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谋》 第一章 曼哈顿某联排别墅内。 丹尼尔跨入家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小色被一条铁链捆绑在大厅的玉石罗马柱上,嘴巴被胶带纸缠封了起来,正两眼凄凄的向他求救。 丹尼尔全身血液都在倒流,手臂上青筋凸暴,一贯挺绅士的儒雅男人也爆了粗口,“shit!!shit!!shit!!.....” 家里的佣人自动站成两排,均是低头沉默。丹尼尔没指望这些佣人跟他说话,冲着楼梯口大喊,“克莉丝!克莉丝!克莉丝!” 丹尼尔身后的俩保镖,杰森和东,两人嘴角忍不住抽搐。尤其是杰森,嘴角还露出一丝得逞的笑。自从他告诉老板,现在中国流行重要的事说三遍之后,丹尼尔就开始犯病了,不管什么话都要说三次。 不过这也有个好处,就是丹尼尔的普通话水平突飞猛进,有时嘴里蹦出的字眼还有股子京腔。 家里的佣人,东方面孔的芳芳小声提醒自家主人,“先生,小姐在午休,您声音小点。” “让她下来,让她下来,让她下来。”丹尼尔处在崩溃的边缘。你看看,家里的小佣人都敢跟他叫板,还反了天了。 佣人继续低头沉默,被老板骂没什么大事,可是要是惹到了午睡的小姐,那麻烦还不是一般的大。 小色委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看了丹尼尔那么久,他连个反应都不给的,在那吵吵什么呢,把它给放了才是真的。小色嗓子里的呜咽声再度传来,声音小小的,闷闷的。 丹尼尔瞅了一眼小色,命令佣人,“把链子解下来。” 佣人没有一个上前的,丹尼尔想着是不是自己说了一遍的缘故,正要准备再重复两遍,楼梯上走下来穿着真丝睡裙的精致女人,神情高傲,她一脸的不耐,“丹尼尔,你属骡子的吗?叫的那么难听。” 丹尼尔脸上像开了花,“嗨,宝贝,睡的还好吗?” 杰森都不忍心看丹尼尔一副讨好的嘴脸,真特么的能装b。 没有得到女人的回应,丹尼尔又想到了她话里的新名词,转头问东,“骡子是个什么东西?” 东盯着丹尼尔半晌,“马的儿子。” 丹尼尔疑惑,“really?” 东点了点头,默默看向陶然(克莉丝),陶然的脸色一直紧绷,可是马上就该绷不住了,他这个关于骡子的解释还算令她满意吧。 陶然最终没忍住笑了出来,她话锋一转,“你们不是明天才能回的吗?” “打算明天回的,可今晚杰森和东要陪你去趟香港,so...就是这样子的。”丹尼尔耸耸肩,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再华丽的说辞。 “why?”陶然脸色大变,“no!no!idon'tgoback!” “克莉丝,冷静,我们不是回去,只是去香港。”他走过去把陶然抱进怀里,“克莉丝,勇敢的跨出你那一步,trustme,我不会让你有事。” 被丹尼尔紧紧抱在怀里,陶然才感到有丝安全感。 “丹尼尔,我不想回去,我在这里挺好。这里有你,有小色,有杰森和东,还有芳芳她们,我爱你们,我不想回去。”陶然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哪里还有平日的半分骄纵傲慢。 丹尼尔抚摸着她如丝的黑发,“克莉丝,我们只是去香港,不是北京。我的一位中国同学,他有意收购我们的rt公司。我们在电话里聊的非常愉快,他最近行程满,只有后天上午在港有半天的私人时间。这个案子我交给你去做,我相信你会让我满意。” “可是我......”陶然有些茫然的看着丹尼尔。 丹尼尔与她额头相抵,循循善诱,“你已经是个正常人,我确定。克莉丝,相信自己。有杰森和东陪着你一起呢,别怕。” 沉默良久,陶然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ok。” 如果她不给自己这个机会,她永远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去面对那半个地球,那片地方她已离开六年之久。 “帮我照顾好小色,别惯着它。”陶然说完就示意芳芳把小色放下来。 丹尼尔这才有空说道小色的事,“克莉丝,你怎么可以虐待我们的好朋友!它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搞到手的。” 小色是谁? 小色是条狗。 德国黑背。 血统纯正精良。 它为啥会被绑在柱子上,嘴巴还被封了起来? 因为它色,它偷看陶然上厕所。关键是,它不仅趁陶然午休时偷偷抱她大腿,还舔了一口。 陶然回卧室简单收拾了下随身的行李,打开手机的朋友圈,有条新闻让她心里微颤,标题【香港大毒枭代号‘梅’,昨日被捕。】 纽约到香港的航班,不该这么冷清的。飞机已经起飞,可头等舱里只有他们三人。 陶然探寻的视线在杰森和东之间来回穿梭,他们个个神情严肃,侧脸看向一望无际的黑夜。很是不正常,尤其八卦杰森,搁在平时最好奇的不应该就是他吗? “杰森,老实交代。”陶然吃着冰淇淋,锋利的眼神扫向他。 杰森耸耸肩,据实交代,“我拿公司职工的证件订了所有机票,老板说要让你享受私人飞机的待遇。” “为什么不用私人飞机送我过去?” “便宜啊。”私人飞机的费用多么贵,傻子也会算的,再说老板还要用私人飞机去满世界泡妞呢。 “......” 清晨时分,她们到了在香港下榻的酒店,到了酒店门口看到招牌时,她脸绿了,还真是被丹尼尔给耍的不轻。 东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清冷孤傲难以靠近,很难得他主动解释什么,“老板说你住自家的酒店可能会比较习惯。” 杰森很不懂时宜的来了句,“还免费。” 有一点东说对了,就是住自家的酒店会习惯些。这酒店不是丹尼尔的,是沈氏旗下控股的。沈氏集团是她们沈家的。恩,她不随父姓,不过很确定的是,她是老沈和老沈媳妇亲生的。 陶然以为丹尼尔已经提前给她预定了总统套房,哪知来到大厅前台才得知,他不仅没有提前预定总统套房,就连普通的房间都没定。 他有种,看回去弄不死他。 这里的工作人员无人认识陶然,她也没打算自报家门,本就是偷偷摸摸回来,万万不能让老沈给逮到。 陶然看向服务台人员,“我要入住总统套房。” 接待员有些为难,“女士,不好意思,总统套房已经预订出去,我们还有两套豪华套房,您看...” 陶然打断了她,“不行,我就是要住总统套房,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时大堂里走进来一行五个人,四男一女,身着正装,走在中间的那个尤为显眼,身姿笔挺。黑西裤,深蓝色暗条纹衬衫,不过这些落在陶然眼睛里全部都是黑色。他的那张脸还有挺拔的身姿,怎么来形容呢,反正见了就控制不住想在脑海里yy一下。 简直了。 陶然与那人的视线有零点零一秒的碰撞,还没等她细细研究个清楚,他就别过头去与身边的人说了句话。 有几分熟悉的面孔,在哪里见过?要上去搭讪吗?精品中的极品男人,很难遇到的,她现在倒是挺感谢丹尼尔,给了她这么个艳遇的机会。 来了五个人,可是大堂里却一下子多出来十几个人,来的大都是酒店的领导层。呵,还是个大人物,原来他就是入住总统套房的那位,他们恭敬的称呼他林总。 第六次,当陶然视线落在他身上时,他终于有了点感觉,抬起眼,漫不经心的赏了她一个眼神。 时间还是太短,他眼底太深邃,她都没来得及看够。 第二章 大概这个林总不爱热闹,原本过来拍马屁的人也悻悻的离开,把安静的空间让给这位不可一世的男人。 当他们向着电梯走去的时候,温婉的女声在大堂里响起,“林百川。” 男人刚刚落下的脚步微微一顿,他转过身时仍旧面无表情,看了陶然几秒,风轻云淡的吐出两个字,“有事?” 还真是够沉着冷静的,竟都不问她是谁,看来是被女人这样莫名其妙勾搭惯了,早就习以为常,有了抵抗力。 陶然默了默,“我看过你的专访视频。”想起他是谁了,中远集团总裁林百川先生,她在杂志和视频上都有看过他的专访。 林百川微微颌首,只是冷不丁丢下一句,“谢谢。”继续往前走去。 倒是他身边的几人,尤其是随行的那个女人,看她的眼神似乎带着点同情与不屑,一定当她是搭讪的女人。说不好听点,她现在一定是被误会想跟林大总裁发生点什么关系的女人,毕竟这是酒店。 “能把你的总统套房让给我吗?”她甜美的声音再度在大厅回荡。 林百川略略停顿,却没有回头,大步走到了电梯口。答案不言而喻了。 眼看电梯门已经缓缓打开,陶然继续,“林百川,可以把你总统房里的次卧室让给我吗?” 还没完没了了。 在电梯门合上的刹那,她听到那个男人略带清冽的嗓音,“房费你承担三分之二。” 就在陶然猝不及防之时,他同意了,是真的同意了。一定是有病吧,比她病的还不轻,竟然收留个陌生女人。也说不定他是美色难挡呢,衣冠禽兽。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林百川都没有给她留下好印象,不过看在他身材的份上,她决定原谅他一回。 杰森忍不住问她,“克莉丝,确定要住?” 当然要住,难得她对一个男人产生了那么点兴趣,也或许丹尼尔说的对,只有勇敢跨出那一步,她才会真正的没事。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山寨的林百川。”陶然扫了一眼杰森,“你和东就随我一起入住总统套房吧。” 杰森一脸惊悚,“我们住哪里?” 陶然已经走向电梯,“在我房间里打地铺。” 由酒店的服务人员带她们到了总统套房。真是不可思议,她有生之年还要在自家酒店里跟别人去拼房,关键还是一个男人。 她进去的时候,林百川已经换好了家居服,浅色系。动作还真是快,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她抬腕看了看手表,早上七点一刻,像他们这样一大早就过来酒店开房睡觉的,没有多少了吧。 林百川看到陶然身后的男人时,眉头微皱,“我从不和男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没那个癖好。” 这是下逐客令了,在陶然听来,它有另一层更深的含义。 陶然轻笑,“我要付三分之二的房费,所以,我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们可以入住,我说了算。” 男人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有本事挑事,却没本事灭火,那你刚刚起的什么劲。”说完就走向他的主卧。 这个男人可是直白的一点掩饰都没有,说他衣冠禽兽那是抬举了他,简直禽兽不如。 最后的结果就是,杰森和东住在了总统套房外的随行人员房间。其实在她和林百川两人之间,如果论起吃亏这件事,谁吃谁的亏还真不好说。 陶然回到自己的卧室泡了个热水澡,倒头在床上大睡。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她睡的还不错,竟然错过了美好的午餐。 她穿着自己的睡衣,出房门前,又鬼使神差的走到浴室里将酒店配置的浴袍裹在了身上。 豪华宽敞的客厅里,只有壁灯还亮着,落地窗的窗帘全部敞开,夜色下的香港还真美。林百川临窗而立,手里的烟闪着猩红。 陶然远远的就闻到了烟味,这个男人还真不讲究,竟在室内吸烟。 她走过去,“还有烟吗?” 林百川明显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指指茶几上的烟盒,陶然本以为他会说自己拿,却没想到他非人类的跳跃思维,“没了。” 陶然略有失望,她也馋了。在纽约时丹尼尔不许她抽烟,看不见的时候她自然不会想,现在呢,诱惑就在跟前。 林百川将手里的半根烟递给她,“凑合着吧。” 陶然盯着他半晌,暗黄不明的灯光下,他显得很不真实,却也帅的不像话,她没法拒绝,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要抽同一根烟,跟接吻吃口水没什么区别吧。管他呢,先解馋再说。 林百川一直紧盯她不放,她抽烟的动作熟稔唯美,一点都不矫情做作。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靠近她白皙的脸庞,修长的手指一寸一寸描绘她的轮廓。 细腻柔滑,比他看到的更诱人。 她没动,更没有躲避。她的身体不排斥他的碰触。这样的感觉让她想到了一些过往,支离破碎的。 他的拇指来到她的唇瓣处,她以为他要亲她,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哪知他大煞风景,“以后别抽了。”而后松开手。 真是勾人又可恨的男人。 陶然把烟蒂摁在玻璃上,“你以前的女人也抽烟?” 他看着窗外,没有回她。 “我以前也不抽,后来压力大,忍不住尝了,尝了后就上瘾,跟个毒品似的。不过现在好多了。你也知道现在的人工作压力都大。”她开始絮叨。 “因工作缘由抽烟,还值得同情。可为了感情,那就是。”他打住没有说下去,大概是想留点颜面给她。 她呵呵一笑,他的眼睛可真毒,非要让她原形毕露。“为了感情,那可就是傻逼,是不是?”她还是在笑。 他侧脸看她,眼神里略有不满。至于为何不满,陶然懒得去探究。 “我有过两段失败的感情,有过两个我曾经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可最后呢,就跟这烟一样,飞灰湮灭。医生跟我说,让我再找个男人走出心里的阴影,她说的倒是容易,我去哪里弄个我看的顺眼的男人。”她喋喋不休,像是陷入了过去的死循环里。 “你不饿?”林百川打断她。 陶然完全没有察觉,“不饿。你呢?有过多少女人?被甩了几次?现在想到她们会是什么感觉?” 林百川看了她几秒,别过头去也没再说话,他的手机响了,接电话时也没有避着陶然。 “熙媛,什么事?”男人声线低沉。 至于他接下来又说了些什么,陶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刚刚她的那些话,可都是踩着自己的伤口讲出来的。真没想到她有一天会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 她说这些也是有目的,让林百川三思而后行,别以后发现自己上了个神经病一样的女人,那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林百川终于挂了电话。陶然嬉笑的看向他,“熙媛?就是报纸杂志上一直刊登的你的前女友?你们不是分了吗,原来报纸不可信。” 林百川拿着手机在手掌心轻轻敲打了几下,“既然不饿,就赶紧回去休息吧。”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三章 林百川说的可都是废话,她刚睡醒,还睡了一天,怎么能再睡得着? 他刚刚不是对自己还挺感兴趣的吗,看来她抽烟再加神经病这事,还是吓到他了,无趣的男人。 她才不是神经病。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整夜失眠,看了一夜的小说。 又是新的一天到来,换上肉粉的衬衫,蓝色紧身牛仔裤,又简单扎了个马尾,略施粉黛,看着还不错,简单大方,也算是青春逼人,虽然她都二十六了。 林百川看到这样的她时,眸光有些出神。男人都是肤浅的动物,你漂亮,他就会多看几眼。 “早上好,今天不出去谈事情?”她先打招呼,愉快的坐在餐桌前享用丰盛的早餐。 “谈,但不用出去。”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就是今天有人过来,她需要回避的吧。对了,她也有事要做的,要去找丹尼尔的那个同学。 “我上午要出去。”陶然声音轻柔,住在别人的房子里,总要打声招呼,虽然他昨晚说要她付三分之二的房费,但她知道他也只是说说而已。 男人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你确定?” 确定什么?她抬眼看他。 “你确定你需要出去?”他很有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 废话! “当然,我都约好了人。”她低头吃早餐。 他放下咖啡杯,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陶小姐,我怎么不知道你约了我?什么时候的事?” 还真不是一般的自作多情,她约了人,就一定是他? “看来是我的秘书不尽职。”他拿起手机拨了号码,“孙秘书,丹尼尔公司的代表约了我在哪里见面?” 陶然正在喝果汁,听他这么说,被呛的全部喷出来,果汁洒在了丰盛的早餐上,幸好他吃完了。她赶紧抽了张纸擦擦嘴巴。 原来他不是神经病,收留她只因为早就知道她是谁。丹尼尔还真不是东西,把她卖的那么彻底。她轻咳两声,“关于收购案,我想......” 林百川打断她,“我和丹尼尔已经谈妥。” “what?”她没聋,所以很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什么。 “丹尼尔把rt公司卖给我也是有条件的。”他不紧不慢的说着。 “什么条件?”不会跟她有关吧。 他淡笑,“就是顺带把你也买下来。” 她控制住自己的火爆脾气,竟然也是幼稚的问了句,“买我多少钱?” “一元。”又补充了一句,“人民币。” 她再也忍不住了,“林百川,你神经病!” 他拿着温毛巾擦擦手,嘴角若勾,大概是有毛病吧。放下手里的毛巾,又缓缓抬眼看她,“谈案子的时候我们无意聊到私事,我想结婚,他说他收留了个小姑娘,还不错。不过现在看来。”他顿了一下,“也就这样。” 他双手扶着桌沿站起身,离开前又丢下一句,“你的事,跟收购案无关。” 她长吁一口气,丹尼尔这么宠她,怎么可能把她跟金钱去挂钩,原来是操心她的婚姻大事了。 “林百川,你有没有兴趣跟我谈场恋爱?” “没兴趣。” 林百川当天下午就离开了香港,晚上的时候,这个总统套房就是陶然的天下了,她有了绝对的话语权,杰森和东也住了进来。 她暂时不想回纽约,还是这里好,能看到好多好多的中国面孔,总算有了归乡的感觉。可在这里也有不好,就比如她可以看到更多关于京城那边的消息。 她无聊时买了一份报纸,没想到上面有两则消息让她印象深刻,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的主人公叫慕时丰,百思集团的太子爷,他是一名摄影爱好者,他的漠杨系列获奖了,听说择日还要在香港这边举办摄影展。 坏消息的主人公叫陆聿辰,兆隆集团的执行总裁,他也是一名摄影爱好者,他的晴兰系列与大奖失之交臂。 陶然拿了个打火机,将报纸带到马桶边,点燃了它,全当祭奠死去的那些感情。 杰森用手臂碰碰东,感慨良多,“这前任多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一个得意,一个失意,克莉丝可真是悲喜交加呀。” 东给了他一记闭嘴的眼神。 陶然又回到了曼哈顿。 上午闲暇时她会去丹尼尔的资产管理公司上班,下午就留在家里午休,醒来后逗小色。日子过的简单又无趣。 不过比以前好多了,至少下午她可以留在家里,不用像以前那样,要按时去心里医生jane那里。丹尼尔说的对,她是个正常人了。 午休后,她趴在院子的草坪上晒太阳,突然间光溜溜的小腿上又被舔了一口。小色真是死性不改,又来撩拨她!她忍无可忍,“小色!你要再敢亲我,我就炖了你!” 小色受伤的呜咽一声,在陶然身边乖乖的趴下来,时不时的还用爪爪去碰碰她的脸。 她一脸嫌弃的推开它的爪爪,扯了扯它的耳朵,又使劲的揉搓它的脸,最后点点它的脑袋,“死德性!跟你那狼心狗肺的爹一个样。我是眼瞎了,才会要你。” 三楼的露台上,林百川目睹了陶然欺负狗的全部过程,也就这点本事,竟然欺负一条狗。 丹尼尔端着红酒杯走了过来,看了眼院子草坪上的女人,嘴角噙着不明的笑意,“我这里的景色还不错吧?” “不怎么样。” 丹尼尔的笑僵在了脸上,心里暗骂,rt公司不想收购了是吧,竟然说他的克莉丝不怎么样! “这里的风景跟我郊区的别墅的确没法比,当然,跟我的庄园就更不能比了。可是克莉丝喜欢这里。她说什么她喜欢有人气的地方。”他呡了口红酒,“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这里是纽约最繁华的地方,却不是最适合居住的地方,他还是喜欢更空旷宽敞一些的庭院,看着心情也舒畅。 林百川晃晃杯中的红酒,“她心里寂寞。” 酸掉牙的话可真不会是他这样的人能说出来的,丹尼尔也是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他,真是稀奇。“你在这里几天?” “看情况。” 丹尼尔一肚子火气,妈的,装什么深沉,说了等于没说。 跟林百川聊天他能少活好多年,“你在这里随意住,我马上要去伦敦,拜。”他友情提醒了一句,“克莉丝午休时千万别吵着她,否则...” 丹尼尔将高脚杯里的最后一口红酒喝完,又嘱托了几句他住在这里的主意事项,放下杯子就离开了。他好久没有去他的庄园了,也不知道他的那些马儿们有没有想念他。 林百川再次将视线落在楼下的草坪上时,那一幕真不忍看下去。陶然正抱着小色在草地上打滚呢,她咯咯咯的笑声他听的异常清楚。 这一人一狗,玩的可真尽兴。只是那个狗狗的爪子往哪里放的!他没看错,小色的爪爪正放在她的胸前,占尽了她的便宜。 第四章 陶然回到卧室换了衣服准备下楼用餐,习惯性的看看手机,有丹尼尔的留言,【宝贝儿,我去伦敦出差一个礼拜,在家要乖乖的,杰森和东留下来听后你差遣。爱你的丹尼尔。】 说的可真好听,出差?怕是泡妞了吧。把手机扔到床上就下楼去用餐。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要有三百天是自己一个人用餐,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中式西式,拥有尽有,可她看一眼就好像觉得饱了。 来到餐厅,陶然才见到意外来宾林百川。四目相对时,她愣了半晌,下意识的双手蒙住眼睛,再次松开手,看到餐桌前的男人还是林百川。原来不是眼花。 可是他好像坐错了位置吧。 “好久不见。”林百川和她打招呼。 陶然没吱声,只是盯着他看。 佣人也盯着林百川看,其实她已经不下看了他三十遍,可是林百川就跟没看见似的,依旧漫不经心的在那看杂志。 佣人奈何没法跟林百川沟通,又不能没礼貌的推开他。突然佣人懊恼的拍拍自己的脑门,怎么这么笨,不是可以用笔写字的嘛,这么久不写,倒是把这样一种沟通方式给忘记了。 林百川看着佣人的一举一动,很是莫名其妙。不由感慨,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佣人。 一惊一乍的。 女佣撇撇嘴,对着陶然遗憾的耸耸肩。陶然笑着摇摇头,以示安慰,下巴朝着厨房扬了扬,示意她可以上菜了。从头到尾她都没爱搭理林百川,不用问也是丹尼尔请来的。 不理他是因为他之前在香港时拒绝了她想跟他谈恋爱的要求,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她小气着呢。 陶然信步走到他跟前,剜了他一眼,顺手端起一张椅子放在他的座椅边上,然后像个小孩子似的握着椅背用力去挤他的椅子,那意思已经太过明显,就是让他起开。 林百川看着她一脸盛气凌人,又傲慢无礼的样子,不由失笑,他怎么能跟一个小姑娘较真呢。于是向边上挪了挪,但也只是挪了挪。 于是原本属于陶然一个人坐的主人位置,现在被她和林百川平分了。两个人紧紧挨着,感觉不是吃饭,像是凑热闹。 陶然横眉怒目,“林百川,这是我的位置!” 林百川不紧不慢的回她,“我是客人,作为主人你理应好好款待客人,而不是像这样失了风度。” 陶然突然伸手推了他一把,“我就这样,你管得着吗!” 林百川皱眉,还真是...不讲理呀。 几个佣人开始把晚餐端上来,看到陶然和这位男士肩并肩坐着时,也是被惊的目瞪口呆。这张可以容纳二十人用餐的长形餐桌,结果现在就只有主位置紧紧挨着两人。现在的天气还不冷呢,用不着相互取暖的。 她们家小姐这是恋爱了? 陶然手臂撑在餐桌上,手掌托着下巴,盯着桌子上的食物看了大半天,突然心血来潮,开始用手比划,【amy,把所有的食物都端走,我要喝粥,还有咸菜,就这些,这位先生的和我一样。】 amy用手势回她,【小姐,你确定?】 陶然用力点了点头。 amy用怪异的眼神看看林百川,心中无限感慨,小姐的男朋友真是特别哈。 林百川正准备拿起叉子享用美食时,几个佣人就把餐桌上的食物给端走了。他侧首想从陶然的脸上读出点有用的信息。她刚刚手在乱比划还有这么大的威力?那些佣人看得懂? “是手语?” 废话,用手说的,难道还是嘴语不成,“恩。” “你好端端的用什么手语?” 陶然的视线斜着看向他,“你的名字果然适合你。” 林百川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百川入海流,大海管的很宽。” 林百川深不见底的眼眸有了些许的波动,可又瞬间不见踪影,“为什么把菜撤下去?” “林百川,你话可真多。我建议你去电视台开档节目,名字我都给你取好了,就叫百川讲坛,破折号,晚饭二三事。” 第一次被女人这么消遣,林百川顺顺气转身看向厨房那边,透过玻璃门,看见的是女佣在用手跟厨师交谈着什么。 原来她们都是聋哑人。难怪丹尼尔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又交到了他一句,别跟家里的佣人说话,因为她们不会理睬他的。原来是听不到。 他的心情不知为何,有丝丝的沉重。他回过身,“怎么都用聋哑人?” 陶然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恢复高傲的神情,“我愿意,关你什么事!” 他是发觉了,永远都没法跟她好好说句话。他又发现了另一个不同的她,至少没那么糟,因为还有颗同情心。 “家里所有的佣人都听不见也不会说?”他自己也不知为何,突然间会对这些佣人产生浓厚的兴趣。 “除了保镖和管家,还有一个佣人芳芳,其他十三人都是聋哑人。” 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的聊上一句,他本想再多说点,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呢,就听她又说到,“以上内容是下期预告,欢迎明天同一时间收看百川讲坛,破折号,陶然家的那些佣人。我是主持人林百川,我们明天见。” 难得的,林百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现在是不是很开心?不过我段子也不是白讲的。”陶然适时的把手伸出来,“tip,please!” 林百川心情不由的大好,没理睬她,而是将头别过去看窗外的风景,嘴角的弧度上翘。 这时惊喜又来了。 白粥和咸菜。 于是,他嘴角的弧度慢慢弯下去,眸光也渐渐变暗。 晚上洗过澡后,陶然趴在床上无聊的发呆,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关键还是她有点想法的男人,也只是有点想法而已,没有再多的情感。 套上外套,蹑手蹑脚的溜到三楼,若是被佣人发现了可真不太好,也不知道会添油加醋的跟丹尼尔怎么汇报。 她慢慢靠近林百川的卧室,做做样子轻轻敲了几下门,没人应答。转转手柄,竟然没上锁,难道在等她? 她打开一丝缝隙,没看到人,于是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浴室方向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是在洗澡呢。 她来的也太是时候,然后踮着脚尖走到衣柜前,轻轻的打开衣柜门,真巧,他的外套就在里面,几个口袋摸了摸,还真是失望,什么都没有。 “别找了,没有你想要的。” 陶然听到声音后,整个人都有些僵直,做贼当场被抓,她缓缓转过身。这个男人要死了,竟敢这么诱惑勾引她,明明看到她了,就不能穿好了衣服再出来嘛! 林百川穿着灰色的家居长裤,然后就没了。上半身光着,头发湿漉漉的,发丝还在滴着水珠。 陶然并没有做贼的心虚,而是被眼前的美色迷惑了,一时都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声音也说不出的温柔,“你...知道我要找什么?” “除了烟,你还能看上我什么?”林百川的话颇有些自嘲的意思。 她在心里腹诽,还看上了你的人呀。 他拿着毛巾擦了把头发,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我记得上次跟你说过,以后别抽了。” 她双手抱臂,“我为什要听你的?”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没有回答她,而是慢慢向她逼近,像是大猫科动物在围捕自己的猎物,目标已经被困在死角,他逗弄的兴趣越来越浓。 陶然随着他高大身影的逼近,心跳开始不自觉的加快,他进一步,她就向后挪一步,直到无路可退,她被他围困在手臂和墙壁之间,她紧紧贴着墙壁,就连脚尖都点起来了。 “这是我家。”她声音弱弱的。 他低下头靠近她的耳边,“我没说不是。” 太撩人了,陶然差点就要缴械投降,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适时的矜持,反抗和挣扎还是必要的。“我要喊人了,保镖就住二楼。” “随你。” 真是软硬不吃,她怎么可能去喊人呢,只是吓唬吓唬他一下而已。 她双手贴在墙壁上,扑闪着眼睛盯着他,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不知道是紧张的缘故,还是美色难挡的原因。 “放开我,我要回去休息了。” “我这房间,好进,可是不好出。” 她刚想再狡辩点什么,他也没有了耐心,直接覆上她诱人的红唇,他想温柔来着,可是偏偏却着了急,舌头直接顶开她的牙关而后长驱直入,她的口腔瞬间被他侵占。 他一条腿挤进她的双腿间,膝盖弯曲抵在墙上,她可以骑在他的那条大腿上与他亲吻,挺不错的,还不累。 就在两个人的气息都开始慢慢加重,差点擦枪走火时,被恼人的手机铃声给饶了。 第五章 手机就放在一臂之遥的床头柜上,林百川的唇离开她的胸前,伸手拿过手机,她很不满,呼吸有些急促的埋怨道,“谁的电话,非要现在接?” “别出声。” 他接通了电话,一个清晰温柔的女音传来,“百川,现在在哪?” “纽约出差,熙媛,怎么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也没什么要紧的,你回来再说吧。” 陶然听到熙媛两个字时,脸色都开始发白,就好像被捉奸在床一样,她狠狠咬着下嘴唇。他正在柔声细语的跟他女朋友煲电话粥,可她像个十足的□□一样挂在他的腿上,屈辱感迅速袭来。 她突然不受控制的大喊一句,“放我下来!” 这一声吼,把林百川也吓了一跳,电话那边的冯熙媛本来准备挂电话的,没想到会有歇斯底里的女人叫喊声传来,“百川,有人在你边上?谁呀?” 林百川腾出另一只手捂住陶然的嘴巴,他不知道她还会乱说些什么,陶然开始张牙舞爪的拍打他,他的上半身向后撤了撤,别过脸去,“一个神经病!” 那边也识趣的没再多问,“那我挂了,你忙吧。” 林百川挂上电话后,才回过头看陶然,哪知她眼眶发红,里面蓄满了晶莹的泪水,看得出她极力隐忍,不让自己哭出来。 有那么一瞬,他的心莫名的慌起来,他松开手,刚要开口解释,被她打断了,“放我下来吧。”话语里没有丝毫的温度。 她不再挣扎,没有再歇斯底里,平静的令他有些不适。他缓缓松开了她,刚刚所有的暧昧也早不知所踪。 她弯下腰将散落在地板上的衣服捡起,一件件优雅的穿上,又把有些凌乱的头发用手拢了拢,重新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 她离开了房间,迈着优雅自信的脚步,脊背笔直,透着一股子傲气,可是却说不出的令人有些心疼。她还把门带上了,轻轻的,就像她刚才偷偷溜进来时那样。 陶然离开了三楼,眼泪一直也没掉下来。她本就容易失眠,今晚大概也睡不好了,直接来到二楼的琴房。现在这一刻她挺感谢老沈他媳妇的,小时候逼着她学了那么多乐器,而今成了她调节心情的良药。 犹豫着要拉小提琴还是弹钢琴,最终还是坐在了钢琴前。她弹了一首《天空之城》,伴随着淡淡哀伤的音乐,她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一片荒原之上。 她一共弹了六遍。 琴声停下来,她的思绪还是没有回来。坐在钢琴前,又发了好久的呆。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她才回神。低头盯着黑白的琴键,感觉自己又病了。把手伸进口袋,掏出手机,给她的心里医生简打了个电话。 “jean,我感觉我又回到了几年前的状态,我刚刚弹了六遍天空之城。不是,我没想起他,今晚受了点刺激。一个我刚刚有点好感的男人,对,住在我家里。我一直以为他和别的男人是不同的。” 她的另一只手没有节奏的乱按着琴键,看上去有些烦躁,“jean,为何男人见到我后,第一想法就是想和我上床?今晚的男人也是,一边骂我是神经病,但一边还想着跟我做那事。我现在挺恨我这张脸和我的身材,无比厌恶。” “jean,我再也遇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把我捧在手心里去疼的男人,我遇不到了。可他再也不是我的。jean,我现在又想他了。可我知道谁都不会再是他。” “我知道,没事,恩,我会做个乖女孩。” 挂上电话,她趴在钢琴上,琴声乱了一室。手机也从钢琴上滑落下来掉在了地板上。 林百川握着琴房的门把手,原本是想要跟她说句歉意的话,哪知道听了四五遍钢琴曲,还听到一些...... 又看了眼那个趴在琴键上隐忍着小声啜泣的女孩,他把琴房的门又轻轻关上了。 翌日。 陶然醒来已是下午,起床后来到一楼客厅,芳芳告诉她,林先生一早就回国去了。听完后,她的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大概是急着赶回去跟那个叫什么熙媛的女人解释吧。 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过茶几上的报纸,还像往常一样,浏览着财经新闻。只是林百川的突然离去,对她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影响,她烦躁的把正在看的那页报纸翻过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则她不怎么想看到的新闻。 兆隆集团昨天在纽交所挂牌交易,兆隆集团的总裁和他的太太出现在了新闻图片里。 她顺手把报纸扔进垃圾桶里,对着芳芳说道,“以后家里不许再出现这家报社的报纸。” “知道了,小姐。” 纽约某酒店总统套房里。 陆聿辰临窗而站,最繁华的城市却也一样是有孤独的。邢振站在不远处,默默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连话都不敢说。 冷不丁陆聿辰问了句,“你定了什么时候的机票?” “今天晚上。” “改签到明天下午,我明天上午去趟公墓。” “好,我去安排。” 陆聿辰转身看着邢振,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你说她会不会看到报纸?” 邢振的喘息有点急促,他现在有点摸不透老板的意思,从他的语气里可是听不出分毫的喜怒,“陆总,都是我的失职,我不该让这样的新闻图片出现在报纸上。” 又是沉默,良久他再度开口,“你出去吧。” 邢振终于松了口气,应了一声后赶紧退了房间,只要是遇到和陶然有关的事,他就开始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留神惹怒了老板。 林百川再次见到陶然是在两周后。 那天他从后门进了别墅后,佣人芳芳告诉他,小姐在前院的草坪上拉小提琴。 他没有去前院打扰,直接来到二楼的露台,这里比三楼的露台看的更真切一些,仿佛她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 悠扬又略带哀愁的琴音传来,还是那首《天空之城》。她陶醉在自己的音乐里,闭着眼睛,随着小提琴的节奏,赤脚在草坪上翩翩起舞,舞姿说不上优美,却也是动人的。 散落在绿色草坪上的白色高跟鞋,还有她红色的长裙,墨黑如丝的及腰长发,别有韵味的活色生香图,微风拂过来,吹乱了的还有人心。 一曲终于完毕,她听到了一阵掌声,随着声音看去,林百川倾着上半身趴在露台上,两只手掌还在交握成鼓掌的姿势,缱倦慵懒。 陶然没想到他还敢再来,胆子还真不小。她把琴弓咬在嘴里,腾出一只手朝他勾勾手指头。 第六章 他自然是要下去的,还顺手带上了一份大礼。 几分钟后他来到前院,身后跟着陶然的几个保镖,那些保镖手里正抬着她的钢琴。她一直觉得家里有保镖是件多余的事,可现在看来,他们还是有用武之地的,比如,抬钢琴。 她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上,拿着琴弓毫无节奏的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拍打,“要与我一起演奏?” “不是都看见了吗?” 林百川调好了琴凳的高度,试了几个琴音,坐在黑色的三角钢琴前,所有的记忆扑面而来,不停在他脑海里放映。他看向她,“还是刚刚那首曲子吧。” 她点点头。钢琴与小提琴共同演绎这首曲子,对她,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记忆仿佛有些模糊。 他俩的这场音乐盛宴里,本以为只有他们自己既是表演者又是观众,可是隔壁的摄影家却用相机记录了这唯美的画面。 结束后,她很难得赏了他一句算是赞美之词,“还不错嘛,你也喜欢这首曲子?” 他站起身,“十年前就喜欢。” 她饶有兴趣的问道,“十年前你多大?” “二十二。” 恩,那时还挺年轻的,小鲜肉一枚,她心情很好的来了句,“那年我十六岁。” 他莫名的说着,“我知道。” 陶然也没在意,大概是丹尼尔跟他说过她今年二十六岁,减去十年,可不就是十六岁。她收起小提琴,“那年我第一次和我的偶像同台演出,激动的不行,演奏的就是这首曲子。 他没说话,替她拿过小提琴转身走向别墅。她斜了他一眼,真是没教养的家伙,总是无视别人的感受。 陶然刚来到别墅的客厅,就接到了一个来自京城的电话,她的极品男闺蜜,“今儿怎么有空想起我的?”她到厨房找了一盒酸奶,将吸管□□去,嘶拉嘶拉的喝起来。 “为什么每次打电话给你,你都在喝酸奶?”电话那端抱怨。 她的话里夹杂着笑意,“我还想问你呢,你为什么老是专挑我喝酸奶的时间打过来。” “我这段时间很忙,没空过去看你了。” 陶然躺在沙发上,悠哉的喝着酸奶,“正好,我也不想看到你。” “......陶然,你那张嘴很欠撕,你知不知道?” “呵呵,不知道。” 沉默片刻,他言归正传,“想请你帮个忙。” “哟,还客气上了,说。” 电话那边很虔诚的商量语气,“我一个女性朋友,是个画家,也有些才华,准备自立门户开个工作室,入个股,怎么样?” 她突然坐起身,八卦兮兮的问道,“有没有上过床?” “......”她不能好好说话了是吧?他隐忍着,“没。” “等你泡到手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撤股了?” “陶然,我正在跟你说正经事呢!” 她哈哈笑出了声,“季扬,咱俩打小时就床挨着床,你在幼儿园调戏女生的事我至今记忆犹新,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季扬轻咳两声,压低声音,“然然,好好说话。” 陶然知道他边上肯定有人,还是个女人。她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问道,“说吧,要我怎么入股?肯定不是钱的事,你也不会却这么点钱。” “你march咖啡馆隔壁那家门店,我朋友看中了,你提供场地来入股,怎么样?” 陶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呵,男人呀,永远都是最狡猾的那只狐狸,指望他交心,下辈子吧。别说那一家门面,紧挨着的几间商铺可都是他们家的。 当初她开咖啡馆也是他无偿提供的场地,而咖啡馆隔壁那间一直空着,给她做琴房用的。明明是他的商铺,他竟然扯谎。 估计是怕美女跟他要房子,他肯定不会给的呀,寸土寸金的不说,那可是家里传下来的。可若是美女知道了房子是他的,万一来个狮子大开口,问他要房子,他要是不给吧,美女还没泡上手呢,窝囊呀。 陶然也是爽快,“租金照样付给我,按每年10%递增,一会就把租金转账给我,我还要20%的工作室股份。收到钱之后我就让人去把里面的东西搬走,否则,免谈。” 他声音很低,压抑着语气,“好,那你明天就让人收拾一下。”如果陶然现在就在他跟前,他保不齐一个失手就能将她给掐死。 晚饭的时候,餐厅还是一如平常那般安静,只有细细的咀嚼声,林百川在专心用餐也没看她,忽然停下手里的筷子,“过两天随我一起回去吧。” “回哪?” 他扫了她一眼,“心里都有答案了,还问?” 她浅笑,“这么笃定我会跟你走?” 他抬起头认真的看向她,“跟着我,会是你最好的选择。” 突然间,明媚肆意的笑声在餐厅回荡,“你真有意思。” “陶然,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陶然吃着她最爱的虾饺,扑闪着眼睛盯着他,神情有些玩味,“任何东西?包括爱情?” 他眼底藏着复杂的情绪,声线略有低沉,“我说过,任何东西。” 有些犹豫不定,她本就不讨厌他,到了这个年纪,她总要找个托付终身的男人,而她固执等了六年的男人再也不会属于她。她不能再继续活在痛苦的过去出不来,jean也说了,她需要找个人把她带到光明里来。 她问,“冯熙媛是你什么人?” “前女友。” “你们联系的还挺频繁的,怎么,旧情难忘?” 他知道陶然还在为那晚的事耿耿于怀,“她父亲正好那天下午脑梗在医院抢救,我给她安排了医生,她的那个电话我以为是有什么变故。” 她抽了一张湿纸巾擦擦手,没再说话,这个借口能原谅吗? 她吃的差不多了,起身离开,走到他身边时驻足,“后天吧,我明天还有点事情有办。” 他还是有一点意外的,没想到她竟会爽快答应,“好。”她刚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臂,“那晚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我接受你的解释了。”没有什么表情的就离开了。看着她有些纤弱的背影,他知道她虽然接受了,可是她没有原谅他。 第二日清早,林百川下楼时,她正坐在客厅看报纸,他在她不远处坐下来,“你在这边的那些工作不用安排一下?” 她没有抬头,“不用,我在资产管理公司的工作本就是顾问性质的,其他的投资都有丹尼尔替我打理,有事的话我视频会议安排即可。” 林百川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聊着,“听说你最喜欢投资的就是医院?” 她又翻了一页报纸,将其折好开始认真开起来,“对呀,不仅是这边,国内的好多城市都有我投资的医院,所以便宜你了,以后等你老了看病都不用花钱的。”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颤,等他老了,她还在他身边,所以看病免费。他十指交握毫无节奏的敲打着膝盖,忽的提醒她,“你没有行李要带回去的?” “你不是说了,我想要的任何东西你都给我么,我吃的不多,对穿的也不讲究,好养活的很,你家里的东西足够我用的,还带什么行李?”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陶然,她那么挑剔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随便将就呢,或许早就噙着不合适就退回来的心思,所以空身一人过去。 她放下报纸,“下午陪我去个地方吧。” “没问题。” 直到下午来到目的地,他自嘲,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第七章 陶然在墓碑前蹲下身来,用外罩衬衫的袖子擦擦墓碑上的照片,“何叔叔,我要回去了,那里变化挺大的,我想回去看看,以后我会经常过来看你,可不准你生我的气。我听话了,听你的话了,从现在开始。” 她指了指林百川,“何叔叔,他叫林百川,会照顾我一辈子的人,你放心好了。” 林百川把鲜花放到墓碑前,一直都不敢问她是怎么一回事,他指指她脚边的另一束鲜花,“好像有人刚来过。” “恩,这里好心人多。” 离开墓地后,她让司机先回了。她和林百川散步往回走着,谁也没说话,就这样安静的穿过一条条街道。 或许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她缓缓道来,“何叔叔暗恋我小姑,我小姑结婚后,他一直未娶。我二十岁的时候他被车撞死了,他推开了我,其实该死的那个人该是我,可我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我得努力去幸福,这是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我答应他的。我从来都不是个信守承诺的好孩子,上初中那会儿,我是学校的反面教材,每周校会上都要检讨,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保证好好学习,不再打架,不再早恋。到后来教导主任见了我都要绕道而行。因为我屡教不改呀。” 正好到了纽约的某个公园,她蹲下身来,捡起草丛边的一片落叶,用衬衫擦了擦,把它放在鼻尖闻闻,“这是绿色的叶子,对吧?” 林百川有点跟不上她如此跳跃的思维,前两分钟还在怀念何叔叔,后来又扯到学生时代的不良学生,还想着她接下来要说什么,结果她捡起一片落叶,问他是什么颜色。 尽管有些无厘头,他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她,“是绿色的。” “这是夏天,枝繁叶茂的时候,但它却落下来了。我和它很像,处在生命最美好的年华,本该摇曳生姿,可却了无生机。” 他忽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像在自言自语,“你跟它不一样的。” 她把那片树叶放进衬衫的口袋,沿着小路继续往前,明明眼前是很美的景,落在她眼里却是一片虚无,“知道我们初中教导主任是谁吗?” 他回,“何叔叔。” 她迈出的步子微微一滞,又从容坚定的落下,看着远处的葱郁,视线都有些模糊,“所以,这个世上我唯一不能辜负的人就是他。” 他揽过她的肩膀,轻轻将她带进怀里,“以后每个节日我都会陪你回来看何叔叔。” 她沉默不语。 “我订了晚上的机票。” 她抬起头,眼里都是不解,“不是说明天回的吗?” “我们明天去领证。” 她两眼发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现在在跟我求婚?” “可以这么理解。” 她已经平复好惊诧的心里,眉毛一挑,“没有鲜花,没有钻戒,没有房产证,你觉得我会答应?” 在她猝不及防之时,他低头吻上了她,轻轻浅浅的,温柔的不可思议。她也被蛊惑了,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配合他的高度。纽约的街心公园人来人往,这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的嘴唇都麻木了,他才放开她,彼此的气息都有些加重,她环看四周的景致,不忘揶揄,“街头拥吻还挺有经验的嘛,找了这么个唯美的地方。” 他看着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偶尔投来好奇目光的人们,用着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陶然,三十二年来,对女人我只有两次失控,第一次是那天晚上,还有就是刚刚。所以,别再给自己添堵了,行吗?” 陶然推了他一把,冷嗤一声,“自以为是,谁吃醋了呀!” 他笑,“我有说你吃醋吗?” 她没睬他,迈着轻盈的步子往前走,双手放在背后,向他勾着手指,他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几张。 忽的她转过身,“林百川,你这样求婚是不是显得太穷酸了?” “你早上吃的粥,我煮的,第一次煮饭,以后会做的更好。” 他不是比她起的还要晚? 瞧出她的质疑,“我煮好粥,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原来如此,好吧,“林百川,我愿意嫁给你。”她就这样把自己给嫁了,彼此间没有一点了解,没有感情基础,甚至连虚情假意的求婚誓词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就嫁了。 在她需要被救赎之时,丹尼尔给她安排了一个意外惊喜,对于林百川这个意外惊喜她还算满意,于是,就这样吧,至少丹尼尔不会害她。至于林百川为何要这样急匆匆的结婚,大概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有时候命运很奇怪,许多人打了她好多年的主意,殷勤献个不停,可她从来都不会冲动,就算在她痛不欲生急需另一个男人来带她走出迷途时,她也没有失去过理智。可是林百川只是一句‘过两天随我一起回去吧。’ 她承认那一刻她心动了,随他、一起、回去,每个词对她都有着致命的诱惑。林百川这个看似温和却是骨子里都强势的男人,他淡淡的一句话都令她无法拒绝。 她不得不承认,他很懂她。她什么都不缺,丹尼尔几乎把珍奇异宝都捧在了她跟前,再昂贵的钻石都无法打动她。可林百川做到了,一碗粥。 她就这样回去了,那么匆忙,都还没来得及跟丹尼尔好好道别,不过他也不见得就稀罕见到她,这会也不知窝在哪个温柔乡里。 飞机起飞前,她给季扬发了一条信息,【扬扬,我明天早上就到京。把我入股工作室的合同拟好,我回去签字。】 季扬回她,【陶然,你想钱想疯了是不是?就那么屁大点的工作室,还不知道效益怎么样,你就惦记着睡不着觉了?】 【还被真被你猜中,一想到我入股又没签什么协议,我昨晚就彻夜失眠了。钱虽不多,可谁会跟钱过不去,对不对?】 然后她再也没接到季扬的回复,估计他能把手机给摔了。她又发了一条,【明晚找你吃饭,我要吃大餐。】发完后就直接关机。 林百川微微侧头,“还有事情没处理好?” 她收起手机,“不是,跟朋友约了明晚吃饭。林百川,若是异性朋友,他长得还很不错,你会不会吃醋的?” 他对她的问题充耳不闻,向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她也觉得这个问题无趣,可还是问了。将脸别向窗外,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在那个城市,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呢?她逃离了六年,还是回去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等她再次睁看眼时,已经落到了这座城市,内心的惶恐又汹涌而至,还有血迹斑斑又面目全非的画面开始在脑海里闪现。 她躲避的不是这座城,其实是她心里挥之不去的那个心魔,手脚都开始冰冷,在这六月下旬的酷暑天里,她被冻得发抖。 林百川感觉到了她的异常,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我知道这里有你很多不堪的回忆,你只有敢去面对了,你的病才能好。” 陶然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都知道?” 他点点头,“丹尼尔什么都和我说了,我前天也去了jean的诊所,有跟她沟通过,以后有心里有什么事及时跟我好不好?” 她一直盯着他,她可以信任他吗?可以再度毫无保留的去相信一个男人吗? 飞机上的乘客都已经下去的差不多了,杰森和东在不远处等着他们,林百川摸摸她的发顶,语气里似带着一丝温柔,“现在没事了,跟我走吧。” 汽车一路前行,道路两边的景色是她陌生却又熟悉的,她的左手一直被林百川攥在手心里,或许有些紧张,她的手心开始冒汗,渐渐的有一些湿濡的感觉,粘粘的,挺不舒服。 她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我没事了。”这是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她第一虔诚的跟他致谢。 可他还没有松开的迹象,一直闭目养神,脸上有点疲倦之色,大概是在飞机上没有休息好。她也不再说话,任由他牵着。 这是她跟第三个男人像这样长时间的十指相扣。她侧脸仔细的看着身旁的男人,有着一张刚毅俊朗的脸,不管从哪一方面看他都太过优秀,让此时的她不禁开始后怕退缩。 她声音轻柔至极,发出来时,她自己都觉得柔软的不像话,“林百川,我不想去民政局了。”她想反悔了,跟林百川结婚就像坐在赌桌前跟一帮赌徒豪赌,她把这辈子的幸福压了上去,这个赌注未免过大,她输不起的。 他眼睛微微睁开,声音一贯的平淡,“如果真不想去的话,我就让工作人员上门来服务,这样行吗?” 再平常不过的话,可是透露着她无法拒绝的霸道。反正是已经由不得她了,就像赌局已经开始,她翻了自己的底牌后,发觉情况不是太妙,她想撤,可是谁会让她走呢。 她似笑非笑的看他,“林百川,结婚后就不要再跟以前的那女人有牵扯,你做得到吗?” 第八章 她似笑非笑地看他,“林百川,结婚后就不要再跟以前的女人有牵扯,你做得到吗?” 他一字一顿,“所有的尴尬我都不会让你再经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有什么不满的吗?她又问,“我们这么匆忙的结婚,你父母那边你到时怎么交代?” 他垂下眼皮,略有思考,转而迎上她探究的视线,“我做事向来都有分寸,他们信得过我。” 她呵了一声,有些自嘲,“准备在你父母那里消费你以前的信誉?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你娶了个神经病回家,会不会跟你断绝关系的?” 他板起脸,闷闷的不悦,“陶然,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在你嘴里听到神经病三个字。” 她反讥,“就只准你骂我神经病?” 他无言以对,她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这个仇,她会不会记恨上一辈子的?还真是不好说。 车子很快驶到了一处公寓大楼前,下车后看了看四处的建筑物,她不禁有些欣喜,离她的那家咖啡馆还挺近,走路估摸着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他住三十二楼,玄关处她甩掉脚上的鞋子,看了眼摆放的那双不知是什么颜色的女士拖鞋,直接赤脚走了进去。 这装修风格还真是简约,不过看上去挺有品味的,就凑合着吧。她直接去了卧室,得看看以后睡觉的地方长的什么样。 卧室倒是不小,应该是两间打通的,原本的落地窗在装修时改成了飘窗。窗台中间摆放了一张别致的原木矮桌,木桌上有本书,书角有些破旧,看来有些年代了。木桌边上散落了几个抱枕,还有一把小提琴。 林百川手里拿着一双拖鞋走进来,言语里有几分责备,“赤脚也不嫌冷。” 她已经坐在了窗台上,双腿耷拉下来,不停的摆动着,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这里是冯熙媛住过的吧,她也喜欢小提琴?” 林百川把她的腿提起来,将拖鞋套在她脚上,两手撑在她身侧,“这房子我也是第一次过来。” 骗鬼呢吧。 “房子是我妈亲自给我设计装修的,落地窗改成现在这样也是她的主意,她说将来的媳妇一定最爱这个地方。”他又把那把小提琴拿过来,“看看这是谁的?” 陶然拿过来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她前天在纽约拉的那把小提琴么,她一脸的诧异,“你什么时候偷过来的?” 他无视她的问题,拍拍她的头,“洗澡换件衣服,我们还要赶去民政局。” 到了浴室她才发现,纽约那个家里的一切大概都被林百川搬空了,就连她的牙膏发刷他都让人收拾了过来。 换上了一条短裙,精心的化了妆,照了照镜子还不错,美艳娇娆,她这才去客厅找林百川,“可以出发了。” 林百川抬头看她时,眼神怔了好几秒,喉结轻滚,“我们不是去比美。” “我得让今天去领证的那些男人羡慕嫉妒恨你。”她对他扬了扬下巴,“傻了?快点走吧。” 领证还真是这么简单的事,填个单子,拍证件照,然后付钱拿证,整个过程也就半个多小时。从民政局出来后,她还有些晃神,就这么结了?回头又看了眼民政局,她与之前所有的缘分就此别过了。 林百川让她先上车等他,说要去买瓶饮料。 她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无名指,这真叫结婚?虽说她不爱这些东西,可它毕竟是个祝福,祝福美好婚姻的开始。林百川也真吝啬,连这点小小的祝福都不舍得给她,还是说压根就没打算给她? 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传给了哥哥,附带一句,【四哥,我结婚了,祝福我吧。】 她都能想象出看到信息后的哥哥会是怎样的一个反应,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告诉父母,她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早晚都要知道,她就先给哥哥透个底。果不其然,没到两分钟,电话进来了。 “陶然,你他妈长本事了,是吧?”在陶然的印象里,这是哥哥第一次爆粗口。 她不知道该如何平息哥哥的暴怒,只好沉默再沉默。 电话那边再次传来又急又气的骂声,“你哑巴了?” “四哥,对不起。” 哥哥冷笑一声,“呵,你的对不起可真值钱,陶然,你这是作践你自己,你知道吗?” 她矢口否认,“没有。” 良久之后,哥哥又问她,“不回去了,是吗?” 是不回去了,可是她暂时还不能告诉他,免得他直接杀过来找她麻烦。只好撒谎了,“晚上回纽约的航班。我只在这里待一天。” “然然,你把婚姻当儿戏了。你逃了六年,可是结果呢,还是把自己的幸福搭进去了。你爱那个人吗,你就跟他结婚!” 她爱林百川吗?现在还谈不上爱,可是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不远的将来,我一定会爱上我老公。” 哥哥没再搭理她,电话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你在机场等我,我现在就回京。” 她赶紧制止,“不用了。不方便。” “婚都结了,你老公不会连你的家庭情况都不了解吧?” “他没问,我就没说。以后再跟他说吧。” 透过车窗她看到了正在朝这边走来的林百川,她压低说话声音对哥哥说,“先不说了,我老公回来了。”直接挂了电话。 林百川并没有买什么饮料,而是端回来一杯冰淇淋,陶然的第一反应是,这男人还挺体贴有爱的,虽然说手上的那杯冷饮与他的形象格格不入。 她接过冰淇淋,白色奶油上面挂着的一枚小碎钻的戒指,这个男人可真是...不浪漫。她忍着笑,“你就不能把戒指藏得深一点?” 他一本正经的解释,“我怕你真的吃到嘴里,硌着你的牙齿。” 她收到过太多的珠宝钻石,就是钻戒也好几十枚,都是丹尼尔送给她的,只要是个节日,他都会送,说是免得在别人幸福时她失落。其实每次看到丹尼尔送的礼物时,她已经失落了。 眼前的这枚戒指再普通不过,大概是林百川送出去过的最寒酸的礼物,可戒指的意义终究不同,代表着祝福。她伸出两根手指拿出戒指放在嘴里舔舔奶油,递给林百川,“帮你老婆戴上。” 他拿着戒指小心翼翼的套在她纤细柔软的无名指上,戒指并不是量身定做,可比定制的还要合适,这是奶奶留下来的戒指,他交给她了。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女士的。在她跟前晃晃,“结婚礼物,新婚快乐。” 她嘴角漾着笑意,拿到手里看了看,娇嗔着,“焦油量这么低,抽着也没劲。”不过心里还是开心的要命。 他又强调,“但每次也只能抽一支。高兴的日子才能抽。” 她点了点头,这还不好说,以后每天多乐呵乐呵不就结了,所以很爽快的应下来,“好。” 她就这么嫁了,一枚老戒指,一杯五六块钱的冰淇淋,还有一包十几块钱的女士香烟。 林百川的电话又响起,陶然视线扫过去的时候,看见大屏幕上闪烁着冯熙媛三个大字。他迟疑了那么几秒还是接了起来,“恩,今天回来的。好,那晚上见。” 陶然忍不住揶揄,“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赶去会情人了?”她掏出包里的结婚证递到他面前,“顺便带过去给她欣赏下。” 他看了她一眼,“之前就和她约好的事情。”没得到她的任何回应,他收回视线,把结婚证拿起来放进口袋里。 陶然兀自摇了摇头,没劲,刚刚谁义正言辞的说所有的尴尬都不会再让她经历,这才说了不到三个小时,不就急着去见前女友了?所以男人的话,女人一旦认真了,她就会很惨。 她点开手机发了条信息给史上最佳男闺蜜,“季扬,准备迎驾,本宫晚上同你一道用膳。” 电话立马打了过来,压抑不住的兴奋,“死丫头,你没忽悠我吧,真的回来了?” 陶然看了眼林百川,捂住话筒,压低声音,“晚上老地方见。” “要不要我把兄弟几个都吆喝过去?” “不用,我暂时只想见见你。” 也没再跟季扬闲扯,她匆匆收了线,因为老是觉察到林百川过于锋利的眼神扫过她的身上,为□□了,还是收敛点吧。 “没想到你人缘还不错。” 陶然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从他的语气里她听不出这句话到底是恭维还是嘲讽,“还行吧,以前人缘更好,只是淡出江湖好久了。” 林百川不禁笑了一声。 晚上五点钟。 陶然又重新换了一套衣服,看看鞋架上,林百川还真不错,什么类型的鞋子都给她备上了几双,她换了一双板鞋,在镜子跟前转了一圈,青春逼人,这才满意的走出衣帽间。 林百川也准备出门,抬头就看到另类的陶然,一下子没有移开眼,她换了一件简单的t恤,白色的短裤,扎一个马尾,略施粉黛,背着帆布双肩包。 感觉到了林百川灼热的目光,她讽刺起他也是毫不客气,“是不是心里有压力?” 林百川不明所以。 她走到林百川身边,故意甩甩马尾辫,“我看上去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而你呢,像我舅舅。年龄差距要命呀。” 还没等林百川开口,她轻佻的用三根手指捏着他的下巴,“出去玩可以,但是要始终铭记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我可没时间去给你收拾烂摊子。玩的愉快。”而后她翘起脚尖在他嘴角处印了一下。 直到大门关上,他才回过神,刚刚他好像被调戏了。 第九章 杰森和东一直跟在陶然的身后,已经走出公寓好远,杰森忍不住问道,“克莉丝,你不要坐车?” “我要去的地方,走路比坐车要快好多。” “...好吧。” 一家门面看上去不太起眼的麻辣烫店,可生意却出奇的好。“死丫头,这里!” 她看到了坐在窗边位置的季扬,快有半年不见了,他还是那副死德性,碎乱却十分有型的黑发,淡色t恤,若她没猜错,一定是骚包的粉色。 她拿下背包放在一边的椅子上,没有客气寒暄,拿起桌上的水杯就喝了几口,“什么时候到的?” 季扬指指眼前的烟灰缸,“看看这里。” 陶然看了看,至少一包烟,“以后少抽点。” 季扬一个愣神,都怀疑自己幻听了,掏掏自己的耳朵,脸上说不出的戏谑,“你又新添了什么毛病不成?自己都馋烟馋的要死,还来说起我来了。” 他朝桌子跟前凑凑,神秘兮兮的样子,“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丹尼尔把你的烟都没收,还命人一直跟着你不让你抽?哥哥我有烟,免费提供给你。” 陶然白了他一眼,“以前在纽约时也不见你有多大方,偷你根烟抽抽,就像要了你的命似的,现在搁这里倒开始装好人。” 他有些无趣的摸摸鼻子,“那不是为了你好吗。” 她懒得理他,“点菜吧。” 季扬朝着服务员招招手,一脸嬉笑,“美女妹妹,可以涮菜了,辛苦啦。” 陶然从包里拿出那包林百川送她的女士香烟,小心翼翼的拆开来,准备开心一下。 季扬一脸的疑惑,“这又走的什么路线?” 陶然一脸得意,开始炫耀,“我老公买给我的。” “陶然,你再说一遍。” 没有注意到季扬的脸色,陶然取出一根,“我老公买给我的。”她又竖起自己的无名指举到他眼前晃晃,“看到没,我结婚了。今天刚扯的证。” 季扬脸上的表情都凝结了,好半晌他才牵强的笑了笑,举起酒杯,“以后终于不用赖着我了,来,干一个。”他举起一大杯啤酒就灌了下去,此时要是有一杯烈酒就好了。 “季扬,你就是高兴也得顾及着我的感受吧,看来我真是招人嫌,你看你现在终于露出那副小人嘴脸了吧。” 季扬好不容易露出笑意,“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有多烦人,现在终于嫁出去了,我真同情你老公。”他又问,“叔叔阿姨知道你结婚了吗?” 她摇摇头,“暂时还要瞒着他们。” 季扬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那就是说现在只有他知道她结婚了,他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呢。麻辣烫端上来了,季扬习惯性的给她夹菜,他自己一点胃口都没了。 陶然吃的稀里哗啦,多少年没吃过这么正宗的麻辣烫了,简直要想念死了,“听说你浪子回头去你哥的公司帮忙了?还挂了一个什么项目经理的头衔,马上准备竞标,真假的?” 季扬又给她加了一个牛丸,“宋大嘴说的?” 陶然吹吹舌头,可真是辣,赶紧喝了口水,“别宋大嘴宋大嘴的,你要是敢当面这么喊他,他还不得撕了你。” 季扬冷嗤一声,又喝起酒来。 吃过饭也才不到八点,走出小店,季扬侧脸问她,“带你飙车去?” “你喝酒了。” “不喝酒也不敢飙!”最后他叹口气,“带你吹吹风吧。” 季扬立在跑车前,陶然坐在引擎盖上摸了又摸,“季扬,要是我能开车,我一定买它三百六十六辆,每天换着开。” 直到跑车已经消失在视线里,杰森和东才反应过来,陶然坐车离开了,把他们来晾在了陌生城市的街头。杰森忍不住骂了一句,又问东,“怎么办?” 东盯着跑车消失的方向,“在这里,你就别指望她能在纽约时那么听话。开启追踪器。” 杰森一脸懊恼,“可她的手表今晚没戴。” “脚链里也有。” “哇哦,东,你太棒了。”杰森一脸的惊喜。 东又看了眼前方路上的车流,拥堵的不行,“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怕是闲不住了。” 杰森很是兴奋,“我今天看了下林的车库,里边的车还真是没让我失望,以后可以换着开。” 东看了一眼杰森,淡淡的口气,“走吧。” 跑车里,陶然吹着夜风,心情舒畅的不行,青春激扬的日子又回来了,她还没老,真好。“扬扬,你在这路上开跑车,不觉得很憋屈?” 季扬的一只手搭在车外,斜了她一眼,“陶然,别喊我扬扬。” 陶然别过头去,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趴在车门上尽情的享受这些乌烟瘴气,熟悉的味道。等红灯的时候,隔壁车道上一辆越野车的后车窗降下来,一个年轻男人对着她吹了几声口哨。 陶然有些慵懒的抬起头,迎上的就是一双勾人的桃花眼,这个男人还真有几分姿色,陶然冲他抛了个媚眼,又勾勾手指头。 男人离她也只有一臂之遥的距离,见美女有反应,他转身回车里找了一支钢笔递给她,而后又伸出自己的左手掌。 对于这样的搭讪方式陶然很是熟悉,她微微起身,拿过那个男人的一只手,很熟练的写了十一个数字。 季扬感到车里异常的安静,转头就看到陶然半起身正在一个男人手上写字,他今晚的隐忍已经到了极限,直行的绿灯亮了,他一把将陶然拽下来,“坐好了。” 还没等陶然把钢笔还给那个男人,季扬一脚油门踩下来,敞篷跑车就飞一般的驶过路口。然后桃花眼男人凌乱了,他自己可以丢,可是那支钢笔若是丢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 桃花眼男人坐回车里先是看了眼手机号码,号码还不错么,六连号。这个女孩真是不省心呀,坐在另一个男人的车上,竟然都经不起他的一个眼神,他亲了亲自己手心里的号码。 而坐在他身边的陆聿辰终于开腔了,“钢笔还给我。蒋云兆,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再擅自拿我钢笔,你该知道的。” 蒋云兆摸摸鼻子,心里有点发虚,“不就是一支破钢笔嘛,大不了我买个十支八支送给你。” 陆聿辰猛地睁开眼,从椅背上坐直身体,紧盯着蒋云兆有些不自在的神情,聪明如他,已经猜测到发生了什么,“钢笔呢?” “当成定情信物...送了。”最后他也怂了。 陆聿辰压低声音,“蒋云兆,要是你不把那支钢笔给我找回来,以后我们这兄弟也不用做了。” 他又对司机说道,“前面停车。” 蒋云兆心里直嘀咕,至于嘛,连兄弟都不做了。他知道平时陆聿辰挺宝贝这支钢笔的,随身携带,可是哪想到会看的如此之重。结果没到一分钟,他就在路边被丢了下来... 季扬一路上都在生着闷气,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她还是死性不改,这么贪玩,“又把谁的手机号码给出去了?” 陶然脱口而出,“你的。” “陶然,你...”他被气的说不出话。 “给你个好好整他的机会,不是挺好的么。”其实她给的并不是季扬的手机号码,当时明明是要写上季扬的手机号,可不知缘何,她没经过大脑思考,写出来的就是那个人的号码,她一定是疯了。 一路上有太多的口哨声,季扬有些受不了,直接把车篷升了起来,陶然不满,“我要吹风,我要看风景,还有你一身的酒气,熏死我了。” 季扬没有搭理她,把陶然送回到楼下他掉过车头就走,拿起手机拨了宋大嘴的电话,“出来开两圈?” “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别废话,来不来?” “当然去,为什么不去!一个小时后老地方见。” 季扬把手机直接丢到副驾驶,加大油门开了出去。 陶然看着季扬离开后,她转身向公寓里走去,想起手里的钢笔,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心头微颤,多年前她也买过同一个牌子的钢笔,送给了一个男人,也伤到了她最爱的男人。 她打开背包直接把钢笔塞了进去,做了个深呼吸,继续往里走。也不知道林百川回没回来,或许是干柴烈火也不一定。 第十章 陶然进了公寓后,杰森和东也到了楼下,东一双墨黑冷淡的眸子盯着杰森,“克莉丝和季扬都说了些什么?” 杰森取下耳麦,脸色轻松,“有人搭讪克莉丝,季扬那小子吃醋了,飙车去了。季扬的身份是不是可以排除了?” 东若有所思,“再等等吧,也或许是他藏得太深呢,丹尼尔刚刚发来的消息,说是有故人会接近克莉丝。” 杰森的眼里有的寒气一闪即逝,“警方的卧底?香港的还是大陆的?” 东摇摇头,“暂不确定。丹尼尔最新指令,盯紧克莉丝,争取尽早接近江迎东。” 陶然推开家门时,很意外的,林百川竟然回来了,正在看新闻。她在他身边坐下来,随手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忍不住调侃他,“哟,这么早就回了,没有跟心上人你侬我侬?” 