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徒》 第一章 苏澜在逛街的时候跟景仰打了个照面,彼时他胳膊上还挂着个美女,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景仰是她丈夫,法律上的丈夫。 胳膊上的女人苏澜认识,是她的大学舍友周楠。 旁边的陆羽已经急了,红着眼想要冲上去,被苏澜摁住了手。 “苏澜!”陆羽的嗓门非常大。 对面那一对儿想假装没听见都不可能。 商场的人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又自顾自购物。 苏澜握了握陆羽的手,低声说:“走吧。” 陆羽狠狠的瞪了苏澜一眼,甩开了她的手,大步走到景仰面前,挽着胳膊挑眉上下打量周楠,语气讽刺:“呦,景仰,你这真是眼光越来越差了,要挑也不挑个好点的,这一身地摊货是什么意思?” 周楠脸色瞬间煞白。 景仰不在意的笑,他目光落在远处的女人身上,她表情淡淡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陆羽伸手捏了他一下,咬着牙道:“景仰,你玩儿也要有个分寸!” 景仰百无聊赖道:“没有的事儿?”俄而又笑道:“你们买什么,一会儿记我账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澜走了过来,她目光没有一秒落在他身上,伸手扯了扯陆羽的衣角催道:“怎么还不走?” 陆羽狠狠的剜了景仰一眼,愤愤道:“景仰,你是修了多大的福才遇到苏澜,还不知道珍惜!” 苏澜已经转身,她手上提着几个大袋子,黑色的长发甩在腰间,瀑布一般。景仰记得那手感,缎子似的,他摸过最顺的头发。 陆羽嗤了一声景仰,碎碎念道:“妈让你明天回去一趟。”目光又落在周楠身上,她伸手指戳着景仰的胸口,“你可收敛点吧,儿子都能打酱油了!”说完,陆羽小跑着去追了苏澜。 景仰微微眯眼看着远处的女人,道:“走吧。”周楠抿了抿唇没说什么,任他领着走。 出了商场,陆羽扭头看了一眼里面,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那俩人背影,倒还真是配。 真是不害臊的女人,陆羽在心里啐了一口,她看着苏澜的表情,没事儿人似的。 不自觉叹了口气,抓了苏澜的手,语重心长道:“苏澜,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才让景仰越来越没收敛。你是不是只要觉得他心在你心上就没事儿!知不知道身体上的出轨更可怕,跟吸大,麻似的,等他在外面弄一大堆私生子的时候你怎么弄?你有没有想过路路,你们这样对孩子影响多大。你要是真管不住他,总要给自己争口气,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了!” 苏澜像是在听,又像没听,她走得极快,。陆羽在旁边絮絮叨叨的,她跟不上苏澜的脚步,只能小跑着过去。苏澜伸手拉车门,结果被陆羽摁住,她拔了几个调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我现在很乱,你让我静静。”苏澜的语气稀疏平常,听不出一点情绪。 “你哪儿乱了,我看你淡定的不得了。” “嫂子,我们没事儿。”她淡淡道。 陆羽的嘴巴张了张,蹙眉道:“你们那还叫没事儿,你看没看到他身上挂着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捉女干在床你才相信啊!我说苏澜,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苏澜没说话。 陆羽斜了她一眼,无奈的嘘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听,随便你,我就是看不平也管不了多少,婚姻是你的,自己看着办。” 两人开了门,上车。 冬天的雪,缓缓的往下飘,昏黄的街灯照在上面,晶莹剔透,蝴蝶似得。 已是深冬,天冷的可以,再有一月的光景,又是新年。 红色的轿车在路上慢悠悠的开着,苏澜恍恍惚惚想起,自己也是快到冬天的时候嫁给景仰的。 彼时肚子已大的不得了,不嫁不行,不得不嫁了也。 从婚礼到生子,过程形同流水。 谁愿意?谁也不愿意,她不愿嫁给他,他也就勉强娶她。至于双方家长,也就苏家一头热,攀上了这样的人家,能不乐吗? 要说景家,世代为官,怎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二儿子纨绔,要是搁平常,估计就那么打掉孩子凑合过去了,景家的父母对苏澜原本也是看不上的,不说别的,就是他俩弄大肚子这回事儿,说出去就是伤风败俗,可现在不成。 景家的大儿子景行刚刚成了植物人,再出条命,那是什么事儿啊。 索性景家父母赶鸭子上架,直接让两人结婚了。 再说景行,苏澜见他的时候,已经瘫痪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之前娶了青梅竹马的恋人陆羽,说是结婚第二天,出了车祸,就成现在这模样了。 因此,苏澜跟景仰的婚事推了大半年,结婚的时候孩子都七八个月了。婚礼也办的极其潦草。 陆羽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这几年对景行不离不弃的,中间景家也觉得对不起她,说起来意思是认成景家的闺女嫁出去,毕竟,陆羽家境一般,再回去折腾就是给陆家那老两口添麻烦。 陆羽不依,这一留就是四年多。景家也不再说,在外面给她抱养了个孩子,取名景念。 至于苏澜跟景仰的婚后,不提也罢,提了也白提。 风流的风流,读书的读书,顶多是两人对孩子还算关心。 没事儿电话都懒得打一个,打了也是正事儿。 第一年没照过几面儿,床笫之事全无,第二年见过几面,苏澜毕业留学了一年,更没机会见面。第三年见了几回,倒是睡了几回,不情不愿的,甚是尴尬。再有一年,两人说话的次数是多了,关系依旧僵硬,说出来有点矫情:也就是认识的陌生人吧。 唯一的一点值得高兴,俩人的孩子景路,个顶个的聪明,过目不忘,是棵好苗子。 外面的雪还在下,堆堆叠叠的,这要下到什么时候啊,总会停的,时间的问题罢了。 陆羽下车的时候不放心,又语重心长的交代了一句:“苏澜,日子是你的要好好想想,家里靠的就是女人,男人心粗,女人就得上心。”大概是说出的话有些违心,景仰何止是粗心,根本就没上心,陆羽还是掂量了一下才道:“你要是觉得不成了,就告诉爸妈,他们会为你做主,景仰最怕的就是爸妈,别什么也忍着,难受。” 苏澜敷衍的点了点头。 陆羽跟景仰的父母住在一起,苏澜跟景仰在有自己的房子,隔着两条街区,不近也不远。 送了陆羽回去,苏澜只能折回去,半路电话响了,接通是景仰。 他在那头说晚上回来住。 苏澜连回答的意思都没有,挂着蓝牙耳机不说话。 男人只当她是闹脾气,轻笑道:“我跟她没什么,你别多想。”像是解释,又像是玩笑。 苏澜确实没多想,黑暗中路灯照下来,恍惚能看到一个人的轮廓,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手上拉了个行李箱,背有些佝偻,走在街道上,很慢很慢,慢到忽然停住脚步,扭头看着身后。 苏澜失神,眼睛在男人转身的一瞬顺江睁大,已经到了拐弯处,她完全忘了打方向盘,车咚的一声撞在了路边上的护栏上。脑袋没防备的磕在安全气囊上,苏澜的神儿被强迫拉了回来,远处的人动了动,大步朝这边跑了过来。苏澜眼前一片模糊,瞬间失去了意识。 耳边恍惚有人在叫自己,一声一声的,又熟悉又陌生。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医院了,旁边的医生见她醒来,问了些现在还晕吗?视力有没有什么问题之类的话。 苏澜道:“我现在没感觉什么异常。” 医生点点头,他在纸上记录了一些东西,对旁边的景仰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景仰眉头皱了皱,问道:“不是说脑震荡吗?这么快就好了?” 医生笑笑:“轻微性而已,没什么后遗症就可以出院了。”又对苏澜道:“好好休息。”说完出了病房。 景仰听没事儿了,挽着胳膊睥睨着苏澜道:“我就说你没事儿开什么车,要是我给你打电话,谁知道你出了车祸,那个地方鬼影儿都没有,你死了都没人知道!” 不得不说,苏澜的车技真的很差,她花了一年才考到驾照,那对于她来说比律师资格证还难千百倍。第一次上路就跟人追尾,后来就没再开过车,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竟开了车,一直都开的很顺,临了还是出了点岔子。 苏澜点了点头,淡淡问道:“你救的我?” 景仰斜眼看她,满脸烦躁:“除了我还有谁!” 她抿唇不再说话,其实她想问有没有别人,恍惚里她听到了非常熟悉的声音,熟悉到她热泪盈眶,估计是看错了。景仰这个人不会撒谎,他说没有,那就应该没有,苏澜心里有些失落。 景仰见她又恢复了那种模模糊糊的样子,心里顿时来气,一屁股坐在旁边,谴责道:“你是不是一天不给我找麻烦,心里就不爽!” 苏澜扭头,随他说。 景仰在一旁不依不饶:“哑巴了?我见你在法庭上挺会说的,怎么一见我就哑巴了!” 苏澜还是没说话,她看着墙角恍恍惚惚的想起了眼黑之前见到的那个人影,真像。 景仰又在旁边苛责了几句,一会儿来了电话,他接通道:“没什么事儿,已经好了,好好好,您别担心了,早点休息,晚安。” 景仰挂了电话,没好气的冲床上的人道:“今天晚上就住这儿,明天再回去,免得再出了什么事儿,黑锅还得我背。” 苏澜轻轻的嗯了一声,她翻了个身,躺在了一侧。医院的病床小的可怜,她翻了身还占了大半个床。 景仰脱了外套,穿着鞋直接躺在了旁边的床位上,该是睡不着,拿了手机发短信。虽设的震动,不过屋里静,嗡嗡嗡嗡的,分外清晰。 苏澜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不回去?” 他不知看到了什么,嘴角一笑,低咒了声:“活该!”,顺手将手机放进兜里,回道:“下大雪,不好走,明天再说。”说完又翻了翻枕头,直接睡下。 苏澜没应,睁眼看房顶,死活睡不着。 …… 景仰一早醒来,就见苏澜坐在窗前,他从病床上下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什么时候起来的?” 苏澜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收拾一下起来吧,妈打电话让过去。” 景仰嗯了一声,穿了鞋出去,很快又回来,道:“手续办好了,走吧。” 