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之入局》 第1章 前世今生 1929八月法国巴黎一栋私人别墅 看着那屋顶的吊灯,刚刚醒来的林琛怔住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21世纪的中国,而是20世纪的法国巴黎。 林琛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是会是这么死的。 高考的时候顺从家人的意愿选择了医学,保研考博规培,十多年下来也算是市里小有名气的医生了。尤其她选择的还是急诊,因为工作认真负责,态度温柔所以倒是受到了病人广泛好评,没有碰到医闹。 这一世的父母是早期移民出来的商人。中国人的勤劳和智慧让父亲在这个由普恩加莱统治而呈现繁荣和稳定的法国很快就挣下了一份家业。然而母亲骨子里的保守则让她在这个陌生的过渡郁郁寡欢,搬来不过两年就去世了。 随意从衣柜里取了件宽大衬衫披上,楼下的桌子上摆放着早就准备好的早餐。林琛端起温热的牛奶,浅啜了口。父亲因为生意常常来往于各地,所谓的家不过是自己一人。被保姆带大的自己,对父亲实在谈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感情,比不得前世父母。想到前世的死法林琛不由抚额。谁能想到自己自己居然在做了一个八小时的手术后,就因为脑出血抢救无效去世呢,之前参加一天一夜的大手术也没事。后悔,这是她漂浮在空中看着父母伏在自己身上痛哭时林琛心中的想法。 不是后悔选择了医学,而是后悔没有多锻炼身体。至于医学,虽然不是自己的选择,但这么多年下来却已经成为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看了眼桌子上的表格,钢笔在手指间精巧的转了一圈,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医学。 巴黎医科大学,法国最好的医学院。 1929年,中国民国十八年,战火已经在那片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土地上燃起,而自己去不知道该不该回去,回去又能做些什么。 扫了眼报纸标题,林琛暗暗唾弃自己。 草草用完了早餐,回屋换了身得体的衣服,由司机送往大学。 漫步在校园中,大概因为在放假,学校里只偶尔可见三两个结伴的学生。高大的梧桐遮去了灼热的阳光,这样的悠闲让林琛有些沉醉。 图书馆里人倒是不少,林琛环视一圈,轻巧的走到自己素日喜爱的角落,把包放下,熟门熟路向后几排书架走去。 既然决定重操旧业,还是要好好准备的。 林琛的手指在书脊上一一划过,熟悉的图案,曾经陌生的文字。 终于,林琛的手指停在了人体解剖学,然而就在她想要将书抽出来的时候,另一只手也碰到了书脊。 林琛眨了下眼睛,这才发现这书居然只剩下了一本。 逆着光,她看不太清那人的脸,不过那手掌和身材都毫无疑问的说明这是个男生。 "美丽的小姐,你需要这本书吗?"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一瞬间,林琛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第2章 相识 有人说法语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 悦耳流畅的法语伴着明媚的阳光,许多年以后回头再看的时候,林琛觉得也许在最初相遇的那一刻,自己的心就已经沦陷。 "小姐?"看到林琛的神情似乎有些呆滞,那人又出声唤了一声。 这一声是中文。 好在林琛不是前世动漫里的花痴女生,她其实只是怔了下,很快就回过神来,手也离开了书脊,心里为对方的中文感到惊讶,中国人么?不过却是用法语浅笑低声回应:"我不着急,而且可能看的时间比较久,你先吧。"这样说着她已经将旁边的一本图谱抽了出来抱在怀中,对着那人欠了下身,就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谢谢"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听见了他的道谢,已经换回了法语。 看来是个很有教养的人,这样的念头在林琛脑海中一闪而过。 沉浸在书中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林琛意识到胃部轻微的灼痛时,腕上的手表清楚的告诉她,她再次错过了午餐。林琛不由在心中暗暗咒骂,如果说上一世是无规律的工作时间造成了自己的胃病,那这一世就是自己自作自受。没有人盯着,自己经常看书看过头了,错过了饭点。 默默叹了口气,轻轻按压着胃部,理智告诉林琛自己应该去喝杯温水,吃点东西,然而实在是不想动。于是林琛任性的趴在桌子上,打算等它自己缓解。 明诚在林琛一进图书馆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异域他乡,东方人的面孔并不常见,尤其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女生。 当对方和自己选择了同一本书的时候,自己本来已经准备放弃了,对方片刻的失神自己看在眼中,本来以为是因为她不懂法语,但是对方一张口倒是让自己惊讶了。也许自己猜错了,她应该是有东方血统的法国人吧。 明诚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书上,铅笔在素描纸上勾勒。本来应该画的是肌肉骨骼,然而纸上却是方才那个女子的轮廓。停住笔,明诚有些慌乱的将纸撕下塞进包里。手中铅笔不停,默默背诵着人体重要的血管走形,目光却时不时投向角落。 鬼使神差,看着那女生皱眉趴在身上,一手胃部轻揉,自己居然去倒了杯温水。回过神来,水杯已经在手上。就当谢谢她把书让给我,明诚这样想着。 "喝点水吧。"名诚将水杯推到了林琛面前。 林琛看着面前的水杯,迟疑了一下,小口小口的咽下。温热的水缓和了胃部的不适,林琛将水杯放在桌上,侧身灿然一笑,轻声而出的却是中文,"谢谢你,我叫林琛。" 一只白皙的手伸到了明诚面前。 无论是女生的主动还是熟悉的中文都让明诚惊讶。不过他还是爽朗一笑,低声回应:"没什么。你好,我姓明,单名诚。" 同时伸手虚握,几秒后分开。 图书馆并不是个交谈的好地方,二人的交流也仅至于此。 明诚回到了自己位子,再次抬头的时候林琛已经离开。 第3章 再遇 明家别墅 "大哥。"明诚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沙发坐着的明楼,双手交叉合十顶在额前,面前摆放着一张报纸。 