林百川把电视声音调小,盯着她肆意的笑颜,“陶然,以后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她想也没想,“不能。许你跟前任约会,就不许我有自己的说话调调?” “我是跟她谈事情,不是约会。” 她一副心中了然的样子,突然嬉皮笑脸起来,“那谈的结果呢,有没有谈到床上去?一定谈的很满意吧。” 林百川的脸色突然阴沉起来。 她也不怕,还朝他跟前凑了凑,摇摇他的手臂,“跟我说说她呗,本人是不是很漂亮,说话也一定柔声细语,对不对?那她的叫喊声呢,大不大,悦不悦耳?” 他带着寒意的眸光一直盯着她,几乎是从胸腔里发出的声音,“你该学会尊重别人。” 她收敛起脸上的原本就不真的笑意,拿起自己的背包起身往卧室那边走,忽的顿下脚步,“林百川,刚刚你那句话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还在怨他那个晚上的事,今晚又加了一条,会前女友,他担的罪名是越来越多。她就是只刺猬,你若惹她不高兴了,她就会缩起来,拼了命的扎你。 林百川在外面的浴室洗过澡又在露台抽了根烟才进卧室,她穿着浴袍正坐在窗台上看书,认真安静的模样也是令人赏心悦目。 他走过去的时候她都没发觉,一直沉浸在书里。看到她头发干干的,他不由皱眉,早上洗澡时,就发现她没洗头发,“怎么不洗头发?” 陶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稳稳呼吸,抬起眼皮,“头发太长了,我不会洗。也没洗过头发。” 他的眉皱的更深,自己没洗过头发?也算是奇闻了,“以前谁给你洗?” “佣人,还有很多人。” 他握着她轻盈的腰一把将她从窗台上抱下来,双手托住她的屁股向浴室走去。“以后我给你洗。” 她条件反射般抱住他的脖子,真怕他故意松手。卧室柔和的橘黄灯光映衬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暗影下的五官更显深邃,她将脸缓缓埋在他的脖子里,轻声说着,“对不起。” 他落下的脚步微微一滞,他只是把她的身体往上拖了拖,没有再说话。 浴室没有洗头床,她只好委屈躺在没有水的浴缸里。他找来一个小凳子又拿过一个盆,蹲在浴缸边上给她洗头发,每个动作都很轻柔。 她有些无聊,跟他聊天,“你以前也帮冯熙媛洗过头发?”语气没那么重,可是明显带刺。 他都怀疑刚刚在卧室里那个带着几分柔软跟他致歉的女孩,是不是他一厢情愿臆想出来的,“给叮叮洗过澡。” “叮叮是谁?”难道是前前女友? “我妈妈养的一只狗。” “......林百川,以后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不能。许你阴阳怪气,就不许我有自己的说话调调?” 陶然突然绷不住笑了出来,竟然学她说话,太不像话了。 头发洗好了,她也睡着了,林百川给她洗头发时她莫名的安心,困意也随之袭来。 林百川把她的头发擦干,又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到床上,给她换了件干的睡衣。看来是真的困了,整个过程都没醒,睡得很香,就连被小小的吃了些豆腐都没反抗。 翌日。 还不到六点林百川就起床了,好多天都没务正业,公司很多事等着他处理,给她留了个字条,又打了个电话给保姆,这才赶去公司。 中远集团三十六楼总裁办公室。林百川处理了这段日子里堆积下来的邮件,一个小时过去,他揉揉自己的颈椎。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滑至八点三刻。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进。” 孙秘书开门的瞬间愣了下,林百川两手抄兜临窗而站,严肃的脸上竟有了一丝笑容。他今天穿一件酒红的衬衫,没有系领带,领口的纽扣开了几粒,随意的恰到好处,说不出的慵懒自若。 “林总,这是需要您签字的文件。”孙薇迅速调整好刚刚微诧的心里,静静的看着林百川。 “交给李文涛处理吧。”林百川顿了下,“东城那个项目的投标情况怎么样?” “投标的截止日期是下周三,目前为止一共有二十六家企业来竞标,其中有五家大的建筑集团,本来不具备竞争优势的袁氏企业与兆隆集团组成了联合体进行投标。” 林百川听完孙秘书的汇报后,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揉揉眉心,仍不忘问,“浩扬呢?” “浩扬集团还没有送来标书。”孙薇不知他为何会特别关注浩扬集团,且不止一次提过。 林百川点点头,“辛苦了。” 而此时的兆隆集团。 蒋云兆一脸垂败的坐在沙发上,听候陆聿辰的发落,钢笔怕是一时找不到了,那辆跑车是刚提的,还没上牌...他查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陆聿辰的话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这事,你准备怎么办?” 蒋云兆心里有点发毛,“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那是她送给我的。” 蒋云兆忽的抬起头,她?想了想,应该是陆聿辰的那个已经分手的小女友,当初动静闹的还挺大,可惜他当时在留学,没机会看那姑娘一眼。 他们平日私下聚会时谁都不敢提前过去的事,就怕惹到了陆聿辰,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主动提起,要命的是,他还捅了篓子,把那么重要的信物给弄丢了。最可恶的是,他都不好意思去想昨晚发生后来发生的那件事。 陆聿辰长长舒了一口气,看向蒋云兆,“那女的不是留了号码给你吗?顺着号码去查,就是挖地三尺也给我找出来!” 不提号码的事还好,提了他就五脏六腑都开始疼,别说挖地三尺,就是三十尺也要找到那个可恶的女人! 想想就是憋屈的慌,索性一吐为快,反正在陆聿辰这里丢人也是家常便饭了,“那号码你知道是谁的吗?” “废话,我怎么知道!” 蒋云兆被噎,轻咳两声,“我调戏的那个号码的主人结果是...慕时丰,是他的私人号码,竟然连我都不知道!昨晚我发了好多短信,那头也没动静,我一打电话这才听出是慕时丰的声音。” 所以那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和慕时丰关系还不错,应该说他跟圈子里的每个人都玩得来,不像陆聿辰禁忌多,跟林百川也不对付,看慕时丰也不爽。 陆聿辰听到慕时丰三个字时,握着鼠标的那只手不由紧了一下,这个名字已经好久不曾听到。他尽量漫不经心的口气,“他不是在德国,怎么,回来了?” “快回来了。” 蒋云兆又好奇心大发,“陆哥,你跟慕时丰到底是咋回事?” 陆聿辰像是没听见。 蒋云兆继续厚脸皮,“那你跟林百川呢,你俩真是莫名其妙,只有在生意场上才会热络。私下见面时就跟仇人似的,你是怎么得罪了他呀?” 陆聿辰冷哼一声,他还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得罪了林百川呢。林百川八成是有毛病,每次在私下场合遇到,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真是莫名其妙,神经大概不好吧。 陶然醒来后已经九点多了,她看到了林百川给她留的字条,这个男人的字也如其人,好看。找了双面胶把便签纸贴在了书房的墙面上。 他书架上的书可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她一时来了兴致,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看的书。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有兴趣的书,在书房转悠了一圈,发现靠窗户的那个地方很空,可以合理的利用一下。 她发了条信息给林百川,【可不可以把你的书房腾出一点给我用?我想弄个简易的画室。】 消息回过来,【不可以。】 陶然生气的把手机摔在地板上。没过两分钟,信息又进来了。陶然生了一阵闷气才走过去捡起来,还是林百川发过来的,【建议你把家里的每个房间都参观一下。】 住进来后好像除了卧室和书房,其他房间她还没进去过。 走到书房隔壁的房间,房门都没落锁,她轻轻推开门走进去,还以为自己穿越到纽约去了,这琴房里的布置可是和曼哈顿的一模一样。 她突然跑出琴房进了另一个她没有去过的房间,果不其然,真的是画室,墙上还挂了好多副她以前无聊时画的作品。 现在可以勉强给林百川打个及格了。她满意的走出画室到厨房里找些吃的。饭才吃到一半就接到了季扬的电话。 “起来没?” “在吃饭呢。” “半个小时后我去接你。” 陶然喝了一口果汁,才道,“接我干嘛?” 第十一章 陶然喝了一口果汁,才道,“接我干嘛?” “入股协议,签不签?” “签呀。”咬了一口三明治后,不签不就是二百五大傻子了嘛,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又加了一句,“不用等半个小时了,你现在就过来。” “......” 季扬把她接到了画室那边,画室都已经装修好,招牌都挂上去了,‘梅莉画室’,真是简单又粗暴,就不能取个文雅点的名字。 “我那些乐器呢?” 季扬又指了指画室右边的那家商铺,“在那里面。” 陶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门面装修的还挺有那么点韵味,march琴行。march咖啡馆和march琴行,怎么感觉有点串味了。 陶然歪头看他,“我的商标没有授权给你使用,你说你得赔偿我多少损失!” “我人都是你的了,商标算得了什么。” “去你的!”陶然说着还把手伸进了季扬的t恤里,在他腰上狠狠捏了一把,疼的季扬倒吸一口凉气,“陶然,你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掐,我的腰早晚要折在你手里的!” 陶然的手一直在他后背上比划,嘴上还笑嘻嘻的说着,“你其他地方我看不中!腰伤了正好,省的去祸害小姑娘!” 季扬啪的一下打掉她的那只手,“别随便摸我,梅莉一会就来了!” 陶然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男闺蜜也靠不住,早晚有天会把我给抛弃了,真是没劲,这琴行说不定就是给你那个梅莉弄的,还说的那么好听是送给我的!季扬,你真没良心!” 季扬缓缓神,刚刚陶然在他后背上画了四个字,【有窃听器!】原来她被监听了,原本脱口要跟她说的话,他又一字一字的吞回肚子里,有惊无险,差点就暴露了她的身份。 几秒钟的时间季扬就恢复了常色,倚在汽车门上,未搭理陶然的热嘲冷讽,看着琴行的方向,眼神清澈真诚,自顾自说着。 “我隔了六间隔音琴房出来,还留了一块可以喝茶打发时间的空间给你。几个老师也是费用减半来兼职的,过来学琴的都是热爱音乐,可家里负担不起费用的这些孩子。你现在回来了,就可以亲自教这些孩子们了。” 那时还未大学毕业,她想着等毕业工作了,赚到了属于自己的钱,她一定要开一间琴行还有画室,教那些孩子们学琴画画,期盼着哪天也可以桃李满天下,就像她的老师也一度以她在音乐上的造诣为豪。 可计划总是输给了现实,谁能想到她大学还没毕业,就会离家出走,这些年过去,她再也无颜去面对曾经那么惜才的恩师。 那么多未完成的遗憾,也以为自己在再也没有那股勇气与冲动继续做下去,可是季扬替她做了,还做的那么好。这个从小就被她欺负的幼儿园同学,这些年都如影随形,她是何等幸运,虽然他也很渣。 “季扬,谢谢你,你最懂我。” “别谢我,我也没那么好,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从良一下,慈悲心大发做回好事。指不定哪天我又变成了恶人。” “你不会。”她转身向画室走去。 画室里面的装修倒是挺讲究,是她喜欢的风格,“看来你预谋已久,把画室装成这样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完工的。以前你追女孩也没花这样的心思,说说吧,到底是哪家好姑娘,值得你这么大手笔?” “马上就到。” 其实这个画室是他早就装修好,是给陶然用的,可他没说。现在看来给谁用着都一样,只要梦想完成即可。 没过一会儿,一个漂亮时尚的高挑女孩匆匆忙忙进来了,“嗨,季扬,我是不是来晚了?” 看到陶然时她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梅莉,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 梅莉,美丽? 陶然跟她握了握手,打趣道,“你好,我是漂亮,你也很美。” 梅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名字被消遣了,“你跟季扬说的一样可爱,以后合作愉快,你可以考虑把我发展成闺蜜。” 季扬能说她可爱?可真是埋汰她了。 梅莉的性格她也算喜欢,最重要的是季扬喜欢,她就得力挺。梅莉又热心的带她参观了一圈工作室,弄的还挺像模像样。季扬看来真是动心了,还给梅莉请了一个接待,一个小助理,看上去挺有那么点样子的。 梅莉一直激动的讲个不停,又开心的和陶然分享了她工作室接到的第一个单子,“昨天有位美女在你咖啡馆里喝过咖啡后就来我这里转了转,很喜欢我的作画风格,她想在书房的两面墙上想画上壁画,风景画,大海山川河流,主题是海纳百川。” 陶然应了她一句,“是吗?那恭喜你了。” 梅莉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她给的价格我也很满意,约好了十点半就过来签合同付定金。” 梅莉随后又咕哝了一句,“女人果然是为爱情而活,她男朋友的名字里有百川俩字,她就要绘海纳百川图。” 听到百川两个字,陶然的心里有了那么点异样,世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吧。 季扬在外面休息区玩手机,看到她俩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走吧,喝杯咖啡去。” 真不巧的是,这时画室来了贵客,就是梅莉嘴里说的那位要绘制壁画的美女。 陶然不动声色的看了那女人一眼,跟杂志刊登出来的照片很像,没太大出入,她的眼神今天还真是出了奇的好。 梅莉赶紧迎了上去,“冯小姐,你好。”还很热情的为她介绍,“这两位都是我画室的合伙人,这是陶然,这位是季扬。都是我好朋友。” 冯熙媛连眼神都没有赏一个,而是面无表情的直奔主题,“梅小姐,合同准备好了吧,我还要赶回公司开会。” 梅莉有点尴尬,还是赶紧带着冯熙媛去了里面的办公室,又吩咐接待员倒茶水。 冷不丁季扬来了句,“什么玩意儿!” 陶然话里夹带着笑意,“人家可是林百川的女人,骄纵一些也难免。你我之流还真入不了她的眼。” “林百川的眼也是瞎了。” “同感,瞎眼男人。”她拍拍季扬的肩膀,“走吧,姐姐我请你喝咖啡。” 咖啡馆里。 季扬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我最惦记的就是你这里的蓝山,去过那么多地方,喝了那么多咖啡,还是这里最好。” 陶然翻了个白眼,“矫情。”又问,“对了,你最近在忙什么项目?整天游手好闲的,能忙出个什么东西来?” “别把我想的一无是处好不好?过两天就开标,我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猜猜是谁公司的项目?” 陶然咬牙切齿的来了句,“瞎眼男人的公司。” 季扬爽朗的大笑起来,“陶然,我就爱你这个调调,聪明伶俐,一点就通,深得朕心呀。” “去死!” 季扬摸了摸下巴,“听说冯熙媛所在的袁氏企业也参加了竞标,她还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就凭她跟林百川床上那点事,我们浩扬集团可就玄乎了。陶然,你怎么看?” 她一直看着窗外,直到季扬狠狠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她才回神,“肯定是你们浩扬集团中标。” “为什么?” 她的手托着下巴,浅笑,“因为姐姐我是神算子。” 季扬刚想打击她,她的电话适时响起来,竟然是瞎眼男人的电话,她轻轻划开接听键,“有事?” 陶然无聊的玩弄自己的头发,用嘴型对季扬说到,“我老公。” 林百川慢悠悠说着,“没事就不能找我老婆?” 这声老婆叫的陶然一身鸡皮疙瘩,“受什么刺激了你。”神经病。 林百川没理会她的嘲讽,“在哪,我接你回来吃中饭。” “不用,你在家等我吧,我半个小时到。”她按断了电话。 季扬转动着咖啡杯,瞅着陶然,“查岗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你毫不犹豫的就嫁了。” “一个神经病,跟我绝配。”她拿起包,“我老公喊我回家吃饭了,你也去找你的美丽小姐吧。” 她没让季扬送她,这段路车流量最多,她走着回去要快一些。出门没有带伞,火辣辣的太让烤在身上,几乎要将她晒焦。她把背包举过头顶,给自己的脸遮遮阳。 她有些想念曼哈顿,想念芳芳,还有她的小色。 不到二十分钟她就到了公寓,即便是用背包挡着,可脸上还是滚烫的,像只煮熟的虾子。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才走进电梯。 林百川看到脸颊绯红的陶然时,脸色微变,“是不是发烧了?” 她把背包放进储物间,“没,走回来被太阳晒的。” “那还不让我去接你?” 她口渴的要命,还好桌子上有早已倒好的白水,她端起水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晒太阳补钙。” 看着满桌子的菜,可她心里油腻的慌,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只是尝了几口凉拌苦菊,“味道还不错。” “车库里那么多车,为什么不让杰森他们送你?” 她直接把那盘苦菊端到自己跟前,对着盘子吃起来,“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坐车。我喜欢车,可以称得上是爱,可我这双眼不争气,就只有看的份,想吃却吃不着的滋味,你没尝过?” 林百川停下手里夹菜的动作,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什么意思?” 第十二章 林百川停下手里夹菜的动作,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什么意思?” 她低头吃着苦菊,“丹尼尔没跟你说?” “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的苦菊在她嘴里也是如同爵蜡,她艰难的将菜咽下去,“也没什么。” 他的声线压的低沉,“陶然,我们是夫妻。” 她把整盘的苦菊都吃完了,这才抬起头看着林百川,“那我们现在就来掰扯掰扯夫妻间的事。” 林百川知道她是不想说,这才转移话题。 陶然大概真是渴了,又一大杯水灌下去,她若有所思的看向林百川,这个男人连吃饭都这么优雅斯文,还蛮秀色可餐的。她切入正题,“我是你老婆,对你的公司是不是可以知晓一二?” 林百川挑着米粒往嘴里送,漫不经心道,“什么事?” “你们集团的置业公司是不是在招投标?听说项目很抢手,多家建筑公司都在盯着这块肥肉。”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陶然听不出这句话里的褒贬,不过也无所谓林百川对她的看法,“虽然我已经淡出江湖,可是我的小兄弟们一直活跃在江湖的各个领域。” 他给陶然盛了一碗绿豆汤放到她跟前,“冰镇绿豆汤,这个解暑。”然后才接过她刚才的话题,“恩,然后呢,想给他们争取点机会?”他的话里夹带着一丝笑意。 “就是想让你公平开标,也给其他努力的孩子们一口饭吃。我饱了,你慢用。”她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巴,起身离开。 看着那碗被嫌弃的绿豆汤,他一下子也没了食欲。可还是拿起手机给中远的副总裁,分管置业公司的李文涛发了条信息,【招标按流程来,公平公正。】 李文涛回,【??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不用特殊照顾任何人。】 【...好吧。】 周末的时候陶然意外的接到了梅莉的电话,是求她帮忙的。 冯熙媛要求缩短工期,支付的费用是之前的两倍,梅莉很心动,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客户,赚钱先不说,还希望能赚到客户的好口碑。 梅莉犯难了,她一个人赶工期,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睡觉,都不可能将原本一周的活在两天内干完,只好求助于陶然。 “陶然,你就帮帮我吧,我也看过你之前的作品,只会比我更好。你看我们又是合伙人,所以,求求你了。”梅莉开始撒娇。 可她还是婉拒了,“梅莉,季扬一定跟你说过,我不会参加商业性质的作画。” “我...知道的,我就是想多赚点钱,尽量早点还清季扬的。你大概也听说了,我妹妹眼睛失明,而且肾脏又出了问题,花了季扬的好多钱,到现在他都在积极寻找合适的□□,我不能再欠他太多了,也更不想让别人瞧不起我。陶然,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了,我找你这件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别告诉季扬好不好?” 也许她过于矫情了吧,画画是她的一个兴趣爱好,因为她不愁吃穿。可是对于刚入社会的梅莉来说,却是生存的技能。北漂的一个女孩,无依无靠的,还腰负担起家里的重任。 她此生唯一的软肋与弱点,大概就是眼睛失明的孩子。感动她的也许还有梅莉的那点执念。最终她又发了一条信息给梅莉,【把她家的地址发给我。】 随后她的手机也震动起来,发件人不是梅莉,而是医院负责采购的温经理,【藏红花和麝香需采购,采购申请单已经在您邮箱里,请批示。】 陶然略有所思,凭第六感会有某些意外发生,她回了他一条,【我回国后安排了内部审计,一切等审计过后再说,先从其他城市的医院调一些货过来。】 她又去书房知会了林百川一声,“我要出去一趟,帮朋友个忙,要晚上才能回来。” 林百川抬起头,“我送你过去。” “不用,如果晚上有需要的话,我再打你电话。” 他知道拗不过她,只有随了她,“好,中午按时吃饭。” 一个小时后她来到了冯熙媛所在的小区,环境优雅,可房价的价格也漂亮。这个黄金地段如果不是林百川的大方,冯熙媛就是再工作上两辈子也买不起。 开门的是冯熙媛,见到她没有分毫意外,“陶小姐,辛苦了。” “赚钱的事,没什么好辛苦的。” 她换鞋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一双男式拖鞋。冯熙媛大概也一直在注意她的神色,赶紧弯腰把那双鞋子收起来,“我老公的,出去的时候没来得及放进鞋柜里。” 陶然也没搭话,直接去了书房找梅莉,梅莉见到她自然是欣喜感动的要命,好听话巴拉巴拉一大堆。 “我对颜色不是太敏感,一会需要上什么颜色你跟我说。”陶然说的很隐晦,拿了条围裙围起来。 “好嘞。” 陶然从客厅到书房也偷偷观察了几眼,精装修好的房子,田园风格,书房里的装修风格貌似有点偏林百川的喜好。 无意间瞄到了书桌,林百川的帅照赫然入目,那么冯熙媛口中的老公就是林百川了,看来这是他金屋藏娇的地方。 生活还真是有点意思,她居然有天会给自己老公的情人干活,关键是还要不时的听上几句他小情人秀的恩爱,她这正室做的也够大方的。 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我正在和朋友替一个客户家画壁画,你猜怎么着,我看到一个山寨的你,女主人说是她老公。我觉得太喜感了。照片也马上给你传过去,看看像不像你?会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 她刚想按发送键,突然又觉得自己挺无聊,好像弄的她有多在乎林百川一样。她心里没有太多林百川的位置,而林百川的心里也一样,装着另外一个女人,她没有资格去声讨林百川现在的所作所为。 她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将短信删除。 冯熙媛极是热情,快到中午的时候还洗了一大盘水果给她们送过来,“休息一下吃点水果吧,你们也忙了一个上午。” 陶然没说话,依旧在认真做事,梅莉和她热聊了一会。 八卦几乎是每个女人都有的毛病,尤其是与男人有关的,梅莉指指桌上的摆台,“那就是你老公吧?我好像在杂志上看到过,挺帅的。” 冯熙媛眼角眉梢处都是笑意,掩饰不住的幸福,“只可惜他今天有事,你没机会看到了,他真人可是更帅的。你要是前几天过来就好了,我前几天正巧身体不舒服,他也没上班,每天下午都在家里陪我。” 梅莉感慨,“你可真幸福,你老公对你这么好。” “谁说不是呢,只可惜我们门不当户不对,如果不是他家里人反对,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不过他说了,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的。” 陶然真想找个棉花团把耳朵塞起来,如果她此时把燃料盘给扔了,拍拍屁股走人,怕是也没有人会说她半个不字,可她还是留了下来,谁让她敬业呢。 一直忙到晚上六点钟,一面墙才完成,据说是青山绿树,和庄园。明天那面墙才是重头戏,是阳光大海沙滩,还有钢琴和美女。 回去的路上梅莉一直在感激陶然,“陶然,真的谢谢你,这一笔赚下来差不多够画室一年的开销,我两个同事的工资也够发了。这可都是你的功劳,画完后我请你吃饭。” 她们俩慢悠悠的从小区晃出来,吹着傍晚的热风,感受这喧嚣热闹的城市。一路上几乎都是梅莉在说,说她的家庭,说她的过往,说她和季扬的相遇,还说起充满色彩的未来。 “陶然,我这辈子欠季扬的大概是还不清了。”梅莉眼里的光芒暗淡下去。 陶然冲她笑笑,“你最好的生活态度就是对他的回报。你妹妹呢,现在怎么样了?” 梅莉叹口气,“我奶奶在老家带着她呢,我会每个月寄钱给她们。原本想接她们来北京的,可花销太大,我一个人负担不了,我想等工作室赚到钱了,明年就接她们过来。之前季扬已经给我找好了房子,让我把她们接过来,可是我拒绝了,我不能一辈子都靠着他的。” 她又道,“我回去就要打个电话给妹妹,告诉她,我工作室接了一笔大单子,赚了好多钱,可以给她买新衣服了,季扬哥哥和陶然姐姐都挂念着她呢。” 陶然看着无边的夜色,穿梭的车流,突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有那么多人宠着她,就连她这条命都有人护着。 可梅莉呢?她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姑娘,本该绚烂多姿的青春年华,却过得满目苍夷。她原本打算明天不再过来,因为不想再看见冯熙媛,不想看到她骄傲挑衅的眼神,也不想把自己搞的狼狈不堪。可那点在爱情里的委屈与梅莉的生存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和梅莉约好了第二天的时间,她们就在路口分开了。那点路灯和月色在她眼里也是接近昏暗的,现在的城市应该是华灯初上,流光溢彩的模样,可她除了昏暗再也看不到其他。 途中接到了林百川打来的电话,“在哪?” 陶然看看周围,说了一个标志性建筑物,然后就听到鸣笛的声音,她手机还没有收起来,林百川的车已经停到她跟前了。 第十三章 坐上车她仍好奇,“你刚刚看到我了?” “没,去了趟公司,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 这就叫所谓的缘分?恩,她和林百川也的确挺有缘分,隔了大半个地球他们都能相遇,然后被婚姻的牢笼给捆在一起。 “晚上在外面吃吧,想吃什么?” 提起吃的,她还真饿了呢,“随便吧,我不挑的,中饭也没吃,都快饿死我了。” 他的话里很是不满,“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吃饭的吗?” 她敷衍的笑笑,“水果吃多了,不是太饿。” 她真想告诉他,他那个小情人还蛮热情的,把他喜欢的所有水果都端了上来,还显摆说,“你们尝尝我老公买的水果怎么样。” 她能不吃吗,当然要吃呀,那可是她亲老公买的,要是不吃下,简直是天地难容。 林百川把车掉了一个方向,准备带她去吃一家私房菜。点了六个菜,她一个人吃掉三盘,差点把菜汁都喝下去。终于吃饱喝足,她摸摸圆滚滚的肚子,仰躺在椅背上,微微皱着眉头看向林百川,“我好像撑着了。” “刚刚让你少吃点,你不是还生气。”林百川无奈叹息,说着坐在了陶然身边,一只手握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放在她胃上,顺时针轻轻揉着。 她静静地盯着他微微垂着的脸,看了好久,揪揪他的耳朵,“林百川,你会爱上我吗?” “吃饱就来精神了是吧?”他依旧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陶然,爱不爱的不是嘴上说说的事,我若只在嘴上说爱你,可整天跟别的女人鬼混,这样的爱,你要不要?” 她双手搭在他的双肩,搂住他的脖子,热气喷在他的耳朵上,“嘴上说的,心里想的,行动上做的,我都要,就现在。” 林百川的小腹收紧,可他还算是理智的,“不行,我们回家。” “可我不想走路,若是被你这样抱下去又觉得太矫情做作。” 他拿起桌上的毛色湿毛巾,脱掉她右脚的鞋,把白毛巾缠在她脚上,他抬头在她头上打量了一下,自作主张的将她的头发散下来,用扎头发的皮筋在脚上绕了几圈,右脚就被简单包扎好了。 陶然满意的拍拍他的脸颊,“不错,本宫很满意。你这些浪漫招数信手就拈来,大概也是在冯熙媛身上练就的吧。” 林百川没说话,把她的包挂在她脖子上,手指夹着她的一只鞋,一个公主抱将她拦腰抱起,沉稳有力的走出包间。 大概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都心知肚明,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车里的暧昧与温度急速上升。陶然也有些紧张,可能也是因为心里有点阴影,毕竟之前在纽约的那个晚上是不愉快的记忆。 这几天林百川没有过分的要求,只是抱着她睡觉时会吃点豆腐,若她不主动,他可能还会克制下去。 她不知道冯熙媛的那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不知道林百川有没有背着她偷偷约会冯熙媛,更不知道他们见面会有没有情不自禁的倒在床上。但她知道的是,如果她再继续冷落林百川,那她担心的那些事都将成为现实。 因为男人发情时就是一个动物,放在嘴边的肉吃不着后,往往就会饥不择食,她不相信一个男人真的有那么大的定力会坐怀不乱,尤其是在面临风情万种的前女友时。 她不能再晾着林百川,她需要走进他的心里。 进了公寓,林百川用脚把大门关上,两个人都有些迫不及待,在玄关处就开始火急火燎的吻上了,从玄关到卧室,吻得难舍难分,衣服也散落了一地。 当他们倒在床上时,林百川刻意的压制着自己,他呼吸不稳,且越来越重。 与之前的野蛮掠夺不同,覆在她身上开始温柔的亲吻她,从额头到眼睛,鼻子,嘴巴,一寸寸往下移,在她的胸前流连忘返了好一阵子,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继续下移,嘴唇来到小腹时,吻上了那枚纹身,与她左肩膀上的一样,都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玫瑰上还有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一只黑色,一只蓝色。 玫瑰花瓣下隐藏的是刀疤,左肩上也是一处刀疤,仔细盯着看时,可见疤痕的狰狞。他滚烫的舌头轻轻舔舐着那道疤痕。 陶然两手紧紧抓住床单,嘴里一只在隐忍着不发出声音,嘴里好不容易吐出几个字,“很好奇是不是?” 他咬了一口她的小腹,“陶然,你小时候还真是不让人省心,打架斗殴,还抽烟,酗酒大概也会吧。” “恩,不良少女。是不是现在有点后悔了?” “是后悔了,后悔没早点把你收了。” 他的唇来到她敏感柔软的地方,当他轻轻吮吸的时候,她全身都开始颤栗,嘴里也克制不住的发出声音。 她被撩拨的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开始一遍遍喊他的名字,体内就像是有万只蚂蚁在啃噬,难过的要死,终于在她的哭喊声里,他填满了她的空虚。 折腾到很晚才入睡,陶然的喉咙都开始冒烟,喝了两大杯水还是感觉到口渴,这一仗差点要了她的命。 翌日早上,她睁开眼睛,他还在熟睡,她拨拨他浓密的睫毛,男人吃饱了也会嗜睡的,比她还能睡。 她也无聊,把自己的小手指伸进他的鼻孔,还有指甲抠抠,他的手在空中乱挥了一下,嘴里咕哝着,“xixi别闹了。” 陶然的手僵在半空,她没听错,熙熙?原来他在床上时称呼冯熙媛熙熙,可真是宠溺的不行。 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了,她干脆起床,也学着之前林百川那样留了一张便签筏就离开家去和梅莉约好的地方。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林百川缓缓睁开眼睛,他拿出手机在朋友圈里上传了一张照片,是在曼哈顿的公园,陶然手背在身后对着他勾手指头的那张照片,他又附了一句文字,【这一刻,远离了世俗纷扰,时光甜谧,岁月静好。】 他微微松了口气,拿着手机在掌心轻轻敲打,暂时排除了她潜在的威胁,但还不能掉以轻心。 陶然现在住的地方跟冯熙媛的公寓距离不是太远,就是走路也才要半个小时,在京城,这点距离可真就不算是距离了。 她暗自腹诽,林百川怎么不把冯熙媛养在同一栋公寓的?这样见面岂不是更方便嘛,趁她夜里睡着了还能去会一会小情人呢。 还在那个路口,梅莉早早就等在哪里了,手上还拎着早点,真是个疼人的好姑娘,知道她一早是饿着肚子出来的。 “这家的油条和豆浆很不错,你要是吃过了早饭就再尝两口。”梅莉把豆浆和油条递给她。 “梅莉,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小蛔虫,我一路上都在想着要去哪里吃豆浆油条,没想到你就心有灵犀的带给我了。”陶然也不顾什么淑女形象,先喝了几口豆浆,就开始挺粗鲁的啃油条。 梅莉真没想到她一个富家千金会这么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在大街上就开吃了,瞬间对她的好感更甚。 她们边聊边向小区走去。 马路上被堵的有些发昏的蒋云兆坐在后座无聊的玩着手机,打了一会儿网游也失去了兴致,视线漫无目的的随意看着车窗外,突然眼睛一亮,对面人行道上吃油条的那个女人不就是那天艳遇的美女么。 他声音都有些颤抖,吩咐司机,“赶紧掉头。我要追人。” 第十四章 司机大哥一头黑线,让他飞过去不成?这前后左后都是车呢。 蒋云兆感谢自己今天坐的是豪华皮卡,视野那叫一个开阔,否则可就与小美女擦肩而过了。真是天不绝他,他跟她到底是有缘呀。 大概也是指望不上司机了,他索性推开车门下车,他今天就不信追不上她。他翻过道路围栏,一路在行驶的汽车间来回穿梭,少不了被有的司机骂娘,可他今天都忍了。 他是一路跑着追了过去,离她们还有十多米的时候,蒋云兆开始嘚瑟,“前面那个死丫头,给我站住!” 梅莉和陶然都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去,其实只是条件反射想看看热闹,哪里会想到在喊自己的。 看着远处的人一步步走进,还有那双透露着玩味的桃花眼,她印象太过深刻,就是那晚被她调戏了的男人。 进入大脑的第一反应就是,擦,他秋后算账来了,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梅莉的手撒腿就往小区里跑。 她现在就想破口大骂,是谁说这个城市大的要不是有意相见,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见上一面的。可偏偏为何她这么倒霉,一大早的就被围追堵截! 还好离小区的大门已经很近,眼看着那男人在身后紧追,她们刷了小区的门禁跑进去,还真是感谢冯熙媛临时给她们用的门禁卡。 她们跑到保安室门口,上气不接下气的跟值班门卫说道,“师傅,我们被一个流氓给跟踪了,帮我们拦一下。” 看到两位年轻小姑娘这么慌张狼狈,门卫的道德正义感马上涌到心头,于是几个当值保安一起走出了门卫室,果然看到一个在大门口栏杆外站着的不良男人,一双流里流气的桃花眼不说,还穿着花衬衫,也是气喘吁吁的,敢光天化日之下就调戏女孩,还真是忍不可忍。 蒋云兆看到眼前的三个保安,那眼神绝对是分分钟就要灭了他的节奏,关键更可恶的是那个死丫头在几个保安身后探出上半身,竟然隔空啐了他一口,还伸出中指晃了晃,那得意挑衅的神情,他这辈子怕都忘不掉。 泡妞竟然被一群正义的保安给收拾了,还扬言他要是再不走就立马报警。 蒋云兆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要是不把她弄到手好好折磨她,他发誓自己再也不姓蒋了。 他看了眼小区的名字,直接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他贱兮兮的说道,“哥,是我,蒋云兆,你得给我做主呀。” “怎么,你这是一大早跟陆聿辰闹别扭,受了委屈来找我这里寻求安慰了?我可没这个闲工夫!” 蒋云兆被噎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百川哥,玩笑不带这么开的。你跟陆聿辰置气也不能连带着把我也给冷落了是不是?我找你是真有事。” “说吧。” “兰海花园是中远旗下的置业公司开发的吧?” 林百川有些不耐烦,“说重点!” 蒋云兆无趣的摸摸鼻子,好吧,“就是我几天招惹了一个女的,她顺手牵走了我的东西,结果被我看到进了这个小区,我就是想让你查一下九点十分左右进这个小区的信息记录。” “这关系到业主的隐私,你还是另寻他法吧。你果然死性不改,泡女人没泡成结果把自己的东西给搭了进去,是吧?” 蒋云兆嘿嘿一笑,“哥,你简直就是神算。我保证不会给你带来麻烦,我就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我丢的可不是钱能买的到的,那可是祖传的一样东西,虽不值钱,可是贵在意义不一样。” 那边略有沉默,“蒋云兆,我不能助纣为虐。你就在小区门口等着吧,她不会不出现的。” 蒋云兆还想开口博同情,结果电话就被切断了,他恨的咬牙切齿。不给是吧,他就自己调监控,他就不信凭他的本事,他还找不到一个黄毛丫头了。 陶然到了楼栋门口还是气喘吁吁,脚也是一瘸一拐,方才跑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一下,之前还没觉得疼,现在倒是一阵阵犹如针扎。 梅莉忐忑不安的看着她,“陶然姐,你得罪了什么人呀?” 陶然不想节外生枝,“一个神经病,没事,是一个老朋友,我上次耍了他,他记恨在心里呢,要是被他抓到,肯定是一顿骂少不了的。” 梅莉这才放心,又看看的脚,“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陶然摆摆手,“没事,也不疼,赶紧上去吧。”她咬牙坚持走到电梯口,真是倒霉透了。她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给杰森,让他和东晚上过来接她。她还真怕那个死男人晚上守在小区门口逮她呢。 来到书房接着开工,陶然总觉得冯熙媛看她的眼神夹杂着一丝诧异,大概是没想到她今天还会过来吧。 梅莉开始调试颜色,陶然先用铅笔在墙上勾勒。天空大海,她最爱的蓝色,虽然从来都不知道蓝色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可是不是有句诗这么说的吗,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只愿意看海,所以海应该很漂亮,可以带走所有的不愉快。只是她这辈子没有幸可以看到海的颜色了。 还上有海鸥,海鸥她知道什么颜色,白色的,她看得见。沙滩呢,沙滩又是什么颜色的?听说还像是金黄色,金黄色应该也很美吧。 就在她绘制沙滩时,冯熙媛走了进来,拿了张照片,“陶小姐,我想把我和我老公也画在上面,就照着照片上的画吧。麻烦你了。”说的那么客气。 陶然心里一阵冷笑,还真会演戏呢,她接过照片看了看,照片上的冯熙媛正坐在钢琴前弹奏,而照片里的林百川穿着西装两手抄兜,站在不远处凝望她弹琴的背影,虽然只有侧脸,可是看得出很深情。 原来他爱弹琴是因为冯熙媛呢,看来也是经常和冯熙媛合奏,两人坐在琴凳上,四手联弹,才子佳人,绝配。 陶然从照片上收回视线,看向冯熙媛,“没问题。” 她现在是个画家,就该做到绘画时心无旁骛。冯熙媛满意的点点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优雅转身离开。 梅莉也凑了过来,一直啧啧啧的赞叹个不停,看来照片上原本的色彩让这对璧人更般配。 陶然问了句,“裙子我们该给她图上什么颜色?” 梅莉想也不想,“按照片上的颜色来呀,红色。白钢琴,红长裙,还有黑西装,色彩感很强烈。冯小姐不就是要求我们要按上面的颜色来嘛,我们不能擅作主张的改掉。” 其实她哪里是想要改颜色,只是她看不到原本的色彩。红色是吗?她记得她在纽约草坪上拉小提琴跳舞时,就穿的是红色。难怪他当时会有兴致与她合奏一首,原来想到了他的曾经。 悲催呀,无意中成了别人的替身。 一个上午,她把所有的图都淡淡的勾勒好,下午就开始上色。梅莉最先把冯熙媛的红裙给涂了颜色,看着效果很不错。 陶然就是个睁眼瞎子了,看着调色盘,分不清楚哪个才是她需要的蓝色,“梅莉,把远处海水的颜色递给我。” 梅莉指了指,“右边第二个盘子里。” 陶然找到那个深蓝色,开始随着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感觉开始涂色。才涂了几笔,就有电话进来,她把盘子放在了书桌上走到窗口接起了电话。 声音不是很大,“有事?” 林百川也是郁闷的很,昨晚亲密时还挺好的,可一下了床,她还是这副态度,“我晚上有个海外视频会议,大概要挺晚才能到家,你先吃饭,不用等我。” 陶然的手指在玻璃窗上胡乱画着,“我从来都没有等人的习惯。” 那边静默几秒,“陶然,我们能不能像昨晚那样好好相处?” 她冷笑一声,“不能。” 还能有什么好说的?他无奈又说了一句,“结束了早点回家。” 她直接挂了电话,看到墙上那个深情看着冯熙媛的他,就莫名生气。 她把手机收到口袋里,继续开工。来到书桌前端起她的颜料盘,站在大海面前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始给海上色。 半个小时后海的颜色上完了,陶然有点晃神,面朝大海弹钢琴应该是最浪漫的事吧,关键身后还站着一个深情的男人。 曾经她也是个享受浪漫的女人,有人陪她在音乐里疯狂,可他现在不在了,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 直到冯熙媛的尖叫声在房间里飘散开来,陶然才从回忆里走来,她和梅莉都转身看去,只见冯熙媛歇斯底里的指责,“陶然,你神经病吧,你干嘛要把大海涂成红色?你这个疯子!” 第十五章 梅莉赶紧从梯子上下来,一看,心也慌了。之前陶然接电话时放在桌子上的燃料盘给她端来涂天空了,她想着陶然没有蓝色用,可以继续涂金黄色的沙滩,哪里知道她就直接用红色了。 她想到陶然一直在问她颜色,又说过自己对颜色不敏感,想着应该是红绿色盲,分不清这两种颜色。 她赶紧解释,“冯小姐,是我的错,然然是红绿色盲,分不清红色。怪我拿走了她的颜色盘没说一声,我们用砂纸抹掉之后重新才上色,一切损失我们来负责。” 冯熙媛面色有几分狰狞,“看不清红色,可是蓝色总看得见吧!她眼睛瞎吗,看不见大海被她涂成这个鬼样子?你就是故意想把这副沙滩钢琴画给毁了,陶然,你还真是心肠歹毒!你就见不得别人幸福是吧?” 冯熙媛越说越生气,之前的极力隐忍,在这一刻爆发了,直接夺过陶然手里的颜色盘摔在了地板上,颜料溅到了陶然的衣服上。 陶然也觉得自己错了,不管什么原因,既然接了客户的活,就该保质保量的完成,她的个人原因不能成为借口,林百川还真是她的克星,那个时候给她打什么电话。 “冯小姐,不好意思,我会把失误处理好的,成品肯定会让你满意,可能要拖延一天了。至于费用,你可以扣除一部分。” 冯熙媛还是不依不饶,“陶然,你什么意思,以为我缺那点钱是吗?你现在就可以滚了,我也不需要你们善后,钱我也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们。” 陶然手掌不由攥成拳头,她还从来没被一个女人欺负成这样呢,她之前之所以一直忍着,只是不想让梅莉失落。 骂她神经病,她忍了,骂她瞎子,她忍了,把盘子摔在她身上,她还是忍了,可竟然让她滚,她忍不了了。 弯腰拿起一个染色盘,也不管里面是什么颜色,直接摔到了冯熙媛身上,冯熙媛的衣服,脸上,头发上,无一幸免。 冯熙媛大概也是被突然起来的染色盘也砸懵了,一时傻傻的看着陶然,都不知作何反应。梅莉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急的直跺脚,都快急哭了,不管是谁,她可都是得罪不起呀。 陶然拿上自己和梅莉的包,拽着梅莉就往外走。梅莉急了,“陶然姐,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呀。” 直到离开冯熙媛的家,陶然才说话,“梅莉,今天的事是我惹出来的,不管是什么后果我担着。以后我会和你一起经营那个画室,所以今天丢的这单生意,我也会尽量弥补的。” 梅莉除了遗憾难过,还有些歉意,在陶然被欺负时,她竟然都没站出来维护她,“陶然姐,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陶然隐忍着脚上的疼痛,“没事,开门做生意,难免会遇到各色的客户,说不定以后比冯熙媛更难缠的也有,今天就当是交学费了。” 而房间里的冯熙媛,本来的满腔怒火,在被陶然泼了一身之后,突然感觉清醒很多,她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陶然。 直接拨了林百川的电话,“百川,现在能过来一趟吗?我在家里。”说着说着就开始放声哭起来。其实原本没眼泪的,可是不知为何听到林百川的声音之后,她就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熙媛,怎么了?” “我被人欺负了,你现在过来好不好?”冯熙媛开始哽咽。 “我还有个会议,结束了我就过去。” 冯熙媛就一直坐在书房里等着林百川。七点半的时候林百川才赶过来,他不知道冯熙媛所说的欺负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没方便在电话里问清楚,怕冯熙媛会受刺激。 直到见到冯熙媛时,他虽然震惊,可是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他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冯熙媛的眼泪再度落下来,“你到书房里再看看就明白了。” 林百川不明所以的跟她来到书房,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调色盘,地板上也是溅落了染料,他抬头看向墙面,如果不是红色的海水,这该是一副完美的壁画。 蓝天白云,大海海鸥,白色浪花席卷着海岸,金色的沙滩上有有位红裙美女在谈钢琴。可是海水成了红色。 林百川认出了画里的那个女人,就是冯熙媛本人,他记得这样的场景是她在一次酒会上即兴演奏了一曲。当时他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不过这副壁画上倒是没有他的身影。 他不会知道的是,冯熙媛已经把陶然之前用铅笔勾勒出的他从这幅画上悄悄擦掉了。 冯熙媛声音沙哑,“这壁画是陶然画的。” 林百川的目光倏地一下移到她身上,语气有点紧张,“怎么会是她?” 冯熙媛倒是面色如常,可是眼神里都是委屈,“我也挺好奇怎么会是她。我就是跟一个画室签了壁画合同,可真没想到是她朋友的,更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就会看到她和朋友一道过来。她无意间的暗嘲冷风我一直在隐忍着。” 说着就开始哽咽,“我知道她一定认出了我,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可是哪里知道她今天会把我的画搞成这样子。我不高兴说了她几句,她就直接把调色盘摔在了我身上,还说了更难听的话。” 林百川的心揪着,“我知道了。你也赶紧清理一下吧。” “林百川,我也是有尊严的,我不能就这么白白被她欺负了。我需要一个说法。”她擦擦眼泪,倔强的表情让林百川深呼了一口气。 “说法我一定会给你。” 冯熙媛没有留他,更没有要死要活的抱着他不让他离开,她知道林百川最不喜欢的就是那样粘人的女人。 一路上林百川都闭目思索,把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理了一遍,他终于明白为何陶然昨晚突然这么主动,应该是因为冯熙媛的关系吧,今天的阴阳怪气就更可以理解了。 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好像历经了好几年,终于到了家门口,他犹豫了一下才按了指纹和密码开门。她在家,正在客厅里看书,一如之前的安静、认真,仿佛下午发生的事她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她抬起眼皮看了他眼,难得主动跟他打了声招呼,“回来了。” 他换上鞋走过来,“晚上吃了没?” “我说过我没有等人的习惯。”她指指墙上的挂钟,“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也才八点而已,她今晚倒是较真了,大概是心里不痛快吧。林百川坐在她对面,寻思着要怎么开口才合适,看着她半天,还是无从说起。 她虽然低着头,可知道他一直在看她,“还没看够?有话就说吧。” 他清了清喉咙,“你跟冯熙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停下手里翻书的动作,她迎上他的视线,与他对视几秒,才缓缓开口,“看到她被我欺负成那样,很心疼是不是?所以兴师问罪来了?” 她把书往茶几上一丢,“我就是故意的。看她不爽。你要是来给她讨说法的,大概会让你失望,因为别指望我去跟她道歉。没事了吧?没事的话,我可以睡觉去了吗?” “陶然,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只是了解情况,不是在质问你。” 陶然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嘲讽,“那好,我就实话实说,她故意找我茬,骂我,侮辱我,赶我滚蛋。你要不要去替我讨回公道?” 林百川看着陶然满是挑衅的口气,“她不是那样蛮横的女人。” 陶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所以说,林百川,我们之间不是不能好好说话,而是没有话好说。现在我可以去睡觉了吧?” 说完后就离开了客厅,她的背影还是那么倔强。她一直忍着脚踝扭伤的疼痛,像平时那样信步走进了卧室。 第十六章 转眼到了周三。 上午九点,中远集团东城项目施工招标开标的日子。林百川并没有出席开标会,由分管地产公司的李文涛主持。 九点半,中远集团二十六楼多媒体报告厅里本来异常热闹的场面,却因一个人的意外出现而瞬间鸦雀无声。 李文涛愣了下,立即抬步走了过去,距离那人还有一段距离时就热情的伸出了右手,“欢迎江总前来指导工作。” “指导可不敢,捧个场。”江迎东和他握了握手。 此时各家参标的公司代表,纷纷过来与江迎东打招呼,因为他一八四的身高,比在场的好多男人要高出很多,所以在与别人握手交谈时,他尽量上身前倾,低着头,就着别人的高度。 他极高的个人修养更是令女人们怦然心动,此时的他温润如玉,你很难想象他平日里在生意场上的阴狠毒辣,他总是把温和与阴戾强势融合的恰到好处,没有任何的突兀感。 冯熙媛盯着不远处的男人,江迎东一身黑色的手工定制西装,短碎的黑发,英挺的鼻梁,锋利干净的轮廓,对于一个三十九岁的经过了岁月磨砺的男人来说,散发出的傲气与霸气自是浑然天成的。这个男人的确就是罂粟,吸食之后,又有谁可以戒掉?林百川的面子可真大,竟然连他都过来捧场了。 冯熙媛的手指无意识的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滑动,林百川说过要给她一个交代,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她不逼着他,就看他到底给她一个怎样的交代。 这时报告厅里又来了一位让大家骚动的重要人物,陆聿辰。冯熙媛起身,准备去跟陆聿辰打个招呼,怎么说两家公司也是联合体,陆聿辰卖了那么大一个面子给袁氏,她还是要当面致谢的好。 走到陆聿辰的身边,声音温柔至极,“陆总,你好,我是袁氏运营部的负责人冯熙媛,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陆聿辰看了她眼,淡淡的说到,“冯经理客气,彼此照应。” 他们没聊几句就到了开标的时间。陆聿辰本是不想参加,可是他还是按捺不住来了,他此行仅仅是为了一个人。 开标后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们本以为这个标非袁氏和兆隆集团莫属了,可没想到,最后浩扬集团以微弱的优势中了标。 冯熙媛的脸色惨白,怎么会没有中标呢?她的脑袋彻底成了浆糊,混混沌沌。一时,她不知道自己回去后该怎么面对公司的高层。 她惊慌失措的看向陆聿辰,而那人却是神闲气定,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就好像中不中标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散场后陆聿辰匆匆离开,而冯熙媛却小跑追了上去,“陆总,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陆聿辰驻足回头,挑眉看她,语气不善,“你想让我有什么看法?”说完迈着长腿大步离开,她还想追上去说些什么,可是被他的保镖伸手拦下。她不懂他刚刚是什么意思。 在等电梯的时候,陆聿辰看到了姗姗走来的季扬。今天他是最大的赢家,从他春风满面的笑容上就可见一二。见到陆聿辰时,他很是客气的打声招呼,“陆总。” 陆聿辰盯着他半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要通过季扬看另一个人,而后淡淡的点了点头,视线转向电梯门上不断攀升跳跃的数字。 季扬低头发短信,【就这么输不起?】 编辑好之后,选择了联系人里的陆聿辰,确定后发送。他把手机顺手放进了口袋里,若无其事的等着电梯。 陆聿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其实知道是谁发的,也知道没有什么好听的话,可是他还是点开了,希望能说点跟她有关的。 看完后他就直接删除了。陆聿辰刚到车里就接到了蒋云兆的电话,他消息够灵通的。 “陆哥,你这回可是把人家冯熙媛给害惨了,袁氏本以为有冯熙媛再勾搭上你,把项目拿下来那是妥妥的事,哪里想到林百川对你的厌恶大过了对冯熙媛的爱,你说是不是林百川对你才是真爱,爱得深才恨的切?”蒋云兆吊儿郎当的口气。 陆聿辰没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按掉了电话,真是聒噪的慌。 也真是巧了,原本他对这个项目没有半分的兴趣,哪里知道袁氏企业的高层会找到他,想联合投标,他也就一时起意,来了这么点事。本就没放什么心思,中不中标的他也是一点也不在乎。 季扬真的没想到会中标,既然馅饼砸到他了,也只能暗中偷笑了。他发了信息给陶然,和她一起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晚上的时候他和陶然去了酒吧庆祝,这么天大的喜事,不管消费多少,他亲哥说了,全部报销。他可不会客气的,有便宜不占那不是王八蛋。 陶然今晚的心情也不错,林百川总算是说到做到了一件事,给她的小兄弟们留了口饭吃。嘈杂激情的酒吧里,她也想去舞池放纵一下,只可惜脚伤,没法动弹。 “你的脚怎么样了?有没有涂药?”季扬在梅莉那里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多大点事呀,上什么药的。”她一脸的无所谓。其实她原本也想喷点跌打损伤的药水,又怕味道太大,最后还是作罢。 “陶然,你是一个女孩子,别什么都忍着。”他的话里有太多的情绪。 突然陶然看到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用胳膊蹭蹭季扬,“瞎眼男人的女人在那里喝闷酒呢。大概是伤心了。” 季扬看了过去,还真是冯熙媛,一脸的落寞,或许跟今天没有中标有关吧,毕竟她是负责人,公司的高层应该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一个女人在生意场上跟一群大老爷们厮杀,也蛮让人佩服的,这阵子又这么失意,他暂且放过她骂了陶然,改天再找个机会喝杯茶。 季扬又给陶然要了一杯果汁,还没有送到她手里,酒吧里一时间就乱了,怒骂声,还有酒瓶摔在地上的刺耳声。 季扬常年混酒吧,大概知道应该是是两帮人起了冲突,她放下果汁拉着把陶然超跟前拽了拽,“跟着我,一会看形势。” 果真是两帮人起了冲突,可是貌似冲突比较大,两帮的人也不算多,大概有十来个,可是打的很凶,酒吧里乱成一团,很多人都跑着离开了,棍棒和酒瓶可是不长眼的。 冯熙媛一看情形不对也想着赶紧离开,哪知不知道被谁在背后推了一把,穿着高跟鞋没有站稳,直接趴在了地上,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因为音乐声停下来了,所以她的尖叫声特刺耳。 季扬毕竟是认识她的,就算再恨,可这样的场合他也做不到袖手旁观,赶紧几步走上去,看看她到底伤到哪里了。 打架的人并没有因冯熙媛的哭声而停止,反而是越来越激烈,桌子都被掀了,有几个人直接拿起椅子互砸起来,都是照着死里揍的。 陶然也想过去看看,看来是伤的不轻,毕竟地上有碎玻璃片。她一瘸一拐的往那边走,没想到被斗殴里面的一个男人向后退着跑时猛地撞到了她,这一下撞的可是不轻,她向后退了几步还是失去重心,直接坐到了地上。 季扬把冯熙媛扶起来后,才看见她手掌上都是血,应该是被碎玻璃划破了。 这时酒吧里看场子的人及时赶了过来制止,这酒吧是会员制,很少出现打架斗殴事件,在二楼包间里的老板江迎东也下来了,随他一起的还有林百川。 林百川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陶然,还没等到他走过去,陶然就从地上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冯熙媛就在陶然的不远处。 冯熙媛看到林百川时,小声哭起来,喊着他的名字,嘴里还反复说着疼,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叫谁看了都不忍心。 林百川看到她手掌都是血时,大步走到她跟前,侧脸对对季扬说了句,“一会把陶然送回去。”说完后就扶着冯熙媛的后背离开了。 老板江迎东命人收拾了残局,他的视线下意识的落在了陶然的脸上,可她却两眼凄凄的盯着门口林百川离开的方向,并没有注意到他。 第十七章 季扬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林百川就是陶然的老公。他惊讶的目光看向陶然时,她的眼睛一直看着的是门口的方向。 他后悔自己在那一刻把冯熙媛跟扶起来了,他不是好人,除了对陶然。一联想到梅莉之前跟他说的那些,他心里一股股酸涩泛起来。走到陶然跟前,晃晃她的脑袋,“刚刚有没有摔疼?” 她牵强的笑笑,“不疼,走吧。”她抱着季扬的胳膊,几乎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后背的汗都出来了。 好不容易走出酒吧,外面的空气新鲜不少,没有那么窒息了。她擦擦额头的汗,“季扬,去把车开过来。” 想到她的脚疼,也觉得理所当然。一路小跑着到了停车场,可是令他奇怪的是,陶然直接拉开后门进去了,她是爬着进去的,也没有坐,而是趴在后座上。他转脸问她,“是不是刚刚摔疼屁股了。” 她闷闷的嗯了一声,又好不容易说了一句,“季扬,送我去医院吧。” 季扬没再多问,一路疾驰直奔医院。他没想到她会受伤,只以为是她心里不舒服,因为林百川的不关心而难过。可直到她进了手术室,他才知道他有多么不可原谅。 虽不是什么大手术,可足以凌迟他的心,他怎么就没想到地上都是啤酒瓶的玻璃渣子,冯熙媛的手掌都能被割破,况且她是直接被撞的坐到了地上,那些碎玻璃一定扎在肉里很深吧。 季扬坐在走廊的座椅上痛苦掩面。 大半个小时过去,她终于被推出来了,趴在那里像只听话可怜的小狗,还打着点滴。 原本医生建议住院,伤口挺深,割破的面积还有些大,又是夏天,难免会感染。但是陶然却固执的不愿意住院,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医院了。 季扬知道陶然心里怎么想,也没勉强她,“回家可以,但是每天都要按时打点滴消炎。药也要按时吃。” 陶然翻了一个白眼,“你烦不烦,像个老妈子一样。我皮糙肉厚的,就这点小伤我还真没放在眼里。打完点滴我们就回去,只是我有段日子要没法坐下去了,真是倒霉!” 季扬抬起头一直盯着盐水袋看,一滴一滴的滴下来,感觉像是滴在自己的伤口里,疼的不行。 陶然心里开始埋怨,以后再也不穿a字裙了,太短,坐下来时也没法护着屁股。今晚真是失策,早知道就多穿几条底裤了,关键时刻也能挡一下那些尖尖的玻璃渣子。 她突然才意识到,今晚给她手术的貌似是个男医生... 挂过点滴已经快十二点了,期间林百川发来两条信息,【到家了吗?】【我可能还要晚点回去,现在还在医院。看到后回我一个信息。】 她一条都没回,直接删除了,最后把林百川的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从病床上下来时,季扬要背着她,她也拒绝了,理由很简单,他能背她这一时,可总不能跟着她回家,一天二十四小时伺候吧。 她的腿没残,也就是走路时屁股上的伤口会被牵扯的有点疼,这种疼她能忍受,比之前碎玻璃扎在里面轻多了,跟她心里的那道伤口比起来,更是不值一提。 季扬看着她咬牙坚持,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他压抑着满腔怒火,“陶然,别再逞强了行吗?你是个女人,要学会适时地撒娇脆弱,别整天像个男人一样的死撑活挨!” “撒娇和脆弱只能在爱你的男人面前才奏效呀,你莫名的在一个丝毫不关心你的男人面前撒娇卖萌流眼泪的,那是白搭。” 好不容易走出急诊大厅,哪想到大厅门口右边的花坛旁有几个人围在那里,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哭的很伤心,周围都是在安慰她的人,应该是亲戚,听他们的话里好像是女孩的亲人正在里面抢救。 季扬也看到了,他不明白为何陶然会停下来看着一幕,然后就听到陶然说道,“看到那个女孩哭的那么伤心,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吧,甚至还会觉得那个女孩至于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在那里哭个没完。因为你不在意她,所以她再多的眼泪都无法让你心疼。” 顿了顿她又道,“这个小姑娘在你在跟前哭,就像我在林百川跟前哭是一个道理。哭的再肝肠寸断也不会让他动容分毫。” 她拍拍季扬,“走吧。” 把季扬的胳膊几乎当成了拐棍在抱着,可还是没法减轻屁股上传来的钻心的痛。 她也很想哭一场,大哭一场,像个小女人一样偎依在男人的怀抱里寻求安慰,可是她要去找谁呢,又要哭给谁看呢。 在酒吧的时候,她以为林百川至少会过来关心的问问她有没摔伤,哪怕跟她交代一句,他要送冯熙媛去医院,可他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跟说,应该是怕冯熙媛伤心吧。 可她也是有心的呀,也会疼的。 季扬舒了口气,“可总要让他知道你也受伤了吧。” “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会让你送我去医院。”所以明知道结果,何必给自己再添堵呢。 她又宽慰了季扬几句,“我真没事,跟他结婚前也是知道他心里有别人,正好我也不爱他,两个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过日子,就不会计较得失。这样也挺好的。好啦,别再提这些不开心的了。” 十几米的距离,她却在走火炭,步步难捱。脚腕也疼,屁股也疼,还真是祸不单行。 季扬侧首看了看额头已经渗出汗的陶然,“陶然,在我面前你也可以哭。” “才不要呢,从小就是你被我揍的哇哇大哭,哪里有我在你跟前哭的道理。” 好不容易从台阶上下来,简直是钝刀割肉,疼的她想抓心挠肺,“季扬,没有人心疼我们时,我们要学会自己爱自己。” 陶然依旧是弯曲着双腿趴在汽车的后座,季扬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抱枕给她,她双臂趴在抱枕上也蛮舒服的。汽车平缓的离开医院,季扬把后视镜调了调,可以看到她,“今晚去我那里吧,我让梅莉过去照顾你。” “我是已婚妇女,不能随便离家出走的,更不能夜不归宿。我真的没事,你还不知道我嘛,从小到大何时能让家里省过心,经常弄得满身是伤,我都习惯了,真的。” “想去哪里转转吗?” 她想了想,“那就找个有公用电话的地方吧。” 他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原来她的心里还是放不下。拐拐绕绕的一个多小时,才找到一个街边有公用电话的小店,还好这个店二十四小时营业。 陶然在这小卖部门口站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走进去,跟老板说了一声要打个电话。老板指了指公用电话,而后继续低头看电视,把电视的音量调小了很多。 陶然拿起话筒,每拨一个数字手指都在颤抖,终于拨完了十一位数字,忐忑的等待电话那头是否有人接听。 过了好久,就在陶然失落的想要把电话挂掉时,低沉的一个男音从话筒里传来,“喂,你好,哪位?” 陶然赶紧把电话交给身旁的季扬,一瘸一拐的几乎是大步逃出去的。季扬压低嗓子用上海话说了句,“徐大哥,我是李东。”那头直接挂上了电话。 季扬急匆匆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纸票放在话机边上就跑了出去,然后就看到陶然倚在店铺外面的墙壁上小声啜泣,哭的那么压抑,还把手背咬在了嘴里。 陶然自己也没想过会有一天主动拨打他的电话,那么多年都不敢做的事,没想到今晚发神经做了。 他的声音跟她想念的一样,低沉温润,可是她无法光明正大的去听了。只能像个小偷一样躲在暗处,趁着别人都入睡时,才能贪恋两秒钟。 她想他了,从没有这么想念过。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的一切。 她擦擦眼泪,把手背从嘴里拿出来,再不拿出来的话,她真害怕那块皮都背会咬掉。她调整好呼吸对着季扬说道,“我们回去吧,我有点困了。” 季扬一直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她的一切吩咐,这么安静的待在她身边几乎都已经是他的习惯,二十多年了,好像真的都已经习惯了。 回到家的时候没想到林百川已经回来了。她打开门后,林百川条件反射般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其实他都已经猜到她把他拉入了黑名单,可是除了这句话,他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 她不敢弯腰,直接甩掉脚上的鞋子,大概是看到林百川之后就开始莫名的生气,把脚踝受伤一事给忘记了,所以在甩掉鞋子之后,她疼的差点叫出来,她一直在心里哭爹喊娘,真是疼死她了。 “大概是手机坏了。”直接说把他拉入黑名单了,又觉得好像撕破脸皮了,弄得她有多小气一样。 可她明明就是小气的很。 他走到她身边想替她接过手里的包,接过直接被忽视了,她把他当个透明人一样,看都不看一样,直接走了过去。 “你去了医院?”从他身边经过时,他闻到了独属于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 “对呀,跟踪你的。” 第十八章 虽然她努力让自己不被看出什么破绽,可是她走路时的怪异,他还是察觉到了,“你哪里受伤了?” 她停下脚步,“我不是好好的在你跟前吗?你的记性可真差,受伤的人好像不是我吧。” 他几步走到她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陶然,我们好好说话好不好?你心里有任何想法都告诉我,你不说我猜不透。” 她仰起脸,“把我那个背包拿过来,就是我前两天背的那个。” 他不知道她又打的什么主意,可还是照做了,很麻利的把背包给她拿了过来,“是不是什么东西不见了?” 她也没说话,拿出包里的那包烟,“这里还有十九根,就是领证的那晚我抽了一根,因为我那天开心。剩下的都还给你吧,我觉得我应该没机会再抽了,我想象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让我开心的起来。” 说着就拉过林百川的手,把那盒烟放在了他手里。 “你让我好好跟你说话,那我们今晚就好好说说。对于你关心冯熙媛这事,我也挺理解的,毕竟你们的感情不一般。你们相爱好几年,而我们从认识到现在也才一个月多几天,我自认为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你在我和冯熙媛之间来舍她选我。” “我不知道你为何娶我,也不愿多猜,可是我知道我为何要嫁给你,虽然刚开始接近你也是有些不良居心,可在领证的时候我是认真的,因为我想找个人过日子,就算没有爱情,我相信两个人好好相处下去也是可以有感情的。” 她无法长时间跟他对视,他的眼神太过深邃,她干脆别过头去。 “既然你没办法丢下冯熙媛不管,那我们还是理智一点,过回各自的生活。我明晚和杰森他们就回纽约去。所以,明天上午抽个空去把该办的手续给办了。你不用觉得愧疚,我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就当我来北京旅游了一趟,现在该回家了。” 