” 吃完饭又拉着她逛了好一会街,又一副专业的口气 “吃完饭一个小时内,不能剧烈运动,最好等两个小时后运动最好。” 所以等真到了健身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了。 人不多,该锻炼的早就锻炼结束了,这个时候还来客人,显然健身房前台都有点诧异,诧异后妒忌着裴晨媛,这个像冬日里的阳光一般耀眼的熟客,帅哥苏先生,跟她贴的太近了。 拒绝了前台的茶水,两人直奔目的地,健身房分上下两层楼,占地面积很大,一楼是些健身器材,没半个小时,苏雨辰就带着裴晨媛认识个遍。 再上二楼的时候,他才明显感觉到裴晨媛的眼睛亮了一下。 这二楼,是分成一间间的特色课程的教室,每一间教室装修都大同小异,只有两个教室之间的隔墙是不透明的隔板墙,靠外采光一面,和靠里联通走廊的这面,全是玻璃墙,使得每间室内里面的课程一目了然。 这个时间点,窗外一片黝黑,偶过的车灯似流星,室内通明的灯火,渲染了墙外的夜,与街边的路灯遥相辉映。 裴晨媛走在苏雨辰前面,沿着走廊一间一间观赏下来,室内各具风情。有跳着健身操的,扭着肚皮舞的,还有性感的钢管舞,劲爆的健美秀。 直到最里面一间,有人的脸色激动了起来,面前这间教室里,性感的音乐伴着的舞蹈是——拉丁。 心里羡慕这个很久了,自己是错过了学舞蹈的年龄,裴晨媛只趴在玻璃墙上,一眼艳羡的看。 苏雨辰在身后一脸揶揄的笑着 “怎么,喜欢这个啊?学呗。” 一想到僵硬的四肢,裴晨媛给了一个白眼 “一点功底都没有,怎么学?” 那厢笑得是更欢了 “正好我也没有,一起学,比比我两天赋,怎样?” 一个犹豫 另一个就激将 “你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激将法对裴晨媛还真是很有用,这不才没一会,两个人就在私教的带领下,学起了基本动作,虽然动作是别扭了一点还不熟练,满身的汗水表明了两个人的认真。 畅汗淋漓间,苏雨辰附在耳边轻轻地问 “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一个泄气,裴晨媛也停下了动作 “我离婚了!” 第64章 有人送花 五月份的下旬,到了月季花的盛季,去年冬剪的时候,顺便翻了盆,又给月季下了很重的底肥,如今,所有的肥料都发挥出了肥效。 阳台上,月季一盆盆枝繁叶茂,花朵硕大,香气扑鼻,裴晨媛种花的功力确实炉火纯青,从来人家的月季是一朵一朵的开,而她的,是一拨一拨的开。 而今,楼顶上基本已经空了。 申旭灭了裴晨媛的楼顶花园梦,因为有好几回,裴晨媛在楼顶浇水的时候,他就站在一单元楼顶入门的地方,看着她浇水剪枝,那小眼神,就像从前看着她打理花草一样,满园子的东西都是自己所拥有的,那种幸福感。 裴晨媛别扭,无计可施,还有一回把马蕾都招来了,两个人就一起站在那看她,一回身就吓得一哆嗦。看这个情形,马蕾大概是搬过来了,那肚子,确实不适合一个人在外面住了。 马蕾也倒没闹腾,让裴晨媛心里愧疚的很。思前想后,迫不得已,冒出了个揪心的主意,还是把花都处理了吧。 千万个舍不得,也不得不下了狠心,只挑最喜欢的,留了十来个品种的月季,养在阳台上。其余的,作为告别礼,送给了网上结交的一众花友。现如今,一起种花的朋友就像过去的很多事一样,再不想交往触碰了。 被留下的十几盆精品,现在正开在阳台上,裴晨媛如数家珍。 一盆‘美咲’,浅粉重瓣,日系血统,香味中等,复花性强 一盆‘银禧庆典’,法国血统,花瓣上层是深粉色,下层近花心处是明黄色,颜色层次感强,香味也好,唯一不足的是单花期短 一盆‘朱丽叶’,切花月季,复瓣,外围花瓣杏色,花心橙色,无香,是她的最爱 还有……还有…… 还有客厅办公桌上,一个大大的水晶花瓶里的那束‘卡罗拉’,就是市场上常见的,大红色妖艳的玫瑰,原本裴晨媛也挺喜欢,只是现在,坐在桌前,看着99朵那么一大束,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如站在桌前的那个男人。 苏雨辰一大清早,招摇过市,穿着骚包的粉色衬衫,仰着妖冶的笑脸,倚在豪车上,手里捧着这么一大束玫瑰,站在裴晨媛楼下大声反反复复叫着 “裴晨媛!裴晨媛!” 裴晨媛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还穿着睡衣,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走到连通四间公寓的北向阳台上,探头向下看,眼前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被吓得一个趔趄,本能的往后退,对面的楼上,三三两两的同事,陆陆续续也从阳台上探出了头来,看看楼下,然后再看向她。 这个苏雨辰,唯恐天下不乱。 电话很快打到楼下,楼下的人在接到裴晨媛电话的时候,终于嘴角上旋,停下了声音。 裴晨媛门都没关,知道他肯定会上楼,只是走到卧室随手拿了件薄外套披在了身上,然后就站在门口等他。 分分钟,微微喘着粗气苏雨辰也到了门前,还是刚才倚在车上的姿势倚在她的门上,一只手在胸前抱着花束,一只手别在身后,几乎是贴着她面对面的站立,说不出的帅气和魅惑。 裴晨媛心里暗赞对方的同时,也看了自己,睡衣是最普通的样式,随意披着的针织衫,顶着一头没打理的直发,心下渐惭,生生在自己和苏雨辰之间划出一条银河。这个人再帅气,跟自己也不会在一条线上。 “苏雨辰,你干什么?你来过两次,别说还不记得门牌号啊。我们公司还没人知道我离婚的事,你来这一招,是要砸我饭碗啊?” 苏雨辰显然不这么想,台词也想备好了一般一说一串,一句接着一句 “你以为能瞒多久,马蕾肚子都那样了,他们估计很快也会结婚的吧。”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要追你。” “你要是不想在这工作了,跟我走,我养你。” 裴晨媛语塞,抬头对视着对方,皱眉,一脸怒气里带着认真,心里只有刚刚自己划开的那条银河 “苏雨辰,你看清楚了。你和我,哪里像是合适?” 苏雨辰一怔,然后大笑 “裴晨媛,你个没人性的家伙,我只是给你挣点面子罢了,也就是我,才愿意来带你出去散心,走吧,逛街去。” 裴晨媛显然没想到这个转变,一脸的不解,还堵着气 “那你这玩的什么把戏?我受不起。你再这样玩下去,朋友也不要做了。” 苏雨辰一边一脸轻松地笑,一边从身后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只大大的水晶花瓶 “有人给你送花还不高兴啊?连个花瓶还要送花的人自备。” 在裴晨媛显摆过花瓶之后,把那一大束花和花瓶抱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腾出,推着裴晨媛进了卧室。 “你赶紧换衣服,大周末的,我们出去逛逛,这个花,给你养客厅。” 坐在床上,看着门被关上了,裴晨媛双手盖在前额,还嫌弃的把自己的头发拨的更乱了,小小的恼恨,自作多情了一回。 洗漱用品在阳台,她一向的习惯。赶紧的,洗脸,换衣服。 衣服刚换好的时候,卧室门外的人不耐烦的敲起门来 “好了没有啊,要不要这么久啊,半个小时了。” 裴晨媛开门,抬手看了下手表,又要举给说话的人看,一脸鄙视 “你有没有时间观念,明明才二十分钟。” 苏雨辰眼前一亮,面前的女人,气色神色俱佳,俏皮成熟皆或不缺。 白色贴身紧腰的背心打底,外批一件水粉色针织开衫,袖子卷到肘关节之上,黑色包臀短裙长度与针织衫齐平,肉色偏深暗的丝袜,纯白的休闲鞋,长发束了马尾,露出了线条优美的脖颈。 苏雨辰一时间的失了神,那人举了起来给他看时间的玉白手臂,微撅的粉唇,扬起的下巴,甚至是抬头间浅浅的抬头纹,无一不是诱惑,该死的,真想咬一口那晃动的手臂。 被晃回了神,微微失望,苏雨辰发现,自己的洒脱越来越少,在裴晨媛面前,谨慎越来越多,就连这一刻的失神,都要装出样子来遮掩了。 “你都不要化妆的吗,天天素着一张脸?还有,本来个子就不高,还穿平跟鞋,有没有高跟鞋啊!” 裴晨媛一脸无话可说的表情,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第一次听别人嫌弃她矮,一米七二的身高,要还是矮,多高才算高? 正要出言反驳,苏雨辰一米八多的身体,直立在面前,还走近了一步,裴晨媛抬头,才看见了他的脸。确实,是矮,抬头看人的是她。 还真不习惯这个角度跟别人说话,裴晨媛在身高上,纵横江湖,胜出了无数回,而今,一个苏雨辰,还有个沈老板,让她尝到了气馁的滋味。 到底出门的时候,裴晨媛还是没化妆,也没有换上高跟鞋,不是苏雨辰拧不过她,而是她,确实没有高跟鞋,没有化妆品。 原本的生活圈子简单,去哪也不必要化妆。 原本为了跟上申旭,从来也没考虑过高跟鞋。 刻意保持了距离,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楼下停车场的时候,裴晨媛微微抬头,还能看到有几个阳台上,有同事在看着他们,和那辆骚包车,手里好像还在指指点点的,大概是在讨论她。就知道,有些事是肯定瞒不住了。 上了车,坐在副驾座位上,系着安全带,漫不经心间神色黯然 “苏雨辰,你今天一闹腾,我怕是混不下去了,说不定,还能被说成是先出轨的人。” 苏雨辰依旧一脸鄙夷 “难道,你喜欢做被老公和闺蜜抛弃的怨妇。” 第65章 逛街散心 天气微微热,车里温度更高,空调一开,车内香浓的香水味淡了些许,两个人舒坦了许多,倒是苏雨辰暗暗下决心,该把香水扔了,裴晨媛不喜欢这个。 裴晨媛觉得,苏雨辰哄女孩子时的智商,能达到一百五,甚至两百五。一路上东扯西扯的,笑料不断,倒是让她很快忘记了刚才被议论的不开心。半个多小时后,车停在市区最繁华的商场停车场时,才想起来苏雨辰要逛街的想法。 “苏雨辰你带我来这个地方干什么,这儿的东西,我可消费不起。” “没关系,随便逛逛,我还缺几件衣服,你帮我参考参考,中午我请你吃饭当报酬行不行?” 苏雨辰絮絮叨叨,一路牵着裴晨媛,真的开始一家店一家店逛了起来。 就说过苏雨辰的主导意识强,裴晨媛这手上,怎么使劲也甩不掉那只讨厌的大手。 说是找她作参考,一路买过来,苏雨辰也是自有主张,裴晨媛就像个负责拎包的跑腿。每逛一间店面,过程都惊人的雷同,苏雨辰挑衣服,然后试衣服,然后找她评价,然后买。 花钱的人买得痛快,裴晨媛感慨也多,衣架子就是好,穿什么衣服都有型,那导购员眼光里开出的花就能证明。 只是说到参考,裴晨媛有自己的喜好。 不管到什么店里,苏雨辰试衣服的时候,她的视线,总是停留在西装衬衫区域,买衣服的人不试,晨媛的脑子里,只能想象出,沈老板穿这些,应该不错。 一个乐此不疲,一个怨声载道,在一家店面门口,裴晨媛彻底走不动了,腰酸腿疼的,逛街比跑步还累,嘴上找借口掩饰着,人冲进店铺,坐在沙发上起不来了。 “看看这家,挺好的。” 苏雨辰没看上这品牌,却还是顺了裴晨媛的意思,挑了一件休闲衫,磨磨唧唧进了试衣间。 裴晨媛这才抬头看了店子的招牌—雅戈尔。申旭有一件雅戈尔的休闲西装,她还记得买的时候颇为心疼,万恶的有钱人,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还感觉到苏雨辰脸上嫌弃的表情了。 忘却了疲累,走进西装区流连着,指尖在挂成一排的西装肩上滑过,衣服的不同材质带来不同的手感,申旭那件的款式,找不到了。 高档的商场,人气不够旺盛,即使是这种不很贵的大众品牌店,人也不多,三三两两的客人,穿着都很好。 第二排的西装衣架前,一个精心挑选的美女,一个照面就让裴晨媛着实自卑了一把,深蓝色丝质的及膝连衣裙,大波浪卷长发,妆容精致,首饰搭配十分恰当,美艳却不落俗,高挑的身段,踩在高跟鞋上,更显修长。 女人眉头紧皱,不满意的模样,直到走近跟前,裴晨媛才听到她小声的牢骚 “这样的衣服根本不适合,我们完全可以买高档一点的品牌。” 裴晨媛这算找到了苏雨辰嫌弃的缘由,心里一乐,这美女,跟他倒是登对。 更衣室传来开门的声音,有人出来了,苏雨辰吗,沿着衣架,裴晨媛走了过去。原本对面的美女显然也是在等人,也跟着,向更衣室这边走来,踩着高跟鞋的步伐比她还快,说着话,从裴晨媛身侧越了过去。 “君睿,你出来啦,我看看怎么样,你说你,为什么不买个更好点的品牌呢…………”。 熟悉的名字,沈君睿?裴晨媛立住定睛,还真是沈老板,侧对着她的方位,身上一件银灰色的西装,吊牌还在脖子后挂着。一个侧身,吊牌一甩,沈君睿就看见了美女身后的她。 员工逛街,碰到老板,应该谁先打招呼? 当然是裴晨媛先 “沈总,好巧!” 美女听到声音,扭头,脸上的表情还有几分惊讶 “君睿,这位是?” 裴晨媛还在暗自想着该怎么跟人自我介绍的时候,沈君睿就先开了口,是在给美女介绍,声音浑厚,很有耐心 “好巧,这是我公司的同事,裴晨媛。” 介绍完了又侧脸又转向裴晨媛 “裴晨媛?你一个人?” 气氛微微的尴尬了起来,裴晨媛进退两难,说一个人逛街,逛男装区,不合常理,可是要说和苏雨辰一起逛街,会不会引起老板的误会? 反正潜意思里,不想让他误会。 “吱————”的一声轻响,更衣室又出来个人,这回肯定是苏雨辰,一边低头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絮叨声就传了出来 “我就说这家衣服不适合我,裴晨媛你看看,是不是显得我老了十岁……” 走到跟前,抬头,多了两个人,一愣,咧嘴展眼,笑着打起了招呼 “这么巧,君睿,曼棋,你们也来这家。” 抬手看着手表 “哈哈,正好快十二点了,一起吃饭吧。” 美女跟苏雨辰还真熟 “好啊,雨辰,四楼有家新开的‘塔可’,东西很好吃的,我们一起去。真是的,这个牌子的衣服都不适合你们俩,赶紧去换回来。” 说着,手势就要去推两个人。 身后的裴晨媛思索, 曼棋,沈君睿提过好几次的名字。 第66章 搬进公寓 苏雨辰打过来的电话越来越频繁了,大部分时间,都是以裴晨媛拒绝见面而告终的,除了偶尔一起去健身房学一下拉丁,其他几无交集。 潜意识里,她怕见面次数多了,误会更深,这苏雨辰老喜欢拉拉扯扯的习惯,她真心不喜欢。 不过裴晨媛的日子注定平静不了,她现在特别怕出门,经常在楼下碰到同事的时候,同事都要挽留住她,然后问无数和申旭马蕾相关的话题,然后再给她无限可怜的目光。你说这人,怎么就老喜欢来捅捅别人的伤口呢。 又领了一次工资!现在,裴晨媛就以这种方式来计算日期。 六月中旬的天,上午九点就开始暴热,好在裴晨媛住的六楼,门窗同时打开,风很大,空调吹多了也不大好。 做完卫生,敞开着两面的大门,准备等通通风,吹干了地板再关门开空调,然后做饭吃,吃完再睡个午觉,然后再…………。 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可是习惯使然,裴晨媛依然米饭又煮多了,手里洗着青菜,心里计划着,剩下的米饭,够明天中午蛋炒饭吃一顿了。 门外一阵吵杂声,裴晨媛惊奇,像是608的动静。 于是稀奇,这栋公寓是公司的产业,几年前就买下来作为员工宿舍的,已经有几年了。 每一层的08号房都是户型最好的一间,原先,几个大领导白白占着的,住不住都占着,被收购以后,也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如今这608?谁要来住?灵光一现,上次,沈君睿来开过这个门。 开了门,探出了头,眼前是熟人,几个行政部的小年轻,对着她微笑着。裴晨媛也微笑,打着招呼,问了一句 “你们一个个都拿着工具,准备干吗啊?” 领头的一个开了口 “裴经理,我们沈总说是要和同事们打成一片,准备住到公司公寓来,多和同事们走动走动呢。这不608一直是总经理的宿舍,还没住过人,我们几个先来打扫一下。” “啊!” 果然被裴晨媛猜着了,至于,说什么要和同事打成一片,裴晨媛不信。 想到上次苏雨辰说过的沈老板的遭遇,大概这人,海城住的也不舒服吧。 三四个小年轻没一会就打扫完了,上上下下,嘻嘻闹闹,几次来回,裴晨媛门外一直叮叮当当的响动。 到了中午的时候,裴晨媛在好奇心驱使下,进了608参观了一回,果然,领导的待遇就是不一样,608房型更好,面积更大,采光更亮,这么一会功夫,室内又多出了好些家具。 实木的沙发配着茶几,茶几上一套不错的茶具,正对沙发的墙上挂好了大大的电视,沙发旁边是室内原配的办公桌,桌上的电脑已经都收拾好了。 卧室内,原配的衣柜也不见了,换成了更高档的实木衣柜,空调、洗衣机、冰箱已经全部就位…… 半天的吵杂,领导宿舍大变了样,好不容易盼着隔壁的动静停了下来,裴晨媛总算可以安静的吃饭睡觉了。正午睡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她有点恼火,刚刚才睡着,大中午的,一点多,谁这个时候过来,让不让人睡觉了? 开门后又不得不压下了暴增的火气,门外站着的,是他的老板沈君睿。 “沈总,大周末的,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您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沈君睿不习惯裴晨媛的玩笑,也不知道裴晨媛曾经说过的,喜欢老男人的论调,算着,也就比裴晨媛大了4岁,才33而已,比申旭还小了一岁。 “老人家?我?” 裴晨媛一下子清醒了 “不是你理解的老人家的意思,我说的是老男人的意思,老男人才有味道的意思,不是真的老。” 越描越黑,沈君睿彻底黑了脸,裴晨媛只好终止话题 “好吧,沈总,有什么指示吗?” “不是公事。” “沈君睿同学,你有什么私事?” “请你帮忙,选点日常家居要用的东西。” 裴晨媛终于松了一口气,就这个,她擅长。 “那你稍等,我换件衣服。” 说完,退回屋子,关门! 沈君睿也是退后了一步,进了608。 第67章 功德圆满 裴晨媛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衣服,敲着沈君睿门的时候,心里多了一个奇妙的想法,原来住603的时候,从来没敲过别人的门,这回有邻居了,还是自己的老板,讨好领导总没错的。 所以沈君睿一开门,就看见了微笑着的裴晨媛 “沈总,哦!不是,君睿同学,走吧,你开车哦!” “嗯!” 沈君睿一路只是一个司机的角色,一个受审问者的角色。问了半天,裴晨媛盯着一张耐心的侧脸,半晌明白过来,这个沈君睿,看样子要长期搬过来住了,家具家电是早就买好了的,就只缺一套家具日用的东西,之所以找她帮忙,因为他觉得,家居的东西,女人比较擅长。 裴晨媛还是有点不大相信,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 “叫我帮你挑,不怕喜好不对味吗?” “你也喜欢雅戈尔是不是?” 裴晨媛想起上次在商场的巧遇,不觉点了点头 “正好,我也喜欢,所以,找你帮忙没错。” 呵呵,裴晨媛嘲讽自己,也嘲讽老板,自己跟自己心里对话,我倒是喜欢雅戈尔,只是买不起,买不起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心里话,没敢说出来。 直到一下午逛下来,裴晨媛才有了一种的感觉——老板的马屁不好拍。 逛街明明比跑步还累,为什么那么多女人还是那么爱逛街。 还好,半天的收获不小,床垫、被子、四件套,各式衣架,日化用品,甚至小到连垃圾桶都给他考虑到了,一二三,卧室、洗手间、厨房各一个,对了,厨房,就说总感觉还有什么东西没考虑到,厨房用品怎么都没有。 “再去一趟厨房用品区吧,平时,你,怎么吃饭啊?” 沈君睿考虑一下 “跟你的一样吧。” 裴晨媛皱了皱鼻子,心里想着,怎么能跟我一样,我的厨房几乎没东西。嘴里却说着 “你怎么想到搬泉城来住,都没人照应,一个人有什么好的?” 大概也在巴结着帮忙的人,沈君睿态度特别好 “一个人清静!工作上也方便,我也不需要别人照顾,自己能行。”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厢两个人呢,越发没了老板和员工的样子。 买这种生活用品,不少店家认错了两人的关系,不是夫妻男女朋友,怎么会一起来买床单被套?沈君睿没开口,裴晨媛一个一个着急着解释,逛到后面,实在累得够呛,解释的劲头也没了。 到了高档餐具店,裴晨媛鱼贯而入,眼睛放光,唇中低语 太漂亮了! 导购员一看到有生意,提起了劲头,跟着裴晨媛,一边走一边介绍 “美女,我们这的陶瓷都是景德镇定制,每套的样式和花色都是独一无二的…………” 太喜欢了,就算没有销售人员的介绍,裴晨媛从来对漂亮的厨具和餐具没有抵抗力,那细腻的质地,简洁的花色,盘子碗碟周身几近透明,却在握手的这一面做了细致的防烫纹路……, 可是,一看标价,裴晨媛脖子一缩,这价格,一个月工资也就够买两套啊。 精明的销售人员观察到裴晨媛微妙的表情变化,变了策略,转向沈君睿 “先生,太太这么喜欢这套餐具,你买了送给她她一定很高兴,做起饭来肯定也更有动力了…………” 也不知道沈君睿听没听进去,他只是看了一眼餐具,又看了一眼裴晨媛,那边陶醉的人儿,因为价格贵不想买了,干脆饱了眼福再说,又跑过去欣赏另一套更贵的东西去了。 沈君睿心思微动,一个人特别喜欢一样东西又觉得得不到的时候,是这种情绪,遗憾?艳羡? 就像裴晨媛站在苏雨辰身边,两个人莫名的合拍,他就有这种遗憾又艳羡的情绪,于是,点头,掏卡 “帮我把这套包起来。” 两个人带着一后备箱的战利品回程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吃饱喝足的裴晨媛靠在车座上,手里把玩着手机,俏皮了声音 “沈老板,你的员工今天给你的马屁拍高兴了没?” 沈君睿专心开着车,还是没忍住笑意,嘴角弯起,扶着方向盘换手卷起衬衫的袖子,露出了裴晨媛看着流口水过的手臂,语调未明 “差了一点,再来个老板娘就功德圆满了。” 第66章 君睿身世 有钱人越嫌弃,穷人越尴尬,美女走到裴晨媛跟前,声音柔软,伸出柔荑,巧笑的样子大方甜美,只是更窘了她而已。 “你好,我叫林曼棋,很高兴认识你。” 眼前人跟自己一般年龄,笑得一脸温和,姿容优雅,一点没有刚才跟沈君睿亲昵有余的劲,裴晨媛想起了过年那天,部门小姑娘的八卦真不靠谱,沈老板这明明有女朋友的吗。 “你好,裴晨媛,也很高兴认识你。” “裴小姐,在君睿公司做什么工作的啊?” “化验。” “跟雨辰一起?男女朋友?” 裴晨媛的脸,刷的红了个透,回答的话也引起了林曼棋善意的轻笑 “不是,只是普通朋友。” 苏雨辰试新衣服慢,换回自己衣服倒是快,一出来就接准了话头 “暂时是普通朋友,我会努力追到你的。” 然后,没心没肺的,走向不远处的沙发,显摆着上面大大小小的一堆战利品。 “你陪君睿出来,好像没什么收获吗,看看我的。” 身后裴晨媛的怒目他没看见,开门听见了他前一句话,愣在门口的沈君睿他也没看见,得意间还习惯了安排别人 “曼棋,你和君睿先去‘塔可’,我跟晨媛把东西送到车上,等下就过来。” 沈君睿站在镜前,整理着衣服领口,心口猛缩,镜子里不只有自己,还有苏雨辰和裴晨媛的背影。 一下子,他就想到了从北京回来的那天,也就是申旭出问题的那天,苏雨辰的一句‘我有机会了’,还有在裴晨媛公寓楼顶,那句‘你懂的’,还有刚才新鲜出炉的‘我会努力追到你的’,突然间,莫名的烦躁,不知从哪里涌了上来。 他一大清早正要出门的时候,被林曼棋堵在家门口,好不容易拒绝了看电影的要求,找了个买件衣服的借口,耳朵又被折磨了半天,今天的烦躁,够够的了。 沈君睿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有些决定,当下则下,晚了,怕自己后悔莫及。608的钥匙还在车上,如果在手头,一定会被他捏碎。 十二点,正是用餐高峰点,装修精致的西餐厅内也有点喧哗了。 雅座间,沈君睿有点烦躁,很少开口,裴晨媛也是吃不习惯,只有林曼棋,斯文优雅,心情仿佛不错,苏雨辰的吃相也比上次好了很多,终于有点富家公子的样子了。 一顿压抑的午餐吃完,裴晨媛才舒了一口气,不喜欢西餐,亦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更不喜欢沈君睿烦躁的格调,总算解放了! “不要,我不想逛了,累死人了,腿要断了,还没吃饱呢,我们回去吧。” 互不打扰,两两道别后,苏雨辰还要接着逛街,裴晨媛忍无可忍,打着滚耍赖,越说越像是撒娇,惹得苏雨辰笑眯了桃花眼。 难得胜利了一回,没多久,x6就开在了回程的高速公路上。 阳光明媚,苏雨辰明媚,裴晨媛有点瞌睡,嫌弃着苏雨辰的喋喋不休。 “苏雨辰,我有点困。” “别睡,陪我说话。” “那还是你说吧,我听着。” 限速120的高速上,x6开着140马的速度,苏雨辰伸出了一只手,送到腰间,想要咯吱她,就算苏雨辰不怕,也吓醒了她裴晨媛。 “苏雨辰,别闹,这么快的速度,好好开车。” “那你别睡觉,跟我说话” “你说,我听。” “说什么?” “说我们沈老板,你跟他认识多久了。” 苏雨辰扭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回头看着前方的路 “两家有生意来往,我们从小就认识,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 “那林曼棋呢?” “你怎么对他们感兴趣?” 裴晨媛扁着嘴 “我那部门下面,好些个单身小姑娘对沈老板好奇呢,我替他们把把关。” 于是,苏雨辰大开了话匣子 “那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君睿挑的很,虽然离过婚,可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的。人家前任虽然是家里安排的联姻,那也是大家闺秀,才貌双全的。可惜了,结婚三年,还是怀着别人的孩子跟他离婚了。 裴晨媛有点吃惊,沈老板提过一次前妻,也说过她和他一样的运气,只是没想到,是这么个相同的运气。 “林曼棋也是他家世交,是君睿爸爸看上的人,又喜欢他,不嫌弃他的身份,两家就有了这个意思。不过,我看这回,君睿不像是这个想法。” 裴晨媛喃喃的 “怎么,在你们的世界里,离过婚就有特殊的身份了?” 一说到离过婚的身份,苏雨辰惊慌,怕裴晨媛多想,忙着解释 “想什么呢,不是这个身份。是君睿,他爸爸就是你们董事长。” “周董?君睿怎么不是姓周?” 虽然听同事八卦过,裴晨媛还是忍不住问了 苏雨辰说着说着也感性了起来,叹着气,感慨人生 “君睿妈妈姓沈,生君睿的时候还没进周家门,所以君睿随了母姓。” 感性分神,脚下油门微松,速度降了下来,苏雨辰一张嘴却刹不住车了,在裴晨媛跟前,越说越没分寸 “其实君睿也很可怜,很小就没了母亲,进了周家后,也得不到周家的认可。家里生意都握在君睿两个哥哥手里。难为了君睿,在外面打工这么多年,吃了不少苦。” “这次君睿爸爸买下你们公司,其实就是想补偿君睿,给了他点股份,周家没人知道。除了我之外,就是林曼棋,也是上次跟着君睿见什么贵客的时候才知道这事的,难得林曼棋,不嫌弃君睿一文不名。” 豪门纷乱,裴晨媛大概也猜到了几分,每个人活着,都不像面上一般的轻松。 第67章 传遍公司 至于苏雨辰在楼下的那出戏,结局果然跟裴晨媛预料的一样,就是所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坏消息扩散起来的速度,就像夏天的炎热一般,泉城五月底的时候,已经热的很了,上班都需要开中央空调了。 跟预想结果一样,再等她上班的时候,全公司的人看她的眼神就不一样了。有的眼神里凉飕飕,有的眼神里热切切,好多人都像是有话要对她说一般。突然间,裴晨媛觉得,自己大概真要做一回十恶不赦,抛夫弃家的坏女人了。 这不,就连走到自己部门休息室门前的时候,门内清晰传来的声音,也是在讨论她和申旭的事情。 她推开了门,虽然声音不大,却吓坏了里面一众小姑娘。 令人意外的是,其中有个小姑娘赶紧拍了拍身边的凳子,拖着裴晨媛坐下,还关切着问 “晨媛,你也真能忍,马蕾肚子都那么大了才离婚。坏女人真是不要脸,要我我就打到她流产…………” 巴拉巴拉一堆话,虽然粗俗,但是裴晨媛听得出来,显然都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只是怎么知道的是申旭出轨?而且还知道是马蕾,也没人提起苏雨辰昨天的事。 心里面风起潮涌,面上却粉饰太平 “都过去了,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见过马蕾和申总在办公室拉拉扯扯的,好几回呢,马蕾肚子都那么大了…………” 说着说着就意识过来裴晨媛的平淡 “哎呦,媛姐,不好意思,不该提你伤心事的,就是看不惯马蕾那贱人的做派,是她自己承认孩子是申旭的。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亏你以前跟她关系那么好,做的饭都喂了狗了…………” 说完,顿住,考虑一下才开口,终于扯到了正题, “媛姐,听说有个帅哥在追你……” 裴晨媛一句也不想多听了,起身,倒了一杯水,打算离开休息室,离开之前还交代了一句 “一大清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不要在这里闲扯,领导看见了不好。” 说不难受,裴晨媛自己都不信,她本来以为,自己作为弱者被同情,总比被视为坏女人来鄙视的感觉要好受些,现在想想,却不然。 苏雨辰有句话说的一点也不错,就是做一个被老公和闺蜜抛弃的怨妇的感觉,很不好。 一早调度会议上,申旭的表情也出奇的含了愠怒,裴晨媛大致也能看出,他肯定也是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议论了,不然那脸色不可能那么差。 只是一向在意自己名声的申旭,不知道又是听到的什么版本的传言。 倒是接下来的事情,和裴晨媛预料的一样,也正中她下怀,终于不用天天看见折磨人的东西了。 马蕾,离职了。 据说是搬到了市区,已经在着手装修房子了,就是申旭离婚所得的那套,而申旭,在公司公寓出现的机会也寥寥无几了,除了拿过两次行李,裴晨媛再也没见过他来公寓。 第68章 搬进公寓 苏雨辰打过来的电话越来越频繁了,大部分时间,都是以裴晨媛拒绝见面而告终的,除了偶尔一起去健身房学一下拉丁,其他几无交集。 潜意识里,她怕见面次数多了,误会更深,这苏雨辰老喜欢拉拉扯扯的习惯,她真心不喜欢。 不过裴晨媛的日子注定平静不了,她现在特别怕出门,经常在楼下碰到同事的时候,同事都要挽留住她,然后问无数和申旭马蕾相关的话题,然后再给她无限可怜的目光。你说这人,怎么就老喜欢来捅捅别人的伤口呢。 又领了一次工资!现在,裴晨媛就以这种方式来计算日期。 六月中旬的天,上午九点就开始暴热,好在裴晨媛住的六楼,门窗同时打开,风很大,空调吹多了也不大好。 做完卫生,敞开着两面的大门,准备等通通风,吹干了地板再关门开空调,然后做饭吃,吃完再睡个午觉,然后再…………。 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可是习惯使然,裴晨媛依然米饭又煮多了,手里洗着青菜,心里计划着,剩下的米饭,够明天中午蛋炒饭吃一顿了。 门外一阵吵杂声,裴晨媛惊奇,像是608的动静。 于是稀奇,这栋公寓是公司的产业,几年前就买下来作为员工宿舍的,已经有几年了。 每一层的08号房都是户型最好的一间,原先,几个大领导白白占着的,住不住都占着,被收购以后,也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如今这608?谁要来住?灵光一现,上次,沈君睿来开过这个门。 开了门,探出了头,眼前是熟人,几个行政部的小年轻,对着她微笑着。裴晨媛也微笑,打着招呼,问了一句 “你们一个个都拿着工具,准备干吗啊?” 领头的一个开了口 “裴经理,我们沈总说是要和同事们打成一片,准备住到公司公寓来,多和同事们走动走动呢。这不608一直是总经理的宿舍,还没住过人,我们几个先来打扫一下。” “啊!” 果然被裴晨媛猜着了,至于,说什么要和同事打成一片,裴晨媛不信。 想到上次苏雨辰说过的沈老板的遭遇,大概这人,海城住的也不舒服吧。 三四个小年轻没一会就打扫完了,上上下下,嘻嘻闹闹,几次来回,裴晨媛门外一直叮叮当当的响动。 到了中午的时候,裴晨媛在好奇心驱使下,进了608参观了一回,果然,领导的待遇就是不一样,608房型更好,面积更大,采光更亮,这么一会功夫,室内又多出了好些家具。 实木的沙发配着茶几,茶几上一套不错的茶具,正对沙发的墙上挂好了大大的电视,沙发旁边是室内原配的办公桌,桌上的电脑已经都收拾好了。 卧室内,原配的衣柜也不见了,换成了更高档的实木衣柜,空调、洗衣机、冰箱已经全部就位…… 半天的吵杂,领导宿舍大变了样,好不容易盼着隔壁的动静停了下来,裴晨媛总算可以安静的吃饭睡觉了。正午睡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她有点恼火,刚刚才睡着,大中午的,一点多,谁这个时候过来,让不让人睡觉了? 开门后又不得不压下了暴增的火气,门外站着的,是他的老板沈君睿。 “沈总,大周末的,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您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沈君睿不习惯裴晨媛的玩笑,也不知道裴晨媛曾经说过的,喜欢老男人的论调,算着,也就比裴晨媛大了4岁,才33而已,比申旭还小了一岁。 “老人家?我?” 裴晨媛一下子清醒了 “不是你理解的老人家的意思,我说的是老男人的意思,老男人才有味道的意思,不是真的老。” 越描越黑,沈君睿彻底黑了脸,裴晨媛只好终止话题 “好吧,沈总,有什么指示吗?” “不是公事。” “沈君睿同学,你有什么私事?” “请你帮忙,选点日常家居要用的东西。” 裴晨媛终于松了一口气,就这个,她擅长。 “那你稍等,我换件衣服。” 说完,退回屋子,关门! 沈君睿也是退后了一步,进了608。 第69章 功德圆满 裴晨媛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衣服,敲着沈君睿门的时候,心里多了一个奇妙的想法,原来住603的时候,从来没敲过别人的门,这回有邻居了,还是自己的老板,讨好领导总没错的。 所以沈君睿一开门,就看见了微笑着的裴晨媛 “沈总,哦!不是,君睿同学,走吧,你开车哦!” “嗯!” 沈君睿一路只是一个司机的角色,一个受审问者的角色。问了半天,裴晨媛盯着一张耐心的侧脸,半晌明白过来,这个沈君睿,看样子要长期搬过来住了,家具家电是早就买好了的,就只缺一套家具日用的东西,之所以找她帮忙,因为他觉得,家居的东西,女人比较擅长。 裴晨媛还是有点不大相信,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 “叫我帮你挑,不怕喜好不对味吗?” “你也喜欢雅戈尔是不是?” 裴晨媛想起上次在商场的巧遇,不觉点了点头 “正好,我也喜欢,所以,找你帮忙没错。” 呵呵,裴晨媛嘲讽自己,也嘲讽老板,自己跟自己心里对话,我倒是喜欢雅戈尔,只是买不起,买不起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心里话,没敢说出来。 直到一下午逛下来,裴晨媛才有了一种的感觉——老板的马屁不好拍。 逛街明明比跑步还累,为什么那么多女人还是那么爱逛街。 还好,半天的收获不小,床垫、被子、四件套,各式衣架,日化用品,甚至小到连垃圾桶都给他考虑到了,一二三,卧室、洗手间、厨房各一个,对了,厨房,就说总感觉还有什么东西没考虑到,厨房用品怎么都没有。 “再去一趟厨房用品区吧,平时,你,怎么吃饭啊?” 沈君睿考虑一下 “跟你的一样吧。” 裴晨媛皱了皱鼻子,心里想着,怎么能跟我一样,我的厨房几乎没东西。嘴里却说着 “你怎么想到搬泉城来住,都没人照应,一个人有什么好的?” 大概也在巴结着帮忙的人,沈君睿态度特别好 “一个人清静!工作上也方便,我也不需要别人照顾,自己能行。”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厢两个人呢,越发没了老板和员工的样子。 买这种生活用品,不少店家认错了两人的关系,不是夫妻男女朋友,怎么会一起来买床单被套?沈君睿没开口,裴晨媛一个一个着急着解释,逛到后面,实在累得够呛,解释的劲头也没了。 到了高档餐具店,裴晨媛鱼贯而入,眼睛放光,唇中低语 太漂亮了! 导购员一看到有生意,提起了劲头,跟着裴晨媛,一边走一边介绍 “美女,我们这的陶瓷都是景德镇定制,每套的样式和花色都是独一无二的…………” 太喜欢了,就算没有销售人员的介绍,裴晨媛从来对漂亮的厨具和餐具没有抵抗力,那细腻的质地,简洁的花色,盘子碗碟周身几近透明,却在握手的这一面做了细致的防烫纹路……, 可是,一看标价,裴晨媛脖子一缩,这价格,一个月工资也就够买两套啊。 精明的销售人员观察到裴晨媛微妙的表情变化,变了策略,转向沈君睿 “先生,太太这么喜欢这套餐具,你买了送给她她一定很高兴,做起饭来肯定也更有动力了…………” 也不知道沈君睿听没听进去,他只是看了一眼餐具,又看了一眼裴晨媛,那边陶醉的人儿,因为价格贵不想买了,干脆饱了眼福再说,又跑过去欣赏另一套更贵的东西去了。 沈君睿心思微动,一个人特别喜欢一样东西又觉得得不到的时候,是这种情绪,遗憾?艳羡? 就像裴晨媛站在苏雨辰身边,两个人莫名的合拍,他就有这种遗憾又艳羡的情绪,于是,点头,掏卡 “帮我把这套包起来。” 两个人带着一后备箱的战利品回程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吃饱喝足的裴晨媛靠在车座上,手里把玩着手机,俏皮了声音 “沈老板,你的员工今天给你的马屁拍高兴了没?” 沈君睿专心开着车,还是没忍住笑意,嘴角弯起,扶着方向盘换手卷起衬衫的袖子,露出了裴晨媛看着流口水过的手臂,语调未明 “差了一点,再来个老板娘就功德圆满了。” 第70章 蹭饭成精 要说裴晨媛这套公寓,早先设计的时候,就有个小小的问题被忽视了。607和603这类房型靠近北向阳台的厨房,窗户开的很高,还小,再加上客厅的窗户也小,这大门一关,室内的视线就不怎么亮堂。 这给裴晨媛养出了个习惯,除了睡觉时间,就喜欢同时开着大门和阳台门,这样一来,室内就亮多了。 这个习惯呢,在原来608没住人的时候,确实不影响什么,但是现在,明显有了问题。 本来多个邻居的事情,她一时还适应不了,再加上那天沈君睿一个老板娘的玩笑,就更有了点不好意思。 比如今天,她依然开着大门,她忙进忙出做饭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门口徘徊的沈君睿,别别扭扭的客气了一句 “沈总,来来回回的,你这是做什么啊?” 那厢一改工作时严肃的口气 “这不得到处转转,熟悉一下谁谁谁的都住哪间吗?” 本着客气的意思,裴晨媛又举了举手里的鸡蛋 “吃饭了没?” “还没!” 回答很爽快。 “要不,就我这随便吃点?” 裴晨媛说的时候是往着厨房走去的动作,其实心里也没真正考虑这事,本来这样的客气话,以前见邻居说惯了的,也从来没有人真正应过。 却没想到,站在厨房门口的沈君睿一听这话,长腿一抬,直接进了裴晨媛的客厅 “那麻烦你了。” 裴晨媛愕然,这客气话,还真有当真的。看着那不客气的人径直往客厅里走,显然没有看见她吃惊的表情。 还好,裴晨媛有点庆幸,今天肉买的不少,红烧了满满一碟子,冰箱里还有点青菜和青椒,还有鸡蛋,要不然,叫了别人吃饭又没东西吃,不是要尴尬死了。 第二天,又是一样步骤。 连续两天因为客气打了招呼,而新邻居却毫不客气的蹭饭之后,裴晨媛改变了看法。自己是因为客气,习惯的打了招呼,而别人的思维仿佛永远跟她不再一条线上。 第三天这天,一下班回来,裴晨媛第一件事就是关了大门,干脆,见不着面,不打招呼就不怕他脸皮厚了。 裴晨媛终于如了意,看不见门口的人,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吃完饭,只要洗一个碗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洗完擦擦手,从厨房出来要去卧室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裴晨媛开门,面前跳出个超市购物袋,里面装着一包挂面,还有鸡蛋,沈君睿正提着那个袋子 “裴晨媛,借你的锅一用。” 裴晨媛脸一黑,这个沈君睿,蹭饭成精了,绝对比苏雨辰还脸皮厚。他还有借口呢,说是裴晨媛没给他买锅。 不过呢,这到底是老板,马屁拍好了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比如,相处熟了以后,沈君睿在公司再给她安排工作的时候,口气比一开始可缓和多了,不亲不殊,这个程度,正适合裴晨媛。 而下了班之后,见面的机会一多,年龄经历也相仿,也就跟多了一个朋友一样,偶尔还能一起逛个街,去喝个小酒的时候,还能一起拼个车。 苏雨辰串门的机会更多了,大多数时候还是裴晨媛遭殃,那两个人冠冕堂皇蹭完饭,碗都不洗就开溜,餐后水果也吃她的,一个西瓜切两半,一人一半,裴晨媛只有擦桌子的分。 想想还是苏雨辰最痛快,607蹭饭,608蹭茶,还不许他两扯工作的话题,吃饱喝足,拍拍屁股就走人,难得碰上他高兴一回,才能见他给裴晨媛搬一袋米上来,或者是给沈君睿提一盒茶叶什么的。 第71章 再见申旭 时间飞快,裴晨媛再一次认真端详申旭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上旬,开始见到的时候也吓了她一跳,不穿工作服才看得出来,申旭瘦了不少。 原来微微的肚腩都没有了,肩臂更单薄了,气色不算很好,没有了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应有的风发意气,照顾孕妇,是个辛苦活吗? 见面是因为一个难啃的供货商,大型国营企业的供销经理,沈君睿带着团队攻克了两个月,依旧没能让对方放下姿态。 要知道,整个公司的最大宗的原材料的价格,就控制在这么一个五十多岁的梁姓老男人手里,沈老板焦头烂额。 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小道消息,这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两口子居然跟申旭和裴晨媛是校友,这才把两个人凑到一起,要请这位梁总夫妇吃饭,准备攻心一战。 果然,酒桌上,推杯换盏之间,不知道谁提了一句出身校门的事情后,吃饭的人纷纷停了下来,互通着信息。 裴晨媛作为唯一的女性陪客,很自然的,坐在了梁夫人的身侧。 低头假装询问起来 “刘姐,听说您和梁总不仅伉俪情深,还渊源极深,是校友关系呢。” 女人总是喜欢聊缘分,裴晨媛点到为止,却一下子打开了梁夫人引以为傲的感情史的话匣子,于是,也很自然的,老两口和申旭、裴晨媛很快认上了师兄师弟师姐师妹的关系,有了关系,再套近乎,就容易多了。 梁夫人好奇 “师弟师妹从老家这么远过来工作,难道也是?” 黄鸣一看势头,适时插话 “还真是缘分啊,他们俩也是夫妻,一起来泉城打拼,我们举个杯,为难得的缘分干个杯。” 喝酒缓解了裴晨媛的微微尴尬,扭头看向申旭,没表情的脸,让裴晨媛陌生,可是看到梁夫人的兴头,也只能强装了镇静,微笑点头示意承认。 原来爱听萧亚轩的歌,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最火的是那首《最熟悉的陌生人》,而今,体会到了,她和申旭,真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包间里,服务员来来回回上菜,热菜,开酒,倒酒,客人们三三两两低头轻聊,气氛很好。 手微微一动,不适应臂上多出来的坠重感,裴晨媛低头,手臂上一只温润浅绿的,扁宽式样的玉镯,这是沈君睿给她的任务。 