苏澜没说话,跟着他出了病房。 到了景家。 一眼便是院子里的两棵大梧桐,开了好几茬,雪白的树干,枝干上还堆了积雪,分外好看。 景路跟景念兄弟俩在追着玩儿,景念比景路小一点,跑的的倒是利索。两个人穿的肥嘟嘟的们特别可爱。 景路见景仰跟苏澜进来,笑嘻嘻的小跑了过去,一下冲进了景仰的怀抱,亲昵道:“爸爸,你来接我了啊。” 景仰用顶着他的额头宠溺道:“对啊,接你回去。” 在地上站着的景念抬头看着景路,眼巴巴道:“哥哥,还玩儿吗?” 苏澜俯身摸了摸景念的头道:“不玩儿了,要吃饭了。” 景路附和着,拍手道:“不玩儿了不玩儿了。” “念念,快跟哥哥回来。”里面陆羽在喊。 景念听到妈妈在喊,笑嘻嘻的跑着往里冲。 苏澜看着他短胳膊短腿儿,忽然想起了什么,愣愣道:“念念跟你长得挺像的还。” 景仰瞪了苏澜一眼,淡淡道:“你是不是没话说了!” 苏澜噎了一声,自己真是还真是没话说了,道:“进去吃饭吧。” 一家三口推门进去,景仰的几个姑姑都在。 苏澜一一跟他们打了招呼,景仰坐在一边嚷道:“妈,饭好了没,饿死了。” 三姑姑景敏羡慕道:“这几个孩子就景仰最黏妈妈,看侯勤,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赵霭擦擦手,伸着指头点了景仰一下,笑道:“哪儿啊,景仰没事儿的时候可想不起我来。” 景仰笑笑:“世上只有妈妈好,我怎么会想不起来?” 赵霭瞪他一眼:“贫嘴。” 苏澜抱着景路坐在一旁,他要喝牛奶,苏澜就一口一口的喂,及其小心。 景家家族大了,隔三差五的聚一聚,苏澜也是婚后才知道这种习惯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倒也其乐融融,有时候也说一些她接受不了的话题,所以能说上话的时候苏澜就搭一句,不行了就在一旁坐着,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儿子。 二姑景瑞目光落在苏澜身上,抱怨道:“景仰媳妇儿也好,对儿子好,看我那媳妇儿,一天到晚不在家。” 苏澜笑笑:“二姑,杨悦是公众人物,自然忙。” 景瑞瘪了瘪嘴,低声冷呵道:“一个戏子,还公众人物。”景敏见状,伸手掐了一下景瑞的腰,瞪着她嘀咕道:“对着孩子,乱说什么呢!” 景瑞不耐烦的看了景敏一眼,又目光慈祥的落在景路身上,拍着手道:“路路过来,给姑奶奶抱抱。” 苏澜放了孩子过去,景瑞一把抱住景路,打量着他的眉眼忽然道:“这孩子长得不像景仰啊。” 景仰笑了笑道:“那像谁?” “还能是谁,你媳妇儿啊,景仰你这基因不行啊。”景瑞玩笑道。 景敏在一旁打趣:“不是说儿子像妈妈,女儿像爸爸嘛,这多正常。” 景仰笑道:“成,改明儿我们生个女儿,发扬一下我们老景家的基因。” 赵霭一听生孙子,心里乐开了花儿,在一旁道:“生生生,多生几个,到时候妈妈给你们养大。” 正说着,陆羽抱着景念从厨房里出来,招呼了声:“谁进来给我打个下手啊。” 赵霭忙起了身,笑道:“看我着,一说话每个完,来了来了。” 一直没说话的苏澜也起身跟过去,抓着赵霭的胳膊道:“妈,我也过去。” 景家的两个姑姑在旁边看着,夸道:“不知道嫂子是修了什么福气,找了这么好的两个儿媳妇。” “可不是,我也羡慕。景仰啊,你要是还认识苏澜这样的姑娘也给佳航介绍介绍啊。”三姑道。 景仰笑的得意:“我也是瞎撞的。” 景敏道:“姑姑我说正经话呢,你的眼光我信的过。” 景仰笑笑答应道:“好。” 厨房里的食物已经过水,就等着炒了。 陆羽在旁边抱着孩子,确实没法儿动,只能赵霭来,苏澜就在一旁端端菜什么的。 这几天也是,家里的保姆回老家办事儿了,什么都得陆羽跟赵霭亲自上阵。 待菜炒的差不多了,陆羽忽然道:“这儿油烟好大,我出去站会儿。”她冲苏澜使了个眼色,从厨房的一侧走到了小阳台上。 苏澜也道:“妈妈,我也出去站站。” 烟雾缭绕中,赵霭道:“出去吧,出去吧,我马上就好。” 苏澜跟这陆羽到了小阳台,景念嘴里嚼着个虾子,吃的正起劲儿,陆羽放下他,道:“念念站一会儿啊。” 景念乖乖点头。 陆羽起身,整个巴在苏澜肩上,低声问道:“和好了?” 苏澜意兴阑珊:“本来就没事儿。” “我听说你昨天晚上出了车祸,没事儿吧。”她语气透着担心。 “没什么,雪大,滑了一下。” 陆羽嘘了口气道:“那就好,对了一会儿二姑说话,你别搭茬儿啊。” “我本来就不是管闲事儿的人,不搭话。” “不是。”陆羽义正言辞起来,转着眼珠子看着后面没人,才继续道:“她计划着让她儿子离婚呢,你是律师,她一定会问你,二姑那人说话爱下套子,你别着了道儿。” 苏澜皱了皱眉,奇怪道:“侯勤不是跟他妻子关系很好吗?二姑怎么了这是。” 陆羽瘪嘴:“看不顺眼杨悦呗,嫌弃她出生不好,二姑眼睛长在头顶上,不知道想给她儿子找什么样的,也不瞅瞅侯勤那副浪荡样子,要是没那几个臭钱,谁愿意嫁给他。”她拍了拍苏澜的肩,“刚刚我说的话你可记住了,侯勤跟杨悦感情还不错,二姑正找借口拆散他俩呢,别到时候背了黑锅。” 苏澜点道:“我一会儿不插话就是了。” 陆羽点头嗯了一声,抱了景念叫她一同出去。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大家挨着圈儿坐着。苏澜过去坐在了景仰旁边,二姑抱着景路舍不得给她,苏澜也没说什么,就给她抱着。 景仰看着一桌子菜,夸道:“妈,多少年了,您的厨艺还是这么厉害。” 赵霭不好意思笑道:“你这孩子,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一家人正说着。 “哗啦”一声,大门打开,佳航搓着手进来,脸颊冻的通红,小跑着过去,嘴里念叨:“这天气,我要冻成冰柱子了。”他瞅着苏澜旁边没人,很自觉的坐在了那里。 景敏抬着筷子敲他的脑袋,责备道:“你又跑去哪儿了?” 佳航摸着脑袋,恼道:“妈,我都多大了还打我脑袋!” “多大也是我儿子。” 景路忽然伸着手道:“小叔叔,我妈妈都打我屁股!” 一桌人哈哈大笑,苏澜红着脸底下了头,景仰在她耳边低语道:“看不出来你有这种癖好。” 苏澜红着脸抬头瞪了他一眼。 夫妻俩一进一退的,旁人看着倒是浓情蜜意的。 佳航瘪了瘪嘴,斜眼道:“我说你们俩儿子都有了,能不能不要虐杀单身狗。” 景敏瞥了他一眼,道:“那你赶快找一个,我都多大年纪了还抱不了孙子。” 赵霭笑着搭话道:“这不能急,得看缘分,缘分到了就儿孙满堂。” 佳航拿着筷子敲碗:“对,要看缘分。” 景瑞道:“要我看,天时地利人和都得有,苏澜跟陆羽就不错。”她说着看了苏澜一眼。 景敏无奈的摇了摇头,佳航都二十多了恋爱都没谈过,这缘分是蜗牛也爬到了吧,她这当母亲操心都要操碎了,抬头对景仰交代道:“景仰,刚刚跟你说的,上心点啊。” “你们又密谋什么啊?”佳航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问道。 景敏嗔了他一句:“还不是给你找媳妇儿,你妈操心都要操碎了呦。” 佳航拿起筷子幽幽的夹了块肉,吊着眼叹道:“我还不知道,你就是看上苏澜了,这样吧。”他扭头对景仰,态度一本正经:“大哥,你离婚让嫂子嫁给我吧,省得我妈天天叨叨,你那么吃香又会找人,不愁找不到,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好的。” 陆羽又想起了昨天在商场遇到了景仰,她眯着眼笑道:“苏澜在咱们这里人缘最好,都喜欢,连我都想娶了。” 景仰笑道:“哪天我给你找个更好的。” 佳航道:“这可说定了啊。”又对着他妈说:“以后你可不能给我找事儿了啊。二哥说了给我物色一个。” 这一回,二姑搭话,全说的是杨悦的不是。 谁也不想搅和,吃了饭,就往一边儿躲,倒是她来来回回问了苏澜。 陆羽之前说过,苏澜哼哼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过去了。心想着就二姑这眼光,找个仙女儿都不和心意。 家常小聚,本就没什么大事儿,东拉西扯的,大家说了会儿话。 佳航忽然想起了说:“哎,苏澜咱们社团聚会。” “” 她奇怪道:“一直没聚过,怎么好好就要聚了啊?” “哦,社长今年在,所以组织了。” 苏澜没应。 倒是景仰笑道:“你们那社长心里有鬼吧。” 陆羽插嘴道:“景仰你怎么把人想的那么黑呢?大学的友谊最纯净了。” 苏澜还没插话。 佳航也没说,只是说我就负责传达,去不去是个人的事儿。说完就带了俩孩子去院子里玩儿。 这也不过是话题的一角,谁也没在意,一会儿绕了别处去。 后来都有事各自就散了,临了佳航给她发了个信息,上面留了一串手机号,又解释:“我真没想破坏你俩婚姻,社长求着跟我要的,他也要结婚了,就是想最后看你一眼。” 苏澜有些出神,心想这景仰这张嘴怎么这么毒呢? 第二章 苏澜因为那个电话号码,忐忑了几天,可手机上又毫无音讯,就当自己想多了,便不再管。只忙着自己的工作去了。 只是这一直等了半个小时,主顾才匆匆赶到。 主顾是个年轻的女人,长得漂亮,打扮的风情万种的,之前见过几面,说话利索,毫无扭捏之意,她眉间更没有离婚所带来的怨气,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万分。 米艾踩着20公分的高跟鞋,,鼻子上架了双黑超,,嘴上一个劲儿的道歉:“对不起,苏律师真是抱歉,我现在才过来。”边说着边摘了眼镜。 苏澜抬手:“没事儿,你先坐吧。” 米艾撩了衣服坐下,跟服务员点了杯白水,又整了整头发,端庄笑道:“苏律师我们开始吧。” 苏澜道:“跟我说说你的情况吧。” “我跟我老公,结婚三年,无子。他在外面养了女人,我准备离婚,你要帮我争取最大的利益。” “您先生的想法呢?” 米艾笑的大方,似乎在说毫不相干的人:“谁管他。”她又从包里翻了一沓照片,以及一些文件放到苏澜面前,道:“这是他出轨的证据,以及财产。他以前还有两个儿子,现在国外读书,都已经结婚了,我不想让他们俩威胁到我。” 苏澜低眉看了眼,照片上的人一把年纪,跟米艾实在是……像爷爷跟孙女儿,不过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她点头:“我会尽量给你争取最大的权益。” 正说着,米艾的手机震了,她抱歉的看了苏澜一眼,又接了电话,脸瞬间笑的跟朵儿花儿似的。 米艾在那边这回换了个慵懒的姿态,拉了调子道:“找我干嘛?” “处理离婚的事儿……嗯?可不是嘛,不想过了,想跟你过……对,高兴吗?嗤,算了,别过来了,不想见你。”她脸上全是鄙薄,挂了电话,又对苏澜道:“抱歉,苏小姐,耽误了你这么久。” 苏澜摇头:“没关系。”可她心里微微不舒服,一边不喜欢米艾的作风,一边又觉得她这人没边儿没沿儿的。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笑笑摇头:“你提供的这些信息够了,再有事儿我会联系你的。” 