他挡在她身前不动,她只好从他身边绕过去,刚才挪脚,就被他一把抱在怀里,“今晚你怎么生气都行,但不能离开。” 那样的情况下,他没办法熟视无睹,看到陶然站起来后他以为她没受伤,当时就想着赶紧带冯熙媛去医院处理一下,季扬又在她身边,他才放心离开的。 “林百川,我不是小狗,在你愧疚时就抱过来逗逗,等你心情好了又去跟你们的人类谈情说爱。可就算我是小狗,也有心,也不能任人拿来揉搓。” 她没有力气去推他了,也不敢使劲挣扎,只能任由他抱着。他抵住她的额头,“我早就回来了,把她送到医院后,孙秘书赶到到医院替我照顾她时,我就急着赶回来了。” 林百川的这些解释,如今对她来说一文不值。他在她心上划了一道血口,而后再来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真能若无其事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林百川,如果当时我也受伤了,你会怎么办?” 他毫不犹豫,回答的干脆利索,“那可能谁都不会在我眼里了。” “林百川,你现在也会说甜言蜜语哄人了。” “那你也是有幸第一个听到的女人。” “你的答案我还算是满意,可是我还是不准备原谅你。所以可以放开我了吗?” “那等你气消了再说。只要你不离婚,怎么都可以。” “既然我决定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百川的嘴给堵了回去,他的吻似乎带着侵占又夹杂着掠夺,最后直接成了惩罚,搅动的她舌头都吃痛。 直到她的喘息都困难,他才放开她,“既然你决定了和我结婚,那就好好跟我过日子。”他转过身半蹲在她跟前,握着她的两条腿,“抱紧我。” 陶然大概是刚才缺氧的原因,脑子很糊涂,他说什么她就乖乖照做了。他背着她,手掌也不敢碰触到她的屁股。好在距离短,几十秒钟就把她背到了床边,“你先趴到床上,我端水来给你洗洗。” 林百川端了一盆温水进来放在床边,声音说不出的温润,“先起来把脚洗洗。”他从后背抱住她,尽量与她身体留有一点空隙,他差不多确定她是屁股受伤了,貌似脚也不利索。 陶然的话里还是有怨气,“我没法坐,怎么洗?” 他也没说话,把她抱起来后直接将她放在盆里,“站好了。” 她两只脚全部浸在水里,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林百川身上,他双手稳稳的握着她的腰,尽量不让她的双脚承受身体的重量。 陶然那只没有受伤的脚在盆里玩的不亦乐乎,一直很用力的踩水,水花溅了一地。地板上,还有他的鞋子,裤腿上都被溅湿了。他就就这么抱着她,与她对视,感受着她脚下在宣泄的不满。 直到玩的她自己都没有了兴致,“我站累了。”他将她转了个身,从背后抱住她将她放在床上,“我还没有擦脚呢,都是水。” 他也没有去拿毛巾,知道今晚的气她要是不出了,他是没好日子过的,她的脾性,他还是略知一二。提起她的一只脚放在自己身上,用衬衫衣摆给她擦起来,每个脚丫都擦的很仔细。 陶然趴着也没法看他怎么擦的,只是觉得毛巾触感不对,“这是什么毛巾?” “我的衬衫。”又提起她的另一只擦起来,这才注意到右脚的脚踝已经肿了,他又气又心疼。擦过脚后又找来医药箱给她喷上消肿化瘀散的药水,他没好气的说着,“你是哑巴吗,疼也不会说?” 她把头埋在枕头里,什么也没说。 他把盆端走,又拿拖把将地板处理了一下,看了眼陶然,估摸着她是睡着了,他走过去把被子的一角搭在她后背上,又去浴室拧了一条热毛巾给她擦手。 没想到突然间陶然把脸侧过来,“我爱了很多年的男人他也经常会这么给我擦手。动作比你的还要轻柔。” 林百川的大脑有一瞬是空白的,手上的动作都僵硬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终于把她的手给擦好了。他把毛巾放到床头柜上,声音狼狈不堪,“我出去抽根烟。” 在露台上待了好久,烟抽的太猛,他自己都被呛的连连咳嗽。 荒凉的夜,他的心像个无底洞。 洗过澡后在她身边躺下来,她好像很不习惯趴着睡,总是悉悉索索的发出一点小动静,他想提醒一句,可以侧躺着睡,可想到她那么过分的一句话,他心里所有的柔软都统统消失。 他也睡不着,于是坐起身倚在床头,跟她聊天,“那个男人,就那么重要?”重要到非要在他跟前提起? “恩,再也不会有谁能超过他在我心里的位置,你说重不重要?” 第十九章 他的脸上可以拧出水来,她突然玩心很重,把手伸到他下巴处。 他凝眉,“干嘛?” “接水啊,我感觉你脸上马上就要下雨了,貌似还是暴雨。” 林百川把她的手握住,把她的手指放进嘴里咬下去,最终还是舍不得,没那个狠心使劲咬下去,把那几根手指又放在唇边亲了亲。 陶然抽回自己的手放在他心脏部位,“这里很不舒服,是不是?” 林百川喘着粗气,却不搭理她。 她突然咯咯咯笑了出来,“来,我给你揉揉。”说着还有模有样的给他揉着,还不忘安慰,“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呢,把自己气出个什么好歹,损失的还不是自己。” 陶然甩甩自己有些酸涩的手臂,迎上他微凉的视线,“林百川,你有没有觉得这床睡着很不舒服?你说睡在肉上会是什么感觉,还挺想尝试一下的。” 他抽过她的枕头放在自己胸口,“那就上来尝试一下。” 陶然如愿以偿,终于爬到他身上,趴在他身上睡还不如趴在床上舒服,他身上的肌肉硬邦邦的,可她心里舒服了。 一整夜她也没怎么睡,一直动来动去,林百川就更没睡,身上压着一个人,他哪里能睡的着。 翌日早上,兆隆集团。 蒋云兆一大早就来报到,他两臂撑在陆聿辰的办公桌上,脸上的雀跃昭然若揭,“那个死丫头查的有点眉目了。她不住在兰海花园,住在另一栋高档公寓。只是那栋公寓林百川也住在里面,那些保安的嘴巴跟上了封条似的,怎么都不愿透露住户信息,不过我自有法子,只是时间的问题。” 陆聿辰脸色有些疲倦,他揉着突突直跳太阳穴,打断了他的聒噪,“蒋云兆,你成天没事干是吧?” 蒋云兆悻悻的收敛住脸上的笑容,立即住了声。今天的陆聿辰好像不太对头,神情恹恹的,提不起任何精神,“陆哥,你这是昨晚跟嫂子运动过量?” 陆聿辰倏地睁开眼,冷冷的打量着蒋云兆,“你这张嘴,该说的不该说的,最好有点分寸。” 知道是彻底摸了老虎的屁股,惹的发威了,蒋云兆嬉皮笑脸,“你说我这张大嘴,该打该打。那个,你到底遇到啥事了?” 他没说话,拿起桌上的便签纸,写了几个字递给蒋云兆,“你不是闲的蛋疼嘛,给你个差事打发时间。” 蒋云兆木然的结果纸条,看到上面写的大字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竟然让他去帮忙买咖啡... 中远集团的会议室。 今天的汇报工作开展的有那么点诡异,因为好几次需要林百川给出点反应的时候,他都在走神,还是身边的孙秘书小声提醒了他。 到底是久经沙场,虽然走神了,什么都没有听到,只需秘书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还是能掌控有些尴尬的局面,运筹帷幄。 在会议室里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时,他还能面色如常,缓慢而坚定的视线扫过一圈会议室,淡淡的几句话一出,不怒自威,瞬时就把之前丢失的面子收了回来。可还是有人不满意的,林董的眼神可是不下万次的从他脸上飘过,但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汇报工作继续,林百川时不时的捏捏自己的脖子,比落枕还要严重的酸疼,胸口也感觉闷闷的。被陶然折腾了一夜,他骨头架都快散了,饶是他一直坚持健身,可还是撑不住一个人躺在他身上睡觉,关键那人不是真的睡觉,而是故意找茬。 她一会隔着衣服掐他胸前的凸点,一会伸手在他鼻孔里抠抠,最恶劣的是在他眼皮直打架,昏昏欲睡之时她捂住他的嘴巴和鼻子,不给他喘息。一直到早上七点钟,她就没消停下来。 他就这么倚在床头的靠枕上抱了她一夜,早上起来时,他的腰感觉都快断了,脖颈也不是自己的了。可他还不能有半点的不满意,还得浅笑着问她睡的好不好。 上午的会议终于结束,林百川直接被请去了董事长办公室。 林父的脸一直阴沉着,三十多年,他是头一次对自己的儿子这么失望,虽然之前也失望过,可这次刷新了记录。在高层会议上搞出这么多事,也不嫌丢人。 “你魂呢?” 林百川舒了个懒腰,“刚回来。” 林父被气的差点高血压,“听说你最近也没怎么来公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林百川,你能耐了是吧!” 他还有更能耐的呢。“爸,过些日子我就要把信托公司总裁一职给辞了。你这些日子也留意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职业经理人。” 本来一件严肃的事,毕竟信托公司可是中远旗下最有影响力的一个子公司,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爸,我今晚不陪你吃饭了,你找别人陪你吧。 林父正好端起紫砂杯放到嘴边,还没来及品品茶水,听到这么个逆子的话,不受控制的就把茶杯狠狠放在了桌上,茶水溅了一桌子,受连累的还有办公桌上的文件夹。 “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林父气的捶捶胸口,冷嗤道,“你竟然学会了威胁父母是吧?我还真没白养你,林百川,你了不起!我林某佩服的五体投地!”说着还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冯熙媛那么精于算计的一个女孩子,你眼瞎了是吧!看不见她的那些弯弯绕?!我还是那句话,有我和你妈在,她就别想进我们林家的门!”林父越说越生气。 林百川似笑非笑,“爸,精于算计并不是件坏事,商场上,那些后起之秀都尊称您老狐狸,冯熙媛跟您比起来那可是芝麻见西瓜,找不到存在感的。” 林父手被堵的哑口无言,掌握成了拳头,骨节都清脆作响,被气的不轻,儿子竟然消遣老子,活腻歪了。 林百川觉得可以适可而止了,要真是把他气出点毛病,他老娘还不哭天喊地的找他算账。 “爸,我只是觉得我身兼多职,忙不过来,有职业的经理人带领专业的团队,肯定比我管理的更好。集团的事就已经够我忙活的了。而且我现在又多了一个很重要的职务。” 林父慢慢冷静下来,微微抬起眼皮,“什么职务?” “丈夫。”他怕老爷子急火攻心,又赶紧解释,“放心,您儿媳妇不是冯熙媛,另有其人。”比冯熙媛要厉害百倍的一个角色,现在是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当然他自愿的。 说着他把结婚证也放到父亲面前,林父看了眼,女孩子长得很漂亮,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拿着他以为的假证拍打着手掌心,玩味的问了句,“这证你花了多少钱办的?” “九块啊,全国统一价,不过听说要免费了,但没赶上国家的好政策。”他一脸认真地说着,看不出任何的敷衍与揶揄。 第二十章 “林百川,你玩真的?”林父的眼底波涛汹涌。 林百川拿过他手里的结婚证,自己又好好看了一番,挺有夫妻相的,只是不知这场是你死还是我亡的夫妻,他们还能做多久?而后小心翼翼的收进口袋里。 林父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以前指望他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只是现在证都领了,婚姻也不是儿戏,总好过娶了那个冯熙媛。 照片上的儿媳妇看着还挺顺眼的,端庄优雅,透着股灵性,还不错,儿子挑媳妇的眼光有他当年的风范。 这一高兴,就给自己又续了一杯茶水,慢慢嘬了一小口,神清气爽,“还没见过家长就直接把证领了,不符合规矩,带她回来吃顿饭吧,该有的礼数我们不能少,可别委屈了人家姑娘。” 又道,“这姑娘的父母是做什么的?也该见见面了吧。” 林百川冷哼一声,最后这句话才是他最想问的吧,“不用了,你们可是经常见面,在各种场合都能碰到。” 林父的手顿住,“什么意思?” “就是你心里现在能想到的意思。沈家老五的闺女,您不会想到有一天您儿子会赖上人家姑娘吧,我大概都能想象我以后是怎么折在老丈人和丈母娘手里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林父一直都没回过神,林百川又给他倒了一杯茶,“爸,您再喝口茶压压惊。对了,这事您先别在我岳父跟前走漏了风声,我都还没想好怎么应战呢。您也知道,我年少时比较冲动,在生意场上没少做过给我丈母娘背后使绊子的事。我先出去忙了。” 直到林百川离开很久,林父都没有缓过神。 林百川回到办公室不久,李文涛就过去了。上午的会议李文涛也参加了,三番四次的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走神,还真是不可思议,“是不是因为冯熙媛那件事?” “她又怎么了?”昨天她的手虽然流了很多血,可也是被划破了一条口子,根本就没大碍,打了个点滴就能回家。 “因为在这次投标中出现失误,袁氏的高层很不满,她引咎辞职了。今天早上的事,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林百川眉头紧锁,冯熙媛这事肯定会引起高层不满,就像是领导给了你一张中奖的彩票让你去领奖,结果你途中把彩票给弄丢了,搁谁身上谁都不会咽下这口气。 李文涛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些什么,其实他本人不怎么喜欢冯熙媛那个女人,可感情上的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掺和。 听说是分手了,但昨晚江迎东半夜打电话给他,说是在自己的场子里把林百川的女朋友给无意弄伤了,问他要冯熙媛的号码,说要主动打个电话去致歉,所以事情好像又变的不太明朗。 李文涛看向他,他今天好像整个人都不在状态,“那你准备怎么办?冯熙媛现在失业了。” 林百川揉揉眉心,“再说吧。” 这时孙秘书敲门进来,说是冯熙媛在楼下,林百川还是让她上来了。李文涛也很识趣的离开。 冯熙媛的右手缠上了纱布,脸色不是太好,她今天是专程过来道谢的,顺便想提醒他关于壁画那件事到底要给她个什么说法。“昨晚的事谢谢你了。” “应当的,那个时候就算是陌生人也会这么做的。” 冯熙媛的脸色微变,“陶然昨晚没生你的气吧?要不是我之前跟她有些不愉快,我还想着去跟她解释一声呢。” 林百川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看的她有些不自在,脸颊都开始发烫,然后就听他徐徐说道,“熙媛,对不起。” 冯熙媛一头雾水,怔怔的看着他。 他认真又重复道,“关于壁画的事,不管是孰对孰错,我都跟你说句对不起。陶然心气高,她把我折腾的不像样我都舍不得让她跟我道歉,让她去跟别人道歉,我做不到。所以不管她的什么烂摊子,我来给她收拾。” 紧接着又补充了句,“壁画的损失我来负责,直到你满意为止。” 冯熙媛的眼泪流了下来,“林百川,这不公平。” “我现在有了她,就不会再给别的女人所谓公平,你会找到一个给你所有公平的男人,但那个人不是我。” 冯熙媛死死咬着嘴唇,林百川的每一句都像是扎在她心上。袁氏本以为林百川看在她的面子上会把东城的项目给袁氏,又怕不保险才拉拢了兆隆,可他最终是公事公办了。他对她的那点歉疚也慢慢耗尽,她抬起头,“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她犯了错,让她道个歉就这么难吗?” 林百川神色淡淡的看着她,“关于你工作的事,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给予你所有的帮助。你若是有中意的公司,我会帮你解决。” 她泪眼朦胧的迎上他没有什么温度的视线,“我想在中远集团谋个合适的职位,可以吗?” “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反正我是没有问题,回家问过陶然后,明天给你答复。” 她的脸色如死灰般难看,可还是牵强略笑,“开个玩笑而已,就是你让我来,我也不会考虑的。可之前跟你在一起,我被你捧的太高,在这个圈子里怕是没有多少人不认识我,我是没有那个勇气再去找工作。” “什么意思?” 她深呼一口气,“我想开个琴行,我从小就爱钢琴,现在终于有这个机会实现小时候的梦想。可我手头没那么多资金,你先借我,以后琴行盈利了我就还你。” 林百川默了默,也许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始终欠了她很多,“有合适的地方吗?” 她摇摇头,“我中意的一个地方,租金费用太贵了。这些都不急,我这段日子想到国外走走,给自己放个假,回来后如果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再让你帮忙。”她抿抿嘴唇,“会不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看中了什么地方,跟我说一声。” 接下来的几天,林百川一直充当肉垫,陶然白天补睡眠,晚上有了精神就折腾林百川,不让他睡觉,他一直忍着。 渐渐地,他好像也习惯了陶然睡在他身上,大概是他表现极好,让陶然把心里的那口恶气给出了,第七天的时候,陶然终于放过了他,自己躺在床上睡觉了。 那天晚上陶然侧躺着,时不时的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他虽然一直低头看书,但也感受到了她刺骨的视线,“有什么吩咐?” “林百川,我发现我好像老了,记性差的没法原谅。” 林百川放下手里的书,“发生什么事了?” “我之前跟你说过一句话,其实那只是前半句,后半句忘记说了。”她一脸的无辜。 他伸手把落在她脸上的一缕头发放到她耳后,“我现在听着。”不是又开始要打击报复他吧。 她的手不老实的开始在他上半身游走,撩拨的他浑身发烫,他情不自禁的拿起她的手从他的胸膛一路向下,也开始呼气不稳的低下头来亲吻她的脖子,然后就听到她说,“我说过有个我爱了很多年的男人,可我忘记了告诉你,他是谁。” 他的身体一僵,停下所有的动作,就知道她心狠毒辣,原本滚烫的身体也冷了下来。 换做其他女人这么说,他早就摔门而去,不对,别的女人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在他跟前这么玩弄他。 她又用脚趾戳戳他的小腿,“这么沉得住气,也不问问他是谁?还是说你压根就不关心我,所以我爱谁都你无关?” 明知是陷阱,他还必须得钻,问了伤自己,不问她又会借题发挥,这个冷战大概还会没完没了的继续下去。他几乎是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谁?” 第二十一章 陶然几乎是笑着说出来的,“我爸,你岳父。” 那一刻林百川就好像是站在法庭等待宣判的嫌疑人,本以为是死期,哪知道会是无罪释放。他低下头在她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他从没有痛恨过这么一个女人。 陶然一直被他折腾到几乎是天亮。 时间很快来到了初秋。 陶然去了一趟哥哥的城市,回来时已经是十月中旬。若不是林百川主动打电话让她回来,她应该还要多住几日。 她回来时没有提前跟林百川说,也没什么行李,直接打了辆车离开机场,拿出手机随手一拍。 从包里取出另一个手机,这个手机号是她从十三岁时就开始用的,到现在正好十三个年头,几个月前从纽约回来不久她就到营业厅补了这张卡,六年没有用,里面的话费大概还够用十年的,她都能猜到是谁给她充的话费。 既然决定再也不离开了,她该用更好的状态去面对这里的一切。 她又注册了一个微信号,想了想,就取名叫陶小色吧。头像一直是她最爱的那张侧脸照。她加了所有联系人里的微信好友,当然除了那两个。 她之前一直隐瞒着家里人结婚的消息,是因为还想着给自己留条退路。而现在接到上司的指令,要尽快公布她结婚的消息,以便下一步行动。 然后她在朋友圈发了两张照片,一张是无名指的那个戒指,还有一张是首都机场的照片,附上一句话,【我回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她知道她这条消息的威力不亚于一颗炸弹,她合上手机,有些事该来的她躲不过去。 她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她的那家咖啡店,顺道再去看看梅莉,还给她带了个小礼品。只是当她从出租车上下来时,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march琴行和梅莉画室都不见了,替而代之的是另一家琴行,合并了之前的那两间门面,琴行的名字叫尚熙。她这才走了三个星期,一切就好像变的都不一样了。 站在咖啡馆门口,她拿出手机拨了季扬的电话,竟然是无法接通,隐约中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妙,赶紧又打梅莉的电话,倒是接通了,她松了口气。 “梅莉,你的画室呢?是怎么一回事?” 那边梅莉沉默了几秒,才有些支支吾吾的说着,“那个,我的工作室...搬了。还...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季扬呢?” “他,去山区了。” “我在咖啡馆,你现在就过来。”陶然知道他们铁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电话里也是说不清的。 她正准备进咖啡馆,没想到冯熙媛从里面推门出来,看到她时有一丝惊讶,可好像又是预料到她会来一般。“陶小姐,好久不见。” 她指了指隔壁那间琴行,“真没想到我们会成为邻居,我的琴行,没事过去坐坐。” 陶然再也无法淡定,“冯熙媛,你怎么可能在这里开琴行?”季扬知道她有多厌恶冯熙媛,怎么还会把房子租给她呢。 冯熙媛莞尔一笑,一副无辜的模样,“我工作丢了,就想着开家琴行,看中了这个地方,百川就买下来送给我了。”她又微微颌首,“我先过去忙了,你的咖啡不错,我和百川都喜欢喝。” 一个小时后梅莉才赶过来,大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梅莉垂着头,“季扬觉得挺对不起你,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关键时刻连你从小的那点梦想都没有守住。他去我老家了,说想在那里过一阵子。” 梅莉也有些难过,更担心陶然会生气,她抬起头,“陶然姐,你别怪季扬,他已经努力了,只是他做不了主,这房子是他哥哥执意要卖的,说是生意场上的往来交易,没法拒绝。” 看着陶然面色紧绷,眼里流露着悲恸,她更紧张,找不出合适的话语去安慰她。工作室没了的时候,她也跟陶然差不多。 她微微叹息,“他哥哥又给我的工作室找了另一间更大的门面,我没有接受。我本来也想跟季扬一起回的,可又担心你回来找不到我们,我就留下来跟你解释。我从来没见过季扬那么伤心颓废。陶然姐,你的琴行我们再找个地方开,你别难过。” 这个季节不算冷,陶然穿了件风衣,可还是感到有些哆嗦,她淡淡一笑,“我没难过,你回老家吧,劝劝季扬,也告诉他,他做的比谁都好。你们好好玩一玩,回来后我们再另寻地方,北京这么大,还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嘛。” 离开咖啡馆后,她打了个电话给林百川,“你在哪?” 林百川正在开会,他压低声音,“在公司,你回来了?” “林百川,赶紧滚回来,一个小时后我要是见不到你,后果自负。” 林百川还想再说话时,电话已经挂了,打过去是关机。她又犯了哪门子神经,昨晚打电话时不是还好好的吗?他也没心思再继续开会了,简单交代几句就匆匆离开了公司往家里赶。 回到家时,陶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连脚上的鞋子都没换,他想着是不是在亲戚那边受了委屈,蹲在她身边,“谁欺负你了?” 她冷冷的眼神,“你坐好了说话。” 林百川在她身边坐下来,“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去机场接你。” 她冷笑一声,也不打算卖关子了,“林百川,我没想到你会对女人这么大方,几千万的东西可以眼也不眨一下的就送出去。” 林百川的大脑在她话落的一瞬间是空白的。他之前是抱有某种侥幸,冯熙媛的事若是能用钱能解决,他不会心疼这些钱。 许久,他才恢复了常态,“陶然,那房子的确是我送的,我就是觉得...”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她呵呵笑了出来,笑的很明媚,可是却让林百川头皮都发麻。 “就是觉得太愧对她,因为把她放在身边,可又不能时时陪着她,晚上还要陪着一个你没有任何感情,却不得不面对的女人,是吗?” 他别开视线,“她工作丢了,我就想着力所能及给她提供一些帮助,没有别的想法。” “你不用再解释了,我理解你,你就是把这个世界都送给她,我也会理解。但你知道之前的那间琴行,还有画室是谁的吗?” 林百川虽然没有亲自去办理这事,可是也听秘书提及过,“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都妥善安排好了。” 她又问,“边上的那家咖啡馆,你知道吧?” 他摸不透她想要干嘛,只能老实作答,“知道,冯熙媛喜欢喝那里的咖啡,所以才选在了那里。” “那家咖啡馆是我的,琴行也是我的,画室是我和朋友合伙的,哦,对了,就是那家为你心上人画壁画的那家。”她轻声说着,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风轻云淡。 “那家咖啡馆已经开了八年,季扬满十八周岁办理了身份证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工商所注册了一个营业执照开了那家咖啡馆。有咖啡馆,和朋友打发闲暇的日子,是我从小的梦想。季扬为我这个梦想守护了八年,可是被你亲手打碎了。” 她没有温度的视线再次看向林百川,“因为隔壁就是冯熙媛的工作室,她还恬不知耻的去那里喝咖啡,让我觉得无比恶心。林百川,你等于拿了一把刀捅了我几下,还是当着你心上人的面。” 林百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陶然,那一刻,听着她低低的控诉,他的心开始疼了。 虽然他的生命里有着太多的不得已,时时刻刻都需要把人生像戏剧那样演绎下去,更不会儿女情长,可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也不管陶然是什么身份,她之于他,始终是不同的。 第二十二章 这时家里的敲门声响起,陶然擦了擦眼泪,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搬家公司的人,陶然侧身让他们进来,杰森也进来了,她在杰森耳边交代了几句。 林百川看着陌生的面孔分开直接进入琴房和画室,而后把那些乐器都搬走,他诧异的看向陶然,“陶然,你要干嘛?” 她讥讽,“做慈善呀,把这些都捐了。林总不是很大度吗?几千万在你眼里都不值一提,这上百万的东西你不会又舍不得了吧?”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亲自为她挑选的,那是一份心意,如今她连这份心意都开始践踏。 “陶然,我不知道咖啡馆是你的。你怎么罚我都行,把这些乐器留下来行吗?” “林百川,我现在已经没有了理智,所以别再跟我讲道理,我管你是无心还是有意呢,反正你是得罪我了。在我们婚姻续存期间,你未经过我同意,擅自做主赠与你情人这么贵重的房产,虽然那是你自己的钱,可这已经是犯了我的大忌。” 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工人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搬空,连一张纸片都没有留,那么彻底。他突然害怕起来,害怕这段婚姻就此走到尽头了。不管当初结婚的目的是什么,可当他把戒指套在她手上的那一刻,无关他的身份,无关谎言与欺骗,是真的想娶她了。 他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拿起来一看,是他私人账户的进账记录,两百万人民币。他下意识的抬头看着陶然,“钱是你转的?” 陶然点点头,“我吩咐东去办理的。”她从茶几上拿起一张纸递给他,“这是费用明细。” 他的预感更不好了,她是彻底要与他生分了。是她手写的,一,从纽约到北京的机票三张,后面是具体的金额。二,领证的费用,四块五毛钱。三,证件照的费用,三十元。四,一根烟,八毛钱。五,冰淇淋,六块。 反正她这些日子在他这里所有的花销都记在了上面,就连房租和伙食费她都支付了。 他的声音沙哑,“陶然,你一定要这么折磨我吗?”他的心被敲击的七零八落。 “别的女人愿意花你的钱,可不代表我就愿意。要不是之前我手贱在微信上发了几张照片,我不会再跟你多一句废话。” 她深呼了一口气,“现在我家里人应该都知道我结婚了,以他们的速度也大概查到了我和谁结的婚。我联系人里有几个沈氏董事会的人,说不定沈氏的高层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我再任性也不会置沈家的脸面不顾。这段婚姻已经牵扯到两家的事,我就会谨慎处理。在分开前我们实行aa制。” 他心里的那颗大石头终于可以暂时落地,只要她现在不离婚,他还有补救的机会。 陶然进了卧室之后再也没有出来,他在客厅呆坐了好久,不敢敲门进去。他拿上外套和车钥匙离开了家,又让孙秘书把那个地址发到了手机上。挺近的路程,可是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下了汽车,他就看到了那家别具一格的咖啡小店。外立面是种植墙,精致的各种颜色小花生机勃勃,垂下来的绿植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吸引着路过的人驻足前往。 门店的招牌只是一个英文单词,march。浅咖啡色木门,门上的漆因长年累月被太阳照射,已失去原有的光泽。也或许就是原本的装修效果。 他握着门把,伴随着‘吱呦’的清脆声,木门被推开,屋内的一切呈现在他的眼前,80平米左右的小屋里,摆放了七八张别致的木桌,有些乱,却是别有情调。 陈旧的沙发,特色的吧台,旧旧的木地板,屋顶和墙面是用废旧的英文报纸糊起来,暗黄的灯光,处处充满了一股英伦风格,在这里你可以彻底的感受什么是颓而不废,庸而不懒。 一个穿着英伦风格的白色棉质衬衫的女孩站起来,黑色的发高高束起,清秀的脸庞上带着恬淡的笑,看样子应该二十三四岁。 “蓝山。”他轻声道。陶然最爱喝蓝山。 服务员也是半晌才回过神来,略有尴尬,“好,稍等。” 此时,店里只有他一位顾客,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还能看看路边的风景,挺好。店里舒缓的小提琴曲,还有潺潺的流水声,让他陷入回忆。 他想起多年前初遇陶然的画面。 那时她脸上挂了彩,还在兴致勃勃的跟几个同龄的大男孩高谈阔论。说以后满十八周岁了,要开一家咖啡馆,还大言不惭的让那几个男生去当服务生,说她一旦心情好,高兴了,就会赏几个小费给他们。 没想到那几个男孩也是连连点头,一副任凭差遣的听话模样。若不是他们所在的地方不一般,他差点以为这些都是好孩子,可当时是派出所里。 大概是他们说话声音太大,聒噪到了房间里的民警,民警语气很不好的让他们安静一下。本以为她会乖乖听话,哪里知道她的声音越发的大起来,声情并茂的描绘以后多彩的人生。 有位警察同志彻底败给了她,还倒了一杯水让她慢慢讲。她狡黠的笑了出来,很明媚,很肆意,留着和男生一样的短发,精致的脸蛋,浅浅笑意的双眸透出一股倔强。 那天他正巧去派出所‘认领’‘不小心’遗失的包,没想到会遇到打群架的她,男孩子打架斗殴的是常事,可是一个女孩子穿着校服,竟然闹到派出所来了,关键是嘴角青了一块,也或许是被人误伤。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陶然,十三四岁的她,桀骜不驯的她,肆意张扬的她。 再次遇见她,就是在那场音乐会上,陪喜爱小提琴的母亲听音乐会,怎么都没想到台上那个精灵会是她。 彼时,距离他第一次见到她已经过去两年多,原本的短发也长到了过肩长,可是那张独一无二的精致小脸他是不会忘记的。 她的那首《天空之城》感动了台下的好多观众,他还记得她母亲竟然流泪了。她给他带来的印象反差竟会那么大,第一次是派出所,一个坏孩子的形象。而两年后,谁能想到曾经的叛逆女孩,有天会是某位有名小提琴家的特邀演奏嘉宾。 她想要开咖啡馆,她爱音乐,他早就知道,可是十多年后,竟是他亲手毁了原本她心里的那份美好。 而这场婚姻能给她带来什么,摆脱还是灾难?他自己都不知。他不知道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他是否还有运气再继续给她未来,到时候他会后悔当日与她结婚的决定吗? “先生,请慢用。”咖啡已经端上来了,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他回忆的思绪。 陶然吃了安眠药后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晚上七点半。家里没人,她吃了点水果后就下楼了。 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入秋之后的晚风吹在脖子里有些凉意,她下意识的想拢拢外套,可突然自己都笑了出来,她穿着短袖就出来了,大概脑子真的坏了。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她点开手机,有人请求加她为好友,她看了好半晌,颤抖着手机按了拒绝。 没过两分钟电话进来了,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响到第三遍时,她还是接了。就这么静静的听着,除了耳边传来的汽车喇叭声她再也听不到其他,还以为他挂断了。 “在外面?”这是分开六年后陆聿辰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恩。” “还...好吗?” 她仰起脸,不想让眼泪下来,她好吗?她自己也不知道。六年,只能靠安眠药入睡,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好。而今她结婚了,一个人在马路上闲逛,她好吗? 前面还有更多的荆棘之路要一个人走,是生是死她都不知,她的脑袋随时都会被人用枪抵着,每晚入睡前,她都不知道还有没有运气能看到第二日的黎明,那么,她好吗? 她回答,“挺好的。” 电话陷入了沉默。 “别在外面待太久,早点回家。”他叮嘱她。 她很想告诉他,陆聿辰,我已经没有家了,自从我选择当了缉毒警察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没有家了。我弄丢了我最爱的人,他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你不知道的这六年,我一直要装疯卖傻的卧底在丹尼尔身边,去扮演一个心理病人,整天在心理医生跟前胡说八道,我需要一直以轻佻堕落的坏女人形象示人,我还要没事就告诉别人我爱了两个男人。 所有人都误以为我最爱的那个人是你,可是陆聿辰你懂我的,我就只爱过慕时丰一个人,我和你,我们六年前都是为了卧底工作需要假扮情侣。可是我该要怎么向慕时丰解释这一切?我只要还是个卧底,我这辈子就解释不清,我注定要坐实水性杨花的罪名。 而如今,我还要继续卧底在林百川身边扮演争风吃醋的蛮横老婆,说不定哪天他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就一枪崩了我。 陆聿辰,六年过去,我还是一无所有,还要继续失去,你告诉我,我要到哪里去找家? 她在心里无声的哭诉着,等到眼泪都流了出来,她心底压抑已久的崩溃终于释放出来,她擦了擦眼泪,“好,再见。” 沿着荒凉的道路,她一直往前走着,路过的人偶尔传来嬉笑声,可是与她无关了。突然肩膀上多出一只有力的手臂,她被一个人搂住了,这个人身上清冽的味道,是她不熟悉的。 第二十三章 她侧脸一看,没想到会在这么狼狈的一刻晦气的碰到桃花眼男人。她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躲避他的肩膀搭在自己身上。 她的气定神闲倒是让蒋云兆有点摸不透了,这个时候她不是该大喊大叫,或是撒腿就跑的嘛,今天又走的什么路数。 “今天可没那么容易逃走了,咱们好好叙叙旧。”蒋云兆想到之前的窝囊气就气得牙根痒痒。今晚上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哪里会想到在马路边捡到她,他都跟了她好长一段路了,她竟然都没发觉。 陶然却不走心的问了句,“有烟吗?” 蒋云兆怔了怔,好像又反应过来,赶紧摸摸衣服的口袋,还真有,眼前的这个小女人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他把烟嘴放在她嘴里,还有讨好的给她点上,“我最喜欢抽烟的女人,有味道。” 她吐出一口雾气,“有烟味是吗?” “......”要不要这么冷的。 他自己也来了一根,原本说好的好好教训吓唬这个女人,最后演变成陪她抽烟,陪她轧马路,多少年后他每每想到这一幕,都觉得自己脑抽的不像话,跌份呀。 他斜视了她一眼,“这大晚上的,一会哭一会笑,跟个神经病似的在人行道上一直走,难不成是无家可归了?” “恩,没有家了,但我有很多房子,多到我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了。可我还像个流浪的人,无处可去。”她把烟蒂扔到垃圾桶里,在不远处的路边长椅上坐了下来,走了一晚上,脚都开始疼。 蒋云兆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他都快好奇死了,“你刚才哭什么呀,被男人甩了?”这么漂亮的小丫头,谁舍得甩,反正他不舍得。 “我把男人给甩了。” “......甩的好,最起码给我们这些想疼你的男人一点机会,你说是不是?”他又开始贱起来。 陶然没吱声,侧脸打量了他一阵,“穿的还一本正经的,像个人样。” 这是拐着弯骂他不正经,不是人呀。他无趣的摸摸鼻子,“知道我不是好人,你还敢跟我坐一起?” 她给了他一记‘你以为我是白痴’的眼神,拿出手机点开到短信的页面递给他,“自己看。” 蒋云兆的眼珠子狐疑的转了几圈,还是拿过来一探究竟,看完后他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最上面一条的信息还是几个月前的日期,他记得很清楚是他在小区门口追她的那天,短信是一个叫杰森的人发给她的,【他叫蒋云兆,蒋家二世祖,三十岁,平日里玩世不恭,游手好闲,花天酒地。唯一爱好,女人。】 接着就是今晚上发的,还是署名杰森,【那个姓蒋的一直跟在你身后,要不要处理了?】 陶然回,【跟个神经病过不去干嘛,他想跟,就随他吧。】 他说呢,她怎么刚刚见到他时一点也不惊讶,还敢跟他啰嗦这么久,合着早就知道他真实的身份,边上还有保镖呢。 他长这么大还没被别人这么玩过,这辈子头一回,他心里那个气,“你这死丫头,我怎么就神经病了?你那只眼看到我玩世不恭,游手好闲,花天酒地的?”他在她眼里是一无是处呀。 陶然收回手机,漫不经心的回,“两只眼都看到了。” 他差点七窍出穴而亡,扬扬下巴,“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 她思忖的眼神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他一番,“告诉你也可以,但是我也是有条件的。” “说吧。” “我男闺蜜,他这几段时间有事不在京城,我缺了一个陪吃陪喝陪玩的人,所以。”她把问题抛给了他。 他内心窃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之前短信上有一点说对了,他的爱好,女人。每天当她小跟班,不愁没有时间泡她,这是好差事呢,于是一口应下来,“没问题,我也正好缺个美女打发无聊的日子,就这么定了。” 她赏了他几个字,“陶然。” 他一脸奉承,“明晚是我生日,我约了几个朋友去晴兰会所玩,有空的话一起呗。” 她莞尔一笑,没有拒绝他,彼此留了号码之后就分开了。 一起玩,行啊,她最喜欢玩了。 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半,林百川正倚在玄关处等她,一脸的担心,“你手机怎么也没带?” 她才想起这个号码他不知道,可是也不准备告诉他,“不想带。”她尽量语气平缓,“有东西吃吗?我饿了。” 大概没想到她会心平气和的同他说话,他适应了好一阵子才有所反应,脸上说不出的惊喜,“我马上就做,十分钟就好。” 她坐在餐桌前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多年前,只要她说一声饿了,也有那么个人为她忙前忙后,毫无怨言。 也就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林百川端了一碗面条上来,其实她真的不怎么饿,一点都不饿,她接住他递过来的筷子,可迟迟未动,林百川在她边上坐下来,“怎么了?” 她指指面条,“你先拍张照。” 林百川有些茫然,可还是照做了,他很有自知之明绝不是因为她看着不错,想要留念,应该是整他用的,暂时还想不到她会怎么利用这些照片。 他还很尽职的把拍好的照片给她过目了一下,她满意后他才把手机放在一边,专心致志的看她吃面条,也随时等着她差遣。 她吃了一口,感觉慢蛮不错,“再给我拍一张吧,把我拍好看一点。” 他心里现在有十万个为什么,可他本着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把所有的疑问都吞进了肚子里,很配合的给她又拍了一张,侧脸低头吃面条,碗里还冒着热气,拍出来的效果透着朦胧美。 她又发号施令了,“把这两张照片传到你朋友圈,文字怎么写你自己想吧,我文采一般,给不了你指导性意见。” 他此刻才恍然大悟。这么幼稚的事他第一次做,有点古怪的感觉,他安慰自己,秀恩爱秀习惯就好了,管别人在背后怎么奚落嘲讽他呢。 他选择了那两张照片,还煽情的配上了一段文字,【第一次煮面条,媳妇吃的很满意。看她吃的这么香,我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他编辑好文字后感觉自己去年吃的饭都差点被自己给恶心出来。这么矫情的话他真不相信是自己写出来的。 他干咳两声,把手机聚到陶然跟前请领导过目,她看了一眼,挥挥手示意他可以拿过去了,应该是通过了。他松了口气,把这几张照片分享到了朋友圈,他手指轻轻一点,发送出去的可是地雷,马上就要炸开锅了。 没到一分钟,还真是炸了锅,他轻咳了几声,偷瞄了她两眼,她挑了一根面条一点一点的咬,给他的感觉就是难以下咽。 她放下筷子,把碗朝里面推了推,“是不是都在问你娶了谁?大概都不信你结婚了吧?” “恩。差不多都是这个意思。” 她看似认真想了想,而后轻轻抛了句,“那就把结婚证一并上传了。这样可信度不就高了?” 他敢不照做吗? 他又找出结婚证,把上面陶然的身份证信息给遮挡住,只露出他自己的名字按照要求,又传了上去,之前的两张照片若是地雷,刚刚那张结婚证就是□□,把朋友圈炸的简直寸草不生。 那帮子好事之人都疯了,不婚主义的男人突然间就闪婚了,这世上还有什么话是值得信任的。 就连冯熙媛都傻了,她一直以为陶然是林百川的女朋友,那天晚上约林百川吃饭,她委婉表达了自己还想跟他复合的意思,哪知他话锋一转说这段日子在纽约陪女朋友的,都没有时间再去看她父亲。 她当时心慌了,他们才分手两个月,他怎么会这么快就有了喜欢的人呢,她以为也只是逢场作戏的女人,可他却把手机里陶然的照片给她看了,陶然穿着一条红裙在拉小提琴。 他说了很多关于陶然的事,她喜欢画画,还喜欢弹钢琴,没想到天底下会有那么凑巧的事,那天在梅莉画室,她竟然无意中就遇到了陶然。 这才有了后来的那些她故意制造的矛盾,只是想让陶然误会了林百川之后选择离开,可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竟然领证了。在他们分手才两个月的时候他娶了别人。 她一直渴望的婚姻,费尽心思去争取的婚姻,他却一直吝啬的不给,可转眼就给了别的女人。就连平时他嗤之以鼻的所谓秀恩爱,他现在也秀的乐此不疲。 而那几张照片下面的留言都已经爆满了,女人的留言大概没几句是真心的,也就是酸酸的一句,恭喜啦。男人们的留言可就是五花八门,最热的当属那句‘嫂子颜值爆棚,求见真人’。 有认出陶然的人,干脆给林百川发来信息,【真佩服你有这么大的勇气敢娶她,接下来的日子你要被多少人围攻,你应该都没仔细算过...】 后来又发了一条,【再给你报个料,你的旧情敌们,战斗力都不容小觑,你接下来的生活应该会挺精彩的。】 林百川回他,【江迎东,有话就一次性说完,中间暂停算怎么个回事!】 江迎东没理会他想要听到的答案,而是回他不痛不痒的一句,【老弟,别怪哥哥没提醒过你,接下来我就搬个小板凳坐等看好戏~~】 第二十四章 林百川随手就把这条信息给删除,那些留言他没心思再一一看下去。跟江迎东聊天聊的太过专心,陶然什么时候离开的餐厅他都没察觉到。 那碗面,就是他拍照时,她做样子吃了一口,碗里的面都已经坨了,他端到自己跟前,把那碗烂面条都吃了下去,碗底的汤汁也喝了,自己头一回煮的面条,不舍得浪费。 洗过澡走进卧室时她正趴在床上看杂志,他掀开被子半躺在床上,也在床头柜上随意拿了一本杂志,开始翻看,其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陶然跪起来,把枕头放在他胸口,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双臂放在枕头上面,下巴轻轻搁在手臂上,又开始指挥,“帮我举着杂志,我刚刚看到了二十六页。” 林百川听话的把杂志放在她面前,翻到了二十六页,几分钟后,她说了句,“可以翻了。”他翻到了下一页。 看了一会觉得脖子有些酸涩,“林百川,你读给我听吧。语速慢一点,声情并茂。” 他犯难了,看着杂志的第二十八夜,张着嘴,可怎么都下不去口。他好声好气的说道,“然然,这样的书咱们就不用看了吧?” 这到底是什么书?就是街头发的广告杂志,男性医院发的广告杂志,都是治疗男人疾病的。他翻看的第二十八页,讲的是如何治疗那个阳什么。 陶然却循循善诱,“你也知道我投资最多的就是医院,男性医院我也开始有兴趣,我最关注的当然是这方面的隐疾怎么治疗。我知道你现在用不上这些知识,可谁能保证你再过几年之后用不上呢。” 他的脸色黑下来。 她仿佛没看到一般,仰起脖子侃侃而谈,“知道我为什么要准备投资一家这样的医院吗?主要是为了以后给你看病方便,去其他地方毕竟隐私得不到保证,是不是?你说你晚上照顾我,白天还要照顾情人,真是辛苦你了。” 她攫着邪恶的眼神,“明天我就去做面锦旗送给你,写上‘只问耕耘,不计收获;昼夜不息,任劳任怨’你觉得怎么样?” 林百川忍无可忍,抽掉她手臂下的枕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把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半眯着眼睛看她。 他咬牙警告,“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可以跟我置气,但这样的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她冷眼相看,“我就不,凭什么你说什么我就得听着?” 他控制着自己快要迸发的火气,知道她嘴硬,不会服软,“我这几天先让着你,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所以不想勉强你跟我做些亲密的事。” 他另一只手把别过去的脸扳过来与他对视,简单粗暴的说了句,“陶然,再过段时间,你看我怎么弄死你!” 她还较上劲了,直接爆出口,“林百川,你特妈要是弄不死我,你就不是男人!” 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此刻寒气缭绕,危险的气息渐渐逼近,犹如淬了毒的犀利冰冷的眼神一瞬不瞬的攫住她的视线。 带着一股戾气的林百川是陶然陌生的,真害怕下一刻他就会把她给撕了,看风使舵保全自己是她最擅长的,她努力抬起头,温热的唇在他嘴角轻轻印了一下,又温柔似水的呢喃,“老公,抱抱我。” 那一刻他兵败如山倒,所有的底线原则还有那点男人的自尊都被他自己践踏在脚底,他松开牵制住她双臂的右手,“然然,以后别激我,我真怕最后关头收不住。”在她骂出来的那一刻,他真想就这么就地解决了她。 他平缓了一下气息从床上起来,直接去了浴室。陶然看着浴室的玻璃门上映着的那个有些模糊的身影,心里清楚他在里面正在做什么,他都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他还是停住了。 她收回视线,翻了个身,拉过被子盖好,闭上眼睛酝酿睡觉的情绪。 翌日清早,林百川给她做好早餐后就去了公司。陶然是被手机信息给吵醒的,一直震动个不停。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极不情愿的拿过手机,结果都是蒋云兆发来的。 【小妞,起来没?】 【今儿哥哥有空,陪你喝早茶怎么样?】 【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我一哥们开了家会所,每道菜都是一绝,中午带你品尝品尝?】 她看看时间,这都一点半了,她这一觉睡得可真香。她都知道蒋云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去喝下午茶吧。到我家楼下来接我。】 没过一分钟,【妹妹,把你家地址给我呀。】 也太特么的能装了,【你在我家楼下守了两个多星期,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还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 蒋云兆看到这条信息时感觉脊梁都冒冷气,还真是没有她不知道的,在公寓楼下守了两周都没看见鬼影,【半个小时后到,顺便把我那支钢笔...】 她就知道一大早就这么殷勤,非奸即盗。 蒋云兆正巧陪着陆聿辰应酬了一个饭局,正往回走,他收起手机,试探着问陆聿辰,“拿你钢笔的那妹子约我喝下午茶,一起瞧瞧去?正好当场验验你的钢笔,她可是耍人高手。” 陆聿辰中午喝了不少的酒,这阵子酒劲正浓,头也昏昏沉沉的,“没兴趣。” 把陆聿辰送回家后蒋云兆才赶去赴约,车慢慢靠近公寓时,那个不断在台阶上跳上跳下的窈窕身影就映入他的眼帘,这小丫头还真会勾人。 汽车缓缓停在她跟前,他降下车窗,玩世不恭的嘴脸,“小倾城,下午好。” 陶然双手抄兜,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了几秒,少顷,她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哪个小情人送你的定情信物?” “顺手拿了朋友的。” 她也没再多问,直接把钢笔扔进了车窗,转身就朝公寓楼里走去。蒋云兆在身后忙不迭喊住她,“不是说好了要喝下午茶的吗?”又耍他?还是说对他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 她头也没回的挥挥手,“我怕一个下午对着你会倒胃口。珍爱生命,远离蒋云兆。” “哎,说好晚上要给我庆生的呢。”他还真的有些着急了,这个小女人真是欠收拾。 她转身,忍无可忍,“蒋云兆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烦不烦?昨晚不是说了晴兰会所嘛。” 他悻悻的龇着牙,“到了那里打我电话,我接你上去。” 她给了他一记鄙夷的眼神。 在女人跟前吃瘪还是头一遭,屁颠屁颠奉承一个女人还被嫌弃的更是史无前例,蒋云兆颓败的倚在座椅里,整个人都烦躁不安,扯了扯衬衫的领子,明明已经解开了三粒纽扣,可还是感觉有点紧着喉咙。 回头看了看差点憋出一脸内伤的司机,他大吼一句,“看什么看,开车!” 晚上九点半,晴兰会所的一楼酒吧,今晚格外热闹,嘈杂的人群,五彩的灯光,重金属乐器的敲打声,嘶哑的歌喉,无不让人心血沸腾。 晴兰最大的奢华包间,也是纸醉金迷,美酒美色,美男美女,仿若□□的盛宴,让人跃跃而试,血脉喷张。 包间里此刻已是烟雾缭绕,蒋云兆左拥右抱,不改好色本性。陆聿辰正喝着红酒与边上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时不时的还会扫几眼坐在他对过的林百川。 蒋云兆虽然不时的挑逗一番怀里的美女,可视线一直在林百川和陆聿辰两人身上来回穿梭,他们俩今晚能同时出现在这里给他庆生,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都快十点了,死丫头怎么还不来?不会又被耍了吧,他刚刚可是夸下了海口,说一会有倾世美人捧场,她要是不来,可不就是啪啪啪的打他脸么。 这时包间的门开了,侍应生领着一个美女进来,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视线都集中过去。 他一激动刚想站起来迎接,等看清来人时,他的心又不断坠落。 第二十五章 虽然不待见眼前这个女人,可来者都是客,他没有不接待的道理,他还没来得及招呼,女人就先声夺人,“蒋少,生日快乐哦,来的不算迟吧?”真是做作的令他一身鸡皮疙瘩。 他也嬉笑着,“冯大美女能来捧我的场,都已经给了我天大的面子,再说了,迟到是美女的特权嘛。” 冯熙媛把手里的礼物送上,“知道你蒋少什么都不缺,前些日子朋友送了我一幅字画,我也是俗人一个,压根就不懂欣赏,留着也是白瞎了这字画,还希望你别嫌弃的好。” 蒋云兆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还装腔作势的拍拍自己的小心脏,“哎呀,惊喜来的太突然,受不了哇,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他嘴上说着,可是拿过礼物后就顺手递给了侍应生,再名贵的字画,她送的,他都失了兴趣。 坐在林百川边上的男人,看看冯熙媛,又看看林百川,他可是清楚记得昨晚林某人在朋友圈里大秀恩爱,可女主角显然不是眼前的这位冯美女。他摇着高脚杯中的红酒,心里彩排着一场好戏。 忽的林百川微微侧首,与他碰了碰杯,“听说你最近又得了几匹纯血马,改日有空去看看。” 男人似笑非笑,“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这时冯熙媛已经走了过来,浅笑着,“江总,好久不见。”江迎东一向低调,甚少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若不是今儿蒋云兆过生日,怕是很难见到他了。 江迎东微微颌首,“冯美女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可他没有要主动让座的意思,,“一会我们好好叙叙旧,我现在跟百川有点公事要谈,冯美女不介意吧?” 冯熙媛的笑有片刻的僵硬,“你们聊。”她讪讪离开,在不远处的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林百川再度跟他碰了碰杯子,“谢了。” 男人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将杯底的红酒一饮而尽。他不紧不慢的说着,似有揶揄,“不是一直不打算结婚的么,怎么,也学人家年轻人流行起了闪婚?” “好不容易再遇到,我还会放她走?” 男人的眼眸亮了许多,“旧识?” 林百川轻呡了一口红酒,缓缓咽下,“我好几年前让你帮我打听过一个女孩,还有印象吧?” 江迎东怔神片刻,话里有话,“原来如此,还真是有缘。” 包间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噪杂,有人开始不满的跟蒋云兆抱怨,“云兆,你嘴里的那个小倾城怎么还不来?架子还不小么。看来是没打算把我们放眼里呀,让我们一屋子的人等她一个,她担得起?” 好多人开始随声附和,“我也觉得,现在这些个女人,仗着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还真把自己给当回事了。” 奢靡的包间里突然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女音,“蒋云兆,人呢?还不赶紧出来迎驾!” 包间里比之前冯熙媛来的时候更安静,是接近死寂一般的静,除了彼此的喘息声,没有其他任何声响,他们都把视线落在了来人的身上,倒是想看看哪个贼胆的女人竟敢当众知乎蒋云兆的大名,还喊的那么不耐烦。 蒋云兆可是认得这声音的,可不就是他翘首以待的小倾城么,他一脸贱笑的站起身,“小丫头你...”那些原本要说出去的话都哽在侯间,体内似有星星之火,正以着光速在血液里蔓延开来。 他就是光看了她一眼,出于男人本能的反应,他就感觉下身有了可耻的感觉,就像是禁欲了几百年一样。 一条设计简单的黑色露背紧身短裙,墨黑如瀑的微卷长发随意的搭在胸前后背,那抹性感诱人的红唇,就像是烈焰,还有那两条□□在外的如凝脂般的长腿,反正现在不管是她身上的哪一样,都让男人们欲罢不能。 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邀她过来了,在场的男人还有几个能把持得住? 陶然也是习惯了这样的注目礼,夹杂着□□裸□□的视线,她都已经习以为常。她推开包间的门时,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林百川,还有坐在不远处的冯熙媛,她都忍不住给自己点个赞,昏暗的灯光下,她竟能辨的那么清晰。 她径自走到蒋云兆跟前,拍拍他呆若木鸡的脸颊,“你看你这点出息,没见过女人是吗?” 眼瞅着她转身离开,他机械的很没出息的说了句,“你就这么走了?” “为你们的身心健康考虑,我换衣服去。”她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在众目注视下从容不迫的走出了包间。 门关上时,包间里面沸腾了。 临近十一点的马路上,还蛮热闹的,或许是周末的缘故吧。她换上了自己的衣服,长款条纹衬衫,黑色铅笔裤,短靴,背着黑色的牛皮背包,跟之前的娇娆妩媚判若两人。 换好了衣服,洗掉了彩妆,她没再回到包间,直接离开。蒋云兆打电话过来催她,她没接,只回了他一个信息,【身体不舒服,先回了。】 今晚她原本打算中规中矩的去给蒋云兆庆生,可是却在停车场看到了林百川的车子,到了会所一查才知晓,他就在一号包间。不巧的是她还在昏暗的走道上看到冯熙媛进入了那个包间。 那一刻她突然想捉弄他,于是去问这里的陪酒女郎借了件衣服,又让人给她画了个妖艳的妆容这才进了包间。她就是想借此恶心一下林百川,让他看看她穿成应召女时的样子。 只是没有料到,在走近蒋云兆想戏弄他一番时,她的视线里多了一个男人,久别六年后的男人,他竟然也在。 犀利的双眸意味不明的盯着她,那一刻她有点狼狈不堪,即便是做卧底,也不能这么没节操无底线的去毁坏自己的形象吧。 她在他跟前就像一个小丑一样,都已经可怜的什么都没有了,可还是死撑活挨着哗众取宠,他一定特别同情她。 陆聿辰的汽车就停在她十米开外的地方,她坐在花坛边的路牙石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双腿抱膝,他看不见她的脸,可她的样子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清晰的有些失真。 他隔着车窗玻璃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路灯下的那一小团。在包间里看到她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好不真实。曾经那样一张明媚的脸,可如今眼角眉梢处尽是沾染着哀伤,再放肆的笑都掩盖不住。 六年了,伤口好像再次被撕裂,鲜血淋淋。他知道她不爱他,当年跟他在一起也只是为了执行任务,可他还是动心了,一年多里以情侣的模式相处,朝夕相对,他到底是没能过了美人关。 一别六年,他忘不了她。 她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坐下来,曾经熟悉的感觉,令她全身都为之一颤,她抬头侧目,对上他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 她想过很多他们分开后再次见面的场景,或者把他当做亲人,抱着他痛哭一场。告诉他,这些年,她过的有多不好。 或者对他报以微微一笑,与他温情寒暄,就当是个老朋友。 亦或者还像从前那般,喊他一声“陆二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告诉他,“我回来了。” 设想了千万遍的情景,始终没有一种上演。 他把手伸到她面前,“然然,把钢笔还给我。” 她看着看着,眼前就有些模糊,她嘴角尽量上翘,“不是都还给蒋云兆了吗?他私吞了?” 他不敢再看她,眼睛盯着远处,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我的钢笔我认得。然然,还给我吧。”卑微的口气,如一粒尘埃。 她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一支钢笔而已,“陆聿辰,关于曾经,我们都该放下了。”她身上被安装了窃听器,她不能把话说的太直接,她和陆聿辰现在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不能被感情的事牵绊了。 她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连声道别都没有,就这么离开了。 那支钢笔是她送他的第一份礼物,也不怎么值钱,几十块钱而已,可就是这支钢笔她是当着慕时丰的面送给了陆聿辰,还亲了陆聿辰。那一刻,看到慕时丰伤心欲绝的模样,她的心像被刀子一寸一寸的凌迟着。 她最不想伤害的一个男人,还是被她伤的体无完肤。她没办法,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最开始从蒋云兆那里拿到这支钢笔时她没有放在心上,直到知道了蒋云兆的身份后,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是不会看得上一支不值钱的旧钢笔,她就断定这是她以前送出去过的那支。兆隆集团的幕后老板就是蒋云兆,而陆聿辰是兆隆集团的执行总裁,又是第二大股东。 拿出背包里的那支随身携带的钢笔,走到一处人工湖前,她紧紧攥在手里,又看了好一阵,才使出最大的力气扔到湖里。 原本平静的湖面,听到咚的一声落水声,接着湖中央荡起一丝丝涟漪,还没等她缓过神,湖面又恢复了之前的静谧,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日子波澜不惊的过着,关于那晚在晴兰会所一事,林百川只字未提,她不信他没看到她,也可能是他觉得脸上很无光,不愿提起。 她又给季扬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无法接通。她叹口气,转而拨了梅莉的电话,“梅莉,你回老家了没?” 那边很嘈杂,像在车站一类的地方,“没呢,我明天上午的火车,你放心,昨晚我还打电话给我奶奶的,她说季扬在那边还不错。” 陶然松了口气,“你在哪呢?” “我在车站,准备去天津一趟。我奶奶一直念叨着狗不理包子,我想去买点带回去给她尝尝。” 天津?上次她去那里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十年了。 “我陪你一起去。” 陶然正打算出门,又接到了蒋云兆的电话,“有时间吗,出来喝杯咖啡。” “真不巧,我约了闺蜜。” 蒋云兆一时来了兴致,都说美女的朋友都是美女,“美女闺蜜?” “她儿子都上一年级了,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 “......我刚刚就是开个玩笑。” 挂上电话后蒋云兆还感到胸闷气短,这个死女人,还真是他克星,那天晚上把他耍的团团转,包间里那么多人就等着她清新出场,结果她玩失踪。 他的手指毫无节奏的敲打着桌面,这几天发短信也不回,接个电话都阴阳怪气的,说好的男闺蜜替补呢?感情又是玩他。 手机又震动起来,呵,好基友回来了吗,“舍得回来了?” “恩,我现在在上海机场,两个小时后到京,准备迎接圣驾吧。” 蒋云兆郁结了,“你就不能直接飞到首都?” “这样才能及时提醒你去接机。” “......” 第二十六章 首都机场。 到达厅里,蒋云兆的神情稍稍有些焦躁,看了眼手表,已是十点一刻。不会晚点了吧,他就不该提前过来眼巴巴的等着,还真把自己当太监了。 涌出的人群里,不乏体型高大、棱角分明帅气有魅力的欧美男人,只是那人的一出现,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一副黑色的墨镜将他所有的锋芒遮住,看不见他幽深的眼底,此刻他或许是波澜不惊,也或许是心潮澎拜。 当那个欣长挺拔的身姿款步走来,吸引了所有前来接机女人的视线,就连男人都会忍不住看一眼。 很是休闲随意的装扮,穿件黑色的衬衫,臂弯里搭着一件黑色大衣。衬衫的袖子随意卷起,即便是作为隐藏色之首的黑色,都掩不住他性感迷人的身材,仿佛透过黑色衬衫,就可以看到完美的人鱼线及腹肌。 蒋云兆拍拍自己的肚子,都是脂肪,一时难免羡慕起他,自己若是个女人,肯定会疯狂的将那人扑倒。美色当前,他作为男人都不禁感慨一下。 走近后,那人薄唇轻呡,嘴角勾勒出迷人的弧度,邪魅狂野。蒋云兆也是禁不住诱惑,大步上前,与那人来了个激情拥抱。 “想死兄弟我了,你说说,你这些年到底祸害了多少好姑娘!”蒋云兆本想搂住他的肩膀往外走,奈何自己身高是问题,郁闷的放弃掉。 “我每次都将身下的女人当成你,用不着吃醋。”男人长臂一身,搂着蒋云兆就往外走。 “你他妈狗改不了□□,嘴里也吐不出个象牙!”蒋云兆说着还狠狠用手肘捣了男人两下。 男人也不气,摸摸蒋云兆的肚子,继续调侃他,“膘肥肉厚,晚上抱着睡觉,应该还蛮舒服。” “滚!” “那个小倾城一定是眼瞎了吧,怎么会看上你的!”昨天他听几个发小说了蒋云兆最近好像泡上了一个小倾城,当时喝进肚子里的咖啡差点都流出来。 蒋云兆摸摸鼻子,“她是个有内涵的女人。” “哈哈哈!”男人像听到了这辈子最滑稽的笑话。 蒋云兆眼睛,嘴角,胃还有心脏,都被他这一声笑,给笑抽搐了。他就有那么差? 其实陶然看没看上他,他现在是一点谱都没有了,要说欲擒故纵吧,好像又不太像。可他不差呀,除了身材没慕时丰的好,身高比慕时丰矮了些,他也算得上一个极品男人好不好? “我前两天还看到你小女人的。”蒋云兆本想调侃他一番。 “哪一个?” “......” 坐到车上,蒋云兆问他,“去哪?” “天津港。” “在那又找了个小女人?” “恩,我最爱的......座驾,这会已经到港。” “卧槽,慕时丰,你太奢侈了吧,大老远的,还要把车给运回国!” 男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眼底的情绪波动的厉害。 蒋云兆从后视镜看到身后的人,“你的行李还有你的助手,他们怎么办?” “他们有手有脚,也不痴呆。” 天津。 “我都十年没来这里了,变化可真大。”陶然感慨一句,思绪万千。 梅莉吃着路边摊,听她这么说,话一张口就来了,“跟初恋来过?”问完之后她恨不得把嘴巴给缝起来,这不是揭别人伤疤么。 陶然下意识的伸出右手,轻抚左肩,那道被红玫瑰纹身所掩盖住的狰狞的疤痕,便是因慕时丰而留下。时光带走了很多,当初的甜蜜,还有青春时的不顾一切,留下的也只有斑驳累累。 这些年,每一次,她以为自己已经来到天堂,可醒后,她发现,她还在炼狱。 梅莉走了好远,转过头想跟她说话时,才发现她不在身边,回头,发现她还愣在原地。她折回来,拍拍陶然肩膀,“走啦,我还想再买点麻花。” 陶然缓过来,浅浅一笑,是啊,该走了。 那家老字号麻花店,再次光顾,物是人非。所有的都变了,店里变了,她也变了。 依稀记得,那年暑假,家里没人时,她与慕时丰约好后偷偷溜出来。怕在北京城闲逛,会被家人发现,于是坐车来天津。现在想来都想笑,北京那么大,哪能轻易被家长遇见,做贼心虚罢了。 大巴车上,她坐在里座,偎依在他肩头,两个人听同一个mp4,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听那时很流行的光良的第一次,也是他唱给她的第一首歌,只是那时候他们以为相爱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再也不会分开。一个转身,原来分开都已快八年。 那年,仍是现在的这家麻花店,傻傻的两个人,不知道要买些什么口味的,他总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于是很豪气的说,“各种味道都来五包。” 店员看了他们几秒,口气有些不屑,“我们一共有好几百种口味呢,你们确定都要?” 她当时牵着他的那只手都出汗了,从没这么丢人过,像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那天他们身上带的钱本就不多,也霸气不起来。他很淡定的转头对她说,“以后,我把这家店买下来送给你。”那年,她十五岁,他十八岁,可爱冲动的年纪。 她感动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他牵着她的手大步离开,走到大门口,他还转身看了眼那家店的招牌。 “各种味道的都给我五包。”梅莉霸气的声音再度传来。 陶然的眼睛有些湿润,多么熟悉的话,已时过境迁。她没有阻止梅莉,即使现在有五百种口味,她也买的起,就当陪梅莉高兴了。 哪知店员很客气的说道,“美女,我们店里的麻花有很多种口味,您可以挑选经典的味道。” 陶然微笑,一切都变了,真好。只是她怎么老是觉得左肩头的那道伤口隐隐作痛,或许是心里作用吧。 店门口不远处,慕时丰看着这家店招牌,心跳漏了半拍,原来,他的心还正常,仍然会跳。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蒋云兆发现慕时丰神经错乱,跟个女人似的,拽上他吃路边摊不说,现在又来麻花店。 他指指那家店,“来看看我的孩子。” “擦,不会吧,脑洞了?以为你当时只是醉话,你还真买下来了?”蒋云兆的眼睛瞪得老大。 “没,老板不卖,只是投了些钱进去。”他长吁口气,“回去吧。” “来都来了,也不请我吃一口!”