明诚在明楼对面,递过去一个信封:"汪小姐的信。" 明楼抬起头,将信接了过来却没有拆开,而是在手上掂量了两下,放到了桌子上,叹了口气。 "国内情形怎么样?"明诚往后靠了靠。 "打仗。" "上海怎么样?大姐和明台怎么样?"明诚的神色略微有些急切。 "还好。" 明诚长舒一口气,起身向厨房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叫了声:"大哥……"本来是想和明楼说下他遇到的那个女子,可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怎么,还有什么事?。"看他没了下文,明楼抬头看向他。 "没什么,我做饭去了。" "嗯。" 同一时间,沐浴过后的林琛在家中悠闲的吃着水果,图书馆那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被她放在心上。在她浅薄的历史知识里巴黎也不是个安稳的好地方,也许等闯出些名头来就应该换个地方。 两人都没有想到再次相见的时候会来的这么快。 周末巴黎某射击俱乐部 林琛每个周末的时候会来打两枪。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好奇,后来就纯粹是为了在这个不平安的年代自保了。 和大多数所谓的上流淑女一样,林琛选择练习的是勃朗宁m1906袖珍□□,小巧的枪支便于携带,实在是防身的不二选择。 然而即便是如此在连开十几枪之后,林琛的胳膊也是酸疼不已。和教练说了两句,林琛就跑到了中央大厅,此时正懒散得靠在角落的沙发上休息。 明诚在踏进俱乐部不久,就看到了那个独自在一旁坐着的身影,在一众男子,女子的身形显得格外娇小,有些熟悉但他不确定。 他犹豫了下,靠了过去,确认后,心底微微雀跃,礼貌的打着招呼:"林小姐,真是有缘。" 林琛亦是吃惊的看着这个几天前在图书馆遇到的男子,挺直了腰背,同样礼貌的回应:"是挺巧的。明……先生。"估算了下对方的年龄,林琛选择了一个自认为恰当的称,浅笑"那天多谢你了。" "有什么可谢的。同是中国人,在国外自然应该互帮互助。介意我坐这里吗?"明诚指了下林琛对面的座位。 "明少爷随意,这里谁都可以坐。"林琛端起桌上的茶杯,双手捧着,也不着急喝。 "这里可不是一般女生爱来的地方。"明诚一边看向四周一边劝告。 的确,目之所及全是男人。 "不劳明少爷费心。"林琛的态度难得的强硬。 "不知林小姐是中国哪里人?"明诚识趣的转换了话题。 "祖籍上海。" "真巧,我也是上海人。林小姐来法国多久了?" "好几年了。你呢?" "大半年了。不过之前似乎没有在图书馆和这里看到过林小姐。" "我前几天才开始去那个图书馆,这里也不常来。" "是打算念巴黎医科大学么?" "是的。"林琛缓缓喝了口茶,"你呢,也要学医么?"语气比最初却是少了两分疏远。 "不,不,我大概会学美术或者经济。去那里只是纯粹好奇人体结构。"明诚抬腕看了眼表,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送林小姐回家?" 第4章 为友 "司机会在四点半来接我。" 被委婉拒绝的明诚倒是没有气馁转而道:"还有时间,我知道附近的一家咖啡厅不错,去坐坐如何。" 林琛抿了下唇,点了下头,"地址呢?我和司机说下。" "何必那么麻烦,我很愿意当一回护花使者。" 林琛有些无奈,起身走到公用电话旁通知司机不用来接自己。 林琛挂下电话,发现明诚已经站在身边,伸到自己面前摊开的手掌里正是自己的勃朗宁。"□□,不错的选择。" "明先生很懂枪?"接过枪塞进包里,林琛随意的问道。 "男人很少有不爱枪的。"明诚快走了两步,体贴拉开了门。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明诚所说的咖啡厅确实离得不远,不过六七分钟就到了。 "林小姐打算在法国呆多久?" "不知道,看法国能平静多久了。明少爷呢?" "我?那要看我大哥了,其实我是很想回去从军的。男儿一腔热血,自当是上战场。" "你大哥?"林琛刻意忽略了后面的话。 "嗯,我大哥,他来巴黎当助教。" "看来你大哥是个很有学问的人。"林琛若有所思。 "嗯,大哥向来很厉害。"明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咖啡喝完了,明先生不打算送我回去了么?"林琛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 "荣幸之至。" 两个人走在街道上,明诚在外,林琛在里。 "我法语不太过关,那本书上不少专业词汇都不太明白,不知道方不方便问你?" 沉默的走了一段,明诚赧然一笑。 "开学前,我星期一到星期五一般都会去图书馆。"言下之意自然是同意了。林琛突然停住了脚步,侧头打趣"怎么,明先生还打算去我家里坐坐?" 明诚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梁,随即镇定下来,"那么星期一见。" "星期一见。" 直到林琛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明诚才转身离去。 明家别墅 "今天回来的挺晚。"明诚一进门就听到了明楼的声音。 "去喝了杯咖啡。" "心情不错?"出来的明楼递过来一封已经打开信。"看完这个你心情也许更好!" "汪芙蕖?邀请大哥加入国民党?"明诚抽出信纸快速的快速浏览了下内容,有些惊讶。 "没错。" "那大哥的意思是?" "我以为这是咱们一直都想做的事。" "大姐不会同意。" "那就不让她知道。" "啊!?" "啊什么啊。管好自己的嘴。" "哦。汪小姐也加入了?" "嘿,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明楼故作严肃道"马上就开学了,专业选得怎么样了?" 明诚忍住笑意连忙正了神色"经济。看来以后搏击格斗和射击要多练习。" "你平常也没少练,难道今天不是刚从俱乐部回来么?" 明诚语塞,闷头回了房间。 不止是假期,开学之后,明诚也把看书的地点转移到了巴黎医科大学,二人很快就变得熟捻起来。 对于明诚而言,林琛和周围的多数女子不同,其大方利落的作风和丰富的知识深深吸引着他。当林琛卸下防备之后,两人每次交流都十分愉快。林琛既不像大姐那样强势命令自己远离政治和战场,也不像汪曼春自傲又痴情,几乎句句不离大哥。明诚觉得她是像大哥一样了解自己的。 对于林琛而言,明诚体贴温柔的绅士风度是医学院出身的自己之前甚少接触的。医学院的女汉子并不是空穴来风。