米艾伸手,道:“真是抱歉了,浪费你这么久,苏小姐,酬劳我会多算你一倍的。” 苏澜回握了一下,道:“没关系,你有事儿先忙吧。” 米艾颔首,又跟服务员招手:“结账。” 结了账,米艾又道:“苏律师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苏澜拿了包起身:“不用麻烦了,我还有个案子。” 她笑的分外璀璨:“没关系,顺路的事儿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 苏澜听她刚刚那通电话,只觉得不好意思。拒绝道:”还是算了,你挺忙的。” 米艾愣了一下,随即会意笑道:“不重要,我先送你过去吧。” 苏澜只是笑笑。 最终还是米艾把她送过去了。 等苏澜到了所里。 又看时间不早了,她也没打算去所里了,中午景路也不回去,她就一个人。 苏澜去餐厅带了份儿食物就过去。 回家的时候,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婆婆正在客厅里,苏澜愣了一下。 婆婆没什么事儿一般不会过来,这会儿过来了是什么意思。问了才知道找景仰。 苏澜怕赵霭看到手里的袋子又说自己,便直接去了厨房放了袋子,又倒了壶茶过来,道:“妈,你有什么事儿给他打电话就是,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给我留个话也行。” 赵霭面色凝重,道:“这回是大事儿,打电话不成。” 苏澜见赵霭面色不好,就不再多问。 赵霭又问:“景仰什么时候回来?” 她一愣,这可怎么回答,正约会呢,谁知道约哪儿去了,指不定在那个女人床上呢,扰了人家鸳鸯多不好。 赵霭见她不回,又叹气:“这家里全靠女人撑着,别说什么景仰是我儿子我偏袒,你看看你像不像个女人样,他没样子,你倒好,不闻不问,当初我可说,你们一个属狗的,一个属羊的最合适不过,真是我瞎了眼,你怎么就看住他?” 苏澜避而不回,低头道:“妈,你要不要喝水?” 赵霭咬牙:“你啊,现在不管,我死了,他更没收敛,有你受的!到时候你哭给看。” 苏澜连连点头去倒了水,安顿好婆婆,忙给景仰打电话。再这么呆下去,她岂不是要给说死了。 那边好一会儿才接,通了,道了声:“怎么了?” “妈过来了。” “过来就过来。” “找你有事儿。” 对面传来翻纸张的声音,男人声音慵懒,道:“我处理点事儿,中午回去。” “得多久。” “半个小时。” “好,再见。” 挂了电话,苏澜又去了客厅招呼婆婆。 景仰回来的时候,正见苏澜正襟危坐,拜佛似的。 苏澜看了他一眼,见他往里面迈腿,拔了调子道:“换鞋再进!” 景仰收了脚,不耐烦的开了鞋柜,边道:“妈,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能让赵霭专门走一趟的必然是大事儿,可这事儿要从很久很久说起了。 景家有三兄妹,赵霭这边是老大,老二景敏嫁了侯姓官家,老三嫁了个商人。 这回出事儿的就是侯家那二姑娘。 前几天赵霭接到电话,说是那边出了二姑进了医院,年纪大了,出点问题是自然,她没放在心上,第二天,景敏倒打过电话来了,哭哭啼啼,她特意跑了一趟,原来出事儿了,不是小事儿,大事儿,还是大事儿中的大事儿。她这才匆匆跑过来。 事情源头得从几年前说起,侯家的儿子,名叫侯勤,现在侯勤的妻子杨悦是小三儿上位,之前有个妻子叫宣雅,长得眉清目秀的学历高,家世虽然比不上侯家,却也不差。可侯勤就是死活瞧不上人家,俩人结婚三年多最终还是离了,不过当初谁都觉得宣雅可怜,起初二姑是不想俩人离婚也就说服宣雅忍一忍等着侯勤回心转意。 谁知侯勤吃了秤砣铁了心药离婚,宣雅不同意,他故意对着宣雅的面虐待孩子。杨悦也是做绝了,带着她的脑残粉给施家打电话骚扰,到处泼人家脏水,气死了宣雅的父亲。 终究是离了婚,到最后,宣雅浪费了自己的青春,孩子没要到,还没了一个亲人。 杨悦跟侯勤却天天挂在娱乐头条上,被称作金童玉女,想想都气人。 那时候谁都觉得侯勤做的过了,说了不济事儿还得罪人,侯家为政,侯勤还是个二世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家人的不值当。 再后来宣雅走了,水灵灵的女人被折腾成了一朵干菜花,穿着灰色的长款毛衣,领子遮着嘴,唯独露出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手上拿着个小拉杆箱子站在雪地里,让人心疼的要命。 侯家跟宣家住一条巷子,拐弯便是。 苏澜见她,浑身都疼,虽然没做过几天妯娌,听说她要走,还是应了送她。 当时都在景家这边吃饭。 苏澜说送人的时候。 侯勤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啪的一声摔了筷子。杨悦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景仰淡淡的看了一眼侯勤,对苏澜道:“慢点走,路上滑,小心肚子。” 苏澜的肚子已经八个月,脚都看不到,她嗯了一声,转身出门。 就是侯勤再看不惯,也没敢找苏澜的麻烦,打狗还得看主人,侯勤怕景仰,也就唯一怕这么一个人,见了景仰跟哈巴狗见了主人似的,尾巴恨不得翘到后腰上。 赵霭直言道:“宣雅回来了,还嫁了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摇头,“以前那孩子杀鸡都不敢看,胆儿小的跟什么似的。这回倒变得铁石心肠,刀刀往侯勤命脉上割,看来是不大目的不罢休了。” “怎么说?”景仰也知道那事儿,没多问,坐在沙发问道。 “你也知道你二姑一家人好面子,杨悦以前做过些龌蹉事儿,宣雅统统给抖搂出来了。” “那现在侯家怎么样了?” 赵霭摇头:“丢脸丢大了。” 苏澜添了茶:“二姑之前不还盼着他俩离婚嘛,这回准成!” “成不成的另一说,就说侯勤那脾气,定是跟宣雅死磕到底。”而且,她有些不忍道:“侯勤前段时间也进了医院,命根儿没了,还找不到缘由,他以前做的大不对,按理说,是他活该。可你们是弟兄,侯勤又是那样的脾气,这回要斗个你死我活了。你姑父位置在那儿,现在盯的紧,不能做什么,宣雅那位来头大,事情不好收场是必然。我也不绕弯子了,侯勤最敬你,你二姑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跟他说说,让息事宁人。” 景仰笑道:“妈,这事儿搁谁能息事宁人,别说我,就是找观音菩萨也劝不过来。” “这不是时候不好吗?总不能硬碰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喝了口茶,烫了舌头,景仰看着水杯,又对苏澜道:“水怎么这么烫?”摆了桌面上道:“去换一壶凉的,再加点冰。” 苏澜点头,端了茶壶去了厨房。 景仰晃着脚尖道:“这事儿我知道点,让我说,别管。” “景仰!” “那个人就想教育教育侯勤,真能把他弄死?扯淡,只要活着,什么时候不能翻盘。” “话是这么说,苏澜不是跟宣雅近吗?你二姑的意思是让她去求个情。” 苏澜正端着茶壶出来,景仰没听到似的,扭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和善:“茶叶换了,壶里的茶叶泡多久了,都能毒死人。” 苏澜没应,又硬着头皮回去换茶叶。 赵霭瞪了他一眼:“好歹是你媳妇儿,怎么这么使唤人家,像什么样子。” 他笑道:“她受用的很。” “话我是传了,你好歹也意思意思,你二姑平常待你不薄。” “您的话我也听了,不用操心了。” 赵霭嘘了口气,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景仰过去拍着母亲的肩:“你也知道苏澜那厨艺,也就不留您了。”待送到她门口,开了车门,直接冲前面的人道:“岳翡,送老太太回去。” 岳翡点头道:“好。” 赵霭见等在门口的车,又看了景仰一眼,无奈的摇头。 等苏澜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人了,景仰从外面进来,嘭的一声关了门。 她放下茶壶道:“妈回去了?” “嗯。” “你怎么又穿着拖鞋就出去了,先别动,换了鞋再进来。” 他没理,直接进门,嘴上又问:“今天中午吃什么?” “我刚刚买了意面回来,就买了一份儿不够你吃。” 他顿了一下:“那我吃什么?” 她嘟囔了一声:“谁知道?”转身去了厨房。 景仰也跟着过去,见苏澜已经把面条放到了盘子里,又随便搅了两下,红红绿绿的分外好看。完了就端着盘子出去了。 他自顾自说了句:“你这什么时候能学学做饭?”又撸了衣袖,进了厨房,开了火,菜和面往里面一扔,随便一煮,放了点盐就成了。 待他端着出来尝了两口,真他妈难吃,啪的一声放了筷子,见对面那人吃的津津有味儿,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终于还是找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能学学做饭?” “你要是饿去外面吃不就好了,回来跟我生什么气。” 景仰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又拿了筷子,三口两口卷完了碗里的面,摔了筷子直接去了卧室。 晚上,景仰又回来,苏澜正在床上翻书,景路已经睡着了。 他进来,她愣了一下,又捏着嗓子道:“你小声点,别把路路吵醒了。” 景仰漫步走到另一边,顺便脱了外套,亲了亲儿子,又去浴室冲了个澡,套了睡衣才出来。 想到白天的事,苏澜合了书,问道:“妈后来跟你说了什么?” 景仰掀了被子躺下,舒了口气,道:“让你找宣雅说说。” 她点头:“不是不可以。” “那事儿你别掺和,有点杂。” “多杂?” “利益权势人情,全部搅和到一起了,你说杂不杂?” 她低眉又道:“总不能让妈妈为难。” 景仰见苏澜眉角微微下垂,微黄的灯光散射着她脸上的细毛,黄绒绒的,肌肤晶透,唇角微红,衬着黑色的乌发说不出的味道。他含混的答了句:“那你空了去看看二姑,别的再说,不着急。”又伸手碰了下她的脸:“要不要?” 苏澜跟一条鱼似的,一下滑进了被子里,一双黑露露的大眼睛看着他,闷声道:“我明天开庭,早点睡吧。”又往被子里钻了钻,彻底掩了面,只给他留了个头顶。 ……………… 苏澜抽了空,又跟陆羽联系了一下,便去了医院,看了眼二姑,人倒是没危险,就是这侯家……乱,鸡飞狗跳的乱。 再加上她跟宣雅的那点关系,苏澜站在那儿怎么都不是,只能笑着撑了一场,终于是半句话没说上,勉强从病房出来了。 陆羽倒是一脸无所谓,待出来又嗤了一声:“杨悦真是活该!” 