蒋云兆不满的抱怨。 他犹豫片刻,“算了,走吧。”掉头就走。蒋云兆小跑着追了上去,这人,真是风一阵雨一阵。 提着一大袋麻花,走出那家店,陶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家招牌,眼泪静静滑落下来。 前几日扔掉的钢笔,今天的故地重游,她终于完成了与过去告别,那段压抑了她多年的感情,可以烟消云散。 “怎么了?”梅莉觉得她情绪不对,眼睛还红红的。 “没事,天津的东北风吹的我冷。” 梅莉搂住她,“给你点温暖。”她们向着与蒋云兆相反的方向走去。 中远集团总裁办公室。 信托公司那边的唐经理正在汇报工作,“林总,元旦过后,意大利轮胎公司的中华区总裁到我们公司实地考察,讨论关于明年风投一事。所有接待事宜我都已安排好。” 林百川十指交握,思忖片刻,“这是公司重组后的第一个外资客户,这个案例好做,对我们欧洲分公司的业务将会有极大推进。拿出公司最优质的团队全力以赴。” “好。” 林百川又交代了唐经理几句才让他离开。没过几分钟,李文涛推门而进,风尘仆仆,一脸倦色。 林百川瞧了他一眼,继续手中的工作,“看来你老婆最大的情敌是我,你出差回来不去看她,倒是下了飞机就往公司赶。” 李文涛扯了扯领带,疲惫的往沙发上一坐,没有了与他争论的兴致,“听说你结婚了。” “知道了还问?” 李文涛还是不相信,再次确认,“来真格的?” “今晚有什么安排?”林百川转移话题。 这么多年的默契,林百川显然已经不想多说结婚这事,李文涛识趣的不再多问。提起今晚,他还是蛮有期待,“今晚去晴兰喝酒,有你意想不到的人,不过你应该挺感兴趣。”李文涛说的很神秘。 “谁?” “慕时丰。” 第二十七章 谁说他对慕时丰感兴趣了?不就是之前问过他几次么,林百川毫不留情的讽刺,“奇葩一个!” 李文涛更乐呵了,“谁说不是。但不得不承认,他在女人眼里的魅力,可是远远超过你和陆聿辰!” 林百川冷哼一声,很是不屑。 难得李文涛也开始八卦,“他长得不比你们两个差,关键是人家有狂野不羁的一面,车技一流,玩转各种打击乐,据说摄影技术也是拔尖,喜好各种极限运动。又痞又坏,风流不羁,目前在京城最具魅力男人排行榜上稳居第一,多少女人想扑到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林百川很是不耐烦,“李文涛,你拿着我的钱,就给我干这些八卦的事?还是说,你现在是弯的了,要去找慕时丰?” “......”跟自负的男人是没法沟通的。 李文涛愤愤的离开了,办公室安静下来,他疲惫的揉揉太阳穴,这些日子陶然一直跟他冷战着,高兴了赏他一个眼神,不高兴了,爱理不理,连句话都吝啬的跟他说。 他发了条信息给她,【晚上我和朋友出去喝酒,十二点之前回家。】 直到他下班离开办公室,也没有收到她的回复。他本想去晴兰会所,半路上又掉转了方向。 回到家里,客厅的灯亮着,可是不见她,他来到卧室也没有人,后来才注意到画室的门半掩着,还有亮光。她把他送的东西都捐了之后,她又把画室和琴房重新装饰了一番,里面所有的东西也是她自己新买的。 轻轻握着门把手把门缓缓推开,她正坐在地上画画,画面上乱七八糟的,调料盘里也是各种颜色都混杂到了一起。 画里的天空是橘红色的,云彩是黄色的,太阳是黑的,向日葵是蓝色的。她正在涂的是小草,部分已经被她涂成了红色。 他在她身边坐下,不敢出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她忽然开口,“小草是绿色的,对不对?” “恩。”他是没见过红色的小草,也或许是他孤陋寡闻,不懂画家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我现在涂的是什么颜色?绿色吗?”她又问。 他诧异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林百川,不用这么盯着我看,我的眼里没有色彩,所以不知道绿色是什么,也没看过小草的颜色。”她说的风轻云淡。 “你是色盲?” “全色盲。”她继续手里的涂色工作。 他被震惊的好半晌脑子里都是空白一片,他知道全色盲意味着什么,眼里只有黑白两色,看到的世界永远都是昏暗的,没有阴晴之分,没有四季变换的概念,就像是黑白电影里,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色彩。 她,怎么可能是全色盲。 “林百川,你每天穿的什么颜色衣服,我不知道,这个家是什么色调的,我不知道,红色裙子有多美,我还是不知道。那天冯熙媛骂我是瞎子,我觉着她骂的挺对,我可不就是瞎子。” 林百川半跪在她身边,紧紧抱住她,“别说了,然然,别说了。” 他早该发现的,早在曼哈顿的公园她问他树叶是不是绿色的时候,他就该察觉出异样的,可他却这么粗心。 “我告诉你,可不是让你同情我,只是觉得你是我老公,有义务知道这些,也为了避免以后生活里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冯熙媛壁画出现失误一事,我从来都不觉得有多委屈,既然接了活,所有的缺陷和失误都不能成为借口。我唯一介怀的是,她不可以这么三番四次的设计我,还真把当傻子了不成。” 他轻吻着她的发,“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 “我想要我的咖啡馆,可是我不喜欢她做我的邻居。” 他犹豫了一下,“好,给我点时间处理。” “我能给你的时间不多,只有五天。五天后你要是没法给我满意的答复...”她顿了顿,与他对望,“我就会让别的男人给我满意的答复。” 他也一动不动的看向她,眼底的危险气息迅速靠拢,像是黑云压境,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她并不畏惧,手指轻轻在他脸颊摩挲,“你为你爱的女人着想,自然也会有爱我的男人为我着想,所以你用不着生气,很公平的事。” 她把他往后推了推,撤开他的怀抱,“顺便再捎句话给冯熙媛,我陶然的男人可不是她能够染指的。” 林百川之前还被气的五脏六腑都冒烟,硬是被她这句轻佻的话给气的笑了出来,他野蛮的一把将她扯到自己怀里,左手撑着她的后脑勺,右手抓着她的肩膀,对着她那张可恨的小嘴就咬了上去。 她的下巴,脖子,无一处幸免。他把她紧紧箍在怀里,在她耳边咬牙说道,“真恨不得咬死你。” 她的鼻尖顶在他的喉结上,感受着那里的上下滑动,她用力扬了扬头,嘴巴凑上喉结,轻轻浅浅的啄了几口,“这几天冷水澡洗的过瘾吗?昨天夜里你好像起来洗了三次,是不是?” 他压低声线警告,“陶然,你今晚要是再敢有意惹火,我就不会再像昨晚那么好说话。” 这段日子他被她整的很惨,明里暗里,反正她是无所不用其极,把能想到的恶毒招数都用在了他身上。 “让我不惹火也可以,周末带我去骑马,我骑的高兴了,兴许就能饶了你。”她话里满满的都是威胁。 骑马是吧?这还不好说,“想骑马了?” 她点点头,“在纽约时每个周末丹尼尔都会带我去庄园骑马。” 陶然的条件得到满足,她心满意足的去了卧室,想着今晚上要怎么折腾林百川。而林百川看了看腕上的时间,准时点开朋友圈,有位朋友分享了某个新闻,今晚到岸的走私药材藏红花和麝香都被扣,可遗憾的是接头人没有露面。 他退出朋友圈,神色有些凝重。 马术俱乐部。 一早,慕时丰已经骑过几圈回来,他冲过澡穿着黑色的浴袍,头发湿漉漉的,发丝还有晶莹的水滴。趴在休息室的窗台上,马场的景致一览无余,初冬的景色有些萧条,落叶,枯草。 没有敲门声,便有人推门闯入。他听到动静,不由得皱眉,回过头,阴沉的脸转成戏谑,“六哥,你不会一大早荷尔蒙过剩,骑车骑到这里的吧?” 江迎东脱下手套和安全帽,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还真被你猜中了,我骑了八十公里过来看你。”说着倒了一杯茶温水仰起头一饮而尽。 “林百川昨晚很晚了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他老婆闹着要骑马,约了周六过来。看来他还这是收了心,准备一心一意疼媳妇。”说着视线瞥向慕时丰。 慕时丰冷笑两声,拿起窗台上的烟点了一根,一口下去就少了三分之一,缓缓的,烟雾从鼻腔冒出,他紧盯窗外的枯树,很久都没回过神来。 江迎东看着他这样,叹口气,“你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难道就非她陶然不可?” 慕时丰将剩余的半支烟,摁在烟灰缸,大步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报纸,面无表情的盯着封面又看了几秒,“还就非她不可!” 江迎东在沙发上坐下来,随手点了根烟,“她都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你何必不放过自己,为了一个女人要跟林百川闹翻,值?放下吧。” “放不了了。” 江迎东轻轻掸掸烟灰,“别活在过去的执念里回不来,七年了,说不定她早就将你忘了。” “她不会。我是她第一个男人。” 江迎东微怔,脸色沉了沉,“她都领证结婚了。” “结婚了我不介意,我不需要名分。” “你他妈...”江迎东都不知要骂他什么。 看到江迎东的脸都气白,他笑出了声,“开个玩笑,还当真?生,她只能是我的人,死,她墓碑上也只能刻着我慕时丰的妻。” “有病!” 慕时丰眉峰一挑,“你有药?” “你打算怎么做?” 慕时丰表情寡淡,“她让我痛了,我得还给她。” 第二十八章 距离马术俱乐部三公里的地方。 大片的玻璃阳光花房。花房门口,江迎东停下脚步,看向慕时丰,“你现在改行卖花了?大老远的把我拽过来,不会是想让我批发你的花吧?” 他闷哼一声,理都没理会江迎东,径自走进花房。 进去后,江迎东也被眼前的景色惊呆,蓝天白云,群山环绕,漫山遍野的小花。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狼尾草,大多数都已抽穗,远远看去,绒绒的小穗呈一片淡紫色。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这是阳光花房,怎么会有山,怎么会有和煦的微风? 慕时丰看出他的疑惑,指指远处的群山,“那是画在玻璃墙上,又经过特效处理。风都是隐形的微风扇吹出来的。”他继续向前走着,迷失在这大片的狼尾草里。 江迎东紧跟其后,“周围的那些鲜花和蔬菜种植基地都是你买下的?” “恩。” “你也向往那种农妇山泉有点田的桃源生活?” 慕时丰没有搭理他,踩在这芳香的泥土上,手掌拂过这些穗头,绒绒软软,像她的发。脑海里记忆的碎片拼接起来。 “慕时丰,赶紧起来回家去。高考分数今天出来,我们查成绩去。”女孩用狼尾草戳他的鼻子。 “不用查,所有分数加起来顶多两百分。”他躺在草地上,一把将喋喋不休的女孩拉进怀里。 女孩还在唠叨,“可你答应我要考个好大学。” “我要是上大学了,谁中午给你到食堂排队买饭去?谁课间操的时候给你送牛奶去?我想了下,还是等你吧,我继续读高三。” 女孩有点纠结,“可暑假开学后我才读高一。” “那我再多读几个高三。” “你爸知道你故意这样,打不死你。” “总比娶不到老婆强。”他油腔滑调。 女孩到底是不好意思,听他这么说,两耳发热,依靠在他身上,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一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喘气,不让他说话。 他抱紧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你不想嫁给我?” 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微弱,“我还未成年。” 他很嘚瑟,有些炫耀,“我有身份证了。” 而后将她的手拿开,在她嘴唇上轻轻啄了下,“等你考上大学后,我就跟你求婚,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结婚后我们马上生孩子,孩子生下来后扔给我妈妈带,我俩周游世界去。你画画,我摄影,过神仙般的日子。女儿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慕然。” “想让我嫁给你也行。冬天下雪的时候我要看到漫山遍野的小花,还有一望无际的狼尾草。办不到,我就不嫁。” 他咬了一下她的鼻子,“记住你今天的话,要是以后我办到了,你不嫁给我,看我怎么打你。” 他起身,将她拉起来,把脚边的画架还有相机都收拾好,“以后我带你去周游世界,如果可以,真想把我的眼给你一只,让你看看这五彩的世界有多美妙。” “慕先生好。”工作人员与他打招呼。 慕时丰才从回忆里走出,他漠然的点点头,拔了一根狼尾草穗。放在鼻尖闻了闻,好像还有她身上淡淡的兰香。 江迎东也随手拔了一根,看着狼尾草有些出神,好像在自言自语,“她就这么好?” 慕时丰淡淡一笑,“六哥,就像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忘记嫂子,是一个道理的,她种在我心里了。” 江迎东手上的动作一僵,随后继续把狼尾草缠在自己的左手的食指上,或许是缠的太紧,不一会儿,那根手指就开始变成淡紫色,阴嗖嗖的有些发凉,和他的心脏一样。 慕时丰的的电话响起。 “时丰,你回来了?”嗲嗲的女音。 “恩。” “时丰,我想你了。” 他看了看手里的那根狼尾草,冷笑一声,“酒店见。”也不等对方说什么,直接按断。 江迎东知道他私生活混乱,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快,“谁?” “女人。” 又多问了句,“你现在就过去?” 慕时丰话里带笑,“六哥,你现在怎么比个女人还八卦?我还约了个人,谈点事。” 陶然吃过早饭后来到了咖啡馆,站在咖啡馆的门口,她有意瞄了眼隔壁的琴行,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有人分享了一篇文章给她,题目是温室的花(五)。她没有点进去看,可是心中已了然,删了那条信息才走进咖啡馆。 咖啡馆,服务员小溪正在忙碌着打扫卫生,陶然则是苦思悯想,要找个合适的借口去看看那些所谓的温室之花。她对着手上的那只手表发呆,这里可是监视着她的一言一行呢。 “小溪,你说我...”她斟酌用词,“我想给我老公一个惊喜,让他觉得我是个贤妻,我该做些什么呢?” 小溪做了片刻的思考,“给你家的保姆放几天假,你亲自做家务,再把家里重新布置一下,添置些花草之类的,让他感受一下家的温馨。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吧...” “挺好,难度系数不大,可实施性较强。”她说干就干,直接拨了保姆的电话,家里的保姆本来就请假了,现在她又多准了保姆一周的假。 陶然挂上电话后寻思着该给家里添置一些花草了,虽然她无法欣赏,可是还有个人替她欣赏不是? 逛花卉市场对陶然来说是莫大的刺激,因为她根本就不知争相斗妍是怎样的美不胜收。反正花在她眼里不是黑的就是白的。 她逛了几家,在第五家店铺里,挑选了她需要的所有花草,买了两盆白兰,一盆蝴蝶兰,还有水培绿萝,“老板,一共多少钱?” “算你便宜点,八百五吧。”老板是个憨厚老实的中年大叔。 陶然记得季扬跟她说过,到批发市场买东西,都要一半的价格往下砍,这样才不会花冤枉钱,搁在商场里,就是打五折,五折的东西还是挺划算的。 “老板,四百二十五行不?”她很期待老板说成交。 哪知,人家转身去招待其他顾客了,懒得理她。 老板正在一张旧桌子跟前弯腰写东西,陶然凑过去想看两眼,老板反应快,一把捂住送货单,“小姑娘,你这是干嘛呢!”语气明显不高兴。 陶然不好意思的挠挠下巴,“你给别人的都能这么便宜,也就按这个价给我呗,老板,你人最好了。” 老板松开手,价格都被看到了,再捂下去也没意思,“这是我的老客户,人家是单位买的,量大,你就买那几盆,我实在没办法给你批发价。” 老板继续写,陶然时不时的还瞄两眼,上面写着,【藏红花在天津港被扣,你的手机已经被监测了,万事小心。】 陶然轻轻拍着胸口,面不改色,“老板,算我便宜点呗,我是真的想买。” 老板无奈的语气,“小姑娘,要不你再去别家转转,要是能买到别我还便宜的花,我这些免费送给你。” “老板,那四百五好不好?”陶然笑嘻嘻的问道,在之前的价格上又加了二十五元。 “小姑娘,别耽误我做生意好不好?”老板有些不耐烦了。 想买到便宜的东西,就得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的磨,老板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就会把东西卖给你。 陶然自认为领会了季扬话里的精髓,反正,她有的就是时间。她自己端来一张凳子,坐在空隙处,只要没有顾客来看花,她就给老板往上加三十块钱。可是人家老板,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最后,老板实在没办法了,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说的口干舌燥了吧,来,润润嗓子,继续!” 陶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如果是在拍卖会上,她一共是举了十次价格牌,加价九次,最终以六百九成交,一锤定买卖。 老板对她说,“我做了快二十年生意,真没见过像你这样买东西的,不卖给你,还赖着不走!”直摇头叹气。 接着又开始碎碎念,“光这三个花盆就要值三百多块钱了,还有这蝴蝶兰,你都是挑了最好的,我还要再免费送货上门,我这是赔钱呀!” “老板,你人好,会有好报的。”陶然笑着说道,“有名片吗?给我一张。” “我要是每天都遇到像你这样的顾客,我这生意也不用做了。”说着,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这花不能浇水太勤,十天半个月的就要施施肥,要是生病了,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告诉你什么病,怎么解决。” “要是我自己治不好的话,您还上门给它们治病是吧?”她悠悠的开着玩笑。 老板看了陶然一眼,没爱搭理她。 “老板,再送我一袋花肥呗,白兰要经常施肥的,对吧?”陶然观察着老板的脸色,小声说着。 “我这店送你得了!”看样子是被陶然气的不轻,可还是拿了一包肥料仍在白兰的盆里。 陶然把地址写好递给他,他看了看地址后,“哎,越是有钱就越抠门!” 从花卉市场出来,陶然心情异常的好。接下来,她得回家开工了,争取做个贤惠可人的小妻子。 第二十九章 林百川回到家里已是凌晨,他进门的那刻,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几日因保姆请假,家里一都没有打扫,有些乱。可是现在再看,家里的东西好像用水冲洗了一遍,一尘不染。所有你眼睛可以直观看到的地方,没有一件多余的物品。 茶几上放着水培绿萝,透明的不规则玻璃瓶配上这苍翠欲滴的绿,让你的眼睛都舍不得移开。沙发边上还有一盆红钻石蝴蝶兰,娇艳欲滴,朵朵争相斗妍。客厅的落地窗前多了两株白兰,如遗世独立般清冷孤傲,那清芬的花蕾在这温室里也是含苞待放。 因多了这几盆花草,房间里瞬时生机蓬勃,春意盎然,好像春天真的来了。 若不是保姆下午发了短信过来说明了情况,他还真不会相信是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丫头做的,也是难为她了。心里莫名的暖起来。 走到沙发前才发现,陶然趴在沙发上已经酣然入睡,看来是真的累了,看着都让人感觉很难受的睡姿,她也能睡得着。他蹲下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她睡的太沉,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才起身把她抱在怀里向卧室走去。他小心的把她放倒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粉粉的唇,心不由得荡漾开来,低下头,在她唇上辗转嘶莫,就是不想松开。 陶然感觉到有人骚扰,无意识的翻了个身,他这才作罢,脱了外套走进浴室。 洗过澡后,也是困意全无,忍不住又把这个家细细看了一番,很干净,很温馨。他的烟瘾又犯了,准备到阳台抽烟。 这一到阳台,他还以为自家的阳台被改成了鱼塘,一片小汪洋,得亏这阳台防水做得好,否则楼下的邻居家肯定是哗哗的下雨。 晾衣架满满的挂着的都是他的衣服,那些西装外套有的还在啪嗒啪嗒的流着水滴,衬衫也是皱巴巴的,像被揉成一大团待处理的废纸。看的林百川一愣一愣,心也是生疼生疼的。 感情这个勤劳的小丫头又给他洗衣服来着,还是手洗的,关键他这几套衣服可都是量身定制的杰尼亚西装,就是一套也要十几万,这个败家女人就这样给水洗了?还有衬衫领带,哪一件不是价值不菲? 可眼底却是藏不住的温柔。窗外的夜景很美,一如他此时的心情。 而此时此刻,某酒店总统套房。 慕时丰早已洗过澡,立在落地窗前看窗外的流光溢彩,手里把玩着那根狼尾草,不时放在鼻尖嗅嗅。 套房的门打开。一个倩丽的身影出现,紫色抹胸紧身晚礼服,白皙的皮肤,诱惑的红唇。关上门后,甩掉高跟鞋,她就飞跑过来,紧紧抱住他的腰,“我以为你不理我了。”说着踮起脚尖就去亲吻他。 可慕时丰的兴致并不高,他不留痕迹的转过头看向窗外,“没有被记者盯上吧?” 韩姿被拒吻,有些不甘心,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下,“我让经纪人换了一辆普通的车,故意绕行,没发现狗仔。” 他拍拍她的背,指指浴室,“洗澡去。” 韩姿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些惊喜的,当着他的面就将礼服的拉链拉下,完美的身材一览无余。她下午参加了一个商业演出,无意中听到别人谈论,说他回来了,她抱着一丝侥幸打电话给他,没想到他接了,还主动约了她。 出道几年,若不是他,她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只是这两年他几乎在国外,都不怎么回来,每次也只是她主动去看他,他从来不会关心她只言片语。她知道他有很多女人,所以总是挖空心思去讨好他。 从浴室出来,她只裹了条浴巾,以为他会喝酒或是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哪知他却躺床上睡着了。她的心瞬时寒了不少,安慰自己,也许是他太累。 她轻轻爬到床上,突然见他手上有个毛茸茸的东西,仔细一看,这不是狗尾草么,好像又比狗尾草要大些,他竟然玩起这个。她拿过他手里的狼尾草,来回扫弄他的鼻子还有嘴唇,只是想叫醒他。 感觉到有点痒痒的,他嘟囔一句,“然然,别闹了。” 翌日。 林百川出去上班后,陶然就开始忙起来,家庭主妇其实也蛮不容易的,不过效果挺显著,今天早上起床时,林百川抱着她亲了又亲,温柔缱倦的让她感觉在做梦。还得再接再厉,这样才能走进他的心,才能获取她想要的资料。 她将昨晚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又将家里上上下下擦了一遍,地板吸尘后又拖好。忙完这些,已经三个小时过去。 她无力再去做饭,叫了快餐。到卧室拿出平板,准备一边看小说一边吃饭,打开电脑,有新闻网页弹出,今天她有兴致点开来看看。 没想到今天铺天盖地都是一个八卦头条,百思未来接班人恋上名模韩姿,酒店甜蜜度过十五小时,据知情人透露,两人已交往三年,好事将近。 她以为自己眼不管用了,看错了人,反复看了好几遍,那张拍的也算清晰的照片上,不是他又是谁?那一瞬,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所有的记忆袭来,头痛的厉害。他真的回来了,还好事将近!她啪的一下将手中的筷子摔到电脑上,拿起桌边的手机,吩咐杰森查慕时丰的号码。杰森犹豫很久之后,知道有些事是挡不住的,只好应了她。 看着杰森发来的那十一个数字,依旧是刻在她脑海里的那十一个数字。她的手忍不住颤抖,好不容易拨了出去,她期待着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知道自己鲁莽了,可是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 电话接通,磁性悦耳富有穿透力的声音传来,“喂,哪位。” 只是三个字,却像穿透到她心脏上一样,眼泪啪啦啪啦往下掉,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慕时丰没有听到声音,以为对方挂断,将手机拿到眼前又看了眼,还在通话中。 他不是没接到过陌生的号码,不知为何,又有异样的感觉,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和某个晚上接到国内座机电话时是一个感觉,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机屏幕,嘴张合了几次,才发出试探的声音,“然然?” 只是两个字,陶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挂上电话,双手抱臂失声痛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哭够了,擦了把眼泪,拿起筷子,拼命地夹菜吃饭,就好像饿了好多年,终于有口热饭吃。 吃了一大碗米饭,那么多菜也被她吃了大半,站起来后,发觉胃疼,又只好再坐下。她都觉得饭已经撑到喉咙里,胃就好像一个即将被吹炸的气球,圆鼓鼓,她摸摸胃,她不该这样折磨自己。 躺在沙发上,盯了手机很久,半个小时过去,他也没打电话过来,她冷笑一声,原来活在过去 的,只有她一个人,可她终究是不甘心的。她想起报纸上那个女人,是叫韩姿吧,她确定见过,又拨了陆聿辰的号码。 “然然,有事?”陆聿辰早已预料到。 “韩姿是兆隆集团旗下娱乐公司的艺人吧?” “恩。” “把她彻底封杀,以后我不想看到她的任何新闻。” “然然!” “给个痛快话,答应还是不答应!”她的情绪又开始激动。 “然然,你冷静点。韩姿她没做错什么,为何要封杀?” “她千不该万不该去招惹慕时丰!” “若不是慕时丰想,谁敢曝他的绯闻。然然,我们冷静点好不,时间那么久,每个人都会变。” 陆聿辰还想再劝慰她,哪知电话给挂断。要来的还是来了。他都有些看不清慕时丰,他可以看透慕时丰对他的恨意,却猜不透慕时丰对陶然现在的心思。 那个偏激偏执的女孩又回来了,总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她已长大成熟,可骨子里的性格却依旧没改变,慕时丰这一劫,她躲得过去吗?她的身份那么特殊,稍有差池就会把命给赔上,她考虑过吗! 陶然抱着膝盖,在地板上坐了很久,她起身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鞠了一捧水拍到脸上,冰冷的水让她瞬间清醒三分,她拍拍自己的面颊,看着镜中有些不真实的自己,她的心魔好像又严重了,不该这样的。 她顺了顺头发,走出洗手间,将餐桌上的碗和盘子收拾到厨房,又将厨房整理了一番。换上衣服,准备出去走走,再待下去,她会窒息而亡的。 而江迎东的别墅内,他正坐在大屏幕前,陶然在公寓里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他端起红酒杯,轻抿一口,眼底寒气缭绕。 第三十章 站在江迎东身边的阿城俯首低声问他,“六哥,陶小姐还要继续监视吗?” 江迎东不动声色的转着手中的高脚杯,“继续,凡是跟丹尼尔有关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阿城点点头,又道,“之前那批药材被扣,我们损失不小,现在都没查出哪个环节出了错。” “继续查,有苍蝇盯,那就一定有缝。” 冬日的街头,寒风凛冽,路上行人也是行色匆匆。陶然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道路上的一切都已经不在她的眼里,杰森和东就跟在她身后,真怕她会一时想不开。 她忽的转头看向陈,“冬天有狼尾草吗?” 东怔了怔,“我确定后告诉你。” 陶然点点头,看来真有。她喜欢狼尾,无论田间荒野,道旁或是山坡,都会有它们的身影,自由摇曳,生生不息。 可那人却说她其实更像大漠边疆的胡杨,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他还说,等她毕业,带她去看看那些美丽的胡杨,去看寸草不生的戈壁,去看荒无人烟的大漠。而曾经的铮铮誓言,如今都化为虚有。 在公园的湖边,陆聿辰找到了她,她蹲在长椅上,脸埋在膝盖里。他眼神示意杰森和东离开。在她身边的长椅上坐下来。 “陶然,忘了他吧。”陆聿辰凝视着远处平静的湖面,心底也在对自己说,陆聿辰,忘了陶然吧。 她小声凝噎,“我忘不了他。” 他抚着她的后背,“然然,如果你做不到再继续跟慕时丰在一起,跟林百川生活也很痛苦,那就到我身边好不好?我离婚了。” 他不忍心再看她往火坑里跳了,若林百川真的如他们所猜测,是那个真正的大毒枭,她以身试毒的自杀性行为,他狠不下心来看,即便那是抓到毒枭的最佳途径,可他没法眼睁睁看她去送命。 夜幕降临,京城某餐厅内。 韩姿吃着盘子里的牛排,却如同爵蜡,她不时的抬头看看对面,慕时丰倚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盘子里的食物还是完好的被晾在那里。 韩姿看着有些困乏的男人,也不敢出声打扰。她猜测着或许是今天媒体上大肆炒作了她和他的绯闻,惹到他了。可她明明就已经很注意,也不知为何还会被拍到,慕时丰定是认为是她通知了狗仔。 她放下刀叉,坐到他身边,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靠近他的脸,轻轻低语,“最近是不是很累?” 他不着痕迹的抽开手,揉揉太阳穴,“恩。” “今天我没有通告和工作,用过餐后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看电影?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好像是小学时候学校组织看的吧,电影名字都给忘记了。陶然不爱看电影,这么多年他就再也没看过。他不耐烦的敷衍着,“没空。” 韩姿的脸色有些僵硬,她知道他在生气,索性转移话题,正好有事相求与他,声音轻柔,“过两天,我经纪人要安排个饭局,替我争取珠宝代言,想去漠杨会所。” “让丁特助安排。” 韩姿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容,漠杨会所还不是一般的会员制会所,不是有钱就能办到会员卡。这一次在漠杨会所招待,珠宝代言的事也算成了一大半,那些人多少也会看慕时丰的面子。而且她和慕时丰可是刚传过绯闻,如今再去漠杨会所吃饭,更坐实了她和慕时丰好事将近的新闻。 韩姿趴在他怀里,在他脸颊轻啄一下,“谢谢你,时丰。” 慕时丰烦躁的坐直身体,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她,“吃饱了?吃饱了就走吧。”他起身准备离开。 韩姿也习惯了他的冷淡,走到自己座位那边穿上衣服,拿上包紧跟在他身后,他们直接乘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 慕时丰站在跑车前却没有要开车门的意思,问韩姿,“你的车呢?” 韩姿一怔,助理把她送过来之后就离开了,她还想着既然慕时丰愿意再度约她,说明对她还是有点心思的,“司机和助理回去了。” “那你打车回去吧。” 韩姿好半天才缓过神,让她打车?“时丰,要不你送我去酒店吧。” “我的车,只有我媳妇有资格坐。”也不管韩姿是什么反应,坐车上发动引擎就离开了,那么决绝,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凌晨时分,晴兰会所一楼的酒吧。 与寂静无边的黑夜形成鲜明对比,台上驻唱的乐队正在嘶吼着他们的人生,《一无所有》。底下的人更是狂魔乱舞。 吧台处,慕时丰正摇晃着杯里的烈酒,仿佛喧闹的一切与他无关,五彩炫目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忽明忽暗,看不清他的心事。 江迎东到了后找了一圈才看到他,紧挨着他坐下,有些困惑,“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清吧,今晚怎么会来我这里?”他对着调酒师打了个响指,调酒师明白的点点头。 一杯烈酒一饮而尽,慕时丰放下酒杯,示意调酒师再给他一杯,他看向台上,那些熟悉的乐器,他都多久没碰触?他收回视线,清冽的声音,“她最喜欢热闹了。” 江迎东握着酒杯的手不由一紧,视线依旧落在前方的酒柜上,面色如常问他,“你,还打算继续报复她?” 慕时丰摇摇头,“不了,舍不得。”他又喝了一口烈酒,好像才有勇气说出,“我私下炒作和韩姿的绯闻,就是为了让她看到我回国了,我告诉自己,只要她打个电话来问我,我就原谅她,原谅她当年甩了我移情陆聿辰。” 江迎东一怔,视线不由落在他侧脸,若有所思的看了两眼,收回视线开始喝酒,“她,打给你了?” “恩。”他顿了几秒,“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可她还是打来了,那一刻,我决定原谅她。” “时丰,做哥哥的不知当说不当说,一个男人,做大事的男人,别被一个女人牵绊了。”江迎东将杯子里的烈酒一口闷下去,左右的拇指擦擦嘴角的酒渍。 酒吧依旧喧嚣不止,可他们两人却陷入了彼此的沉默,静的好像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徐徐上升的烟雾也被无边的沉寂所吞没,慕时丰的耳边又萦绕起甜美的声音,虽然已是很遥远,“小丰丰,把你手里的烟给我抽一口,我也要学着吐烟圈,好神气的样子。”自此他再也不敢在她跟前抽烟,怕带坏了她。 林百川的公寓。 晚上林百川回家时,在画室找到了陶然,她好像闷闷不乐,耷拉着脸,也不理他。他看看画板上的画,这个狗很想挺眼熟的,想起来了,是她在曼哈顿别墅养的那只。 他揉揉她的头,“想它了?” 她用力点点头,是真的想它了,今天早上看到慕时丰的新闻时,她就开始想念她的小色。她转过身,环抱住林百川的腰,“让我抱抱好不好?” 他一动不动任由她抱着,“陶然。” “恩?” “这周六我没法陪你去骑马,我过两天要去趟香港,回来后再陪你去,好不好?” 她从没有这么好说话过,“没事的,你工作重要。” 他轻轻在她头顶吻了一下,“冯熙媛这几天回老家了还没回来,等她回来后我就处理琴行的事。” 这一回,她没有说话,他叹了口气,知道她不满意这样的结果。 她的手机震动了,本以为是慕时丰发来的,结果让她有些失望,是贱男蒋云兆,【明儿有空吗,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有吃的就好说话,【成呀,过来接我就行。】 林百川情不自禁的亲吻着她的发,“跟谁在聊天?” “男闺蜜,明天要请我吃饭。”她把手机扔一边,双手抱住他的脖子,“你会不会吃醋的?” “肯定会有点不爽。”他碰碰她的鼻尖,“后天我请你吃饭,吃法餐,怎么样?” 这个男人,还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她推了推他,“起开,我还要到卧室看小说去。” 他握住她的手,“黄金时间段看小说太奢侈了,什么时间做什么事。”他把她的手反剪在身后,不由分说的堵上她的嘴。 第二天中午,蒋云兆带她去了漠杨私人会所。 汽车直接开进了会所的院内。陶然侧脸看向车外,这个庭院的设计可真是特别,院内小桥流水,木船荡漾,亭阁楼台,曲径通幽,在她眼中,俨然一副极美的江南水墨画。 漠杨?会是那个意思吗,大漠胡杨。她看向蒋云兆,面上依旧风轻云淡,“这是你朋友开的?有那么点意思。” 蒋云兆很嘚瑟,“我这基友那是相当的有情调,每个包间里悬挂的照片,可都是出自他手,他的摄影漠杨系列还获了大奖呢。” 她的心是热的,跳动的,可是指尖冰凉的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 蒋云兆一直讲个不停,压根就没有注意到陶然的微变的神色,来到二楼的大漠厅。她环顾整个包间,木质结构,简约大方。 本以为这样会员制的私房菜馆的装修定是奢华甚至是奢靡,进来后发现它走的是婉约风格,最引人入胜的便是木墙上的几副风景照,大漠风情。像照片,又像风景画。 若是照片,或许是拍的太过意境,感情被诠释的淋漓尽致,像是摄影师心里的一幅画,完全按照他心里所想去拍摄。如是画,那画家定是感情细腻到极致的人,每一笔,每个细节都处理的恰到好处。 她仔细端详着每一幅画,每个画面都好像一个故事。灵动的,洋溢的,也有悲凉的,令人惋惜的。 她轻轻的抚弄着画面,唯美的让人欲罢不能。慕时丰,你想借着这些画向我传达什么讯息吗?还是说原本就是我自作多情了。 第三十一章 蒋云兆双手抱臂站在她边上一直打量着她,“小丫头,平日里伶牙俐齿的,恨不得将我给手撕了,今儿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一个字也不说了,玩深沉?” 陶然莞尔一笑,“今儿出门吃了药,一切正常。” “......”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蒋云兆接到了陆聿辰的电话,让他赶回公司,还特意叮嘱他,一分钟都不能耽搁。 挂上电话,他对着手机怒骂了陆聿辰几句,这才解气,看着陶然疑惑的眼神,他又顺顺气好生解释,“公司最近在争取一个意大利公司的项目,这不又要召开紧急的高层商讨会,我没法陪你吃了,下次哥哥以死谢罪。” 陶然报以微笑,很是理解,“还是工作重要,你赶紧去吧,别耽搁了别人的时间。” 说的蒋云兆一愣一愣的,他摸摸鼻子,声音不是太大,“你今天真的是吃了药才出门的?” 陶然本不就是淑女,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蒋云兆,你真特么的就是贱,好好跟你说话不行了是吧?” 蒋云兆这才感觉浑身舒服,他就说嘛一个中午都怪怪的,合着是陶然没骂他。被骂后,他乐的屁颠屁颠的离开了。走到包间门口他又回头,“车我给你留下来,司机任你差遣。” 蒋云兆离开后,她也没了吃饭的心思,走出包间想去庭院里转悠转悠,路过另一个叫‘漠然’的包间时,她脚步微滞。还记得他说过,以后等他们生了女儿,取名就叫慕然。慕然,漠然。 这个包间的房门半开着,里面的客人好像已经离开了,她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进去,里面的风格和她之前所在的那个包间的风格大相径庭。 这时,包间走进两个服务员,看到有个美女还在房间里,也是有些惊讶,明明经理让过来收拾房间,怎会还有客人?老板不是已经离开? “女士,很抱歉,不知您还在这里。” 陶然笑了笑,“你们继续,我只是欣赏这些画,不妨碍的。” 女服员松了口气。 陶然想着也看得差不多,便出门离开。 女服员收拾餐桌时,发现桌上有个zippo,拿起一看,zippo是定制的,外壳上还印制了美女照,她扯了扯一同过来的同事,“你看看这上面的美女,是不是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同事看后猛地想起,“是刚刚离开的那位女士,估计不小心丢在这里的,这会应该还没离开,你赶紧送给她。” 女服员经同事这么一说,也是豁然想到,她几乎是小跑着往门口走去,来这里的都是贵客,她们的东西自然价值不菲。 只是还没跨出门,就与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她一个趔趄,向后退了两步,抬起头,刚想致歉,哪知整个人都开始打颤。 “慕...慕总。”话都说不溜了。 慕时丰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招来这些个冒冒失失的服务员,不是砸牌子么,挑着眉,“上岗前没培训?” “我,我是想把一位女士落下的东西还回去。”说着还将zippo放到慕时丰跟前,证明她并不是冒失鬼。 慕时丰听到这话,眉头轻皱,这是他的zippo,刚刚走得急竟然将这宝贝丢下了,又匆匆赶来取回,他伸手拿过它,“你刚说一位女士?” “对,她跟zippo上的照片长得一样,您进来前,她刚走,本想着追过去还给她。” 慕时丰的心不由得跳动厉害,他再也来不及细细琢磨服务员的话,也没时间问她们,那个女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包间,他转身就往楼下跑去,刚刚他脑抽直接坐了电梯上来,就这么错过了与她的相遇。只是希望还来得及追上她。 服务员看到如一阵风一般离开的慕总,忍不住腹诽,刚刚还责备她冒冒失失呢,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待他跑到会所大门口,那辆车已经远去,几秒后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那辆车,他认得,蒋云兆的。 丁特助看到慕时丰像个疯子一样从楼上冲下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紧追着过来,却发现慕时丰盯着空荡的马路痴痴遥望。 “慕总。”丁特助轻轻喊了他句。 “小丁,刚刚我差点就能遇上她,她竟然去了那个包间。”慕时丰的视线还是停留在远处。 小丁知道他嘴里的那个她是谁,“慕总,想要见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么?”巧遇再简单不过。 慕时丰摇摇头,“我说过了,我要的不是刻意。” 第二日,中远集团。 林百川处理好公事已是十一点钟,他前天可是说好了要请那个小女人吃法餐的。来到咖啡馆接上她就往餐厅赶去。 车里,陶然一直在低头看手机,不时传来抽泣声,腿上放着一包纸巾,不时抽一张出来擦擦眼泪鼻涕。林百川的俊脸差点扭曲掉,“从上车都现在你就一直在看小说!” 陶然声音都有些沙哑,“我这都看到小说的番外了,还有几页就结束,看得我真揪心,虽然结局是和,可是我心里还是不舒服。” “......” 十分钟后,陶然还在看手机。林百川没法忍了,“几页你就看到现在?” “马上好,我又看了眼评论区,原来她们都和我一样,替男二伤心了,多好一个男人,只能默默爱着女主。” “陶然!” 陶然这才收回手机,抹掉脸上的泪。 “能不能以后别再看小说。”他没法再忍,她现在在家里就抱着个手机看小说,一会哭一会笑的,差点把他弄成神经病。 “我发誓,以后不会再看。” 林百川叹口气,“你的保证不值钱。” 半小时后,他们到达法式餐厅。结婚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吃法国菜。他倒是想象不出,平日里爱闹腾的她会有个怎样的吃相。 今天的她倒是很安静,有了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与他对面而坐,点过菜后,她偶尔用唇语跟他开句玩笑。还是没有忍住站起身,左右看看,没有人关注他们这一桌。她两手撑住桌沿,倾着上半身,想要亲吻他,奈何脖子不够长。 林百川也是配合,身体前倾了下,来了个法式热吻。她才满足坐下,可不时还添个嘴唇,回味一番。 林百川无奈侧脸轻笑。 菜上来后,从开胃菜到甜品,她优雅的将食物送进嘴里,无声的细细咀嚼,她竟吃的那样用心,好像这个时候不管什么事都无法让她分心,嘴角微微露出的笑意,让人觉得她是如此享受这样的美味。她只是偶尔抬起头朝他俏皮的笑一下,那模样可爱至极。 出了餐厅,她长长舒了口气,感慨道,“还是老北京火锅店适合我!”她想象着那个热闹的画面,一大家子人,围着火锅而坐,一边喝着二锅头,一边挽起袖子开讲,说不定还会唾沫横飞,那才叫生活。 他拍拍她的头,“没想到你也有安静的一面。” “举止优雅称不上,可是要装优雅,我还是很在行的。”她自我调侃。 林百川下午还约了客户,他把陶然送回咖啡馆就直接驱车离开了。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视线里,她脸色凝重。 林百川这个男人藏得太深,跟他在一起半年多了,可是她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可是该从哪里下手呢? 她的终极目标是江迎东那个老狐狸,可她目前就连林百川都没搞定,接近江迎东又谈何容易。 进了咖啡馆,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坐在窗边的位置开始拿出手机翻看。她的手机被监测了,现在不敢轻易阅读朋友分享的文章,浏览一下自己的主页面还是没问题的。 习惯性的打开朋友圈,结果看到了一个朋友分享的文章,字数很少,不用点进去看。【慕时丰已被列入第三号嫌疑人,江迎东的走私集团跟慕脱不了干系。】 短短的一行字,她看了有十分钟之久,寒气从脚底传来。直到一个小时过去,她还是没有缓过来,他怎么可能涉嫌走私毒¥品? 缓过来后,她赶紧联系了蒋云兆,说是想去那个漠杨会所写生。 蒋云兆回了信息,【苦逼的命,下午有个大客户到公司来,我要亲自接待。漠杨会所那边,我的车就是通行证,也跟那边的经理打过招呼,你甭跟他们客气,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我已经让司机去接你了。】 第三十二章 陶然到达会所时,经理一行人早已在门口候着,弄得陶然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来画个画,竟整出这么大动静。 进了庭院,经理跟她介绍,“陶小姐,写生的地方我们已经给您安排好,就在小桥上,那里是最高点,可以将整个庭院的风景都画下来。” 陶然点头致谢,“麻烦您了。” “有什么需要您就招呼一声。”经理一行人离开了庭院。 她环看一周,院里竟然一辆车都没停,还清场了不行? 她走上石桥,桥中央已经摆放好了桌椅,还有画架,纸、笔、墨,一应俱全,桌上的果盘里放着各种水果,都已经去皮切好,还有冒着热气的咖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站在桥上,院内的风景一览无余,果然是最佳的赏景点。这景色,让她想到一词,水墨江南。若是春夏,这里该美的像仙境。 她坐在了画架前,伸手就可拿到桌上的水果及咖啡,还真是贴心。桌角放着一个大号手机,仔细一看,原来是对讲机,难怪经理说有需要就招呼一声。 今儿的天气也给力,风和日丽,冬季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后背,整个人都沐浴在暖阳中,这么惬意的人生,再有音乐作陪就更好。 她将庭院仔细观察了一番,在脑海里又将景色布局过了一遍,这才开始下笔,就在这时,立体音乐响起,仿若环绕在她身边,感觉就像做梦一般。她仔细看了看桥身,看出了门道,立柱上都有小型音响,沿袭了慕时丰奢侈享受的风格。 音响里传来熟悉的旋律,此情此景,那首《青花瓷》再合适不过。二楼的窗口,慕时丰一直盯着桥上的人看,他面前也放着一个画架,画板上也是画着庭院的风景,只是画中多了一个人。 两个多小时过去,夕阳西下,余晖打在她的侧脸,柔和迷人,仿若夕阳下的精灵。 天色渐渐暗下,可是院内却更加明亮,所有应急的灯光都打开,还外调了应急照明,庭院内一如白天。对光亮识别度很低的陶然来说,只要有光源,天黑天亮对她的影响真不是太大。 音乐依旧,那么多首曲子,都是她爱听的,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感觉腰酸背痛,一看时间,都六点多。反正林百川晚上要应酬,她回家也是一个人,好不容易来一趟,索性画完了再回去。 二楼房间内。 慕时丰的画已经完工,仔细端详了一阵,很是满意,虽然绘画水平一般,这也算是他的大作。见他画完,丁特助才敢上前,将手机递给他,“韩小姐一直在打你的电话。” 慕时丰看了看手机,三十六个未接来电,她是疯了吗!没等他回过去,电话又进来,“时丰,你怎么才接我电话?”声音里都是委屈。 “在忙。” 韩姿不敢再多问,她找不到他,只好到公司去找他,可是秘书说他不在,他忙什么?她极力隐忍,很委婉的说,“时丰,经纪人说你把之前安排的包间给取消了,又在别的酒店预定了位置。” “恩,我这有客人,需要清场。” 韩姿的心冷了一半,这就是他的解释?他都不提前说一声,下午四点钟才让助手通知她的经纪人,珠宝公司的高管一听临时变了地点,觉得是耍他,随便找个理由就将经纪人打发了。 兆隆集团旗下那么多艺人,好多经纪人都是明争暗抢的争这次珠宝代言,哪里知道慕时丰一句话就将她的代言给毁了,她终于忍不住说了实话,“时丰,我代言的事黄了。” 他又将画里不足的地方修修,漫不经心的口气,“你是来找我算账的?” “不是,我想见你,就在漠杨会所门口,可经理不让我进。” “不让你进就对了。”他将手里的笔放下,“以后不用再来找我。代言的事我会替你协调,两千万的支票还有一套公寓的钥匙,经理马上就会给你送过去。” 韩姿听了后,差点没拿住手机,她想过这一天的到来,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当他亲口说出时,她还是忍不住难受,“时丰,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你跟我说说,我们是怎么个好法?”语气咄咄逼人。 韩姿一时说不出话来,是啊,怎么个好法?认识三年,他们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他们也是各取所需,他对她应该是没有过感情吧。 慕时丰挂上电话,吩咐了小丁几句,小丁应声去办。 他看着桥上的陶然,应该已经画完,开始收拾画板,将画取下来放在自己带来的那个画夹上。他知道她差不多要离开,于是坐到钢琴前,调试了下话筒的高度。 陶然将东西收拾好,又累又饿,可心情不是一般的愉悦。音响里的音乐声切换,歌曲前奏传来的时候,她的身体一僵,平日里,她最不敢听的便是这首歌,一首已经早就不流行的歌。 当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际萦绕时,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十五岁,又回到初遇那个人的时光。她泪雨如下,突然像疯了般跑下石桥。 慕时丰再次抬头时,桥上的人不见踪影,他停下弹琴,起身就往外跑,不小心带倒了琴凳,自己差点被绊倒。 就在二楼木楼梯的拐角处,两个人撞了个满怀,陶然被人一撞,差点跌落下去,幸好及时抓住了楼梯扶手。她抬头,刚想致歉,时光就定格在那个画面。 慕时丰本想伸手抓一下被自己撞到的那人,看清对面的来人后,他的手僵在半空,所有的意识都没有了。 第三十三章 木制的怀旧楼梯,不算宽敞的楼梯转台,昏暗发黄的灯光,两个人就这样怔怔看着对方。该说点什么呢?之前脑海里幻想过的万种相遇场面,那些炙热的告白词,那些蚀骨的思念,此刻,却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又好像回到了初遇的那年,她去他们年级找个人,拐弯处,她与他也像现在这般撞了,两个人也是傻看着对方,良久都没有说话,就是对望的时间里,异样的情愫在两人间悄然萌芽。 十一年,从他们相识相爱到如今,竟然都十一年了。景依旧,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变了,比以前更让人移不开眼。 慕时丰看着眼前的她,他伸出那只颤抖的手,揉揉她的发梢,深呼吸。良久,才沙哑的说,“陶小色,为了让你安静画画,我清了场,损失还挺多,又卖命弹琴唱歌讨你开心,好歹也打赏我两毛。”说着还将手伸出来,索要小费。 顽劣不堪的形象还如多年前,那时每次他替她做完语文作业,就会伸手要小费,每次都是‘老板,打赏我两毛’。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蹲下身,失声痛哭。他不是该恨死她的吗?不该是冷言冷语相对的吗?他们都分开那么久了,久别重逢的开场白让她有种错觉,就好像他们曾未分开过。 他索性在她跟前盘腿而坐,手指轻戳她的头,“爱哭鬼,两毛钱就让你心疼成这样,哪天你要是丢了一块钱,不得泪淹京城?” 终于哭够了,她抬起头,眼泪鼻涕一把。他伸手就要给她擦眼泪,她将脸别过去,自己用手背擦拭眼泪,可是感觉鼻涕都要流下来。 “我衬衫挺干净的,借你用用?”慕时丰嬉笑着,说着还将衬衫从裤子里拽出一角。 “你讨厌死了!滚远点!” 慕时丰见她的鼻涕快要流到嘴唇,也是看不下去,单手撑地起身,半跪着,用衬衫的衣摆给她擦了鼻涕,还不忘奚落她,“当初是谁哭鼻子的时候,把我校服拿去当面纸,上面鼻涕眼泪一大坨,恶心死了都,还非得逼我再穿身上。” 陶然停止了啜泣,翻个白眼,拒不承认,“我什么时候那样哭过!” “初三下学期,你们语文小测验,你抄你同桌的试卷,结果把人家名字也抄下来,你们老师让你叫家长,你放学后就拉上我到操场边陪你哭。忘了?真没良心!” “我没忘。”她低着头,小声嘀咕。她怎么会忘。 他再也控制不住压抑许多年的情感,“陶小色,我们分开都已经七年零三个月了,你就不想我吗?” 陶然别过脸,眼泪再次滚落下来,他说,他们已经分开七年三个月了。 她擦擦眼泪,“时丰,抱抱我吧。”或许这是她与他之间最后一次真诚的拥抱了。 他狠狠一拽,将她捞到怀里,他亲吻着她清香的发,这些只会在梦里才有的美好时刻,令他辨不清到底是梦中还是现实。 陶然的心也被拉扯的更疼,难过从心底蔓延开来。 一别七年,时丰,当我们再遇时,我是卧底警察,你是走私集团的大佬,甚至还有可能是那个隐藏很深的毒枭。有一天,不是我死在你枪下,就是我要了你的命,你不会知道我现在有多难过。 曾经你问我,想不想长大,我说想,因为长大后我就可以嫁给你了。 可是现在我不想了,长大了一点都不好,因为我失去你了,那么彻底。 她双手紧紧扣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压抑不住的啜泣。 慕时丰轻抚陶然的后背,手掌多次停留在她左肩处,可是却没有勇气碰触那里,那个曾替他挨过刀的地方,每次想起,他的心都跟着疼。 他低头,滚热的唇隔着衣物落在她的左肩,轻声呢喃,“这里还疼吗?”语毕,他的眼泪也跟着落下。 记忆里这是他第二次流泪。第一次流泪是在她替他挡了两刀,浑身是血,生死不明时。那年,那晚,在抢救室外面,他哭了多久他都不记得。自此他再也没哭过,即便身体中枪,他都没这么痛苦过。时隔多年,再次想起那两道疤痕,他的泪腺又发达了。记忆里人生的两次落泪,都给了怀里的这个女人。 许久之后,她轻轻推开他,想要站起来,由于蹲得太久腿有些麻,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木楼梯上。 他将她拉起,看了看手表,“一起吃个饭吧,就当是谢我给你提供地点写生,不会这么小气,连顿饭都不请吧?” “好吧,我也饿了。”她没再扭捏,今晚这顿重逢的饭吃过之后,她与他从此就要站在对立面了。 她看到有些褶皱的衬衫衣摆,上面残留着她的鼻涕,他没有重新塞进西库里,显得有些邋遢,那样注重仪表的一人,也只有在她跟前不拘这些小节,可他毕竟是这里的老板,她适时提醒句,“要不要换件衣服再去吃饭?” “我就是穿成这样,魅力也是无人能及。” “......”还是那副自恋样。 进了包间,还是那个大漠厅。他径自走进去落座。看看还是站在门口的陶然,指指她,很大爷的口气,“哎,那个谁,给我倒杯水,你是新来的吧?长得还听俊俏,叫什么名字?” 陶然听他这样一说,好气又好笑,他还如以前那样,“慕总,这些年,你就是这样泡女人的吧。” 慕时丰不气反笑,“陶小色,你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宇宙,这辈子才会被我看上。你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打得头破血流,好不容易挤到我面前,我都没空看一眼。” “你这么轻佻不要脸,那些个女人肯定不知道吧?” “可某人就爱我轻佻不要脸,不是?” 陶然气的将手里的手机砸向他,慕时丰将手机到桌上,很是正经的口气,“林百川一定是受虐体质,而且脑袋里还有坑。” 陶然不满的瞪着慕时丰。慕时丰不紧不慢,一字一顿说道,“你说他要是个正常人,他会娶你?” “......” “还不坐过来?”他拿出手机,又看了眼陶然,“要不我打个电话给林百川请示下,问他同不同意你坐下来吃饭。” 陶然白了他一眼,慢吞吞的坐了过去。菜上来后,满桌子都是她爱吃的。她喝了口果汁,还是那个味道,他记得那么清楚,不由的有些心酸。她抬眼看他,“为何要找娱乐圈的女人结婚?你父亲会同意?” “谁说我要结婚?”他开始剥虾,云淡风轻的说了句,“只有高调了,你才知道我回来了。” 她仍旧忍不住八卦,“你和韩姿......”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就在一小时前已经将她打发了。”他语气平淡,好像跟一个女人分手跟喝一杯白开水那样简单,他挑眉看了眼陶然,“我这样做,是不是能让你心里舒坦些?” “关我p事。”说完赶紧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果汁掩饰自己的心虚。 “看上她是个意外,当初在一个饭局上,她的手机铃声是我第一次唱给你的那首歌,就多看了她两眼。”他将剥好的几只虾放到她跟前,“小爷我七年没给人剥虾了,吃完后记得谢恩。” 她白了他一眼,将虾放进嘴里,恶狠狠地咀嚼,还用筷子使劲戳碗里的虾,仿佛跟虾有深仇大恨。其实她是在逼着自己将快要流下来的眼泪往肚子里流。今晚过后,他就是她的敌人,是她要狠下心来对付的一个恶人。 慕时丰看着她粗鲁的动作,不由一笑,故意唉声叹气,“改天我得约上陆聿辰和林百川,组团去看心理医生。” 她一愣,抬起头,两眼迷茫,“怎么了?” 慕时丰摇摇头,“你说,我们三个要是好好的,心里没毛病,怎么会看上你的?” “......” 他还在慢条斯理的给她剥虾,“你和陆聿辰,到底怎么一回事,陶然,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她低着头,艰难的咀嚼着嘴里的虾,好不容易咽下去,“不合适就分开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把那只剥好的虾放进自己嘴里,没有温度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他满足不了你,是吗?” 她整个身体都不由得颤抖,这些耻辱是她自找的,可是他怎么可以口不择言的来伤害她。 慕时丰端起酒杯,猛地将一杯白酒灌了下去,灼热的烧伤感能减缓心里的绝望。他冷笑了两声,“默认了?” 第三十四章 “如果能让你心里好过一些,你说什么我都受着。”她继续吃着餐盘里的虾,眼泪刷刷的流下来。 他把那盘凉拌黄瓜转到她跟前,“你最爱吃的,我做的,尝尝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她眼泪流的更凶了,还是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早已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如果我说,我和他也只是单纯的男女朋友,你信吗?”慕时丰,你会信吗? 他拿着筷子的手还是抖动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陶然,这些年心底的结是不是可以彻底解了? 那个没有道德感介入他和陶然的感情,抢走她的男人,不配拥有她。至于她和林百川有没有夫妻之实他管不着,因为他们是合法夫妻,可是陆聿辰不行,他是强盗,不是个男人,他不配。 他暗暗舒了一口气,“你说的,我都信。” 她咬着已经快被自己咬下来的下唇,以前他们在一起时,不管什么时候她只要问他,我说的,你信吗,他都是这句,你说的,我都信。所以她基本没骗过他,除了和陆聿辰是假情侣那次,她骗了他。 他又给她夹了她爱吃的苦菊,“陶然,我只有一年的时间可以给你,一年足够你处理和林百川的离婚事宜,一年后若你还是没回到我身边,我不会再保证,你陶然还是我慕时丰唯一的女人。” 她终于抬起头,满脸泪痕,鼻子和眼睛都是通红的,说不出的邋遢,她一定觉得自己幻听了,他不是有很多女人吗? 慕时丰微微低着头,专心用餐,全完不在意陶然灼热的视线,咽下嘴里的食物,他才缓缓道,“陶然,我做过最过分的事,也就是那晚让韩姿在我边上躺了一夜。” 他也没有了食欲,放下筷子,与她对视,“你是个小气又自私的女人,我怕一旦我有了别的女人,若是哪天你想回来了,会难过。” 看到她错愕痛苦的眼神,他没有分毫动容,压低声线,“陶然,我知道你还爱我,见不得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若是不想离婚也可以,那就使出你全部的本事,让我这辈子心甘情愿的为你守身如玉,若你没那个本事,就趁早滚到我身边来。” 她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吃过饭后已经快九点,林百川的电话打过来,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低沉,“我这边结束了,马上回家,有什么想吃的没,给你带回去。”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跟谁?还没回去?” 她看了眼慕时丰,“恩,刚吃过,马上就回。”直接挂了电话。 慕时丰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走吧,送你回去。” 她本能拒绝,“我有车。” 他没理会她,转身就往外走,包间门口,他等她出来。那时候校园里,他们不能明目张胆的牵手一起走,他习惯让她走在前边,这样她才能始终在他视线里。 她轻抚楼梯扶手,下楼时有些心不在焉,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他跟在她身后,忍不住责备,“就不能好好走路?”听他这样说,她身体一滞,而后才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他清楚记得,以前有次她一蹦一跳的下楼梯,学校的楼梯都是大理石的,她脚下一滑,没踩稳,直接滑坐在台阶上,尾椎骨受伤,好多天都坐不下来,她可是一点都不长记性。 当初在开立漠杨会所时,他将这里所有的楼梯都改成木质。若不是考虑会所的装修风格,他真想将这里所有的地面和楼梯都铺上厚厚的羊毛地毯,这样就算摔倒也不会疼。 慕时丰送她到会所大门口,蒋云兆的司机已经将车开过来。车子渐行渐远,他在倒车镜里越来越模糊。 她下车后就看到站在公寓大门口不远处的林百川,他单手抄兜,左手手指夹着未燃尽的烟,夜幕下,他孤傲冷清的样子太过迷人。看到她走进,他走到垃圾桶边上,将烟头扔进去。 她几步跑过去,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外面冷,在大厅里等我就好了。” 他面色平和,嘴角甚至有丝微笑,伸手将她大衣的衣领拢了拢,“下次出去记得围条围巾。” 本以为他还会追问晚上的事,直到睡觉时他也是只字未提。他不提,她更没有了说的心思。侧躺在床上,她紧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入睡。 关上卧室的灯,林百川从背后抱住她,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她的背部线条在那一刻有点僵硬。细细密密的吻在她脖颈间落下,她情绪不高,“我今晚有点累。” 他双手下意识的把她往怀里收了收,“睡吧。” 漆黑静谧的房间里,她咬着下嘴唇,眼泪落在了他的臂膀上。他不知道她在为谁伤心,又或是想到了谁。 首都机场。 林百川的车直接开进了停机坪。他们到的时候,丹尼尔的飞机已经安全着陆,陶然还在思忖林百川会给自己送什么礼物,还需这番兴师动众。 当几个黑保镖从机上往下走,远远的,一个黑影噌噌从楼梯窜下来,在陶然还没做好准备时,那个黑影就直接扑了过来,嘴里还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陶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当小色抬起前爪扑倒她时,她才又回到现实中来。还好她反应快,双手搂住小色的脖子,在它身体的缓冲下,她才不至于重重的摔倒在地。 即便这样,她的屁股还是生生的有些疼。可是激动之下,已难顾这些疼痛。抱着小色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嘴里还尖叫着,这才将心底的欢腾雀跃彻底发泄出来。 除了几个保镖和林百川,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是目瞪口呆。都说是人鬼情未了,眼前是人狗情未了。那个亲热劲,若不是亲眼所见,你都难以相信还有有如此情深的人畜之情。 陶然坐起身,搂着小色又摸又亲,像是失散多年的恋人再重逢。激动地心情这才平复下来,她指指林百川,“小色,打个招呼去。” 小色还很不好意思的走到林百川身边,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吓得林百川一个趔趄,向后退了步,他看看自己的手,黏滋滋的。 好像不受欢迎,小色的眼神有点受伤,闷闷不乐的走到陶然跟前,还往陶然怀里蹭了蹭,像个孩子。 林百川开口问道,“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跟你一个性别。” 周围的人低头闷笑。 难怪他从第一眼在曼哈顿看到时就不喜欢这个黑背,因为它的性别,他喜欢不起来,刚刚还抱着他老婆打滚的是吧? 陶然从地上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儿子,坐下来,妈妈有话问你。” 小色吐着个舌头,立马坐好。 “这几个月有没有想我?” 小色嘴里嗯嗯嗯的,还不住点头,样子乖萌可爱。 “那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小色本来雀跃的脸瞬间耷拉下来,头也垂下,还把脸给侧过去。 林百川走过来,拉住她胳膊,“你确定它听得懂你说什么?” 陶然一脸自豪,“那当然。它可是黑背家族里最高贵的血统出生,丹尼尔花了天价买下,又雇了两人专门训练,它有专门的营养师配餐。”她又指指一道前来的几个体型高大的男人,“他们几人负责小色的日常生活和保健。” 林百川对丹尼尔的奢侈爱好见怪不怪。陶然冲着小色道,“儿子,走咯,回家去。” 小色欢快的跟在她后面,不时还抬起前爪放在陶然背上,像个调皮的孩子。受不了这一幕的就是林百川,他心里一直在暗骂丹尼尔。 远在纽约的丹尼尔,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时助手前来汇报,“小色已经见到克莉丝,飞机返程。” “ok。”他在键盘上快速敲打几行字,指令发出之后,他抬起头,“吩咐杰森,最近好好看着克莉丝,不许她带着小色到处惹事。让他尽快接触上江迎东,这个人留不得,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明白。” 十二月的京城,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临近年关,有这样的一场大雪相伴,心情总是雀跃的。陶然窝在飘窗的窗台上,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看着这些远从天际而来的朋友,洋洋洒洒,真是浪漫至极。 她嘴里不自觉的开始哼着小曲,哼着哼着,就觉得好熟悉,可是想不起这是什么歌,貌似是很小时候唱的,小时候的事她自然要去找季扬。 拿起手机打他的电话,奶奶的,还是打不通,这离家出走还上瘾了。她又拨了梅莉的电话,“让季扬接电话。” “小祖宗,有何吩咐?”季扬的右眼皮开始跳动,他直觉就不会是什么好事,好事还能有他的份? “季扬,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唱的那首歌,歌词我记不全,只是记得里面有什么,响叮当响叮当,铃儿响叮当,你还记得吗?” “踏雪寻梅。”他爱唱歌,只要唱过的歌,他几乎都会有印象。 “对对,就是这首歌。你记不记得每到下雪的时候,我就缠着你带我去踏雪寻梅?按歌词里唱的,那是要骑毛驴的,可是没有驴,所以每次都是委屈了你来扮演,我记得很清楚,我还恶作剧的在你脖子上挂了一串狗铃铛,铃声可清脆了,响彻寂静的胡同。” 那些胡同,那些四合院,那些有着她儿时记忆的青石板。她喝了口咖啡,决定再故地重游一番。 “陶然,关于那些过去,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说不定就是你瞎编乱造出来的,反正我不承认。” “无所谓了,我记得就行。季扬,你那边有没有下雪?” “没,听说京城下雪了。”季扬又跟她闲聊了起来。 “对呀,从昨晚就开始下。林百川去香港了,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准备踏雪寻梅去。真遗憾,你跟林百川都看不到这场雪有多美。不过你比林百川幸运多了,你不用踏雪就已经有梅了,梅莉可是比梅花要好看多了。” “......” “我要出去了,再见。” 挂上电话后,她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以着她和季扬多年的默契,他应该听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了吧,这段日子,没有要紧的事,她是不可能打电话过去的。 电话那边的季扬,看着被挂断的手机一直在出神,他和陶然小时候根本没有什么踏雪寻梅,这一点他还是可以肯定的。 他在脑海里反复过滤陶然的话,林百川去香港了,他在梅莉的老家,他和林百川都没看到雪,就是没法踏雪寻梅。可他有梅莉了就无需再去寻,而林百川什么都没有,既然没有是不是就该去寻梅? 梅,梅,梅!他的脑海里忽然有东西跳了出来。前几个月,香港落网的那个毒枭,代号可不就是梅。林百川去香港是为了梅? 第三十五章 陶然换好衣服就出门了,此行,三人一狗。她和小色玩得不亦乐乎,她跑,它也跑,她走,它亦走,她停下团个雪球砸在它身上,它就抬起前爪挠她两下。 因为大雪,城市的道路拥堵的更厉害,陶然庆幸自己的智商高,选择走路出门,按照速度,她现在走的可比跑车都快。 走在被大雪覆盖的人行道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响声,她特别喜欢这声音。此刻,最煞风景的就是身后那两个家伙,不管走在哪里,总是招来怪异的眼神,得想个法子甩掉他们。 北京西城一公交站台上。这漫天的大雪,让原本就堵得慌的人们,又多了份焦躁不安,而她却有这份闲情逸致等公车。 