这位梁总身居高位多年,钱财已经入不了法眼,梁夫人也久居要职,现已内退,这样的人物,惯不是一般钱物能打动的了。 所以裴晨媛手臂上这只玉镯,听说价格不菲,她刚戴上的时候,手还一直哆嗦着,她今天的任务,就是把玉镯戴到梁夫人的手上。 于是,裴晨媛感觉喝了点酒后好热,空调开了也没什么效果,只好挽起袖子多喝点饮料。 二十多岁的人儿,素手伸向饮料瓶,荷叶领纯白的衬衫,那被挽起的袖子下,一段雪臂,雪臂上,水绿的玉镯,叫人移不开眼,不知是那手臂装饰了玉镯,还是那玉镯美化了手臂,反正就是恰到好处的美。 梁夫人好一阵惊叹 “小裴,你这手臂,这镯子太漂亮了。” 裴晨媛松了一口气,总算看到了重点。 于是她温温柔柔的笑,给梁夫人的杯子满上了果汁,低头轻声 “刘姐好眼光,这个镯子也是有点来头的。” 说完,就看到梁夫人的眼光似乎绿了,果然沈君睿消息不错,梁夫人确实对古董首饰有点偏好。 裴晨媛带着手镯的手牵着梁夫人的手,另一只手把玩着玉镯,仔细给对方介绍了东西的来历,一边解释一边微笑,慢慢的,慢慢的转着手镯,略大的手镯很轻松滑到了两只手交界,然后裴晨媛再轻旋,慢慢的,玉镯滑到了梁夫人的手上,梁夫人一抬头,周边的人儿似乎各自聊的很开心,没人关注她俩,一低头,温润的玉,素净的手,佯装要退手镯的另一只手被裴晨媛紧紧握住 “刘姐,你我校友一场,初次见面又投缘,你可不能拒绝我。” 为转移话题,又问起了家常 “刘姐,平时在家都有些什么爱好啊?孩子多大了啊?” 对方一听这个,也转移了注意力 “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做做饭,种种花,可是又种不好。孩子跟你一般大啦,在外面工作,一个星期也难得回来一次。” 裴晨媛眼睛一亮 “真的吗,我有一点点会种花的,就是不会做饭,倒是很会吃饭。” 两个人一阵哈哈笑起来,对面的梁总一阵莫名其妙的眼光看过来,跟梁夫人的目光交错着,裴晨媛就知道了,夫人是这位梁总的命门。 第72章 有事相求 从酒场出来的时候,裴晨媛坐在公司的商务车上,身旁就是沈君睿,她特意抬起干净的手腕给他看,沈君睿豪气的笑,笑得裴晨媛心肝儿跟着颤,尽管做邻居个把月了,晕帅哥的症状还是没减轻,这沈老板一笑,又起了她晕乎的苗头。还好,后排黄鸣也跟着笑了起来,还跟了话 “小裴不错,沈总要给我们的得力干将嘉奖了。”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商务车停在公寓楼下的时候,裴晨媛第一个下车,意外的见到了苏雨辰,靠在x6一侧,王子依白马,等了很久的样子。 “雨辰,你怎么在这?” 苏雨辰有点恼了的发着小脾气,说话间还伸手,拉了裴晨媛的手臂,紧紧握着, “你手机也不接,我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裴晨媛眼角余光看见申旭下了车,一个下意识的躲闪,甩开了抓着她的手臂。 苏雨辰脸色更差了。 忽然,魔怔了一般,一把扯过裴晨媛,紧紧搂在了怀里,浓重的酒气袭来,裴晨媛分不清是自己喝的酒还是苏雨辰喝了酒,只觉得眼前一暗,苏雨辰的唇,已经覆上了她的。 尽管很快就推开了苏雨辰,还是看到申旭的脸明显黑了下来,匆忙推开苏雨辰,裴晨媛有点踉跄的,往楼上跑去。 倒在床上,揉了揉心口,眼泪不自觉的,就滑了下来。 苏雨辰明显是醉了酒,可是申旭你是几个意思,我的面前有人,你还这么在意干什么? 纠结苏雨辰醉酒还驾车,申旭出轨还吃醋许久之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的时候,裴晨媛已经洗了澡,正准备睡觉。 起身开门,邻居沈老板,她顺便看了一眼手机,十一点了,大半夜了? 那厢一看见她,举起手里的东西,给她看 “我饿了,帮个忙!” 裴晨媛接过手里的购物袋,又是一包挂面,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沈老板一顿饭吃了大几千,还没吃饱,冤不冤?” 一想到刚刚送出的镯子 “不对,还是不止大几千的一顿饭。” 一边说着,一边回头走进客厅的冰箱,葱,鸡蛋,青菜……拿出一堆煮面备用品,又回到了厨房,嘴里还玩笑似的调侃 “给你煮一碗面,我还得搭上个鸡蛋…………” 沈君睿则是双手抱怀,依门而立,不理会她的小气 “裴晨媛,有个事想求你。” 裴晨媛惊吓 “沈老板,您这是公事还是私事啊?要是工作的事,你直接下任务就可以了,就算是私事,也谈不上求。” “今天这位梁总的事,看样子是有希望,不过人一天没点头,就不算成功,能做的我也做了,还差这最后一把火,我想请你帮忙点。” 裴晨媛反应了过来 “沈君睿,你就直接说事呗,别老拿什么肚子饿做什么幌子,还赔了我一个鸡蛋!” 不过等她端着一碗热乎的面条来到客厅,沈君睿就顺手接过了筷子之后,那吃相,裴晨媛相信,今天的鸡蛋不算白搭。 那厢一边吃东西,一边还伸手递过来了一只十公分见方的礼品盒,浅蓝色,精美的很 “这是雨辰让带给你的,说刚才的事情他很抱歉。” 裴晨媛打开了盒子,大概仅存的酒气又冲了上来,开始头疼。还是上次那串水晶手链,压着的一张纸片。 嘴上,表示了关心 “对了,刚才,他肯定是喝了酒的,你让他自己开车回去了?” 沈君睿摇了摇头 “老张送走了。” 裴晨媛嘘了一口气,拿起了盒子里那张纸片 “亲爱的,我要去旅行,亲爱的,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告别过去,再回来的我,会是全新的我,等我。” 一失手,纸片掉在桌上,沈君睿一眼就扫完了所有的字。 还没来得及说话,沈老板电话响起,沈君睿一个噤声的动作,裴晨媛奇怪了起来。 “喂,曼棋。” 电话那边的声音不大,裴晨媛听不见,只能听到沈君睿一个人的声音 “曼棋,我说了,今天要陪客户,现在还在外面,车?要喝酒的,公司的商务车接送……” “曼棋,上次说过的话,我是认真的,我跟你不合适!什么?你在楼下?那你去看看我在不在公寓。”说完,手指轻点,挂了电话,顺手,关机。 第73章 躲林曼棋 裴晨媛还没反应过来,沈君睿已经跳将起来,风一样冲进608。 “吱……”的一声快而短促的开门声,然后“嘭!”的一声关门声,钥匙咯吱咯吱的锁门声传来。 这是开门回去拿了钥匙,又出来关门锁门的声音。裴晨媛一个撇嘴,收拾了碗筷进了厨房,沈君睿又从门口冲进来,手指在唇比了一个动作 “什么都别问,她问你的话,什么都说不知道。” 转身进了洗手间,反锁了洗手间的门。 三两分钟的样子,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先是敲608,半晌没人应。大概是看到裴晨媛的厨房亮着的灯,还有洗碗的水声传来,又敲607的门。 裴晨媛开门,手上还在擦着洗洁精的泡沫。 门口立着个美女,衣着妆容精致,但表情显然很失落!可不就是林曼棋! “那个,打扰一下。” 看到裴晨媛的同时,林曼棋惊讶了一下 “咦!是你!” 裴晨媛装作奇怪林曼棋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着就做出了请进的手势,林曼棋显然没想要进来 “我就打扰一下,你今天晚上看见君睿了没有?” 裴晨媛一想到刚刚沈君睿说的什么都说不知道的话,摇了摇头 “没看见回来,听说有重要的客户。” “哦!” 林曼棋一脸失望,倒没想久留,只好转移了话题 “裴小姐,那不打扰了,有机会请你和雨辰一起吃饭。” 道了声打扰,转身走了。 这么一来,裴晨媛忍俊不禁,洗手间里躲着一个,这个又这么说,大概就是像苏雨辰上次一样,她又是个挡箭牌了。 误认为她是苏雨辰的女朋友,这才没想到沈君睿就躲在她的卫生间吧。 估摸着时间,裴晨媛站在北阳台上,偷偷地探头看了楼下,大红色的卡曼,轰鸣着,出了小区后,她才走了进来,关了门,才过来敲了敲洗手间的门 “出来吧,人走了。” 沈君睿一脸解脱的表情跟着走进客厅,面条还没凉透,不过实在没心情吃了。顺手捻起刚刚掉在桌面的纸片 “雨辰不错。你好像也很关心他。你们?” 裴晨媛靠着墙,耸了下肩 “别误会,他不适合我。关心不过是朋友该做的事情。” 沈君睿奇怪的表情一闪 “不适合?” 眼前的裴晨媛,眯了杏仁眼,双手抱怀 “申旭都靠不住,我还指望靠他这个富二代?虚度了小三十年,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碰到个能过一辈子的人再说吧。” 沈君睿这才有机会仔细看着贴墙抱怀而立的人,裴晨媛一身宽松的睡衣,耷拉着眼皮,微撅着唇,随意拢起的长发垂在右肩,素净的脸上,表情淡淡的,说不上希望也说不上失望。反而就是这种淡然,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岁月静好,明白了苏雨辰为什么会发狂,任谁,都想许这样的裴晨媛一个现世安稳吧。 盯着嫣红的唇,喉结微动,也竟然,有了那么点羡慕起苏雨辰的勇气来。脚,开始不听使唤,上前了两步,眯眼,低头,咬牙,到底没忍住,苏雨辰的一句词,被他偷用 “也就是说,我还有机会。” 酒气扑在裴晨媛面上,什么酒这么强劲,喝两个小时了,还不醒酒。 沈君睿扭头就走,裴晨媛心惊肉跳。 桌上的面条,凉透了。手链,闪着寒光。纸片,扎眼可笑。连要败馁的月季都特别讨厌。 裴晨媛又笑了起来,面条是沈君睿吃的,水晶是苏雨辰买的,月季是早先和申旭商量着选购的,她这是什么命,她的人生是调色盘吗? 送走各位神佛,裴晨媛再倒了上床,准备休息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被这么几个活宝一折腾,原本萧瑟的心情也来不及继续黯然了,只觉得疲累至极,脑中也只有沈君睿那个点火的工作任务,想着想着没一会就睡着了。 第74章 公关能力 苏雨辰真的旅游去了,去之前也没来见裴晨媛,只走的那天给了她一个信息 ‘我出去玩两三个月,不要太想我哦。’ 办公室里,裴晨媛有点想笑,就知道,那天水晶下压的纸片上,那么煽情的话,肯定是酒后醉话。 不过他们老板,真的开始献起了殷勤,虽然不像苏雨辰那么直接,但是态度是明确的。 然而转念想到沈君睿这个老板交代给她的任务,又紧张了起来。 要说叫她不紧张,裴晨媛自己都肯定自己做不到。 对于工作,那位梁总,手把着乙烯的供应价,对公司或者是对沈君睿来说,太重要了。为了这个供应商,沈君睿已经头疼了好几个月。 原先叫她送玉镯的时候,她还没作过了解,只是单纯的以为,碰到了校友的而已,所以在送镯子的时候,一点压力也没有。 而现在,具体的对事情做了一些简单的了解之后,她想再不紧张,已经不可能了。 沈君睿给她的担子有多重,采购财务部门是最清楚的。 这宗原材料,是公司合成塑料的主要原材料,整个公司两套装置,一天的用量消耗大概在500吨左右,裴晨媛心里暗暗的计算着,一年的时间,除去特殊开停车,一年的用量大概是15万吨左右,一顿价格在2万开外,那一年的费用就是30多个亿,但凡能啃下半个点的价格,那就是一年能省一千多万的支出啊。 一想到这个数字,裴晨媛一阵腿软,难怪沈君睿这么重视,偏偏的,那位梁总,还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裴晨媛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任何的公关能力,她能想到的公关秘籍,只有钱和物,而这些,显然沈君睿已经铺垫下去了。 至于其他的,从小死读书出来,单纯到胜似白纸的她,实在不知道还能再用什么方法。 只能硬着头皮,试了一试温情路线,不是还有校友关系在吗。 接下来的每一个周末,也是为了躲开沈君睿,裴晨媛奉献出一天休息时间,一次次敲开了梁总家的大门,梁总很少在家,夫人常在,每次去之后,出于腼腆的本性,她干脆什么都不提,每次只带上几盆花卉和一堆花肥花药,寒暄之后,钻到阳台上大干特干的发挥自己的特长——养花。 干活累了后,还能吃上梁太太做的饭菜,她也只会在吃之前大大的夸上一番,然后把个肚皮吃的圆滚滚的。然后要么陪着梁太太在家看看电视喝喝茶,要么就陪着她逛街买衣服。 因为裴晨媛每逢周末就拜访,引起了梁家邻居的疑问 “老刘,最近常来的这个小姑娘是你们家小梁的女朋友吧,长的蛮不错的?” 梁夫人微笑着解释 “不是,这是我的一个师妹,偶尔认识的,老家也不再这边,身边没亲人走动,就常来我这走动走动了。” 身边的小梁嘿嘿笑着带了点傻气,跟人高马大,西装革履的装扮不搭,快三十的人,仿佛没女朋友是件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低头就回身钻进了家里的卧室。 说起梁总家这个儿子,裴晨媛惊叹基因的重要性,长相性格全部随了梁总,儒雅,俊秀,也看得出来家教很好,即使明白她的小小目的,每次见到她,也还是礼貌的笑,从来没在脸上见到过反感的表情。 据梁太太说,这位小梁在海城工作,还是个公务员,平常也不爱回来,倒是这几个周末,大概知道裴晨媛来了自家妈妈会做好吃的,每个周末还能回来看上一回父母。 然后,每次在裴晨媛收拾花草,自家妈妈忙着做饭的时候,站在大大的阳台门前,看着裴晨媛忙碌的身影,若有所思。 裴晨媛有时候一扭身看见他,本着没有聊天的话题又想讨好的原则,裴晨媛笑着说 “青城,我给你介绍女朋友要不要,年轻又漂亮的,我们部门好几个呢。” 梁青城,只是温婉的摇头,温婉的微笑。 第75章 海边试问 苏雨辰不在,沈君睿和裴晨媛的世界里,一下子清静了,沈君睿的脸皮也薄了起来,遭遇过几次裴晨媛的零反应后,几个星期都没再蹭过一回饭,害的裴晨媛想要说事情,也只能打电话或者在手机上找他私聊。 这不,周五的下午,裴晨媛在电话里滔滔不绝说着部门的工作,沈君睿听了半天都保持沉默着,这裴晨媛还没汇报完,他就蹦出来一句 “下班后一起吃饭,我们去海边。” 裴晨媛愣神,这什么思维节拍,跨度好大。 不过这七月份,不得不说,海边的大排档是真正的春天到了。 沿着海湾,密集了数十家大排档,每家占地都很宽敞,除却厨房和包间安身在临岸搭建的棚内,大部分的餐桌直接安置在观景台上,从路这侧看上去,每个店面门口灯笼成串挂在大门上,一整路的欢畅祥和的派头。从海滩那面看过来,参差林立的建筑,高矮错落的观景台,每家排挡里人满为患,裴晨媛一度怀疑,这么个海边小镇,这一到夏天,大概一半多的人口都集中在号称‘五里海沙’的大排档里了。 她和沈君睿只回去换了工作服就过来了,来得早,所以挑了个好座位,最靠近海边,一低头,脚下三四米就是沙滩,就连吹上海岸的凉风,也是她第一个感受到。 点菜的服务员招呼着 “二位需要什么酒水?” 引得两人相视一笑 “开车,白开水就行。” 一笑就解开了氛围,裴晨媛忽然乐呵呵的傻笑,忽然又眉头纠结,惹得沈君睿好奇 “你这一下子乐呵什么,一下子又揪眉干什么?” “乐呵的是,宰你一回的感觉真不错,点的菜都是我喜欢的海鲜。纠结的是,一看见你,压力就大,梁总那边我怕搞不定了。” 沈君睿笑了起来,放松的神情,不仅惹得裴晨媛一阵犯晕,就连邻座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这就是所谓的回头率了吧。 裴晨媛眯起了眼,沈君睿不爱笑,但是每一次在她面前笑,她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眼前的人在这么热的夏天里,即使挽起了袖子,也还是穿的长袖,卡基色的衬衫,深栗色的长裤,明明老成的穿着,偏理了个板寸。 裴晨媛庆幸着板寸头拯救了他,虽然他沈君睿‘芳龄’才33,就那身穿着,说他四十岁都有人信,不过现在吗,说二十出头,肯定也有人信。 一起吃饭次数多了也有好处,比如现在,裴晨媛吃饭一向速度快,这对着沈君睿也不用刻意装淑女,没一会吃饱了的时候,天还没黑,看着脚下的沙滩,远处漂荡的黑压压的渔船,兴奋的在沈君睿面前跺脚嬉跳 “收海带的船回来了,我们去看看最新鲜的海带,炖排骨汤特别好吃。” 说完,飞快的跑了出去,顺着楼梯,下了海滩。 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凉鞋,再看了看沈君睿脚上的皮鞋,裴晨媛嘿嘿笑着 “不好意思哈,要委屈一下脚丫子了。” 说完,左右脚分别一抬,两只鞋子提在了手里,人已经快速的跑向了还未及岸边的渔船。 沈君睿倒是从善如流,有样学样,没一会,手里提着鞋子就跟上了她,一边走一边神叨。 “别说的冠冕堂皇的,爱打赤脚还装,宿舍里都见过你好几回,不穿鞋子到处跑。” 裴晨媛一怔,继而笑了出来 “被你看出来啦,好吧,我就爱打赤脚怎么了,从小我就是赤着脚丫子在田头长大的。”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买完海带,回了车里的时候,天,黑透了,裴晨媛还在叨叨,心有不甘的样子 “这么便宜的这么好的海带,可惜拿不了啊,才买了四根,真不甘心。” 沈君睿坐在驾驶室里,赤着脚踩在刹车上,侧脸眯眼,看着激动的人 “裴晨媛,说件认真的事。” 裴晨媛一下子止住话头,坐正了身体,看着他的眼睛 “老板,有事请说。” 沈君睿嘴角一抽,被盯着的脸还微微发了赧,扭头不看她,话没停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可靠?” 裴晨媛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醉酒后记性还这么好?” 沈君睿看着前面的路,脚下一松,车子动了起来 “一来我要努力向你说的方向靠拢,二来,那天我没醉酒,说的话也是认真的,只要你还没和雨辰确定关系,我就有机会。” 车子已经上了大路,速度很快就起来了,车内打着空调,内循环的风,被包了包装袋扔在后备箱的海带,传出了浓浓的腥味,跟这豪车,真心不搭。 裴晨媛惊吓之余,也忘记了叨叨,也忘了要跟他说什么,想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后又开始紧张起来,坐在车里,有了局促感。 沈君睿一脸还是刚才的表情,说不上的表情,而眼神,此刻也看不到,只有嘴角,随着说话微微而动。 “知道你不喜欢富二代,正好我也不是富二代,我跟你一样拿周董的年薪。” “至于婚姻,也跟你一样,有过一次失败。林曼棋,也不会再有发展。” “至于对你……” 话被裴晨媛打断 “沈君睿,你这思维,跨度太大,我跟不上。” 沈君睿一个扭头,又迅速回头,俊朗的脸上有明显笑意 “跟你一样,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第76章 升职庆贺 老天爷是不是总是宠爱努力的人儿? 终于,在裴晨媛连续奉献了六个周六后的那个周日,梁太太给了裴晨媛一个信息 “小裴,谢谢你,下周就不要过来了,你想要的东西,明天就能看到。” 明晃晃赤果果的话,羞红了裴晨媛的脸,自己这么一点小心思,在年过半百的梁总两口子眼里,几近透明。 周一,裴晨媛一上班的时候,就准备了例会的资料,进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裴晨媛低着头,径直走到了最后排的空桌,落座的同时,第一次在公司大会上露了点笑意的沈君睿,就开始了会议 “告诉同事们一个好消息,石化集团今天一早正式发来的协议,原材料乙烯的供应价格从今年9月份起,下调两个百分点…………” 如一个惊雷,2个百分点,心理一算计,一年6千万,裴晨媛有点没睡醒的感觉,掐了一下大腿,疼得直咧嘴。 梁太太说的我想要的东西,就是这个吗。 会后,黄鸣一路跟着裴晨媛,进了她的办公室,裴晨媛猜着他要说的话,安静地只等着 “小裴,这次工作做的很好,董事会正在研究对我们公关小组的奖励。” 在裴晨媛意料之中,只下一句,又在她意料之外 “你准备准备,准备接手部门工作,我终于能松口气了。” 黄鸣慢悠悠站起来,慢悠悠出了门后裴晨媛依旧还是在回味这句话,沈君睿这是,要给她升职了? 好想打探点消息,在公司问沈君睿这个,显然不合适,想私下里找沈君睿探探底的时候,裴晨媛一连开了一个星期的门,也没见着沈君睿回公寓的身影。 事实证明,黄鸣也没有乱说,因为说完这话第二周的调度大会上,裴晨媛的任命就定下来了。 会议进行到大半,其他事情都安排好了的时候,沈君睿特地清了嗓子,示意全场安静 “今天会议的最后一项内容,最近一周,我一直在总部,董事会开了加急会议,经研究决定,给予裴晨媛的岗位略作调整,从下个月开始,hse部部门经理不再由黄鸣兼任,由原化验主管裴晨媛任职,主要负责工作部分有…………” 这么快的动作,一贯是公司的作风,裴晨媛彻底有点发傻,直到散会后有同事过来贺喜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个职位来的这么简单,上周居然没有去拜访梁太太,自己是不是太小人了,心下暗暗决定着,这周,应该送个大礼过去。 散会后的两个小时过的浑浑噩噩,在下班的时候接到总经办的电话时,甜美的声音,新的称呼,让裴晨媛还不大能适应 “裴部长,今晚六点在**酒店**包间,沈总安排了为你庆祝,准时到哦!” 八月二号,天气大热,想控制住激动的情绪的,裴晨媛还是微微的颤了手,衣柜的衣服,尽不知道怎么挑了。 为了显示重视程度,裴晨媛还是想穿的正式一点,土黄色直筒长裤,纯白的衬衫,一头直长发散落肩头,俨然ol的标准装扮。 一走进酒店的包间,要好的男性小同事们吹起了口哨,裴晨媛也不恼,她知道这个口哨,无关调戏,只为赞赏她而已。 偌大的包间,两张桌子坐满了人,大部分都是中层,也有几个是裴晨媛手下得力的干将,男男女女,二十来个人好不热闹。 接手她职位的小姑娘叫周倩,聪明伶俐,眼头灵活,一见裴晨媛进来,巴巴的拉她到了身边坐着,工作好的基础,得先供好顶头上司。 虽说都是来庆祝裴晨媛和周倩升职的,其实,大部分人的心里还是暗暗思虑着明白的,受益者其实是主桌上那个不吭声的,身着深色西裤,也是纯白衬衫的沈老板。 这么一场硬仗打下来,每年节约的原材料费用,大部分还是进了董事股东的手里,这个年轻的总经理,肯定也是持股份的受益者。 