当时家里好几个人在,说了起来,苏澜才知道杨悦这些在娱乐圈干的龌蹉事儿全都给爆出来了,她的那些金主避之唯恐避不及,侯勤也好不到哪儿。她心里唏嘘,蒋隋这次不弄死侯勤不罢休吗?她倒没觉得多爽快,只是这纠纠缠缠的,反倒是让宣雅尴尬,她女儿还留在侯家,免不了对孩子有影响。 苏澜看了她一眼,道:“你跟她多大仇啊。” “无冤无仇的。“陆羽不在意的撩了撩头发,“就是看不顺眼渣男渣女。对了,妈让你带着路路过去住几天,你什么时候过去。” “妈没跟我说啊。”苏澜一脸茫然。 陆羽拍了下脑门儿,道:“一定是她忘了。” “苏澜?”俩人正说着话,从背后冒出个女声。 妯娌俩回头,看到了过来的女人。陆羽用肘子动了动苏澜,道:“你认识?” 苏澜觉得面熟,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是大学时候的小学妹嘛。可心又跟被扎了下似的,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蒋美婷就是来个医院,没想到恰好看到了苏澜,她这个人自来熟,多年未见见到校友很是兴奋,便迈着步子走过来,笑眯眯招呼道:“学姐,真巧,你也在这儿。” 陆羽冲蒋美婷笑了一下,又拍拍苏澜的肩膀道:“你们先聊,中午等等我,我们一起回去。” 苏澜道:“好。” 蒋美婷看着穿着白大褂的陆羽,笑道:“学姐,你也是来看病的?” 苏澜摇头道:“来看我姑姑。”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病历上,关切道:“生病了?” 蒋美婷笑的娇羞,微微低头小声道:“我来看妇科。” 苏澜问道:“结婚了?” “没呢,订婚了,年后呢。”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染了红晕,整个人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苏澜只觉得嘴里冒着酸泡,咕噜噜的从心里开始腐烂,一直蔓延到口腔,满口酸臭,她抑制着心里的不快才没说出难听的话,只道:“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简修在这边儿盘了个地方,我们以后就打算在这儿定居了。” 苏澜嗯了一声,又问:“检查结果怎么样?” “只是挂了号,还没排到呢,看见你我就过来了。” “蒋美婷!谁是蒋美婷!到你了。”护士拿着号在走廊里吼。 蒋美婷招手道:“马上过去了。”她跟苏澜交待道:“再见啊,下次聊。” 苏澜笑笑:“再见。”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道飘进鼻孔,苏澜笼了拢衣服,这冬天越来越冷了。 等了没多久,陆羽就过来了,说是找了个医生带班可以提前走。 苏澜道:“不用着急的,我可以等会儿。” “算了,整天呆在消毒水儿里,我烦死了,今天偷会儿懒。” “随你。”她笑笑。 两人出了医院,打车回去。 陆羽又想起了早上赵霭说的事儿,问道:“妈那是什么意思,让你去求情?” 苏澜点头:“是有那个意思。” 陆羽瘪嘴:“侯勤干的恶心事儿让别人擦屁股,真有他的。” “好了,嫂子。”苏澜抓着她的手,“也不能让妈妈难堪。” “算了,不说了,倒是你,什么时候住过去,我这两天无聊死了,你过去,咱们也有个伴儿。” 苏澜想想反正也不着急,便道:“就今天吧。” 两人说好,直接让司机转车去了苏澜家里,她收拾好东西跟了陆羽回去。景路还在上幼儿园,快到放学的时间了,还能顺道接他。 今天老板看起来特别高兴,整个公司也跟着高兴。 员工在打趣:“今天怎么了?老总这高兴的有点反常啊,进去几个看文件竟然正常出来了。” “谁知道呢?估计是又找到小情人儿了吧。” 另一人嘘了一声:“别乱说,小心扣工资。” 景仰出来的时候恰撞见了两个人,冷了一声:“干嘛呢站这儿?” 两人小心的看了他一眼,问了声好,忙小跑着走开,待走远了又捂着胸口道:“吓死我了,你说老总长这么帅,怎么这么冷呢?” “做老板,总的有点威严吧。” 旁边一个连连有头,惊魂未定的模样:“还是算了,我受到了惊吓,以后不想看到他了。” 景仰今天心情好,提前下了班,特地去买了个慕斯蛋糕,还买了个飞机模型,他匆匆的赶回家去,开门,却发现没人。他看了看碗上的手表,12点20分,时间还早。苏澜这个时候应该去接孩子了,他拨通了餐厅电话,定了一桌菜,还定了两张电影票,哦,还有水上乐园的票,只要他儿子喜欢的,他通通定了个遍。然后坐在沙发,兴奋的晃着脚尖,又等了20分钟,人还是没回来,他拆开了模型,组装了起来。送餐员将食物送了过来,然而1点20分的时候,苏澜还没回来。 他想自己真是太兴奋了,怎么忘记给苏澜打电话了。也是,他们平常没事儿根本不打电话,这个习惯是该改改。 翻开手机,又见刚刚那条信息,电视台回过来的,说是景路智力竞赛得了第一名。他熟练的找出那个号码,没有署名。倒是他平常不做这种事情,不管是谁的手机号码都烂熟于心,以防万一。 拨通,那边很快接起。听筒对面传来嘈杂的响声。 “喂,怎么了?”那边的声音柔柔的。 “你在哪儿?” “我在妈妈这里。”苏澜顿了一下,景仰没事儿不跟自己打电话,今天好奇怪,又听到对面安静,猜道:“你回家了?” “嗯。” 那边沉默了一下,两人彼此独立惯了,去哪儿也不跟对方说,苏澜到赵霭这边也没通知景仰,现在他打电话过来,苏澜不知道说什么,如果没有钥匙,他可以走,总有人在等他。如果有钥匙,他可以转一圈再走,毕竟这个家对他来说跟摆设没什么区别。 “你什么时候回来?”景仰看着桌上摆着红红火火,心凉了凉。 “过几天吧,这几天住这边。” “路路呢?” “吃饭呢。” “他少年组得了第一名,电视台让他接下来继续参加比赛,我刚刚收到的信息。”他想她那么平静应该不知道,气氛太过尴尬,是该调解一下。 苏澜笑笑,语调变得轻快:“我知道,电视台那边给我打电话了,路路也很高兴,我们刚刚还庆祝呢。” 我们?谁们?景仰伸手拨着飞机的机翼,一下一下的,嘴角的弧度渐渐紧绷,他靠在餐桌上,淡淡问:“怎么没叫我?” “啊?”那边奇怪的一声,顿了一秒,又说:“我以为你很忙,就不麻烦了。” “妈妈,妈妈,我想吃糖,我能不能吃糖啊。”电话里传来儿子的声音。景仰不用想也知道,景路现在一定抓着苏澜的腿在求糖吃。他很喜欢吃甜食,尤其是糖果,可是他长了一嘴蛀牙,苏澜一直不让他吃。 “只能吃一颗啊,多了不行。”苏澜在那边跟景路说,又对着电话道:“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先挂了。” “我还没吃饭。” 苏澜愣了一下,道:“我们刚刚吃完。” 他不说话。 电话那头又传来欢快的笑声,衬得这边愈发寂静。 苏澜道:“我先挂了,再见。” 耳边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景仰阴着脸,他转着手里的手机,目光落在无名指的音色的戒指上,目光深不见底。 景路抓着苏澜的腿道:“妈妈,你们在吵架吗?” 苏澜正发愣,景仰今天是怎么了,回神,抱起景路道:“没有啊,爸爸找不到东西了而已,糖好吃吗?” 景路笑眯眯点头:“很好吃啊。” 赵霭举着手机笑的合不拢嘴:“路路过来,你爷爷要跟你说话啊。” 景路从苏澜身上下去,小跑了过去,道:“爷爷,我是路路。” “好的,爷爷我知道了。” 陆羽巴在苏澜的肩膀上道:“路路这么聪明,这回代表少年组去比赛,拿个第一名然后再代表中国比赛,到时候名扬国际啊,你就等着你儿子把诺贝尔奖给你抱回来吧。” “哪儿啊,他就是瞎蒙的,我只是想锻炼他一下,没那么多想法。” 陆羽挑眉:“瞎蒙的,你倒是给我蒙一个。” 苏澜腼腆的笑笑,这个她还真蒙不来。夏天的时候,景路非要报名参加一个电视台举办的智力比赛,苏澜当然是没异议,就怕景仰,他一向不喜欢孩子抛头露面,没想到他答应了。 夫妻俩谁也没当回事儿,也就是想锻炼孩子一下,没想到景路一路过关斩将拿了少年组的第一名,这次要代表少年组去高一级的地方比赛。 一家人乐的炸开了锅。 “你啊,一定要好好教育景路,以后他领了诺贝尔,你这个妈妈多长脸啊。” “我没那么多要求,他健健康康长大就行。”苏澜望着景路叹道。 陆羽啧嘴:“像个当妈的。” 她笑笑不再说话。 景路举着小胳膊跑过来,笑眯眯道:“妈妈,妈妈,爷爷说很快回来看我啦。” 景念也拍着小手道:“哦哦哦,爷爷要回来咯,有好吃的。” 苏澜冲他笑笑。 赵霭在那边招呼两个孩子。 正说着,门开了,佳航扯着大嗓门吼:“路路,看叔叔给你带什么了?” 冷气扑进来,只能看到佳航的两条大长腿,手上还端着个大模型。他吭哧吭哧的抱着进来,一下放到了桌上,拍拍,邀赏道:“你们两个小滑头快点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身后还跟着刘蕊。 佳航,嘻嘻哈哈抱着景路玩儿,嘴上还笑嘻嘻道:“呀,路路好厉害,得了第一名是吧。” 景念也踮着脚尖道:“我也要抱抱。” 佳航一手抱着一个,的吧的吧说个不停。 刘蕊看出了赵霭不快,礼貌的问了声:“阿姨好。” 自动坐到了苏澜旁边,苏澜见她肚子平平的,也不像平常那么咋呼了,见赵霭进去了,才小声的问道:“你跟高程怎么了?” 刘蕊扯了扯唇,眼神闪躲:“算了,别说了,他结婚了,我也准备结婚了。” 闻言,苏澜了然,不再多问。 刘蕊目光晃了一圈,又故作轻松道:“我听说路路要去比赛了,好厉害。” 苏澜笑笑:“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刚刚电视里播了啊,路路好帅啊,嘻嘻。”她说笑着,就跑到了那边跟景路玩耍。 几个在那边玩了一会儿,又吵着要去外面堆雪人儿。 景仰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大家子在外面打雪仗。他儿子坐在佳航肩头,笑嘻嘻的,正拿了佳航手里的雪球往苏澜脖子里塞。陆羽也在,就连那个刘蕊也在,他们嘻嘻哈哈的,他这个做父亲的倒像个外人了。 还是刘蕊先注意到了门口的景仰,她一愣,站直,呆呆的叫了声:“景仰哥。” 那小小的声音瞬间在院子里晕开,笑声戛然而止。 景仰倒是不怕别人不知道他不高兴,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佳航不屑的哧了一声,拿了个雪球塞进了苏澜的脖子里,冰冷的雪刺激了她的神经,苏澜回神,拍了拍手上的雪,上前道:“过来了?” 景仰看着她,伸手拿住她的手,真冷,这是玩儿了多久了。 他温热的手掌擦掉了她手心的雪水,淡淡道:“嗯。” 陆羽笑着道:“景仰来了,快进来,站在那儿干嘛啊?” 景仰没看她,面无表情的问苏澜:“怎么过来了?” 他攥着她的手,她想抽回去,却被抓的死死的,他手上的温度传过来,刺激的皮肤发痒。