习惯了凡事一个人的自己看着周围内心深处有着不安,总觉得自己和这里存在着隔阂。没有熟悉的人,没有手机和网,唯有相同的知识相似的器械可以给自己带来慰藉。也许有人曾想要靠近,却被自己防备吓走。而明诚出现在一个恰当的时机,之后又用他的温柔和坚持走进了自己的世界,像是联系自己和这个时代的纽带。 十一月某日下午巴黎医科大学校园内 林琛坐在路边长椅上低头看着一本厚厚的著作直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来的人正是明诚,他坐在林琛旁边,抹了下额头汗珠,歉意的笑了笑"等久了吧,出了点意外。" 林琛递过一块手帕,闻着那隐约的酒精味道,挑眉,语气中的不喜显而易见:"你喝酒去了?" 第5章 过渡 明诚接过手帕,擦了下额头的汗渍,将手帕叠整齐放进口袋,神色有些无奈,"没有。"看着林琛狐疑的表情,明诚少有的犹豫了下,"是我大哥。" "你大哥?"林琛好奇,大哥是明诚口中频率很高的一个词。从明诚的言语中林琛推测那应该是个成熟稳重的人,不像是会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人。 "唉……"明诚重重叹了口气,"大哥有个女朋友,是大哥老师的女儿,但是大姐不同意,大哥是左右为难。"明诚也是满脸无奈。 爱情还是亲情?最难的抉择之一。 林琛也不好多说,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略带责备,"既然这样,你还不回去照顾你大哥?" "已经把他从酒吧接回家里,给他换了身衣服,现在应该已经睡下了。"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哪怕在林琛的那个年代婚姻也并非完全自由的。 "明家三世不与汪家结盟、结亲、结友邻。" 迎着林琛不解的目光,明诚解释:"这是明家家训,是大哥父亲临死前留下的。也是大姐不同意的原因。只是难为了大哥。这也是我们来法国的原因。" "大哥父亲?"林琛却是注意的另一个关键。 "我……我不过是个佣人的孩子。"显然这是明诚藏在心底不愿提及的往事,向来开朗的脸上满是伤感。 林琛将手覆盖在明诚手背上。 明诚冲她一笑,示意自己没事,"从大哥大姐带我回明家开始,我就把自己当成了明家人。" "回去陪陪你大哥吧。" "嗯。" 明家别墅 明诚回来的时候,家里很安静。他先上去看了眼明楼,确认他正在睡,帮他把被子盖好,将解酒药和装满温水的保温杯放在床头。 不出意外,他在明楼风衣口袋里找到了两团皱巴巴的信。 一封来自明家。 一封来自汪家。 结合明楼的状态不用看也知道,大姐的信无非就是告诫明楼远离汪家,否则就别再姓明。那个雨夜大姐留下的鞭伤至今痕迹犹在 至于汪家,大概是追问到底什么时候回国,什么时候结婚吧。 大哥……,明诚又是长叹了一口气,起身去了厨房,还是给按照林琛的叮嘱给大哥弄点吃的吧。 明楼醒来的时候觉得头疼愈裂,翻身坐在床边,手撑着头,看到床头的药和水不由心底一暖。将药吞下,明楼坐了片刻感觉舒服些,便起身下楼。 浓郁的香味在厅中弥漫。 "阿城,手艺见长啊。" "大哥,你没事了吧。" "没事。" "真没事?"阿城端着碗从厨房过来。 "我打算参加军统的一个培训。"明楼平淡的说出这句话却让明诚一怔。 "大姐不会同意的。" "可我不想一辈子当个教书匠!" "大哥你……" "是,我知道,我不能和汪曼春在一起。你知道么,大姐来信说,明台母亲的那次车祸就是汪芙蕖谋划的!他可是我的老师!他这是想置我明家于死地。成家立业,不能成家,我立业总可以吧。"明楼烦躁的扯着领口。 明诚知道大哥心里有汪曼春,但是更有明家,有大姐。 "大哥去哪里我去哪里。"这是明诚的回答。 "阿诚。"明楼深深吸了口气。 明诚将手伸到了明楼面前。 "干嘛?" "封口费。不然我这就打电话告诉大姐。" "嘿!你这讨价还价的毛病和谁学的?" "还能有谁。明台呗。" "我管不了他还管不了你了。" 明诚站在了电话旁,满脸戏谑。 "成成成,你要什么?"明楼赶紧伸手叫停。 "明年明家香好像有新产品吧。我要一瓶,圣诞节之前。" "香水?你要它干什么?"明楼是真好奇。 "送人。" 第6章 暂别 一连追问了几天明楼也没能问出来明诚到底要把香水送谁。只问出了两个字朋友。明楼也就只好先放弃,转为暗地留心。 "大哥,为什么是特工训练?"看着推荐书,明诚不满。 "不然呢?你去和你大姐说,不读书了,要上战场。就这个能瞒过大姐。你爱去不去。" "别!我去。不过,这个真能瞒过大姐?"明诚明显是不相信的。 "有老师帮忙还是可以的,就让大姐以为我们第一年到法国事情太多没时间回去。 "哦。训练多久?" "12月底走,多久出来,不好说。"明楼显然也是没底。 圣诞节中餐厅 "怎么样?这家餐厅的中国菜还是很地道的吧" "是啊,"轻呷了一口茶,林琛的脸上满是满足,"今天怎么这么好心请我吃饭?" "麻烦你这么久请你吃顿饭不为过吧?" "有什么麻烦的?都是朋友。"林琛不以为意。 "朋友的话请吃饭不就更正常了?"明诚点着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明诚往前倾了倾身子,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推向林琛,"圣诞礼物。" 林琛看着那盒子,却没有着急打开,而是打趣:"我以为我们是过春节的。" 明诚摊手耸了下肩,"入乡随俗。" 林琛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瓶香水,拧开轻嗅,眉眼弯弯:"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明家香。" "明家香!你家生产的?" "即将推出的新产品。算是告别的礼物。" "告别?"林琛不解的看向他。 "陪我大哥去个地方,归期不定。所以没法给你拜年了。" 林琛有些伤感,毕竟难得遇见一个如此谈得来的朋友,有几乎算得上天天相处了近半年。不过林琛很快调整了过来,将香水重新装好,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这么突然?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就这两天吧。不用送了。" "那你可吃亏了,要是明年的圣诞节还没回来,我可不会补上礼物。喏,这个先给你。"说着却是把自己随身提包上的中国结解了下来,推到了明诚面前。 "你倒是会省事。"明诚嘴上这么说可是却把那中国结握在了手心。 "是你这个消息太突然。不要就给我。"林琛反驳,伸手就要抢。 "送人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明诚可不给林琛机会,躲过林琛的手。 