那厢老板不动声色,所有人的目光还是集中到了抢眼的裴晨媛身上,一番番的轮拨敬酒,得亏裴晨媛有这么个好处,只要慢慢喝酒,就不会吐。 一场庆功宴,三个小时后结束,商务车来回了两次,才送回去了十来个人,最后再回来的时候,酒桌上还有八个,将就着不想要司机多跑一趟的原则,八个醉汉一起挤上了七座的商务车,裴晨媛直迷糊,靠着窗,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已经睡着了。 周倩不但有个好酒量,还眼明手快,轻叫着裴晨媛,然后在车下等着要扶她。 实在醉迷糊了,裴晨媛也不客气,一手搭着周倩,一手拎着小皮包就往楼上走,身后的沈君睿还在车里,跟司机交代着什么。 好不容易到了六楼,扶着裴晨媛进了卧室后,开了空调,轻关了卧室门,回头要走,又看到了608正在开门的沈君睿,周倩大大方方的,轻轻的关上了裴晨媛的门,还不忘道声 “沈总,晚安。” 第77章 酒后沉迷 公寓隔音真不算好,回来大概半个小时的档口,洗完澡的沈君睿刚走到卧室门口,隔壁就传来了哐当一声,什么金属器皿掉在地上的声音,清清楚楚。 听得人心头一惊,那个醉鬼还没睡觉?这是什么声音? 一着急就回了头,反方向,向门口走了去。 门没反锁,推开门,沈君睿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客厅捡杯子的裴晨媛。 半蹲的姿势只看见侧面,湿漉漉的长发垂下来,接近地面,显然,也是刚洗了澡,大概是准备倒水喝的时候,失手滑了杯子。 蹲着的人也一惊,抬头看了来人,门外没有灯,借着608开着的门透出的光,不戴眼镜,也能看得清那是谁。 本来醉醺醺的人,话清楚了起来,这又是蹭饭来的。 “你又没吃饱啊,稍微等一下,给你煮点吃的。” 站了起来往厨房走去。 还在门口的人,一下子,热血冲上了头。 眼前的裴晨媛,此刻,身上只一件长款白色半透明雪纺衬衫,下面隐约可见的浅色底裤,其他,什么也没穿,玉白的足踩在玉色的地板上,赤脚被冰的发白,白花花修长的腿在面前渐渐走近,湿漉的头发垂在胸前,印湿胸口一块的衣服,欲盖弥彰。 醉眼惺忪,面颊微红,从面前转进厨房的时候,还带着一丝丝室内的凉风,夹着香气,扫过门外的鼻尖。 人一下子呆在门外,僵住了,本能地咽进一口口水,回答 “不饿。” 迷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探头出了厨房,立在对面 “进来说话,站在门口干什么?” 说完,醉鬼也定了睛。面颊刷的,微红变了通红,惊醒,晕乎,两种感觉交替袭来,眼光,也发了直。 门外立着的那位,显然刚洗了澡,头发还贴在头皮上滴着水,丝质薄款长袖长裤银灰色的睡衣,衬着人挺拔玉立,睡衣敞开着两个扣子,锁骨外露,胸口隐约可见着轻动,是呼吸的起伏,人站在暗影里,两只深邃了的眼,越来越亮,眉头,越揪越紧。 一股热流并着酒气直冲鼻腔,裴晨媛赶紧扭了头,再看下去,怕流鼻血。 “赶紧走,赶紧走,大半夜的,出了事不负责。” 往回走着,想掩饰表情,却没想,身后的祸害反进了门,大概怕她走光,还贴心的关了门。 大长腿步子大,几步就越过她,捡起了客厅的杯子,倒了杯水递在她的手里。裴晨媛忍无可忍,无力的靠墙,口气迷醉,带着不悦 “还不走?” 那人一怔,听了话,乖觉的,向门口走去。 举起杯子,闭了眼睛,一杯凉开水一饮而尽,浇灭了泛起的失望,裴晨媛后怕自己的想法,因为这一回她觉得,这男人太听话了,好像感觉也不大好。 拖鞋着地的声音低沉,闭着眼数着,七步,那人就走到了门口,吧嗒一声,开门的声音,又吧嗒一声,关门的声音。 睁眼,终于走了。 呼气,差点冲动了。 光线一晃,人影走来? 扭头后又一个惊吓,刚才走到门口的人,开了门,又关了门,人没出去,又折了回来。 再回来就没了刚才的温和,大手抢过她手里的杯子,扔在桌上,头一低,唇就覆上了她的,而两只手,已经绕到了身后,紧紧箍住了她的腰,舌尖有力,过关斩将。 一个后退,贴上了冰凉的墙面,一个激灵,裴晨媛趁着酒劲,手头一推,尽然让大个子男人都后退了几步。 一下子被身后的椅子绊到,一个失重,坐在了椅子上,靠着椅背,撑住了身体。靠上椅子的背弓了下来,手垂在一侧,不知所措。 不应该一早艳羡苏雨辰的勇气,沈君睿明白,自己操之过急了。 而这边,刚刚喝进去的一杯凉开水被烧开,咕噜咕噜冒着的泡儿,从心肝脾肺溢出,再顺着血液流动,传达到四肢,大脑,唇上还记得刚才柔软的触感,醉鬼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点燃。 长腿还横在眼前,勾引着自己,于是,一步上前。 沈君睿的腿上一重,怀里立刻传来一阵酒气,混杂着女人香。 裴晨媛,坐上了他的腿。 挺背间,醉鬼的双手攀上了他的肩,然后搂了他的脖子,嘟嘟囔囔听不清说着什么,微凉的小手,沿着脖子,顺着脊背而下。 唇上一软,一阵酒气入口,醉鬼不安分的舌尖已经侵犯过来,不老实的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的双手,力气越来越大,无法逃脱,只能沦陷………… 第78章 酒后醒来 “呼啦……” 抽水马桶的声音传了进来,惊醒了裴晨媛,天已经大亮了。 一个起身,头疼欲裂,是昨晚酒精的余孽,然而更头疼的,是眼前的场景。 酒红色落地的窗帘拉开了一半,遮住该遮的床,放进该进的光。 室内通间明亮,窗外摇曳的月季花枝,投射在玻璃窗上,是点点斑驳的影和暗暗的香。 空调开了强冷,凌乱的薄被,只盖住了上身,两条长腿□□着露在外面,昨晚穿的白衬衣,此刻悬在床侧,半截已经及了地,衣服下面,依稀露着拖鞋的半截身影,衬衫和拖鞋中间,半截浅绿色的,是她内裤羞臊的一角。 随着马桶抽水声音的结束,门外有脚步声渐近,然后,高大的身影就停在了床边,只穿着丝质长裤,光着上身,真真的,裴晨媛确认了一遍,腹肌和人鱼线,都有。 刚起来的人羞涩着,伸手拉了被角,遮住了腿,却因手上的动作,滑落了胸口的遮挡,一片吻痕咬印争相跃出,一时难为情,干脆,双手抱膝,埋了头在膝间。 睡前一幕在心头重播,昨晚做出的事,一点也不像她裴晨媛所为,于是,不得不口气虔诚,真心示悔 “对不起!” 站着的人重心下降,坐在了身侧,深陷的床垫显示着,那边的人,正在往自己这边靠近。裴晨媛抬头,一脸臊红,下一秒,就被拉进了胸膛,空调吹冷的后背一下子传递来温热的感觉。 耳垂上有传来呼吸的余热,闭上眼睛,叹气,好想沉沦,可是,却没了醉酒后的勇气。 静坐无语,只等时间流逝。 手机骤然响起了铃声,被子下面环着腰的大手一颤,没有放松,又加了一份力气,不情愿的开了口,声线沙哑 “谁这么早?” 裴晨媛侧身,伸手去拿手机 “闹钟,七点了。” 一个简单的动作的,又露了一回身体,腰下的手一收,侧背一冷一热间,再对上那厢的眼神时,裴晨媛顿怕。 沈君睿的眼赤红,面色紧绷,泛青的下巴顶上她的额头,感觉是粗糙的刺麻。 越是挣扎,越是被拢紧,反抗成了诱惑,被动即是接受。 脖间浓重的热气,腰间引起颤栗的摩挲感,滚烫的身躯,沙哑的呢喃 “晨媛……” 一声呢喃,如引玉之砖,勾起回应! 临睡前一幕,是真正又重播了一回! 如果说昨日的放纵,有酒作借口,那么,今天呢?快九点的时候,裴晨媛撵人,大手的抽离的瞬间,身体却还暗暗的抗议。 此刻的裴晨媛心头跃过一个不好的想法,自己的这一步,如果发生的比申旭早,那么,先出轨的,不就是自己? 何必苛责申旭,自己也是个没自控力的。 冷静了,就能理智,裹紧了被子,直到穿着丝质睡衣的人走远,两道关门的声音传来,裴晨媛才从被子里跳出来,洗澡、涮牙、换衣服,一气呵成。 地上的衣服只消扔洗衣机里,早餐也只消一包饼干,只是上班,迟到了一个小时。 第79章 刘姐儿子 这第一天上任,就迟到了一个小时,例会也错过了,众人皆调侃 “裴部,酒量有待提高啊,喝这么点就不行了?” 裴晨媛搭着讪讪的笑脸 “早说了酒量不行,你们还灌我。” 一坐进办公室里,裴晨媛嘲笑自己,接手新工作的第一件事,不是上任三把火,而是算安全期。 安全期,前5后4,大姨妈刚结束才四天,今天安全,不会怀孕。 不过导致她算安全期的这个人太尴尬,除了工作需要,后面的几天时间里,裴晨媛一概原则是能躲就躲,即使是周六的私人时间里,一早七点接到沈君睿要她开门的电话时,她也撒了一个谎 “我不在公寓,在外面,有事情周一上班再说。” 挂了电话依旧心惊肉跳,不擅长撒谎的人都这样吧。 人就在隔壁,虽然反琐了门,但是今天一整天,不能开门了! 无聊的翻着手机,联系人名字里一下子跳出一个‘刘禹’,心里一惊,计划中,要去梁总家拜访道谢的。 稍稍收拾了一下,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别惊到隔壁的人。 备大礼是来不及了,何况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上,心下一思索,还是不要太明显了。 梁夫人听着门铃声,一开门看到两手提着菜和花肥的裴晨媛的时候,也暗生了不爽快,这姑娘,只隔了一周,怎么又来了? 想挡着拒绝裴晨媛,身体却一斜,手里是个习惯性的请进的动作。 没有眼力见的裴晨媛还是一头扎进了阳台,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母子二人的一脸异色,而且,母亲的脸色越来越暗,儿子的脸色,由□□喜。 还是以往的习惯,肚子吃的滚圆的裴晨媛,陪着梁夫人坐在沙发上,对面的电视里是煽情的电视剧。 左侧泡茶的梁公子,梁青城,依旧文质彬彬的模样,白净的脸上架着金丝眼镜,微微低着头,目光毫无斜视,正在专心致志的泡着茶,那手艺,仿佛在雕琢着工艺品,愈动愈显得心静。 梁总不在,梁夫人旁若无人,同往常一样,待裴晨媛真像小姐妹一般,只有在抬起头,看见专心泡茶,时刻准备续茶的儿子时,梁夫人眼里才有了别样的光芒。于是,探寻般的口气,婉转但显着意味深长 “小裴,说实话,我很喜欢你这孩子,但是毕竟我们认识,是因为你的工作关系。” 裴晨媛抬头,看向梁夫人的目光有点慌,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遭遇了久经沙场的老将时,怎能不慌。 “刘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着,我们虽然因为工作结缘,可毕竟也都是有家室的人,你每个周末都不在家陪着小申,他也没意见吗?” 梁夫人温和的语气,让经久无人关心的裴晨媛,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于是,两眼一红,泪珠子滚了下来,垂了头,语气中多了无助 “我和申旭离婚了。” 低头抹泪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身边两人的反应。 一个惊慌,不安慰流泪的人儿,反而看向侧坐着的儿子,是梁夫人。 一个突然从专心泡茶的状态抬起头,眼中一片精光,是梁青城。 梁夫人站了起来,离开了沙发,声音温柔依旧,随着说话的声音,已经走到了玄关,拿起精致的小包 “小裴,我们出去逛逛街,不想喝茶了。” 那厢梁青城却难得主动站了起来 “那,妈妈,我送你们。” 梁夫人失声 “你想都别想!” 突兀的声音止住了裴晨媛的难过,裴晨媛抬头看着面上些许愠色的梁夫人,不知火从何来,只能顺从,拿了自己的包,跟在梁夫人后面,身后还跟着那个大男孩,一直目送她们出了门口。 其实称呼一个年龄跟她一般29岁,身高将近一米八的男人为‘大男孩’,裴晨媛的判断只来自于他未婚。 她不知道,也就是因为大男孩这未婚的身份和看她时眼中的神采,让梁夫人失了态。 所以,还未到逛街的地方,副驾驶座上的梁夫人就开了口,冷漠的口气让裴晨媛心头发憷 “裴晨媛,我们说点直接点的话,你也不用介意。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谢谢你最近陪我的用心,但是这些,我都不再需要了。所以,我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家的生活,现在这样就够,你知道过犹不及的意思。” 许久的安静,让裴晨媛突然感觉仿佛不认识这个向来柔顺的女人,竟然无言以对,那厢莫名其妙的,又加了一句 “以后,请你也不要私下和青城见面,算我求你,看在一个母亲的份上。” 梁夫人下车后,裴晨媛一个坐在车里,怔怔的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她起先并不知道梁夫人为何发火,为何说出今天这一番话来。只是在下一秒收到的短信息里才隐约猜出了几分意思。 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发来的短信 “裴晨媛,我是梁青城,常联系。” 没有多余的话。 不擅长公关,但不笨,裴晨媛醒悟了一般,难道? 原来她就觉得奇怪,凭她一个什么也不会做的小丫头,送上门打理了一点花花草草,陪着买了点衣服这些简单的事情,何以打动沈君睿攻克了几个月都搞不定的梁总。 身体靠后,心中惊叹! 必定是这梁青城了! 一想到梁夫人的怒气,裴晨媛心里苦笑,今天她是好意来道谢,对梁夫人来说,也许是她送的,就是一枚炸弹。 扔了手机,裴晨媛不想回应这个信息,有一个沈君睿就够她头疼了。 第80章 给我时间 刚才看完信息再翻看手机,沈君睿的短信息有三条,未接电话有四个。 裴晨媛只管躲着,她并不知道,周二到现在短短的四天时间,沈君睿身边发生了什么。 周六的一整天,沈君睿的电话基本没有停过。 先是林曼棋的 “曼棋,我们不需要再见面了,前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真的不合适,我已经有合适的人,而且打算和她结婚,不要问,你认识不认识都不重要。” 然后是周传鸿,很显然,沈君睿反驳了一回他的父亲。 “周董,这是我私事,我自己做决定,您不要在劝我了,我已经准备结婚了。至于公司股份和职位,您要是愿意收回,我也不会强留。” 还有一众哥们 “是的,是的,给我准备好红包。” 唯独苏雨辰 “什么结婚,没有的事,只是断了他们的念想,管住你的嘴。” 苏雨辰在电话那边嘲笑 “没有的事你也敢扯,你们家周董知道吗,要是想见人怎么办?” 沈君睿显然不想搭理他,亦或者是,还没考虑好怎么说这件事情。 “不用你操心,你倒是赶紧玩够了回来。” 坐在电脑前,双手毫无节奏的轻敲着桌面,眼前的工作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做,满脑子都是烦乱的电话,怎么一下子,关心他的人就多了起来。 早饭和午饭并作一餐,叫外卖补进的那点能量,已经在高强度的工作和高注意力应付电话的事情上殆尽,空乏的胃如同空虚的心,曾几何时,这么的想看见一个人。 所以,从三点开始,沈君睿就尖起了耳朵,注意门外的动静。 四点零七分,门外,钥匙入锁的轻响,然后是开锁,然后推开了门。裴晨媛进门的瞬间,身后608的门也开了,沈君睿随手关了自己的门,跟着裴晨媛进来607,身后手一带,裴晨媛的门关上了。 白色的衬衫,米色休闲长裤,和脚上的拖鞋风格不搭,沈君睿看着手里还提着购物袋的裴晨媛 “今天去哪里了?先做饭吧,我饿了。” 裴晨媛眉头紧锁 “沈君睿,我们有这么熟?我今天只买了一人份的菜。” 那厢却不理会,径直走过去开了冰箱 “那还吃面条。” 天,这脸皮够厚了吧! 一脸无奈的裴晨媛还是先做了饭,让人饿着肚子,她是不忍心的。 所以她的话,都忍到对面狼吞虎咽的吃完饭后,才开口 “沈君睿,上次的事,都说对不起了。” 沈君睿推开手中碗筷 “什么意思?” 裴晨媛松开了相互绞缠着的双手,手臂压在桌上,头一低,趴在了桌子上,想要藏住泛红的眼眶 “我一直怪申旭酒后出轨,一直怪他没有自控能力,可是没想到,我自己也是,酒后一点控制力也没有,不是也一样出轨了?” “只有婚内才叫出轨,你现在是单身。这不一样。” 裴晨媛今天的敏感细胞特别发达,沈君睿一个触摸,泪珠子掉了下来。 对坐的沈君睿默默的,吃完饭,收拾了碗筷,倒了剩菜,进了厨房,第一次,主动地洗了碗。 再回来时,长袖卷起,白净修长的手臂露在外面,看到裴晨媛还傻坐着,缓缓上前,拉起了她,搂进了怀。 温热的身体带着清冽的气息,嗖地冲进裴晨媛的大脑,引起一阵眩晕,僵持着,不知道双手该往哪里放。 沈君睿肯定了口气 “什么都别想,跟我在一起。” 裴晨媛一个激灵,挣开对方的怀抱,倒是因为刚才沈君睿的两句话,缓解了拒绝的口气 “你给我点时间…………” 第81章 遇梁青城 沈君睿是尊重了她的意思,连续好几天,除了蹭过两次饭,倒也很少打扰她,算是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炎热的夏天,纵然开着中央空调,进出办公室的人一多,室内还是燥热无比,在接到一则手机短信后裴晨媛更觉烦躁,手机也被丢到了数尺之外。 那是梁青城的一则短信 “晨媛,明天有没有空,我们见个面。” 没接到裴晨媛的回复,梁青城十分钟后又拨来了电话,裴晨媛挂了几回,思前顾后,还是回复了一条信息 “青城,你我并无任何交集,最好不见了吧,以免徒生是非。” 然则,斯文如梁青城,果然没有再打过来,而且连续几天都没有任何消息。 泉城的天气有点奇怪,怪在冬天多雨,夏天少雨,眼看没几天就是九月份了,外面却还持续着三十七八度的高温,月余不见的雨水成了植物们奢望,此时人们的生活,已然一刻也离不开空调了。 大周末里,裴晨媛坐在电脑面前,抱着半只西瓜,吹着空调,心却惬意不起来。 搜着网页,掐着手指,还有一个星期,马蕾就到预产期了。 聒噪的电话声传来,让裴晨媛有点意外,凭空消失了两个多月的苏雨辰又出现了 “晨媛,我回来了,赶紧过来我店里,有礼物哦!” 裴晨媛这才想起,两个多月之前,苏雨辰约了几个驴友,开着车自驾游去了一趟西北,如今他是回来了,可这两个月里,裴晨媛太多的意外了。 从暴热的露天停车场走到店门口时,一阵空调的冷气吹来,裴晨媛感觉到了侵入心脾的舒爽,冷气里,夹着茶香,夹着走过来的茶艺师身上飘忽的桔香。 店面的几个茶艺师都是年龄不大的小姑娘,裴晨媛来过几次,不说别的,就光她们老板待裴晨媛的态度,也让几个小姑娘对她早就熟稔。 一身大红复古旗袍装的秀气的小姑娘,引着裴晨媛,在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媛姐,您先坐,我们老板去接个朋友,马上就回来。” 裴晨媛点头示意 “谢谢你,你先忙吧,我等会就可以了。” 于是,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茶叶,一个人坐了下来,安安静静的泡了茶,闻着香就知道,这是店里最好的铁观音。 裴晨媛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第一次喝到铁观音的感觉,那是一种苦涩,麻木的感觉,附在上颚,久久都挥散不去。 而现在,习惯了喝铁观音之后,却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大概,之前自己买的茶叶品质万万不能和现在苏雨辰给她的茶相比了吧。 店里还有一桌客人,裴晨媛只看了一眼。 大概五六个年轻人围着两个中年人,男男女女都有,气氛还不错,声音也时时压不住,冒出一两声大笑。 看完,立即收回眼神,毕竟,盯着别人看不是件礼貌的事。 低头的瞬间,心下一惊,又回头一看,然后迅速又回头低头,一个熟悉的侧影,是梁青城。 再掩饰也无用,裴晨媛的余光里,明显看见那桌站起来的身影,抬高的身影轻声说着话,裴晨媛却听得清晰 “各位,刚巧碰到朋友,失陪一下,小王,替我好好款待两位领导。” 说完,迈开步子,走了过来,在裴晨媛身旁确认了一眼后,落了座 “晨媛,真是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话音一落,又抬手看了手表 “十点了,等会一起吃饭。” 裴晨媛正想着拒绝,身后那桌传来女声 “梁处长,有朋友也给大家介绍一下啊。” 处长,裴晨媛又一惊,只知道他是公务员,却没想到,29的年龄已经是处级的职位,而今天,亦跟往常在家里不同,金丝眼镜下深邃的眼神,平静的表情,全身的穿着、气质无一不是适合着这个身份。 梁青城笑着站了起来,走近裴晨媛,牵了她的左手,裴晨媛吃惊,也不习惯 “青城,你松手。” 手里依然想着挣脱,却得到了握的更紧的待遇,身不由己的跟着,三两步走到一桌了人面前,梁青城依旧没有松手,却开始了介绍 “这位是裴晨媛,一个朋友,这边两位是发改委的领导,那几位是我的同事。” 刚刚被叫做小王的女同事,盯着两个人的手,眼神波动,提起的嘴角边并没有笑意 “梁处,这么亲密的朋友,女朋友吧!” 身后几个同事和领导都笑出了声,裴晨媛又一次挣扎,然而对方的大手显然又加重了力道 “确实是普通朋友…………” 第82章 惊人礼物 “晨媛”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让裴晨媛心头一喜,随着声音,苏雨辰已经迈到了身边 “晨媛,这么快就到了?” 一看面前的几位客人,都是熟客,政府的贵客,苏雨辰也没造次 “梁处长,好久不见!你们?认识?” 有了苏雨辰分神,裴晨媛终于解放了手臂,一回头,看见门口还站着刚才跟苏雨辰一起进来的朋友,两个人,左边那位不认识,年龄和跟苏雨辰相仿,右后侧那位,却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沈君睿。 显然,刚才的一幕,沈君睿尽收眼底,他却还是没有表情的,带着朋友走到了苏雨辰旁边,一脸跟着苏雨辰结识朋友的意思。 苏雨辰逢源惯了的,转移注意力是惯有的高招 “梁处,这二位贵客是?” 眼前人一多,梁青城有点应接不暇,左右招呼着,被忽视的裴晨媛终于松了口气,逃一样的回到了刚才的座位。 心里打起了小鼓,她是被申旭小气的保护惯了,这种场合被人牵着手被沈君睿撞见,她有点微微难堪。 内疚过后,只在静坐了片刻后又回过神来,她为什么要在沈君睿面前觉得难堪? 