又生气了,她在心里吁了口气。怎么又生气,最近生气有些频繁,倒是比路路还难应付了。 苏澜淡淡道:“妈妈让过来的。”顿了顿,又道:“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 “饱了!” 苏澜睁着眼睛看他,合上嘴,随便闹吧,闹了走一阵儿又能清静一会儿。 佳航在那边打哈哈道:“哥,你看你一回来就臭脸,还不如不回来呢,破坏气氛。” 陆羽瞪他:“就你话多。” 刘蕊见气氛不好,笑道:“那个时间也不早了,佳航,我们走吧。” 佳航耸肩:“那咱们就走吧。” 苏澜的手被攥的疼。 刘蕊两个只手掌支在佳航背上,聚着劲儿把他往门外推,嘻嘻哈哈对苏澜道:“过几天再过来啊。” 待人都散了。 苏澜扯着他的手道:“进去吧。” 景仰不动。 她目光落在他的胸口处,语气无奈道:“有什么气回去再撒,路路看着呢。” 景仰依旧不动。 到了时间,大的要上班,小的要上学。 景仰就是有再大的气,也得瘪着。 陆羽在路上又劝她跟景仰好好的。苏澜在心里道:“我倒是想好,他还得肯。”嘴上却嗯嗯的答应。 敷衍的应了两声。 晚上回来也没见他,走就走吧,她可稀罕! 这几日,苏澜难得清静,景仰不回去给她找麻烦,米艾的案子忽然撤了,说是又不离婚了。她抽空了就跟陆羽逛街,找找好吃的。 没了米艾那个案子,苏澜又闲了,空档打了个电话给宣雅。那边倒是依旧的温柔,俩人拉了几句家常,约了日子见面。宣雅最近怀孕了,现在身子不方便,而且还住在临市,说见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见的。 苏澜听宣雅的语调正常,该是没被侯勤的事儿影响到,也不想给人家添麻烦,便道:“孕妇是该好好休息,你快去睡觉吧,也别一直拿着手机,等空了再打电话。” 宣雅道:“再见。” 如此俩人便挂了电话,苏澜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倒是觉得这日子越发没滋味儿了,可又怂,不然直接去死了算了。 她瞎想了一会儿,下班,接景路,回家。 景仰竟在,坐在沙发上,正阴着脸打电话。 吃过饭,赵霭说了两句,不外乎侯家那边,又让苏澜加紧点,还说景父过几天回来。 几个人在旁边一一应了。 景仰没说什么。晚上景路睡在俩人中间,两个人也没说话。 苏澜照着习惯,开了床头一盏小灯看会儿书睡觉。翻了两页书,又翻了一页,倒是一点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却全是别的事儿,简修的,蒋美婷的,米艾的。脑袋里装了跳跳糖似的,东蹦西蹦的,恼的很就是理不出头绪。她越翻越急,书页哗啦啦的一声比一声大。 “你能不能小点声。”男人在一旁抱怨。 苏澜没在意,继续翻书。 男人终于不耐烦了,他坐了起来,捂着额头沙着嗓子问:“你看什么呢,翻书那么快。” “没什么。” 景仰坐在床头,他在旁边的抽屉里翻了几下,吧嗒一声打开了打火机,红色的火苗跳了出来。 苏澜放下书,看着他道:“去外面!” 景仰看了一眼熟睡的儿子,灭了打火机,伸手将烟扔在了地上。她一直翻书,搅的他睡不踏实,现在烟瘾上来,他也睡不着了。 景仰没话找话道:“早上去看二姑了?” “嗯。” “怎么说?” “她身体还行,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苏澜想起了早上景瑞的话,她拍着自己的手,低声耳语道:“宣雅要有什么要求随便提,咱们家能应的都应了,牺牲点什么也可以。”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她这意思,苏澜也听得出来,不就是想牺牲掉杨悦,况且二姑也看杨悦不顺眼,正是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意思是保侯家,杨悦先不管。” 景仰嗤的笑了声:“二姑倒是审时度势。” 两人无话,苏澜继续看她的书,看到乐处,唇角还露出些笑意。她乌黑的长发长发挽在后脑勺处,暖黄的灯光照的她皮肤愈发细腻如瓷,唇红红的一点,一笑,跟只爪子似的,挠的他心痒。 他越身过去,大约是要吻她。黑影投过来,苏澜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一下。他们目光相撞,一个惊慌,一个炽热。 景仰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伸手去揽她的后脑勺,想要继续吻下去。苏澜一惊,压着嗓子皱眉道:“路路在呢,你干嘛?” “我们多久没了。”他的眸子在烧,嗓子也在烧,整个人都在烧。 苏澜啪的一声合上书,转了目光:“路路在这儿。” “去外面。” “他,他醒了看没人会闹。” “去浴室!”他今天还真是不依不饶。 她一条鱼似的钻进了被窝,死死的抓着被子。景仰撑着身体,脸贴在她面上,语气里带着些哄骗的味道:“小声点,没关系的。” “我困了。” “你什么时候不困。”他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苏澜手攥着被子,整个人都在发抖。脚步声传到了耳边,他粗粝的手指摩挲在她脸上,温度灼人,命令道:“睁眼。” 苏澜睁开眼睛,全身冒冷汗,道:“路路在。” “他懂什么?” “景仰,你不缺!”她急了。 他眯着眼看她,问:“不缺也给我起来。” “现在不是时候。” 景仰全当没听见俯身,掀了被子将她抱起,一脚踢开了浴室的门。 早上,景路又抱怨:“妈妈,你们昨天去哪儿睡了,我早上没找到人。” 景仰卷着拳头轻咳了一声,道:“快点吃饭,要迟到了。” 景路哦了一声。 陆羽跟赵霭倒是笑的别有深意,苏澜低着头喝着点粥,脸红的跟番茄似的。 吃过早饭,景仰送了苏澜母子俩过去,他见她从早上开始脸就红的滴血,觉得分外有趣,揶揄道:“是不是发烧了,脸这么红。”手伸过去,假模假样的探了探她的额头。 苏澜往边上躲了躲,低着头没说话。想起昨天晚上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她有些气喘。 夫妻之间,再避也避不了,更何况景仰这样的,他就是再渣,身段在那儿放着,苏澜也就意识清醒的时候能拒绝,到后来意识模糊,隐隐觉得心里有些排斥,身体却叫嚣的厉害。 起初两个人顾忌着儿子,做什么都放不开。他兴致来了,脑袋一充血,直接抱了苏澜去了隔壁空房。到了那边,苏澜又清醒过来了,他再怎么闹,她又死活不肯。 要说这别的景仰对苏澜没啥讲究,倒是这身材皮肤,处处和他的意,尤其那一头长发,铺在床上,每每让他欲罢不能。就是这人别扭,死活放不开。终于推推搡搡的又来了一回。 她抗拒的不行,他就得费力。 折腾过来一回跟上战场似的,完了,谁也没说话,澡都懒得冲,随便卷了被子再一觉醒来,已经天亮。 她下意识的去捞,没人,猛睁了眼睛,才想起昨天的事儿。 苏澜羞的不行,怒道:“怎么跑这边儿了?” 景仰不在意,问她:“你要穿哪件衣服?” 苏澜想起自己那件睡衣被他扔在了浴室,自己昨天晚上就这么赤条条的被抱了过来,更是羞愤不已,卷了被子不说话。 景仰去房间拿了衣服过来给她换上,苏澜才下楼,下去了又听到儿子埋怨,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景仰的手顺势落在她的领口处,拇指划过她脖子上的青紫,一本正经道:“捂着点儿。” 他倒是消遣起自己来没完了,苏澜咬了咬唇,抬头道:“这周末你有没有空,我们去一趟宣家。” 闻言,景仰正色,想了想道:“有空。” “那就好,我跟宣雅约好了,她估计那天过来,到时候也一起坐坐。” “行。”他点头。 隔了一会儿,景仰又摇头:“还是算了,你们叙旧,我一个大男人去了没意思,你自己去吧。” 苏澜应了一声。 各自去忙,再没联系。 ………… 邻近年关,所里的事儿分外的多,之前的案子要全部整理一遍,苏澜一上午忙的跟驴子似的,等到了中午也没计划回家,就准备在外面凑合一顿。 只是她刚出了写字楼的大厅,就听见有人叫她,一扭头,竟是米艾,这好久都没见到了。 苏澜见她面色红润,穿了件裸肩的红色包臀裙,踩着酒红色的高跟鞋往自己这边走。 苏澜笑笑,依旧冲她招呼了一声:“你好。” 米艾走过来,笑道:“最近过的怎么样?” “还好,你呢?” 她低头笑笑:“说好离婚的,结果没离成,他舍不得分财产,就不离了。”顿了顿,米艾又道:“不过你的律师费我照付了,跟你说一声,你这人就是老实,费了这么大劲儿,我撤了案子,你都没提一声,刚刚我过来办事儿,恰好路过,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跟你碰个正着。” 苏澜笑道:“我又没帮到你什么? 米艾扬着下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哎,苏律师没你这么较真儿可不好,说不定以后还找的到你。这时间不早了,你去哪儿啊?” “去吃中饭。” “那你去吧,今天就不请你了。”她说着摇了摇手机:“这回是真忙。”又交代:“我给你们所长打过电话了,那笔费用不少,我是专门给你的,可别给人扣了。” 苏澜道:“谢谢你。” “别客气了,再见。”米艾摆摆手,转身就离开了。 佳航从大楼里出来,双手抄在口袋看着远处的米艾,站在苏澜身后问道:“那是谁啊?” 苏澜回神:“找律师的。” 佳航没在意,又道:“去哪儿吃啊,搭个伙儿。” 苏澜想中午也就一个人,便应了。 中午休息时间不长,两人随便找了家面馆凑和,刚点了吃的。佳航就朝苏澜身后招手。 她一回头就看到简修带着蒋美婷过来。多年未见,他依旧长身玉立,只是曾经的心头肉,这会儿竟成了心头刺,动了疼,一疼,便是牵动四肢百骸。 苏澜心里打了个寒颤,面上保持镇定,点头示意了一下。 佳航叫道:“社长,过来一起呗。” 那边蒋美婷凑着简修的耳朵说了几句,两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佳航起身,拖开椅子招呼美婷:“请坐,社长夫人。” 蒋美婷笑笑,道:“佳航学长,你这么热情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又对苏澜笑道:“学姐,你好,咱们又见了。” 苏澜说:“你好。” “那是,我们学校的校训就是关爱女士。”佳航打趣道,又把单子递过去道:“你们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蒋美婷笑嘻嘻道:“真的啊,这么好。”对苏澜道:“你们刚刚点了什么,我参考一下。” 苏澜低头道:“牛肉面。” “嗯。”蒋美婷一边看着单子一边思考,戳了戳简修的胳膊道:“你想吃什么?” “随便。” 