东和杰森看到陶然一脸的鬼祟样,就知道今天有他们苦头吃了,北京的公交,他们挤得上去吗? 有公交车停靠,东和杰森看着陶然挤在人群里,于是紧随着排在长龙里。两人商量了下,小色要怎么办,杰森低下头在小色耳边低语几句,而后拍拍它的头,小色的眼神明显很受伤,可是服从是它的天职,只好耷拉着俩耳朵,退出人群。 当杰森和东再次抬头时,没看到陶然的身影,以为她已经被人群带进公交车,也没多心。 公交车开动,东和杰森被淹没在人声鼎沸的公交车厢。 这边,陶然早早就混出人群,搭乘了另一路公交,她握紧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公交车缓缓开离站台,陶然差点喜极而泣。 阿斯顿马丁车里。 慕时丰正闭目养神,这两日一直忙着与意大利路博轮胎公司的合作策划案,竞争对手是陆聿辰,他不能掉以轻心。 突然坐在驾驶座的小丁激动喊道,“慕总,快看。” 慕时丰被小丁一惊一乍的叫声给搅的心烦意乱,无意间扫了眼窗外,却看到滑稽的一幕,两个身着黑西装的男人正追着一辆公交车跑,他们身后还有条黑背。 这两个人的背影为何如此熟悉,还有那条黑背。 丁特助又侧过头,“慕总,是东他们。” 慕时丰的心一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窗外,公交走的是专用车道,渐渐的,已经远离他的视线。若他没猜错,陶然一定在公交车里。她还是那个喜欢恶作剧的女孩。 到了下一站,陶然随着人群挤了下来,她开始脑补陈和杰森哭爹喊娘找她的一幕。 她搓搓手,哈了口热气,好冷。刚走两步就被人墙给挡了下来,她吓得往后跳了几步,大白天的真是见了鬼,她咽了一下口水,“那个,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不是应该在之前的那辆公交里的嘛。 杰森的脸色正常,只是东的嘴角有抹嘲讽的笑,“保护你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不在你身边待着,你觉得我们会去哪?” 刚刚在公交车上就听到坐在窗边的人议论,说是有人追着公交跑,她在心里还一顿骂,心想哪个痴呆会追着车跑,“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辆车上?” “心有灵犀。”杰森很煽情的回应她。有定位追踪器,还怕找不到她。 陶然又开始新一轮的抗议,“我想要自由!” “......” “我保证不乱跑,看看雪景就回去,你们别跟着我了。” “......” “这样吧,放你们一天假,你们泡妞去。” “......” “你们要是听话,工资翻倍。” “......” 这两个男人,在这样的雪天依然穿的很单薄,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让他们原本就挺拔的英姿更飒爽。不管陶然说什么,他们就是低头不语,可却丝毫没有要心软让步的意思。 东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眼,那犀利冰冷的的眼神让她瞬时败下阵来。她开始抓狂,俯下身在地上抓了两把雪,往他们每人怀里撒了一把。 杰森和东并没阻止她,只是等她转身向前走的时候,他们似笑非笑的摇摇头,解开西装,把雪抖落下来。 陶然抗议没成,只好乖乖听话,拍拍小色的头,“儿子,你妈妈越狱失败,估计又会被重判。” 小色的眼睛眨了几下,有些幸灾乐祸,陶然气的打了一下它,“老话说的没错,养个儿子就是养了个敌人。” 小色开始呜咽,而后不理她,一个人往前头走,还跟她置气了。陶然看到生闷气的它,心情畅快不少。 东的眼角有点抽搐,她也就只能欺负欺负狗狗了。 陶然穿的少,没戴口罩围巾,凛冽的寒风嗖嗖的往她脖子里窜来,她开始小跑起来取暖。追上小色后,她还是决定道歉,“儿子,以后不会再家暴了,跟妈妈一起跑。”小色到底是单纯,一句话就被哄好,开始撒欢的往前跑。 陶然再次超越阿斯顿马丁,车里的人一直都怔怔看着窗外,此时的靓丽身影,慕时丰自然又看到,他的心又微微颤起,不自觉的将车窗降下来一点,总觉得这样离她可以更近点。 小色跑的稍快,可它毕竟是四肢朝地,稳定性自是好过两条腿的陶然。陶然本想追上小色,哪知脚底一滑,摔了个狗□□。 慕时丰看的心都发疼,她还是趴在那里不动弹,难道摔得很重?只见她微微抬起头,对着那条黑背大吼,“小色,你他爸的就是一个混蛋!” 慕时丰嘴角不由得上扬,自言自语,“我有儿子了。” 多年前曾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原来她放在了心上。那一年,他们还在一起,都还很年轻,陶然对他说,“慕时丰,以后我们养条狗吧。” “养那个干嘛?”那时的他对这些宠物没有兴致。 “一辆车,一家四口人,再有一条狗,多美的生活。狗狗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小色。” “为什么叫小色?” “就你那色眯眯的本性,养不出个正经的狗狗。” “......” 慕时丰眼睛一直盯着车窗外,汽车在这个路口左转,与陶然的距离越来越远,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站起来,那么冷的天,她穿得那样少,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雪地上,她脑袋是坏了吗。 他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她,她的脑子本来就有点坑,要是再被冻坏,他以后就只能娶个痴呆媳妇。电话无人接听,忽的,他心情异常烦躁,吩咐小丁,“前面停车。” 第三十六章 慕时丰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被东扶了起来,最先注意到他的是小色,小色先是呆萌了一下,好像认出了来人是谁,耷拉着舌头向他飞跑过去。 慕时丰和林百川一样,都不太喜欢宠物,可对小色的态度不一样,毕竟这是他儿子,他任由小色舔着他的手背,没有丝毫的厌恶。 他拍拍小色的头,“听说你认贼作父了?” 小色对这成语颇为陌生,还以为慕时丰表扬它,嘴里发出撒娇般的声音,一直围着他转悠。 他走近了陶然,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慕时丰的视线倒是落在了杰森和东的身上,他与他们不陌生,可以说是熟悉,他们曾经在金三角还有段渊源呢。火光电石间视线交流了那么几秒,便不动声色的收回。 他打量着陶然,“穿这么少出来,你脑子坏了?” 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去哪里我送你。”又对着小色道,“跟你的叔叔们先回家。” 杰森和东互看一眼,并未阻止慕时丰,因为阻止的结果也是一样,慕时丰的脾性他们还是略知一二,招呼了小色就先行离开。 陶然想挣开他的手,奈何被他握得太紧,她怎么也摆脱不了,“慕时丰你放开我,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怎么,怕林百川说你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 陶然板着脸,“你就非要逞一时口舌之快是吗?” 慕时丰松开了她的手,转而把手臂落在她肩膀上,手掌有力的握着她的肩,手臂猛地一收,她被带到怀里,鼻子撞到了他的胸前,“陶然,我心里不痛快,说什么你忍着就好。” 她被他环在怀里,周围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她竟然无耻的有些贪恋,她抬起头揉揉被撞的有点发疼的鼻子,问了个没过脑子的问题,“你长高了?”她记得她以前的鼻子在他胸口上面一点。 “恩,高了三公分。” 难怪,当年他是182。 她叹口气,太不公平了,他们分开的时候他已经二十三岁,二十三岁的男人不是都已经发育成熟了嘛,怎么还会长高! 她推推他,“放开我,那么多人看着呢!” 他不为所动,“我怕你被冻死了,我这辈子要打光棍。”他侧脸看向马路上,“小丁马上就到了。” 原来是替她取暖。 丁特助把汽车绕了回来,远远地就看到一对璧人相拥,他打心底为老板高兴,虽然早猜到十有十二是老板强迫人家的,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小丁把车交给了慕时丰,他要打车回去,可是毛钱没有,他尴尬的看着老板,“慕总,我钱包没带。” 慕时丰拿出钱包,然后也不太好了,里面没有现金。 陶然看着慕时丰不太自然的表情,她拿出自己的公交卡递给小丁,“这个天气还是乘公交或是地铁比较快。”又从钱包里拿了一叠现金塞给慕时丰,“以后不带现金的毛病要改改。” 小丁看了他俩几眼,识趣的先撤了。 慕时丰把现金整理好放进钱包里,“听说现在都流行老婆发零花钱,这算是我的零花钱,对吧?” 她问,“我刚刚给了你多少?” 他把钱包塞进口袋,“一千六。”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下次记得还我两千,这是林百川给我的零花钱。” “......”他真恨不得掐死她,这个女人气人的本事见长。 上了车,慕时丰提醒她,“陶然,我给了你三百六十六天的时间,已经过去六天了。” 她咬着下唇,“时丰,我对你做了什么事,你才会恨我,而且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再原谅我?” 他想也没想,“只有你不爱我这件事。哪怕是你一枪毙了我,那也一定有你毙我的理由,我不会怪你。可唯独就是如果哪天你不爱我了,我无法原谅你,下辈子也不原谅。” 慕时丰,这辈子我不会给你恨我的机会,可是我却没法保证我不会一枪要了你的命,但我随后也会到另一个世界去陪你。 一个星期后林百川才回来。 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约了冯熙媛见面,再不把陶然交代的事处理好,晚上回去他该躺在床底下了。 见面的地点就在陶然的那家咖啡馆。冯熙媛看着眼前的男人,从来都没有觉得他会这般陌生,“林百川,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林百川的视线落在窗外的人行道上,人来人往的,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熙媛,你不该骗我的。” 冯熙媛心底咯噔一下,嘴唇都有些泛白,“如果我说我是无辜的,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这咖啡馆是陶然的,你信吗?” 信不信的已经都不再重要,“她是我老婆,我舍不得她每天为了这点事不高兴。” 所以舍谁留谁,已经是再清楚不过了。“你就那么爱她?”爱到要把我的自尊踩到脚底下?他怎么能这么薄情。 他沉默了,爱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奢侈,他有命遇见,却怕没命去爱。 从香港回来,他没有提前跟陶然说,和冯熙媛在咖啡馆分开后,他就匆匆往家里赶,一周不见,他总是会不经意的就想起她,她的好,她的坏,他都会不自觉的想起。 推开家门时,陶然在拖地,看到他时,愣了一下,扔掉手里的拖把就跑过去扑到他怀里,他稳稳的接住,“想我了?” 她抬起头踮着脚尖就亲上他的唇,这一吻就不可收拾,他托起她,把她的腿盘在他腰上,她紧紧扣着他的脖子,气息还是有些不稳,“林百川,我们要个孩子吧,我想给你生个女儿。” 他所有的意识在那一刻被抽空,良久才缓过神,她说要为他生个孩子,他的心都忍不住发颤,“为什么要生个女儿?” “女儿像爸爸,以后你出差了,我看着她,不就是像在看着你吗?林百川,这段时间我想清楚了很多事,关于过去,我想放下了,那些人不再属于我,我就想跟着你好好过一辈子。” 她心里挺鄙视自己的,连生孩子这招都用上了,其实她根本就不能生,当初替慕时丰挨了两刀,小腹上的那一刀伤到了子宫,她早就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虽然父母一直瞒着她,可她还是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聊天。 她看着林百川有些错愕的眼神,还算是满意他的反应。林百川,老娘都愿意为你生孩子了,你就不感动的从此对我死心塌地?你那条狐狸尾巴何时才能露出来给我瞄两眼? 他把她又往怀里紧了紧,“那我现在就开始戒烟,三个月后我们就考虑要孩子,好不好?” “老公,我想去逛超市,家里的洗化用品都快用完了。”她现在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居家小妻子。 虽不是周末,可超市依然拥挤喧闹,陶然坐在手推车里,双腿蜷起,双手抱膝,这样才能勉强坐得下。 “腿长也不见得是优势,现在就成了短板。”陶然的话看上去是自损,其实又在炫耀自己的腿长了。 “身高也就才166,难不成都长成了腿?”林百川忍不住打击她。 还没等陶然发飙,林百川很不识时务的又出声了,“回头看你前面,那才叫长腿。” 陶然顺着林百川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一双修长的腿在不远处晃动,目测那个长腿美女,保守身高也得在178左右。 长腿时尚女,穿着一件超短的羊绒裙,走过她身边的女士都会多瞅两眼,至于男士么,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摘了放那腿上。 陶然赶紧起身跪在手推车里,伸手挡住林百川的眼,“不许你看,小心生针眼。” “别挡了,看都看过了。” 那个长腿女人他也只是无意中扫了一眼,至于长什么摸样他都没看清,更不关心她的美丑。 陶然一脸郁闷,气急败坏的一屁股坐在车里,蜷缩着腿,把脸埋在膝盖里,开始生闷气。林百川的心情却相当的好。 他阅美女无数,虽然陶然的腿不是最长的,可腿型确是漂亮的无可挑剔,他当然不会这样夸她,省的她自我膨胀的厉害。 推着购物车,来到了所需物品的货架前,他记得她用什么牌子的,伸手拿了几包扔进车里。 陶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背上滚落下来,心里暗骂林百川,还没骂完呢,又有东西从她身上滚下去,她强忍着,就是不想跟他说话,伸手摸过一包物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原来是她用的卫生巾。 林百川看着陶然全身缩成个团子,也觉得别扭,脸放在膝盖上应该很不舒服吧。他转到了家居用品区域,选了个浅色抱枕,一手撑起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把抱枕塞进她的脸与膝盖间。 陶然感动片刻后又恢复如常。 这个区域的人相对食品区来说较少,他俯身低头,两手捧起她的脸,而她的眼依旧紧闭,像睡着了一般。他对着她的唇就狠狠咬了一口,然后把她的脑袋放在靠枕上,又把她扎头发的皮筋扯了下来。 黑发像瀑布般散落在肩头,他可没那么好心,不怀好意的把她的发都拨弄到前边,如果此时陶然抬起头,定会有贞子一般的效果。 他很满意的翘起了嘴角,又拿了一个同色的抱枕放进了手推车里。买了些洗化用品货,又到了食品区给她拿了些酸奶,她好像对零食不太感冒,家里的一堆零食都还完好的躺在厨房的橱柜里。想着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买,于是到收银台结账。 陶然的头被另一个抱枕遮着,别人都没太注意车里还坐着个大人。 收银员很少看到林百川这等优质男人逛超市,所以多瞄了几眼,顺带着看了看他的购物车。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她差点尖叫出来。车里怎么有一袭黑色长发?再看看呢,原来是一个女人,都发被拨弄到了前面。 收银员定了定神,继续扫描物品。 林百川把车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还想着陶然大衣的帽子里还有两盒酸奶,于是赶紧从她的帽子里掏了出来。 收银员也看傻了眼,这样看上去成熟稳重的男人也会调皮?她想了想自己的措辞,竟用了调皮二字,自己都感觉面红耳赤。 “她枕着睡觉的抱枕和你手里的是同一个条形码,我只要一个就好,麻烦了。”低沉悦耳质感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 收银员这才恍然,原来手推车里的女人是睡觉了,这个男人怕吵了自家女人睡觉,于是又多拿了一个抱枕供她扫描条形码,还真是贴心,不禁对男人的好感又倍增。 林百川买的东西并不多,但是他要了一个大号的环保袋。 到了超市出口,手推车是推不出去了,他把陶然的头发给拨回来,轻轻拍拍她的侧脸,他知道她是假寐。 “醒醒,回家了。” “我困。”陶然有气无力的吐了俩字。 他知道她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于是抽出她脸下方的抱枕,塞进环保袋里,一个公主抱把陶然从手推车里抱下来。 陶然虽然两脚站在地上,可是全身的重量都靠林百川支撑着。 “我不想走路。” “我抱你。” 陶然如愿以偿,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往上一跳,两腿攀住他的腰,整个人攀在他身上,动作暧昧至极。 林百川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站稳,赶紧双手托住她的臀部。她把脸埋在他的颈窝,继续小憩。 林百川当然猜得出她这是变相报复,只好由了她。他无视别人异样的眼光,抱着陶然往停车场走去。 冯熙媛站在超市的出口处,看着林百川欣长挺拔的背影越走越远,一颗心彻底碎落。 第三十七章 ‘旁若无人’这个成语此刻被他表现的淋漓尽致。他就这样毫无顾忌的抱着陶然信步走在人来人往的露天停车场。 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她压根就不会相信这样的举动是林百川所为。他不是最避讳在公共场所有亲密的肢体接触吗? 以前他们还在一起时,她央求过很多次,想让他陪她逛逛超市,他都以各种理由婉拒了。她想这种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男人定是不热衷于这样普通人的生活的,所以她放弃了这个在他眼里幼稚的举动。 她一直以为他就是淡漠、没有情致、不懂浪漫的男人,所以跟他在一起的两年里,她从来都没有享受过他的温柔与体贴。 他也做过看似浪漫的事,到她公司接过几次她下班,让公司的同事好生羡慕嫉妒了一阵子,而她本人也是兴奋了好长一段时间。他还曾心血来潮包场请她看过电影。一束鲜花,一顿烛光晚餐,一场包场的午夜电影,她不心动不感动是假的。 每个节日,他都会订一束玫瑰花送到她办公室,还有他精心准备的昂贵礼物。两年期间,从未忘记过一次。 他在她上班的附近买了公寓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收到钥匙的瞬间,她激动的落了泪。她年终被评为优秀员工的时候,他送了一辆车给她,那时候她在众人眼里就是幸福的代名词。 所以她认定了自己是特别的,至少他周围的朋友说,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对过任何一个女人。可是今天,当她看到他是怎样对另一个女人时,她忍不住自嘲,原来自己曾经拥有的只不过是幸福的假象。 他为陶然挑选女性贴身用品,还主动亲吻她,捉弄她。全程陶然头也没抬,可是他一个人也逛的很满足。这才是情侣间正常的相处模式,不是吗? 马术俱乐部。 慕时丰到的时候,江迎东已经在打室内高尔夫,房间里播放着与这项运动不合拍的小提琴曲《天空之城》。 慕时丰的心底有着不明的酸楚涌出,江迎东余光瞥到了他,继续心无旁骛的打球。 慕时丰在休息区坐下来,“你也喜欢这首曲子?” 江迎东本要挥球杆的动作一僵,突然失了兴致,把球杆抵在草坪上,像是想到了过往,“恩,我一个...外甥女喜欢。” 慕时丰扯扯领口,对江迎东的家庭他虽不是太清楚,可还是听说了不少,他感觉自己是触到了他伤口,烦躁的拿出烟就开始点燃。 江迎东也扔掉球杆,坐到了休息区,从慕时丰的烟盒里倒出一支点上后,把打火机随手往吧台上一扔。 白色烟雾从他鼻腔里冒出,“意大利路博轮胎公司将在天津建立分工厂,你们公司务必要拿下这个项目,想办法打击陆聿辰的兆隆集团。” 慕时丰看了眼打火机,“暂时还没想到有什么好法子。” “他不是前段日子跟他老婆何雅静离婚了嘛,就从那个女人身上做文章,还怕找不出你想要的。林百川你也别疏忽了,陆聿辰跟他私下里虽然不是太对付,可是生意场上,他们还是很好的拍档,他很有可能找林百川出谋划策。” 慕时丰直接将烟蒂摁在吧台台面上,“六哥,拿下这个项目后,全部资金你来垫,利润四六分成。” 江迎东眼里带笑,却不达眼底,“你这小子,就不是个吃亏的主。”顿了顿,“林百川从香港回来了,约了我骑马,有兴趣一起吗?” “有,当然有,为什么没有!” 房间里的那首曲子依旧在循环播放。 兆隆集团。 何雅静乘坐总裁专用电梯,直达三十二楼。上次来还是一年前,一晃,一年都已过去,而那时她还是陆太太,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她调整好情绪走了进去。 陆聿辰正在低头看文件,知道她进来,头也没有抬,依旧淡淡的说,“你先坐,我马上好。” 何雅静很少看到他工作时的样子,原来男人专注工作时是最有魅力的,刚毅冷峻的脸部线条此刻也温和了不少,黑色的衬衫使他越发迷人,即便是坐着,也难掩他高大挺拔的身姿。 这样的他,是她整个少女时期的一个梦,追寻了那么多年,最终还是以梦的破碎收场。陆聿辰对她来说就是一副□□,即使她自己就是医生,可仍旧找不到医好自己的解药。离婚三个月,她还是没有走出来。午夜梦醒,她依旧想念眼前这个称得上薄情寡义的男人。 陆聿辰看完了文件,抬起头看向何雅静,“上午不用上班?” “上午没有手术,请了半天的假。” “有什么重要的事是在电话里说不清楚的?”他的语气咄咄逼人。 电话都不愿意接,还怎么说得清楚?“童童他最近生病了,想见见你,你最近有时间吗?”她小心翼翼的说着,还时不时看看他的表情。 “不一定,到时候我会让刑特助联系你。”他的语气公式化,与儿子的见面就好像是一场商务会面。 她拿着包夺门而出。 陆聿辰揉着太阳穴,心里的烦闷无处释放。这些日子在为意大利那个轮胎工厂的事忙的心力交瘁,哪还有时间再去见孩子。 这天中午,陶然正在咖啡馆里忙着数钱,这时店门吱呦一声被推开,不速之客到来。陶然放下手里的钱,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死心,又来找事?可她是开门做生意的,既然来了,她自然要去招呼。 “冯小姐,中午好。喝点什么?”她嘴角勾着笑。 冯熙媛在吧台处的高脚椅上坐了下来,“蓝山。” 陶然用湿毛巾擦擦手,也坐了下来,“你专程赶来,不会只是喝杯咖啡这么简单吧?” 冯熙媛笑了笑,有些落寞,“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留恋。以后怕是喝不到了,所以过来给自己留个念想。” 陶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你不会也学小说里的剧情,遇到点情伤就要逃离吧?” 冯熙媛手背撑着腮,摇了摇头,“父母年龄大了,也想陪陪他们。总不能一辈子做个不孝女。” “回哪里?” “沪市。说远也不算远,一个多小时的航程。要是哪天想喝咖啡了,我会飞过来的。” “弄得我好像是千古罪人一样。”陶然自嘲。 “你有这个认知挺好,以后记得补偿我,给我邮寄点上等咖啡豆。”冯熙媛半开玩笑。 陶然呵呵两声,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合适。 “我今天下午的航班。”冯熙媛拿起包,“走啦。” 陶然一愣,“咖啡还没喝呢。” 她头也没回的继续往前走,“说了,要给自己留个念想。虽然我不喜欢你,可不得不承认,你的咖啡的确很好喝。” 直到关门的声音再次传来,陶然才回过神,那个女人真的离开了,她没有庆幸,只是觉得有些悲哀,同为女人的悲哀。她的眼角有些湿润,不是为冯熙媛,只是为过去的那个自己。 其实冯熙媛的离开未尝不是一件明智之举的好事,在京城,在她周围,一场无硝烟的战争其实已经开始了。 首都机场。 冯熙媛拖着一个行李箱,从上大学来到这座城,如今已经九年。她犹记得初来时,在父母的陪同下,她拉着行李箱,对这座城充满了好奇与新鲜,遇到林百川后她也想过定居在此。 而现在,她依旧是一个人,拉着这个不算大的箱子,将行李带走,可是回不去的九年时光,却落在了这里。 她环顾四周,还在期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即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拿出手机,想给他个电话,此次一别,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吧。竟然是无法接通,她无奈的笑笑,原来,她已是被列入黑名单。 马上就要过安检,她还是不死心的转头,总觉得上天会给她最后的惊喜,虽然那是奢望。 这边,林百川匆匆赶往候机大厅,心里怒意难消,一遍遍拨打陶然的手机,竟然关机。 当他一路几乎是小跑着赶到安检处时,意外发现了冯熙媛的身影,四目相对时,她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下来,她弃行李不顾,跑了过来,她以为她会扑进林百川的怀里,终是没有。 她站在他跟前,千帆过尽,她依旧没能停在他心上。 林百川此刻才明白陶然的用意,沉默几秒,他先开口,“决定了?” 她点点头,擦掉眼角的泪,“对不起。”曾经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她想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林百川定定看着她,他对她没有男女之爱,却因着身份的需要,他要找个不粘人的女人,所以对她他总觉得是亏欠了。良久他开口,“对不起。”之前那些算是伤害她自尊的话,他也是无心,只是他没法两全。 她隐隐啜泣,释怀了吧,毕竟得到这个男人主动的歉意好像比登天还难,如今他竟然开口说了这三个字。 广播提示又响起,林百川见她一直低着头,他主动上前一步把她拥在怀里,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放开她后叮嘱她句,“好好的。” 这一次,她没有留恋,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林百川刚要转身离开,才发现陶然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边上,玩味的眼神在打量着他。 他本来还想发火,看到她时,却没了怒气,伸手把她抱进怀里,“下次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陶然打电话给他时,他以为她又恶作剧,直到机场广播的提示音在电话里传来,他才慌了神,他不知她为何要突然离开,还说了句煽情的话,“中国那么大,我要出去走走。” 那一刻,他真的像丢了魂一般,只有一个念头,把她追回来以后再也不会让她离开,哪怕以后跟着他过着走在刀尖上的生活。 她抬头看他,开玩笑的问道,“如果我真的离开了,你该怎么办?” 他的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除非哪天我死了,你改嫁,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 第三十八章 晚上洗过澡,林百川接了个电话进了书房,陶然蹑手蹑脚的跟了过去,即便是贴在门上,也听不清里面在讲什么。 她看了看藏在脚链里的窃听器,真特么的碍事,为了避免打扫惊蛇,又不能故意将它摘下来,只能傻呵呵的把它当个宝贝一样戴在脚上。 偷听林百川无果,她悻悻的回到了卧室,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果然有条新闻值得她注意,【近日,意大利走私集团核心人物将到京,请密切关注。】 她退出页面,在收藏的小文章里选了一篇养生的,群发给了通讯录里的所有好友,也包括那个发这条新闻的人。以便告诉那人,她看到了。 季扬不在身边,很多事她都没法跟上边的人接头,而她的手机又一直在被监控中,她发了条信息给梅莉,【你们俩这是乐不思蜀了是吗?麻溜的给本宫滚回来,冯熙媛走了,她的琴行被我收回,滚回来继续干你们的老本行!】 她收起手机,把家里的那几盆绿植和白兰又浇了一次水,她现在勤快着呢,每天都会早中晚各一次的浇水。 周三一早,中远总裁办公室。 林百川正在看年度财报,办公室的门忽的被推开,这样没礼貌的不用想也是李文涛。林百川头也没抬,继续研究这些密密麻麻的数字。 半晌没听见李文涛的嘶吼与抱怨声,他还是有些不习惯,抬眼看了来人眼,忍不住冷嘲,“什么时候跟我的秘书混的这样熟,进来都不用通报了。” 陆聿辰给自己倒了杯茶,倚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不紧不慢道,“她们一直都是我的忠实粉。” “一大早,这么闲?” “路过,顺便上来喝杯茶。”他公私分的还算很明,在私人感情上,他的确对林百川有些意见,尤其是他还娶了陶然。 可是生意场上,他再也找不到比林百川更懂他的人,他们是最默契的搭档。前段时间召开了紧急的高层会议后,那些酒囊饭袋根本就想不出什么好对策,尤其是蒋云兆,说点话差点把他气的口吐鲜血,没法子,他只能求助于林百川。 林百川放下手里的报表,起身坐在陆聿辰对面的沙发上,看他这么闲,还以为有人替他分忧了,“意大利那个项目解决了?” “没。”他喝了口茶,思忖片刻,“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替我想想,慕时丰还会有什么花招。” 林百川的手指在膝盖上毫无节奏的敲着,“你这是埋汰我,你都想不到的,我还有这个本事?” 陆聿辰轻笑,“慕时丰对我来说,不单单是竞争对手这样简单,所以总会把简单的事想复杂,又容易将复杂的事给简单化,甚至忽略。” “真不容易,能看到你焦头烂额的时候。”林百川打趣着。 “不知为何,这次的案子虽然准备了很久,各种风险都考虑过,可总觉得不踏实,难道真的会百密一疏?” 林百川认真给他分析,“你们两家公司的团队实力都不相上下,如果失误,怕也是被你们容易忽略的小细节。意大利的公司,翻译是一个可做文章的地方。考虑过没?” “意大利翻译是这次谈判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这个没问题,都是亲信。”陆聿辰信心满满。 “所有关键环节你再备一个方案,尤其是翻译,他能接触到你们策划案的核心内容,如果翻译这个环节出了纰漏,那不就是玩完?” “放心,我的翻译是钱砸不倒的人。” 林百川脱口而出,“万一他被人情给砸倒怎办?你就这么自信你那个翻译,没有被他放在原则之上的人或事?” 陆聿辰明显一愣,慕时丰最擅长的可不就是见缝插针,就是没缝,他都会给你划开一个。他忽的诡异一笑,“让慕时丰能悔青肠子的事是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有比这个更惨的?” 陆聿辰哈哈大笑,他指指林百川,“最狠的人莫过于你。哪天你要是玩起阴的,我岂不是会被你玩死?” “知道就好。” 陆聿辰,“......”他喝了口茶,纠结一番,装作漫不经心的说出,“我明天下午要去上海出趟差。” 林百川忍不住调侃,“我不是你女朋友,不用跟我报备。” “......”陆聿辰忍着火气,将杯里的茶一口喝完,将紫砂杯重重放在茶几上,“慕时丰的事你替我费费心,我要三四天才回来。”连一声告辞都没说,直接起身离开。 季扬已经回京。 咖啡馆里,陶然赶到的时候,季扬已经在里面喝咖啡了,手边还放着好多图纸,他正聚精会神的在绘图。 “唉吆喂,到了梅莉老家接受了一番熏陶,这是决定洗心革面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陶然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别再激将了,我已经不再是我。”季扬眼皮也没抬,大概是某个地方绘的不好,他正在用橡皮小心翼翼的擦着。 这句话把陶然恶心的,差点连中饭都吐出来了,忍不住嘲讽,“季扬,就你画的那个破房子,就算盖了,也没人敢住进去的。” “你懂个p,我就是想给梅莉的老家设计一栋普通的二层楼房,以后方便去那里度假。你看这个院子里的亭台设计的怎么样?” 季扬把图纸推到她面上,图纸上边上用铅笔淡淡的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林去香港的确跟梅的案件有关,盯紧了他。江迎东的军火走私路线已经得罪了国际上好多走私团伙的利益,接下来他会有很多麻烦,趁机接近他,搜寻到确凿的证据。ps:慕时丰竟然主动勾搭我,约了我明天见面,估摸着他找我也没有什么好事。】 陶然看完后有瞬间的呆滞,而后一惊一乍的,“我靠,季扬,你不会真准备当倒插门女婿了吧?这个庭院还真有那么点江南意境。” 季扬拿过图纸,得意洋洋,“那是,也不看看是谁设计的,不过露台设计的好像不太完美,我修改下你再替我看看。”说着拿起橡皮把之前的那些字都给擦了,仔细看了看,一点痕迹都没有。 第三十九章 陶然回到家已经六点钟,林百川正在厨房忙碌。她换好衣服,一蹦一跳进了厨房,从背后抱住他,头向前探,“老公,做了什么好吃的?” 他拍拍她的头,“一边玩去。” 她的额头在他后背蹭蹭,“我都玩一个下午了。” “都玩了些什么?”他敷衍的问了句,正忙着给她做寿司。 “跟季扬天南海北的侃着,其实也是瞎聊。”这时林百川已经卷好一个寿司,正在切段,催促她,“洗手去,寿司好了。” 陶然很听话的洗了手,坐在琉璃台上,用三根手指捏了一小段寿司,咬了一小口,还真有那么回事,“怎么想起做这个?” “总经办的那些女人在网上团购的食材,我给没收了。”现在的林百川说起这些,都脸不红心不跳。 陶然睁大双眼,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前额,体温正常,“这么缺德的事你也干得出?” 林百川给了她一记警告的眼神,很是理直气壮,“上班时间拿着我发的工资购物,所购物品自然属于我。” 陶然将咬了一口的寿司又放回盘子里,“还是不吃了,我怕梦里她们拿着菜刀追砍我。” 林百川很是霸道的口气,“若她们真敢到梦里骚扰你,我就跟财务说声,她们的年终奖不用发了,给你做精神补偿。” “......” 他拿起她吃过的那块寿司,放进嘴里尝了下,赞不绝口,“厨艺真是越来越精湛,陶然,我有时候真羡慕你,你怎么就嫁了这么个好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精品,被你给遇上了。” 陶然做了个想吐的动作,“林百川,我今天才发现,你就是个厚脸皮的自恋狂,真他么的极品。” 见他吃的津津有味,她终于禁不住美食的诱惑,节操什么的,都是浮云,拿起寿司有滋有味的吃起来,“老公,我们做人要厚道点,你做了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明早带点给你那些小秘书们,也好收买人心,不至于她们背地里可了劲的诅咒你。” 林百川幽幽的来了句,“你就不怕她们吃了我做的寿司后,更死心塌地的爱着我。” “噗!”陶然没有刹住嘴巴。 他白了她一眼,继续自夸,“陶然,我真不是自诩,等你老了后,你会感慨,你这辈子做过最骄傲的一件事就是嫁给我。” “......” 林百川把切段的寿司整齐摆在保鲜盒,洗过手后,使坏的将指尖的水滴弹到陶然脸上,陶然气急败坏的踹了他一脚,“你就知道欺负我。” “别的女人想让我欺负,我还不乐意。”他走到琉璃台前将研磨好的豆浆倒出来。 “怎么又喝豆浆?” “女人孕前就要多喝点豆浆。我放了黄豆、黑豆、红豆、枸杞、桂圆、黑芝麻、百合、花生、红枣。补血养气,挺适合你。” 她的心在某个瞬间还是被触动了。 他转身见她眼眶里都是晶莹,可没有流出来,出于好玩,他用手指戳戳她的下眼睑,珍珠就一颗颗连着落下,开始逗她,“捡两颗到夜市摆摊去,说不定还能发家致富。” 陶然对着他就是一阵猛打,破涕为笑,“林百川,你变态。” 林百川把她抱在怀里,别有深意的说了句,“陶然,等到全部风景都看透,我还是会陪你看细水长流。” 周四,咖啡馆里。 服务员小溪在擦玻璃,看到陶然坐在窗边正低头画画,“然然姐,画什么呢?” 陶然脱口而出,“我儿子小色。” “狗狗吗?名字挺特别,为什么叫小色?” 陶然拿着画笔的那只手微滞,没做更多的停留便又落笔,只是那支笔好像不听使唤,再也画不出她脑海里勾勒出的小色,她狠狠戳了一下白纸,眼神里流露出哀伤,“为了纪念逝去的。” 小溪没敢接下去,这样的话题太过沉闷,试着去安慰陶然,“然然姐,没有遗憾的人生不完美。” 陶然单手托腮看向窗外,有些自嘲,“我的人生里都是遗憾,这样说来我的人生岂不是已经完美到不行了。” 小溪本来就不善言辞,一时间都不知怎么去应对。 她的嘴角有丝苦笑,自言自语道,“我心里葬了一个人,这段日子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他。” 小溪小声问道,“他...不在了?” 陶然呵呵两声,“恩,被我埋了。” 陶然拍拍小溪的头,“傻孩子别纠结了,一会陪我逛街去。” 小溪掏掏耳朵,她都怀疑自己听错,“这才九点钟,你要逛街?” 陶然点点头。季扬说了,逛街要趁早赶晚,做生意的最讲究开门的第一单生意和关门前的最后一单生意,价格比较实惠些。这些可都是购物省钱的小窍门,她一般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百思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慕时丰一早上已经打了十多个喷嚏,他揉揉鼻子,不像是感冒的样子,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是两个女人在咖啡馆里议论他,还说已经将他埋了。 丁特助敲门进来,“慕总,已经和浩扬集团的季扬约好,十点钟在...在咖啡馆见。”。 慕时丰眉头轻皱,“说个话怎么也犹犹豫豫?” “这倒不是,只是,只是这家咖啡馆就是...就是陶小姐开的那家...”小丁的声音小的他自己都差点听不见。说完后又抬头看了眼慕时丰,老板比他想象中要镇定些。 “去吧,反正早晚要过去看看,择日不如撞日。” 到了咖啡馆门口,慕时丰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下定决心走了下去,那个熟识的英文单词映入他的眼帘,march。原来时光里的他们依旧,内心的东西从未变过。 他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总以为第一眼就会看到她,哪知,只有两个服务员,他也不见怪,说不定她这会还在赖床。 “早上好,先生,请问喝点什么?” “蓝山。”慕时丰没有急着坐下来,而是仔细看了看这咖啡馆里的布置,她的品味何时这样含蓄? 这时季扬也到了,“慕总,这么早。” 慕时丰笑笑,环视一圈咖啡馆,“听说它最近在圈子里很火热,所以早早过来瞧瞧。” 在窗边落座后,慕时丰就看到桌上有一副未完成的画。服务员走过来时才发现了不妥,赶紧致歉,“先生,真是抱歉,我这就收拾干净。” 慕时丰摆摆手,“没事,你去忙,我喜欢这画。”服务员松了一口气,退后两步离开。 原来她早早来过,只是又有事离开。可为何她才画了一半,就在尾巴处戳了一个洞?应该情绪有所波动导致的吧,她又为何不开心?是想到他了吗? 季扬看到嘴角有些笑意的慕时丰忍不住问,“什么画这么好看?” “一条狗,没画完。”说着将这张纸折起,放在了桌角。 季扬开门见山,“慕总,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倒是有事相求。” 第四十章 季扬喝了口咖啡,“我们之间何须见外,如果是我能帮得上的,我定会全力。” 慕时丰顿了下才缓缓开口,话未说满,“你跟陆聿辰的意大利语翻译小李,交情不浅吧?” 季扬想了好一阵,才记起,“谈不上交情,就是当初在国外时帮过他,算是救了他一命。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和陆聿辰有竞争,这次的翻译很重要。” 季扬总算知道慕时丰为何约他,原来是想让他做个坏孩子,“想让小李临时倒戈,打陆聿辰一个措手不及?” 慕时丰没否认,“有困难吗?” 季扬笑了笑,“陆聿辰的翻译不会缺钱。” “所以找了你,小李这个人最重义气,你曾经对他有恩,他不会拒绝你的要求,即便是凌驾在了他的原则之上。” 季扬淡笑着反问,“我为何要帮你?” 慕时丰掏出zippo,来回把玩,“我公司在欧洲市场给你们集团的业务让道,这个还不够?” 季扬一愣,怎么可能? 慕时丰看到了季东眼里的疑惑,“我和陆聿辰有些私人过节,意大利轮胎的这个项目,我争的也是一口气。虽然在别人眼里很不可思议,可男人活着,有时候可不就是为了争个脸面?” 双边会晤最终达成一致协议,季扬借口有事先行离开。慕时丰拿起桌角的那半幅画,顺手拿起铅笔,将这半幅画完成,他印象里小色的模样还是很清晰,也只是看了几眼而已,不知为何就是忘不掉。 半个小时过去,那只色眯眯的狗狗跃然纸上,它那呆萌样,他都忍不住想去亲一下,它是他的儿子,所以他才会过目不忘。 将铅笔压在画上,拍了张照片,才起身离开。 服务员过来收拾咖啡杯时,看到那张画还完好的摊在桌上,也没有管它,还是置于原地,陶然回来后一定会找它,她视画如命。 陶然回到咖啡馆时都已经中午,服务员看到她的第一件事就是说了那幅画,还说有个顾客将画给补完整了。 她听后也是惊讶不已,赶紧跑过去看个究竟,拿起画,她的手不由得一抖,小色两个字让她的心又疼痛起来。那熟悉的字迹,她忘不了。 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下十一个熟悉的数字,等待接听。可是没听到她熟悉的声音,电话那端是沉默,仿佛在等她说话,她说什么呢? 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我家宝宝想我了?” 轰的一声,浑身的血液都翻腾着,她受不了这个称呼,曾经在床上时,他最喜欢在她耳边磨着她,让她喊他老公,而他最动情的时候就会喊她宝宝。 她做了个深呼吸,把电话按断。将手机放回包里,一切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 小溪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陶然怔神的一幕,走上前,手掌在她眼前挥了好几下,她才有所反应,“陶然姐,魂丢商场里了?” 陶然缓缓神,“被我亲手埋葬的那个人,现在没事就出来闹腾我一下,你说怎么办?” 小溪不假思索,“给他烧点纸钱,估计嫌太穷,不愿老老实实待着了。然姐,你平时也大方点。” “有道理。” 看着走到门口的陶然,小溪赶紧问道,“陶然姐,你要干嘛?” “买纸钱去,这次烧个几百万给他。” “......”小溪看着陶然已经走出去,紧追其后,推开门冲着她大喊,“你还真去?” 陶然鄙夷的看了她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弱智?” 小溪被噎的说不出话,缓了口气,“那你干嘛去?” 陶然指指不远处的饭店,“给你们弄点好吃的去,免得你们几个嫌我小气,半夜到我梦里闹腾我。” 小溪,“......” 午饭后,陶然拎着刚买来的衬衫去找林百川。她得加紧讨好林百川,快点融入到他的圈子,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浪费。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三十六楼。陶然在沙发上坐着看杂志,她知道林百川有午休的习惯,也没进去打扰。一点半的时候林百川才从休息间出来,看到陶然时还以为自己睡癔症了。 “你没有做梦。”陶然说着,走过去抱住他的腰,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房间里有没有小情人?” “你要是进去,就有一个。”用唇碰碰她的鼻尖,“早就过来了?” “也就刚过来,给你买了衣服,要不要试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林百川猜想着她又要有事相求了,“拿来我瞧瞧。” 陶然拿出手提袋里的衬衫,“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就是直觉应该适合你。” “黑色的,我很喜欢。”林百川也没有任何避讳,直接脱下身上的那件深蓝色衬衫,将黑色的衬衫慢条斯理的穿上。 她戳戳他的胸,“啧啧,真诱人,这么好的身材,不去当模特都可惜了,最好代言内裤,你说你要是只穿条内裤往商场一站,得有多少女人流鼻血,我保证商场的内裤当天都会脱销。” “既然知道我这么抢手,就对我好点。” 陶然对着他就是一拳,“脸皮真厚。”看他穿上,她开始给他扣纽扣,“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 他捏捏她的脸颊,“今天这是怎么了,尽拣一些好听的说,说吧,又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她开始解他的皮带,把衬衫整理好放进去,“我就是想对你好不行呀,你是我老公,爱你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呢,也是有个小小的愿望的。”她抬头,有些狡黠的眼神看向他,“老公,你说过要带我去骑马的。” 他就说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答应你好像都天理不容。放心吧,都已经约好了,周六就带你过去。” 她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脱下来吧,晚上回家给你清洗一遍再穿。” 陶然叠好衣服,再次抬起头看他时,他正专心致志的盯着电脑,不时的还在记事本上记录一下,“老公,还没忙完?” 林百川放下手里的笔,“哦,我在网上给你找些小说,看到评价高的,我就记录下来,你不是最近一直喊着闹书荒吗?” “......”陶然一头栽在沙发上,抓狂不止,林百川一定是疯了。 周五晚上,陶然和季扬约到了晴兰酒吧。 他们来的不算太早,大半桌子已经坐满,这些五彩斑斓的灯光落入陶然眼里就是扑朔迷离,黑白交错。他们挑了一张靠近舞台的桌子坐下。酒吧内充斥着音乐声嬉笑声,这里是幸福人的天堂,失落人的炼狱。 她和季扬并肩坐着,昏暗的灯光下,也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陶然的手指在季扬的后背上写着,【我明天就能见到江。】 季扬举着酒杯碰碰她跟前的酒杯。陶然知道季扬有话跟她说,可又不能让季扬把手伸到她后背上写吧。 她拿出手机在购物网站上看了几件女装,而后退出来,准备让季扬编辑在手机上给她看,“扬扬,帮我看看哪件衣服好看?你说我穿什么颜色的更趁气质?” 季扬拿过手机,快速编辑,【配合陆聿辰把意大利的项目输给慕时丰,那家路博轮胎公司是意大利一个毒枭的,此次明着建立分工厂,其实是生产毒品,通过藏在轮胎里出境,先别把陆的公司牵扯进来。】 季扬把手机递给陶然,“陶然,这都是些什么衣服!你脑子坏了是不是?高级定制的衣服你不穿,竟然学人家网购!” 陶然把刚刚编辑的文字一个个的删除,“省钱呗。就知道问了你也是白搭,哪天我征询梅莉的意见去,她网购肯定有经验。”说着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激昂的音乐依旧,她体内的血液也莫名的兴奋起来,手掌随着音乐的节奏在桌上打拍子。她看向舞台,乐队的几人完全沉醉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舞池那边,那些妖娆的女人扭动着自己完美的腰肢,男人们舞起来也是毫不逊色。 听着台上的摇滚老歌曲,勾起了她无边的回忆。 季扬用手臂碰碰她,“不上去嘶吼一首?” 唱,当然要唱! 两分钟后,陶然从侧边走上舞台,乐队的几人看到有美女上来,他们也是经常遇到上台唱歌送给朋友的人。 陶然跟乐队的主唱说了自己想唱的歌,张靓颖版本的,他们礼貌性的点点头,对顾客的需要,他们一般都是积极配合。 坐在台下的江迎东和慕时丰看到陶然时也是微微一怔,江迎东看了眼慕时丰,示意手底下的人将所有音乐关掉,为陶然唱歌让道。 第四十一章 音乐停下,酒吧异常安静,本来还在畅聊的人也停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都看向舞台这边。 舞池亦是,那些本来还在摇摆的人,突然因没了音乐节奏,浑身不自在。看到台上多了个女人,知道又有新节目,估计美女要表白。毕竟来这里的男人大多数都是有钱有势,灰姑娘变公主的故事,他们也没少看过。于是便凑上前去,看个热闹。 音乐前奏起,低沉的男音也响起,【常常责怪自己,当初不应该,常常后悔没能把你留下来。】 空灵悦耳的女音传来,【为什么明明相爱,到最后还是会分开,是否我们总是,徘徊在幸福之外。】 男,【谁知道又和你相遇在人海,命运如此安排,总有它精彩。】 女,【这些年过的不好不坏,只是知道少了一个人存在,而我渐渐明白,你仍然是我不变的关怀。】 ....... 音乐继续,或许是被台上男女的嗓音征服,亦或许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的那人。台下异常的安静,静静享受着这喧嚣尘世里难得的静谧时刻,此时,没人会相信这是个酒吧。 一曲完毕,台下的人还是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季扬站起来,带头鼓起掌,还不忘为好友加油呐喊,“再来一首!” 人群开始附和,都高喊再来一首。陶然也没什么想唱的歌,她对主唱说,“要不,我们再合作一下?你唱,我打鼓,怎样?” 主唱也是个年轻男人,二十二三岁,应该都是一帮怀揣音乐梦想的年轻人,那人眉眼疏开,难得笑了笑,“好。” “刚刚那首歌,来个摇滚版的。” “你要打什么鼓?”主唱看了看身后不远出的乐器,一应俱全,当初来这个酒吧,看中的也是酒吧提供的乐器,都是最顶尖的,对他们这些玩音乐的来说,莫过是最大的吸引。 陶然指指架子鼓,“就它了。”她看到架子鼓,就想起慕时丰。 所有准备工作做好,只是本来还算安静的台下,突然尖叫声不绝于耳,感觉要把房顶掀翻。陶然并没注意,以为那些无聊的人起哄闹着玩,她坐在架子鼓前,找了找感觉,毕竟六七年没碰。 当右脚放在踏板上,那种熟悉感席卷而来,她试了几个音,还行。转身准备跟主唱说声,这一看,吓得她手里的鼓槌掉了下来,她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慕时丰走到她边上,将鼓槌捡起递给她,嘴角勾着似有似无的笑,“今晚咱们角色互换,可别给我丢脸。” 陶然怔怔看着他,都不知要作何反应,他什么时候上的台,她浑然不知,难怪刚刚台下的人又喊又叫。 曾经她和慕时丰都是校园乐队的成员,她爱唱歌,在她十五岁那年,他拉着几个兴趣相投的高年级同学,组了一个乐队,当做了生日礼物送给她。 他们还在学校校庆的文艺汇演上演出过,慕时丰在乐队是鼓手,那年他打的就是架子鼓。 自从那次校庆文艺汇演结束后,她不许他再打架子鼓,他打架子鼓时实在太性感狂野,她不喜欢他的这一面被别的女人看到,只能属于她。那次校庆上表演她都有些后悔,因为表演结束后,他每天都会收到很多情书,她心里不舒服。 此时,慕时丰换下了主唱,他背着把吉他,正在调节话筒的高度。今晚的他穿着黑色的衬衫,下身配了一条牛仔裤,衬衫并未塞在裤子里,就这样随意散在外面,衬衫的纽扣只扣了中间几粒,害的台下那些大胆的女人疯狂呐喊。 他将两个袖子直接撩到小臂以上,这一动作又招来一阵疯狂叫喊。陶然拿着鼓槌,真想走过去敲打几下,招蜂引蝶的男人最可恨!还好今晚不是他打架子鼓,否则这些女人一准就能直接扑倒他! 慕时丰冲陶然和其他两个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开始。音乐响起,磁性嘶哑的歌声在酒吧内萦绕,台下的女人听的如痴如醉,一首耳详能熟的老歌,却被他诠释的沧桑狂野,摄人心魂。 陶然因为过度紧张,一度出错,大概一分钟后才好不容易进入状态。投入进去后,就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慕时丰也在台上。他们又一次靠的那样近,接近灵魂般的微距。 二楼的栏杆前,两个男人不约而同俯视下方,有着睥睨天下的优越,一楼的一切尽收眼底。 林百川左手下意识的轻晃着杯里的红酒,这样激情投入的陶然,这样为音乐而燃烧的陶然,他是不曾见过的。 他看不见她的脚底动作,只看的见她的鼓槌迅速敲击过每一个嗵鼓,那样强烈的节奏感,震撼着他的心灵,让他都不由得热血沸腾。原来女人打架子鼓也可以这般让人如痴如醉。 陆聿辰的眼底风起云涌,只是光线太暗,无从发现。他紧盯着舞台上的两人,多少年过去,她和慕时丰还是这般默契,无需言语,只需音乐响起,她和他就可以达到灵魂的共鸣。 楼下的表演结束,慕时丰取下吉他,和台上的人一一握手,来到陶然跟前,他也是大方的伸出手,赞了句,“还不错。”而后转身下台,并未停留。 陶然一时也发蒙,他怎么忽的这么客套,好像他们并不认识,只是因为音乐,他们才合作了一回。 二楼,林百川看到慕时丰和陶然简单的握了握手转身离开时,才暗舒了一口气,“慕时丰自己有酒吧,为何会到这里?” 陆聿辰冷哼声,“卖弄自己来了。” 林百川轻笑一声,“你也上去卖弄下。”乐器他不擅长,他肯定的是,陆聿辰还不如他。 陆聿辰瞪了他眼,转身回包间,林百川也跟着回去。陆聿辰忽的驻足转身,“你不去看看她?” “不用,说好了各玩各的。再说今晚我们商量的事,不适合她听。” 陆聿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陶然回到到公寓已是凌晨,太多年都没有这么疯玩过,奇怪的是,林百川今晚一个电话都没打,难道他真的风流快活去了? 推开家门,灯都亮着,他在家。走到客厅,就看林百川倚在书房的门边,穿着浅色浴袍,单手环胸,右手拿着咖啡杯,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巡回,打量意味甚浓。 本来她这么晚回来,他已是意见颇多,可看到她这副打扮,他心里的火苗蹭蹭往上窜,原本黑沉的脸色愈加难看。晚上见她打鼓时,她坐着,没有看清她穿什么,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胆。 陶然假咳两声,下意识伸手向下拽拽身上的a字短裙,好像的确短了点哈。她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林百川,临了还要为自己辩解句,“今天挺热的,我以后只穿给你看。”说完就把头偏向别处,两手还在不住的往下拉扯裙子。 林百川看她一直不停的在那摆弄裙子,裙子都已被她拽到腰部以下,若隐若现的细腰,再加上白花花的两条长腿,他喉间轻滚,血液开始沸腾,他都怀疑她是故意引诱他,定了定神,严声呵斥她,“大冬天的,不要命了是吧,连双袜子都不穿!” 她嘟囔着嘴,小声咕哝,“这是时尚,时尚的世界里,没有冬天。”再说,房间里俨然就是夏天,哪里冷了? “过来。” 陶然走到他跟前,可怜兮兮的开始博同情,“老公,抱抱,我冷。” 林百川冷哼声,“时尚的世界里,没有冬天。” “......” 林百川转身回了书房,在书房处理了一封邮件,这才又走出来。看到陶然时,他气的都快呕血,她这是故意跟他作对。 就在这短短十多分钟的时间里,陶然又变了装,她已将身上的那件针织衫退下,黑色的露脐吊带配上酒红的a字裙,太过销魂。 “不是刚才还嫌冷的吗!” 陶然抬起倔强的小脸,下巴轻扬,“我突然就感到热了,时尚的世界里,只有夏天。” 美色当前,他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解开自己的浴袍将她裹进去,还不忘谆谆教导,“更深露重的,女孩子不能受凉。” “冬天没有露水吧?” “还犟嘴!” 她撇撇嘴,将手伸到他腋下,好暖和,抬起头,嬉皮笑脸的问他,“你今晚去哪玩的?” “工作。” 陶然感觉很无趣,淡淡应了声。他低下头,开始有意无意的亲吻她,“今晚在哪疯的?” “酒吧。” 他的吻一路来到她的锁骨,“在酒吧干嘛?” “唱歌,打鼓,还跟帅哥同台,相当happy!” 林百川听到跟帅哥同台,很自然的就将帅哥与慕时丰对号入座,有意却假装无心的问了下,“帅哥是你朋友?” 陶然被他的问搅的意乱情迷,还哪有心思想那些,只是下意识的摇摇头,他们的吻越来越浓,他将她托臀抱起,把她的腿绕在他腰间,不安分的手从脊背一路向下,当触及到那个意外时,他的脸瞬间黑下来,“陶然!” 陶然很是无辜的看着他,“我早上来的大姨妈......” 林百川的心被摧残的碎成渣,他的手一松,陶然直接从他怀里落下。他像个没吃到糖的孩子,阴着脸朝卧室走去。 陶然奸计得逞,用酥骨的声音喊他,“老公,你抱抱我呀,更深露重的,女孩子不能受凉。” “......”他只听砰地一声,自己的肺炸了。 第四十二章 翌日早上还不到八点,陶然就接到了小溪的电话,电话里,小溪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带着一丝哭腔,“陶然姐,你赶紧到咖啡馆一趟,咖啡馆被人给砸了。” 陶然到达咖啡馆的时候,咖啡馆门口围了好多人,小溪和几个服务员正在跟出警的警察描述情况,咖啡馆种植墙上所有的花草都被毁了,落地窗的玻璃上被人用油漆写满了不堪入目的污秽之语。 那扇怀旧的木门上也被泼了油漆,她深呼一口气,什么时候她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为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九点半。兆隆集团。 黑色世爵缓缓驶进大厦门口,欲要停车之时,只听砰地一声,被后车撞了,陆聿辰猛地向前冲了下,他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了方向盘。还好安全带还未解开,还好车速已几近停下,否则他怕是要被撞出前挡玻璃。 只是一大清早,又在他的地盘上,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撞他的车。还没等他缓过来,嘭的一声,车又被撞了下,这下车屁股怕是没看相了。这时保镖从另一辆车上下来,跑到陆聿辰车窗前,“陆总。” 陆聿辰猛地锤了下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传来,他从倒车镜里已经看到了慕时丰那张欠扁的脸,他不想活了是吧,竟敢一大早的就过来挑事。 陆聿辰长腿跨下车,轻轻的关上车门,并未急着上前找他算账,两手随意的放进兜里,嘴唇紧绷,半眯着眼,凛冽的目光扎向慕时丰,“出门前,忘记吃药了是吧?” 慕时丰看了眼围在他边上的几个保镖,不但没有任何畏惧,反而是越发的挑衅,他的拇指轻略过唇瓣,似笑非笑的看着陆聿辰,“看来你是吃过药才出的门,难怪这阵子能如此平静。” 陆聿辰冷笑一声,“呵!”而后用手示意几个保镖离开,“慕时丰,我看你是真有病,而且病的不轻。你说你要是没病,一大早的不好好去上班,你到我地盘上乱咬什么人!” 慕时丰被骂后心情却是很不错,他指指已经被撞的有些惨不忍睹的车尾,笑着说道,“陆聿辰,看到它被撞成这样,你有没有心疼?” 陆聿辰觉得慕时丰简直是不可理喻,病到膏肓了,实在是一眼都不想看下去,“慕时丰,开着你那辆破捷达,赶紧给我滚!” 这快要到报废期的捷达,是他命小丁找来的,开这个车撞世爵,才能撞出爱的火花,有没有? 慕时丰敛去笑容,目光紧了紧,面无表情的盯着陆聿辰,“带句话给你前妻何雅静,让她赶紧滚过去给陶然道歉,再通知她,限她两天内把陶然的咖啡馆给恢复原样,否则就算她是女人,我照打不误!” 何雅静砸陶然咖啡馆的事,陆聿辰也是刚刚知道,只是还没来得及找何雅静算账,他是得抽个时间约上何雅静,好好把这六年来的旧账一起算算了。他这次的上海之行真是天大的‘惊喜’! 他看向慕时丰,不屑的语调,“慕时丰,你跟我说道说道,你今儿是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来声讨我?陶然的恋人还是家人?” 慕时丰并没有被激将,他不动声色的看向陆聿辰,一字一顿,“就以她第一个男人,未来的家人身份,你看,够吗?” “慕时丰,你脑子还不是进水这么简单,要不要挂个急诊,让医生给你瞧瞧?想要娶陶然,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那咱们就走着瞧!”慕时丰看了眼手表,他从口袋掏出一张支票,走到陆聿辰跟前,将支票塞进他衬衫口袋里,还不忘给他整理下口袋。 慢条斯理的说道,“这是修车的钱,外加你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看你最近瘦了不少,我心疼的很。这多出来的钱就当是你的营养费。买点好吃的,营养营养自己。一把年纪了,就别再学人家小年轻,还流行减肥什么的。” 也不顾陆聿辰的脸色有多精彩,他没有留恋,转身就走向他的爱车小捷达,发动引擎后,降下车窗,不忘朝陆聿辰放个电,而后一脚油门,捷达车叫嚣着离开了。 陆聿辰黑着个脸,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支票,看了几眼后,毫不留情的嘶拉两下,将支票撕成四块,抛向半空。慕时丰这个账,他记下了。 刑特助没有随着陆聿辰进去,而是将散落在地上的那几片纸捡起,垃圾是不能随手丢弃,公益广告上可是每天都会播放的。 他其实是好奇慕时丰给了自家老板多少的补偿。拼起来一看,这数字还说得过去,可是一看支票用途这栏,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赫然写着,【付给陆聿辰的包养费】 慕时丰在离兆隆集团的不远处,换乘了自己的座驾,一路向城郊的马术俱乐部驶去。小丁从后视镜偷偷观察老板的脸色,蛮轻松愉悦的。看来是成功打击到了陆聿辰。 处理好咖啡馆的事,陶然就直接去了马术俱乐部。她还真没想到何雅静竟会如此疯狂,连她的东西都敢动,只是现在她没心思去计较这些。 掏出手机,点开朋友圈,果然,她需要的东西有人已经以文章的形式分享出来了,她点开来仔细研究。 江,三十九岁,十八岁应征入伍,特种兵转业后在y省m市公安局待过四年,而后调到b市的派出所,一年后进入市局刑警支队,接受过各种特殊训练,具有极强的侦察与反侦察能力,素有神枪手的称号。 他的妻子也是一名刑警,八年前在执行任务时意外身亡,他也在八年前辞去了刑警的工作,下海经商,只短短用了六年的时间打造了一个商业帝国...... 陶然把所有的内容看完后,心情格外沉重,这个男人会不会就是她们香港警方一直在寻找的另一个代号蜥蜴的毒枭?蜥蜴可是比梅更加的难对付,心狠手辣,据说曾经有个下属触犯了他定下的规矩,结果就被灭门了,一家十三口一个都没留。 而这次梅落网,这个叫蜥蜴的大陆毒枭又一次狠心的灭了与梅有关联的九个人。所有能与蜥蜴牵扯上的与毒品和军火走私有关的线索与证据,再次被毁灭的一干二净,如今她们只能凭着猜测去接近江。 与江迎东关系算是比较密切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她现在的老公,另一个就是她的前任慕时丰。陶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根据她们目前掌握的资料,他们三人中有一个就是蜥蜴,可是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等到真相大白那天,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彻底崩溃,可就算知道了结局,她还得义无反顾的继续潜伏下去。 她总觉得照片里的江迎东分外眼熟,忽的,心脏猛跳了两下,原来是他。 到了马场,林百川和慕时丰已经在攀谈,陶然环看一周竟然没有发现江迎东的身影。 她收起所有跟她现在身份无关的情绪,又瞬间回到了那个高冷状态,漫不经心的朝着他们走去。 慕时丰和林百川也是各怀心思的看着陶然,陶然嫣然一笑,语气说不出的轻佻,“官人久等了,小女子真是罪过。” 林百川走上前一步,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长臂将陶然往前带了一步,“这是百思集团的总经理,慕时丰。这是我妻子陶然。” 慕时丰眼中的嫉妒一闪即逝,“林太太,久仰。”伸出手与她交握的刹那,仿佛有电流传遍全身,他适时收回手,“算来我和林太太也算有过一面之缘,那次在晴兰酒吧的合作,不知林太太是否还有印象?” 陶然思绪万千,没想到他会将她装作陌生人,给她留了足够的颜面。这就是她爱的男人,再混蛋都会为她着想。 她定定神,“都说百思的慕总才华横溢,洒脱不羁,惹的万千名媛倾情爱慕。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林太太谬赞了。” 林百川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慕时丰后,对上陶然的视线,“咖啡馆到底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哪个女人的老公暗恋我,这么多年过去,她对我还是怀恨在心,知道我回来了,想趁机报复一下,已经交给警察处理了。” 他没再多问,“走吧,去选匹马。” 陶然微微叹了口气,“我刚路过那边时看了看那些马,很糟糕,几乎没有入我眼的。也不知这俱乐部老板是什么眼神,竟然相中这些马当宝贝。” 林百川看向慕时丰,“她被我惯坏了,说话没个大小,你别见怪。” 慕时丰的视线却是一直落在陶然的脸上,他淡淡的说了句,“没事,可能我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陶然听得懂他的潜台词,现在不是她嘴上逞能的时候,她略有俏皮的眼神看向林百川,“老公,我们选马去吧。” 挽着林百川的胳膊走出了几步,她在心底长长吁了一口气。现在不是她儿女情长的时候,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摸清林百川的身份,更没有搞明白他和慕时丰还有江迎东之间是一种怎样的微妙关系。 如今她在林百川身边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就会全盘皆输,输的不仅仅是她自己的命,还有与她并肩作战的战友,更甚包括她的家人,她不能输,也输不起。 她问了林百川是不是只有他们三人来骑马,林百川也好像不是太走心,“不太清楚,大概还有人会过来吧。” 说了好像等于没说,她不知道他在思忖什么,还真怕被他发现了她眼底的那点异常,她赏了他一个吻,“我喜欢你之前说的那句,我被你惯坏了,以后还会继续惯着我吗?” 他严肃的脸上有了一丝浅笑,“惯老婆是我应该做的事。” 慕时丰走在他们身后,看到她小鸟依人的抱着林百川的胳膊,一路畅聊着,还翘起脚尖在林百川侧脸亲一口。那一刻,如果他身上有把枪,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她一枪给毙了。 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拿出一看,是江迎东发来的,【你们先开始,我一个小时后才能到。】 第四十三章 陶然骑了几圈,开始意兴阑珊,江迎东到现在都没出现,她今天算是白来了。林百川和慕时丰还在继续场地障碍赛,两个人的比赛也玩的很起劲。 她没有雅兴看前任和现任的马术,起身在马场空旷的地方瞎转悠。因前几天的一场大雪,马场的背阴处潮湿又阴冷,墙角太阳照不到的地方,还有积雪。 她在地上捡了一根枯枝,在雪地上随意的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穿着稍稍土气了点,小脸蛋脏兮兮的,脸颊两侧还有几个冻疮,发现陶然注意到他的存在时,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傻傻的笑了,很开心,很明媚。 陶然朝他笑笑,随意的跟他聊着,“放寒假了吧?” 男孩还是在笑。 给陶然的感觉就是已经放寒假了,她又问,“考试考的怎么样?作业多吗?”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总是被问这样的问题。 男孩依旧是笑着。 大概是挺内向的小孩,她又邀请他,“要不要过来跟我一起玩?” 男孩的眼神里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除了笑,就没有其他了。 陶然没再说话,用手势问他,“要不要跟我一起画画?”说完又指了指地上的一大片积雪。 男孩没想到美女姐姐会手语,眼神一亮,快速的用手语回她,“我不会画,没学过。” 陶然不禁一笑,真是可爱的孩子,谁说过要学了才会画的。 这个马场的安保措施挺到位的,怎么会放行这个孩子进来的?她开始跟男孩用手语交流起来,才知道他父亲是马场的饲养员,他今年九岁了,聋哑儿童,学校刚放假,就过来父亲这里玩几天。 男孩怕父亲找不到他会着急,没再多逗留,就匆匆离开了。陶然一个人继续开始作画,她从包里拿出耳机又打开手机音乐开始听起来,嘴里还跟着轻哼,耳朵里塞着耳机,自己的声音后来有多大,她自己也不知晓。 音乐单曲循环着,她不仅没有腻得慌,还越唱越有兴致。 “妈妈月光之下 静静的我想你了 静静淌在雪里的牵挂 妈妈你的怀抱 我一生爱的襁褓 有你晒过的衣服味道 妈妈月亮之下 有了你我才有家 ...... 天之大 唯有你的爱是完美无瑕 天之涯 记得你用心传话 ......” 江迎东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已经听她唱了四遍。他身边的阿城已经瞄了他不下上百次,这是老板第一次因一个女人和歌声驻足这么久。 陶然画了好久也感觉没了意思,她扔掉手里的树枝,开始滚小雪球,滚的不太结实,她又放在手里团了团,在脚边顺手捡起一片枯叶,很不讲究的放在裤腿上蹭蹭,又放在嘴边吹吹,而后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把雪球放在树叶上。 穿的有点少,她吸了吸鼻子,把冻得有点发麻的手用热气呼了呼,继续开工下一个雪球。 团了五个雪球后,她感觉鼻涕快要下来了,赶紧到包里找面纸,今天刚换的手包,忘记塞面纸在里头了。她懊恼的看着空荡的包。再看看衣袖,总不能学着幼儿园的孩子用衣袖擦鼻涕吧,这可是季扬小时候老会干的事,为此她没少奚落过他。 她拿起落叶上的一个结实的小雪球,把它放在鼻子上蹭了蹭,虽然效果不是很好,可总好过鼻涕流到嘴里。 