心情反复了几次,那桌有了动静。 刚进门的三位跟梁青城像是道了别,然后走过来裴晨媛这桌,落了座,单开一桌。 落座的瞬间,苏雨辰的朋友就亮着两只眼睛,盯着裴晨媛,问着 “雨辰,这位美女是?” 苏雨辰半玩笑着口气 “这是我女朋友,裴晨媛,晨媛,这是朱少。” 裴晨媛头疼,皱着眉头,怒冲冲的看着他 “谁是你女朋友?” 嗔怒的样子,犹似撒娇,苏雨辰只当她羞涩,笑着转移了话题。 刚才一直忙于应付,裴晨媛这才有机会仔细看了一眼苏雨辰,桃花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那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晒成了小麦色,头发长了,盖住了眉,打理成了三七分,这么一来,倒是比之前还耐看了些。 只是还来不及仔细看,一个错眼,就能看到了对面的沈君睿,那张脸上,如炬的眼神,闪得裴晨媛收回了眼神,不敢对视。 有点尴尬,裴晨媛有点坐立不安,几个男人热络无比,那位朱少,还追问沈君睿的事情 “君睿,说是要结婚,哥们红包都准备好了,好歹让哥们见一回嫂子啊!” 苏雨辰忍着笑靠在沙发上,一手撑起遮在鼻下,掩住上提的嘴角,仿佛再等着看沈君睿的难堪。 裴晨媛听完,热油泼心,沈君睿是对她提过一次,那也只说了跟他在一起而已,不是结婚。 他要结婚?跟谁?自己?不可能。那一定是林曼棋了。 沈君睿垂眉,只敷衍了几句再等等,眼睑未动,说话的时候竟然没看任何人。 心从油锅里滑进冰窖,热切切的目光也镀了冰,终于,裴晨媛也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只需拢手就能拢神,直到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才分神应对。 是值班同事的电话,不用避开人,直接接听。 电话里,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 “媛姐,着火了,怎么办啊,好大的火啊!……” 裴晨媛一惊,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哪里着火?” “马弗炉后面,好大的火好像是电线烧起来了。” “快,二层的总电源在空调机箱旁边,先去关掉所有的开关,高温室门口有灭火器的箱子,再拿出灭火器灭火,灭火的时候注意安全,操作的时候叫个人监护你。快。我来打电话通知调度。” 沈君睿一听,也站了起来,面色紧张。 反而裴晨媛的手势,是示意老板不用紧张。摆手间,电话也已经拨了出去 “调度,化验室二楼,205高温室马弗炉线路起火,火情…………。” 一分钟说完,挂了电话,拿起了包,准备往外走 “雨辰,公司有点事,我去看看。” 沈君睿也跟了上来 “我跟你一起去。” 苏雨辰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走出了门外。 “裴晨媛,你的礼物还没拿呢。” 裴晨媛头也没回 “回头再说。” 身后的苏雨辰眯了眸子,嘴角浅笑,见惯了裴晨媛温婉柔弱的一面,突然而来的杀伐决断,让苏雨辰很是意外,也很是惊喜。 所以第二天,裴晨媛收到的礼物也是个大大的惊喜,在她看来,还有点惊吓。花店的小弟送来的一大束红玫瑰中间,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礼盒,礼盒中间,躺着一枚戒指,戒指的顶端,硕大的一枚钻石。 裴晨媛头疼,水晶的手链还在她这躺着,又送来了一枚戒指! 第83章 马蕾生子 转眼进了九月,天气依然燥热,四号是第一周的周五,下午的四点,忙了一周的裴晨媛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捏着鼻梁放松眼睛,走进了休息室,突然间,思索起来,这个姿势有点像谁,好像见过? 是沈君睿的惯有动作。 刚倒完水,坐着正喝茶休息,等下班的小姑娘一把拉过她,压低了声音 “晨媛,听说没有,马蕾生了,是个儿子,在市第一医院。” 裴晨媛一惊,手里的茶杯一抖,刚倒的开水洒了出来,透过薄薄的工作装,烫到了大腿,原本打算休息一个小时下班的人,突然又着急了起来,边说边逃离了休息室。 “这是好事,要祝福马蕾了,对了,我还要赶一份报告……” 不想在众人面前露出的惶恐,在奔逃之间一露无疑。身后是叹气声,她根本没有精力去在意。 申旭老家风俗重子嗣,更重男轻女。申旭母亲,她前婆婆,因为他们结婚这么多年还不要孩子的事情,让裴晨媛吃过不少闭门羹。 而今,这申旭,还有她的前婆婆,该开始庆祝了吧。 恍恍然然的,不知道怎么下的班,不知道怎么停的车,甚至听到608传来开锁的声音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开的门,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看着沈君睿的动作默不作声。 沈君睿停了手里的动作,也看着她,灯光下的眼睛通红,眼睑浮肿,脸色苍白。 于是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进了607。 “你怎么了?” 关上门的瞬间,裴晨媛像只章鱼,紧紧搂住了一肚子疑问的沈君睿,任他怎么问也是一言不发。 有五分钟那么久,或许是十分钟,也许半个小时,裴晨媛手上没了力气,一松,身体慢慢往下滑。 “怎么了?裴晨媛!” 感觉腰间大手的力量和温暖,裴晨媛留着一丝意识 “血糖低了,葡萄糖在冰箱!” 沈君睿身体略下沉,一个打横抱起了裴晨媛,送到床上,又返回客厅,开冰箱,拿凉水壶,冲了一杯葡萄糖后,又立即返回卧室,扶起躺着的人,慢慢的喂下了一杯糖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快十一点了,肯定是没吃晚饭。 人还在搂在怀里,直到对方回神,反过来紧搂了他,一颗心才落回了远处。 “裴晨媛,不管为了谁,都不值得你这样来伤害自己,你为什么又没有按时吃饭?如果我今天不在呢?” 裴晨媛原本搂着沈君睿腰上的手,加重了力道,眼睛又开始发胀,囊着鼻音开口 “马蕾生了。” 沈君睿身体一僵,这么快她就知道了,中午的时候,申旭才打来电话请的陪产假,原本准备封锁消息的,却不想,这么快她还是知道了。 “我知道。” 顿了一秒 “可是,那是别人的事情,申旭已经是过去式,裴晨媛,你能不能看着自己,能不能看着未来,你这样永远把目光放在申旭身上,你们两个人都没有未来,你们的人生还有太长的路。” 激动的沈君睿怔住了话头,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裴晨媛的一滴泪落在了他的手臂上,沿着手臂一路下滑,然后落在浅色的床单上,一低头,就看见那滴水晕染了开来。 话是说不下去了,时间停滞了下来,直到半晌后,想起什么的沈君睿打破了安静 “你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吃完洗个澡,好好休息。” 转身,进了厨房,看过那么多次裴晨媛煮面条的过程,那厢笨拙的有样学样,十分钟后沈君睿端着面条出来的时候没看见床上的人,却听到了浴室传来的水声。 一想到低血糖的事情,吓坏了,走到门前敲着门 “裴晨媛你快点,当心再低血糖。” 好在,浴室里的人还算听话,很快,穿着睡衣就出来了,随意擦了擦头发,坐在桌前,吃起了刚刚沈君睿第一次下厨的成果,料子挺多,就是盐放少了,一如裴晨媛现在的心,没什么滋味。 看着眼前乖觉的人,沈君睿终于松了一口气,一低头看见了身上的油污,第一下厨,损失惨重,一件浅蓝色雅戈尔的长袖衬衫上遍布油点。 “君睿你回去休息吧。” 沈君睿有点愕然,赶他走的意思吗?可是,他不想走。 “我陪你。” “不用!” “为什么,为申旭守身?” 像是被这句话惹恼了,也可能是吃饱了有力气了,一把推着火气大的那人送到了门口,推出,然后下手关门,最后一瞬,关门受到了阻碍 “裴晨媛,你?” 像是不忍,裴晨媛的口气略松 “我没什么,你好好休息。” 那只手还阻挡要关闭的门,裴晨媛哀求了口气 “明天,陪我去看看马蕾行不行。” 门缝内,紧皱的眉头,看得沈君睿的心一软,手一松 “好!晚安!” 仅隔着一道墙,两个辗转的人儿,大概都睡得不踏实。 第84章 探望马蕾 九月初的天,五点多一点就亮了,五点半的时候,裴晨媛拿着手机反复思量着要不要打电话给隔壁的时候,就听到了隔壁的动静。 宁静的早晨,一点点的动静都特别明显,先仿佛是在起床,然后开卧室的门,然后是脚步声,然后开大门,然后她的门打开的声音,又是脚步声,然后在卧室门口停住,第一次,敲了卧室的门。 随着裴晨媛主动打开的门,沈君睿站在门前,还穿着睡袍。 “起来了,等我一下,吃点东西,带你去医院。” 说完就往回走,丝质的睡袍下,紧实的身材,在走动间,隔着衣袍,若隐若现,脚上拖圾着黑色的拖鞋,随着走路,啪啪的轻微响着,再看向自己的脚,裴晨媛突然觉得,应该去买双高跟鞋了。 因为昨晚的低血糖事件,早餐不敢再马虎了,乖乖的,两人吃了好大一份早餐,吃完早餐,才驱车往市区方向开了去。 开车中,沈君睿时而斜眼看人,裴晨媛一直捏着的拳头,就没有放开过,不管他卡宴的空调打到多低的温度,那光洁的额头上,在侧面看来,似乎都有一层薄薄的汗。 一个半小时后,省会市立第一医院门口,说是人山人海,略显夸张,真正的,人潮拥挤也确有其事。 一般的出租车和私家车很难进来,不知道沈君睿有什么神通,卡宴开进医院职工停车场的一路上,畅通无阻,裴晨媛无暇去问,下车的时候,已经紧张的任由沈君睿牵着,才进了妇产科的大门。 八点半,周末早上,医院的交接班晚了半个小时,妇产科一片吵杂,有来来往往打着招呼的医生护士,来来去去喜色满面的家属,来来回回打扫卫生的护工,无数孩子的哭声,偶尔一声阵痛产妇的叫声,即将为人父的安慰声,都不是裴晨媛意想中医院该有的模样,她一直以为,医院就应该和电视剧里一般,安静,干净,冰冷中透着温情的希望。 在沈君睿的牵引下,两人走到护士总台,询问了好几个人才有人回应了他们,马蕾,2604病房5号床,母子平安。 抬头,一间一间寻觅着,2601……2602……2603……2604,裴晨媛站在门口,透着半开的房门,看向室内,探索着,1……2……3……4……5号床。 是马蕾,此刻睡在床上,面对着门,好像还没有醒,手上插着吊针,止疼的药水,大概是剖宫产了。脸色发暗,条纹的睡衣,胸口湿了两块圆斑,可能是奶水的印记。病床里侧,马妈妈打着瞌睡,马妈妈一侧,坐着申旭妈妈,再一侧,一张移动的小床,似火锅店里放菜的多层推车一般,上下两层,下层空空如也,上层睡着一个婴儿,看不清模样,只看到层层包着婴孩的毛巾薄被。 裴晨媛胆怯,就这么在门口站着,身后贴着沈君睿的身体,重心微微后移,寻求依靠。 身后进来的一个护士,挤开沈君睿的瞬间,裴晨媛一个重心不稳,后退了两步才稳住了身体。 护士皱着眉头,压低的声音埋怨着 “这是病房的门,不要堵在门口,进去看不行吗?” 怕引起别人的注意,裴晨媛侧身后退了两步,护士也没多做纠缠,进了病房,走到5号床前 “5号床马蕾,宝宝编号3378,洗澡了啊,半个小时内有没有喂奶,有没有哭闹,有没有量体温,体温多少?” 得到确定的回答后,推着宝宝的小床,出来了。 裴晨媛牵着沈君睿的手,手心的汗,浸湿了两只手掌。 看向那个出来的小床上的宝宝,红红皱皱的一个小人,眼睛紧闭着还在睡觉,额头一团白色的粉记,大概是医院的什么记号,没长开的小脸,也看不出来像谁,只有两道个性的八字垂眉,像极了申旭。 这就是新生命了,所有人都期盼的孩子,只是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美。 有些事情新生了,有些事情是不是就应该结束了,申旭离她越来越远了,裴晨媛,你自己的新生又在哪里?手心传来的湿热感,是答案吗? “晨媛” 身后熟悉的声音分了裴晨媛的神,回头就看到了手里提着早饭的申旭,而此时申旭的注意力,显然集中在了两人紧紧牵着的手上,直到走到了门前,才抬头看了沈君睿 “沈总,你们?” 沈君睿还来不及解释什么,裴晨媛使足了力气已经带着他往门外走去,只留下身后一脸愕然的申旭,想要说着什么,却几次张口说不出声音。 第85章 买高跟鞋 坐上停车场里的卡宴后,沈君睿按部就班的动作,缓慢的,踩刹车、点火、开空调、系安全带,挂档,只是脚下不松,所以车还是没动。 裴晨媛扭头看他的时候,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脸上居然有笑容。 早上还浮肿的眼睑已经恢复,眼镜下的杏核眼也是满含笑意,抿嘴微笑,扯得梨涡深陷,那一个巧笑,沈君睿失神,脚下一颤,刹车一滑,车微微前进了两公分又骤停。 “君睿,好好开车。” 这样一个称呼,明显让他感觉到,什么东西,变了。 “要去哪里?” 似乎认真的想了一下 “去买鞋,我缺双鞋子。” 车子提速毫不犹豫,逃离地狱一般的速度。 市区别的没有,购物的商场遍地都是,没多久就停在一个高档的购物商场楼下,上次还在这碰到过她,不过是跟雨辰一起来的,而自己,是跟林曼棋一起。 地下停车场空旷而静寂,车稳稳停妥当了后,两个人也不下车,因为裴晨媛此刻,收了笑意,换成郑重的口气,探索却又像下决定般的问 “沈君睿,问你一个私人问题” 沈君睿便扭头,看着她,眼神跟谈工作时一样认真 “你要结婚的事,是不是真的?” 嘴角飞扬了起来,柔和了下巴的线条,心里明朗了起来,她还记得这个事情,也是,一直没有好好说话的机会,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决心。 “跟家里,还有跟林曼棋是这么说的,只等你这个结婚对象点头。” 憋了一个星期的问题,裴晨媛此刻释了怀,还真是自己小气了,沈君睿是什么样的人,谈不上很了解,至少在工作的时候,跟申旭一般稳重,在私人生活上,没见过林曼棋以外的女人,就算是林曼棋,他也说过不会再有发展的。 裴晨媛笑,只是这个时候,显得有点没心没肺,又接了一句 “你也不问我其他事情,就这么说?” 沈君睿皱眉,解开了安全带 “雨辰的事情我都知道,有些误会,我找他谈。至于申旭,你是应该笑着祝福他!” 进商场的时候,裴晨媛是搂着沈君睿的胳膊走进去的,所以裴晨媛试鞋的时候,鞋店的店员直接开了单子,递给沈君睿,称呼着“先生,太太眼光真好,这两双鞋虽然后跟有五公分高,但是上脚很舒服的,您看我们的店员就穿着这双鞋子上班的,每天站这么长时间也不会累脚。” 不过沈君睿接着单子准备去收银台付钱的时候,裴晨媛跟了上来,抢过了单票 “沈老板,您一年开我二十万的年薪,这几双鞋子,还买得起。” 沈君睿皱着眉头,却也无奈 “是挺多,我一年也就多个一倍。” 然后又摇着头笑着说 “下次工作表现不好的时候,扣奖金。” 离开店子的时候,裴晨媛也一反平常的习惯,她把原本白色的休闲鞋放进了新鞋盒里,提着。脚上穿着新的高跟鞋出的店门。 其实一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就想着高跟鞋的事了,身上鹅黄色的及膝连衣裙明显跟这双乳色的小皮鞋很搭。 具体的说,眼前的两个人怎么看都很搭,走在商场里,都是招人多看的登对。 显然裴晨媛很满意现在这个高度,原本一米七二的身高,五公分的高跟鞋,她现在应该有一米七七的高度,撅着嘴点头 “这样的高度还差不多,看你也不用仰头仰的那么累了。” 沈君睿却不大满意她这个神情 “在泉城,这样的身高还配高跟鞋,大部分男人都要仰头看你了,我是不是要庆幸自己有个一米八五的身高。” 说笑间,裴晨媛突然停止了脚步,盯着一间店面,脸上表情专注,咬着唇打量着沈君睿 “昨天做饭毁了一件衬衫,那件蓝色的我喜欢的很,给你再买一件去。” 沈君睿抬头,果然,还是上次的雅戈尔的店子。 挑完了衬衫,店员把单票递给裴晨媛的时候,礼貌了指着不远处的收银台 “太太,收银台在那边。” 沈君睿一脸玩味,不搭理裴晨媛递过来的单票,转身假装又要挑衣服 “你一年20万的年薪,给我买件衬衫还舍不得啊,这么小气!” 撇撇嘴,裴晨媛心里直嘀咕,真奢侈,八百多一件衬衫,做个饭就毁了。 第86章 等你放心 逛街逛累了,吃了饭回到公寓,已经是掌灯时分,天大黑了。 裴晨媛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沈君睿也拿出了钥匙,开608的门。 莫名的,有了点气馁,明明一整天,她都表明了态度的。 有些关系,一个多月前就有了,昨晚还不想走的人,今天怎么了? 手机拿在手里犹豫打不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了开门声。 裴晨媛看向了来人,好家伙,一只手抱着一堆内衣睡衣,穿过的和干净的混成一团抱着,另一只手拿着一只偌大的精美的包装盒,此刻,拎着包装盒的手还在艰难的关门。 裴晨媛上前,接过那堆衣服,看了一眼,放在了椅子上,打算等下收拾,又去接那包装盒,拿到手里一看,才知道是盒高档瓷器餐具,上次陪他买的那一套,要她半个月工资才能买到的好东西,三个多月来他就没用过。 裴晨媛撇嘴 “这么好的东西,买了不用,你这是犯罪。” 腾出来的两只大手,一把把人捞过来,在唇上咬了一口 “这,才是犯罪。” 那厢腆着的脸,让裴晨媛痛恨,肯定是跟苏雨辰一起玩到大的原因,要不然那张脸上表情,怎么能和苏雨辰一样的无赖。然而无赖还一个转身,进了她的浴室。 刚打开的空调,屋子里温度还有点高,就先去收拾了餐具,清洗干净,整齐的摆在碗架上,好东西,都是赏心悦目的。 再出来的时候,房间的温度明显降了下来,厨房高温逼出的一头汗被凉风一吹,激的每个毛孔炸开,贪婪的吸取着每一丝清凉。 沈君睿洗了澡,腰间是裴晨媛的一条浴巾,白绿相间的条纹款,只包裹住中间重要的五六十公分的宽度,头发只吹了半干,短短的垂在额前,像小姑娘的刘海,遮得一张脸秀气了许多,没仔细欣赏过的身材,现在依然是没好意思抬头看,纵然一个月前就亲密接触过,裴晨媛的脸依然涨红着。 “穿件衣服吧,空调吹久了也是会感冒的” 说话间,就把刚才的衣服堆里整理出来的干净睡衣,推到了无赖手里。 看着腼腆的人儿,不忍心再逗趣,只走过去搂了一下,埋头在耳旁啄了一口,轻声道 “洗澡去吧,今天路走得多,累了。” 说完,自顾自的,掀开了裴晨媛的薄被,钻进了被窝。半坐,手里抓着手机,直到半小时后,听见脚步声,才抬起了头。 眼前却一黑,裴晨媛手里捋着已经吹干的头发,关了灯,借着床头昏暗的小夜灯的光,摸着床。那厢暗笑 “关灯干什么?你睡这么早?” “没有。” 坐在床角的人否认,双腿屈膝环抱在怀里,一只手揉着鼻头,声音嘟囔着,并不清晰。单身公寓一米五的标配床,沈君睿占着一半,她硬是坐着离着沈君睿有三十公分远。 大手上前一拉,人才侧了下来,躺在了他的胸口。 一个柔情的姿势,不过分,两个人乐意保持着,沈君睿算体贴,随手关了小夜灯,那点微弱的光亦暗淡了下来。 长发落在胸口,毛毛的,有些痒,沈君睿右手捻起几根发丝,在拇指和食指的指间摩挲着,滑开了再捡起,再滑开又捡起,左手上的手机已经被扔开,大手覆在单薄的肩上,触感细腻、微凉,空调依旧强冷,拉起薄薄的被子,盖在假睡的人身上。 “晨媛!” 低沉沙哑的声音和亲密的称呼点燃了僵硬的身体,还诱惑着她,伸出左手,轻轻地搂住了结实的腰。 随着手上的力道愈来愈重,牵引着身体贴向炙热的身躯,呼吸开始急促,热气洒在结实的小腹上,星星之火,是要燎原。 原本停滞在肩头轻抚的大手开始往下滑,顺着睡衣的领口,一路往下,另一只手,响应着靠上来的身躯,搂紧,探入衣底………… 微凉的,紧贴着炙热的,炙热的反客为主,引起一室迤逦。 久久的,气息才平顺了下来,和契的人难以入眠,拥着 “媛媛,我们结婚吧。” 裴晨媛一惊,坐起,发热的头清醒过来,打开了夜灯,还是双手抱膝的姿势,侧面对着沈君睿,对视着 “是不是,太快了?”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涨红了脸皮 “明天去买点东西,我还不想怀孕。” 又是一个伸手的动作,沈君睿坐了起来,拉过刻意远坐的人,拥在怀里,低声魅惑 “如果年轻十岁,也许算快,可是现在,不算。” “君睿,你不了解我,我这个人,不行。总是怕,总是犹豫,总是不敢爱也不敢恨,所以我迁就,迁就申旭,却还是,换来这样一个结局。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未来,不敢再次选择,我怕,怕自己后悔曾经的选择。” 眼泪迷了双眼,一个眨眼,滚落下来。 “我知道,所以都随你,等着你,对我放心。” 捧起带泪的脸,温柔的吻,密密集集的落在了额头 “休息吧!” 相拥而眠,是久违的踏实感。 第87章 家的温暖 久违的一夜好眠。 习惯了早醒,睁开眼睛的裴晨媛看着对面依旧酣睡的人,突然意识到,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仔细看这个男人。 板寸的短发有点略长,应该是有阵子没理过发了,没有经过打理,如今柔软的塌在额头,盖住了半截浓眉的尾梢,星目轻阖,往日多见的工作时的精励,此刻荡为乌有,鼻梁挺直,唇凉薄,呼吸安稳,喉结没有像前两次那般活跃,只轻微随着呼吸,微妙起伏着。 有那么一刻的飘忽,裴晨媛怀疑,总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样俊秀的一个人,此刻安然睡在她的身侧,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男人,还说过‘我们结婚吧’,这么一句囊括所有誓言的话,是从这柔软的唇中而出的吗,而手,已经抚上了那唇。 男人睁开的眼,惊得裴晨媛一个缩手,那刚被抚过的唇立即勾起弯角,然后在她的额头印了一片印记 “早安!” 揉了揉眼睛,对上杏核眼 “我饿了。” 裴晨媛跳了起来,捡起了睡衣穿上 “早饭一会就好,你先刷牙。” 沈君睿皱起了眉头,一脸明显的不悦 “你都不问问我是哪饿了?” 听见这话的人一惊,跑的更快,眨眼,消失了在卧室的身影。 