佳航笑道:“社长,这儿可没有随便啊。” 蒋美婷眼里溺着幸福,笑道:“他老是这样,每次都说随便,我随便点了,他又抱怨,难伺候着呢。” “嫂子你多担待点,社长就是这么一事儿妈,犟起来气死人,就长了副好皮相。哈哈。” 蒋美婷笑笑,同样点了两碗牛肉面,交代了服务员,又看到苏澜跟佳航坐一起,奇怪道:“你们怎么在一起,哈,佳航,你不会是她老公吧,这么巧。”她捂着嘴笑。 “我嫂子而已。”他瘪嘴道。 蒋美婷当初对苏澜的事儿也是耳闻,别的一概不知,自知说错话,吐了吐舌头,又对苏澜道:“你说咱们这缘分,真是巧吃个面都能碰上。” 苏澜笑笑。 佳航在一旁到问道:“社长,你们怎么在这边?” “恰好在这儿的写字楼租了一层,准备以后当公司。”简修道。 “定好了吗?” 蒋美婷道:“装修着呢。”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蒋美婷也不跟他客套,笑道:“就怕你没空。” “有有有,我多的是时间。恰好我跟苏澜也在那层写字楼里,到时候咱们还能时不时的聚聚,方便的很。” 简修从进来就看到了苏澜,依旧是那副模样,长发挽在耳后,整齐的刘海,中规中矩的着装,这么多年了,两个人似乎都没变,在祭奠什么呢?谁知道在祭奠什么呢?祭奠给谁看呢? 佳航又对简修道:“社长,咱们社团的人我都联系的差不多了,要不时间就定在年末吧,到时候大家都放假了,时间多,聚也能聚起来。” 简修回神,笑笑点头:“可以。” 再看她,依旧浅山淡水,心有不甘,想说什么,全搭不上话。再一看,见她穿着虽素,却是名牌,心道:“这也是好的,至少那个男人让她衣食无忧。“可怎么都觉得别扭,穿的好就是好吗?苏澜不是那么物质的人,也许她过的并不好。 几个人调侃了几句,佳航又建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到时候一起把请帖发了,人也来的全,多省事儿。” 蒋美婷道:“请帖还没定下来,正商议呢。” “婚期定了吗?” “年后吧,听家里的。”她又看向苏澜,道:“苏澜姐,你有什么建议给我说说,最近因为结婚的忙的晕头转向的。” 她还没开口,佳航在一旁道:“人家结婚藏着掖着结的,你们学不来。” 蒋美婷笑笑道:“佳航学长,你倒是知道的多,说说呗。” 佳航看了眼苏澜,见苏澜脸色不好,便道:“没什么好说的,说说你们吧,这几年在国外怎么样?” 一会儿上了面,几人吃完也就散了。 回去的时候,蒋美婷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婚礼的细枝末节,想起刚刚的场景,又觉得自己在唱独角戏,倒是还有个插科打诨的佳航。 末了又见简修那副不冷不热的温吞模样,心里又堵了,凑过去道:“简修,你想什么呢?” “嗯?” “你是不是一看到她就没魂儿了,人家都结婚了。” 简修失笑,揉了她的头发道:“胡说什么,我们不是也要结婚了?” 蒋美婷听此笑嘻嘻道:“喂,我听说苏澜嫁了个大款,你见过没啊。” 简修没搭茬儿,而是笑道:“婚礼的事儿不用着急,你喜欢什么怎么来,开心是重点。” 蒋美婷点到为止,不再多提,又抬头看着简修的脸,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一笑倾心,再笑倾城,三笑她不能自己,再苦再累也愿意跟着他。又想起了什么,踮起脚尖捏他的鼻子:“你不准对别人笑啊,不然回家跪键盘。” 简修说:“好。” 晚上回家,赵霭说侯家那边又出了变数,侯勤咬着牙要跟杨悦离婚,估计想以此脱身。 苏澜心里想,侯勤这人挺恨的,,当初那会儿跟杨悦那样联合起来对宣雅,这会儿大难临头了,更是一点情分不顾及。 景仰也在,没说什么,倒是陆羽在一旁嘀咕道:“侯勤这没良心的。” 赵霭瞪了她一眼,又握着苏澜的手道:“他们家的事儿咱们也别管了,终究是侯勤活该,你姑父那边也在走关系,你爸爸不喜欢掺和这种事情,咱们也别让他生气。至于宣雅,我听说她过几天过来,你要是想见也不是不行,避着点就是了。总归要顾忌点二姑家的脸面,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 苏澜点头称好。 赵霭又道:“你爸爸中午打电话过来,说是让你过去一趟。” 苏澜低头:“妈,我知道了。” “你这孩子啊,跟家里再大隔阂,那也是你爸,他亏谁也亏不了你,别跟自己死磕,等他走了,你就后悔自己没尽孝道了。”赵霭无奈道。 苏澜有些怵,低声说:“妈,我知道了。”她说完抱了景路上楼。 赵霭自然看出了苏澜的抵触,便对景仰道:“你也劝劝苏澜,她犟的很,这亲家公都不敢给她打电话,有什么话还得通过我传话。你看苏澜这样,面上不说,心里一定不舒服,你稍微给她宽宽心。” 景仰点头,又道:“那边打电话什么事儿?” “说是她哥哥结婚,就在年后,就怕她不过去,提前给了电话。” “她什么时候冒出个哥哥?” 赵霭道:“年轻时候闯的祸。” 景仰了然,赵霭又对他耳提面命:“我听说你最近又不老实了,景仰我可警告你啊,敢弄出人命来,小心你的皮。” 景仰笑道:“妈,别什么事儿都往我身上扯,我上楼去了。” 赵霭瞪他:“就知道躲。” 景仰进门的时候只看到他儿子坐在地上玩儿,见苏澜不在便问道:“你妈呢?” “妈妈去隔壁打电话了。” 景仰又关上了门,他走到隔壁门口,里面没开灯,门虚掩着,伸手轻轻一推就开了。苏澜正靠在窗前,手里拿着个电话跟对面的人说话。 “我知道。” “会的。” “你也注意身体,再见。” 挂了电话,她的手机又响了,这回她接起倒是一句话没说,最后只说了声再见,便挂了电话。 景仰走过去,靠在窗户的另一侧,淡淡道:“谁啊?” 苏澜没回头:“妈妈。” “她老人家身体怎么样?” “挺不错的。” 景仰看着她的侧影,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恍惚,鼻尖说不出的娇俏,他伸手撩了她一绺长发在手里把玩,嘴上道:“爸爸让过去一趟,说你哥要结婚。” 她点头:“我知道。” 他将她的头发卷成个卷儿,打结,头发又不屈服的散开,如此几下玩儿的乐此不疲。 “不想去就不要强撑着。” 苏澜家的事儿,他也有耳闻,不过不太多,这些年她一次没回过娘家自然是膈应一些事情。她不说,景仰也不多问,话里只要个答案,去或者不去,那些冗杂的家事自然是没有理的必要。 两人没了什么话,一会儿景仰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接通,恍惚能听到那边女人的声音。 苏澜转身就要走,头发被他扯了一下,一直疼到骨头里。她蹙眉,压着嗓子道:“松手。” 景仰倒是玩笑的伸手箍住了她的脖颈,又对电话那边说了几句客套话,挂了,才道:“子谦的老婆,让去参加她儿子的百日宴。” 他又说:“苏澜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怎么见着我就跑?我可是你丈夫。” 苏澜心道:也不知道谁对谁有意见。 嘴上道:“没有。” 窗外挂着一轮孤零零的大月亮,雪地将那份清冷无限放下,一直透过窗户浸入房间,苏澜的心也跟着冷。 景仰见她眼睛闪闪的,伸手拖着她的下巴,手上的触感嫩嫩的,再加上那双闪躲的眼神,稍带媚态,挠的他心痒。景仰顺势将她摁倒了怀里,伸手解了她前面的衣扣。 苏澜的身体颤了一下,却被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腰,整个人都在发软,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依靠,一时间,苏澜竟不知躲,只是愣愣的站这儿。 景仰咬着她的肩膀,一下扯了她的外衣,伸手捏着她的乳上,又触及尖端,拨撩了几下,轻笑了一声:“这儿怎么这么凉,我一会儿给你暖暖。” 苏澜猛颤了一下,想要转身,又被他箍着双手,没了外衣,窗缝儿的风钻进了,吹的她发冷,胃里凝固似的难受。她微微蹙眉道:“肚子冷。” 景仰一下将她转过来,兜着她的臀部整个人抱起,顺势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双手捏着她的背,仰头吻她的唇,嘴上道:“一会儿就不冷了。” 可还是冷,背上传来的,心里传来的,哪儿哪儿都冷,她不得不抱着她,一半来自于条件反射,一半来自于对温暖的渴望。 他一路向下,留恋于她的乳,又扯了她的裤子,解了自己的束缚。 终于进去,苏澜轻哼了一声。 景仰的手握着她的脖子,轻声诱哄道:“难受就叫出来,大声点,越大声越好。” 他边说着,下面不断动作,嘴上还啃着她的肌肤,苏澜脑袋里装了浆糊似的,只觉得脑门儿上一阵一阵儿的虚汗,口腔里没了空气,下面又燥又热,男人的味道钻进她的鼻翼,热情的,疯狂的,吸引着她原始的欲望,倒真是不管不顾的尖叫了一声,随后又被自己吓到一般,忙收了音儿,这一声却激得景仰更兴奋。 “叫一声,再大声点,叫我的名字,嗯?” “叫出来,叫出来舒服。” 他就么一连串的说着,苏澜先开始小声的啜泣,一会儿景仰忽然起身,抱着她站在了靠墙的地方,这回苏澜毫无依托,又怕掉下去,只能死死的抱着他。 景仰又说:“乖点,叫一声。” 她双唇打颤,跃跃欲试,汗水浸湿了睫毛,看起来愈发可怜。男人欲罢不能,加大了马力。 他越说越起劲儿。 苏澜迷迷糊糊的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跟另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正是天真无邪,给对方触碰一下都会脸红的时候。对同学毫无顾忌的开房鄙夷的,坚信纯真的爱恋。又对那些明明无爱,却贪恋彼此身体的人不解。 现在她站在这个位置上,才知道多无奈。 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像是个摆渡者,她坐上了他的船,越走越远,一切都掌控在他手里,抵触与厌恶终究被恐慌所代替,由此产生的依赖,只能让她慢慢的往过靠近。 他又说:“叫一声,小点也可以。”大手顺着她的腰,一捏,她软了一下,终于叫了一声,不大不小,辅助情,欲,恰到好处。 正是兵荒马乱之时,玻璃的门上忽然发出沉闷的几声,力道不大,倒是清晰,钻进俩人的耳朵里。 男人跟女人瞬间顿住。体内的燥热一波一波的折磨的人难受,苏澜心里打颤,眼睛瞬间睁大,空咽了口唾沫,伏在景仰肩上一动不敢动。 景路稍稍用力,开了个门缝儿,又见里面黑乎乎的,望而却步,小声的叫道:“妈妈,你在里面吗?” 俩人恰在门后,谁也不敢出声。 “爸爸,在吗?” 再没了声音,楼道的灯光投射进来,在地上画了条刺目的亮线。 很久,门口的小人儿才咕哝了一声:“听错了?”才缓缓的合上了门。 一直到门外的脚步声没了。 