她放下雪球后总感觉身后有种压迫感,好像被黑影笼罩了,她下意识的转脸抬头看去,江迎东那张冷峻的脸就进入了她的眼帘。 眼神里闪过一丝紧张,咽了下口水,这个男人真是神出鬼没,她光顾着听音乐了,竟然有人走到她身后她都没有觉察。 她没有傻白甜的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或是又是激动又是兴奋的与他这个故人寒暄,她的现在与过去六年,他想必早就查的一清二楚,他们心照不宣的避开了一些场面的寒暄。 江迎东递了一包纸巾给她,很随和的口气,“天这么冷,再待下去一准感冒。” 她自然的接过纸巾,“谢谢六哥。” 只是这一声六哥,让江迎东伸出的那只手微微一僵,他和陶然已经不是初次见面,可这么正儿八经的客套讲话却是头一次,她竟这么自然的喊他六哥,她以前不是乱喊他舅舅的么。 他多看了她几秒,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记性不错,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我是谁。” 她站起来,嘴角勾着笑,“当年你还威胁我,说我要再敢给你没事找事,你就把我关进号子里,我怎敢忘。” 他从不喜形于色,可陶然短短的几句话就勾起了他眼底的波动,“谁让你一直在派出所里吵吵的。” 她的视线漫无目的的扫着马场里萧条的冬景,那年她十四岁,放学的时候,有高年级的男同学欺负她们班的一个瘦小的男同学,她看不下去了,就带着季扬和几个小兄弟跟高年级的同学打了起来。 学校门口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她们打的很凶,她的脸都不小心被人砸了一拳,更倒霉的是那天被巡逻的江迎东遇上了,然后就被逮到了派出所教育,那也是她头一回坐警车,当时觉得还挺威风。 她想到了过往,他大概也想到了,“咖啡馆开了吗?” 那时她坐在江迎东的办公桌上,激昂不已的说以后长了要开家咖啡馆,没想到他记性真好,“开了,哪天过去喝一杯。”她笑着看他,“免费。” 他微微颌首,“走吧,这里太冷了。” 她跟他并肩走着,他忽的问她,“还是原来的号码?”然后报了十一位数字。 她一愣,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子,这个男人的记忆力让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脊背有冷汗出来,木讷的点点头,“对呀,回国后还在用。” 他淡淡的说了句,“去之前我会给你电话。” 她反应了好几秒才读懂他话里的意思,原来是真的要去她咖啡馆。一路沉默着,她总会不经意的偷偷看他两眼,他面色冷淡,心思藏得很深,她一点也看不透他,还是跟十二年前一样。 她之前看的那篇与他有关的消息,还写明了,八年来,他不近女色,自从他妻子过世后,再也没有哪个女人可以近的了他的身,自持力甚高。对于没有色心又不缺钱的男人来说,几乎是找不到软肋的。 可她真的要拿曾经那点交情说事吗? 走在泥土路上,陶然低着头时不时的用脚尖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六哥,为什么要改名字?” 以前他叫江六,挺土气挺特别的一个名字,她看过一次就忘不了,谁想到会改成江迎东,在来的路上当她看到照片里的人时,她感觉上帝给她开的玩笑有点大了。 一个是初恋,一个是现任老公,一个是多年前的故人,不是他们最后落在她手里,就是她惨死在他们枪下,而不管哪一种,都是最悲惨的结局。 江迎东停下脚步,看着荒凉的马场,醇厚低沉的声音徐徐道来,“江六是我的前半生,贫困潦倒,敏感倔强固执。那个我已经死了。” 话题太过沉重,她转过身开始退着走。他看着陶然,话里听不出情绪,“陶然,离开这里吧,走的越远越好。” 她嬉笑着,“我父母在这里,我老公在这里,我初恋在这里。”顿了顿,以着更加俏皮的语气,“我的江舅舅也在这里,你说我该走去哪里?” 江迎东脸色微变,“陶然,别乱喊!” 陶然放肆的笑起来,她找到了江迎东的突破口,可还是与过去有关,她无耻的又要消费曾经人与人之间最为单纯的信任,这样的她,她自己都感觉可耻。 当初喊他舅舅纯粹是恶搞他,她坐在他办公桌上等着家长来接,值班所长过来时随口问了她一句,“丫头,找人?”所长不知她是因为打架斗殴被请到派出所里的。 她笑嘻嘻的应了句,“对啊,找人。赵所,我就是专程来找您的。”她刚刚闲着没事看了派出所的公示栏,公示栏上所长的照片和眼前的这位一模一样,应该就是所长错不了。 赵所眉头略皱,“丫头,找我什么事?” 她从桌上跳下来,可怜兮兮的眼神,指指自己的嘴角,“所长您看到没,我这里就是被我舅舅打的,我这次考试没考好,他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一不高兴了就打我,我受不了了,只能求救与您,您一定要替我做主。” 大概所长也起了同情心,“丫头,把你舅舅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亲自找他谈谈。” “我舅舅就是江六,他刚刚好像去了审讯室,还呵斥我,让我在这里面壁思过。” 她刚说完,江迎东,也就是那时的江六正好走进来,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但他的锋利的眼神,让她感觉很不好。他脸上乌云密布,若不是所长还在,她一定会被他收拾的很惨。 后来她跟所长老实交代了,后来的后来,她被江六收拾的很惨。被收拾完之后,在她的无理取闹下,又请她吃了晚饭。 她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依旧退着走,他随着她的步子,走的很慢,意味深长的说了句,“陶然,每个人都会变。” 每个人都变了,她当然知道。当初那个正义感十足的六哥,如今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当年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慕时丰,而今成了走私大佬。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一看是林百川打来的,“你人呢?”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江迎东,“我已经回去了,咖啡馆的事我要配合着警察处理一下。” 那边沉默了几秒,“自己把中午饭吃好。” “好。” 挂上电话,江迎东无奈,“陶然,你一点也没变。”好似又叹了口气,“还是瞎话连篇。” 第四十四章 江迎东没有去找慕时丰他们,直接送陶然回去了。车上陶然也是与他隔着一段适中的距离,两个人各怀心事的望着窗外。 汽车缓缓驶离马场,司机习惯性的打开车载音乐,悠扬哀伤的小提琴曲《天空之城》在车内环绕开来,她心头微颤。她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他知道她爱这首曲子。 侧首看他时,他心无旁骛的盯着窗外沿途的景,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在看他。她收回视线,降下车窗,趴在车窗框上,车外刺骨的寒风吹在她脸上,她才感觉舒坦了一些。 当初得知她要在大剧场和偶像同台演奏时,兴奋的好几天都没睡着,那时候她经常逃课去公园里练琴,慕时丰是她唯一的听众。 拿到贵宾席的票时,除去给慕时丰和季扬各留了一张,她想到的就是江迎东,她想让这个逮过她几次进派出所,一直觉得她一无是处的人民警察,看看她的改变,也为她小小骄傲一下。 那年江迎东已经调到了市局,她专程把票放在了市局传达室,叮嘱了警卫室的人好多遍,一定要亲自交给江迎东。 直到她演奏的前一天,也没有接到他致谢的电话,没忍住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他,“舅舅,我给你的音乐会门票你收到没?” 他淡淡的说着,“陶然,我跟你非亲非故,更不是你舅舅。” 十六岁的她没听出他话里的不耐,油腔滑调的,“江警官,明天一定要来看我的演出哦。” “没空。” 直到演奏结束,那个位置还一直是空的,她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在她眼里,他就是长辈,她十六岁,而他都快三十岁了,不是长辈是什么。可他竟然辜负了一个孩子急切想要表现的心。 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再见是十年之后。世间的相遇原来真的都是久别重逢。 曾经那些过往,就像她坐在车上看窗外的风景,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欣赏,就匆匆而过了,直至到了终点,她都不曾记得沿途到底看了些什么。收起回忆,侧脸看他,“六哥,一起吃中饭吧。” 江迎东这才回神,又恢复了往日淡漠的神情,“不了,中午还约了人。”他顿了顿,似有些犹豫,还是说出了口,“改天到我家里吃吧。” 他这话一出,坐在前排的司机和保镖阿城,不约而同的对望了眼,这是跟了江迎东八年来,他第一次邀请外人去他家里做客。 进了市区后,陶然告诉了司机咖啡馆的地址,一个小时后到达,江迎东看到咖啡馆种植墙的惨状时,他的眸光加深,“查到是谁了吗?” 陶然也没隐瞒,“陆聿辰前妻,疯子一个,把陆聿辰跟她离婚的事怪罪到我头上来了,懒得跟她计较。” 江迎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着江迎东的汽车消失在视线里,她才转身进了咖啡馆,推开门时还真是被吓了一跳,这个疯女人胆子够大,主动找上门来了。 小溪和几个服务员正在围攻她,有些话还真是不堪入耳,她没想到平日内向安静的服务员发起飙来也是不容小觑。 小溪先看到了她,“陶然姐,你终于回来了,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砸的咖啡馆。” 陶然给了她一个不满意的眼神,“放在心里骂骂就算了。” 小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何雅静虽然一直沉默着,可眼神里都是淬了毒的恨意,将她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压低着声音,“对不起,我不该砸你的咖啡啡馆,所有的损失我来负责。” 陶然疑惑的打量着何雅静,莫非这个女人真的疯了? 何雅静站起身,“歉我也道过了,可以走了吧?” 大概是陆聿辰知道后逼着她过来道歉的,其实这样口是心非的道歉,她还真不稀罕,更是多一秒都不想看到她,“没人拦着你。” 何雅静冷哼几声,临走时还不忘撂下狠话,“陶然,你最好祈祷这些男人能心甘情愿的一辈子都围着你转,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 陶然的笑意也是很浓,还用的着她说嘛,她现在都能预测到自己未来死的是有多惨。 何雅静离开咖啡馆后就给陆聿辰打了个电话,“辰,我道过谦了。” “恩。” 她深呼了一口气,“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昨晚,我们采购部的人在群里说老板回来了,我好奇的问了句老板是谁,我没想到会是陶然。我以为,她回来是...找你的。”没想到陶然已经结婚了,可是陆聿辰跟她离婚跟陶然脱不了关系,他就是忘不了陶然。 “没事的话,我挂了。” 何雅静声音有些急切,“等等,你最近有空吗?童童有些想你。” “没空。”陆聿辰回答的很干脆。 一时,电话里都是沉默,何雅静没想到他会如此绝决,连个余地都不留,半晌,“那你有空时,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何雅静,那野种是你的,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没这个义务陪你吃饭。离婚时付给你的赡养费足够你这辈子花销,对你,我也算是仁义至尽,以后,别再来烦我!” 何雅静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骨节泛白,“陆聿辰,你说话太伤人了。童童是你儿子,你怎么可以骂他!” 陆聿辰冷笑,像是听到这世上最大的笑话,“何雅静,你知道要脸这两字是怎么写的吗?心肠狠毒的人,配做医生吗?” “陆聿辰,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聿辰揉揉眉心,早晚都要面对解决,还不如趁早,“两个小时后,我在兆隆集团对过的咖啡厅等你。” 何雅静看着挂断的电话,脸色瞬间惨白,手不由的发抖,下唇几乎被咬破,她害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两个小时后,咖啡馆里。 何雅静到的时候,陆聿辰早早坐在了那里,多少次约见,他每次不是有事不来就是迟到,今天,破天荒头一次,他提前来了。她有感觉,这将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今后怕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坐在他对面,她也不知要如何开口。她抬眼看他,黑色的衬衫将他本就阴沉的脸衬托的更恐怖,眼底的阴鸷让她不寒而颤。 陆聿辰也不想跟她多啰嗦,直接将档案袋扔到她跟前,“自己看吧。”端起咖啡喝了起来。 他这几天去上海就是查清楚这件事,看到她那个前男友,他觉得连亲子鉴定都不用做了,就是那个男人的种。 何雅静不用看都已知道里面是什么,可还是装模作样的打开,看到鉴定结果时,她那颗本来还存有侥幸的心瞬间停止跳动,她知道一切都完了。已是尘埃落定。 “没什么想说的?”陆聿辰放下咖啡杯,半眯着眼看她,锋利的目光都可将她凌迟。 “对不起。”此时,再多的狡辩都是无谓的挣扎。 陆聿辰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狠狠的往桌上一摔,什么话也没说,起身离开。 早就想过会有这天,何雅静想哭,眼泪却掉不下来,她知道这辈子,仅有的那点幻想也灰飞烟灭。 作为医生,曾经她想过这么做是冒险,可是处在爱情漩涡的女人,智商都已是负数的她,还是孤注一掷的这么做了。 陆聿辰和她前男友的是一个血型,应当出不了什么大的岔子,毕竟亲子鉴定发生的几率太低,可谁曾想,老天是不会放过恶人的。六年之后,她的报应还是来了。 她拿着那张纸还有档案袋,跌跌撞撞的往外走,下楼时撞到一个男人,何雅静抬头看时,好像在哪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连连说声,“对不起。” 男人并未说话,而是弯腰,捡起掉在台阶上的那张纸和档案袋,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眸光暗了一下,依旧不动声色的将纸和档案袋一并还给女人,一句话都没说,继续往上走。助手也紧跟其后。 站在二楼转弯处,看着女人已离开,慕时丰侧首对小丁说,“给我弄一份那个女人手里的亲子鉴定书。” 第四十五章 傍晚的时候,陆聿辰约了陶然见面,在之前她丢掉钢笔的那个公园湖边。陶然到的时候,陆聿辰正倚在石栏杆上抽着烟,从他嘴里吐出的烟雾袅袅上升,片刻间便消失在寒冷的黑夜中。 陶然搓着手,“若是为了早上的事,你就不用跟我道歉了。” 他没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扔掉手里的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你喜欢的蓝宝石脚链,我知道你现在不稀罕,就当是我最后的一点心意,陶然,收下吧,别再逼我了。” 说着一个公主抱把陶然抱到旁边的长椅上,在陶然的脚边蹲下来,欲要解开她脚上的那根脚链时,陶然制止住了他,“陆聿辰,何必呢,都过去了。我脚上的这根脚链是丹尼尔送我的二十五岁生日,我不会拿下来的,你放手。” 陆聿辰本来还想着动作轻柔一点把那根脚链给解下来,被她这么一激,最后的那点理智都丢了,猛地一下拽断了那根脚链,疼的陶然龇牙咧嘴,“嘶,陆聿辰,你他妈就是一个疯子!” “也是被你逼疯的,你身上的任何东西也只能是我送的。”他用力握住陶然的脚踝,把自己的那根脚链替她戴上,而后捡起地上那根断了的脚链,大步走到湖边。 陶然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陆聿辰,把脚链还给我,你凭什么扔我的东西!” “那你那晚凭什么在这里把我的钢笔给扔了!”他卯足了劲,狠狠的将脚链扔进了湖里,跟那晚她让钢笔的态度一样坚决。 他回头看了看陶然的手腕,还好今晚她没戴手表,他平复了下起伏的心情,“这样把你脚链换了,丹尼尔就不会有所怀疑了吧?” 陶然笑了出来,之前她一直苦思冥想怎么换掉脚链,而又不被丹尼尔怀疑,当初她看中了这条脚链,丹尼尔二话没说就买给了她,还叮嘱她不许拿下来,她也就乖乖听了话,后来才知道里面被动了手脚。 丹尼尔那么敏感的人,她现在若是冒然取下来,一定会被怀疑到,说不定还找着借口再送她一条。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解决了,陆聿辰送的东西,她有理由戴着不拿下来。 不得不承认,她与陆聿辰是最默契的搭档,不需要她多说,他就能替她解决掉所有的麻烦,现在没有了窃听器的监视,她说起话来就方便多了。 “估计丹尼尔前半段正在笑你是痴情的傻逼,可听到你要把脚链扔了时,他的脸都能拧巴到一块了。” 陆聿辰没心情跟她嬉笑,“慕时丰下周末要在香港那边举办摄影展,林百川也拿到了邀请函,你寻个理由随他一起去。” “明白。” 他又点了一支烟,“童童不是我儿子。” 陶然把玩着脚链,没有任何的惊讶,“平白无故的给你白捡了一个儿子这么多年,你是要还给人家了。” 看她幸灾乐祸的样子,陆聿辰此时真想踹她两脚,“陶然你真特么的不是个东西。”他抖了抖烟灰,“你去摄影展的时候,务必穿上防弹衣。” 她手一顿,“这么严重?” “恩,事情并不一定是我们预料的那样,以防万一。”他看向她,“然然,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我出生的第二天,你不就去医院看过我了吗?”她们沈家和陆家是世家,只是陆家的生意一直在香港和美国,只有他一人过来内地发展,确切的说是为了他们卧底的需要。 他点点头,“所以你不能有任何意外,因为你在我生命里已经存在了二十六年,曾经是妹妹,以后...还会是。” 周三早上。 陶然睡到十点多才起床,本以为林百川早就上班去了,她伸个懒腰,慢腾腾的走出卧室,看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林百川,“今天没去公司?” 林百川放下报纸,起身迎过去,“不再多睡一会儿?” 她抱住他开始撒娇,“你不在我边上,我睡不着。” 他的心里一紧,柔声道,“我再陪你睡会?” 她摇摇头,“也差不多睡饱了。”她瞧见客厅一角的行李箱,抬起头问他,“你要出差?” “去香港几天,处理那边的一些事。”他看到她眼底的失落,“你在家也无聊,要不跟我一起去?” 她明显的不高兴,“算了吧,你去忙正事,也没时间陪我的,我在家哪也不去。你要出差,为何现在才说?” 他在她嘴角轻啄一下,“昨天才决定的,不是怕提前告诉你,你昨晚睡不好吗?最多三天我就回来。” 陶然轻轻推开他,走向行李箱,托起它往衣帽间走去。 林百川不解的问,“不让我去了?” “去给你重新收拾行李去。” “我都已经收拾好。” 陶然扫了他一眼,很不友好的口气,“随便仍几件衣服进去,那也叫收拾?” 林百川无奈一笑,心里却是暖暖的。 衣帽间传来她的喊声,“你这三天的行程安排是什么?” 他详细报备,“第一天上午要参加分公司的一个会议,晚上是个高端酒会,第二天约见金融行业的一个前辈,非正式商谈,主要是吃喝玩乐为主。第三天应邀参加慕时丰的摄影展。晚上就回京。” 香港。沈氏酒店总统套的房里。 林百川打开行李箱,看看陶然给他带了些什么。以前出差,都是他自己收拾行李,想到什么带什么,没带齐的,都是由孙秘书临时采购。 他打开这个大号行李箱,还是被震撼到,她是恨不得将衣帽间搬过来?他索性在地毯上盘腿而坐,把所有衣服袋一一打开来看下。 她将这三天要穿的衣服已经搭配好,分开放在套装袋里,上面还贴了便签条。最上面一套是衬衫西装领带,便签条上写着,【白色衬衫开会穿,深蓝色衬衫酒会穿。】 第二套是休闲装,米色休闲裤,黑色带领短袖t恤,还有一件夹克衫,便签条上写着,【与箱子里的高尔夫球帽和球鞋搭配。】 第三套是英伦风格的风衣和牛仔裤,便签条,【如果穿上这套衣服去参加摄影展,慕时丰会恨死你的,把他影展的风头都抢尽了。ps:不许勾搭小女生。么么哒。】 他哑然失笑,起身将这几套衣服挂到衣柜里,继续收拾箱子里的其他物品。内裤和袜子被她分放在两个小压缩袋里。所有的洗嗽用品都给他准备了一套,就连浴巾浴袍拖鞋都带了。还有一个拉链袋里放了充电器和移动电源。 他又注意到边角有一个卡通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个便利药盒,里面放了好多种药,感冒药、胃药、治疗腹泻的药,还有解酒药。有一阵酸楚划过心头。 他怔怔看着这些衣物,又回到了小时候被母亲照顾的那种感觉。自二十岁离家求学后,他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即便是和冯熙媛谈恋爱的那两年,每次出差,她也没有给他收拾过行李。那么多年后,他又找到了曾经那久违的温暖感。 他再次拨打她的电话,还是关机。看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他有些不放心,从晚上到现在一直打不通,她手机不会这么长时间都关机。又拨了杰森的电话,关机,东的电话,也是关机。 他开始忐忑不安,这么晚了,她会去哪?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是陶然打过来的,他悬着的心才落地。 “你一晚上干嘛的?手机也不开!”他忍不住大声呵斥。 那头的人倒是满不在乎,根本没理会他的叫喊,“先生,需要客房服务吗?很便宜的。” 林百川好气又好笑,“陶然,你给我严肃点。” “先生,你喜欢一板一眼的女人?行,我这就给你安排。听到敲门声记得开门哦。” 林百川刚要训斥她,敲门声真的响起来,他愣了一下,忽的又反应过来,她这是追到香港来了? 赶紧走到门口开门,他都还没看清对面的人,就被一个黑影扑了个满怀,“先生,没想到你才刚离开家,就这么耐不住寂寞,竟然叫客房特殊服务!” 林百川抱着她往里走了步,用脚踢上门,一把将她提起,让她的腿环在他的腰间,把她抵在墙上,激动又兴奋,“想我了?” 她喘着粗气,抬头看他,“我是怕你想我,就赶紧给你空运过来。怎么样,你媳妇办事周到吧?” 看着她微红的脸蛋,他低头用力的撕咬她的唇,他还真的想她了,看到那个行李箱时,就开始想她,当时挺后悔没把她带在身边。她热情的回吻他,一股血腥味在他们彼此的口腔里蔓延。 她伸手解他衬衫的纽扣,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性感撩拨,“想了?” 从墙边到沙发,从客厅到主卧,再到床上,终于折腾够了,他才放了她。 他拍拍她的脸,“抱你洗澡去,洗过再睡。” “不洗了,累死老娘了。” 他咬她一口,“以后再说粗话试试。”想到她没带行李,“我打个电话给你送套睡衣过来。” “不用,我带了。” 他能想到的就是,“行李在杰森他们房里?” 她有气无力的指指沙发边上的那个行李箱,“在那里面。” “傻了吧你,那是我的行李箱。” 她一阵狂笑,很是得意,“白痴,那个行李箱一半放了你的行李,另一半是我的。” 林百川再看向行李箱,他的确傻了,刚刚只顾着看自己的衣服,就忽略了箱子的另一半,那里也是鼓鼓的。 翌日。 陶然醒来后已是九点多,坐起来就看到床头的便签条,【今天行程安排的很满,没法陪你,让杰森带你去逛逛街。晚上我尽量早点回来陪你。】 陶然伸个懒腰,下床后径自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俯瞰这个城市。今天应该是个晴天吧。 首都机场。 慕时丰和小丁正在候机大厅。 “慕总,您确定现在将新闻发出去?”小丁做最后的确定。 第四十六章 慕时丰头也没抬,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机,“恩。” “这个节骨眼,在陶小姐那边,出这样的新闻只会对陆聿辰有利,说不定会博得陶小姐同情。” 慕时丰很笃定,“她不会。” 小丁点点头,心中了然,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侧脸又看向慕时丰,“林总昨天下午去香港的航班。如您所料,陶小姐晚上也追去了香港。” 慕时丰没有说话,看着来往的人群,他的心思早已不在这里。其实,他也吃不准她到底去不去找林百川,去了,正合他意。这一刻,他跟陆聿辰,算是正式宣战了。曾经他承受的,他会加倍偿还给他。 一个小时后,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陆聿辰的爆炸性新闻,不仅是娱乐榜的头条,还占据了财经榜的头条。 这算是兆隆集团这么多年来最大的一次丑闻吧。总裁竟然被曝出儿子非亲生,可不是同以往的绯闻那样,空穴来风,这次某微博账号还贴出了权威机构的亲子鉴定书,黑纸白字写着,鉴定书排出了他与儿子之间的生物学亲子关系。 兆隆集团总裁办公室。 陆聿辰盯着新闻,眼神冰冷到了极点,足以让人致命。刑特助一脸焦急,可他老人家都这样坐了半个小时,就是一个字都不说,不管怎样,总要拿出个应对办法。 刑特助再次开腔,“陆总,再这样下去,不仅您的名誉受损,兆隆的股票也会不稳,意大利的那个项目已经在最重要关头,可不能因此而出了岔子,我们先把这新闻给压下去再说。” 陆聿辰摆摆手,终于开口说话,“那人是有备而来,是福不是祸,顺其自然吧。跟下面的部门说声,对这个新闻置之不理,无需回应。这个风尖浪口,说什么都不合适。发酵过后就会消停。” 香港。 林百川在开会期间就接到了李文涛的电话,他是做梦都没想到,陆聿辰的儿子不是亲生的。直到秘书在他耳边小声提醒了句,他才回神。分公司经理看出了林百川好像有心事,没过几分钟,就提议会议暂时中断,中场休息。 林百川走出会议室,拨了陶然的电话,也不知道她看到新闻没。他掌握的资料里,她与慕时丰相恋后移情陆聿辰。 他没有打通陶然的电话,又是关机,难道她知道了?还是不放心,又拨打杰森的手机。 “然然呢?” 杰森叹口气,“在发脾气。” 林百川悬着一颗心,“怎么了?” “她刚刚去商场的洗手间,手机一个不小心掉马桶里去了。” “......” 他仍旧不忘叮嘱杰森,“陆聿辰的事先别告诉她,晚上回去,我跟她说。” “好。” 陶然因为丢了手机,心里一直不舒服,别别扭扭的,也没怎么逛就回了酒店。洗过澡后趴在床上拿着平板打游戏。玩了半个小时觉得很是无聊,开始浏览新闻,看到头条标题时,她的手指却微颤了下。 看完整条新闻后,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加烦乱。 因为出了陆聿辰这事,林百川也无心在酒会多逗留,露过面之后就匆匆离开。回到房间时,陶然正在打网游,他坐到床沿,看她的战绩还不错,“今晚手气不错。” “更重要的是我实力也不错。”打完这一关后,她无心恋战,退了出来,坐起身来笑着问他,“香港的酒会都是这么早结束?” “怕你一个人呆在房间无聊。”他一直在深思要怎样说出那个事情,才不至于让她情绪波动太大。 她拍拍他的脸颊,“有心事?看你心不在焉的,难不成魂被酒会上的美女给勾走了?” 他淡笑,也没有心思跟她开玩笑,“今天逛街有没有什么收获?” “没。我还没怎么逛呢,手机就掉马桶里了。”她知道林百川一直在铺垫着,就想说陆聿辰的事,他一定是认为她爱惨了陆聿辰,所以不敢轻易说出口。 “老公,陆聿辰的事我已经看过新闻。” 林百川的笑有些不自然,“是吗?”他顿了下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想过...” 她接过话,“再续前缘?或是破镜重圆?”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亲了他一下,“不会了,有些感情是回不去的。” 她双手紧扣他的脖子,与他面对面贴着,小声对他呢喃,“你若不离,我定不弃。” 他刚要表表自己的决心,没想到浪漫温馨的一刻被她破坏掉,“如若你想离开,我定断你狗腿!” “......” 很快便到了摄影展这天。 林百川带上陶然一同前往。今天他们穿的还是情侣装,都是风衣配牛仔裤,她一路都在嘚瑟,“林百川,我就不该去,我怕我一出现就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盖过影展的风头,这就不太好了,对不对?” 林百川就当没听见,一直在看窗外。杰森和东的眼角从酒店出来后就不停在抽搐,因为陶然一直自恋个不停。就是穿了件风衣,换了个风格,和以前也差不多漂亮,她怎么就能自负成这样?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她与林百川十指紧扣进入展厅。所有的照片在她眼里是没有美感的,只会陡增她的伤感。 当她看到影展的主体‘漠.杨’时,心里为之一颤,她告诉自己,别矫情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幸活到明天呢。 林百川觉得她手心突然有些冰冷,关心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摇摇头,嘴角勾着一丝淡笑,“没事,第一次来,总归有些不太适应。大漠主题,应该比较恢弘苍凉,欣赏下吧。” 他握紧她的手,“以后我会多带你看看摄影展。跟慕时丰打声招呼去。” 她本想拒绝,可是也不等她说话,他就拉着她往主席台那边走去。慕时丰远远就看到了那一对璧人,穿着情侣装,很是刺眼。他就不该邀请林百川过来,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添堵么。 他们已经走近,慕时丰跟边上的人简单说了几句,伸出手走上前去迎接,“这么大老远跑来给我撑场,我的影展也是办的值了。” 林百川打趣,“我怕我不来,以后就没机会欣赏你那纯血马的风采。”他自然的轻揽陶然的肩膀,“就不打扰你招呼其他客人,我陪她先去看照片。” “好,你们看,拍卖会十点半开始。”他刚说完,就看到韩姿朝这边走来,如今她也算是知名模特,到哪里都会吸引媒体的目光。 第四十七章 本来还有记者追着韩姿想问她几个问题,都被保镖拦下,记者看到她向慕时丰走去,慕时丰从不接受采访,他们都知道他的脾气,也就作罢。 韩姿走到慕时丰跟前很是自然的挽上他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状,“我下了通告就赶紧过来,没迟到吧?” 慕时丰的眼神有些冰冷,但碍于媒体在场,他不好发作,只是淡淡的说了几个字,“辛苦了。” 韩姿更是得寸进尺,在他脸颊上亲了下,撒娇的语气,“我发誓以后我的工作排第二,你的所有事情都是第一位。我们看照片去。”拉着他就往里走。 陶然的脸色有些苍白,换做以前若是有女人敢靠近慕时丰,她铁定是把慕时丰好好收拾一番,可现在她连不高兴的资格都失去了。 林百川看了眼慕时丰和韩姿,拍拍陶然的头,“我们也看照片去。” 陶然收回视线,对着林百川淡淡一笑,“走吧。” 期间林百川到遇上了一个金融界的老熟人,陶然对他们的谈话内容不感兴趣,便一个人继续欣赏那些照片。 在一幅胡杨照片前,陶然驻足靠近,伸手轻轻抚弄那副照片。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想到了曾经嬉闹的画面。 她身后有几个女生边看边拍照,话语里流露出的尽是对慕时丰本人的倾慕。其中有个女生看到陶然挡在那副照片前,很是不高兴,“美女,麻烦让让,我们还要拍照呢。” 陶然听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喊她,她回眸,嘴角的浅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定格在另一个女人的相机里,她自己却浑然不知。 之前那个喊话的女生对着她又说了遍,“美女,麻烦让让,你这样影响了别人欣赏。” 陶然点点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不知不自觉走到了影展的后门,后门直通一个花园,她顺着蜿蜒小路往花园里走,想远离热闹的影展,寻一个安静的角落坐坐。 找了棵大树,她席地而坐,背倚着树干,将下巴抵在膝盖处,右手抚摸着柔软的草丛,如果她是一棵小草该有多好,没有思想没有情感,就不会有烦恼。 这时她听到身后不远处出来脚步声,好像很急,还没等她回头去看,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韩姿,看来是我对你太过纵容了,敢跟我玩这一套。”淡漠的语气,让人听后不寒而栗。 “我正好在香港参加一个活动,结束了就过来看看你。” 慕时丰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想借我的画展再去博个头条什么的。小心得不偿失。” 韩姿被揭穿后却没有半点难为情,“如今你都不要我了,我失去了靠山,你也知道若是没有后台,我一个女孩子在这个圈子里走下去有多不容易,我不想失去自我。好歹跟了你几年,借着你的画展为自己谋点福利不为过吧?再说你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我的损失是你看不见的。”他像在说给自己听。刚刚陶然都已经误会,他损失的是信任。 韩姿没明白他的话,她不想彻底跟他闹翻,“既然这么不欢迎,我先回了。”她潇洒转身,“慕时丰,你怎么就这样肯定我来画展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利?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疼,也会想念。” 慕时丰没有急着进去,点了根烟开始抽起来,视线扫到了树后露出来的一点米色风衣,他看了看烟头,随手扔进了垃圾桶,朝着那边走去。 陶然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他在她身边蹲下来,揉揉她的头,“生气了?” 她侧过脸,“我已经结婚了,还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 他听得出她在置气,拉着她的手就往他脸上蹭,“有没有感觉冰凉的?我已经洗过脸了,洗了三次,用香皂洗的,保证不会留下别的女人的气息。” 她低下头,有些自责,“时丰,我很坏,是不是?自己都做不到的事,还偏偏要求你去做。我挺瞧不起我自己的,成天躺在林百川身边,心里却还想着你,我特别厌恶这样的自己,我......” 他用手捂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陶然,你是什么样的品性,我最清楚,别人没资格指手画脚。若你真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慕时丰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放不下你,还非你不娶。我的感觉不会错,眼睛也不瞎。” 他把她轻轻拥在怀里,“你和林百川还不离婚,我知道你有不得已,我不会过问。你也不用觉得歉疚,等你,是我心甘情愿的。吃醋,使小性子,依旧是你的权利,我照单全收,以后别再说没资格的话,你是唯一有资格的女人。” 她把脸埋在他怀里,“时丰,这些年我好累,特别特别累。”要不是还想活着再见到你,我真怕我自己坚持不下去。 他轻抚着她的后背,“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舒口气,“我头疼。” “我给你按按。”他手指在她头上找到几个穴位,用力按压,“疼也忍着点,一会儿就舒服了。” 她点点头,咬牙坚持着。 “昨晚又没睡好是吗?” “恩。”怎么能睡好呢,还不知道今天的摄影展会发生什么事,她在脑海里过了好多遍,始终想不出。她暗示他,“时丰,你现在风头正劲,说不定就有很多同行嫉妒你,凡是都要小心。” 他十指又换了个位置继续给她按压,“枪林弹雨我都经历过,对于那些报复的小把戏我早就不放眼里。” 她没再说话,知道他做的生意不干净。 给她按压了有十多分钟才松开,“赶紧回大厅里去吧,林百川找不到你该着急了。”他把她拉起来,又叮嘱她,“我不在你身边时,照顾好自己。” 回到展厅,林百川忍不住责怪,“去哪里了,找你好半天。” “后门处有个花园,在那坐了一会,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我们去拍卖区,那边拍卖马上开始,有没有看中的照片?一会我拍下来送你。”林百川牵着她的手往拍卖区走去。 陶然没明白,“什么意思?” “慕时丰展出的画都是用来拍卖,所筹善款都捐给了盲人协会,这些年他一直关注盲人。” 她的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拍卖会开始,有的照片都被抬价至百万。林百川拍了两幅,一幅是她刚刚驻足跟前的胡杨,另一幅是大漠的落日。 所有的照片都被买下,难怪摄影展聚焦了那么多名流,原来只是为了捧场做慈善。 很意外,这次摄影展设置了媒体采访环节。慕时丰站在主席台,一贯的白衬衫黑西装,此时的他不再如平常那般冷峻,而是面色温和,嘴角一直保持着浅笑。主持人事先告知,慕时丰只回答与摄影展有关的,且只回答五个问题。 陶然听后忍不住腹诽,还把自己当回事了,弄得跟领导人答记者问似的。 即便是有规定,媒体人也是争先恐后的提问,“慕总,众所周知,六年前开始您就专注盲人慈善事业,请问其中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慕时丰听到提问,他静默,全场也是鸦雀无声。 良久,他对着话筒开口,“十几年前,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就是为了她,我才学摄影,只是后来我们走散了。做这个慈善,其实我的想法是自私的,我想我帮助了别人,那么在她需要别人帮助时,也一定会有好心人对她施以援手。”不至于在他还没有找到她的时候,她就丧命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再后来的提问,陶然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他对她爱的执念该是有多根深蒂固,才会这样固执倔强。 林百川发现她一直在走神,低头在她耳边低语,“是不是挺羡慕慕时丰喜欢的那个女孩?” 她否认,“没。”真的没有羡慕,就是她自己,她需要羡慕吗? “恩,这就对了。” 陶然,“......” “浪漫有何用?民以食为天,能顶的上我给你做的饭吗?” “噗!”陶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周围人都向他们投来诧异的目光。陶然悻悻的收住笑容,假装认真的看向台上。却与慕时丰来了个四目相接,明显感觉到他眼里的寒意,她赶紧撇过头去。也难怪,他在台上讲的那么撕心裂肺,她却在台下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其实她不是故意的,就是没收住而已。 在她还没有缓过神时,厅内突然听到了“砰砰”的声响,凭经验,那是枪声。几秒过后,整个大厅都乱了套,尖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第四十八章 江家别墅地下多媒体会议厅里。 江迎东一瞬不瞬的盯着120寸的液晶屏幕,香港摄影展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眼前,场内都乱成了那样,只有三个人最为镇定,甚至是一丝慌乱都看不出。 林百川和慕时丰镇定自如,江迎东甚是理解,毕竟他俩做的生意都是与黑沾边,枪林弹雨的场面他们也不是头一回经历。 可陶然的反应有些让他意外,据他掌握的资料,她这些年可都是重度心理疾病患者,见不得这些激烈场面的刺激,而屏幕上的她,好像对枪声一点都不惧怕。 当那几个闯进来的蒙面黑衣拿着枪指着人群时,她还是一脸的淡然,不知道偏头跟林百川说了什么。倒是林百川似乎很紧张她,一直把她往怀里带。 阿城再也忍不住,“老大,陶小姐很可能是香港警方卧底,她是香港户籍,同您也有些交情,警方最擅长的不就是诱捕吗?” 见江迎东依旧默不作声的盯着大屏,他继续分析,“我们如今已经漂白成功,警方想从贩¥毒集团的底层下手查到我们,已是微乎其微,他们定是想到了这点,才破釜沉舟,走的这条最危险的捷径。” 江迎东看脸色越发阴沉,眼里的阴鸷令人不寒而栗。 香港。 警方很快赶到,警察几乎没怎么费吹灰之力就把那三个蒙面黑衣人制服,最后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 原来那三个黑衣人是精神病院的,据说之前也是因为持假枪抢劫被关进了监狱,出来后又被放高利贷的追打,神经受了刺激,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今天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从医院跑了出来,抢了店铺里的黑西装,还抢了女士黑丝袜套在头上,又顺手抢走了几把玩具枪,还随身携带了他们最喜欢捣鼓的小型功放器,里面就是逼真的枪声。 然后这场闹剧就这么荒唐结束了。 陶然直到离开会展中心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一定是偷天换日了。黑衣人或许提前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假装是精神病患者。功放器里的枪声并不是她听到的现场枪声,对于普通人或许辨别不出,可是她玩了那么多年的枪,怎么会听错呢,而真正开枪的是在摄影展里早就隐藏好的人。 江迎东一定是试探她来了,她今天的反应一定会让他心里膈应死。 第二日,首都机场回去的路上,坐在副驾驶的小丁转头对慕时丰汇报,“慕总,这两天那个新闻已经淡了,还需不需要再加把火?” 慕时丰摆摆手,“不必了。” “慕总,摄影展枪袭这事你怎么看?” 他玩味的笑了,“还能怎么看,神经病的精彩表演。”他又问,“明天下午跟意大利路博轮胎公司亚洲区总裁的商务会面都安排妥当了吧?” “一切妥当。” 他手机有推送消息,是微博的信息,打开一看,有个摄影界的女性朋友@他的,看到照片他都愣住。 那位女性朋友在微博里这样写道,【今天看了慕大的摄影展,画美,人更美。不经意间的回眸一笑,令我一个女人都为之倾倒。怎么样,慕大,有没有觉得我这张照片的水平已超越了你?这美女是你的朋友还是粉丝?求认识。@慕时丰】 画中的陶然正在那幅胡杨树前,那件卡其色风衣与整幅照片是一个色调,她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美,已是到了一个极致。 翌日。 陶然还在睡梦中,就被林百川叫醒,“快起来,你一夜之间成了红人,新晋国民女神。” 陶然揉揉惺忪的睡眼,“什么女神?” 林百川将手机递给她,“昨天在影展你被别人拍了照,现在网上都在疯传。你看要怎么处理?” 陶然看后对这张照片还算满意,可她不喜这样高调,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将照片存到手机里,而后找出杰森的号码拨通,“把那个微博号黑了,清空她账号里所有的东西。将网上所有跟我有关的照片都撤下。” 陶然挂上电话后,林百川忍不住揶揄,“从这一点看,你绝对是我丈母娘亲生的,处事风格跟她都如出一辙。”他又捏捏她的脸,“快起来吧。” 她双手吊住他的脖子,又玩可怜样,“再睡五分钟。” “不行,今天是陆聿辰与意大利公司商务会谈的日子,我还需要给他处理点事情。时间比较紧。” 陶然调侃他,“你们两个真可以,互看不顺眼,还能狼狈为奸,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实话告诉你,我的真爱是陆聿辰,他的真爱也是我,而你只是可怜的充当了炮灰。” 陶然邪恶的说了句,“我想知道你俩,谁攻谁受?” 林百川的脸彻底黑了。 陶然吃过早饭后就去了咖啡馆。 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她托腮思忖,接下来要怎么化解在江迎东那里的信任危机,她在摄影展的沉着冷静反应,一定引起了江迎东的怀疑。 他们三个人,一个比一个隐藏的深。她在林百川身边待了快半年,可是没有发现他另一个身份的蛛丝马迹,再继续待下去,她自己都会疯的,有时候真怕半夜就被林百川掐死了。 季扬今天闲着没事也到了咖啡馆里,进门就看到发呆的陶然,在她对面坐下,抓了一把她跟前的瓜子也有滋有味的嗑起来,“小日子过的挺滋润的嘛,去香港度蜜月了?” “别提了,有惊无险。”把在香港摄影展的发生的事跟他大致说了一下,又用眼神示意她腕上的手表。 季扬安慰了她几句,也没再多问,将未吃完的瓜子又放回盘子里,抽了张湿纸巾擦擦手,“走吧,带你去兜风。” “成,今天跟你混。” 坐上车,陶然问他,“准备带我去哪?” 他系上安全带,“你们女人不是最喜欢用疯狂购物来宣泄心中压抑的情绪?今天只要是你看中的全都买下,我买单。” 他看着前方的路,遇到堵车时就用余光扫她一眼,今天的她难得的安静,他很是不习惯这样的氛围,他喜欢她没心没肺的跟他拌嘴。 他握了握方向盘,语重心长,“然然,陆聿辰的新闻我也看了,原来当年他也是无辜的那一个。慕时丰,陆聿辰,林百川,不管你最后选择了他们三个中的哪一个,我都是站在你这边。” 陶然双手交织,静静听着,第一次,她没有反驳他。 季扬想调剂下沉闷的气氛,“然然,如果你现在犹豫不决,我给你出个主意如何?” 陶然睇他一眼,不是她轻看他,而是他狗嘴里真吐不出个象牙。“说,什么好主意?” “把他们名字写纸条上,用最古老的方式抉择。” “什么方式?” “抓阄。” “季扬,去屎吧!” 季扬气不过,又开始翻她的老底,“陶然,你现在长大了就开始看不起这个神圣的抉择方式了,是吧?忆当年,是谁做语文选择题时,靠着这个方式来完成的?” “季扬!!” 兆隆集团。 陆聿辰到公司已临近中午,刑特助看到他时,像见到失散多年的恋人般,激动的差点掉眼泪。他在公司等了一上午,电话打不通,差人去他家里,也是不见人影,急的他都想去报案了。 “陆总,你没什么事吧?” 陆聿辰斜他一眼,“怎么,巴不得我有事?” 刑特助真想骂娘,害他担心一个上午,就是这样态度跟他说话的?他平静了下,赶紧汇报,“意大利亚洲区总裁秘书来电,说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京,约了下午三点在沈氏商务会所见面。” 陆聿辰对这个意大利老头神出鬼没的行为已是见怪不怪,不喜欢人情关系这一套,更不喜排场寒暄,向来都是来也匆匆走也匆匆。 刑特助见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看来心中已是了然,又补充道,“林总上午来过电话,说一切已经妥帖。” 陆聿辰淡淡的应了句,“恩,我休息会,一点钟我们出发。” 刑特助看了眼他,脸色的确不好,看来昨夜又是不眠夜,本来已到嘴边的话又被他悉数吞回,这个节骨眼还是不要给他添堵了。他刚要转身离开,陆聿辰喊住了他。 “等等。” “陆总,还有什么吩咐?” “然然照片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刑特助心里叹息,英雄难过美人关,“风平浪静了,网络上没有任何痕迹,博主的微博被黑。” 陆聿辰挥挥手,示意他离开。他躺在大班椅里,闭目养神,很困,却怎么都睡不着。又将手机拿出,翻看那张回眸一笑的照片,就这样的摄影水平,还敢出来卖弄?他电脑里的那些照片,哪张不比它好看! 两点的时候陆聿辰和刑特助还有翻译等人到达了沈氏商务会所。他们到的时候慕时丰也已到了。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但他们仍旧假客气了一番,慕时丰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前几天在香港忙着摄影展,回来才知道陆总出了点麻烦,现在看陆总的心情,果然是子虚乌有的新闻。不过话说回来,想为陆总生孩子的女人还不得排到五环去,您也不差这个孩子,是吧?” 第四十九章 陆聿辰也是风轻云淡,“能为八卦事业贡献点话题,也是陆某的荣幸。倒是我,还没有来得及恭喜慕总的影展收获颇丰。不知慕总在媒体前的那番动容表白,有没有将那个女孩给感动的痛哭流涕?” “呵呵,她当然感动的痛哭流涕。” 陆聿辰的手指在大腿上轻点,脸上的笑尽是嘲讽,“这世上不乏没心没肺的女孩。” 慕时丰的脸色微变,他知道陶然很大条,该感动的不感动,有时一句不起眼的话,她都能泪流满面。想起那天他在台上深情的讲着,她却能在台下忽的笑了出来,他的手臂若是够长,那一刻他肯定会掐死她。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聊得个热闹,坐在他们周围的人可是被冷的不行,他们两个爱的有多虐,要这般暗中厮杀。 这时有个人坐不住了,陆聿辰的翻译,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肚子开始绞痛,他感觉不好,估计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刑特助见他不对劲,头上都开始冒汗,“小李,怎么了?” 小李忍着疼痛,“刑特助,我好像急性肠胃炎,疼的受不了。” 刑特助一听,脸都绿了,这个时候肠胃炎,不是要了兆隆的老命?他走到小李身边,“要不要紧?实在不行......”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李就站起身往洗手间跑去。 刑特助感觉自己的末日要来临了,看向陆聿辰,结结巴巴,“陆总,我马上再去联系翻译过来。” “到哪去找?你以为专业的意大利语商务谈判翻译,像本科生一抓一大把?即便找到了,现在赶过来还来得及吗?就算及时赶过来了,他有时间去熟悉我们此次谈判的重点吗?” 刑特助被问的哑口无言,双腿都不由打软,这是做他助理十年来,唯一一次出现这么大的失误。一直最信任的专用翻译小李,会在这个时候倒戈,他做梦都没想到,竟被最信任的人给背后捅了刀子。 刑特助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陆总,怎么办?” 陆聿辰指指身边的位子,“坐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坐在对面的慕时丰,嘴角一直勾着似有若无的笑,静静看着这一切,没有表现出更多的幸灾乐祸。他倒是要看看陆聿辰如何处理这突发事件,看了眼手表,已是两点一刻。 小李刚从洗手间出来,还没坐稳,就又拔腿跑了进去。陆聿辰看后也是摇摇头,不忍心再这样折腾下去,他侧首吩咐了秘书几句,秘书点头起身,走向洗手间那边。 刑特助一看急了,“小李去医院的话,我们就可能黄了。” 陆聿辰面无表情,“哪来那么多废话。” 慕时丰拿出策划案装模作样的看起来,没过几分钟,他这边的翻译出现了同样的问题,本来还在暗中窃喜的百思工作人员也是黄了脸,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都是翻译的肚子出了问题? 慕时丰小声问小丁,“怎么回事?他中午见了什么人?” 小丁也慌了神,“中午没见什么人,我还怕出什么岔子,中饭是和他一起在公司餐厅吃的。” “再想!” 小丁将中午所有的细节都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他猛地想起,“慕总,问题出现在烫里。我和他的烫是分装在两个小碗里端上来的。” 慕时丰气的差点将手里的策划案给撕掉,没想到陆聿辰将手都伸到他百思的内部了,他还是防不胜防。 他抬头看了眼陆聿辰,“陆总,我们两家真是缘分不浅,连生个病都一样。如今这局面,我们还要怎么跟对方谈?不如现在就撤退,统一口径,说是接到的通知是明天下午三点,如何?” 陆聿辰冷笑声,“慕总有所不知,我自小就学习意大利语,虽然不精,可聊天应该没问题。” 慕时丰一听,本来就不真实的笑容凝滞在了脸上,没想到这一次被陆聿辰给阴了,用了同样低级又小儿科的手段,就把他给玩了。 他之前想过很多对付陆聿辰的法子,更卑鄙的,更阴险的,最后都没忍心实施,想着只要把这个项目夺过来就好,怎会想到还是防不胜防。 可是他不能坐以待毙,看看手表,两点二十五。他拿出手机,最后再赌一把。 电话终于被接通,那头很不友好的口气,“什么事?” 慕时丰屏住呼吸,“然然,百思和意大利的公司有个商务谈判,可翻译临时出了问题,意大利语我一窍不通,我需要你的帮助。会谈三点钟开始,我再找专业翻译来不及。” 那头静默,不置可否,看来还在犹豫。 慕时丰见她还莫不吱声,“我没跟你开玩笑,翻译真的出了问题。这次商务会谈兆隆也在列,陆聿辰现在就坐在我对面。今天,我跟他是竞争对手,地点在你们沈氏商务会所的三楼,来不来你自己决定,我等你。”他也不等她的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慕时丰和陆聿辰都紧紧盯着腕上的手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陶然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脑子里一片空白。 季扬推推她,“傻了?” “慕时丰打电话给我,让我临时做他的意大利语翻译,他三点钟有个商务会谈,翻译出了点问题。” 季扬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那就去救急呗。” “可他的竞争对手是陆聿辰,陆聿辰也在那。” “不是给你出了个点子嘛,实在犹豫不决就抓阄决定,抓到慕时丰就去,抓到陆聿辰就不去,抓到林百川的话,就请我吃大餐。” 陶然踹了季扬一脚,都这个时候了,还拿她开涮。 “这都两点半了,你去还是不去?”季扬催促。 “我走了,你继续逛,晚点我再来找你。”陶然说着就往电梯那边走。 季扬紧跟其后,“你飞过去呀?” “就在我们家的商务会所。”她很庆幸跟季扬一起出来玩了一天,否则就是插翅,她也飞不到。 会所里,慕时丰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心跳越来越快,意大利那边的人应该在两点五十就会到,他所剩的时间不多。他知道除非有奇迹,否则陶然根本就赶不到这里。可是不管如何,只要她来了,就算迟到,也是一样。 又过去十分钟,像是挨了十年那样漫长。突然房间的门被推开,所有人都将视线聚焦过去,看到她时,慕时丰的心脏被暖流涌盖,若不是有那么多人在场,他一定会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看到她的那个瞬间,突然觉得这么些年的付出与等待都值了。 陶然很不习惯被行注目礼,她轻咳一声,径自走向会议桌的左侧,慕时丰那边,小丁很识趣的向边上移了个位置。 慕时丰将手里的文件夹推到她跟前,“你还有十分钟时间,将一些专业术语熟悉一下。” 陶然起身将外套脱下来递给服务员,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起来,她口干舌燥的没法说话,而且被陆聿辰一直盯着,她拿手挡住半边脸,不去看他。喝过水,她才看向慕时丰,“不用看了。” “这都是轮胎方面的专业术语,你平时很少接触到的。” “就是因为不熟,所以看了也白搭。”她指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已经是乱码,什么都写不进去。” “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说完他又正身做好,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陆聿辰,果然,脸色铁青,锋利的目光都能将人凌迟。 两点五十的时候路博轮胎公司的一行人抵达会议室,一番介绍寒暄后入座。亚洲区总裁詹姆斯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可爱老头,精神干练。 她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商务会谈,这跟她所熟悉的招投标也大差不离,只是意大利的公司没有什么标底。能坐在这张谈判桌上的百思和兆隆,也一定是他们从多家公司中经过层层筛选,最终无法取舍的,所以通过这次会谈定结果。 陶然在慕时丰耳边低语两句,慕时丰点点头,对上詹姆斯的中文翻译,“陶小姐是我的全权代表。”翻译将此话翻译给了詹姆斯,詹姆斯听后点点头,礼貌性的对她笑笑。 可爱老头做了简短的开场白,大致就是很高兴与同样优秀的两家公司的负责人会面,不枉他北京之行,他坚信这将会是一次愉快的谈判。 在场的中方代表,只有陆聿辰和陶然听得懂,其他人像在听天书,不知老头儿所云,可是也频频点头。 陶然强忍着不笑出来,她最见不得能装的人。在场的人中方工作人员,本以为詹姆斯说完后陶然会翻译,可是她却没这个打算,她虽然听懂了,但听后就也忘得差不多。 陶然抢先了陆聿辰回应,“詹姆斯先生,这一定会是一次愉快的谈判,因为我们百思的慕总和兆隆的陆总,都想成为路博在中国的合作伙伴。他们私下也达成了一致意见,都将入股路博在中国投建的工厂。” 詹姆斯还以为自己听错,一脸的惊讶,“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头痛这件事,因为两家公司都很优秀,可是我们又不知该如何说服他们共同合作,他们两个家伙都太倔强,不愿与对方合作。如今,这样的消息对我们来说,简直太棒了。” 陶然看了眼陆聿辰,独自做了个决定,“中方投资这部分,百思将占30%的份额,兆隆占19%的份额,兆隆只参与分红,不参与管理。相信我们的合作比预想中更愉快。” 詹姆斯没想到陶然会说到自己的心窝里,他也是这样预想,毕竟百思在实力上又略胜兆隆,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是她的福星,转脸看向陆聿辰,毕竟合作的是还是要双方点头认可。 陆聿辰扯着牵强的笑,“陶小姐说的没错,这正是我们兆隆的意思。” 詹姆斯开心的合不拢嘴,回去后总算好交差。 本以为需要两三个小时的谈判,没想到半个小时就结束。慕时丰虽然在意大利待了一段时间,可是这几年过去,意大利语早就不认识他。他就像个聋子,不知道他们开心成这样,是为哪般,但他坚信陶然不会害他。 慕时丰都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就开始签合作意向书了。他以为百思拿下了这个案子,可是当他看到陆聿辰手里也有两份时,脸色嗖的一下阴沉下来,他靠近陶然,小声问她,“为何陆聿辰也要签?” “我擅作主张,分了杯羹给他。别生气好不好?”说完,睁大眼定定看着慕时丰,眼神无辜。 慕时丰的软肋就是她,如今她这幅可怜样,他怎么忍心责备她,“我没那么小气。” 简单的合作意向书签完后,詹姆斯并未做多停留,他们要赶去天津处理工厂审批的相关事宜。送走了詹姆斯一行人,他们站在会所楼下,互看着对方不相言,形成了无声的对峙局面,气氛一下冷却到了冰点以下。 陆聿辰眼底聚拢了浓郁的危险气息,他面无表情的就这么盯着慕时丰,而慕时丰也不是吃素的主,冷笑两声,开始寒碜他,“没想到陆总有天也会对嗟来之食感兴趣。这杯残羹冷炙也不知合不合陆总的胃口。” 陶然最见不得的就是他们无底线无口德的互撕,她刚要出口阻止慕时丰,陆聿辰不咸不淡的说道,“陆某今天总算开了眼界,见识到什么叫有钱人,原来19%的股份在慕总那里也叫残羹冷炙。” 慕时丰心里咯噔一下,不可思议的目光在陶然和陆聿辰之间巡回,他的心里涌出不好的感觉,合着被陶然给算计了? 陶然侧首看着慕时丰,对上他期待的眼神时,她声音弱下去,“我跟詹姆斯说,百思同意跟兆隆合作投资工厂,百思投资30%,兆隆投资19%,你们私下已达成了协议。” 慕时丰一听,握紧拳头,手臂的青筋暴出,他凛冽的眼神看的陶然不敢与之对视。 慕时丰咬紧牙,“然然,我是信你的,毫无保留的信任。” 百思的工作人员看到这样的慕时丰也是胆战心惊,他们都看向陶然,不明白这个女孩与他们慕总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陶然也爆发了,“慕时丰你他妈的这是信任我吗?你这是把往绝路上逼,逼得我都走投无路了。 我过来,伤害了他。我不来,伤害了你。你说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说完转身离开。 慕时丰看着她离开的落寞背影,他扯扯领带,心里堵得不行。这一回,他做的太过了,是吗?毕竟她曾经也是喜欢过陆聿辰的。 江迎东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他看着黑了屏的手机忽的玩味一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陶然这么一搅合倒是如了他的愿,如果最后工厂出了什么岔子,他可以全部推给陆聿辰,总算是找了条退路。 第五十章 商场里,季扬坐在咖啡厅悠哉的喝咖啡看杂志,等着陶然。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回来。他满是戏谑的口吻,“初恋和前任都处理妥了?咋样,有没有分出个胜负?” 陶然对着他的头就是一巴掌,“你找死!” 她这不算太大的动静也是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季扬扫了眼,他们都在用或是戏谑,或是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他也不好再将这一巴掌还回去,只好吹胡子瞪眼,干生气。 可他心里乐的不行,看陶然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是按照他们之前设定好的方向发展。他给陶然竖了个大拇指,轻佻的眼神冲她扬了扬。陶然别过脸,不爱搭理他。 今天她和季扬还有陆聿辰联手设计了慕时丰,坐在谈判桌前,离慕时丰那么近,他信任她,可她在诱骗他。 在咖啡馆坐了好久,她都缓不过神,心脏的某处一直在抽痛。信息声响起,拿起一看,【饭快好了,赶紧滚回来。】 她回,【现在已是球状,马上往回滚。】收起手机就起身。 季扬看向她,“不逛了?” “我老公喊我回家吃饭了。” 某日,陶然在家忙完家务后,准备到咖啡馆转转,想着要重新设计一下种植墙。走出公寓大楼,赫然看到一辆警车停在正门口,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车里下来几个人,最前边的那个有四十来岁,板寸头,一脸的刚毅。 走近她后,很客气的说道,“陶女士,你好,我是市局经侦支队的办案人员,王海斌,这是传唤证。”随即出示了警官%证,“现在有个关于你的医院非法购入走私药品的案件,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说着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陶然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神里藏不住的慌张,说话都有些发颤,“警察同志,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我医院的所有药品都是从正规渠道进来,怎么可能跟走私沾上边呢?” “我们还是到局里再谈吧。”生硬冰冷的口气。 陶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打个电话,结果被另一个年轻一点的警察用手按住,“陶女士,请配合我们的调查。”说罢从她手里夺过手机。 时隔十多年,她再一次坐上了警车,曾经是因为打架,现在是因为跟走私药品有关,她的人生也蛮精彩的。 现在的气氛是压抑的,不如当初。那年,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坐在警车后座还时不时戳戳坐在副驾的江迎东,嬉皮笑脸的求他放过他们,还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青春的那股躁动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她现在都还在郁闷,她是被谁设计进了局子里,一看就是不成熟的小儿科伎俩,也是对法律不了解的白痴一个,真以为就非法购入点走私药品就能将她关住吗?也真是太小看她了。 可是被条子约谈,也是挺糟心的,她都没法通知亲信她被请了进去,如果她交代不清,或是案情复杂对她不利,她岂不是要蹲小号子?在那里待二十四小时,她会死掉的。 她看看手腕上,早知道就把那块安装了窃听器的手表戴上了,至少丹尼尔不会眼睁睁的看她进去受罪,可现在要怎么办?杰森和东又有事回了纽约。 曾经她进去的都是辖区派出所,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进了差不多六次,每次巧合的都是被江迎东遇上了,如今去市局还是头一回。 办公室里,一起前来问话的还有天津海关缉私局的办案人员,她坐在冰凉的椅子上,突然感觉自己摊上大事了。 她知道的也都交代了,其实还真没什么好交代的,她为自己辩解,“我半年前才从国外回来,之前六年对医院也算是采取了放养,回来后我就安排了内部审计,哪里想到还没有审计出什么结果,就到这里来了。” 还是之前那个叫王海斌的警察,“上一批走私药材在天津港被扣的前一天,你指示下属暂不采购,从其他地方调一些过来,这要怎么解释?” 陶然面不改色,“刚刚不是说过了嘛,安排了内部审计,我是想知道采购科的人有没有中饱私囊太多,你们也知道我所有的连锁医院都是高端私人医院,所有的药品和药材都是最贵的,每次购入药品都不是小数目,我当然不会掉以轻心。” “六年没管,刚回来时也没管,就在出事的前一天就开始管起了内部治理?”那个王警官咄咄逼人。 “我一直在国外看心理医生,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刚回来时是忙着结婚的事,就更没有心思了。你们也知道我不缺钱,所以没怎么上心,可后来我老公总是嫌我不务正业,没法子,这才想着好好管理一下医院。” 之后王警官把在医院搜到的之前购入的各种珍贵药材,还有跟走私集团的现金往来记录,还有大量的语音记录,出示给了陶然看。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一直暗中指示下属从走私集团购入各种药品,这些药品不仅供应她自己的医院使用,而建立了自己的销售网络,大量倒卖走私过来的药品,时间长达六年,且数额大的惊人。 陶然看过之后笑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想要弄点材料栽赃陷害还不是件很容易的事,至于电话录音,那就更能作假。” “陶女士,所有的电话录音我们都有司法鉴定,就是你本人的无误。你的得力助手温经理,已经在案发时潜逃,不过就在两个小时前已经被抓到,据实交代了他的违法事实,这里面的很多证据都是一个叫何雅静的医生提供上来的,她是温经理的情人,对温经理的事一清二楚。她还说了,有需要,她可以亲自作证。” 顿了顿,王警官又看向她,“陶女士,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她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了啊。原来是何雅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晦气女人,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她是香港警察卧底,要在大陆进局子,她是不是冤死了。 非法购入和倒卖走私药品还不是太大的罪,可接下来缉私局同志的话就给她扣了顶大帽子,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陶女士,我们怀疑你就是走私集团的核心成员,负责走私药品的销售,那晚事发前你或许是得到了内%幕消息知道我们联合警方要在港口伏击,所以临时决定不去接货,宁愿牺牲货品,也不把自己暴露。” 尼玛,她也想知道那个走私大佬是谁好不好?为了那个走私贩,她可是一直潜伏在几个男人身边,为此性命都不保。 她知道,那个走私集团并非只是走私药品,药品也只是他们掩盖更大罪行的一个外衣,如果她没猜错,那晚靠岸的不止是药品,还有毒¥品,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警方起疑,直接让药品的那艘船靠岸。 也或许警方已经猜到了其中有毒¥品,才采取了集中抓捕行动,只是最后落了空,不仅连走私的主要负责人没抓到,接头的也没出现,最后只是收获了一船舱的珍贵药材。 她默了默,手肘撑在会议桌上,下巴轻扬,“警察叔叔,有烟吗?跟我一根。” 王海斌看了她一眼,示意他人把烟拿过来递给她,按照他们的经验,被约谈的人烦躁的开始抽烟时,一般都是要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了。 陶然拿着烟盒看了看,笑了声,“呵,中南海,我抽不惯这烟,我老公只允许我抽女士香烟。” 几人互望了下,比较年轻的那个警察走了出去,现在对于她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他们都会尽力满足她。 十几分钟后,烟买回来了,跟她刚领证那天林百川买给她的是一样的。几个人静静的看着她优雅却又撩人的吞云吐雾,有些猜不透眼前这个女人。 烟抽完了,又喝了一杯水,这下可以谈了吧。哪知她跟个没事人似的,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好像觉得左手中指的指甲有点长,有碍美观,她抬起头,很认真的表情,“有指甲剪吗?” 第五十一章 然后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不好了。 陶然觉察到王海斌的脸色有些阴沉,她莞尔一笑,“王警官,你们这办公室离局长室好像不是太近,还隔着楼层,局长会不会偶尔散步散到这里的?话说我也是好久都没有看到赵局了,还挺想念他老人家的...” 王海斌的眼神不易察觉的闪了一下,打断了她,“陶女士,关于药品走私这个案子,请你尽量配合我们的调查,你只需跟我们说与本案有关的即可。” 