再出现在卧室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后,清粥,小菜,包子,已经尽然摆在了餐桌上。 沈君睿扔掉手中的手机,侧目看着阳台,清一色整齐成排的墨绿花盆里,各色大朵月季怒放着,鼻尖似有一阵阵的馨香,一如娇软的人儿身上所有的味道。 花前洗漱的人儿,刷个牙都不得闲,时而抬头捯饬一下花朵,时而俯首摘去几片老叶。被她捧在手心的宝贝,都是三生有幸。 他往被子里缩了缩身体,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只看着那人,感受着这种拥有她的感觉,就有说不出的奇妙,此刻才发现,不得不承认,苏雨辰比他更会看人。 他沈君睿,也是盆被她抚在手中,捧在手心,宠在心头的花花草草就好了。 只是,被窝里的花草终究还是拧不过裴晨媛,被迫起了床,被迫吃了许多早饭。 这刚静坐下来没多久,沈君睿又被胁迫着出了门,到了一个此生从没去过的地方——菜场。威胁他的人还美其名曰,带你感受不一样的人生,带你尝遍升斗小民之人间极乐。 车子扔进了洗车店,人则是牵手出动。 不明白那人儿为什么一进菜场开始,就一副充满战斗力的状态,讨价还价,挑来选去,整个菜场兜兜转转了三个来回,才肯罢休,而此刻的沈君睿,两只手已经被食品袋挂的满满的了。 升斗小民之乐还充实的不得了。 从菜场回来的时候,刚十点,沈君睿看着手表,好奇了问 “你平时都怎么安排周末的,现在做饭早了点吧。” 裴晨媛勾唇一笑,在沈君睿的目光中指了指阳台上的花花草草, “忙得很呢,这一阳台等着喂的宝贝儿呢。” 果然,一直忙到快十二点,满头大汗的人,依旧罢不了手的模样,要不是他抗议肚子饿,估计都停不下来。 平淡的生活好不好,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沈君睿说,那是此生唯有过的满足。 他只在电脑上处理两三个邮件的时间,厨房就传来的饭香,于是,屁股再也坐不住了,没想到,只走过去看了一眼的工夫,这就被人使唤上了。 “这个好了,端过去,那个也好了,端走,碗筷洗过了,也可以了……” 珍馐美味,也不及秀色可餐。 餐桌上,沈君睿吃着家常的饭菜,好奇的问 “这个是什么?” “这是百叶结,买的千张自己打的结,你没吃过?” “这个是什么?挺香。” “就是凉拌皮蛋,这个也没吃过?” “这个是什么?” 看着普通的青椒牛柳,那厢秀色开始发怒,挑了柳眉 “沈君睿,你到底吃过什么啊?什么都不认识?” “好东西吃过不少,就是没吃过这百叶结,味道不错。” 裴晨媛嗔怒换了笑颜,心底柔软了起来,还有点心疼,没吃过家常菜的人,一定也是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的。 第88章 请你放手 再上班的时候,裴晨媛感慨良多,这跟老男人谈感情,那控制力,真心不错。说了随她,还真是随她。在公司里,沈君睿又是一副远在千里之外的模样,估计别人,什么苗头都看不出来。 当然申旭除外。 周一的大调度会议上,只要裴晨媛和沈君睿的目光有一点点纠缠上的迹象,他立即就用精励的目光来解除纠缠,几次刀光剑影、兵戎相见后,申旭那张脸,越来越黑,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集中。 好在沈君睿还算清醒,会议正常开着,没耽误正事。了解各部门情况,安排各部门工作,听取财务报告,安排各部门预算工作,他倒是一点走神的意思都没露出来。 他的表现只在会议结束之后。 会议后,所有人都慢慢的离了场,只留他沈老板,还有申副总,别人都以为,两位领导有工作要私下说,很正常。 会议内,申旭颓然的靠在椅背上,侧身面对着脊背挺直的沈君睿,只问了半句,就扭身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君睿,你和晨媛?” 沈君睿扭过半截身子,半眯着眼,眼神里自带着坚定 “申旭,事情如你所见,我们在一起了。有些话,明说就行。你了解裴晨媛这个人,性格优柔,如果你一直是这样的态度,和她相处下去,对你,对我,对她,都不公平。所以,请你放手。” 九月的天,北纬24.5度的泉城,依然没有要降温的趋势,炽热的太阳光,照射在化工企业一片水泥一色的通道上,反射出让人眩晕的亮泽,公司二道大门的钢制门,闪着灼眼的光芒。 申旭刷了门卡,为身侧的沈君睿拉开门的时候,被那不锈钢的大门一烫,迅速缩了手,这个时候,缩手,才是最好的保护。 况且,想不放手,也没机会了! 千万个不愿意,也被迫着豁达。所以,再有公事碰到裴晨媛的时候,申旭那张五年来在公司不曾对她笑过的脸上,有了微笑,虽然那微笑,很公式化。 许多次微笑的面对,裴晨媛从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的释然,再后来,居然真有了种想祝福他的感觉。 也许是在沈君睿这里看到了退路,所以他说过的,要笑着祝福申旭,那她便祝福。 心里是祝福,手头便是一份大礼。 和马蕾相处的五年,历历犹在心头,依然记得申旭给她的礼物里,有几件是马蕾真正赞叹过的,周大福的黄金手链、香奈儿的香水、寇驰的包包、西铁城的手表、反正她裴晨媛也不爱这些,除了手表,东西都还是新的,就一并打包带给马蕾吧。怕马蕾误会她有怨意,还在礼物中加了一套婴儿的用品。 礼物里,唯独没有戒指,因为当年结婚的时候,为了要替申旭省钱,钻戒、婚纱照、婚纱、一概都被她拒绝了的。而且自婚后条件好了起来,每逢结婚纪念日,生日,情人节,圣诞节,申旭都念叨着要给她买戒指,裴晨媛觉得没那个必要,戒指,是西方人的定情物,我们,有古筝就好。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日子总是飞快,转眼月余已逝。 裴晨媛觉得,变化的不只有申旭,还有沈君睿。 原来那个老说要公私分明的人,现如今,黑白不分。 不愿意加班办公了不说,还经常颠倒了秩序。上班的时间老是私信她,不是调情就是点菜,要不然就是讨论某天看的那部电影的情节,下了班后,却老是抱着电脑,办起了公事,经常一工作就是几个小时。 这还好说,就是越惯越矫情,慢慢的还给他养出了个毛病,在公寓办公的时候,得她裴晨媛陪着。自作主张的在她的客厅,置办了一套布艺的沙发,不大,但足够叫裴晨媛或躺或坐着陪他工作了。 说工作,你就老老实实工作吧,还老爱使唤人。 裴晨媛一发呆,那厢就发话 “嗯,傻妞,我渴了。” 裴晨媛再一走神 “嗯,美女,我想吃个水果。” 裴晨媛在手机上跟闺蜜聊天,盯着字幕偷偷发着笑的时候 “嗯,亲爱的,我还有点饿,冰箱里还有没有水饺了。” 然后,裴晨媛一抓狂,他就乐呵着 “别生气别生气,要不要喝奶茶,我去给你买,要不然,我陪你出去散散步。” 裴晨媛记得几年前,自己刚刚结婚后不久的时候,有个曾经的追求者说过这样一句话 “裴晨媛,对你,我就是太过于保守了,如果在和你一起的时间里,我稍微主动一点,不那么特别照顾你的感受,直接牵你的手,吻你的唇,甚至是要了你,也许,你心中仅有的那个人,就是我了。” 这个人一度被裴晨媛骂的狗血淋头,而后细细想来,裴晨媛觉得,还真有那么些道理。 申旭虽然少言,但是第一次表白,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都带着不容抗拒的肯定和主动。正是这份男人的气候,折服她裴晨媛的少女心。 而现在,沈君睿虽然没有公开两个人的关系,可每做一件事情,也是不容抗拒,让裴晨媛又一次,身不由已的,折服了进去。 一次次不容拒绝的宠溺,一次次毫无掩饰的依赖,坚定的眼神,有力的臂弯,无一不是令人着迷的深坑。 第89章 提梁青城 国庆一过,气温终于有了那么点低头的意思了,空调是可以不开了,可是西瓜和冰淇淋是万万不能没有的。 裴晨媛窝在沙发上,左侧是西瓜,右侧冰箱里是冰淇淋,手里是捧着的pad,正在看着一部电影,时而红了眼,时而笑出了声,沈君睿在看邮件,来自区政府环监局的邮件。 俊朗的脸上,眉头紧锁,犹豫的心里,琢磨着艰难的开了口 “晨媛,你跟梁青城熟悉?” 裴晨媛从电影情节里回神,心头一惊 “不算熟悉,只是认识,是上次那位乙烯梁总的儿子。” “上个月那环保检查的事,案底在他手里。” 如果刚刚只是心惊,裴晨媛现在已经开始肉跳,眼皮子也跟着跳。 她已经是整个qhse部门的主管经理了,这件事情是她的分管区域,怎能不知道。 那个意外,虽然并非她失误所致,但是要她出面解决,倒是理所应当,顺其自然,果然,那厢还在说着 “你部门的环保主管小周已经试过几次了,据说梁青城不松口,我想着,你作为部门经理出面,再去试一次……” 裴晨媛眼皮一垂,虽然不愿意,但也没多说,只三个字 “我试试。” 其实心中有多为难,也只有自己清楚,刚刚因为电影微红的眼眶,此刻已经有点发涩。 梁青城这个人,她裴晨媛唯一了解的,就只有认死理和固执的个性了,和那温和乖觉的表面一点也不符合。 从上次八月底,最后一次去梁家,到现在,一个半月的时间了。 梁青城虽然被她挂过一次电话后,再也没拨电话打扰过她的生活,但是每天早晚,一日两条短信息,比闹钟还准时的,发送到裴晨媛的手机。 早上七点准时,通常只有‘早安’两个字,也有时候,会是一两句明志的诗词。 晚上十点准时,通常也就是几个字概括一天的事情,也偶尔,可能是喝了酒,会强烈表示喜欢她的意思。 然而最近,造次的信息越来越少了,因为他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他发的信息越是平淡越是简洁,裴晨媛还能回复一个‘晚安’,如果他的信息写的充满各式情感,裴晨媛都不带搭理他的。 今天依旧发过来的简单 “今日无事,睹物思人,那盆紫粉色的非凤挽救无望了。” 裴晨媛心里暗暗计算着,她送过去的好些花草,照这个死法,所剩无半了。 一想到要主动去见梁青城,总归有点别扭,裴晨媛编辑的信息删了再写,写了再删,斟酌到最后,也还是只写了六个字 ‘有空吗,见一面。’ 梁青城像是在等着她一般,裴晨媛写着信息刚发出去,梁青城的信息立即就回了过来 ‘好。’ 裴晨媛心颤,这个梁青城,跟沈君睿如出一辙,典型的面冷心热。 大概也是思虑多了,最近一直好眠的人,天还没亮,裴晨媛就被梦惊醒了,醒来后的惊悚和梦中的淡定显然成反比。 梦中的裴晨媛一脸淡定,言辞条理清晰,她记得她是在镜子前打理头发,喝醉酒的梁青城从背后拥着她的时候,她只问了他三个问题。 第一个,你清楚你现在抱着的是谁吗 梁青城点头 第二个,你是真喜欢她吗 梁青城依然点头 第三个,你考虑过将来吗 梁青城的唇就覆盖了下来。 然后,她就醒了。 醒了之后的裴晨媛更失落,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梦中,梁青城呼吸的热气仿佛还在脖间一般,她想,如果梦中的是沈君睿,她肯定不会这么拒绝这个梦。 一个侧身的动作,身后明显感觉到热源,惊得睁开眼睛,窗外黝黑,视线不明,感觉到身侧平稳的鼻息,这才真正清醒过来。 像是依恋着那热量,后退了身躯,却惊醒了温热。直到沈君睿温热的大手环了过来,搂着腰响应着她的动作,才使得片刻后,忘却了梦中的不快。 第90章 见梁青城 裴晨媛终究还是不懂商务活动应走的流程,她不知道酒桌上好谈事,也不知道宴席上好攀情,为了掩饰那点小小的目的,见面特地选在周末,还是在咖啡店。 两个人单独见面,公事亦不是公事了。 她是想着该早几分钟到,免却迟到的尴尬,也更显诚意。却没想到,她到的时候,梁青城的咖啡杯已经见底了。 眼前的梁青城,一看见她,立即就丹凤眼含了笑,即使隔着金丝眼镜,卧蚕看上去也特别地勾人,那右肘撑在桌面上,右手扶着下巴,食指掩唇,嘴角上扬的弧度,长指都遮不住。 原本含情看她的眼神,在她看来,也好似在嘲笑自己的小心思。不自觉间,裴晨媛犹豫起来,双脚也不敢上前,双手在腹前绞缠,低头垂眉,好不难堪。 她看梁青城的时候,梁青城也在注视着她,将她的不自在尽收眼底 “你终于肯见我了。” 裴晨媛更加别扭起来,脸上以不可控的速度迅速飞红 “对不起,公司的事还得……” 梁青城似乎没听进去,打断了她,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晨媛,你老实说,是不是我妈妈,不让你见我。” 一下子泄了气,裴晨媛一屁股坐在梁青城对面的软沙发上。对面的人,跟自己根本没有考虑到一起,干脆闭了嘴,直愣愣的盯着对方的脸。 来见他,就是个错的决定。 眼前那人,不似平时家中那般和煦,也不似茶店中遇到时那般干练,反而,神情失落,目光缱绻,真真正正的像了一个深情的大男孩。 “晨媛,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你相信我,我总会有办法让妈妈点头,本来她也喜欢你,只是对你有过的婚姻带了一点成见。” 此刻裴晨媛心中,五味杂陈,不忍心惹这情绪低迷的人伤心,还为沈君睿的事为难着,一时也想不起来要怎样开口。 偏偏就是这态度,热灼灼的,点燃眼前的人心中的最后一把火,完全忘了见面的目的,忘了情失了控,抓住对面人儿一双柔软滑腻的手 “你等着我,我会……” 还没说完,手机响起,对面的人站了起来 “妈妈,怎么了,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裴晨媛这才惊觉,跳了起来,解释着 “青城,你不要这样,我今天只是来……” 正说着,鼻头就传来一股与沈君睿不同的男人味,靠近的梁青城,像梦中一样,把她拥进了怀,打断了下半句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话头 “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不会为难你的。你等我消息,我有点事,先回去一趟,妈妈说过的话,不代表我的意思。” 说完,裴晨媛额头一凉,是梁青城唇的印记。 裴晨媛有点崩溃,早先准备的台词一句没说得出来,反倒是梁青城,说了一堆想说的话。 他比苏雨辰更有主导意识,更懂迂回作战,就好比,他从来没有问过一句裴晨媛是否也喜欢他,只一味表达自己爱慕,想以此,打动性格寡断的她。 他比沈君睿更具高情商,更具侵略性,他知道,女人有的时候,会在出色的男人主导的世界里,迷失自己。 庆幸着心有所属,反复擦拭着额头,其实,裴晨媛心里明白,有没有沈君睿,他对梁青城都只会感君千金意,愧无倾城色。 只是,感情能看得清楚,工作却说不明白了。 只出去没一个小时就回来的裴晨媛,见到沈君睿殷切的目光时,只说了一件事实,而自动过滤了另一件事。 “刚见到,他就被家里的电话叫走了,还没说上话。” 第91章 凤之求凰 对环保检查的这件事,心里有点愧疚。 要是起先就拒绝接手,可能还不怕沈君睿失望,倒是接手后,又没办成,他肯定是报了希望又坠入失望,这种过山车式的起伏,不如一早,就不抱希望。 然而周一的中午,小周兴奋端着餐盘,挤走了裴晨媛原本对面的同事,满脸兴奋的告诉她,检查通过了,违规项目只是下令整改,不影响整体检查结果。 裴晨媛有点意外,这么快,半天的时间,通知书就下发到公司了。 梁青城可不傻,一个二十九岁的正处,怎会不知道她为什么而去找自己。 心里隐隐的,先是感觉到了内疚,不接受别人的感情是自己权利,但是利用别人的感情,却是可耻。 再转念,谁也不是善茬,梁青城,为了等她主动去见他,压着检查通报这么长时间,民营企业的命运,向来如此吗。 金秋十月,天气已经凉爽多了,绕食堂一圈种植的三角梅开始抽起了徒长枝,起先,那枝条像藤蔓一般,柔嫩纤长,长到后来,便张牙舞爪,带着刺,作出了争抢地盘的势头,再生长下去,越来越重的枝,垂了头,一两根,已经能扫到路过人的头顶了。 裴晨媛刚才进来的时候,下意识挥手护头的时候,手就被扎了一下,现在还有点疼,败着本就惨淡的胃口。 一眯眼,仇恨地寻找着刚才进门时,扎自己的那根枝条,远远的,视线掠过门口的第一桌,落在了黄鸣对面,挑三拣四吃着工作餐的沈君睿身上,心下柔软了起来,那厮的胃口倒越养越刁了,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前几天,两个人出去了一趟,奢侈温存了七天长假,回来那天做饭的时候,她只是习惯的听了手机里的音乐,这个男人,站在厨房门前双手抱怀,眯着眼睛的看着她 “你又听凤求凰,洗手做羹汤。” 脸刷的红了,她有点惊讶 “你还知道凤求凰?还知道洗手作羹汤?” 那厢笑得得意呢,眼睛都快看不见了,露出一口白牙 “我当成是你的表白好了,百度百科告诉我,某人这是春心萌动了。” 裴晨媛嘟着嘴,立即打住他得意的话头,回身关了手机的声音,赶着人去了客厅,还嘟囔着。 “凤求凰是男人的表白好吗。” 回到厨房,心下就有了一阵奇妙反映,以前住603的时候,有那么两回,她也听着音乐做饭,申旭也是缠着问她听的什么曲子,说是调子怪怪的,她害羞,没说,申旭仔细听了一回 “嗯,这个调调明明是东方红的调子,还弄成古琴曲,不好听。你听你听……东方红,太阳升……” 五音不全的天赋,逼着裴晨媛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听乐器独奏的曲子。 学过古筝的人,都是知道凤求凰的典故的,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一段爱情故事而已。不知古筝的人,不懂也没什么奇怪。 而这回,自己这么点小小的,既盼着有人懂,又怕被人懂的期望,在沈君睿面前,尽被看了个透彻。 可是,如果,他能懂我,又怎么会把我推到梁青城面前? 一想到这些,裴晨媛愤愤懑懑的,在不知不觉中,将饭盘中,食堂的饭菜,吃了个精光,对面小周羡慕妒忌恨的眼光射来 “媛姐,你吃这么多,怎么不胖呢,你看我才吃多少,怎么也瘦不了啊。”裴晨媛乐意听这话,笑眯了眼。 心思还停留在梁青城的事上,天下芳草,得一即可,不能再给梁青城更多的误会了。 午餐后的休息时间,裴晨媛扎堆在一群小姑娘中间,听着闲聊,却坐立不安。拿起手机,删删写写的,反复了无数遍,最终才发出了信息,给梁青城的 “青城,工作的事,谢谢你。昨天的事,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边消息还是回的很快 “妈妈又找你了?对不起,我下次尽量和她好好谈,不会再惹她生气,你不要担心。” 裴晨媛更惶恐了,眼前尽是梁太太生气的样子,儿女果真是还不完的债。于是又回复 “不是你想的那样,没人找过我,是我自己,已经有了合适的人。” 等着回信的人再也坐不住了,回了办公室,一点了,那边不回信息,应该是要上班了。 第92章 见梁太太 一个下午,也没梁青城的信息,说的如此明白,应该够了。不想晚上十点,梁青城的信息又到了,依旧只是几个字 “别闹情绪,我跟妈妈认真谈过了,等我消息。” 裴晨媛抓狂的丢了手机,温和的梁太太暴怒的样子浮现在眼前。下一秒,铃声又响起,裴晨媛哆嗦了一下,千万不要是梁青城。 意料之外的,是梁太太,没有裴晨媛想象的那样暴怒,口吻很和气。 “喂,裴…晨媛,我想见你一面。” 裴晨媛犹豫着,十点多了,浴室哗哗的水声传来,是沈君睿在洗澡 “这么晚了,明天吧。” “好,明天下班后等你,地址明天再发给你。” 大概猜出了些事,裴晨媛反而坦然了,这件事情,终究要解决的,晚来不如早来。 沈君睿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依旧是馋死人不偿命的露着上半身,把个裴晨媛粉红色的浴巾扎在腰间,头发已剪短,根根笔直站在头上,一脸雕刻般的线条和盘托出,身材自不必说,看着那结实的臂膀,裴晨媛脸又绯红了起来,这两只臂膀,支撑着身体面对她的时候,那肌肉紧张起来,跟铁块一般硬。 只是今天事情有点多,裴晨媛心猿意马,长腿还盘在那厢腰上就试探了问 “梁青城说他,有点喜欢我?” 事后疲累的人怎么简单怎么回答 “我知道。” 于是又继续探寻着 “你怎么知道?” “上次在雨辰茶叶店见过。” 长腿的力气被一点点抽离,颓然滑到两侧,裴晨媛听到轰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倒塌了一样。 就像对梁青城,愧疚是一回事,而被他利用某些事情,逼着她主动去见他,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对沈君睿,愿意为他做这件事是一回事,可是他知道了内情,还利用她裴晨媛又是另一回事。 入秋的感觉是有了,一场秋雨一夜凉,半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雨,淅淅沥沥的缠绵悱恻不停,扰的人一夜没休息好。 裴晨媛一早起来,顶着个厚肿的眼泡,直到中午才消了下来,还好,到下班后已经恢复正常了,总算,也不是很见不得今天约的人了。 六点,餐厅里,梁太太走过来的时候,依然一脸温和的浅笑,而裴晨媛,则头皮发麻,她知道,梁太太的利剑,藏在那从容的微笑后面。 裴晨媛已经点好了菜,一个招手的手势就有服务人员上来问候 “可以上菜了吗?” 裴晨媛点了头,然后正襟端坐,目光和心态,都拿捏在不卑不亢的点上,看向梁太太,等她开口 “裴小姐,我想,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裴晨媛依然正坐,无非,是为了梁青城 “青城跟我吵过两回了。我承认你确实不错,但却不适合他。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执着,这么多年来,只要是我不同意的,他从来没违背过我的意思,只有你,是例外。” 裴晨媛思索着该怎么回答,组织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对,只一开口,口气比目光软和了许多,先道了歉 “刘姐,我真心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为了工作,可能都不会认识您一家人,要不是为了工作,我绝不会单独见青城。” 