苏澜才长出了口气,整个人给泄了的皮球似的瘫在景仰的肩上,身上的热气早冷却了,浑身也凉透了,惟独那个地方,藏在自己身体里,烧的发慌。 景仰无奈,儿子一闹,哪儿还有兴致,又随便弄了两下,草草了事,才拍了拍她的肩道:“睡着了?” 苏澜的眼泪莫名就流出来了,心里又冷又酸,摇头没说话。 他感觉到了肩上的湿意,不痛不痒的说了句:“你怎么这么娇,这都能哭,我再出点力,你都得去鬼门关走一趟了。”又拍了下她的臀道:“先下来,穿好衣服出去,这儿不是人呆的。” 苏澜闭着眼没看他,单手扶着墙微微缩到了一旁,景仰笑了一声,自顾自套了衣服,见她没动,又捡了衣服给放到手里,道:“我先出去,你穿好出来,别哭了。给儿子看到了,你自己打谎,我可不管” 待他出去了,苏澜竟无力的坐在地上,地板传来的凉意刺激的脑袋清醒。脑袋忽然蹦出饮鸩止渴四个字,再想刚刚,才觉得自己跟景仰这样的人呆久了,真是越来越不知廉耻了。 …………………… 前段时间,杨悦的□□铺天盖地的,后来又离婚了,没了侯家的支持,她现在倒是跟过街老鼠似的。 二姑景敏那边倒是高兴了,这事情才下去一点,又要张罗着给侯勤找媳妇儿。 冬天过了大半,景路放了寒假。苏澜还要上班,景仰公司上市了新产品,也忙得不可开交,孩子又被扔给了赵霭。大家各忙各的,倒是景家又有了件喜事儿,景仰的大哥景行能动了。虽然只是手指动,也让陆羽喜极而泣,医生说情况在好转,景行恢复到正常人的可能性极大。 景父回来过一次,好好夸了景路一通,又跟赵霭交代了家里的事情,不到半天的时间又匆匆走了。他忙得像个陀螺似的,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道消停。 佳航说的聚会也没个准信儿。 至于宣雅,苏澜倒是见过一次,在街上打了照面,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她本是要上门拜访的,结果蒋隋要回临市处理事情,宣雅也跟着走了,机会又没了。 她父亲后来又打了一次电话过来,声音苍老,少了当年那份意气风发,他在那边道:“你哥哥要结婚了,你怎么说都出个场,不然不像话。这几年没见,我也想你了,也想见见外孙。” 苏澜一听哥哥,急了,嘴上不饶人:“你到底是想我,还是想见景仰,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你怎么说,咱们没关系,什么哥哥弟弟的!” 那边苏友年被吼道,忙放下了家长的姿态,笑道:“你说的对。我听说路路最近得了奖,是个好孩子啊。”顿了顿,又提醒道:“你阿姨最近看娱乐,竟看到了景仰跟别的明星有绯闻。澜澜,我知道你委屈,可这婚都结了,你怎么也得管管,别让人当软柿子捏了,要是真忍不了,爸爸过去给你争脸面,说来你也是下嫁,他们怎么也得收敛着点……” 父女俩多年没打过电话了,那边苏友年抓到了机会就说个不停。句句不离担心她被人欺负了,操心东,操心西的。 苏澜握着电话,犟着不说话,却潸然泪下,多半这种时候,被亲情触及,她夹在中间,进不是,退不是。血脉牵着,她又不知如何是好。父亲私生活是不好,对自己算是尽心尽力,可是母亲又那样。 她踌躇无解,终于被苏友年说动,应了一声:“好。” 那边的声音带着孩子似的雀跃与激动的,道:“好好好,倒是我去接你们。” 第三章 说是年后聚会,结果简修年后有事儿,怕是空不出来,便提前决定了。 再过几天就是新年,大家聚完,以后也好说。 便提前订了。 座上,全是些以前的同学,大家也又说又笑的。蒋美婷非常有社长夫人的样子,跟这个搭讪,跟那个玩笑。一桌人直说:“社长,你这可是找了个好老婆啊。” 苏澜离得简修远远的,低眉微笑,她不敢看他,却觉得头上扎的慌,即便这样,两人一晚上也没说半句话,就连大家转着圈敬酒的时候,苏澜都借口出去了。 大家说起来,又说:“苏澜,你真有福气啊,你儿子好聪明,都上电视台了。听说老公也超帅,怎么不带过来看看?” 苏澜笑道:“你这听谁说的,他那个人一天到晚绷着个脸,我就怕吓到你们。” 有人说:\\\\\\\&这年头不外漏的都是真材实料的,哈哈。\\\\\\\& 简修看着她的笑,沉溺,温和的,甜蜜的,全是心疼的。 大家说了一圈,也没问出个啥来,便玩笑其它人去了。 末了大家都在起哄简修跟蒋美婷喝交杯酒。 苏澜借口了肚子不舒服去了趟卫生间,从厕所出来,正遇到在水台边儿洗手的同学,又见周楠进来,彼此颔首一笑。 待周楠出去,另一同学小心凑过去,眼神鄙夷,低声道:“知道吗?她被人包养呢。” 苏澜笑道:“那是福气,长得漂亮。” 同学瘪嘴:“有妇之夫,有什么福气,听说那人有家室了。怎么不找个好点的嫁了,真是浪费了那张脸。” 苏澜又道:“给人养着多好,冷了暖了都给疼。结婚有什么好,要提防丈夫出轨,还得生孩子,做家务,工作,什么都的做。” 同学看着她,眼神奇怪:“苏澜,你这是结婚了吗?还是对你老公不满,怎么说这种话。” 她道:“我是离婚律师当久了有感而发。” 同学瘪嘴:“你这三观太吓人了。” “回去吧,里面同学等着呢。” 那同学挽了她的胳膊,忽而又小声道:“你跟简修,怎么分开的啊?” 她脸上僵了一瞬,又笑:“我说第三者插足,你信吗?” 同学瘪嘴:“好吧,我不该乱问。”末了又叹道:“咱们班两对儿金童玉女,你俩分了,艾青那俩更狗血,我听说她把孩子生了,结果一查不是秦升的,最近离婚了,秦升那人也没主见,哎,她现在拖着个孩子,男人也找不到,挺可怜的。” 苏澜笑笑,倒是记得艾青跟秦升都十几年了,他们结婚那会儿的荒唐事儿她也不太清楚,倒没想到会弄到这么一步,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儿有空管别人,就没说话。 两人正过去的时候,遇到了对面过来的简修,彼此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同学倒是很有眼色,笑笑道:“我先过去了啊。”说完便小跑着过去了。 走道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还是简修先开的口:“说会儿话吗?” 她点了下头。 “去天台上吧,那里没人。” 苏澜笑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找那么安静的地方干嘛,在这儿说几句就可以了。” 他的手掌卷了卷,问:“你,过的好吗?” “还好。” “我,想过你。” “我也是。” 简修的眼睛闪了闪,又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儿直打颤。 苏澜大方道:“简修,再这样,没意思了。” “我……” “简修!”身后的声音清脆。 苏澜扬扬下巴,说:“你老婆叫你呢,回去吧。” “简修!”后面还在喊。 苏澜不自觉的拢了拢衣袖,低头,从他身边经过。淡淡的清香漫进鼻翼,简修站在那里一动,握紧的拳头终究还是松了。 良久,蒋美婷过来,抓着他的手,笑道:“怎么这么冷?” 他抽了手,说:“没事儿,回去吧。” 待苏澜回去包间,倒是画风大变,刚刚还起哄呢,现在又是一群人黑着脸。又瞥见周楠坐在角落里,披头散发的,旁边的一个同学气势汹汹的。 她上了座,又凑到旁边同学耳边,小声问道:“怎么了这是?” 同学压着嗓子道:“周楠在那儿秀男朋友,结果……是莫雨的老公。” 苏澜没什么异样,又见莫雨红着脸,再见周楠,这世界是有多小。这同学聚会聚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她起了身,便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去了。” 莫雨憋了一阵儿气,待旁人松懈了,她猛的朝周楠冲过去,又是一巴掌。 女人的尖叫声瞬间充满了整个包间,苏澜前脚还没抬起来,这再走,怎么都不像样子了,走不了了。 两个人眼见着就厮打起来,大家说是劝,全是花架子,任着莫雨对周楠又打又骂,可又怕出人命,才把人拖开。 苏澜倒没觉得周楠可怜,只是觉得活该,便多嘴了一句:“总有法律管不了的事儿,人也是逼急了才动手。” 莫雨气呼呼的,指着周楠道:“她不是还勾搭着你老公,我们一起打死这个贱人。” 众人哗然。 苏澜脸色白了一瞬,又想,怪不得大家不怎么问自己老公的事儿,原来大家都知道,是她自己……真是讽刺。 简修站在门口,脸色阴沉,蒋美婷看了他一眼,小心握了握他的手。 苏澜目光落在简修身上,竟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似的,她拿了包,只当没听见,道了声:“再见。” 落荒而逃。 她刚下楼就往街上冲,摆手招车,却被人握住。 抬脸,苏澜错愕,想抽胳膊,却死活抽不回去,蹙眉道:“简修,你想干嘛?” “我送你回去。” 不等她回答,简修已经拽了苏澜上车。 “让我下去,你未婚妻在上面。” 他双手箍着她的肩膀:“我送你回去。” 不等苏澜开门,简修已经发动了车子。 窗外的风景一点一点的往后移,她靠在窗户旁,想起了很久之前,他们坐在火车上,约好了,要去私奔,就是这样的夜晚,漫天的雪往下飘。 一飘数年,彼此莫路。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苏澜道:“简修,放我下去吧。这样真没意思,我们也不是小孩儿了。” 他愤怒的砸了下方向盘,吼道:“你说你过的很好的!” “好有很多方式的。” “什么方式,他出轨?这就是你想要的方式。” “停车吧,不论怎么样这都是我的选择。” 他一拳一拳的砸在上面,很久之后,长吁了口气,才将车停在了路边儿,闷声道:“要知道这样,我当初不应该跟你分手的。” “这证明我们相爱,不给对方出难题。” 简修气道:“我这火气真是要给你磨没了。” 苏澜开了车门往下走。 简修也忙从旁边下来,绕了车过去,焦急道:“你现在去哪儿?” “回家啊,我还能去哪儿。” “我。”他抿唇,不忍道:“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回去吧,简修,别让我为难,我……” 不等她的下一个词,简修已经将她深深抱进了怀里,双臂肌肉紧绷,仿佛是要将她摁进身体里,长吁口气道:“我,就这回,抱一回,我要是结婚了,真的是没机会了,让你为难的机会都没了。” 她的手垂在身侧,淡淡道:“好了,松手吧。” 背上的手臂愈发用力,她听到了那一阵阵呜咽一直从皮肤刺到骨头里,像是一股力量,控着她的胳膊,一点一点的攀上了他的肩头。 这段时间,景仰日日泡在酒里,这两天才缓了过来,桌上有酒,照例推了。 彭芃抓着他不放:“这回你必须得给我喝一个,不够意思啊。” “一会儿接人,今天算了。” 大伙儿打趣:“接谁?” 有人替他回答:“老婆呗,谁有这么大面子。” 彭芃端着酒杯,掐着腰:“胡扯,他老婆自己爬的也不用他。”