她的手指在桌子上胡乱的画着,“温经理的确是我的得力助手,所有的药品和设备都由他采购,六年前他说过自己有个朋友做药,而且价格便宜,我也找人检验过,经他手的药的确都是正规厂家生产的药。” 陶然喝了一口水,继续,“我其实也大概猜到他所谓的朋友也是倒卖药品的,贪小便宜都是人之常情,我也是个俗人,放着便宜的不进,非要进贵的,我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这么做。而且温经理也能从中拿到更多的回扣,水至清则无鱼,王警官,这个道理您比我理解的应该更透彻。花更少的钱买到同样的药,还能让我的下属死心塌地的为我干活,我何乐而不为。所以基本是默认了温经理的做法。” 她顿了顿,看向王海斌,“可是非要把我跟什么走私集团联系起来,我就不乐意了,这是栽赃陷害。” “陶女士,你不觉得你的说辞前后矛盾吗?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要内部审计,不想做个冤大头老板,这会儿又说默认了温经理中饱私囊的做法。”王海斌冰冷的眼神扫过她脸庞。 陶然把纸杯递给那个年轻点的警察,浅浅一笑,“小哥哥,麻烦再给我倒杯茶水,谢啦。” 然后从容淡定的回王海斌,“王警官,我记得我之前是这么说的,‘安排了内部审计,我是想知道采购科的人有没有中饱私囊太多,’太多,我用的是太多一词,我允许他们私吞,可若是把我医院的钱给掏空了,也不行。” 说着,她戏谑的看向王海斌,“就像你们的警车,平日里你们开出去给自己买包烟,甚至是和朋友吃顿饭,哪怕是没事出去溜达一圈也都是可以的,可要是开回家当私家车用,整天用来接老婆送孩子的,局里怕就不让了吧,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海斌的眸光加深,紧绷着咬肌。 年轻警察虽很不愿意,可还是给她倒了一杯茶,她笑着双手接下来,语气轻佻,“小哥哥,一看你就是个好人。多谢。”还不忘抛个媚眼。 她突然对那个年轻点的警察来了兴致,“小哥哥,你玩微信吗?加我好友呗,我昵称是陶小色,微信号就是我手机号码。”然后把自己的号码说了一遍。 年轻警察被美女撩拨,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耳根子都有些泛红。王海斌严声到,“陶女士,你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喝茶聊天的!” 陶然悻悻的收了收笑容,把水杯放在鼻尖闻了闻,“赶明儿我送你们些上好的茶叶过来,你们这么辛苦,一年到头的都要说说说的,说个不停,保护嗓子很重要,养生要从小事做起。” 她忽的话锋一转,“王警官,那些电话录音你不觉得本身就有问题吗,好好的正常人,谁没事吃饱了撑的去录音,一看就是心怀不轨的人才干的事,温经理竟然连着六年,每次通话都要录音,而且还把这些录音保存着,就证明他心里有鬼,他是做好了万全之策,一旦东窗事发,他就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你们就这么肯定他的录音没有经过专业的剪辑,剪的都是对我不利的?” 王海斌依旧不动声色的盯着她,一言不发,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 “王警官,我承认我是进了走私的药品,也愿意接受行政处罚,可要是乱给我扣帽子,我是不答应的。就像我要随便给你戴顶帽子,还是那什么你最忌讳的颜色,你愿意吗?”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为首进来的是他们的局长,几个人赶紧站了起来,打了声招呼,“赵局。” 赵局长点点头,他一进门就看到了背对着他的陶然,这么多年过去,那个丫头还真是顽劣的一塌糊涂,这都多大了,说话还是没个分寸。 陶然一转脸就看到了熟悉的脸庞,是越过了前面的好几个人才看到的,那人身高太明显,不看到都难,只是没想到来接她出去的会是他。 她随之站了起来,这才看到眼前的赵局,也就是曾经那个派出所的赵所长,还真不是一般的有缘分。 她像个小女孩般开始撒娇,几步走过去,摇着赵局长的胳膊,“赵叔叔,您总算过来了,您要是再不来,他们就准备动刑了。” 也顾不上赵局长的反应,冲着门口处的江迎东挥挥手,“舅舅,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然后,办公室的其他人都是一脸诧异的看向陶然,尤其是王海斌,他眼底的情绪有些波动。 江迎东脸色清冷,没有半点反应,倒是心里冷嘲了句,还真是会来事,叔叔和舅舅都攀上了。 赵局长也是借机好好教训了她一番,一点情面都没留,陶然也是乐呵呵的照单全收了。 陶然的这个案子,没有牵扯到假药,目前更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和走私集团有着直接的关系,再加上江迎东的担保,只对她进行监视居住。 在她的笔录上签过字之后,就随着江迎东离开了市局。 走出市局的大楼,她才注意到今天的江迎东穿的是一身休运动装,她问了句,“你衣服是黑色的?” 江迎东‘嗯’了一声。他走的快,她几乎是小跑着跟在他身边,“你怎么知道我进来了?”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赵局给我去了电话。”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走出市局很远,她扯了扯他的衣袖,“舅舅,我走不动了,你车呢?”她一直跟在他身边跑,心里还受着压抑,滋味不太妙。 他忽的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语气不善,“陶然,我跟你无亲无故的,你认的哪门子舅舅?” 她在江迎东跟前永远都做不到轻佻豪放,语言大胆,每次面对他的冷言冷语,她只有厚着脸皮硬撑着嬉笑,“你不是早就默认的嘛。” 是啊,他默认了的,之前慕时丰还问过他,问他为何喜欢那首《天空之城》,他当时不知怎的,就说出了是他的外甥女,其实那时他想说的是陶然,最后还是作罢了。 陶然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终于阴沉的脸色有所缓和,她指了指对面的一家店,“我想吃冰糖葫芦。” 江迎东对上她期待的眼神,叹了口气,“走吧。” 拿到糖葫芦时,她率先把它送到他嘴边,“来一个,味道很正宗的。”第一个山楂已经碰到了他唇边,没法子,他只好咬下第一个。 她挺满意的,也没嫌弃,接着吃剩下的糖葫芦,江迎东对她这样的举动已是见怪不怪,也不会多心,她以前就这样,没心没肺的。 “六哥,你车呢?” “阿城送我过来后,有事先走了。” 陶然点点头,“那我们打车回去?” “不用了,走路回去比较快。” 陶然不明所以,“唉?” “今天中午,去我家吃饭吧。”他说的没有那么自然。 “好啊,好啊。对了,六哥,你怎么也不问我走私药品的案子?” 他侧首看她,她的嘴角沾了一些糖衣,他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把它擦了下,她也没躲闪,他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有什么好问的,要不是你干的,我都觉得不正常。” 其实他之前是真没想到会是她,六年的合作伙伴竟然是她。他也调查过了,她走私药材的事丹尼尔不清楚,这个女人的野心贼胆,他还真是小瞧了她。 陶然的电话响了,林百川打过来的,“然然,你人呢?”语气很着急。 “在朋友家呢,有事?” “我在市局。你和江迎东是怎么一回事?”陶然非法购入走私药品,他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她也不会规规矩矩的做生意,投机取巧她还挺擅长。她和江迎东认识,他是知道的,毕竟曾经他还找江迎东打听过陶然,江迎东说了没联系方式,不熟悉,后来作罢。可是她什么时候和江迎东那么熟了? 陶然看看江迎东,“我和六哥好多年前就认识,以前经常进派出所,每次都是接受他和赵所的谆谆教诲,这革命友谊就结了下来,今天六哥凑巧找赵所,然后就这么遇上了,后来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 林百川大概猜到了她正在和江迎东一起,叮嘱了她几句,让她吃过饭早点回家,就挂了电话。 江迎东低低笑了一声,有些嘲讽,“陶然,你这辈子就不会说实话了是吗?我什么时候凑巧了去找赵所的?” 陶然一脸的无所谓,“我要说是你专程保我出来的,他一准儿就会多想,回家受罪的还不是我。” 江迎东盯着她看了几秒,没有吱声,拔腿就走。陶然在他身后喊了几声,没得到应答,她又小跑着追了上去,这个男人,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第五十二章 这顿饭到底也是没吃成,还没走到江迎东的别墅,他就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貌似是公司出了什么事,他神色凝重,最后只说了句,“我马上过去。” 他抱歉的看看陶然,“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没法陪你吃中饭了。”顿了下,“过两天去你那里喝咖啡。” 陶然遗憾的耸耸肩,一点也不理解他的不得已,“吃你顿饭可真是不容易,小气吧啦的。” 他难得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下回我亲自下厨,这样总行了吧?”话里有着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宠溺。 她还能说什么,做了个ok的手势。他不放心她一个人打车回去,等了大概一刻钟,他的车就到了,先是把她送回了咖啡馆,这才赶去公司。 到了咖啡馆,她今天没什么心思营业,直接把牌子翻过来‘暂停营业’,就让几个营业员也提前下班了。 她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拿了一包瓜子,坐在窗边晒晒太阳,好好捋一捋今天发生的事。 她拿出手机,这才想起另一只手机还在市局那个小警察那里呢,她恶作剧的开始拨打那个号码,过了没多久电话就被接通了,果真是那个小警察,“您好,哪位?” 陶然嗲嗲的说着,“小哥哥,是我呀,陶小色。” 那边闷了一会儿才发出声音,一本正经的语气,“陶女士,你有时间过来一趟,把手机拿回去。” “小哥哥不着急的,我明儿有空再过去。你都不知道我胆子有多小,去了一趟局子,到现在都心慌慌的,我得在家好好休息休息。麻烦小哥哥替我保管一下了,明天给你带好吃的,mu~a。” 挂上电话后陶然趴在桌子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个小警察真是有点意思,大概今晚回家是睡不着觉了。 忽的她好像听到了有人敲打东西的声音,下意识的转脸看向窗外,慕时丰那张脸就在眼前放大,她与他就隔着一片玻璃,示意她去开门。 她收起脸上的笑,看来她进局子的事大家是都知道了。 给慕时丰开了门后,他一言未发,只是没表情的斜了她一眼,径自走到她之前的位置上坐下来。她把门从里面锁上,给慕时丰煮了一杯咖啡,这才慢腾腾的走过去。 他倒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喝着她之前的那杯咖啡,她坐下来,“你都知道了?” 他没说话,一直在低头剥瓜子。她觉得气氛有点尴尬,索性也准备拿点瓜子吃吃,刚把手伸到果盘里,他用手背挡住了她,“摊开手心。”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听话的照做了,他把之前剥的瓜子仁全部放在了她手心里,然后继续剥,“午饭想吃什么?” 她摇摇头,“不饿。” “你是怎么得罪了何雅静,她要这么疯狂的报复你?” 她把瓜子仁一粒一粒的放进嘴里,“大概她以为她孩子的事被曝光是我做的,我可以理解她,哪个当母亲的不是拼死护着孩子。” 慕时丰的两根手指用力的撵搓一粒瓜子,瓜子壳都碎了,“对不起,让你受连累了。” 她表情也算平静,一早就猜到了是慕时丰曝光了这件事,她气愤过,毕竟那个孩子是无辜的,以后他的人生一定会受到许多非议。可是他又心疼慕时丰,他到底是有多恨陆聿辰,才会做出如此丧失理智的事情。 “时丰,我不怪你,你不要自责。”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然然,三百六十六天,已经过去十五天。” 她的手轻颤,他又在提醒她跟林百川离婚的事,可是离了又能怎样,她早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单纯女孩,“时丰,别再等我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他平和的语气,“陶然,我从十几岁爱上你的那一刻开始,你哪一点是值得我爱的?”他笑了笑,“没有,对不对?” 他把剥好的几粒瓜子仁又放在她手心,“你十五岁的时候,在你最年轻那时都没有什么值得我去爱的,你现在都快三十了,你说你还有什么是值得的?” 她纠正,“我才二十六岁。” 他笑出了声,“再过两个多月就二十七了,离三十岁也不远了。” 她扁扁嘴,没再反驳。 “你什么都不好,也一点都不值得,可我这辈子就只想要你这一个女人,其他的,我看不上。” 他继续低头认真的剥瓜子,“你离婚后,一个二婚女人,就更配不上我了,可我还是想要你,想活着的时候只对你一个女人好,死了跟你葬在一起。” 她的眼泪没有征兆的滚落下来,他不会太多的甜言蜜语,可是每一句都刻在了她心上。 “陶然,我的想法一直都很简单,也很自私。我活着,会拿我的命去爱你,我死了,会毫不犹豫的将你一起拉着去地狱,我见不得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你都必须是我一个人的。当然,我的目标是活到八十岁,最好九十岁,我想看看你老掉了牙的样子有多丑,然后再顺便告诉你,其实我高一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那时你才刚升到我们学校初中部,太小了,没好意思下手,好不容易熬到你十五岁,不算是小女孩了。” 他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擦眼泪和鼻涕,“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何你每次流眼泪就会流鼻涕,真是邋遢!我真他妈的眼瞎,看上了你!” 陶然哭着哭着,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鼻孔吹出一个泡泡,她自己都感觉很丢然,赶紧别过脸去。 慕时丰无语的把脏了的纸巾扔到她怀里上,“陶然,恭喜你,你又一次在我这里刷新了邋遢的形象。” 她就一直在那里傻傻的笑,也就只有在他面前,她可以什么形象都不顾,怎么高兴怎么来。 他掏出烟点了一支,“刚刚我在外面看你笑的都趴在了桌子上,又在调戏哪个小警察?” 她扑闪着湿润的眼睫毛,“哪有呀,我那是刚从局子里出来,悲极生乐!” 他吐了几个很漂亮的小眼圈,“陶然,你特么就欠收拾!”他看着她,“以后每天主动打个电话给我。” 她一愣,“为什么?” 他虚空点了点她心脏的位置,“我怕我不提醒着你一点,你那里会允许林百川住进去。” 他把玩着手里的zippo,“陶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跟林百川这么匆忙结婚,但我相信你有不得已的难处,所以我不逼着你马上跟他离婚。可是你也要给我点信心,让我知道我爱的女人,她也在意我。” 他把杯底的咖啡喝完,将手里的烟蒂扔进了咖啡杯里,“记得从明天开始每天打给我。”他知道她不会乖乖照做,又威胁,“你要是敢不打给我,我就把我们曾经最最亲密的照片,每天发一张给林百川。” “......”陶然已经开始胸闷了,“慕时丰,你就是个变态。” 他心情很好,爽朗的笑了几声,“跟你是绝配。”收起放肆的笑,他又逼问她,“给句痛快话,打还是不打?” 她知道他现在已经快被她逼疯了,允许她再待在林百川身边一年,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耐与退让,她若真是不打电话给他,不已经不再是发照片那么简单,而是直接就能跟林百川宣战,最后的结果不是她能控制住的。 “我会打给你的。” “声音大点。” “慕时丰,你神经病!” 他嘴角上翘,很满意她现在抓狂的表情,站起身拍拍她的头,“好姑娘,赶紧回家吧,别让你老公担心了。” 她真想啐他一口,人格分裂! 慕时丰离开后,她也准备把店门关了回家去,林百川说不定还真的在家等她呢。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是季扬,【听说你今天又坐警车了?神气的嘛,跟哥哥说道说道,这回又是哪个可怜的小警察入了你的眼?】 她无意识的咬着手指,她真有那么差劲?她很清纯一个小妹子,绝对没有调戏警察的嗜好。 她笑着回,【俺从良了。。。】 她赶紧登陆微信,季扬一定是通知她消息的。打开朋友一看,果然有大事发生,【江在意大利的一批军¥火出了问题,速速接近他!】 她退出朋友圈,奶奶个腿,站着说话不腰疼,以为这是生孩子呀,播了种就能发芽的!接近江迎东真是个令人头疼的事,难不成还要□□?可是江迎东看不上她呀。 她都有预感,要是她真的去□□江迎东,慕时丰头一个拿刀剁了她。 第五十三章 林百川的公寓里。 他拿起烟盒还想再抽一支,可里面已经空了,他烦躁的揉了揉烟盒,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门口指纹验证的声音响起,陶然回来了,烟灰缸里都是烟头,他动作麻利的将烟头倒进垃圾桶里。 “别遮遮掩掩的了,满屋子都是烟味。”陶然把包扔到沙发上,“你这是因为太开心了抽烟呢,还是愁得慌才抽烟解愁的?” 他整个人向后倾倚在沙发背上,疲惫不已,“陶然,你又不缺钱,顶风作案的日子你就这么喜欢?” 她拿了一个橘子开始剥皮,“谁会跟钱过不去。” “陶然,我们是夫妻,我的钱全部都归你支配,以后别再跟走私沾边。一个女人安安分分做个生意不好吗?” 她塞了几瓣橘子放进嘴里,味道不错,酸甜可口,她又掰了几瓣放到林百川嘴边,“张嘴,吃几瓣橘子去去烟味。” 他叹了口气,吞了那几瓣橘子,就知道她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了。 她冷不丁的问了句,“你刚刚那句话当真?” 林百川盯着她看了一眼,忽的笑了,可真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我人都是你的了,钱还算什么!” 她高兴了,跨坐在他腿上,“老公,我就喜欢你这样又拽又酷又疼老婆的男人,人是我的,钱也是我的。” 他把她的头按在他胸口,“陶然,以后别跟江迎东走的太近了,他是个很复杂的人。” 她环抱着他的腰,没有说话。 林百川哄睡了陶然后,他给她留了字条就出去了。她睡眠不太好,白天有午睡的习惯,只要他在家,都要哄着她睡,不是读书就是弹琴,她不讲理时,他还要给她唱催眠曲,有时更甚让他抱着睡。 他下午还约了个重要的人打高尔夫,原本江迎东在意大利那批军¥火出了问题就弄得他心神不定,哪知道他媳妇又给他惹了一个烂摊子。 到了球场,贵客已经到了,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气质不凡,精神抖擞,尤其是那一双锐利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抬头,“来了。” “您的雅兴真高,都已经火烧眉毛了,您还有闲情打球。”林百川的话里有着几分嘲讽。 男人依旧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回他,“就是现在有人拿枪抵在我脑袋上,我也得打完这球。” “说不定哪天真有人拿枪抵着您,您兴许就来了灵感,创造个holeinone,也不是没有可能。” 男人也没了兴致,收起球杆,“林百川,你现在的嘴皮子是耍的越来越溜,我倒是想问问你,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目无组织纪律,私自领了结婚证?” 林百川呵呵两声,“这都是哪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您现在还拿出来说事,不嫌没趣?” 他把球杆交给随行人员,移步到了休息区,拿起两瓶水扔了一瓶给林百川,“你小子现在出息了,谁都不放眼里。你说要是哪天你被你媳妇一枪崩了,要我怎么跟上头交代?报告又该怎么写?说你是心迷鬼窍?还是说你英雄难过美人关?” 林百川拧开瓶盖,仰头倒了几口,嘴角噙着一抹淡笑,“说我精尽人亡比较妥当。” 男人气的直接把手里那瓶还未开的饮料砸到了他身上,“行呀,你能耐了。我原以为你真有自己打算,结婚是想趁机接近丹尼尔,再通过丹尼尔摧毁江迎东的根基,哪知大半年过去,你不仅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而是掉进温柔乡里出不来了。” 林百川笑盈盈的接住那瓶水,把瓶盖拧开后又送过去,一脸奉承,“头儿,消消火气。” 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还是接过了那瓶水,“百川,当你踏入这行的那天,就算是婚姻大事,也已经由不得你做主,就更别说儿女情长了。做这行,最忌讳的就是被感情所牵绊。” 林百川揶揄,“就像江迎东那样的?八年都不让女人接近?” 男人气的直接把那瓶水扔到垃圾桶里,他是没法喝下去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以后我们怕是不会再见面,下周我给你安排的搭档就会与你汇合,地点就在江迎东的酒吧。” 林百川眼睛一亮,“我还有搭档?男的女的?” 男人斜了他一眼,“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林百川就知道他不会痛快的告诉他,其实他不希望是个女的,他家的媳妇是个醋坛子,若是见他经常跟别的女人出双入对,她还不得成天跟他闹。 临走的时候,男人又嘱托了他句,“花卉市场的五号门面老汪,他会给你提供必要的帮助。” 林百川点点头,老汪他不陌生,已经接触过好多次。 公寓里。 陶然睡了两个多小时才醒来,她第一件事就是起来看看她之前在花卉市场买的那些花,果然都快死了,是被淹死的。她从包里找了那张名片,花死了,就得找师傅过来看看,是不是? 电话接通了,“汪叔叔,是我呀,我是您的老客户,就是之前在您那里买了几盆花,砍价砍的您都不搭理我的那位,最后您还倒了一杯水给我,您还有印象吗?” 那边冷淡的语气,“不敢忘!” 陶然笑了几声,这个老头真可爱,“汪叔叔,我的花好像死了,您过来出诊呗,我可宝贝着它们呢,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都有了深厚的感情。放心,上门费,出诊费我一分不少,绝不还价!” 那边都感觉聒噪的慌,“我没空!店里忙着呢!” 陶然又开启了磨嘴皮子功能,一直磨了十多分钟,“汪叔叔,您下班过来也行,我一直在家。” 老板无奈,只能叹了口气,答应下来了。 陶然看看腕上的手表,丹尼尔应该听的很过瘾吧,挂上电话后,她就去卧室洗澡,得把手表给摘了,待会儿和汪叔叔的对话,可是不能给丹尼尔听到。 她还怀疑她的住宅里有监控,她在家里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监视着,这监控的安插者有可能是林百川,也有可能是江迎东,说不定还会是慕时丰。 七点半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汪叔叔打来的,让她下楼接他,这公寓他是进不来的。 在电梯里陶然就和他闲聊着,他也是爱理不理的态度,弄的陶然都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上级给她安排的接头人,若说是吧,这态度又太过生冷冰硬,要说不是吧,上次还让她小心行事,还告知她手机被监测了。 到了家里,陶然把家里的几盆花都指指给他,“汪叔叔,您看,就是这个样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汪叔叔眉心拧成了一团,“你每天浇个十次八次的,它就死不了了。” 陶然被他噎的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还真是不好说话的老头儿,讽刺人那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 她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还有的救吗?” 汪叔叔走到白兰跟前,手指在花盆里巴拉几下,“根都烂了,你说还有没有的救?” 她也凑了过去,小声说道,“让他们把何雅静暂时先关进局子里,她一定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她若留在外面,不是她被人害死,就是我被她给害死。” 汪叔叔嗯了一声,“这些花,我给你全部都换了吧。” 陶然一喜,“免费是吗?” 汪叔叔是彻底无语了。 陶然一脸讨好,“那麻烦汪叔叔了。” “跟上次的一个价,就不多收你的了。”汪叔叔留下这么句话就准备离开。 陶然的笑容僵住,原来不是免费呀... 汪叔叔正在玄关处换鞋,门从外面被推开,林百川另一只脚还在外面呢,就和穿好鞋子的汪老板来了个四目相对,他心里咯噔一下,老汪这是走的什么路线,怎么还亲自上门来了? 第五十四章 老汪也愣了那么几秒没有缓过神,还好他反应不算慢,赶紧回头看向陶然,眼神带着让她解围的意味。 陶然一脸坦然,给林百川介绍了一下,“老公,这是花店的老板,我的这些花草都是在他那里买的,那两株白兰不是感觉要死掉了嘛,我就让老板下班了顺道过来看看。” 林百川悬着的心才落地,暗暗舒了一口气,原来不是找他的。他也没有表现出多客气,只是淡淡的和汪老板打了声招呼,便面无表情的走进客厅。 林百川之前的紧张与之后的放松汪老板都看在了眼里,此刻背对着他俩,他脸上说不出的戏谑,还真是有意思哈,两口子同在一个屋檐下,竟然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可他不能多嘴,这是组织纪律。 汪老板离开后,陶然有些不高兴了,“你刚刚是什么态度呀,不管他是干什么的,你至少得尊重别人。” 林百川借机教训她,“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大晚上的,竟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放一个陌生人进屋,你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吗?” 陶然自知理亏,努着嘴不说话。 看到她受气包的模样,他又不忍,走过来把她抱在怀里,“下次不能让陌生人随便进来,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她默默的点点头,没有反驳。 他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温柔缱倦,一点点的辗转嘶磨,把她的意识渐渐放空。 本以为江迎东说要邀请她做客只是客套的说词,哪知第二日下午就接到了他的电话,她正在咖啡馆和店员们布置外面的种植墙。 她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六哥,什么事?”声音有些不稳,她正在踮着脚尖把手里的花草移栽到种植墙上。 “现在没事了。” 陶然真想骂他一句神经病,她右手臂抬高时,夹在耳朵边的手机感觉快要滑落下来,已经到了她脖子的地方。 突然有只手触到了她的脖子,拿走了手机,她回过头,刚想趁机骂那人几句,忽的连表情都变的柔和,“六哥。” 江迎东看看她沾满湿泥土的双手,“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了,她浅浅一笑,“没有了。”她再次踮起脚尖,忽的靠近他耳边,“连开枪杀人我都敢,你说还有什么是我不会的?” 温热的鼻息还有淡淡的清香,扰的江迎东也一时乱了点方寸,他瞬间整理好表情,“饭可以乱吃,话别乱说。” 陶然俏皮的吐吐舌头,“你进去吧,我马上就给你煮咖啡。” 他看看还未种完的花草,“要我帮忙吗?”其实他想说,陶然你脑子坏了吧,大冬天的在外面种花草,它们说不定夜里就被冻死了。 她用胳膊蹭蹭有点发痒的鼻尖,“我可不敢使唤你,要是被你那些女粉丝知道,还不拿着菜刀来砍我!” 他笑笑,伸手把黏在她鼻尖的一根头发拿到耳后,动作再自然不过,拍拍她的后背,“进去洗手。” 他跟在陶然身后,进门的时候他又转过头,只是看了一眼车里,阿城就明白了老板的意思,他立即吩咐家里的园艺工人赶过来。 江迎东也是第一次进来,这家咖啡馆和当初她描述的差不多,有些慵懒颓废,却又别具一格。他仔细打量着咖啡馆的一切,细微到每一个装饰品,这是她十四岁时的一个梦,十二年过去,他还记得那么清晰。 他直接坐在了吧台边的高脚椅上,又看了看酒柜里的红酒和洋酒,“你把这里当成酒吧了?” “客户的要求千奇百怪,就有的人来这里偏要点红酒,我干嘛有钱不赚,一杯红酒是一杯咖啡的两倍。” 他双手搭在吧台上,从未有过的放松,“你这蓝山多少钱一杯?” “一千二。” “陶然,你这是抢钱!”他端起咖啡小唑了一口。 “就是抢你们这些土豪的钱。” 他放下杯子,“晚上想吃什么?” “你要请我吃什么?” “馄饨。” 她一怔,心里酸酸的,“好。” “走吧,去我家里玩玩。”又吩咐她,“把剩下的咖啡给我打包。” 去他家里玩玩?她还是很心动的,离他的距离又进了一步,那座豪宅里,到底是藏了什么秘密,她终于可以去探个究竟。 她又打包了两杯咖啡,那个叫阿城的男人,是她以后的障碍,她现在要讨好他。坐上车她把两杯咖啡分别递给了司机和阿城,两人互看了眼,又看向江迎东,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眼前的这杯咖啡。 “你们也尝尝,很正宗。”阿城和司机有些别扭的接过陶然手里的咖啡,木然的说了句谢谢,说出来时,阿城自己都感觉别扭,这两个字,他都几百年没说过了。 陶然对他的两个下属这么好,江迎东并未奇怪,她在纽约待了六年,对她身边的每个佣人都像朋友。 车里还是那首小提琴曲,她再也忍不住,“六哥,当年你为什么不会听我的演奏?” 他放在腿上的手轻颤,可依旧没有回答。 坐在副驾驶的阿城,内心一直在激烈的斗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只是老板的一个旧识,仅此而已,可是又有另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这个女人太危险,留不得,还是要尽早处理掉,以免节外生枝。 到了别墅,江迎东先是带她去了玻璃花房,她猜想着如果她能看得见色彩,这里一定是美若仙境,只可惜白瞎了这么好的景致,她叹口气,“六哥,这里一定美的不行了吧?”就连花盆都是独特的,几百盆,没有一个重复。 他拿着喷壶喷洒花叶,“就是你看到的样子,觉得美吗?” 她抬眼,“恩?” 他把喷壶递给她,“给它们浇浇水。”又道,“我这里养的清一色都是白花,所有品种的花,我只养白色的。” 血液冲击着大脑,或许是她多想了,她可没有跟他说过她是全色盲。拿着喷壶装模作样的开始喷水,“你不喜欢其他颜色的花?” 他仿若没听见,拿起剪刀开始修剪花叶。 陶然识趣的没再多问,说不定他去世的老婆就喜欢白色的花呢,问了只会让他伤心。她放下喷壶,继续朝着花房里面走去,意外惊喜,她竟然发现里面还种了黄瓜,架子上都坠着新鲜的小黄瓜。 她随手摘了一根,用手搓搓上面的小刺,也不管它干不干净就开吃起来,自家种的小黄瓜味道不是一般的好。 江迎东也走了过来,眉心微皱,“陶然,你什么时候才能淑女一点?” 她认真想了想,“估计要下辈子。”把黄瓜掰了一半递给江迎东,“很好吃的。” 江迎东没接,她也无所谓,“六哥,我在金三角那种地方都待过,你还指望我能像个女人一样的优雅生活吗?” “我心病最严重的一年,整天想着闹自杀,丹尼尔生气了,直接把我扔到金三角,人求生的本能让我没有勇气再去自杀。六哥,金三角是个什么地方,你比我还清楚,在那么恶劣的条件下,我竟然没有死。” 她又咬了一口黄瓜,几乎没怎么咀嚼就咽了下去,“那年我二十二岁,在大多数女孩都在编织青春美好的梦想时,我正在经历着血雨腥风,我都不知道我枪下到底死了多少人,我不想杀人,可是丹尼尔告诉我,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 他怔怔的看着她,所以在香港摄影展上他的那次试探,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她早就经历了生死,对那样的场面是不会有任何的畏惧。 他把剪刀直接插在了花盆的泥土里,“陶然,听我句劝,离丹尼尔远点,他不是个单纯的生意人,他涉黑涉毒你不会不知道。” 陶然看着架子上的小黄瓜,视线无意瞄了下腕上的手表,她声音有些沙哑,“可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不曾害过我,就算他是个杀人狂魔,可他不会杀我,这就够了。” 她心里腹诽,丹尼尔,我在跟你表白,有木有被感动到?当你听到江迎东劝我离开你,在你背后说你坏话时,你会不会恨死了江迎东? 他不想再提这些不开心的,“走吧。” 离开玻璃花房后,他又带着她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真是别有洞天,江迎东还真不亏待自己,“六哥,我喜欢你这院子。” “没事你可以多过来玩玩。” 她随声附和着,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拿出一看是慕时丰的信息,【宝宝,这都快傍晚了,今天马上就要过去,你准备什么时候打电话给我?】 第五十五章 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可她心里却甜的要命,好像又回到了他们热恋的那会儿,他每天都会发几十条信息给她,其实都是些废话。 江迎东看了她眼,“我先去厨房准备晚饭,你在院子里转转吧,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她敷衍着应了一句,可突然一把抓住江迎东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她手表有问题。 江迎东这才仔细看她手腕上的表,看来是被丹尼尔监听了,可她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说不戴,又不能直接拆穿了丹尼尔的阴谋。 江迎东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示意不远处的阿城过来,而后指指陶然的手表。 阿城领会,直接走到陶然跟前,“陶小姐,我们测到你身上有异物,你在别墅期间,我先代你保管。” 陶然还挺会演戏的,“六哥,阿城什么意思呀?” 江迎东也是无语了,这个女人可真是会来事,“你身上有监听器,虽然我不明白你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你要把我和你的对话传给谁听,可我是真心诚意邀你做客的。” “怎么可能,我除了手机,身上就只有这块表,我携带监听器干嘛?” 阿城也配合着,“问题就出在你那块手表上。” 陶然一个惊诧,“不会吧,这手表可是我亲自挑选的,在商场买回来后就没离过身,唯一两次忘记戴,就是我领证结婚那天和我进局子那天。难不成是林百川怕我会什么红杏出墙,专门监听我的?” 她赶紧取下手表交给阿城,“你替我处理了吧,这也太恐怖了,现在这个社会,夫妻间都没有了信任。” 阿城也忍不住嘴角抽搐,这个女人,真特么的能演戏! 陶然看着阿城离开的背影,心里雀跃不已,丹尼尔,你的小手表再无天日了,节哀顺变。 “什么时候发现你被窃听的?” 陶然收回视线,也没打算说真话,“前不久,我明明已经甩开了杰森和东,可他们没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我,我就知道不对劲,这手表虽是我看中的,却是丹尼尔买单送我的,我猜是他提前就动了手脚。” 江迎东冷笑了一声,“你刚刚不是还掏心掏肺的说他对你怎么怎么好嘛,好到要对你监听?” 陶然笑意很深,“他也是为了我好呢,怕我被坏人拐了去,好第一时间营救我,我不怪他的。” 江迎东眼底的不悦聚拢,“既然这么好,你还求我帮你拿下来干嘛?我不是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么!” 她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我原本没打算取下来,但有时白天和我老公亲密时会忘记取下手表,那种声音很尴尬的。我马上还要给我老公打电话,有些露骨的话当着外人的面讲,我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江迎东真想伸手掐死她,他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 陶然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下好了,身上所有的麻烦都不动声色的解决掉,丹尼尔还不会怀疑她分毫,只是苦了江迎东白白给她担了这罪名。 她刚准备拨打慕时丰的电话,结果又有信息进来,是一张照片,她放大一看,从脸颊红到耳根后,照片里的她正窝在慕时丰怀里熟睡,睡得很安稳,想都不用想被子底下的他们都未着寸缕。 照片下面附了一行字,【我先把这张照片发给林百川,你看怎么样?】 她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嗓子都开始冒烟,慕时丰这是要逼疯她,她赶紧拨了他的电话,“慕时丰,你到底想干嘛!” “今天是第一天,就给你友情提个醒,以后你若是不主动,我就直接发了,我是说一不二的人,这一点你最清楚。还有,我改变主意了,十天之内离婚,你要是做不到,后果自负。” 还□□裸的威胁上她了,陶然压着胸口的憋屈,“慕时丰,我...”她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十足的荡%妇,“别逼我好吗?” “陶然,我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想不想嫁给我?” “......”从十五岁开始,她就想嫁他为妻,这么多年,她曾未动摇过这个念头,即便她已经嫁给了林百川,在心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还奢望着她成为他妻子的那一刻。只是现在她没有心思再去考虑这些,她的命还不知道能留多久。 “你只有想或是不想两个选择。我也不是贱到就非要死乞白赖的缠着你,只要你给我个明确答复,你若是想,也就十天而已,我就是咬牙也会坚持等下去,你若是不想,我保证这个电话挂断之后,我们从此就是陌路,你陶然再也不是我慕时丰的谁。” 她的心开始发慌,拿着手机的那之后不停的颤抖,他说她再也不是他的谁,不行的。“时丰,你不是说给我一年的时间吗?” “我高估了我自己的忍耐力,我最高记录一天夜里抽了五包烟,天亮的时候我以为死了呢,没想到我还活着。我的女人,却每晚在别的男人怀里入睡,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再忍一年?但凡我还能忍下去,陶然,我舍不得让你为难,可是现在我忍不下去了。” 他略顿几秒,“你是我的命,我不会让别人要了我的命,谁都不可以!”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犹如一颗子弹打在了她心上,心上早已是千疮百孔,“时丰,对不起。” “别跟我整这些没用的,你就告诉我,你想还是不想。”慕时丰的忍耐力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的指甲几乎都掐在了肉里,“我有我的难处。”她的婚姻已经不再由她自己做主,就算是她想要离婚,可是上头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允许吗? 那边沉默许久,“陶然,我在你咖啡馆等你,一个小时后若是见不到你,我下午就对外宣布我和韩姿的婚讯,过时不候。” 陶然还想说话,可是电话已经被切段,看着突然黑下来的屏幕,她手脚冰凉,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她到底是一个女人,在这一刻,情感战胜了理智,她不明白为何慕时丰会这么逼迫她,可她隐约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几乎是跑着进了别墅里,江迎东正在开放式厨房里准备馄饨馅,高大英挺的一个男人此刻围着围裙在琉璃台前,她说不出的复杂感。 他闻声抬起头,“怎么慌慌张张的?” 她把散落的碎发别在而后,喘息有些不稳,“六哥,我还有事,没法留在这里吃饭了,你馄饨包好了,放冰箱里,我下回再来吃。我先回了。” 也不管江迎东是什么反应,转身又跑了出去。她清楚慕时丰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若真惹怒了他,他是没有半分顾忌的。 阿城随即也进来了,“老大,要不要送送陶小姐。” 江迎东摆摆手,“怎么一回事?” 阿城欲言又止。 江迎东把馄饨馅放在鼻尖闻了闻,味道应该不错,放下后又开始揉面,“说吧。” “慕时丰打电话给她,让她十天内跟林百川离婚,若是做不到,他下午就宣布和韩姿的婚讯,现在应该在咖啡馆等着陶然。” 江迎东揉面的动作稍有停顿,眼底的波光泛着涟漪,他好似冷嘲的笑了声,继续揉面。 冷不丁的他说了一句,“阿城,慕时丰对于我们的用处很大,他今天已经是在暗示我们,别惹恼了他。” 阿城应了一声。 江迎□□然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紧盯着阿城,“就算没有慕时丰,也不许你动她。” 阿城刚要张口,江迎东打断了他,“我的话你放在心上就行。” 阿城紧握拳头,绷着咬肌,最终还是放弃了争辩,默默退了出去。 第五十六章 陶然赶到咖啡馆的时候,看了眼手机还差三分钟,没有迟到,她跟司机师傅说了句,“师傅您稍等一下,我马上让人送钱出来。”下午跟江迎东出去的时候包包没有带。 慕时丰已经从咖啡馆里走了出来,问了师傅多少钱,把钱付了后,一直面无表情的盯着陶然。 陶然头也不敢抬,十指纠缠着,眼神乱瞟。 他点点她的脑袋,“江迎东家里的饭,你也敢吃!” 陶然猛地抬起头,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在他那里?” 他一副看傻叉的无奈表情,“我和他有生意往来,自然有办法知道我想知道的。你知不知道你有命吃这顿饭,不一定有命回来?” 她就更懵了,“江迎东还在饭里下毒不成?” “江迎东的生意最近出了一些问题,可他却还有心思请你去吃饭,阿城是不会让你这样一个祸害留在身边的。” 慕时丰把陶然冻得有些发红的双手握在手里,一起放进衣服口袋。陶然想挣脱,他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她,她只好放弃。 他继续,“阿城是一个冷静冷血到令人发指的男人,他不允许任何意外打乱他们苦心经营的生意,尤其是在多事之秋。况且你还是丹尼尔身边的人,江迎东会惦念着与你的那点旧情,可是阿城不会,他不允许任何不在他们掌控范围内的意外发生。若我没猜错,你若是真的留在那里吃饭了,今晚你就有可能死于非命。” 陶然一个哆嗦,声音都有点发抖,“他就不怕江迎东怪罪他,就不怕我老公找他麻烦?” 慕时丰笑了两声,在她耳边低语,“你以为你在江迎东的心里能超过阿城的地位?阿城不是第一次杀他身边有些歪心思的女人。至于林百川,阿城更不会放在眼里。你知道阿城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陶然摇摇头,“不知道。” 他的嘴巴紧贴着她的额头,“他是杀手,死在他手里的人命,不会少于两百,再多你一个真不算多。” 她不自觉的往慕时丰怀里靠了靠,“你今天在电话里的那些话是有意说的,就是想让我赶紧回来是不是?” 他冷哼一声,“还没蠢死!” 她还隐隐有些担心,“可是就算我今天幸运逃出来了,他不是还会找机会要我的命?” 他把下巴抵在她头顶,“不会,阿城监听了你的电话,而我已经在电话里警告他,谁要你的命,我都不会允许,所以他暂时不会动你,可你以后夹起尾巴做人,别再没事给我找事!” 她抽出被他紧攥住的双手,环抱住他的腰,狠狠的恭维了他一番,“时丰,你怎么这么厉害,都能把阿城吃的死死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偶像,那可是吃饭睡觉上厕所都要想着的。” “没有这点本事,早就被他们俩给玩死了。”他忽的挑起她下巴,“奉承的话你就省省。接下来我会很忙,没有那么多精力照顾你,你给我安分一点,别等到一年后我问林百川要人时,发现你的名字已经刻在了林百川给你买的墓碑上,到时候就算做鬼我都会撕了你!” 她站起身,举起三根手指,“我保证我不再惹是生非,小心翼翼的护着我这条小命。” 慕时丰对着她的手指就是一巴掌,“你的保证就跟放屁一样。”他晃了晃她的脑袋,“以后就在咖啡馆里老老实实的卖咖啡。”他环看了四周一圈,“我在这里还有你家附近都给你安排了狙击手,没有人能靠的近你。这段时间就别瞎转悠了,知道吗?” 她木讷的点点头,“时丰,你到底做的什么生意?”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管我做的什么生意,也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只需要知道,你排在我的信仰和生命之上,这就够了。” 看到她又要感性了,他最害怕的就是她掉眼泪,对着她的脑袋就弹了一记脑瓜崩,“快进去吧,我得走了,还约了人。” 咖啡馆里。 陶然坐在吧台处一直在走神,她的处境越来越危险,身边的情况也更加复杂,就在刚刚,她突然发现她对慕时丰一点都不了解了,陌生的就好像他们从未认识过一般。 她以前总觉得慕时丰会是最好对付的一个,可是情形越发的不明朗,一个比一个隐藏的更深,她置身于迷雾中,已经找不到方向。 她想着在她看不见的制高点就有好多支枪对着她这间小咖啡屋,心里就有些发毛,即便是她对血腥场面司空见惯,可还是心里不舒服。 如果江迎东的别墅是虎穴,那她还不得不入。 已经六点半了,她的肚子开始唱空城计,她发了条信息给林百川,【老公,晚上做什么给我吃?】 【...早上走的时候不是特意跟你说过了,我晚上有应酬。还没吃饭?】 她拍拍脑袋,【脑子进水了,你忙吧,我回家煮面条吃。】 【你先吃点酸奶和水果,我尽量早点回去,给你带些吃的。】 陶然一点都不客气,【我看行。】 她刚收起手机,咖啡馆的大门就被推开了,看到来人时,她揉揉眼睛,以为自己饿晕了。 “六哥。” 江迎东径自走到吧台处,把手里的保温壶放在上面,“找个碗和勺子,给你带了馄饨。” 陶然傻站在那里,半晌没有动静,她都怀疑自己幻听了。江迎东亲自给她送吃的,这是什么...鬼?不会是最后的晚餐,然后要送她上路吧? 他脱下手套,拧开保温壶的盖子,又催她,“还愣着干嘛,赶紧的呀。” “哦,马上,马上。”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还是进了休息间拿了一个碗和勺子走出来。 江迎东把保温壶倾着一些,用小勺子把馄饨一个个舀出来,又倒了一些汤出来,拿着勺子把碗里的葱和香菜都一点点认真的挑了出来,“本来不打算放葱和香菜,知道你不喜欢吃,可保姆说了,放进去后味道会更好一些。” 挑好之后他把勺子放到碗里,推到她那边,“尝尝味道怎么样,从和面到煮熟,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汤是我煮了好几个小时的骨头汤。” 陶然也笑不出,感谢的话更是无从说起,只是看了他两眼,拿着勺子开吃。这样的场景,让她想到了过往,她想他也是吧。 “好吃吗?” 她点点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他没接话,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吃。十二年前,他第一次‘请’她吃饭,也是吃的馄饨。 那天在派出所,因她跟赵所乱说,乱认舅舅,他狠狠的批评教训了她一番,还罚她贴墙站了一个小时,她最后边哭边让他放了她。 其实他知道那是鳄鱼的眼泪,用不着可怜,可到底是不忍心,就没让她继续站下去。才刚让她坐下来休息,她马上就来劲儿了,嚷着叫他请吃饭,说是饿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没理睬她,去了隔壁的审讯室。等他回来走到门口时,就听到办公室的一个同事在劝她,“小姑娘,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家吧。” “我要等我舅舅一起走,他还要请我吃饭呢。” 同事无奈叹了口气,“六哥家庭条件不好,母亲还在医院住院,他都已经入不敷出了,你知道点好歹行不行!” 没想到她抬头就与他来了个四目对视,她没有半分的难为情,背起书包就跑到他跟前,“舅舅,可以走了是吗?我饿了,你再不给我饭吃,就是虐待未成年,会遭人唾弃的。” 她不由分说的拉着他的衣袖就要往外走,他冷冷的拨开她的手,“陶然,我不是你舅舅,我单位还有事,走不开。” 她死活缠着他不让,“那我就一直等你到下班,你总要吃晚饭的吧?你请我吃宵夜也行,反正今晚就赖定你了。我才十四岁哎,你真的对我不管不问?你可是人民警察哎。” 她磨了很久,最终他拗不过她,只好陪她出去吃饭,可是她不会知道,他中午在医院给母亲交过透析的费用后,身上还有不到五十块钱,离发工资的日子还有四天,他本想凑活着到那天。 现在她要让他请客,他说不出自己穷到连顿晚饭都请不起,那时他二十七岁,最虚荣也是最要面子的时候。 出了派出所,她把书包扔给他,“舅舅,帮我拿着。”她还真是个孩子,沿着路牙石,一蹦一跳的,一路上就没有好好走过路。 他没问她为何这么晚了,她的家人也不来接她,也或许是孤儿,也或许是单亲家庭,所以她养成了这样泼辣散漫又刁蛮不讲理的性格。 他忍不住问她,“想吃什么?”没办法的话,他就只能让同事再送钱过来。 她指指前面,“马上就到。”她开始倒着走路,“舅舅,你是不是挺讨厌我的?” 他看了她一眼,没爱搭理她。到了店门口他才发现那是一家小吃铺,面条水饺馄饨都有。她已经走到店内,好像跟老板挺熟的样子,“大妈,三碗馄饨,不要香菜。” 听大妈说话的口音,是南方人。 这个点,店里已经没有什么客人,她找了个靠近收银台处的位置坐下,拿了几张纸巾把油油的桌面使劲擦了擦,又把桌上的醋瓶和辣椒酱拿到跟前,双手撑着下巴,一脸满足的盯着厨房的方向。 江迎东站在店门口,看着她那张明媚的脸,还有嘴角的那块乌青,忽的心里被什么搅动了一下,酸涩的有点疼。 第五十七章 他深呼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没过几分钟,三碗混沌端上来了,她把两碗端到自己跟前,很护食的样子,“舅舅,我现在长身体,得吃两碗。” 她拿起醋瓶对着碗里洒了一些醋,又舀了大半勺子辣椒放进去,“舅舅,你要吗?” 他也是南方人,来自一个贫穷闭塞的山区,也习惯了吃辣椒,他没说话,接过她手里的勺子,舀了两勺放进碗里。 “这是大妈自家做的辣椒酱,很辣的,你放那么多,吃的下去?”她偏着头看他,汤勺放在嘴边,又说了一句,“大妈是云南人,她们那里的辣椒很辣。” 他吃了一口,很正宗的辣味,跟他母亲做的辣椒酱很像。 看他吃的很香,她低着头边吃边笑,是一种得意满足的笑。 第二碗馄饨,她只是舀了两个出来,把碗就推到了他面前,“舅舅,我够了,剩下的你解决,浪费可耻。” 他明白,这一碗,是她特意多点的,怕他吃不饱。 那天晚上,他一共才花了十多块钱。走出小吃铺的时候,路边停了一辆黑色豪华轿车,有两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年轻男人站在车边,看到他和陶然出来,他们迎了过来,“六小姐,董事长让我们接你回老宅。” 陶然伸手拿过他手里的书包,“舅舅,我先回我爷爷家去了。”她叹了口气,“晚上这顿打肯定跑不了的。我有空找你玩去。” 她跟着保镖离开了,头也没回的冲他挥挥手。 黑色低调的汽车缓缓驶离,他看了眼车牌号,吉祥的五连号。他看着消失在夜色里的汽车,久久缓不过神。她今晚让他请的这几碗馄饨,给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那点自尊心。 “六哥,你要不要吃点?”陶然舀了一个馄饨送到他嘴边。 江迎东这才从过去回神,他淡淡一笑,“我吃过了。” 最后她把他今晚带过来的馄饨都消灭了,连汤都没剩,她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巴,意犹未尽,“太好吃了。” “下次想吃了,给我发个信息就行。”他把保温壶的盖子拧好,“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 陶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半,林百川还没有回来。她忽的想起她今儿不是和小警察约好了去拿手机的嘛,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她百无聊赖的在书房里转悠了一圈,书房是林百川最经常出入的地方,可是她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想来林百川也不会机密文件藏在这里。 她看着保险柜思忖半天,那个保险柜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宝贝吧,心痒痒的,走过去坐在地板上研究起它来。若是密码输入不对,它一定会报警。真是麻烦。 她拿出纸笔,在上面列了好多组密码,最后都被她给叉掉了,他不会用这么弱智的密码。她用铅笔戳戳头发,难道会跟冯熙媛有关? 起初她是坐着想,后来干脆趴着,地板暖暖的,很是舒服。她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林百川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她趴在地板上,手里还握着铅笔,脸下的那张白纸上也流了不少口水。 他轻轻走过去,半跪在她身边,白纸上写了好多组数字,再看看边上的保险柜,他叹口气,轻抚她的后背,“然然,醒醒了,我给你带了一些好吃的。”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天亮了吗?” 他把她抱起来,“你怎么在书房的地板上就睡着了。” 她这才晃过神,赶紧收起地板上的白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别藏了,该看的都看到了。想知道我密码?”他把她嘴角的一点口水擦掉,又把她的头发给整理了一下。 “哪个女人不想知道老公的密码!”她把那张白纸给撕了,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你的密码一定是跟冯熙媛有关,对不对?” 他从背后捞起她,“你脑子里成天瞎想什么呢。对了,你有个叫梅莉的合伙人,以前听你提起过,说她妹妹失明了是吧,好像身体也不太好。” 她也有点糊涂了,好像没记得跟他说过吧,难道是说了后又忘记了?不管那么多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啊,眼睛之前做过手术,是在小医院做的,出了点意外,正在吃药,还没法再做第二次手术。她的肾脏也出了问题,一直在等合适的□□。” “我有个朋友,走私了一批肾脏,最近到货,我让他给你留着,你让梅莉把她妹妹接过来。” 陶然一身鸡皮疙瘩,“这个也走私?” “别见怪不怪,这个世界上你看不见的黑暗交易多不胜数。眼下是救命要紧,你先别管那么多了。” 她转过身,与他对视,“林百川,你都交了些什么朋友啊,都说人以群分,你不会也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吧?” 他面色仍旧平和,“陶然,我什么朋友都有,也有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有自己的底线。” 她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以着期盼的眼神,“你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能跟我说道说道吗?”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久,在她清澈的眼神里,他看到了自己,“涉及走私珠宝、翡翠,还涉及毒%品,还有军%火。” 听完后,她呆若木鸡,这些明明就是她最想知道的,可是当他亲口说出来时,她不仅震撼,更多的是不可思议,他什么都说了,又是怎么一个意思?就这么相信她?还是说,在试探她什么? 他捏捏她的脸颊,“小呆子,不会被吓傻了吧?” 她赶紧摇摇头,“没,就是没想到你会跟毒品沾边。丹尼尔也做这些,所以我挺讨厌的。我还在金三角和金新月待过,那些过往不堪回首,所以听到的时候,难免会心里不舒服。” 他更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么多,紧紧的抱住她,“都过去了,以后在我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然然,还记得我在纽约时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跟着我,会是你最好的选择。我会带你摆脱掉那些过往。” 他手掌压着她的背,来回摩挲,“记得明天联系梅莉,因为术前还要做各项检查,也不一定这批里就一定有合适的,可是我们还要试一试对不对?” “老公,谢谢你。” “别谢我,我也自私的很,只是希望我对她们的好,能回报到你身上。” 她感觉自己都快要绷不住了,慕时丰的狙击手,江迎东的馄饨,林百川的良苦用心,这些美好,总有天会化作乌有,而她要背负一辈子的良心债,死都不会安心的。 他拍拍她的后背,“我还给你带了宵夜,赶紧趁热吃。”他牵着她的手就往餐厅走去。 坐到餐桌前一看,呵,饺子。只是她晚上已经吃的够饱,实在吃不下去,不忍让林百川失望,她做样子夹了一个饺子,“什么馅的?” “水晶虾仁。” 她开始反胃,江迎东的馄饨就是虾仁的,她实在没胃口吃了,“老公,我今天不太想吃虾仁的水饺。” 他忽的笑了,可是笑意不达眼底,“就是不想吃也尝一口,说不定比江迎东包的还好吃呢。” 她的表情僵在脸上,不可思议的看着林百川,他怎么就知道了? 她牵强又尴尬的笑笑,“老公,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你的饺子不好吃,我是晚上吃多了。” 她时不时抬眼看他的表情,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呢,她撇开视线,“你怎么知道他包了馄饨给我吃的?” 他没说话,拿出手机点开页面递给她,“自己看。” 她颤颤巍巍的接过手机,入目的就是几张江迎东厨房的照片,还有台子上的馄饨。他附了一句话,【忙了一下午,能有机会付出,是上天的再次眷顾。】 擦,就凭这一句话,就能猜到是她吃了馄饨?早知道她抵死不认不就结了?到底是做贼心虚。 “能让江迎东亲自下厨的,你绝对是第一人。” 她听不出话里是恭维还是嘲讽,悻悻的看着他,“老公,你误会了,他都送到店里了,我要是不吃,也没有礼貌是不是?” 他夺过自己的手机,“前天在市局,他根本就不是恰巧去那里,而是专程赶过去捞你的,我没说错吧?” 她低头不语,现在还是少说的为妙,林百川的心思太缜密,又深藏不露,她还真是有点玩不过他。 他拿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沿,“陶然,以后离他远点,他不再是你多年前认识的江六。” 翌日咖啡馆里。 陶然一早上就打了电话给季扬,让他过来商量一下梅莉妹妹的事情。季扬是随叫随到,四十分钟后就赶到了咖啡馆。 陶然把林百川和她说的事大致讲了一遍,季扬听后也是吃惊的不行,“林百川一定是爱上你了,所以想着法子想哄你开心呢。” 陶然皱皱眉,“季扬,我忘了告诉你,我身上所有的窃听器都被拆下来了,所以别再装逼了。” 季扬骂了一句粗话,“你早说嘛!”他神秘兮兮的凑过来,“你说,林百川是不是借此试探你,看看你会不会卖了他?” 她也是这么认为的,“你回去和梅莉商量一下手术的事,不管他是试探还是真心,反正我们都是占了便宜,至少能为梅莉妹妹解决了生死的大事。” 他喝了一口咖啡,“陆聿辰那边给我的消息,意大利路博公司在天津的工厂明年七月份建成生产,九月底第一批轮胎就可能会出境,所以你要在九月份之前彻底赢的江迎东的信任。” 季扬压低声音,“我们怀疑他建这个工厂只是为了迷惑警方,吸引警方的注意力,毕竟在天津生产走私毒品也太过明目张胆,可是江迎东又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很让人头疼。” 她摩挲着杯沿,定定看着他,“季扬,走上这条路,你后悔过吗?” 他一愣,忽的笑了,“陶然,你今天是怎么了?” 她摇摇头,“就是心里越来越压抑,尤其是...他们都是我曾经最熟悉的人,想着有天要短兵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感觉我快要崩溃了。我常常问我自己,陶然,你后悔吗?” 季扬很笃定又无比认真的回她,“陶然,反正我不后悔。” “季扬,谢谢你。如果不是我,你不会...” 季扬打断了她,“陶然,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任何人无关。”他看了眼手表,“我马上就找梅莉,你在江迎东身边要多加小心,尤其是要防着阿城,他是冷血杀手。” “呵,我专治冷血杀手。”她挥挥手,“赶紧走吧,别让心上人等太久。” 季扬离开后,她又想着之前托汪叔叔办的事,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个情况,她还是亲自跑一趟花卉市场,正好再看看有什么新鲜的花卉品种,马上就要圣诞节了,她得买些花草把家里再布置一下。 刚出咖啡馆大门,江迎东的车就停在了她身边,走下来的是阿城,他手里拿着她的手机,“六哥让我给你送过来。” 她笑着接过来,“那个小警察哥哥可是一点风情都不解,我还说要去看看他,给他带点好吃的呢,他倒好,上赶着把我手机给送了过来。” 阿城看了她一眼,欲要转身,她一把抓住了他胳膊,“谢谢你哦,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她眨着无辜又无害的眼神,“昨天六哥亲自包的馄饨,你有没有尝一尝,味道真的很不错呢。” 阿城隐忍着,这个女人可恶至极,那么挑衅的看着他,“陶小姐,没有你的命好,我可没福气吃六哥包的馄饨。” 陶然没打算放过他,把手机放口袋里,右手抓着他的胳膊,左手缓缓的碰触到他的侧脸,手指沿着脸颊轻轻磨挲着下滑,他一个愣怔,等他反应过来时,腰间已经被硬物抵住,他知道那是□□,关键还是他自己的。 第五十八章 她还是以着最暧昧的姿势,勾着嘴角,“子弹已经上膛,只要我轻轻抠动扳机,你和我从此就分在了两个世界。” 阿城镇定自如,面不改色的直直看着眼前这个如罂粟般的女人,“你要是想杀我,就不会这么多废话。” 她哈哈笑了起来,他半眯着眼看她,还真是疯子一个。 “阿城,你还真是不了解我,我从来不喜欢一枪毙命,就喜欢看着我自己的猎物一点点被我凌迟,最后崩溃而死。” 突然阿城的嘴角浮现一丝诡异的笑,“你太骄傲了。” 陶然的后背也被人用枪抵上了,她云淡风轻的看向他,“骄傲的是你。”突然她腰上的枪动了一下,她猛的一个转身,双手托住她身后倒下的那人,直接推到阿城怀里,“赶紧送回你们的别墅,若是失血过多死了,可就怨不得我了。” 在阿城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的枪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光,他的手碰触到那人的后背时,背上的黑色西装已经发粘稠,他看了一眼手掌,都是鲜血。 “阿城,不是我自吹,除非你让狙击手远程射杀我,否则别指望你手里的枪能要了我的命。凭你,还差点火候。” 阿城眼神里有些嘲讽,第一次听到这么自负的大话,他知道这个女人擅长表扬,演技堪称一流,若不是他没有设防,她怎会这么轻易的靠近他的身,还拿了他的枪,这绝对是他职业生涯里最大的一次耻辱。 他抬头看了一下四周的建筑物,原来她早有埋伏。 她把玩着自己的手机,“这是第一次,若是下次你的人再拿枪抵着我,他不会有命活着离开。” 阿城看了她一眼,半抱着那人进了汽车,车子离开后,她的手机响起,慕时丰的电话。 戏谑玩味的语气,“宝宝,刚刚是不是又在吹嘘自己如何如何了得,还又威胁人家阿城小哥哥了?” 她对着不远处那栋最高的大楼,“没啊,我刚刚在阿城跟前哭来着,说我很怕的。” “等我,我十分钟到。” 她看着挂断的手机,有片刻的失神,慕时丰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要说什么,他都感应的那么准确。 没过几分钟,她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他的身影,他是走路过来的,穿一件中长款的黑色风衣,惹的行人纷纷行注目礼,这个男人,还真是让人不省心。 “真难得,我家宝宝今天亲自出门迎接我。” 陶然瞪了他一眼,“你不会每天没事干,就拿着狙击%枪盯着我这里吧?” “我跟你还真是心有灵犀,就是刚起床,闲来没事看了两眼,哪知道就看到你跟阿城抱在一起,然后身后又多了一个人,我的枪法还不错吧?” 陶然又多看了那幢高楼,“你住那里?” “恩,和你的公寓仅有三百五十二米之隔,无聊时欢迎到我家做客。”他的脸上始终漾着浅笑。 她无意识的咬着下唇,岔开这个话题,“其实你不用开枪,阿城根本就没有伤害我的意思。” “我讨厌别人拿枪指着我的女人。”他点了根烟,“你今天应该感谢开枪的是我,换做是我的人,他们一枪就要了那个人的命。” 陶然夺过他嘴里的烟,直接扔在地上踩灭,“以后少抽烟。” 他也不恼,又点上一根,“我老婆才能管我,你嫁给我那天开始,我再也不抽烟,说到做到。” 他看了眼她肩上的背包,“你这是要出去?” “恩,去花卉市场逛逛。” 他把手臂搭在她肩上,“一起吧,我那边刚装修,也想去买点花草什么的养养,说是去甲醛。” 她对着他的手就是一巴掌,“拿下你的蹄子,我才不想跟你一起去。” “可是我想跟我家宝宝一起去。”他厚颜无耻的揽着她就往前走。最后他被她踹了一脚,才讪讪的跟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陶然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还没等他上去,她就直接关了车门,“师傅,赶紧走,他是个跟踪狂,跟了我一路。” 司机一听,一个激灵,先是把车门在里面锁了起来,任凭慕时丰在外面怎么都拽不开,他气的踢了一脚出租车。 花卉市场里,陶然也没有心思闲逛,直接去了五号门面,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步,今天这是撞了什么邪? 林百川无意间转脸时,就看到了两眼发愣的陶然,他心里现在是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他招招手,“过来。” 陶然也瞬间恢复了活泼状态,小跑着到他跟前,“老公,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揉揉她的发顶,又把她往怀里带了一下,“给你买些花草回去,你那两株白兰不是死掉了么。” 她双手吊住他的脖子,“老公,咱们真是心有灵犀,我今天也是过来看看花草的,之前那几盆就是在这里买的。那些花其实挺好的,是被我给活活养死的,再买回去,我一定用心养。” 汪老板看着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内心直叹气。当他再次回头时,手里的那本送货单据都掉了下来,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他做特勤这么多年,头一回遇到这么狗血乌龙的事。 慕时丰站在葱葱郁郁的绿植边上,看着几米外的两人黏在一起,可真是恩爱无比,秀恩爱都秀到这里来了,难怪这个死女人刚才不愿同他一起,合着是约好了林百川。 他假咳了几声,慢慢走近他们,“林总,真是巧呀。” “慕总也是好兴致,一大清早就来逛花卉市场。”林百川松开了陶然,脸上似笑非笑的,令人捉摸不透。 慕时丰的视线从汪老板身上一扫而过,对上林百川琢磨的视线,“彼此彼此。我之前就过来看过,觉得老板店里的东西不错,今早又抽空过来订一下。” 老板看了眼他们三人,要出大事哟,他招呼他们,“你们要是不忙就先坐坐,我这里还有几个大客户的盆栽要送去。” 陶然很热情,“汪叔叔,不用和我们客气,您和伙计先忙去,这店我们先帮您看着。” 林百川几乎是和慕时丰异口同声,“你们很熟吗?” 陶然手指挠挠下巴,牵强的笑笑,“一般般,我买过汪叔叔的花草。”擦,她今天出门前应该看黄历的,今儿肯定是犯小人。 他们彼此看了看,视线转而分开,慕时丰又意味深长的将视线投在汪老板身上,林百川则是瞟了一眼正在出神的陶然。今天,陶然好像不在状态,看到慕时丰不仅没有特别的情绪波动,反而是有点不耐烦,好似并不期待慕时丰的不期而遇。 汪老板感觉此地不宜久留,虽说是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可是如今三股旋风都走到一块了,饶是他见过大世面,也是hold不住的。 “你们先在这里帮我照看一下,我去去就来,要是有其他客户过来,你们照着那上面的价格卖。”说着指指门口墙上悬挂的价格标,幸亏他早有准备。 陶然打趣,“老板,你就不怕我们把你这些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 汪老板的下巴朝着林百川扬了扬,“他们家公司的植被和花草一直都是在我这租赁的。” 原来还是熟人呀。 陶然手指乱敲打着玻璃桌面,心里懊恼着,今天的好事都被慕时丰和林百川给破坏了,她来一趟花卉市场也不容易的,好不好。如果频繁过来,会引起怀疑的。她真恨不得各踢他们一脚,一脚将他们踢到天津去。 林百川忽的转过头,吩咐陶然,“给我煮杯茶去。” 