略大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二人歉意对周围笑笑,起身走出了餐厅。 如往常一样明诚送林琛回家,目送林琛进入别墅。 然而今日林琛走了两步后,转过身,看着还没有离去的明诚,浅笑但认真的道:"一路平安。"转身前行了几部忽地回头几乎无声的补上一句"我等你回来。"然后转身跑进屋内。 明诚没有听清林琛说什么,但是他看见了嘴型,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心头一阵激荡。 也许应该把林琛介绍给大哥认识了,这个想法猛然出现在了明诚脑海。 明诚离开后的生活让林琛刚到不适。图书馆身旁的座位总是空的,一个人沉默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长长的餐桌又只剩自己一个人。 明家香。 林琛开始留意关于国内经济的各种报道,还去翻找家里堆积的、以前的一些报纸,很快就找到了一些关于明家的资料。 17岁强势接手明家,至今单身的明家董事长明镜。 师从汪芙蕖的经济学骄子明楼。 收养在明家和明楼形影不离的明诚。 明家姐弟救命恩人之子,明家小少爷明台。 明镜,明楼,明诚,明台。 第7章 抉择 一个名字相同的话还能说明是巧合,四个,林琛不由苦笑,这分明是曾听人说过的伪装者原来自己不是回到过去,而是来到了热播剧。 林琛躺在床上,呆愣的望着天花板,有些失神。 更要命的是自己不仅来了,好像,还喜欢上了明诚。 前世的自己有过懵懂的初恋,青涩而火热的大学恋情,然而并没有遇见能陪自己走到最后的人。 她现在觉得明诚就是那个人。 要走么? 林琛这样问自己。 林琛咬着唇,她很确定放弃从来不是自己的风格。 哪怕这段感情刚刚萌芽,但是她不想因为自己懦弱而成为先松手的那个人。 如果真的和他在一起—— 明诚会走到那一步,那自己呢?在国外等他么? 林琛自问。 那样的自己都连自己都看不起。 如果自己真的喜欢明诚,路从来就只有一条。 多年来的冷静让林琛的心情迅速平静了下来。 林琛坐起身来,开始整理自己对《伪装者》仅存的印象。男主明台最先是国民党特工,后来喜欢上□□女主,被策反,生死搭档,老师丧命,身份暴露,救出后撤离到北平;明镜,明镜死了;明楼明诚身份复杂,周旋各方,最后,最后……好像是继续留在上海。 身份,林琛很快就抓到了重点。 如果自己想要帮明诚,关键是需要有一个可以令日本人相信的身份。 林琛的目光停在了自己的专业书上。这是来自未来的自己唯一占优势的地方。 京都帝国大学。 凭借优异的成绩,申请到日本交流学习,无疑是对自己最简便的一条路。 林琛望向了床头的那瓶明家香,心中有了决断:明诚,我会做好跟你走下去的准备,只有值得。" 春节 团圆的节日,林琛的家里被喜庆的红色装饰一新。甚少回家的林父也在昨天回到了家里。 "林琛?"林父皱眉的看着交流学习上申请人一栏的签名。 "我不记得给你改过名字。"林父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我自己改的,我喜欢这个名字。"林琛平静的回答。 "为什么要去日本?" "想去。" "一个人多小心。" "嗯。" 每次都是这样,虽是父女但是两人好像无话可说。 "先生,小姐。下来吃饭吧。"帮佣的刘妈在下面喊道。 长桌上摆满了可口的饭菜。 "刘妈也坐吧。"林琛招呼道。 刘妈看向林父,见他点头,才在桌尾坐下。 三人沉默的用餐,刘妈厨艺很好,林琛却有些食不知味。 时间嘀嗒嘀嗒的走过,外面有零星的炮竹声,林琛只觉得今年的年格外冷清。 同一时间,明楼在楼顶找到了独自一人坐着的明诚。 走过去拍了下明诚的肩膀挨着他坐下,"怎么一个人?" "想大姐和明台了。"明诚低头,搭在膝上的手摊开又握紧。 "是啊,我也想。"明楼亦是低头,然后眼尖的看见明诚的手里拿着什么,"攥着什么好东西?" 明诚摊开掌心,是一个中国结。 "好小子,真有你的,东西不是都锁起来了么?"明楼使劲拍了下明诚肩膀。 "大哥,轻点,轻点。"明诚故作求饶,而后却是对着明楼轻笑:"在这摸爬滚打了两个月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岂不是给明家丢脸。"语气中满是自信。 轻推了他一下,明楼佯怒,"翅膀硬了,有事敢瞒着大哥了。还不老实交待,谁送你的?" "回头就介绍给大哥。"明诚蹭了蹭鼻梁,咧嘴一笑。 第8章 赴日 "你小子!"明楼好笑的指着他,"大姐知道会高兴坏了的。" "大哥,你别闹。 "怎么就许你在大姐面前打我小报告。"明楼显然是报复。 "大哥。大哥!"明诚想起大姐的唠叨就有些头疼,也就只有家里那位小少爷能把大姐吃得死死的。 1930年2月 "嗨,林。"正在图书馆看书的林琛听到了轻声而热情的招呼,随之一个金发高挑的身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有事?李。"林琛合上书,挑眉看向被称作李的女子。这个李是中法混血,会说简单的中文,又和林琛跟着同一导师,算是勉强聊得来的朋友。 "喏,有人最近组织了一个读书会,给我个面子,一定要去捧场。"李飞速的说着,将一张传单塞进了林琛怀里,又匆匆的走了。 林琛看了眼标题 鏖尔读书会。 时间是下午四点。 林琛去了,在听了一下午之后,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围绕时事和新兴社会科学的学习而组织起来的半公开团体大概就是以后各地左翼读书会的雏形。中国□□的外围组织。 林琛在犹豫。 因为她没有决定要不要加入□□,或者说她没有做好牺牲的准备,上天恩赐的第二次生命,她想平安的活下去。 林琛爱国,她确信自己骨子流淌的是炎黄血脉,但是她不确定自己能成为另一个江竹筠。在知道祖国会胜利的情况下,她更不想失去自己的性命。 可是明诚,想到他,林琛的心中叹了口气。她回到家中小心的将那传单收好,顺其自然吧。 鬼使神差,第二次,她依旧去了,默默坐在最后面,一言不发。 "林,你为什么想去日本,我觉得德国更适合你。不得不承认那里是医学水平最好的国家。" 林琛的导师是一个微微有些发福的法国人,平常和蔼的脸上,如今的神情相当严肃。 他很喜欢林琛这个学生,扎实的基础,谨慎的操作,有时让他恍惚觉得那是个从业多年的同行而非学生。就连刚刚被发现青霉素他这个学生从培养到应用都有不少让他叫绝的想法。 "趁着年轻,四处看看。"林琛敷衍的回答。 "我上次提的让你加入法国籍的事情怎么样?" "我父亲没有同意。"林琛撒谎。 "这样啊。"导师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两封信,递了过来,"一封是推荐信。