梁太太柳眉倒竖,气愤填膺 “裴晨媛,你单独见过青城?” 裴晨媛原本为了这个道歉,还以为她知道了昨天的事情,不成想,更解释不清楚了,应承过梁太太的,说不见梁青城还是见了。 “要说工作,裴晨媛,我能让你得到什么,我就能让你失去什么,甚至更多。” 裴晨媛惊愕 “刘姐您误会了,我对青城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见他也是为了公司的事情,而且,我从来没允诺过青城什么,我还明确告诉他,我有合适的人了。” 显然对面的表情有些意外,愣了半晌才软了口气,祈求一般,胜似威逼 “裴小姐,谢谢这样说。有件事情,能不能求求你,如今的泉城,大概也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如果你答应,我叫老梁托关系,给你介绍一份更好的工作。” 裴晨媛目瞪口呆,从来没预想过这个情景,纵然她知道梁太太排斥她。 第93章 戒指的事 怅然失神,至晚方归。 刚才一顿饭,点了许多菜,梁太太一口没吃就走了,裴晨媛一个人,也没心情再吃得下去。 回来公寓后,才发现饿得心慌,大口大口吃点心的样子,惹得沈君睿好奇 “你跟什么朋友吃饭?回来还跟饿狼一样吃这么多。” 看着裴晨媛不理他,干脆霸道了起来,等着人一洗完澡,强行搂着就睡觉去了。 心思敏感的人却爱自苦,梁青城的事,歉疚和被利用两种情绪,扰的裴晨媛辗转难眠。梁太太的话还在耳边,倒是不怕失去什么,就是怕万一让梁总动了气,沈君睿恐怕又要难过了。而今,沈君睿看中的东西,都被她爱屋及乌了。 可是,离开泉城,这许久不曾动过的念头,和申旭离婚都未动过的念头,再次涌出的时候,生出了无数的不舍。 无数的为难,根源都是一个人,一想到罪魁祸首在身后呼呼大睡,心里有了点不快活。 于是,第二天,不快活的人就抱了个大炸弹扔给了他。 过了周三,周末就接近了。沈君睿一下班,窝在客厅里开始工作,时而长指轻敲在键盘上,节奏欢快,心情愉悦;时而以肘撑桌,握拳支额,冥思苦想。即使爱看这个模样,也不能忘了该惩罚一下。 客厅厨房穿梭几个来回,冰箱的门开开又合合。裴晨媛想起那个炸弹——苏雨辰的戒指,打定了坏主意。 想到便做,人走了上前,立在电脑桌前,手一推,沈君睿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浅紫色的,四四方方的,小小的精装礼物盒,在裴晨媛的示意下,被他打了开来。 是枚戒指。 简简单单的铂金圆环,没有任何品牌的标记,只有环身里侧,刻着裴晨媛的名字缩写‘pcy’。设计确实简洁,圆环顶端,也只有四爪抱钻,一克拉的钻石,闪着迷人的光。 沈君睿是结过婚的人,这枚戒指的档次,能看得出来。 所以,他一脸不解,看着眼前的人,等她开口。 “梁青城送来的。” 裴晨媛没有表情,不像撒谎。说完之后,一扭身,进了厨房。 客厅内只留着他,手足无措。过来好一会才想明白过来,没有表情,更没有收到戒指时该有的喜悦,那就是梁青城一厢情愿的了。 挤进了厨房,从背后挟持住忙的不得空的人 “戒指还回去吧。” “很漂亮啊。” “我给你买。” “梁青城也不错。” “晨媛,别闹。” 裴晨媛心里一阵冷笑,恼了半天,他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只当自己胡闹。惩罚没够。 于是,裴晨媛仿佛心情不错,餐桌上是四菜一汤,比往日丰盛。沈君睿却没胃口,就因为刚才裴晨媛收拾餐桌的时候,把那枚刺眼的钻石,收进了床头的柜子里。 抱着七零八落的心情吃完饭,裴晨媛欢快着心情在厨房洗碗刷锅,蔫神的沈君睿又挤进了厨房 “晨媛,别闹了,年底事情这么多,后天我还要出去开会,别添乱,要出去一个星期,你这样,会影响我工作效率的。” 后天就出去?这么急? 哀求的口吻叫人不忍心。 有些事情可以回来再说,倒是戒指,是该还给主人了,裴晨媛又一次心软。 做完家务,擦了手,床头柜子里拿出了两个首饰盒,一大一小,小的,是刚才的戒指,另一个稍大的,浅蓝色的盒子,沈君睿认识,那个蓝色的盒子里,是苏雨辰一次酒后送来的水晶手链。 “帮我一个忙。” 对面的沈君睿眯了眼,等着她开口 “这个戒指和手链,都是苏雨辰的,手链我还过,被你又拿了回来,戒指也是他的。这次,请你帮忙,把这些,都还给他。” 天降惊雷,满目生花。惊吓过后的惊喜! 没有办法形容沈君睿此刻的心情,对面人眼神中的坚定,让他惊愕,惊喜。戒指,并不是梁青城的。不管是谁的,她裴晨媛并不喜欢这个戒指。 这个时候,让他还戒指,跟说我爱你三个字,没什么区别了。 “明天,我去找雨辰。” 第94章 中队长 沈君睿按计划出了差,冷冷清清的周末,裴晨媛百无聊赖,睡了个懒觉,一觉醒来,搜肠刮肚的饿。 依然躲在被窝里,不想起床,再赖十分钟就起床。 最近事情太多,累坏了。就前几天梁青城梁太太这两枚炸弹,应付了好些天,该好好休息一回了。 腹部一阵阵微微的腹胀的感觉,□□刺痛有两天了,裴晨媛心下一动,抓起手机,十一月十六日,例假还没来,上次是国庆的时候,推迟了一周多了。 老天爷,这腹胀,该是大姨妈的节奏了吧。 没了睡意,肚子又饿,起了床,弄早饭吃。只是,半天跑了七八趟厕所,也没盼到姨妈君的身影。 再也坐不住了,突然抓狂,抓了钥匙直奔药店,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盒试纸。 往厕所走的片刻,手里一阵哆嗦,回想起来,上个月里,仅有的一次没有防护,是因为在安全期内,就没做事后补救。 颠儿颤的小心脏,在最后一张试纸用完后彻底崩溃,一盒三个试纸,个个中队长。 冬天里冰凉的马桶已经被坐热,裴晨媛百感交集。 怀孕对于曾经的她来说,是多么难以下决定的一件事情,和申旭结婚五年,一直小心翼翼,怕突然降临的孩子,给拮据的经济雪上加霜。结婚五年还不怀孕,妈妈寄来的益母草喝掉了多少捆,老人着急合乎情理。 而事实上,怀孕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不去决定,不去计划,不去做任何准备,他自己就来了。 只是如今的她,连值得依靠的婚姻都没有了。 沈君睿,这个罪魁祸首,和他结婚?和他生孩子?为什么?裴晨媛想象不出来,那般和他能白头到老、生儿育女的场景。 还是,申旭给的切肤之痛让她不敢再去幻想未来。 心有不甘的裴晨媛赶到医院,尽管周末,依然人多。急诊门前排队等了一个小时,下午两点医生上班的时候,她是第一个,医生只问 “怎么了?” “好像怀孕了,试纸两条杠。” “最后一次例假什么时候?” “十月四号。” “六周了,直接做b超吧。” 坐在医院的长排座椅上,等报告单的心焦躁无比。肚皮上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是那黏糊糊的耦合剂带来的不爽快的感觉,和刚才憋尿时一样磨人,一样难受。 裴晨媛掐着手机,一分钟看两回时间,手自然搭在腿上的时候,总是要莫名地往肚皮上靠近。29岁人,母性大发,心里早已经笃定了那个还未确定有的孩子的地位。 钱是人的脊梁骨。 裴晨媛咬着唇,暗下决定。如果真的有了,就生,沈君睿要不要都生。如今她一个人的经济能力,早就远远超过刚毕业那会两个人的时候,孩子她养得起。退一万步说,孩子有沈君睿的基因,也够了。 神思远游!直到身后的人轻拍了肩膀好几回才有了意识 “晨媛。” 熟悉的声音,扭头,马蕾,裴晨媛一个哆嗦,马蕾显然也有点意外 “真是你,你怎么在这,妇产科?” 裴晨媛脑子里闪过一千个谎言,逐个甄选,犹觉不妥,又把它们拆散,然后重组,正打算挑出一个最好借口说出来的时候,妇产科护士台报了她的名字 “裴晨媛,拿报告单,怀孕了啊,拿给医生看看去。” 一个惊雷,两个人都傻在了那里。 裴晨媛从来没想过,第一个知道她怀孕的是马蕾,就算以前两个人关系那么好,她打算和申旭生孩子的时候,也没想过。 马蕾的眼眶开始憋红,她的心里,也惊涛骇浪。 思量着,彼此之间那么的熟悉,裴晨媛的反应又那么奇怪,那么,这个孩子,不是苏雨辰的,就是申旭的,是谁的,她马蕾都难以接受。 终究裴晨媛心思略浅,先清醒了过来,抓了报告单想逃,而今的化验单,不用医生看,自己就能看懂。而马蕾,显然也是知道她,一把牵住她的手,想要求证 “晨媛你?” 憋红的眼眶,咬碎的银牙和唇瓣,额头的纹路,无一不是楚楚动人的可怜。马蕾啊马蕾,我见犹怜的样子,如今还做给我看,有些仇恨,不报不快。裴晨媛眼神微眯,眉头深川,主意已定。 就此报仇,从此,天各一方,一刀两断。 “别问,就是申旭的,许你做一回,就许我做一回,我们两不相欠。不过你放心,回头草,我不爱吃。” 大眼睛一个扑棱,泪珠子滚了下来,马蕾手上顿松,裴晨媛挣开了手,转身出了妇产科大门。 这么多年都是她迁就着马蕾,哄她,宠她,疼她,让她,如今,好不容易扳回一局,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疼。 第95章 告别雨辰 一点点的变化,能把个人改变很多,比如现在的裴晨媛,原先白天发生了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晚饭时肯定吃不下去的了,没想到,空心挖肚般饿的身体,第一个不答应,还没到六点,就吃了晚饭,这八点的时候又饿了。 电话声音响的及时,苏雨辰像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晨媛,出来吃点夜宵,附近新建了公园,吃完去散散步正好,不怕胖。” 裴晨媛心里嗤笑,吃顿夜宵还怕胖,你太不了解我了,哄别的女孩的话,用在我身上不合适。 何况现在,怎么吃也不犯罪,要为宝宝,储存能量了。 十一月份了,夜间的风很凉了。吃了饭,逛公园,这么适合情侣的时空里,苏雨辰客客气气的,从前老是自作主张的亲昵全部收了起来,几次想牵裴晨媛手的动作,也是被克制着缩了回去。看来沈君睿早就做好了工作的,不然,依苏雨辰的性格,突然许久不联系她,不合常理。 绕着公园散步的裴晨媛少见多怪了一般 “这么好个公园,什么时候建成的啊,还有塑胶的跑道,以后跑步方便了。” 苏雨辰原本就憋屈的脸色,更加深沉了下来 “你还想跑步,你算算两年之内还能不能跑步了。” 眼看裴晨媛僵了面色,又说 “我都听马蕾说了,孩子是君睿的吧,你又刺激她做什么?” 裴晨媛冷笑出了声 “这么快就知道了,你还和马蕾联系着?我报个仇,你也护着她?” 苏雨辰惊悚了起来,从来裴晨媛明媚,此刻的冷笑,催了他的命 “马蕾一直以为我们两在一起,也是好久没有联系,今天突然打电话给我,哭哭啼啼上来就问我,我还有点莫名其妙的。” “所以,你告诉她孩子是君睿的?” “那倒没有,我只说,孩子不是我的。” 绕公园一周有两公里,这吃饱后走上一圈,尽然累了起来,裴晨媛一赌气,一屁股坐在跑道边上的长凳上,孕妇的气候在心理暗示下,骤然天生。 公园里路灯、地灯开的很多,不似白昼,却明亮清晰。苏雨辰此刻已经不像往日一般的活力阳光,走了一圈,比裴晨媛还累,跟着坐在了长椅上 “裴晨媛,你真狠,拒绝我这种事情,叫君睿来跟我说,比打我脸还疼。一开始,我还以为君睿逗我,可是,君睿是从来不开玩笑的一个人。” “雨辰,我们不合适,或者说,我们没有缘分。” “是啊,君睿跟我熟识了三十年,他一句话就把我解决了。你离过婚,他知道我爸妈肯定接受不了你。可是,他能为你拒绝林曼棋,违背他爸爸的意思,怎么就知道我不行?裴晨媛,我从来都没在意过你已婚,喜欢上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已婚,当时觉得无望,可是后来,你竟然真离婚了。你知不知道,这种原本在地狱生活的人,被拉到天堂住了几个月,然后又被打入地狱的感觉,我这辈子,要什么有什么,只有你,把我打入了地狱。” 惊呆的裴晨媛此刻脑中,是一年之前,咖啡店里,第一次和苏雨辰相处的场景,唇上腰间都有他的印记,当时自己是多么的生气,为了马蕾 “苏雨辰,我记得你,刚刚和马蕾分开的时候说过,你喜欢处女,现在又说这个” “处女,不过求的是个干净的意思,跟婚姻没关系。打比方,我问问你,虽然结过婚,但除了前夫,你是不是只有君睿?” 大喇喇的话题,羞红了裴晨媛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低垂了眉眼。 “裴晨媛,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让我后悔,为了君睿,轻易就放弃了你。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要人命。有的女人,是没结婚,可是却没心,眼里面,什么男人都一样。” 越说越急的苏雨辰,手上有了动作,惊得裴晨媛抬了头起了身,原本想着彻底说清楚的,她可不想再生是非。 只是,腰下一紧,裴晨媛欲离去的身体下一刻果然被紧在臂中,对苏雨辰,向来怕什么来什么。 凳子矮长,苏雨辰深陷其中,一张脸高度恰巧,贴在裴晨媛的腹部,收紧手臂,就能温玉在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个激动的爸爸,要听孩子的心跳声。 裴晨媛的双手扶着那人的肩膀,推也推不动,一个巴掌冲动而出,嘴上也没停劝说 “苏雨辰,你放开我,放开我,既然我选了沈君睿,其他话多说无益,你再这样,朋友是再也不能做了。” 铁臂渐松,路灯忽暗,为了省电,公园关了所有的路灯,只留了一些微亮的地灯照明,偌大园区里,凉气四起,公园中心的海水湖啪哒啪哒传来浪声,闻声生寒。 第96章 出差回来 这辈子第一次有这么重的愧疚感,裴晨媛被自己的心情折磨了好几天,还记得周六那晚,苏雨辰被她打了一耳光后惊诧的眼神,以及那暗夜中都能感觉得出来的冰冷的脸色。 大概泉城的最后一个朋友,要被自己这一巴掌,打走了吧。 其实苏雨辰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不过是一个拥抱,唇都被碰过两次人了,哪次也没像昨天这般冲动,怀孕,是多么能改变人的一件事情。 被改变了的,不只是裴晨媛的胃口,还有心。 自从知道怀孕开始,突然一下子,裴晨媛不觉得孤单了,即使沈君睿不在,即使心里愧疚于泉城最后一个朋友。 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难以入眠的时候,两只手,总是控制不住一般,不自觉的就轻轻抚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那里有颗神奇的种子,扎了根,慢慢的发芽,只需要再经历□□个月的时间,它就能长成一个小人,像马蕾宝宝那样,一个红红皱皱的小人,纵然不漂亮,却充满了生命被延续的力量。 等着再过上一年之后,奶声奶气的小人,还会叫自己妈妈,还会叫老家的父母为爷爷奶奶。裴晨媛心里暗暗发誓,即使她自己是独女,也决不让父母少了做爷爷奶奶的人生乐趣。 只是,那颗种子的来源,一想到沈君睿,那个要做爸爸的人,裴晨媛打了退堂鼓。 快三十岁的人,敏感多思,但是,思维清晰,优柔寡断,但是,断必决断。 沈君睿是说过要跟她结婚,可是,为什么明明知道她和梁青城的渊源,还让她去处理上次那件事情,他沈君睿心里,是吃死了她?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一直想到头疼,还没考虑好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那两个问题,裴晨媛依旧不敢下结论。 对于这份感情,她不敢任性,谁都不是的第一次,甚至,谁都不是谁的唯一了。怀孕的事情,到底要不要跟沈君睿说。 一旦坦白,人生的路大概是要挑明方向了,要么,结婚,要么,永别。 人生的大事,其实,也不只有在重要时刻的抉择才算。那平平淡淡中的经历累积,有的时候,更能历久弥香。 怀孕是件神奇的事情,前两年跟申旭蜜里调油的时候,曾经裴晨媛为了备孕,啃过一整本《妇产科学》的本科教材,但事实上,实践才是理论的唯一指导方向。 比如,教科书上就从来没提过,她也不大能理解原因的是,从知道怀孕前一周开始,她就发现了自己食量猛增的事实,吓得她还控制了又控制,都还是管不住嘴,就这么放肆的吃着。一直到了知道怀孕后的第六天,突然开始,又什么都不想吃了。 周五了,明天,沈君睿要回来了,这一个星期,即使是不知道将来的路,思念,还是会潮涌,想他,就是想他,深入骨髓。 什么时候,对他如此在乎了呢?第一次挡酒时大手的温度?工作中无数次磨合?申旭出轨时可靠的去处?马蕾怀孕时以身为例的安慰?保险公司内安心? 还是?可怜兮兮蹭饭的神情?公关无望时的失落?陪她看申旭马蕾孩子的勇气?在一起后袒露心胸的表白?等她放心的承诺? 原来,点点滴滴,早已经侵入骨肉,如同腹中的那个孩子。 过了秋分,日渐昼短夜长,下班时分已经天黑。简单炒个菜,凑活吃一顿算了,明天早起,去多买点菜,犒劳辛苦一周的人。 愈是接近归期,愈是想念,葱姜蒜入锅,添油的时候浑无知觉,只在闻到那花生油在锅里腾起香气的时候,第一次觉得,那真是天底下最恐怖的恶魔。 裴晨媛瞬间扔了锅勺,冲进了洗手间,吐得个天昏地暗。吐完后,饿着的肚子更饿了,脑子里唯一想的,只有清粥咸菜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就已经七点半了,想着要赶紧去买菜,也没贪睡。只是刷牙的时候有点奇怪,以前刷牙,那是享受,优哉游哉看着街景,慢慢刷,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牙刷进口后,分分钟时间,恶心了几大回,实在忍无可忍了,只能速战速决。 至于沈君睿,下午三点回来的时候,贪睡的人还在昏昏沉沉的睡得正香,回来的开门声也没能惊醒一向浅眠的她。 于是,刚回来的人想了个恶作剧,偷摸着进了被窝,一下子拥住了温香软玉,惊醒了贪睡的人。 也不知道裴晨媛打的什么注意,反正她惊得坐起来的时候,还恶心反胃了一下,沈君睿紧张的问怎么了,她撒了谎说,这两天胃吃坏了。 第97章 撞见意外 将就着胃病,跟着裴晨媛吃了两天清粥咸菜,周一的时候沈君睿终于爆发了,开完调度大会的时候才四点,一回办公室,他在电脑上猛私信裴晨媛 “我的肚子强烈抗议中,出差一周多,没吃过像样的东西,回来又清粥小菜的清了两天肠,今天再没好东西吃,活不下去了啊啊啊啊!!!” 裴晨媛苦着一张脸回复 “最近被你吃穷了,没钱。” 没一分钟的时间,裴晨媛手机来了一条信息,微信一个红包,两百块,瞬间手抽了筋,手机上直接敲字给沈君睿 “两百块,也就够吃清粥小菜。” 沈君睿都快哭了,微信红包也就只能发这么大的,就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别人发红包。 于是,好话一箩筐,情话一筐箩,一个小时,裴晨媛的电脑上,头像狂闪,截图一张接着一张,都是网络上的美食图片。 忍着笑,还是抿了嘴露了酒窝,一直到了下班的时候,裴晨媛才抓起手机,给沈君睿一个信息 “你先回去,我去超市,买点菜和水果,一个小时后就回来,想吃什么快点说。” 华灯初上,夜幕未沉,急于归巢的鸟儿,加速扑棱翅膀,要赶在满巢待哺的仔儿饿了之前,抵达港湾。沈君睿,还有肚子里沈小睿,早就饿了。 拎着满满一袋子的食物,艰难的往上爬,还没到六楼,双腿似灌铅,累得一步也抬不上去。 裴晨媛从来没有什么矫情爱计较的小女生心态,此刻心里也犯了点嘀咕,心里跟肚子对了话 “宝宝,以后我们不拎这么重的东西爬楼了。” 转角进了五楼六楼之间的楼梯转角,几声轻微的争执声传来,是自己大门的方向,于是,喘着气,快速的往上爬去。 这几栋公寓当年落成的时候,开发商有一件最简单的事情没做,那就是明显的楼层标记没有做。人们靠着习惯,或者要走近了看门牌号码,才能分得清楼层。 裴晨媛当年为了一眼能认清六楼,在自己正门对面,齐腰的阳台栏墙上,摆了一个花盆,后来思虑万千,在花盆里种了一棵很小的玉树,这棵玉树是在603门口长成了临风之势,而今,这玉树临风,正是607门口一景。 然而眼前的情景却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自己的门,没有开,608的门大大的敞开着,沈君睿面对着她的方向,怀里挂着一个女人,从背后看,身材姣好,着装入时,沈君睿一脸惊慌,慌乱间被那个女人搂住了脖子,一口咬住了嘴唇。 怀里的女人感觉到沈君睿的僵持,也回了头。林曼棋! 看见了裴晨媛,林曼棋一脸娇笑,遮了尴尬 “是裴小姐,没关系,雨辰的女朋友,看见就看见了呗。” 心头一阵火热的灼烧感上升,所谓的急火攻心的感觉吗? 裴晨媛强装了镇定的表情,拿出了钥匙,开门,进门,关门,脑子里,刚才的画面和申旭马蕾在一起的画面重叠了起来。 一阵恶心感传来,冲进洗手间,孕吐反应有点严重了。 雨辰的女朋友,雨辰,雨辰,苏雨辰。 颤抖着手换下工作服,一时间,脑子里能想到认识的人,除了刚才林曼棋提到的苏雨辰,别无他人,拿起钥匙,开门,出门,隔壁的人已经进去了,608的门是关着的。 裴晨媛掏出电话,拨苏雨辰的电话,没人接。 下了楼,驱车到苏雨辰茶室的时候,苏雨辰不在,四桌坐满了客人,茶艺师也无暇招呼她。 恍然大悟,泉城的最后一个朋友,早就被她裴晨媛打跑了,再迷茫,现在也是也无处可去了。 车子漫无方向的开着,不知不觉,又到了海边,夏天里海带的腥味,还在鼻尖。 裴晨媛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二十九岁了,又不是十九岁,怎么一下子又冲动起来了,也许,事实并不像自己看见的那样,为什么,没有听沈君睿的解释 摸索了半天,再找到手机的时候,果然,沈君睿的未接电话,17个。 反拨回去,被秒接,电话里声音急切 “晨媛你在哪?” “饭店,饿了,找饭吃呢,山里人家,你来不来?” 电话那边传来关门声,走廊里的脚步声,然后是下楼的脚步声,快而急切 “你等我,半个小时。” 裴晨媛懊悔,第二次经历感情,她明白感情是一碗水,越洒越少的道理。 