又撞了景仰肩膀一下:“今天晚上必须得喝。” “是啊,景仰你得喝一个。” 有人不嫌事儿多,敲着桌子道:“老婆是个什么东西,还是情人比较好,不管怎么样,至少有眼色,听话。” 桌上的人,大多壮年,事业有成,家里放着母老虎外加黄脸婆,就是刚刚娶了娇妻的,在外面也养了不少情人。情人就是奢侈品,越多越显地位。揶揄起自家那位来,不遗余力。 景仰点着桌面,略为无奈道:“你们不懂,这老婆跟情人都有门道,藏在家里的老婆是里子啊,出了问题伤心伤肺,不得不依。” 有人直接接道:“照着你这么说,那外面的情人不就是表子,哈哈,景总你这人说话也忒损了。” 他笑笑不语。 桌上的人就此争论不休。 偏偏彭芃不上道,死活让景仰喝,嘴上道:“别拿老婆当幌子啊,今天必须得喝。”最后还是郝子谦找了个小姑娘代替了才作罢。 终于从里面出来了,这会儿倒没事儿了,他翻了下手机,也没个电话。正准备往兜里放,倒是响了,竟是佳航。 他接通了道:“喂?” “二哥。” “怎么了?”景仰边开了车门边上。 “你在哪儿呢?” “外面。” “没回家?” 佳航这小子,没事儿不给自己打电话,还关心自己在哪儿,景仰倒觉得不对劲儿,问道:“什么事儿?” “没,我就随便问问。” “嗯。”他顿了一下,又随口问了句:“苏澜呢?” “啊?回去了,早就回去了。嘿嘿,我就是问问你,有没有四季青的打折卡没。” “你们这聚会散的挺早的。”他失笑:“去报个我的名儿就成,那儿的老板知道。” “好,二哥,那现在没事儿,我先挂了啊,有人找我。” “再见。” 景仰挂了电话,总觉得佳航这小子今天不对劲儿,平常跟个刺头儿似的,今天倒和和气气了,还知道省钱了。他也没在意,直接挂了电话往回走。 挂了电话,佳航在那儿走来走去,这可怎么办啊,蒋美婷又问:“简修呢?” “啊?出去了。” “是不是跟苏澜出去了,佳航,她现在都是你嫂子了,你还撮合他们,你……” 佳航忙摆手:“你消消气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啊。” 蒋美婷站那儿,忽然就哭了。 这佳航也没办法,那俩人谁的电话也打不通,他一直觉得这事儿过去了,心里直想骂娘,那俩人要真是旧情复燃,干点什么事儿,他这辈子是把全天下人得罪干净了。 景仰没事儿,便直接开车回家,难得,家里黑乎乎的。他给儿子拨了电话问在哪儿呢? 景路道:“还在奶奶家呢。” “你妈呢?” “妈妈?没回来啊。爸爸,你要是有空就去接接她吧。” 景仰说:“好。” 待挂了电话,他总觉得不得劲儿,想都没想,直接开车去了四季轩。 第四章 景仰在车上,远远就看到了拥抱的男女,不知为何,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苏澜,非常肯定,没有半分怀疑。 那一头长发,很长,偶尔被风吹起,又很小很小的弧度,看起来调皮可爱。 他的车停在树下,被黑色的阴影隐了痕迹,景仰就远远看着远处的男女,头不自觉的偏了偏,眼微微眯着,吧嗒一声,燃了手中的打火机,火苗瞬间跳出来,红色的勾兑着蓝色,火光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手机忽然响了,那边的声音糯糯的问:“今晚过来吗?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他没应,直接挂了,再掐进来,有人在那边说:“城东那块地搞定了。” 他沉声道:“嗯。” 那边又说:“说是搭上那个教授了,什么时候见见?” 景仰回道:“先缓缓。” 再说了几句,景仰便挂了电话。 雪哗哗的飘,跟发了疯似的,掩了所有痕迹。 ……………… 苏澜回去的时候,开门便是扑鼻的烟味儿,她忍不住咳了几声,顺手开了灯。 灯光有些刺眼,她微微侧目适应了一下,就看到客厅的沙发上,景仰坐在那儿,脚边儿绕了一圈烟头。 苏澜扇了扇烟气,扭着五官抱怨:“怎么又抽烟?” 景仰又吸了口,从嘴里吐了个烟圈,眉头紧紧的拧着,伸手将手里的烟蒂在烟灰缸的拧了拧,换了腿,平和的问道:“回来了?” 苏澜没应他,换了鞋,又将外套脱了,才去空调那儿摁了换气。 “我晚上没吃饭,你去给我做点。” 苏澜看了他一眼,道:“我做的不好吃,你等在那儿还不如自己弄点。” “不好吃又不是不能吃,一会儿做好了给我送过来。”他说完,抬头起身去了房间。 苏澜看着景仰的背影,胸口上压了个石头似的,沉的出不上气来。她迈进门的一瞬,就被现实打回了原型。这就是现实,她跟简修再没可能了,她有她的丈夫,好赖都是丈夫,还有儿子,怎么都是身上的一块肉。她在心里出了口长气,转身去了厨房,专门挑了点他喜欢的菜,煮了点面。 等苏澜折腾好,端了去房间的时候,倒没见人。 她将面放在桌上,问了声:“去哪儿了?” 浴室的门哗啦一下打开,男人只披了条浴巾,身上还湿哒哒的,见桌上的面,伸手搅了两筷子,不悦道:“这都是什么啊?” 她见他不高兴,推脱道:“我就说你不喜欢吧,你还不听。” 他放下了筷子,低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抹了下她的嘴,问道:“眼睛怎么肿了?” 苏澜忙躲开,别了脸道:“我又没车,在外面打车的时候,冻的冷,哭了,就肿了。” 景仰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说:“你那脑子,开个车都不会,还能干嘛?冻着也活该,就该把脸冻烂了。” 苏澜没看他,道:“你吃不吃,不吃我端走了。” 景仰没说不,也没说吃,低头就去亲她。 苏澜惊了一下,忙往后退。 他抬手,整个将她逼在门上,再摁,吧嗒一声,门应声关上了。 苏澜心里没由来的抵触,心里也慌,低眉不敢看他,嘴上道:“不是吃饭吗?又不顺你的心了?要不叫个外卖。” “叫外卖干嘛?外面的东西脏,容易吃坏肚子。” 她在心里骂,外面的女人还脏呢,你还睡,穷讲究!这话却没说出口,只说:“那你就去吃饭啊,拿我出什么气,我又不是你的出气筒。” 景仰又笑了一声,迈了步子往她脸边儿凑,鼻子里出来的热气带着烟味儿扑在她脸上,苏澜没由来的心慌,侧身就要从旁边逃。却被他整个兜起,整个人被反扣在了门上,脚也跟着悬空,苏澜这回毫无依托,手又无处安放,被他摁着,难受的很,嘴上急道:“景仰,你干嘛呢!” 他没应,低头吻了她的鬓角,,另一只手解开了她的衣扣,而后一路向下,又急又燥。 苏澜气喘,慌道:“别,别了,味儿,烟味儿太大。” 他动作不减,道:“适应适应就好了。” “适应不了。” “是适应不了,还是不想适应。” 他的胡茬扎在她脖子里,苏澜身子发痒,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又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意思说:“你以后少抽烟,对身体不好。饿了就先吃饭,对胃也不好,先放我下来,一会儿再说。” 景仰不管,直接扒光了她上身,又搓又揉。 苏澜难受的很,却没着力点,一面冷,一面热,嘴里又道:“我又跑不了,你,你这么着急干嘛?先去吃饭吧。” 他道:“饭也跑不了,我着什么急。”边说着又去捏她的腰腹。 苏澜颤了一下,忽然身下一凉,他粗粝的皮肤摸上去,又烫又硬。她忙用手去挡,又怕自己摔下去,动作拘谨,被男人一下摁住了。 他嘴里喷着热气,眼睛赤红,额上的汗凝成了珠子。重的轻的,压得她发出细碎的声音,待一切就绪,挺身而入。 身体里的痛感传来,她忍不住痉挛,疼的眼泪往下掉,景仰冲了两下。直接将人翻了过来,苏澜得了救命药似的不自觉的抬腿缠在他身上,胳膊紧紧抱着他的脖颈,咬着唇,欲哭无泪。 他一下一下撞着,嘴上说:“你是我老婆,准备往哪儿跑?” 她死死的咬着唇,搭着眼皮求道:“去,去床上吧,我腿酸了,快撑不住了。” “我抱着,就不会让你掉下去,也跑不了。” 苏澜只觉得难受,嘴上道:“我,我真的受不住了,景仰,去,去床上吧。” 他依旧发力,吻着她的唇,鼻翼,眼睛,说:“撑不住就抱紧点。” 她再想张口,就被他猛烈的冲击撞的脑子发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待热浪褪去,苏澜只是卷着毯子紧紧的躺在一旁,身上还微微发抖。 景仰端了那碗冷面吃。 她回头看了一眼,心一软,随便提了一句:“别吃了,都坨了。” “没的吃,我不吃这个吃什么?” 苏澜懒得跟他斗嘴,扭身道:“随你。”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景仰再夹了一筷子,进嘴的面怎么不对味儿了,瞬间没了胃口,一下把碗墩在了桌上。又靠在床头,拿了根烟要抽。 苏澜听见声音,回头道:“你别抽了。” “烟瘾犯了。” “忍忍,习惯就好了,你也不是生下来就有烟瘾的,都是自己放纵自己成了这样。” 他垂眼看她:“人就是这样,自负的以为自己的自制力很强,其实这就是变相的放纵自己,然后不知不觉深入骨髓。等想戒的时候,怎么都戒不掉,进了骨髓的东西怎么戒,戒掉了会没命。” “还是你不想戒,总能戒的了。骨髓也不是不新陈代谢,时间久了就没了。你不想,也会没的。”她皱了皱眉头,又道:“你想抽就去外面抽,我闻着难受。” 他忽然笑了笑,说:“刚刚不是挺爽的,难受什么?” 苏澜不再理他,闭了眼睛休息。 景仰瞥了眼旁边的人,忍了忍,顺手将烟放了回去,钻进了被子,关灯,睡觉。 折腾了这么一回,俩人身心俱疲。躺下了便各自睡觉。 待睡着了,手机又一阵儿一阵儿的叫,根本不停。 他燥的很,用脚推了推旁边的人道:“你接。” 苏澜迷迷糊糊的睁了眼,半爬起来找了找,见他那头屏幕在闪,攀着人过去,接了电话,也没看,压着嗓子,问了声:“喂?” 她哭过,还被折腾过,嗓门儿早就沙了,再睡了一会儿更是发作,说话声不自觉小了,酥酥的柔柔的,带了电似的。对面愣了一下,没说话。 苏澜又道:“你找谁啊?” 那边就乐了:“你是谁啊?” 她的脑子稍稍清醒了点,眼皮子还是提不起来,朝男人这边扭了下头,有气无力道:“找景仰吗?睡觉呢。” “不找他,找你。” 景仰听她半天交代不清,又听着嗓音很是不快,不等她答,翻了个身,夺了她手里的电话,硬着嗓子斥道:“怎么说话呢?”将手机放在耳边硬声道:“干嘛呢?” “景哥啊,我,彭芃,睡了?” “嗯。” “出来喝一圈。” “这都几点了,喝什么喝。” “这是美人在怀吧,叫出来一起呗,现在挺热闹,刚刚没喝好,换了个清静的地儿,大伙儿坐坐。” 苏澜从景仰身上下去,又卷了卷被子,眼皮都懒得抬,交代说:“记得把门关上。” 景仰扶着额头道:“不去了,你也早点睡。” “呦,在家呢。” “再见。” “晚安。” 挂了电话,他侧身合眼,又觉得怀里空荡荡,翻了身将人拖进了怀里。 苏澜没力气挣扎,又觉得后面暖烘烘的,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