另一个是给我医学交流时认识的一个日本医生,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会照顾你的。对了,你会德语么?那边病例可都是德语。"看得出他真的很关心林琛。 "会的。"林琛回答,她的父亲虽然不怎么关心她,但很尽责。如今中国和德国正是蜜月期,他父亲像不少富人一样在前两年托人把她送去德国接受所谓的新式教育,在日本估计还要靠德语来交流。 林琛没有打算让人送行,所以看见林父的时候她很惊讶。 "多联系。"简单的三个字,林父说完转身就走了。 1931年9月18日,东三省沦陷的日子,也是林琛将赴日时间定为一年的原因。 第9章 九一八 也是林琛将赴日时间定为一年的原因。 在日本的日子,林琛过得很简单,也很拼。导师的信不能完全消除日本人对自己一个弱女子的轻视,唯有自身的能力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半年,仅仅半年,京都帝国大学的学生都听说了医学部有个女留学生,手术操作精湛堪比老师。在日本的时间进入倒计时,一向冷淡待人的林琛最近却不时收到一些暧昧的邀请,想来不少人是想在她离去之前拿下这个冷美人。而此的林琛正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刚刚熬夜跟了一台手术的林琛回到暂住地倒头就睡,醒来时已经过了中午,胃部的灼烧感提醒着林琛她错过了午餐。她突然想明诚了。自从在日本第一次犯胃病之后,她才意识到和明诚相处的那些日子似乎从来没有犯过胃病,对方总是能及时的找到她,不管是图书馆,教室,还是俱乐部,让她连疼痛都觉得陌生了。 林琛费力的支撑起身体,甩了甩头,对着镜子挤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如果没记错的话,呆会还有一个读书会要参加。 读书会上林琛向来是沉默的,看着那些人热烈讨论着时事,义愤填膺的样子,她抿了下嘴,觉得有些刺眼。 她的血是红的,不过多年社会打磨,早已冷了。她很久没有凭直觉和一时冲动做事了,总是在权衡利弊。 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林琛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外衣。 "林小姐,林小姐,请等一下。"从后面跑过来一个矫健的身影,不算慢的速度但是呼吸平稳,挺直的腰背,整齐的衣着。 林琛很快就意识到了对方是谁,转身时嘴角带上习惯性的微笑,"平泉先生,有什么事?" 平泉常一,出身军官家庭,和林琛受教于同一老师。当然林琛也是刻意和他维持了下关系。 "一个月后,有一个聚会,我希望林小姐能作为我的女伴。"平泉常一的眼里有着势在必得,带有侵略性的目光让林琛感觉很不舒服。 如果平时林琛也许会花些心思多应付一下,但是现在她只想好好回去睡一觉,"平泉先生,"林琛直视对方,"放假我就会回法国,所以平泉先生还是另找他人吧。"说完转身离去,只余下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音。 某国民党训练处 明诚正龇牙咧嘴看着给他上药的明楼,摸了摸自己破了嘴角,语带怨念"大哥,下手要不要这么狠?" "不狠怎么让你长记性?"说着重重按在了明诚的伤口上,看着他五官纠结在一起,语气严肃,"现在受伤总比以后丟命强。" "嗯。" "不拿第一,不许毕业,各科。"将伤口包好,明楼整理了下剩余的绷带。 "哦。"明诚习惯性的应下,三秒后才意识到他大哥究竟说了些什么,"啊?" "啊什么啊,不然你就一直待这里,或者干脆回去乖乖上学,不然你真出了意外,大姐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意识到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明诚顿时垮下了脸。 还要再说些什么,却是被哐当一声推门声打断,来的人大汗淋漓,双手扶膝,气喘吁吁道,"日,日本攻击沈阳了。" 明楼明诚两人霍地站了了起来,面面相觑。 同一时间,平安回到法国林琛,看着日历,1931,9,18这一天终于到了。 第10章 相聚 明楼明诚回法国的时候已经是1932年。 明楼正在看报纸,明诚拿上了外套准备出门。 "阿诚,买点阿司匹林回来。"明楼头也不抬道。 明诚脚步一顿,走到明楼面前,蹲下,关切问道,"头痛又犯了?" "有备无患吧。"明楼将报纸折起,揉了揉太阳穴。 "国内形式怎么样?"明诚起身却没走。 "攘外必先安内?党国的军人正忙着剿匪。东北、东北怕是保不住了。"明楼的语气满是失望。 "国内传来消息,让我们注意和汪芙蕖保持联系,他对日本态度有些暧昧。"明诚的神色也很凝重。 "老师?"明楼是真惊讶了,不过只有短短一瞬,很快就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两年的训练明楼明诚如今已经有很好的心理素质了。明诚各科同届皆是第一。唯一破例的便是在选择生死搭档的问题上。按照明楼的话讲"没有谁,会比我和阿诚更有默契。换搭档,只会是累赘。" 鉴于二人的身份,倒是没有人强求。 回到法国,巴黎大学的学生们也开始习惯他们的经济学助教身后经常跟着一个着装严谨的先生。 "这是我的私人管家,阿诚。"明楼一向是这样介绍的。 林琛和明诚约在附近很有名气的一家中餐厅。 林琛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两年的时间,虽然说不是脱胎换骨,但是明诚动作间的凌厉和坚毅的气质,以及他手上厚厚的老茧都足以让林琛对他的去向有个明确的猜测。 "这两年,过得不容易吧。"林琛意有所指。 "还好吧。你呢,过得也么样?"明诚没有打算将自己加入国民党告诉林琛,最起码现在不。 晃了晃手里果汁,林琛调整了下坐姿,"也就那样。" "听说你去日本交流学习了?" "是啊,就一年。也没什么可学的,认识几个人而已。"林琛轻松答道,从包里掏出很久之前的收起来的传单,"这个读书会挺有意思的,你可以去听听。" "读书会?"明诚扬眉。 "讨论时事政策的。" "对了,经常头疼吃阿司匹林可以么?"明诚将那传单收下,想起了另一件事。 "头疼?你么?阿司匹林最好不要长期吃。头疼还是先确定原因比较好。"说到自己专业问题林琛不由坐直了身体。 "是我大哥。一般就是紧张,压力大,忧虑焦躁情绪激动的时候疼,一片阿司匹林很快就好了。"明诚回忆。 "听起来像是神经性头疼。我记得你大哥有一阵经常酗酒吧。" "嗯。" "建议保持一个平稳的心情,戒烟戒酒,少喝茶和咖啡,依现在的医疗水平根治很难。"