所以,半个小时后,出现在山里人家的沈君睿,并没有看见裴晨媛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反而坐在一张两人的餐桌后面,喝着一瓶饮料,看见他过来,还示意服务员上菜。 大冷的天,来得急,沈君睿额头上居然有细密密的一头汗,他有一点点疑惑,怎么裴晨媛如此安静 “媛媛,曼棋今天过来是家里的意思,给我一点点时间,等我解决了问题,我们就结婚。” 裴晨媛微笑着,没有一点几个小时前的慌乱,微微低了头,坐在桌前,两手交织,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反反复复,摩挲着左手的食指,仿佛那里,带着个指环 “好的,快来吃饭,我都饿了。” 山里人家,真正是隐于野的热门去处,落脚山麓,环境清幽,抬眉见山,俯首是水,以经典山货特产为特色菜,汤特别好,例外的是,北方水饺也做的颇有特色。 只是胃口不佳。 曼棋,家里的意思,从来都知道豪门是非多,何况沈君睿他那个身份,本身就是个是非。那个身份那个家,是她裴晨媛格格不能入的。 虽然解释尽了力,对方好像也听了进去,沈君睿终究明白了那厢还是生了气的。 因为回程的时候,各开各的车,裴晨媛一脚踩上油门,硬是把个普通车,提速提的比卡宴还快,所以沈君睿回到公寓门口的时候,裴晨媛已经进了房间,大门,是反锁着的。 敲门……再敲,开了条缝,裴晨媛露出一张没表情的脸 “君睿” 沈君睿想进,裴晨媛抵着门 “媛媛” 终究开了口,裴晨媛不想和他比力气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有些事情,需要好好考虑考虑,你等一下,我给你拿下衣服。” 关门、反锁、拖鞋声渐减…………又渐加,开锁,开门的声音,沈君睿僵着,直到手里接过了自己的睡衣,才反应过来。 所以,即使裴晨媛再进门,没有听到反锁的声音时,他也没有进门,因为知道刚刚她进门拿衣服时的反锁意味着什么。 第98章 你开个价 三十岁的人终究又耍起了小年轻的脾气,分居了开来。 就算那天从山里人家一回来,裴晨媛就看见了床头沈君睿放的戒指,被胃口折磨得脾气暴躁的她,也没让沈君睿进屋。 只是在每天吃饭的时候,裴晨媛打个电话,洗衣服的时候也打个电话,沈君睿的衣食她还管着,行,原本就是各管各的,住,现在,也是各管各的了。 这裴晨媛吃的是越来越清淡了,每天简简单单,苹果倒是吃的越来越多,沈君睿就好奇,这原来不爱吃苹果爱吃肉的人,现在完全变了个样,有时候他忍不住带了外卖回来,想加个餐,裴晨媛也不赏脸,依旧是吃一点点饭菜,然后啃苹果,沈君睿心疼的 “吃点肉吧,可别减肥,最近瘦了好多了。” 这么一说,那厢倒是乖乖的加点餐,不过加的,依然是苹果。 气氛古怪着僵持了一个星期,裴晨媛手机接到了个陌生电话,号码不认识,声音也陌生 “裴晨媛,是我,我们见个面。” 裴晨媛稀里糊涂的,想着是打错了,可是却知道她的名字 “你哪位?” “林曼棋!” 啃了一半的苹果顿失了味道,嚼起来如同木渣子一样,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反正裴晨媛答应了见面。 地点咖啡厅,裴晨媛暗自嘲讽自己,这辈子,再也不想喝咖啡了。 一想到上次和马蕾在咖啡厅的时候,鬼使神差一般,她要了一杯奶茶。 原来,喝奶茶的时候,也不一定是心情跟奶茶一般甜腻,也有可能是怀孕了,不能喝咖啡。比如此刻,裴晨媛的心里就有点微微发涩。 林曼棋一如往常的优雅,性格也直接,目的明确 “裴晨媛,没看出来,当初雨辰常常把你挂嘴边的时候,我还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手段。现在,君睿的心里,也只有你了。” 裴晨媛一愣,第一次被别人这样说,竟然心头有点热辣辣的烧的难受。可是一想到事实,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林曼棋步步逼近, “你爱不爱他?” 裴晨媛低了头,喝了一口奶茶,然后拿着个小勺子,挑了一口提拉米苏,厚厚松露粉先着舌,苦味瞬间蔓延,一直到心里。 这个问题,林曼棋单刀直入。 其实她自己也问过自己无数次想同的问题,答案无非两个。 要说爱,大部分时间,裴晨媛都是给自己这个答案。 要说不爱,不爱他,为什么要去把他的口味,喜好了解的这么清楚,然后以他的喜好来照顾他的生活。要说不爱,为什么每一次在欢愉过后,紧紧把他抱在心口,承受着他着实压迫人的体重。要说不爱,为什么知道自己怀孕后,她考虑的只有吃什么对孩子好,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健康与否的问题。 只有,不敢说爱。 第二次的感情,不像第一次一般无所畏惧,她怕再有一次七年之痒。 沈君睿优秀,应该有林曼棋这样的人来匹配,她怕她主动了,且不说别人怎么说,连自己都是想要问问自己,图沈君睿什么? 想的太多,林曼棋没有等她的意思 “裴晨媛,你给不了沈君睿想要的生活,他出身在这样的家庭,舍弃不了他习惯的一切,比如,周家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公司的事情,如果一旦知道了,恐怕他两个哥哥先不答应他拿股份的,你也看得出来,他那么在乎他现在的这份事业。” 裴晨媛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的人,是的,沈君睿要是不在乎公司的事情,哪里会这么一年来倾尽全力的投入公司,沈君睿要是不在乎公司,哪里还会有梁青城父子的事情。 话到嘴边,也是反问,裴晨媛等待一个确定自己想法的答案 “你爱他?” 林曼棋不像她的犹豫,从小衣食无忧养成爽朗坦诚的性格,说话毫无掩饰 “爱!我从小就认识他,君睿这么优秀,我为什么不爱?裴晨媛你知不知道,她和前妻结婚的时候,我还在国外,悔得我肠子都青了,这次,我不会再放弃机会。如果这次,我还是得不到,我就毁掉。” “林曼棋,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会做?” 林曼棋笑出了声 “女人冲动起来,还谈什么理智可言?你知不知道,君睿的前妻,虽然是她出轨在先,但是资源却是我提供的。” 裴晨媛一个哆嗦,手下一使力气,一大块蛋糕入口,这口很甜,可是林曼棋的话却如苦胆 “裴晨媛,听说你老家在两千多里之外,家里的老人也需要你的照顾吧。或者,雨辰也那么优秀,又那么喜欢你,你何不考虑考虑。君睿除了是你们老板,什么都不是,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有钱,或者,要是喜欢钱,你开个价。” 第99章 事业爱情 今年是个暖冬。 不信你看,往年12月份的时候,食堂周围的三角梅总是憋红了枝条,慢慢悠悠的抽着叶芽花芽,只等开春温度一上来,再来个厚积薄发,开一树红红火火。 而今年,热热闹闹的提前了很多,火红色的三角梅的花枝,像挂在树上的一串串鞭炮一般,妖冶着,扫着人们的手臂,招着那喜欢的人们垂怜,三三两两的孩子,折了一大把抓在手中,映红了小脸。 别人感慨着可惜,裴晨媛却不认为,好花堪折直须折,说得一点都不错,就比如枝头的玫瑰,在开得最美的时候,被剪下来插瓶,才能使美更长久。 裴晨媛心里嘲讽自己,在泉城六年,现在一无所获不说,还弄丢了曾经相依为命的申旭。 倒是,盼着她滚蛋的人越来越多了,大概申旭和马蕾是不大愿意看见她的,加一个梁太太,加一个林曼棋,说不定还有梁青城和苏雨辰。要不是还有个沈君睿在眼前,走,确实是最佳选择。 再接到行政部门通知的时候,裴晨媛突然发现,时间过的真快。邮件里,行政部发文说,下个月25日,圣诞节的时候,举行2015年度公司年会。 这个一年多的时间里,让她真正体验了一回物是人非。去年这个时候,申旭还在和自己商量着,再过个一年准备要孩子,而今,申旭的儿子百天有余了。去年这个时候,沈君睿还嫌弃她工作做的不好,而今,她已经是沈君睿的左膀右臂。去年这个时候,马蕾,涂夕,甚至是苏雨辰,大家还都是好朋友,而今,纠缠在一团糟的感情里,谁也无法独善其身。去年这个时候,陈主管还私信她说,小裴,你部门少于四个节目,我不答应的,而今,裴晨媛已经是部门的主管,像是出几个表演节目这样的事情,已经不用她操心了。 她有更操心的事——工作。太多的工作上的事情,她都是第一次接触,比如整个2015年度的核算工作,整个部门2016的工作量和费用预算工作,2015年度员工绩效考核工作,2016年初就要面对的三体系认证工作……。 还好,人忙起来,有忙起来的好处,大概也是因为过了孕早期,裴晨媛已经几乎没有了那种恶心的感觉,顺带着脾气也好了很多。 脾气一好,人就能冷静。 分居了三个星期后的这个周五,吃完饭的沈君睿,唠唠叨叨的,说她瘦了很多后,刚想老老实实的回608的时候,被裴晨媛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 “别走。” 沈君睿欣喜的扭过了头,反客为主搂住了消瘦许多的人,一只手已经腾了出来,顺着腰线往上探了进去。 裴晨媛抓住了那只游走的手 “君睿,我们说点事情,认真一点。” 虽然大手被抓住,有点不乐意,态度还算诚恳 “嗯!” “为什么你会选择我?” “解释不了,就是觉得,跟你在一起踏实,想和你过一辈子。” 裴晨媛显然满意这个答案,问题接了下去 “那林曼棋呢?你有什么打算?还有周董?” “曼棋不是个爱蛮缠的人,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特别上心,不过你放心,我会跟她解释清楚,也会想办法说服家里的。” “那如果,我说我厌倦了南方的生活呢?” “别闹。” “那为什么?知道梁青城喜欢我,还让我去见他” “我这是没了其他办法,你也知道,这样的检查对我有多重要。” 这个问题,是重中之重,明显,这个答案,裴晨媛不满意 “那就是说,爱情和事业之间,你比较理智,选择是事业。” 谈话以坦诚相对说清楚收了尾,其实很多问题裴晨媛心里早就有了答案,问出来,不过是对证明题的求证。 一想到沈君睿那句,工作对我有多重要的话,心里就是有了点憋气,心头曾经忽隐忽现的,那个回家后,再也不回来的想法,愈来愈清晰。 两千多里之外的家乡,有刻在血脉里的记忆,更有馋嘴孕妇的心头,挂念的是母亲做的烧杂烩、红烧狮子头、大煮干丝、糖醋排骨、醉蟹、醉虾、醉泥螺………… 第100章 远离泉城 今年的年会,裴晨媛没了去年那么好的运气,这心里还踏实了一点,去年中了大奖,却走了一年的霉运,今年不中最好。 只有一点可惜了,原本离婚后学的拉丁,想在年会时和苏雨辰跳上一曲,呕一回申旭的,而今,扇走了苏雨辰,自己又怀了孕,不跳也罢。 年会之后,又到了一年最忙的时候,沈君睿终于相信了父亲的眼光,行业整体市场行情,从他接手公司半年多之后,开始节节走高,只下半年,公司的盈利就相当可观了。 钱早已不是问题,问题是,市场还在往上走,明年的市场,正等着他的开发。沈君睿忙的,不可开交。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今年的出差事项,没一回轮着裴晨媛,裴晨媛默默站在团队后面,出力使劲,心里暗自想着,这回可真成了他沈君睿背后的女人了。 忙归忙,回家大计,一点也没耽误。 沈君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天天在外面跑,冷却了的被窝里,那个女人,想走。 一月二十八日,腊月十九,周四,裴晨媛办公室里。 眼前一份工作事宜的交接报告,电子版本打印稿,长达七页,详细到什么工作什么进度,什么事宜什么联系人的方式,手下什么人管理什么项目都一清二楚。 还有十天就过年了,裴晨媛找来了周倩,把那份工作交接报告给了她, “周倩,有些事情你一句也不要多问,什么话也不要多说。只要按我说的做。你的工作能力我知道,现在给你个任务,这是我目前的工作进度,你按着交接报告,一步一步完成,我保你一个部门经理的职位。” 裴晨媛倒是有眼光,果然周倩这小妮子有天分,跟着裴晨媛的思路,尽然把手头一些紧急的工作处理的不错。 一月三十一日,腊月二十二,周日,裴晨媛公寓里。 床头柜半开着抽屉门,一枚戒指没有包装盒,在布满暗影的抽屉里放着夺目的光华,和苏雨辰那枚类似的简单,但指环内侧的字母只有‘sp’两个,裴晨媛明白,s是沈君睿,p是她,他比苏雨辰的花的心思还要多。 戒指下面,压着一份辞职报告,格式简单,句句精要,离职的原因、理由、后续工作安排、推荐合适接任人选,都清清楚楚。 此刻,还缺什么,裴晨媛心里有点忐忑。 缺一份告别书,说是告别书,其实,她想写成沈君睿的招魂书。只是这个告别的时间,狠不下心来决定。 趁他出差还没回来,说走就走,那最干净利落。可是一想到沈君睿生气的样子,可能连年都过不好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年前繁忙,本来他就够焦头烂额了。 要么,就等他回来,见一面再走。撒个谎,就说回家过年,等过年之后,不忙了,再给他发这些报告,这样,就不会影响他当成命的工作效率了。 其实都一样,反正是要走的,只是身在其中的人,自我安慰而已。 二月二日,腊月的二十四,周二,沈君睿总算跑妥了远程业务,转战泉城的客户和权贵。 热得冒汗的被窝里,那个冷心肠想走的人,口气略显犹豫 “君睿,我想回家过年。” 沈君睿一怔,还没分开,犹觉不舍,拢紧铁臂 “早了点,再过几天,我陪你回去。” “不用,过个年你这么忙,以后有机会再说。” 温热的大掌,时而掐腰间的软肉,时而覆在肚皮上。还不到四个月的肚皮,不算明显,大掌不觉有异样,只是心虚的冷肠子颤了一下,说出的话就显得有点失了底气,还是不敢开口说再也不想回来的话,怕眼前的人一个哀求的眼神,自己就会心软。 “放心吧,回家我会跟父母好好介绍介绍你的。” “那也行,你一个人,路上小心,不要开车回去了吧,这么远,太累了。” “那不行。过年的票太难买了,还是开车自由。请假的手续,回头我拿给黄鸣。” 二月五日,腊月二十七,周五,一整个无暇的暖冬,被年前一个冷空气吹散。 收拾行李的裴晨媛心里忐忑不安,她这是暗暗跟自己作了一个赌注,如果沈君睿能放弃泉城的一切,回江城老家找她,那么一切都将如她所愿。 如果,沈君睿对她的感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深,生一场气,没有其他说法,那么,这维持了半年,浅浅的感情,将以告终,她裴晨媛也能愿赌服输,带着孩子,过下半生。 呼呼的寒风料峭了起来。 紧凑型琥珀金的翼虎后备箱里,除了裴晨媛的行李箱和沈君睿给二老备的礼物,尽然空空荡荡的。没什么值得带走的,什么也不想带走,如果可以,她想把沈君睿,塞在车里面带回家。 况且,有些东西如果带走,沈君睿住着,就不方便了。 裴晨媛上身一件冬装连衣裙,外穿着厚厚的羊毛外套,厚厚的打底裤,腰上微微勒着,不是很舒服,没显怀的肚子也怕压迫,等到了家,可以张罗孕妇装了。 万事具备了,一千两百公里路程,全程高速。手机满格电,开着导航,两只充电宝满格电,比车载充电还好用。 裴晨媛打算,这最后一次,十八个小时就开到家,从此,就再也不用这么长时间不停地开车了。 想想其实也快的很,二十张老的音乐碟片,全部循环一遍,此生,就远离了泉城。 第101章 辞职报告 二月十四号,大年初七,星期日,今年的第一个工作日,冷空气散尽了,阳光和煦,温暖宜人。 黄鸣和沈君睿上班收到的第一份邮件,是裴晨媛的辞职报告。 而且,沈君睿的邮件除了这个辞职报告的附件,还多了几句话作为情人节的礼物。 “君睿,辞职报告我已经打印出来了,在床头柜里,你签了吧,泉城,我真的是不想回了。” 刚从繁忙中回过神来的沈君睿此刻还木头一般,什么意思,辞职,报告还是先前就准备好了的,这个女人,时而搂着他,时而贴着他背,睡一张床的女人,那个时候,就打算好了离开。 那次认真的谈话后,一个多月来自顾不暇到很少关心她,是那个时候,她就打定了这个主意的吗? 大年一过,三十四岁了,工作,是没有尽头的。突然袭来的孤独感是那么强烈,像是水中抓住救命稻草的人,又滑失了那根稻草。沈君睿习惯了商人式或得或失的思考方式,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泉城,还有什么是值得自己留恋的呢? 未等到新年第一天的小型早会上,黄鸣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沈总,裴晨媛交了辞职报告。” “我收到了!” “相关工作倒是没问题,她之前就做了交接报告,交代好了周倩接手的,还算顺当,只是这辞职报告,怎么办?” “还有工作交接?叫周倩拿过来。” 没半会儿,眼面前,出现了一份长达七页的工作交接。详细到这个程度,沈君睿掐青了鼻梁,当着周倩的面,没控制住情绪,把那份工作交接报告扔在了地上。 裴晨媛,你果然是没打算再回来。 新年带来的喜悦,周倩的口风紧密,让大家忽视了老板一整天的反常,也包括下班后又加班这个反常动作。 下班之后,第一次,沈君睿不想回那个小窝。纵然那个小窝,近在昨天,应酬一结束,他还是一门心思的只想回去。此刻,尽然害怕回去,具体的说,他是害怕那个床头柜的抽屉里,会有更恐怖的东西。 怕,犹豫,纠结,半个小时犹如半年。 却争不过想要答案的心情。 半个小时后,打开的抽屉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送她的那枚戒指,沈君睿的心,跌入万年雪渊。 戒指下面,是她说过的那份辞职报告,空白的领导意见栏,等着黄鸣、申旭、还有他沈君睿三位领导的签名及意见。 最下面,是一份手写信,字数不多。裴晨媛的字没练过,不漂亮,但是字体工整,下笔有力,咋一看,还以为是份电子版的信。 “君睿: 见信宽心! 不必意外,我早就说过厌倦了泉城的生活。 五年的奋斗,徒长了年龄,我一无所获,唯独剩你,也看不透是否真心。 我的心,属于你,但是,不代表敢把人都交给你。我胆小,也害怕,怕我命中尽是申旭。 所以选择离开,遍布我根须的江州,也许能找到我的自信。 所以此番,你,不需要迁就,只需要,跟着心! 千里之外,我会建一栋小小的别墅,带一个大大的花园,如果在花园建成的时候,你来,便有花前月下,不来,我便独赏一院花香。” 被子和枕头上,都是她的味道;床前,还有她的拖鞋,跟他的是一对,厚茸茸的毛拖;玻璃门上,贴着她剪出的窗花;衣柜里,还有她的衣服;冰箱里,还有她买的,现在已经过期了的酸奶;沙发上,还有一两根她的长发。 沈君睿惊觉,一个女人,只花几个月的时间,就浸入了他的生活,他的血肉,他的灵魂。 离心脏最近的,果然还是胃,那养矫情了的胃,比他更加思念裴晨媛。 她却留了这么一封信就跑了。 还好不是诀别信。 沈君睿长长呼出一口气,就是文笔太差,逻辑凌乱,连个落款的名字都没有。 这个女人,居然还难得的果断了一次。 电话也拨不通了,所有留着的网络联系方式,千篇一律的不回复。 第102章 她怀孕了 二月十五号,大年初八,星期一。 大调度例会后,总经办只留沈总和申副总,沈君睿疲倦的面容上,一脸疑惑的表情,一份投诉报告拍在他的手下 “申旭,怎么一回事,发给金牛和永辉的产品怎么会出错,技术指标上的要求这么低,这根本都不是问题……” 话没说完,被申旭的电话铃声打断,申旭烦躁起来,是马蕾 “喂!” 电话里一阵哭声传来,沈君睿惊疑的看着申旭,原本的怒气被压了下去,眼前的申旭,面色疲累晦暗,眼神困倦无光,下巴泛着铁青,手下一个意识的,抚上自己的下巴,果然,扎手。 可是申旭怎么也跟自己一般?什么将带什么兵?这么灵验! 电话里大声的哭诉,在这安静的办公室内传开 “申旭,你去上班,是不是又跟晨媛在一起?” 沈君睿头疼,裴晨媛三个字,就是刺,提不得。 “申旭,家里有事,就休息几天,回去处理好来了,再来上班吧。” 申旭一脸苦笑,心里道不明的遗憾,也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 “谢谢,我没什么事,现在这么忙,我不用休息。就是晨媛,没事招惹个马蕾干什么怀孕了还往我头上扣,倒是君睿,要恭喜你了。” 沈君睿的助理其实真是个能干的主,你看昨天沈君睿发了脾气扔在地上的材料,今天又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码在办公桌上,条条理理很是分明;沈君睿的笔筒里,永远整整齐齐摆放着各式不同用处的文具用品,只要沈君睿伸手,想要的东西就在手下;就连沈君睿桌上的那盆绿植,也被助理养得翠绿欲滴,相当招人。 那是一盆袖珍椰子,裴晨媛说过,第一次对沈君睿有印象的部位,就是在咖啡店的水池之间,那盆袖珍椰子翠绿的叶子后面,感应水龙头下,绞洗着的双手。那双手,指节修长,不留指甲,是她裴晨媛最喜欢的款式。 所以裴晨媛说,爱屋就要及乌,给你办公室里养一盆袖珍椰子。 裴晨媛! 裴晨媛! 怀孕了! 怀孕了! 前两个月胃口不好,光吃苹果,瘦了一大把! 今年冬天的极其特别反常的怕冷! 感冒了,别别扭扭的不肯吃药! 时而贪嘴,念叨着想吃家乡的菜肴! 还有回家之前那晚,大手下,微微发硬发胀的小腹! 沈君睿发了傻,申旭失神的事也来不及照应,申旭后面说的工作也完全没听进去,心头只有那一句,裴晨媛怀孕了,以及,这两个月来,难得在一起的时间里,越来越得到了验证的各种怀孕症状。 其实沈君睿他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个想法是幻想中的高兴,面前仿佛跳出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孩,奶声奶气地叫着爸爸、爸爸。 第二想法才是现实,裴晨媛,这个心狠的女人,她下了一个大的赌注,带着他沈君睿的心,带着他沈君睿的孩子,一走了之。 若他追随,就得割舍泉城这一年多的心血,若他不追随,那他沈君睿的孩子,会又是一个沈君睿,一个不得身份的私生子,这个大帽子,一扣就是一生! 呵!答案昭然。 裴晨媛,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