林琛快速的给出了专业性的意见,手指甚至下意识想去推眼镜,却在半空改了方向,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这是明诚第一次见到处于工作状态的林琛。 很迷人,以至于明诚的反应都慢了半拍。 "啊,好,我会转告的。"明诚迎着林琛有些疑惑的目光道。 一阵清脆的笑声从明诚的斜后方传来,吸引了林琛的目光。 不过明诚没有注意,他摸了下鼻梁,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子微倾,语气中带着少见的犹豫,"林琛,我大哥,咳,他想认识一下你。" "我想,今天,就能认识了。"林琛语带笑意,对上明诚的眸中满是戏谑,伸手点了点明诚斜后方。 明诚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头顺着林琛所指的方向看去。 他的大哥明楼正和一个法国姑娘在临窗的桌子上相对而坐。那姑娘的手里正拿着一朵玫瑰,笑得灿烂。 第11章 明楼 "怎么,不打算领我去认识一下?"看着明诚罕见的呆滞表情,林琛差点笑出声来。 "我……,他……"明诚指了指明楼,又指了指自己,将那句我不认识他咽了下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记得,那次我生日你就给我变得玫瑰吧,明家人必备魔术?还是~"林琛拉长了音调"我猜错了?" 不待明诚回答,那边的明楼也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侧头向这次张望了下,惊讶一闪而过,对着明诚挥了挥手,算是打个招呼。 这下明诚是彻底没话了,含糊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只得硬着头皮起身带着林琛走了过去。 这厢明楼也站了起来,微笑道:"阿诚,真是巧啊。"又用法语流利而满是歉意向对面满脸好奇的法国姑娘道:"美丽的小姐,很久没有遇到像你这样风趣的姑娘了,和你的谈话非常愉快。不巧的是我现在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不得不遗憾的和你说再见,希望我们下次有缘再会。"说着还欠了欠身,却是没留反驳的余地。 那法国姑娘恋恋不舍看着明楼和明诚林琛二人走出了餐厅。 三人并没有走远,而是进了旁边的一家咖啡厅,挑了一个处于角落的座位。 "三杯清咖。"明楼很自然的吩咐。 "两杯,再加一杯牛奶。"明诚阻止,转而对林琛解释,"你胃不好,少喝点咖啡。" 侍应生看向明楼,见明楼指了指明诚,就退下了。 "阿诚越来越会照顾人了。"明楼感叹,微微扬了扬下巴,不等明诚说话就继续道"不为我们互相介绍一下么?" 侍应生将咖啡和牛奶送了上来。 "我是明楼,阿诚的大哥。我想你应该听阿诚提起过我。"明楼抢在明诚之前开口,将手伸到了桌子上方中央。 "是的,我是林琛,明诚的朋友。"林琛大方回道,伸手虚握。 气氛有些尴尬,显然这样认识的场景并不在意料之中。 "咳,"明诚轻轻咳了一声,下意识手摸了下鼻梁,故作轻松道:"大哥,这就是林琛。你看见的那个中国结就是她送的。林琛,这是我大哥,嗯,之前提过的。"不知道说什么的明诚再次介绍了一下。 "很漂亮的中国结。" "谢谢。"林琛暗暗瞪了眼明诚。 "朋友?"明楼看着明显互有好感的二人,决定帮明诚一把。于是故作惊讶的看向明诚,稍稍提高了音量,"我记得你说你俩正在交往!" "咳咳咳"急促的咳嗽声传来,林琛呛着的脸上浮起浅浅红晕。 "你没事吧?"明诚有些手忙脚乱,看着林琛摆手示意没事,才对着明楼低吼"大哥你胡说什么呢?我……我们"只是朋友,这四个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当然不希望只是朋友。 "我在追求她。"明诚脱口而出的话显然没有控制住音量,吸引来不少人的视线。 "噢,原来是还没成功呀。"明楼若有所悟。 林琛的脸皮再厚也挡不住这么多打量的目光,于是疾步走了出去。 "愣什么,还不快追,追不到就不要回家了。"明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哦。"明诚也不傻,很快就明白大哥是故意,俯身拿外套的同时,撂下话来:"有劳大哥结账了。还有,别忘了你的阿司匹林。" 留下明楼一个人坐着苦笑,无奈掏出了钱包。 第12章 情定 林琛的步子不大,很快就被小跑过来的明诚追了上来。 "林琛,林琛,你听我说呀。"明诚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十分急迫。 两人都没有想引人注目的意思,所以听到明诚呼唤的林琛虽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却是放缓了步伐。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塞纳河边。 此时的林琛心情有些紧张,想起方才明诚的那句话脸颊便觉得有些发热,好在,还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 此时林琛侧身扶在临河的护栏上,深吸了几下,直直的看向明诚,"想说什么?" 明诚既然说了第一句,自然不怕再说一次,一路上想了很多种表达的方法,此时看着林琛的眼睛却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双手扶着林琛的双肩,俯身,双眼平视林琛,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说完明诚却是避开了林琛的视线,似是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审判的到来。 林琛听着明诚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明显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流逝,肩膀上的力道越来越松,似乎下一刻就要无力滑落。 "我想,再听一遍。" 明诚睁开眼,对上的是林琛满是笑意的眸子。 似乎得到了某种暗示,明诚再次开口,认真却又轻松,"我,明诚,喜欢,林琛。"说完却是将林琛搂进了怀中,感受着怀中娇小的身躯。 林琛却是被明诚的举动吓了一跳,在他背上轻捶了一下,嗔怪"我可还没答应呢。"虽然这么说可林琛不仅没有推开反而双手环住了明楼的腰。 "口是心非的家伙。"明诚恨恨道,当然如果他眼角的笑意不那么明显的话,也许这句话的口气才够强硬。 "明诚"林琛踮起脚尖,凑到了明诚耳边,"我也喜欢你。" 一句话让明诚将林琛搂得更紧,罕见强势的道,"不喜欢也得喜欢。谁让我喜欢你呢。" "那有你这么霸道的人。"林琛笑骂。 看明诚搂着自己久久不放,林琛有些奇怪,"闷死了,还不松开。" 松是松开了,不过二人的手却是十指相扣。 "感觉像是做梦一样。"明诚喃喃道,下一刻却感觉手指处传来的力量。 "是真的。" "还是要谢谢大哥,不然不知道要过多久我才会跟你说。" "哼~。"传来的却是林琛轻哼。 "跟大哥比我实在是太幸福了。"明诚感慨。 看林琛有些出神,却是轻轻拽了下,"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你大哥怎么了?" "以后慢慢讲给你听。"明诚不想破坏气氛,避开了这个话题。 林琛看着面前的塞纳河,侧头看向明诚,"在想怎么称呼你?明诚总觉得不够亲密。你家人都叫你阿诚么?" "是啊,你也可以这么叫啊。" "我才不!"林琛撅着嘴,恋爱中的人总希望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想了想又垂头挫败道,"感觉还是叫阿诚好。" 看着林琛少见的孩子气模样明诚笑道,"那你呢?以后叫你阿琛好不好。"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明诚脸上的温柔让林琛沉醉,"你永远是我的珍宝。" 说着却是吻上了林琛的额头。 "真希望能永远这样。"这是林琛在别墅前和明诚告别时的感慨。 "会是的。" 明诚回到家,明楼正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等着他。 "看你红光满面的样子,看来是成了。说吧,打算怎么谢我。"明楼舒服的靠在沙发上。 "作为报答,以后我会监督你,不许喝浓茶咖啡。"明诚将外套挂好,在明楼惊愕的目光中,顺手端走了明楼手边的浓茶,从厨房里探头出来,"阿琛说了,你应该保持戒烟戒酒,少喝咖啡和茶。" 阿琛?反应了一下称呼,明楼摇了摇头冲着厨房道:"嘿,你小子,过河拆桥挺利索呀。" "大姐也会同意的。"厨房传来明诚的回答,一句话堵回了明楼所有的理由。 第13章 林父 "大哥,国内传来消息,让我们工作重点放在红色资本家身上。" "红色资本家?"正看着地图的明楼一怔。 "对,国内□□新进了一批装备药品。党国怀疑有所谓海外爱国人士的资助。" "□□?"明楼鄙夷的神色甚至没有掩饰,"□□都在抗日,而我们党国的军队呢?日本人都打到上海了!" "大哥!十九军是败了。"明楼无奈的叫道。 明楼冲他摆摆手,在原地踱步,"我想想,我想想。"突然他揉着额头的手一顿道,"按惯例去查,但是先不报,知道么?" "大哥,你……"明诚不解,但是多年的信任让明诚很快答应了下来。 "对了,大姐他们怎么样?" "还好,大姐带着明台去香港了。日本袭击的时候不在上海。" "先别急着回去了。"明楼深吸了口气,看了看窗外,"不然让大姐带着明台来法国吧。"明楼扭头看向明诚,征求似的问道。 "这,好啊。"明诚想了下,很快答应下来。 "连上海都不安全了。" 明楼明诚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 林家别墅 "父亲?"正在下楼的林琛吃惊的看着在餐桌边一边吃饭一边看报纸的人。离过年还有十几天,往年他可没这么早回来过。 "嗯。"林父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放下手中报纸,起身道,"吃完来书房,我有事和你说。" "哦。" 可能因为林琛并不是真正的孩子,所以从小到大她也没强求过父亲的关注,父女两人并没好好谈过。 林琛吃得很快,因为她也有话要说,关于明诚,父亲有权利知道。 叩了两下房门,在一声"进"之后推开了房门。在林琛的印象里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进书房。 林父正在摘下鼻梁上的眼睛,将桌上摊开的文件合上放在一边。 "坐吧。" 林琛规矩的坐了下来。 "四五月份,会有个德国医学教授受邀讲学。我希望你好好听。" "德国。" "法国最近极右组织的活动很频繁,国内也不安全,你会德语,去德国待一阵吧。"林父的头向后仰了仰,没有询问的意思,更像是告知。 "一定要去?" "我希望你去,已经开始安排了。"林父说是希望,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我知道了。" "嗯,忙你自己的事去吧。"林父的手按在了一旁的文件上,看着没有要走意思的林琛,"怎么?还有事。" "我谈恋爱了。" "谁?"林父的手收了回来,神情严肃。 "上海明家,明诚。" 林父脑海里迅速将明家的资料过了一遍,"不论本家分家,我不记得有明诚这个人。" "是明镜董事长那支。" "长女明镜,长子明楼,次子明台。"林父的意思很明白,他不记得明家有明诚这个人。 "你说,你看上了明家的一个下人。"林父不可置信道,平淡的神色第一次出现了愤怒。 "父亲……"林琛试图辩解。 "出去。"林父指着门呵斥。 林琛走到了门旁,认真道:"过两天我会邀请他来家里,我希望您能见见他。" 说完关上了房门,听着里面传来的瓷器破碎的声音,林琛满是无奈。 第14章 心结 明诚和林琛并肩走在塞纳河边。 明诚在外,林琛在内。 "我……" "我……"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对着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林琛的脸上却是有着一抹愁色。 "怎么了?"明诚自然是注意到了,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关切的问道。 "我父亲,他不太同意。""林琛苦笑,哪怕父女感情并不深厚,林琛希望自己的婚事是被祝福的。 明诚一愣,他没有见过林父,也没有和林家打过交道,那林父如此鲜明反对原因是什么? 明诚心中一顿。 明诚脚步停滞,声音低沉,"因为我的身份?" 林琛没有否认,点点头。 "是啊!"明诚低头叹息,"我不过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承蒙大哥大姐怜惜收留,可说到底我不过明家一个下人。也难怪你父亲看不上我。"明诚嘴角的讥笑和言语中浓浓的自卑刺痛了林琛。 "阿诚!"林琛急切的喊道。她没想到明诚的反应这么强烈。她想到第一次明诚提起身世时候的表情,明诚本就有心结。 明诚猛的甩开了相扣的手,"你呢?是不是也这么想?我不过是个下人,你不过是可怜我才答应我,心里是不是也认为我这个下人配不上你这个大小姐!"明诚的语气愈发猛烈,甚至有些声嘶力竭。 明诚一直觉得自己的感情和大哥相比顺利的不可思议,像是一场美梦,如今似乎到了梦醒的时候。 "你父亲替你说了你的心里话是不是,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分手?走,你现在就走。"明诚的手指向远方。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明诚愣了。 林琛是真的生气了,她红着眼圈,声音略带哽咽:"明诚!你这样想不止看轻了你自己!看轻了我!更侮辱了我们的感情!你以为爱是可怜来的么?" "我……"明诚哑口无言。 风中林琛的声音有些破碎,凌乱的头发遮挡了她的表情,但是明诚还是能察觉到她的失望。 "我才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爱上的是那个在图书馆送我温水,那个每天提醒我准时吃饭,那个走路时永远把我护在里侧的明诚!" 林琛深深看了明诚一眼,转身欲走,她觉得现在两个人都需要冷静,却被明诚紧紧拉住,拽进了怀中。 "阿琛。"明诚的下颌抵在林琛的发顶,"是我的错,对不起。"明诚深吸一口气,"你知道么。在得知我不是明家子弟后,老师眼中的欣赏会变成惋惜,同学眼中的嫉妒被骄傲和不屑所替代。可惜是个下人!不过是个下人!他们不说,但我能从他们脸上读到。我怕,怕你……。" "阿诚……" "我甚至不敢和大哥大姐说。而明台,明台又什么都不懂。" "阿诚。我林琛爱的从来都是你这个人。"林琛踮起脚,轻轻吻上了明诚的唇,触之即离。 "即使你父亲不同意?"明诚迟疑。 "即使他不同意。"还疼么?"林琛摸上了明诚脸颊上的红印。 "不疼。不过阿琛你也够狠的。"心头阴霾散去,明诚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怎么了,后悔了?"林琛一副你敢后悔的样子。 "那敢呀。"明诚配合的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 两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和我说说你母亲好么?"林琛主动提道。 两人坐在了河边。 "我母亲原来也是明家佣人。……"明诚开始讲述埋在心底的旧事,"后来我被大哥带回了家,而她被赶出了明家。我能有今天全赖大哥。所以虽然不甘心,但我依旧把自己当成明家人。" 林琛握住了明诚的手,头靠在明诚的肩头,"我应该谢谢你大哥,让我有机会认识如今的你。" "我也庆幸能够遇到你。"明诚搂住他的肩头。 明家别墅 明楼发现今天回来的明诚和以前不一样。不是外表有什么变化,而是气质上,整个人比以往好像轻松了许多,像是斜下了什么束缚。总归是好的变化,明楼猜和林琛有关,暗暗记在心里。 "看来你今天遇到好事了。"明楼翘腿坐在沙发上,"我这里也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大姐明台他们到了吗?"明诚随意猜道。 "诶,不是。明台到了,这里还不早翻天了。"明楼否认,有些兴奋道,"给□□提供资金的人有眉目了。" 第15章 第一次任务 "什么眉目?"明诚将外套挂好,坐在一侧。 "香港。"明楼吐出两个字。 明诚点点头,的确,资金进入国内香港和上海是两个最为安全的地方,如今自然就只剩香港了。 "有人选了吗?"处于经济领域的明楼对这方面的信息自然更为灵通,明诚只是关心结果。 "大概圈定了几个人选,过两天就该你出马了。对了,和林琛说了么,这回大姐来要不要见一面?"明楼喝了口水,润润嗓4子。 "呃……"明诚摸了摸鼻梁,"忘了提了。" "忘了?"明楼提高了音量,今天明诚出去不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 "接信息的时间到了,我先上楼了。"明诚立即起身,今天的事他不想告诉大哥。 "你小子,把话说清楚呀"明楼微微起身,冲着明诚道。 正在上楼的明诚脚步一停,回身,"阿琛父亲不太同意。"说完就三步并做两步上了楼。 明楼重新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十抵在下颌,林家么,明楼眯了眯眼睛。 "笃笃。" "进。"明楼摘下眼镜,看向来人,"阿诚有事情么?" "大哥。我们恐怕要去香港接大姐和明台了。"明诚递过一张纸。 "紧急任务,目标日本军官北岸康行,两日后到港。"明楼喃喃念道 "北岸康行?这人是谁?"明楼皱眉。 "一个从德国回来的军官,似乎要常驻香港。"明诚已经去了解过了。 "大姐和明台是三日后的飞机吧。" "对。" "那就说,咱们去香港接他们,明天去买机票。" "大哥,这次任务……" 明楼抬手止住了明台的话,将纸放在桌上,"不过是拿来给咱们练手的,不是什么大人物。" 明楼起身拍了拍明诚的肩膀,又点了点自己的心,"要过的,是自己心里这道坎儿。好好准备。" "好的,大哥。" "对了,跟大姐说咱们后天晚上到。" 香港傍晚 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机场出口。 "明天上午十一点,飞机抵达。"明诚报出时间,沉稳的脸上不见一丝疲惫,要知道忙于准备的他已经一天一宿没有合眼了。 "住处呢?"后座的明楼问道。 "距离这里三十分钟车程的酒店,套房,304房间。" "第一方案,埋伏机场出口对面楼顶,出手务必一击即中,然后马上撤离,如果不行,转而去酒店下手。" "我装作服务生进去,你在对面建筑物里狙击,内外同时动手,然后到对面316房间换好衣服。"明诚接道,这是二人昨晚拟订的。 "嗯,就这样,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明楼道,他知道自己二人有些过于兴奋了,而这样不好。 "好。"车子应声启动,开回了酒店。 十一点二十分 明诚趴伏在对面楼顶,默默的等待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手提行礼箱的男子进入了明诚的视线。 尽管男子的墨镜遮去了大半面孔,但是明诚可以肯定,这就香港这边提供的照片上的人。 拥挤的人流让这男子在明诚的瞄准镜内时隐时现,明诚有些烦躁,不断调整着枪支的位置。 终于男子的头完整的暴露在明诚的枪口下,明诚的手死死勾住扳机,细密的汗珠从额头留下。 开枪啊! 明诚在心里呐喊,手却迟迟没有动作,整个人像被定格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