陶然翻个白眼,“凭什么!” “你刚刚不是说要替汪老板看店的吗?我是客户,也就是上帝,给你的上帝煮茶,那是你的荣幸!” 然后就听慕时丰说,“我也来一杯。” “......” 第五十九章 陶然看了眼不远处置于盆景绿植里的茶墩,上面还摆放着茶具,汪叔叔可真是会享受的人。她在心里把林百川和慕时丰诅咒了十八遍,最后还是极不情愿的移步到茶墩那边。 慕时丰看了眼正在认真煮茶的陶然,收回视线,拿了包烟出来,递了一支给林百川,“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的?” 林百川抽了一口才说道,“惊喜,自然是不能让她知道。马术俱乐部,你和江迎东各持股多少?” “他四我六,几乎不对外,也都是自己来了兴致玩玩。每年都要贴不少钱进去,怎么,你也有兴趣?”他把烟灰轻轻抖落在烟灰缸。 林百川也是没隐瞒,“陶然喜欢骑马,在纽约每周都会到庄园骑马,倒是来了这里,也没怎么正儿八经的玩过,我想买下那家俱乐部,就当送她个惊喜。” 慕时丰笑笑,“你这样一说,如果我不出让,倒是显得我小气,不成人之美了。” 林百川缓缓吐出烟雾,“哪里的话,也不是非送她不可。如果我们谈成了,皆大欢喜,不成,以后继续送钱给你的俱乐部。” 慕时丰看了他眼,“你的脾气倒是跟我爹挺投,他就喜欢你这样直爽的性格。不像我,一直糟他嫌弃,做事优柔寡断,还恋旧。” 林百川听出他话里的迂回,“怀旧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不忘初心。” “恩,人,我念旧;物,倒是贪新。要不,我都没景致可拍。” 林百川轻笑,“到底是摄影师,三句不离老本行。你镜头里的波恩小镇,比我看到的还美。” 慕时丰眼里矍铄着异样的光,“那是我和我未来妻子度假的地方,我在那买了房子,以后每年都会去住上一段时间。” 林百川装作不知道他和陶然的前尘往事,“之前看到你的绯闻,没想到会是真的。” 慕时丰一怔,忽而又笑,“我品味没那么差。” 林百川调侃道,“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能入你的眼,韩姿那么漂亮一个人,都被你嫌弃。” “有入我眼的,只不过她哪哪都差,脾气坏的没话说,还爱哭,小心眼,又黏人,整天缠着你说一百遍爱她都不够。”慕时丰嘴上说着,却是不着痕迹的看了林百川一眼。 林百川把烟蒂摁在烟灰缸,“看来女人都一样,然然也是。” 慕时丰的眼底泛着波澜,面上依旧浅笑,“呵呵,我们欣赏女人的眼光很相似。” 陶然把茶端过来了,慕时丰小啜了一口,眉头微皱,“茶没洗?” “爱喝不喝!” 其实,慕时丰对茶也没什么研究,更不知道洗过的茶和没洗过的茶有什么区别,就是想挑她的刺,因为她最不擅长的就是泡茶。 陶然趴在玻璃桌上,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大概也猜得出他们两个其实也各怀心思,而她自己何尝不是呢。 她拿过桌角的一副扑克牌,“打牌啊?” 没有人理她。 她推推林百川,“陪我打牌吧。” 他看了眼慕时丰,“一起吧。” 于是,三个人玩起了小猫钓鱼。陶然玩的最起劲,其他两人就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 汪老板回来后,他们做样子买了些花草,而后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走到花卉市场的大门口,陶然打开包,装作找手机的样子,突然停了下来,有些慌张的看向林百川,“糟了,我手机好像放在桌上没拿,包里没有。我再进去找找。” 林百川看了眼慕时丰,对陶然说道,“我进去拿,你这在等我。”说完转身就往花卉市场里走去。 陶然刚想追上去,就被慕时丰一把抓住,她回头恶狠狠地剜了一眼他,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刚刚故意把手机丢在那里,就是想借机再去跟汪叔叔说句话,她得确定她的事有没有办好,可是都坏了慕时丰手里。 陶然看见林百川走了进去,这才冲他嚷嚷,“慕时丰,你到底想干嘛!我会被你逼疯的!” 慕时丰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阴阳怪气的,“听说你整天缠着林百川,让他说爱你,是吗?” “神经病!” 慕时丰笑了两声,“我也觉得他神经病,妄想狂。”他突然走近陶然几步,手掌扶着她的后脑勺,低下头对着她的嘴唇就是一口,而后贴着她的耳朵,“宝宝,今天的电话,你还没主动打给我,别忘了。” 还没等陶然从震惊里回过神,他就松开了她,向后退了两步,保持着适中的距离,“跟林百川说声,我有事先回去了。” 林百川到了五号摊位时,汪老板正在修剪盆景,看到他时,微微颌首,“还以为你走了呢。” 他指指桌子上的手机,“我媳妇手机丢在这里了。” 汪老板看了眼周围,没有人过来,小声说道,“这周五晚上十点半,晴兰,城市珊瑚。” 林百川点点头,“汪叔叔,麻烦你下午就让人把我的两盆白兰送过去。” 走出五号摊位,他才松了一口气,还有几天就能见到头儿给他安排的搭档了,也不知是男是女。 接到梅莉电话时,陶然正在花店里,今天圣诞节,花店也是播放着欢快的圣诞曲。 “陶然姐,在干吗呢?” “在外面瞎转悠,你呢?” 梅莉好像在吃苹果,电话里还能听到嘎嘣嘎嘣的清脆声,“我下午想去烫头发,时间太长了,想找个人陪我打发时间,你有时间吗?还有,中午想请你吃饭,感谢你替我妹妹找到了肾%源,不管匹不匹配,我们一家人都特别感激你,所以这顿饭我一定要请。” 陶然摸摸自己的长发,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那好,你把地址给我,我马上去找你。” 吃过中饭后她们就去了美发厅。 美发厅里。 “陶然姐,你确定要剪短发?男人不都是喜欢长发美女吗?”梅莉很不理解陶然的行为,一头乌黑的秀发,她非要折腾一下。 “可是短发适合我。”曾经看过她短发的人都说她美的没天理,当然只除了慕时丰。可如今跟她生活在一起的是林百川,其实她主要是给江迎东看的,希望他以后能看在她短发的份上,留她一命。 洗吹过后,一头俏丽短发的倾世美女就这么惊艳登场了。梅莉激动地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她抚抚胸口,又摸摸鼻子,一脸庆幸,“还好,没流鼻血。” 原来这世上还真有适合短发的女子,好看,真好看,她都看呆了。 本就如同冰玉般的小脸在湖蓝色的及膝毛衣裙的衬托下,更显得莹洁光滑,再配上这个发型,美的没法形容,她终于明白为何陶然舍得自己的三千发丝了。 梅莉的直发烫成了卷发,越发的妩媚动人。 坐上出租车,“我要去画室那边,陶然姐,你去哪里?” “找我主人去。哈哈。”她都把自己当小狗了,也不知道林百川看到这样的她,会激动成啥样。 “你包里有湿纸巾吗?”梅莉莫名的问了句。 “恩?”陶然还没反应过来,扑闪着眼睛看向她。 “我怕你主人看到你,他会流鼻血。”梅莉一本正经的说。她作为一个女人都要流鼻血了,何况是男人。 “我见他之前,先联系好救护车。”陶然一脸无害的表情。 出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看后座的俩人,表情纠结的不行,这年头,是个女人都自恋吗? 再看看此时的陶然,带着红色的兔耳朵帽子,黑框眼镜,又带着大口罩,的确看不出哪里能让人流鼻血了。 第六十章 中远总裁办公室。 林百川把最后一份文件批示好,合上后递给孙秘书,他手指轻敲了下桌面,看向她,“帮我找家装修公司,家装做的比较好的。” “好。您偏爱什么装修风格?”她多问了句。 “简约的,无需复杂,白色系为主。” “工期有无要求?” “三月份之前装好。” “我会尽快办妥。”孙秘书拿着文件走了出去。 那幢别墅装好后,她肯定会喜欢。想起陶然,他的嘴角不由上翘。 没过十分钟,孙秘孙又一次进来了,怀里抱着一捧蓝色妖姬,她一直在心里嘀咕,现在都反过来了?圣诞节流行女人送男人花?她还不忘把手里的一个封好的信封递过去,“这是送花的人一并转交过来的。” 孙秘书把东西送到后就离开了。 林百川看完了插在花里的卡片后,接过信封,他这个小妻子又搞的哪一出,给他送花就算了,还给他写了情书? 林百川还是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的拆开了那个信封,里面是一粒包装纸精美的糖果,还真是个孩子,给他送糖果吃。 他剥开糖果纸,却看到一粒瓜子,这又是什么路数?他仔细看了看瓜子,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还是剥开了瓜子,一粒瓜子仁不够他塞牙缝的。惊喜真是一波赶着一波,躺在瓜子壳里的不是瓜子仁,而是一张如瓜子仁般大小的纸。 他用指尖,好容易才打开那个袖珍的纸张,在看到上面的字时,他全身仿佛有电流经过,酥酥麻麻,是有多少年没有这个感觉了?还好他不近视,要不真要找个放大镜来看了,最动听的三个字她却别有心裁的用这样的方式给了他。 这就是瓜子壳里的爱吧。 此刻,他只想听到她的声音,把心底的那份悸动给她。电话终于接通了,还没等陶然开口说什么,他就急于表白,“陶然,我爱你。”原来这样的话说出来并不难。 “我没听见。” “我爱你。”他乐于此刻这般宠着她。 “你说什么?”她又故意。 “我爱你。” “好吧,重要的事说三遍。” 陶然此刻正站在自家公寓楼下,原本是要去林百川的公司给他一个惊喜,想想又觉得自己太过主动,还是在家里等他回来。 她借花献佛,没想到佛感动了,佛还说了‘我爱你’三个字,真心不容易呀。 她现在可以确定自己在林百川这里是安全的了,至少等以后就算发现了她的卧底身份,他也不会狠心的一枪就把她给毙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刚挂上林百川的电话,慕时丰的电话就进来了。 “宝宝,有没有收到我送你的圣诞节礼物?” 陶然清了清嗓子,“你在瓜子壳的纸上写的什么字?跟以前一样,对不对?”他以前每个节日都会送她一个瓜子壳,都是我爱你三个字,那些瓜子壳她现在一直保存的完好,寄存在了瑞士银行里,那是她这辈子最宝贵的财富。 “恩,和你分开的这些年,每到节日和纪念日,都会做一个瓜子壳,我都寄存起来了,结婚时我一并交给你。” 一股暖流从心头涌过,“时丰,我剪头发了,你不一定会喜欢。”她突然有些愧对他。 “你什么样子的我都爱,你最丑的时候我都把你当成宝,难不成比你十几岁时还丑?” “差不多。” “拍个照给我看看。” “一会传给你。”她顿了顿,“我还干了一件挫事。” “把我送你的花扔了,对不对?”他也猜到了,她现在是有夫之妇,在她和林百川的婚姻存续期间,她是不会收别的男人送的礼物,包括他,这就是她的原则,他理解她,也不会怪她。 她沉默了一阵,好像很难启齿的样子,“我把你送的花转送给了林百川,就是到花店换了一张卡片。那么贵的一束花,我觉得扔了可耻。你和林百川说不定就此就能擦出爱的火花,是不是?”最后她的声音就如蚊子般大小。 “陶然!” “时丰,我马上就把我短发的自拍照发给你,就这样,拜拜。” 林百川今天提前下班了,还没到四点钟就离开了公司。 推开家门看到陶然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定住了,脑海里一片空白。直到陶然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才回神。 他看着她的短发,好像又回到了初遇的那年,青春洋溢,明艳动人,那刁钻的模样任你怎么忘都忘不掉。所以他找了她那么多年,最终还是无果,还好,十二年后,她还是他的。 他伸出手指轻撵她的发,爱不释手。 她轻轻拍下他的手臂,“是不是不好看?” 他摇摇头,把她拉入怀里,亲吻着她的发,良久才说,“陶然,我喜欢你的短发,特别喜欢。” 她忽的又想起,“今天圣诞节。”想提醒他一下。 “我知道。”然后就没了下文。 光知道有何用,礼物有没有?陶然撇撇嘴,很不满。好歹她也送了他这么多惊喜,他连点表示都没有的。她开始抗议不满,“我饿!” “马上做。”他松开她,朝着衣帽间走去,再走出来时换上了家居服,还系上了围裙。他穿上围裙的英俊模样不比穿上正装差,毫无违和感。 “等你把饭做出来,我都已经死掉了。饿死的。”她嘟囔着嘴。圣诞节不该是吃大餐的嘛。 他洗了个番茄递给她,“先对付下肚子,半个小时就可以开饭了。”他打开冰箱开始拿食材。 陶然恶狠狠的咬了口西红柿,估摸着是把西红柿当成他了,睨了他眼,“什么饭半个小时就好了?” “晚饭。”他头也没抬的回她。 这下她更气愤了,总觉得他不够爱她,委屈至极,“林百川,你不爱我了是不是?” 他放下手里的牛排,往她那边移了一步,在她唇上吮了一口,鼻尖对上她的,“不爱你还做饭给你吃?” 她顺势搂住他的脖子,手上还有半个未吃完的西红柿,“抱抱。”她的声音软糯酥骨。 “我刚拿牛排的,手上沾了油。”他的两手腾空,怕碰到她的衣服。 “不管,就是要抱。”头发剪到十四岁那时,可是无理取闹的本事也回到了十四岁那年,他都有些招架不住。 “想了?”他的眼神里多了丝□□。 她现在基本上都能听懂他的暗语,听他这么一说,忙不迭推开他,“你讨厌死了。”不再看他,继续啃她的番茄。 他笑笑,而后恢复了一本正经的做派,继续手头的活,可是嘴却没闲着,“想了就直说,都是成年人,有什么害羞的。” 陶然甩掉脚上的拖鞋,光着脚丫,直接把脚放到他的肩膀上,肉嘟嘟的脚趾在他脸上蹭蹭,“我的脚想你了。” “想的话不是该放在这里吗?”他油腻的手带上一次性手套,拿着她的脚沿着他的小腹往下来。 “你就不怕我一脚废了你?” 他的浅笑里有抹邪恶,“那你以后就真的只有想的份了。” “......”正经的男人不正经起来,真是让人受不了。 二十分钟后,她一脸茫然,不敢相信的问,“今晚就吃这个?” “对啊。” 陶然盯着盘子里的汉堡,半天都没回过神,两片吐司,夹着一块牛排,再放几片生菜叶,撒点个沙拉酱,就是今晚的大餐了? 她真不想吃,可又想到这怎么也是他亲手做的,不能辜负了他一番好意,叹了口气,还是将汉堡送到了嘴边。 他强忍笑意,慢条斯理的吃着,不时瞄她两眼,看她都快拧下水来的那张小脸,心里就爽到不行。 “老公,你爱不爱我?” “这话都快成你口头禅了,问那么多遍,不累得慌?”他突然想到了前两天在花卉市场时,慕时丰说她会整天缠着说一百遍‘我爱你’。现在她开始缠着他说,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慢慢走进她心里了? 第六十一章 吃过简餐后,林百川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神情专注,压根就忘了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一个小时后,他还是没动静,她可急了,手背在身后,在林百川跟前踱来踱去,像是在认真思索要事,眉头还紧皱着。林百川的财经节目也是被她挡住了一半,老是断片,“你在电视跟前晃悠,我还怎么看?” “我晚上吃多了,撑得慌,消消食,行不?”她言语不善。其实肚子也就吃了个五分饱,现在还有点饿得慌。 “好,你消食,我去书房。”他关上电视,起身准备去书房。 “哎,老公,礼物一词在德语里怎么说?我一时忘记了。”她这是引导他往圣诞礼物上想呢。 他想了片刻,“我也忘了,好像挺生僻的一词,你可以百度下。” “哦。”她的脸僵硬起来。搞什么,礼物一词还生僻?对于德语水平都可以做翻译官的林百川来说,要是不记得礼物一词咋说,也忒什么了吧。 看着他马上就要走进书房,“林百川,你没有礼物要送给我吗?” 他转头,“真是个孩子。陪伴不就是最好的礼物?” “如果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样的想法,那得有多少商家关门歇业?中国的经济还怎么发展?” 都上升到国家经济问题了,问题严重了。他还不忘开涮她,“原来是担心国家gdp的增长。真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孩子。” “我不想跟你贫了。这样吧,我们还是分清了比较好,把我送你的花还给我,还有瓜子壳也还给我。” 林百川不禁失笑,就为一个礼物都能闹别扭,说不定还能扯到离婚上。他想了想,别再欺负她了,就她这智商,一虐一个准。他看了眼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去露台上看看吧。” 陶然立刻理会,撒腿就往露台上跑去,推开玻璃移门,眼前的这一幕,还是深深触动了她。 露台上多了一张圆桌,上面放着一只锅,一看形状就是吃火锅用的,还有好多瓶啤酒,她回头问他,“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中午让保姆准备的。走吧,跟我到厨房把要涮的菜和肉端过来。” “有火锅,你干嘛刚刚还做三明治给我吃?”早知道就不吃了,她可是馋死了这火辣辣的火锅。 “怕你空腹直接吃辣的,胃会受不了。” 她深深的看着这个男人,她曾经不经意说了句,还是老北京火锅适合她,他就记住了。 翌日。 陶然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脑门上躺着一个硬硬的东西,拿起看了眼,是个首饰盒。她立刻来了精神,单手支撑坐了起来,打开盒子一看,竟是枚精致的蝴蝶发卡,拿起发卡顺手别在了头上,光着脚丫去找林百川。 林百川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桌上还放着一杯冒热气的咖啡。听到动静,抬头看到那枚发卡时,嘴角露出了笑意,“短发用不合适。” “早知道我就不剪头发了。”她把林百川手里的报纸抽出来放在餐桌上,坐在他的腿上,拿起他的手臂圈住自己。 “头发总要长长的,先把发卡留着。” “如果不是我昨晚一直盯着你要礼物,你就不打算把它送给我了,是吧?”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贴的他很近。 “礼物当然要送实用的,那枚发卡两个月前就开始定制,谁知你一个下午就把头发给剪短了。本想着不送的,可你又是小心眼,总觉得我不把你放心上。没法子,先拿来充数,改天再给你补个礼物。” 她主动亲了他一下,“发卡我很喜欢。”又亲了亲他的嘴角,“对了,梅莉昨天请我吃饭了,她妹妹明天就过来,你跟你朋友都说好了吗?别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都落实好了。” 她没再多问,“老公,今晚周五,咱们出去happy一下,怎么样?” 他看着她,今晚他还要跟他的搭档碰头,“我今晚约了人,要不明晚陪你出去?” 还真是扫兴。 他捏捏她的脸颊,“你找季扬一起玩,你们差不多年纪,有共同话题。不像我,跟你们有好几个代沟。” “......”还有这么黑自己的? 吃过早饭后,林百川去了公司,陶然继续卖咖啡去。 没想到慕时丰已经早早在咖啡馆里等着她了,看到她时,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微微怔了一下。曾经他问过她,为何要留短发,她来了句,“打架时,别人就没法揪我头发了。” 他没有说话,指腹摩挲着咖啡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她讪讪的笑笑,抬起腿,在他面前的那张桌子上坐下来,“慕总好兴致,一大早就过来喝咖啡。” 他今儿的心情不怎么样,没有心思跟她开玩笑,一把将她从桌子上扯下来,她尖叫一声,落入了他怀里。服务员看到这一幕,都很识趣的纷纷退到了里面的休息间。 他动作粗暴的提起她的一条腿放到另一边,长臂一收,她就以着最暧昧的姿势跨坐在他腿上,还被他紧紧的箍在怀里。 她的手臂没法动弹,“慕时丰,你先放开我,有话咱好好说。” 他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声音压抑,“我现在没话跟你说。陶然,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林百川昨天收到花和瓜子壳时,一定感动到不行吧,恩?” 她的呼吸不稳,“时丰,你给了我一年的时间,在这期间你就别逼我好不好?我有我的难处。” “我怕一年后,你就不爱我了。” 她的身体一僵,他也感觉到了,“宝宝,如果到时候你爱上了林百川,我该怎么办?” 她身体软下来,头靠在他的肩窝,“时丰,不会的。” 他松开她,把她的手环在他脖子上,“喜欢马场?” 她迟疑了下,“还行吧,你的马场没有丹尼尔的漂亮,他的马场在庄园里,那里空气好,骑着马,感觉像是奔驰在草原上。” “我抽个时间带你去草原骑马,五六月份的吧,那时的草原很漂亮。” 她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时丰,为何要给我一年的时间?”让她感觉自己太自私渺小。 他看着窗外,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活到一年之后,若是有,他一定要娶她,若是没有那个命,林百川无疑是她最好的归宿。他现在贪恋着和她相处的每分每秒,有时就怕第二天醒不来,连声永别的话都没法跟她说,他怕她会因此而恨他。 曾经他答应过她很多事,一直都没实现,若是再不快点,他真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他拍拍她的背,“起来吧,我要去公司了。” 慕时丰离开后,季扬就进来了,“陶然,你现在绝对是女人膜拜的典范,大清早背着老公就跟初恋约会,还抱在一起你侬我侬的,弄得跟生死离别似的。”他又看看窗外的马路,“你好歹也隐蔽一点。” 她吹吹热咖啡,“梅莉的妹妹,你什么时候安排住院?” 他收敛起脸上的戏谑,“今晚的火车到京,明早我就安排住院做检查。”他又看了看休息间的方向,压低声音,“跟慕时丰接触这么久,有没有发现点蛛丝马迹?” 她摇摇头,“凭直觉,他不是毒枭蜥蜴。” “为何?” “说不清楚,第六感吧,他那么爱我,知道我这辈子最痛恨的是什么,所以他没有可能会是蜥蜴。” 季扬也深吸了一口气,“但愿吧。头儿对你成功接近了江迎东表示很满意,叮嘱你...” 她打断他,“叮嘱我继续色%诱江迎东,但是不能假戏真做,是吧?”她抿了口咖啡,“这死老头儿,改天回香港,我都好好收拾他一番。” 季扬呵呵笑了两声,“果然你最懂我们头儿。” 她抿了抿嘴,“阿城对我身份有怀疑。” 季扬也是神色凝重,“很正常,他与警察打了一辈子交道,鼻子比狗都灵。可是只有成功离间了他和江迎东,我们才有成功的希望。” 她忽的玩味一笑,“你说,我改诱阿城怎么样?一定忒刺激。” 季扬光是听听都一身鸡皮疙瘩,“那我可以肯定,你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我还就爱挑战不可能。” 季扬无奈摇摇头,“今儿周五,有什么安排?” 她喝着咖啡,突然笑喷了出来。 “陶然,你神经病吧!” “的确病了。”她抽了张纸擦擦嘴巴,“我现在就找阿城去。” 第六十二章 来到江迎东别墅,经过层层检查,她才得以进去,还真是比机场安检都麻烦。她背着背包蹦蹦跳跳的到前院去找江迎东,基本上阿城对江迎东是寸步不离。 江迎东正在打高尔夫,阿城站在不远处一直紧盯着,球场还有一个球童,她大声喊道,“舅舅。” 他们知道她过来,可这一声舅舅还是将三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尤其是江迎东,看到她时明显怔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往日的淡漠状态,“陶然,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吧?” 她把背包拿下来随手丢到草坪上,几步蹦到江迎东面前,对他的呵斥置若罔闻,原地跳了一下,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舅舅,别这么凶嘛。” 江迎东把手覆在她手背上,想把她的手扒拉下来,她却死死的双手紧扣,他不由别过脸去,大概是怕强掰会弄疼了她,“陶然,听话,松手。” 十二年前,她缠着他请客吃饭的那晚,也是这么抱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走开,没法子,他最终妥协了。 陶然侧脸,阿城凉薄的视线正扎向她,她扬扬下巴,十分挑衅的眼神,“他是我舅舅,我爱怎么抱就怎么抱,哼!”而后两眼凄凄的看着江迎东,“舅舅,阿城瞪我。” 江迎东叹口气,“陶然,这十几年你白活了。” 陶然这才松开手,还是笑嘻嘻的,“谁说不是呢,当年我就165,十多年过去,我就长了一公分,不是白活是什么。” “......好端端的,干嘛把头发剪了?”他把球杆递给球童,没了打球的兴致。 “头发长了,浪费洗发水,现在的洗发水也挺贵的。”她盘腿坐在草地上,又把背包拿过来塞在屁股底下。 江迎东发觉还是没法跟她好好说话,跟十二年前一样,“陶然,以后别喊我舅舅了,行吗?”他的口吻依旧严肃认真。 她歪着脑袋,“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无亲无故的。”他穿上阿城递过来的大衣,“还有,以后别来找我了。”他向着别墅走去。 陶然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舅舅,你就这么讨厌我?” 他的步子微滞,头也没回。 “以后我的生死跟你无关了,是吗?”她问出来也感觉是废话,都无亲无故了,还有什么关?果然他变了,不近人情。 他还是没有回答。可她看到了那一刻他后背线条的僵硬。 她就这样被灰头土脸的赶了出来,擦,早上头儿才刚刚表扬过她,现在江迎东就狠狠给了她一击。 没法子,她只好打电话给季扬来接她,她都能猜到季扬接到电话时幸灾乐祸的样子,她揉揉心口,又塞又疼。 季扬开车载她来到了郊区一处安静的树林边,这个季节的树叶也落光了,萧条苍凉,单调乏味,和她的心一样。 她坐在引擎盖上,看着远处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湖泊,她的眼睛有被片刻的刺疼,“扬扬,我觉得江迎东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 季扬倚在车门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烟,他看着荒凉的冬景,手指夹住烟,“也或许,他不想让你靠近现在的他,会给你带来灾难。” “或许吧。”她把散落的鞋带系好,“可是不管哪一种,对我来说都是坏消息,我必须要接近他。” 季扬把手里的烟头扔掉,这个季节的枯草在太阳的照射下,干燥不堪,他丢掉的烟头竟然开始冒烟,没一会儿竟然燃起来了,他赶紧用脚踩灭。 “陶然,你对江迎东来说,就像这烟头,若是当断不断,只会引火烧身,他或许都遇见了自己的未来,他不会将你留在身边。” “那我该怎么办?”陶然一时也没了头绪。 “除非他愿意死在你手里,宁爱美人,不要江山。” 突然陶然爆笑不止,索性直接躺在了引擎盖上。她还真的没这个自信让江迎东爱上她,这个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她偏头问他,“江迎东很爱他老婆?” 季扬嘴角噙着一抹笑,“我不是你舅舅,怎么会知道!” “季扬,你有多远就滚多远!” 下午林百川约了江迎东,还是关于马术俱乐部的事,前天和慕时丰谈的不够愉快,哪怕最后都是为了让陶然开心,慕时丰还是不愿意出让。 依他对江迎东多年的接触和了解,他今天的心情不怎么样,面上的笑都是牵强应付的。 江迎东听完他的此番来意,盯着他看了两秒,“百川,那俱乐部虽是我和时丰的,但和你自己的一个样,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连预约都不用,你还买下来做什么,难不成你还真想好好经营,靠它盈利?” 林百川浅笑,“也不是,就是送给媳妇一个惊喜,我总不至于拿别人的东西给她惊喜吧,没有诚意。” 喝茶时有片茶叶进了嘴里,江迎东反复咀嚼着,“这样吧,我再和时丰商量商量,毕竟他是大股东,大家都是朋友,我也不好驳了谁的面子。” 林百川端起茶杯,“麻烦六哥了。”凭他的直觉,那个马术俱乐部有问题,江迎东的反应和那天慕时丰的饿反应如出一辙,眼神里不易察觉的诧异他还是霎时捕捉到了。 林百川识趣的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喝了口茶,“我这几天都给忙忘了,还想着专程到你那里坐坐去,多谢你把陶然给保出来。” 江迎东笑笑,“别跟我来这套,咱们多少年交情了,举手之劳而已,那天正巧找赵局有点事,就听说局里被请进来一位美女,还调戏起了警察,又是要烟抽,又是要指甲剪,没想到会是陶然。” 顿了顿,“十多年未见,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林百川也是半真半假的笑着,“女大十八变,没认出也是正常的。”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一定会相信江迎东的说辞。那天他巧了赶回家里取一份文件,还是公寓的保安跟他说了陶然被警察带走的事,陶然的电话也打不通,他急匆匆赶去市局。 汽车在车流里半天才挪动一下,若是有司机在车上,他一定会弃车而去,奈何也不能把汽车仍在大马路上。这时他无意间瞥到前方车里下了一个人,可不就是江迎东,穿着黑色的运动装,应该是刚从俱乐部赶回来。 他不知道江迎东为何要在马路中间下车,他跳过围栏,小跑着穿到马路对面,他是跑着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他以为是江迎东的母亲在医院出了什么事,才会一分钟都等不及,要跑步赶过去,哪里知道江迎东是去了市局,还是为了陶然的事。 他现在不确定江迎东对陶然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若说爱,又不像,可要说不爱,那天的举动,之后的馄饨,又该作何解释? 晚上十点二十五分,林百川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了晴兰酒吧,他既好奇组织上给他安排了什么样的拍档,又担心会是一个女人。 他太清楚,作为拍档,只能关系亲密了,才有可能经常见面传递手头的情报,若是女人,那也只有红颜之类的女人能靠近他的身边而不被怀疑,可是陶然那里要怎么解释? 他来到吧台,要了一杯城市珊瑚,调酒师认识他,对他要城市珊瑚这样的酒,愣神几秒,还是笑笑给他调酒。 他又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已经十点三十五分,那个人怎么还没出现?这时他的肩头多了一只手,他回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巧遇,还是搭档? 慕时丰在林百川身边坐下,对调酒师说道,“今儿流行喝城市珊瑚吗?给我也来一杯。”他瞥了一眼林百川,而林百川也在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他。 第六十三章 慕时丰在林百川身边坐下,对调酒师说道,“今儿流行喝城市珊瑚吗?给我也来一杯。”他瞥了一眼林百川,而林百川也在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他。 “爱上我了?”慕时丰掏出烟盒,“来一根?” 林百川还摸不清慕时丰是什么意思,他摆摆手,“戒了。” “呵,真新鲜。”慕时丰刚拿了一根放到嘴边,就听林百川说,“我戒烟准备要孩子。” 慕时丰把嘴里的烟攥在手心里揉揉,他把zippo拿在林百川眼前晃晃,“我家宝宝也不许我抽烟,专门送了我一个zippo,还把自己照片印在上面,说什么要监督我。” 林百川不想看,可还是看到了那上面熟悉的面孔,“慕时丰,天天拿着别人老婆的照片,是个什么感觉?” 慕时丰嘴上还是扬着笑,“感觉还不错,她虽然躺在别的男人身边,可心里爱的却是我。林总,你说她老公是不是太悲哀了。” 林百川的眼底已是风起云涌,面无表情的盯着慕时丰,“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好好喝两杯,慕总,你看怎么样?” 慕时丰把zippo装在口袋,“我看行。” 他们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酒吧,调酒师看看吧台上的两杯鸡尾酒,叹了口气,这两个人今晚上是怎么了,还较上劲了。 江迎东过来时,就看到吧台上的两杯酒,“谁点的?” 调酒师如实回答,还把刚才发生的事都一一告诉了他,“他们今晚真是奇怪,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打起来。” 江迎东笑了笑,有什么奇怪的,为了一个女人,都是忍不下去了。本以为林百川做事沉稳,哪里知道爱情里的男人都一样,幼稚无知。 他们最后来到了漠杨会所。 林百川还是不相信慕时丰就是他的搭档,眼神总是不时的落在慕时丰身上,喝酒的心思都没有了。 慕时丰放下筷子,“爱上我了?一个晚上都盯着我看!” “没想到会是你。” “呵,我也没想到会是你。”慕时丰看了眼他面前的酒杯,“你不会真打算戒烟戒酒,生孩子吧?” 林百川不答反问,他关心的是,“调酒师会把我们刚才的争执一字不露的说给江迎东吗?” “会。我们离开酒吧的时候,他的汽车已经进了停车场,也看到了我们一前一后的开出去,自然要问酒吧里的人是怎么一回事,他很多疑。” 林百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那边有没有突破口?” 慕时丰摇摇头,“没有,这些年就算我做了跟军%火和毒品有关的生意,可是一直也没能得到江迎东的信任,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我和他在生意上的合作也是浅尝辄止,没法深入。你呢?” 林百川喝了一口酒,“和你一样,始终靠不近他的核心机密,他现在几乎不怎么接触具体的操作事宜,都是交给阿城做,他还有个得力助手,就是无从得知是谁。 ” 慕时丰没说话,一杯酒一饮而尽。 林百川拿过桌上的一包烟,撕开来拿了一支点上。他心里也有些烦躁,这么久一点突破都没有,他都没想好下步该做什么。 慕时丰忽的笑了两声,“你不是刚在酒吧里还说,要戒烟准备要孩子的吗?怎么,现在又不打算要了?” 林百川抬起眼皮看了他眼,没有搭话。烟雾从鼻腔里缓缓冒出,“你当初为何要入这行?” 慕时丰把玩着zippo,“为了我家宝宝。你呢?” “为了我妻子。” 他又道,“慕时丰,我认识陶然不比你晚。这么些年她音信全无,我一直以为她早就死了丹尼尔手里,只是没想到她还完好的活着,所以我觉得我的善举有了善报。” 慕时丰大概也猜到了,“所以,当你知道她还在丹尼尔身边时,你拿在墨西哥的一条走私路线跟丹尼尔换取了和她的婚姻?” 林百川没否认,“我必须得把她带离丹尼尔的身边,不管代价是什么,如果再不离开丹尼尔,她最后只能死在他手里,在我得知了她还活着的时候,我已经做不到眼睁睁的见她送死。” “你把她留在身边,就没怀疑过她或许早已沾染上毒品,被丹尼尔控制了,毕竟她在丹尼尔身边待了六年,还在金三角和金新月各待了一年。” 说着这些,慕时丰心里一直发疼,他在金三角还跟杰森和东打过交道,可是没想到她就近在咫尺,也在那里,可还是错过了。 他找了她六年,在得知她失踪,不知她死活的情况下找了六年,毒品盛行的地方他都去了,可一点线索都没有。没有人能告诉他,他的宝宝去了哪里,被丹尼尔丢到了世界的哪个角落,是否还活着。 直到今年年初,他才确定她活着,因为她开始和她哥哥还有季扬联系了,也只是发信息,就连电话都不打,他知道她是被丹尼尔监视了。 林百川扔掉烟头,“怀疑过,也怕她对我有生命威胁,毕竟我还有很多事没完成,也不想看她继续活在不见天日的世界里。还算丹尼尔有人性,没让她沾染上毒$品。” 慕时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林百川,我不会因为你是我的战友,是我的搭档,我就不好意思跟你争女人,在我这里,没有这样的说法,就算你是我亲哥哥,这个女人我也是要定了。” 林百川握着酒杯,“这话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两人隔空碰了碰,“这样最好。我公私分明,做任务时,我可以拿命去护着你的安全,私下里,我也会拼了命的跟你争陶然。”慕时丰说完,一杯酒一饮而尽。 林百川的杯子里也是滴酒未剩。 慕时丰指指林百川跟前的那瓶酒,“那瓶酒你喝不完,大概是走不出这房间。江迎东一定派人在暗中盯着我们,他最害怕的大概就是我和你联手。我喝完酒再去院子里练练手,做戏要讲究全套是不是?” 林百川看了眼酒瓶,“接下来我们要集中精力去查江迎东的另一个得力助手是谁,我会配合你,你...” 慕时丰打断了他,“林百川,现在是喝酒时间!你很无趣你知不知道?只是可怜我家宝宝了,跟你在一起大概也是枯燥乏味,还好,一年后她就解放了。” 林百川冷哼一声,直接拿起酒瓶喝了起来。 凌晨三点钟林百川才回到公寓,几个小时过去,酒气也散了不少,可是身上疼的厉害,他来到浴室,看到镜中的自己时,真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慕时丰家里,再把他揍一顿。 他洗过澡来到卧室时,没想到陶然还没睡觉,正趴在床上看手机。 陶然看到他时,一个骨碌坐了起来,“老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瞅着他的脸,“你的嘴角怎么了?感觉颜色发黑。” 他的嘴角不是发黑,是发青,被慕时丰打的。本以为慕时丰说的练练手,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哪里知道他还来真格的,下起手来一点都不留情,对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他都记不清他们是怎么扭打到一起的,最后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躺在草坪上,他始终都没下得了狠手,可是慕时丰每一拳都是往死里揍,他知道慕时丰有恨,恨他娶了陶然。 他坐在床沿,“酒喝多了,跟朋友闹着玩,不小心伤到了,没什么大碍。倒是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都睡醒一觉了。”她收起手机,恶作剧的用手指使劲按按他的嘴角,“真的没什么大碍?” 他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陶然,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吗!” 她咯咯笑了出来,“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人打架。” 他关掉床头灯,把她推到在床上,整个人都压了上来,“既然都睡了一觉,精神肯定还不错,我们今晚好好交流交流。” 她嗅得出他话里的危险,“老公,我突然感觉,我好像又困了。” 他滚烫的唇已经堵上了她的嘴,有点急躁粗鲁,带着惩罚的意味,想到慕时丰喊她宝宝,他心里就堵的不行。 给陶然的感觉就是今晚的他有点失控,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她好不容易挪开嘴巴,“老公,你今晚怎么了?” 他喘着粗气,在她耳边磨着她,“然然,我是不是很无趣?” 算是吧,从不浪漫,可她觉得挺踏实,“你不是说过,‘浪漫有何用?民以食为天,能顶上我给你做的饭吗?’” 林百川的脸更黑了,只是黑暗的房间里,她看不见。 他说过吗?就算说了他不承认又怎样?反正他不管,“陶然,我在你眼里就真的那么无趣?” “老公,你是这个世上最有情趣的男人。”才怪呢。 这话他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好笑,他拿着她的手指着她心脏的位置,“然然,这里有我的位置吗?” 陶然抽出手拍拍他的脸颊,“老公,你喝多了。” 他没有说话,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慕时丰说的对,他整天抱着她,可她心里爱的却是慕时丰。 第六十四章 周六早上,陶然破天荒的没有赖床,早早起床去了医院,今儿季扬把梅莉的妹妹安排进来了,先坐检查。 特护病房里,梅莉的妹妹安静的半躺在床上,脸颊被晒的黝黑发红,头发也是又稀又黄。她看不见,梅莉正在读童话给她听。 女孩突然问道,“姐姐,季扬哥哥呢?” “我在呢,悦悦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季扬放下手机走了过来。 悦悦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笑着,“你们不是说然然姐姐要过来看我的吗?她怎么还没来?”她知道自己住的是陶然的医院,更知道肾脏也是陶然给她找到的,心里总是急着见到她。 季扬敲敲她的头,开玩笑说道,“小没良心的,白对你好了,竟然一直惦记着你的然然姐。” 悦悦到底才是十多岁的孩子,哪里撑得住别人的玩笑话,急着解释,“不是,季扬哥哥,我也挺喜欢你的。” 季扬看了看手表,安慰悦悦,“她这会儿还是被窝里呢,估摸着要等到下午她才能过来。” “谁在我背后瞎嚼舌根呢,恩?”陶然已经推开门进来了。 季扬转过头,“呵,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了?周末竟然也能起这么早。悦悦一直喊着想见你呢。” 陶然和悦悦之前打过电话,悦悦听出了她的声音,掩饰不住的喜悦,“然然姐姐,你终于来了,我还给你带来了好吃的呢,都是奶奶亲手做的。” 陶然看着还带着眼罩的悦悦,那么瘦小的一人儿,心里泛着酸水,“悦悦给姐姐带了什么好吃的?” 悦悦忙着喊梅莉,“姐,你赶紧的把东西拿出来呀。” 梅莉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不值钱的东西,还真怕陶然会嫌弃,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这是我奶奶自己蒸的包子,是山上的野菜馅,季扬之前住在我家里时,经常跟我奶奶去地里挖一些野菜,还说你就爱吃这些野菜,也不知道真假,希望你别嫌弃。” 陶然赶紧接过来,她瞥了一眼季扬,然后笑着看梅莉,“季扬总算做了件人事,我的一些喜好跟别人是不大一样。” 其实她哪里喜欢吃野菜了,大概是季扬怕老人家心里有负担,所以就这么说了。她最讨厌吃的就是野菜,曾经被丹尼尔扔到丛林里,她没有吃的,快要饿死的时候,只有吃野果和野菜为生,那些日子竟然也过来了。 陶然打开布包看了看,里面还有好几瓶辣椒酱,应该都是自家做的,玻璃瓶上没有任何包装,她拿出一瓶,“这是奶奶自己做的吗?” “是啊,上次其实奶奶让我给你带了几瓶,结果被我给贪了。”季扬笑嘻嘻的说着,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陶然瞪了他一眼,“季扬,这朋友咱们是没法做了。” 悦悦被安排在第二天开始做各项检查,陶然又陪她聊了一会儿天,两个小时后才离开。季扬和陶然一起离开的病房。 陶然抱着一个布袋,“季扬,看到悦悦,我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带着何叔叔的眼睛在看这个世界,我所有的付出,他都会为我骄傲的,对吗?” 季扬把手臂搭在她肩上,搂着她一起往前走,“陶然,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季扬,你猜我昨晚梦到谁了?” 季扬心里咯噔一下,大概猜到了她要说什么,“然然,你的辣椒酱分我两瓶好不好?” 陶然依旧自顾自的说着,“我梦见了小姑姑,梦见了弟弟,还梦见了我小姑父,还有...” 季扬打断了她,“陶然,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会看着你幸福的。尤其是小姑父,或许他现在成了一位好丈夫,一位好爸爸,她们都原谅了他。不对,他一直都是好丈夫,好爸爸,还是个好姑父,只是...”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季扬,这次的任务,我突然没有那么大的自信去完成了。我怕他们会怪我,我怕何叔叔会失望。” 季扬晃晃她的脑袋,“别想那么多了,天无绝人之路。”他突然低头在她耳边低语,“看,上帝又给你开了一扇窗,那人就在你窗前。” 陶然抬头时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江迎东,还有他身边的阿城。她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对着季扬说道,“你先回去照看悦悦吧,梅莉对这里不太熟悉,她一个人照应不过来。” 季扬应了声,跟江迎东打了声招呼就转身离开。 陶然从江迎东身边经过时,也并未多给他一个眼神,她才不会没骨气的再眼巴巴的跟他套近乎。 她走过去了,他还是不自觉的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倔强的背影还是跟十几年一样,他一直都记得演出结束后,她打给他的那个电话,“江六,你就是一个臭屁混蛋舅舅,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然后真的,十年都没再联系他。 而这一次,她会不会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他? 他问阿城,“她来医院做什么?” “和陶小姐一起开工作室的那个女孩,她的妹妹在这住院。”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当初林百川跟他说了肾脏的事情后,他就着手让人查了。 江迎东就是随口问了句,“病的很严重吗?”这层是高级vip病房,床位平时挺吃紧,不是有钱就能住进来。和她一起开工作室的女孩,他也知道,来自山区,既然能在这里住院,一定是托了陶然的关系。 他忽的想起什么,“这医院是陶然的?” 阿城低头不语。 江迎东眼神冷下来,“阿城,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阿城还是沉默。 江迎东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前两年,我让你查陶然的资料,你截下来多少没有让我知道?” 阿城没法子,只好如实回答,“只有这家医院是她的,我没有如实汇报。” “谁给你的胆子?” 阿城抬起头,与他对视,“六哥,您欠她的,我已经替您用另一种方式还了,不管她是丹尼尔的还是警方的人,让她接近我们身边,都会给我们带来灾难性的毁灭。”他两年前的直觉原来是对的,就知道这个女人或许对老大的意义不同,可还是瞒不了一辈子。 江迎东冷笑一声,“你所谓的还,就是在生意场上给沈氏便利是吗?你以为这是钱能还清的吗?” 他还是大意了,大概太过相信阿城,在两年前阿城说这家医院的幕后老板不是陶然时,他就信了。所以那次陶然因为购入走私药品之事进了局子,他也没有多问她投资的是哪家医院,他忽的想起了赵局,他一定是知情人。 “阿城,我们去趟市局,今天赵局值班。” 阿城犹豫了,“我们都到了这儿,还是看过老太太再去吧。” 江迎东叹了口气,“也好。” 九号病房里。 老太太安静的躺在床上,护理人员刚刚给她做过全身按摩,见到江迎东走进来,护理人员退了出去。 江迎东拿着母亲的手放在手掌心,这双布满老茧的手,再也没法给他做辣椒酱了。如今母亲只能靠呼吸机和营养液来维持生命,这几年好多医生都委婉的劝他,其实可以放弃了,可他知道只要母亲还躺在这里,他就还有妈妈,至少这世上他还有这么一个亲人。 他陪母亲说了一会儿话,把她手放在被子里,又替她掖了掖被子。母亲醒着的时候,他从未亲吻过母亲,甚至连对母亲的爱他都未表达过,山村的老家里,不兴这一套。今天是母亲的生日,他在她额头印了一个吻,这才离开。 市局局长办公室。 赵局亲自给他泡了茶,“今儿是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到我这里来了?” “老大,你就别埋汰我了。”江迎东习惯了这么称呼他,他当初能调来京城,也是赵局的关系,他从当兵时就是跟着赵局混。 “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 “老大,前几天陶然出了那件事,你既不通知她家人,也不通知她老公,为何单单通知了我过来?” 赵局双腿交叠,端着紫砂杯悠悠品起了茶,半晌后才幽幽道,“你是她舅舅,可不就是家人?” 江迎东刚抿了一口茶,被他这么一说,呛的连连咳嗽,“老大,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幽默了!” 赵局把茶杯放在茶盘上,“十多年前就是陶然找的我,她说父母送给她一家医院当做生日礼物,她想帮你母亲免费看病,甚至是换肾,可又怕你不接受她的帮助,我这才扯了谎。” 第六十五章 江迎东握着茶杯的骨戒都泛白,当初母亲每周要三次透析,等不到合适的□□就只能眼睁睁等死,就算是等到了肾#源,他也拿不出那么多做手术的钱。就在他快要陷入绝望之时,当时的赵所给他带来了希望。 那天赵所说的话,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小六,我一个开医院的朋友,早些年欠了我一个人情,我跟他说了你的情况,他同意先给你母亲治病,有合适的□□就换,至于住院和手术的费用,你可以分期付,也可以等以后有了钱再付。他做生意赚到钱了,也不差这点钱。” 江迎东拿出烟,“我可以抽一根吗?”赵局这几年身体不太好,烟也戒了。 “抽吧。”赵局知道江迎东现在心里很复杂,他欠陶然的人情债是一条命,是他母亲的一条命。 江迎东抽过烟又在那里坐了十多分,之后接到了慕时丰的电话,他才离开市局。他和慕时丰约在了马术俱乐部。 到了马场,经过那天陶然唱歌的地方,他不自觉的停下脚步,那首《天之大》他也喜欢。只是她现在不理他了,那天在别墅说的话,大概伤到她了。 走到休息室的时候,慕时丰已经早早在那里等他,烟灰缸里的烟头足有一包的量。他瞅了慕时丰一眼,眼角处还有块淤青,看来昨晚打的挺热闹。 开口问他,“什么事在电话里说不清,还非得让我过来一趟?” “六哥,帮我买套房子。” 江迎东原本压抑的心却因他这句话笑了出来,“慕时丰你脑子没坏吧,还让我包养你不成?” 慕时丰揉揉太阳穴,昨晚喝的太多,现在头还疼,“我要在林百川那栋公寓买套房子,我也打听过了,目前没有业主要出售房子,但林百川对面那套是空的,也在他名下,我若是买,他肯定不卖,但你出面那就不一样了。” 江迎东脸上的笑意散去,“还真准备和他撕破脸去争?” “再不争,他儿子就要生出来了,我不能再坐以待毙,陶然那死丫头,说话太不靠谱,谁知道她会不会跟林百川离婚,我只能亲自上阵。我以后住他家对门,我不信还挖不来他墙角。” “......” 见江迎东沉默不语,“六哥,这事你一定得帮我。” “好吧,我让生意场的另一个朋友去办。别把我卖了就行,我现在还不想得罪林百川。” 慕时丰轻笑,“我又不是傻子。” 三天后。 林百川从电梯走出来时,就看到倚在门边的慕时丰,他看了眼自家的门,再看看慕时丰家的,几米之隔,还真是亲如一家人了。 他们在外人眼里是情敌,在生意场上又没有什么合作的项目,经常见面定会引起怀疑,目前也只有这法子最合适。 林百川也倚在自家门框上,“比我想象的要快,你是怎么说服江迎东的?” “在六哥心里,我的利用价值大概比你要大,他衡量一番,自然是要讨好我,一套房子而已,他还是愿意送的。” 林百川冷笑两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江迎东身边有八个他比较信赖的人,可是查不出哪个才是真正掌握集团的那个。一个个摸底,太浪费精力,而且他的那些人几乎是不出来社交的。” 慕时丰双手抄兜,思忖半晌,“我心里有个人选,时机成熟后再和你确定,目前棘手的是,他最近有一大批毒品要入境,只可惜没法查到从哪里入境,是航运还是空运,具体时间也没有。” 林百川的手机收到了提示音,打开一看,“然然回来了,已经上电梯了。” 他们各自开门回家。 陶然回到家时,林百川正在厨房做饭。她换了衣服走进厨房,“老公你今天回来挺早的。” 他择着芹菜,其实连西装都还没有换下来,刚刚已经来不及,只好直接把围裙穿上,“恩,公司没什么事,就提前回来了。悦悦这几天怎么样?” 她拿了一瓶酸奶喝起来,“还不错,有几项检查的结果还没出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她凑到他身边看了眼,“芹菜?” “恩,今晚炒西芹百合,凉拌一个黄瓜,水煮虾,还有一个三鲜汤,可以吗?”再复杂的他就不会了。 她靠在他背后,“你做的我都爱吃。” 这时门铃响了,陶然站直身体,“也不知道是谁,我过去看看。” 陶然从可视门禁上竟然看到了慕时丰的笑脸,她一个哆嗦,慕时丰这是要干嘛?门铃还在一个劲的响,她对着厨房喊道,“老公,是慕时丰。” 林百川之前就已经猜到了这位不速之客是谁,“让他进来吧,不让他进,他也不会罢休。” 陶然嘴里咬着吸管,看着慕时丰她都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慕时丰摸摸她的头,像是安抚受惊吓的小鹿,“宝宝,晚上好。” 我勒个去!慕时丰,你特妈绝对故意的,你来了我好个屁! 慕时丰欲要往里走,陶然挡在了他面前,“慕时丰,你要干嘛?”他何时这么没分寸了?还是说大脑不受自己控制,已经开始疯癫了? 他嘴角勾着迷人的笑,“蹭饭吃。饭做好了吗?”他探头朝着厨房看了眼,“呵,居家好男人呀。” 陶然急了,这不是让林百川难堪么,她以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时丰,你这样让我怎么自处?” 慕时丰拨开她,“别挡着我呀,有你这么待客的嘛,没礼貌的孩子。”说着就往厨房里走去。 陶然还想上前拽住慕时丰,然后就听到厨房里的林百川说道,“然然,倒杯茶去。” 她整个人都开始不好。 慕时丰看了看林百川准备的食材,很不满意,“你晚上就给我们家宝宝吃这个?也太没营养了吧。” 林百川正在切芹菜,忽的把刀狠狠的在砧板上一剁,“慕时丰,门在那边,赶紧给我滚。” 慕时丰也不恼,“要滚也得吃过饭的是不是?我怕你虐待我们家宝宝。”他压低声音,“刚刚收到消息,毒品是航运,一共220公斤,后天晚上九点半到岸,秦皇岛港口靠岸。” “确定?” “恩。我在江迎东身边安插的人来的信,错不了。” 林百川点点头,“我马上就把消息传过去。” 慕时丰叮嘱,“小心点,别被江发现。”他在托盘里拿起一根洗好的黄瓜吃起来,“我和我家宝宝最爱吃黄瓜。” 这时陶然正好端着一杯水进来,听到慕时丰这么说,真恨不得把这杯热茶泼到他身上,他瞪了一眼慕时丰,用眼神警告他别乱说。 慕时丰像没看到一般,笑嘻嘻的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林太太,你跟我家宝宝长得还挺像的,改天介绍你俩认识认识。” 陶然直接踹了他一脚,“是嘛,那还真要认识一下。”她抬起腿刚要再踹一下,没想到林百川忽的转头,她赶紧用手敲敲大腿,讪讪一笑,“今天走路走太多了,腿都有点酸。” 林百川放下菜刀,把围裙也解下来丢给慕时丰,“听说慕总厨艺了得,我和我媳妇还有点事要说,厨房交给你了。”说完搂着陶然就离开了厨房。 陶然像做错事的孩子,小声说着,“慕时丰不是我叫过来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找到这里来了。” 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没事,对付这样厚脸皮的男人,我有的是办法。你先看电视去,我到书房处理个邮件。” “好吧...”也不知道他会用什么办法对付慕时丰。 看到林百川进了书房,她又赶紧返回厨房,短短的十几分钟,她感觉比十几年都过的要漫长,每一秒都是煎熬,真怕慕时丰会坏了她的大事。 她气势汹汹的走到他跟前,使劲推了推他,气急败坏的压抑着声音,“你到底要干嘛!” 他还能笑得出来,扬扬手里的铲子,“做饭给我家宝宝吃啊。” 她想撞墙的心都有了,这叫什么事呀。 江家别墅。 江迎东忽的把屏幕给关掉了,他没心思再继续看下去,慕时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明目张胆的去林百川家里挖墙脚。 他把遥控器随手扔到了会议桌上,疲惫的揉着眉心,嗓音有些低沉沙哑,“阿城,以后林百川家里的监控全部撤掉。” 阿城刚要开口说话,江迎东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撤掉。”他突然不想看林百川和陶然如何甜蜜相处,更不想看慕时丰总是出入他们家。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第六十六章 翌日,咖啡馆里。 陶然拿了一张白纸,在上面写满了慕时丰的名字,又在每个名字上都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忽的胳膊下的这张白纸被抽走,她抬头,而后眯上眼深呼吸,还真是冤家路窄。 “宝宝一大早就想我了?”慕时丰把那张纸折好放进口袋,端起她面前的水杯就喝了两口,看她一直用手捶头,“又头疼?” 陶然没好气的说,“我自虐还不行啊!” 他倚在桌边,双手罩在她头顶开始给她穴位按摩,“昨晚又没睡好?” 她睁开眼看向他,“时丰,这六年来我没有一天是睡踏实的,不是被自己吓醒,就是被噩梦给缠醒。我困的头都疼,可闭上眼就是睡不着。就算吃了安眠药还是睡不踏实,照样做恶梦。” 他停下按摩的动作,双手捧住她的头,“然然,从今晚开始你就安心的睡觉,我住在你隔壁,可以帮你挡住那些噩梦,不用怕。” “我这段时间老是梦到我小姑姑,还有...” 慕时丰把她抱在怀里,打断她,“然然,都过去了,他们看你活的很好一定都会开心的。乖,别想那么多了。” “时丰,想到那些血淋淋的场面我睡不着。”她压抑的哭了。 又把她往怀里紧了紧,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他能感觉怀里的她在不停的发颤,小心翼翼的问道,“最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人刺激到你了?” “梅莉的妹妹来这里住院,她的眼睛看不见了。看到她,我就想到曾经...”她自己都说不下去。 他安慰着,“现在没事了,别害怕。以后你别再去医院了,我代你去看她,好不好?” 她点点头。 他抚弄着她的短发,“宝宝,要不我和林百川商量一下,今晚我跟他换张床,我睡他的床,顺便替他哄老婆,吃点亏就吃点亏呗,我认了,你看怎么样?” 陶然突然破涕为笑,坐起身推开他,“能不能正经点。”她擦擦眼泪,“我没事了,真的,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 她又指指对面的沙发,“你坐好了说话。” 慕时丰很听话的坐在沙发上,可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宝宝要跟我说什么?” “时丰,我跟你说过我有我的不得已,在我和林百川还没有离婚的这段日子里,能不能给我点喘息的时间?你昨晚真的要把我逼疯了,你若是继续下去,我真怕没有命活到嫁给你的那天。” 他收敛起嬉笑,“宝宝,我说过给你一年的时间,就一定会信守承诺。如今我住在你家隔壁,到你家蹭饭吃,也是有我的缘由。” 他停顿几秒,像在斟酌措词,“我和江迎东的生意出了点问题,目前我只能跟林百川联手,可又不能让江迎东发现,只好用你前任的身份作幌子。我和林百川早有沟通,他不会因此而责怪你,放心。” 他深吸一口气,“宝宝,因为不想让你心里痛苦,所以我冒着丢命的危险告诉了你缘由,以后别再多问。” 陶然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他们这是要内讧吗?可她更关心的是,“以后你要经常到我家蹭饭吃?” “肯定的呀,我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 “......”看来他们与江迎东的内部矛盾已经激化恶劣的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她理解林百川和慕时丰暂且把私人感情抛到一边,专心应敌的做法,毕竟这关系到他们手底下成千上万的兄弟们的命,一点纰漏都出不得。 这对她来说可算是天大的好消息,毕竟一旦内讧,她们外部就有机可乘,可如今她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的初恋和老公联手对付她的江舅舅,真是够残忍的。 她聪明的没有再多问,言多必失。她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压压惊,还不忘叮嘱,“小心点。” 慕时丰离开咖啡馆直接去了公司,丁特助紧跟着他进了办公室,“慕总,你总算来了。” “有事?” “林百川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约你,说是谈谈关于房子的事,具体的也没说清楚,他说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慕时丰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打开电脑后点开了音乐听起来,“告诉他,我没空。陪我家宝宝的时间都不够,哪来闲工夫跟他扯皮。” 丁特助应了声,讪讪的退出去,心理腹诽,你家宝宝现在是人家媳妇好不好!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男人,他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慕时丰的手指在桌面上毫无节凑的敲打着,江迎东的毒品明天靠岸,也不能总是让他的货出问题,会引起怀疑,他拨了林百川的电话,“听说你一大早就想见我?” 林百川的语气不善,“慕时丰,你若是还要脸,就赶紧搬走,省的我找人把你轰出去!” 慕时丰笑了出来,“我住朋友的房子,你有什么资格赶我出去?小心我告你私闯民宅!” “慕时丰,我们还是面谈吧,希望今天把事情给解决了,为这点事撕破脸皮也不值!” 他们约在了一家茶社见面。 林百川走进包间时,慕时丰早已经煮好了茶。他在慕时丰对面坐下,“还有这爱好?” 慕时丰将杯子端到他跟前,才淡淡开口,“现学现卖。”大多时间都在国外,对茶艺从没有什么研究,他想林百川该跟他差不多,“勉强喝两口吧,反正你我都不懂茶。” 林百川把小茶杯放在鼻尖闻了闻,“我还真不懂,偶尔和长辈一起会品品。” 慕时丰也给自己斟了一杯,喝了两口才缓缓道,“我准备明晚空运一批海%洛因,九点飞机落地,你让上面安排好抓捕的人员就行。” 林百川的手一顿,“安检你能过得去?” “我手底下可是养了几个机长,免检。” 林百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别让江迎东发现我们是混淆视听。” “这个我自会有安排。江迎东最近的走私路线频频出现问题,若我们还是完好,他一定会警觉,我就白白损失了这批毒品,让他以为是警方集中扫毒,不止他一家被查扣。” “你准备损失多少?” “150公斤。” 林百川打趣,“呵,那么多零就打水漂了,头儿可没那么多钱报销给你。” 慕时丰抬头看他,嘴角噙着玩味的笑,“你报销给我怎么样?至少也得五五分对不对?损失是我的,可功劳是咱俩的,不公平!” 林百川不停的转动着手里的小茶杯,少顷,很认真的说才道,“我有媳妇要养,花销大,不像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林百川,把我泡的茶都给我吐出来!” 最后他们又争执到房子的问题上,还是不欢而散。 咖啡馆里。 陶然无聊的趴在吧台上,木门响起,她抬头看来人,不是让她以后再也不要去找他的吗?他主动过来找她,又算几个意思? 第六十七章 陶然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完全当他是空气。江迎东脱下外套随手放在了靠门边的沙发背上,径自走了过来,“蓝山。” 她微微抬头,斜了他一眼,“小店已经打烊,客官慢走不送。” 他在吧台处的高脚椅上坐下来,“还在生气?” 她冷嗤了一声,继续趴着小憩,她现在得拿捏着点,不能他想怎样她就得随着他。 江迎东不会哄女人,在他看来他能主动过来,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他揉揉她的短发,“别小孩子气了。”他在心里长长吁了一口气,“那天我吐出的话,我再一个字一个字吃回去,这样行了吧?” 她忽的坐起来,“江迎东,你以为你是谁?你让我滚我就得滚,你想跟我说话了,我就得理你?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拍拍胸口顺顺气,“就算你觉得全世界都亏欠了你,我陶然也没有对不起你分毫。你对我的家庭称不上熟悉,可至少是了解的吧。我爸爸是香港人,妈妈是北京人,出生在军人家庭。” 她这个时候竟然还能自娱自乐,“这样说来我也算是混血,是吧?” 随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我小舅舅和你差不多的年纪,他和我姥爷一样也是一位军人,现在还在部队,我见到他的机会很少,可他是最疼我的,当然也是打我最凶的那个。他跟你很像,我指的是性格,所以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到我舅舅,莫名的对你有了家人般的好感。” 她拨弄着面前的古董算盘,“江总,您今天能过来找我,定是查到了我就是帮助您母亲的人。曾经我不管做了什么,都跟现在的您无关,我只是珍惜和江六的那份像家人般的感情,而那个江六,就如您所说的,他已经死了。” 江迎东的手不自觉的攥成拳,她竟然称呼他江总,还用上了敬语,已经客气到不能再客气,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 啪的一下,算盘珠被她复位,“所以,您可以离开了。” 他喉结轻滚,微凉的视线一直紧盯着她,“陶然,让你离我远点,是为了你好。” 她笑了起来,没有任何情感的笑,“江总,您这是自相矛盾呢,在您知道我曾经帮助过您时,不是应该把我推的更远吗?这样才能保证我的安全,哪有把我往身边揽的道理。” “以后你的安全,我负责。” 他知道这样做是没有理智了,把她放在身边无异于玩火自焚,可这一刻,情感战胜了理智。他知道母亲这事,也只是他名正言顺找她的一个借口,那天在别墅说出那一番话后,他当即就后悔了。 陶然的语气说不出的戏谑,“怎么负责?我死了后找个地把我给埋了,然后找几个人帮我看坟墓?” 他被噎的半晌都没说出话。陶然看着他起伏厉害的胸口,知道被她气的不轻,可这是他自找的,没人逼他过来找虐。 “江总,我不稀罕。”她指指门口的方向,“赶紧走吧,再不走,我说话可就不好听了。” 他还是没动,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杀人也不过头点地。就当我是你舅舅,一时做错了事,原谅一次可以吗?”这是他活了近四十年来,第一次低声下气的求人。 她开始揶揄,“唉吆喂,不敢当。也不知道是谁不止一遍的提醒我,‘陶然,我跟你无亲无故的,你认的哪门子舅舅?’” 他喘着粗气,知道她很能磨人,再气也忍着,“这句话,我也吃下去,行了吧?” “别别别,您之前的话我觉得挺在理的,我跟您非亲非故,冒然喊你舅舅的确是高攀了,您现在的身份地位,不知道有多少名流权贵等着高攀您,哪里还有我攀亲戚的份,我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 他今天是彻底领教了她的嘴皮子功夫,咬牙道,“陶然,非要把我气死,你才满意吗?” 她爽朗的笑了两声,“我就算是有那个贼心也没有那个贼胆,您可是万千名媛追捧的对象,这京城要是少了您,得有多少名媛茶饭不思,她们就是吐口唾沫星子也能将我给淹死。” 他忍无可忍,“陶然!” 她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依旧继续,“江总,您眼界真高,那么多女人里都没有能入您眼的。听我爸说,他几个朋友的闺女可是迷恋你都差点成魔,还说了这辈子非你不嫁。” 她很无辜又很无害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忽的嘴角一笑,“你说你都是半条腿快要入土的人了,她们脑子有坑不是?”说完又用力拍拍自己的头脑,“瞧瞧这记性,我以为你都四十多了,刚刚想起,你才三十九哈,不过马上也就四十了,哎,你说,现在的女孩子是不是都特迷恋老男人?” 她越说越起劲,眼神打量着他,“不过她们倾慕你,我倒是觉得也可以理解,毕竟你这张脸,还有你这身材,看着也就三十出头,也能去忽悠忽悠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他的隐忍已经到了极限,“陶然,现在心里舒服了吗?” “没舒服。” 他隐忍着,“好,你继续。” “您真的如外界所传,从不近女色?”她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我是替您的女粉丝问的,绝无私心。”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让他这么直白的回答她这个问题,他还做不到坦然,可是如果敷衍她,她还会继续没完没了下去,“有过女性朋友,不止一个。” 她的眼神不易察觉的一亮,“直接说有很多床伴不就结了,说的那么隐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语文就不好。” “......”他又莫名加了句,“这半年没有过。” 她听后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实就想知道他喜不喜欢女人,找到他身上的软肋,对于他的其他隐私她是一点都不关心,现在说的这么具体,弄得好像她在盘问自己男人一样,她感觉耳朵都有点发烫。 江迎东也干咳了几声,“给我煮杯咖啡。” 陶然翻了个白眼,“你刚来的时候我就说过,小店已经打烊。” 他的手机响了,看了眼后,无奈叹口气,“我明天再过来。” 江迎东离开后,她就约了季扬一起吃晚饭,她现在想到回家就心里直发毛,慕时丰说不定已经在她家里了。 五点钟,她和季扬来到了麻辣烫店。 季扬其实不大爱吃这些,多少年吃一回还行,可要是经常吃,他提不起任何食欲,奈何陶然情迷麻辣烫,看她吃的稀里哗啦,津津有味,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多少年没吃饭了?” 她吸了吸鼻子,“昨晚到现在。” 季扬又给夹了一些菜,“林百川虐待你了?” 她叹口气,也没吃的心思,“慕时丰搬到我家隔壁,和我们成了邻居,这还不算,他竟然厚脸皮的到我家来蹭饭吃。” 季扬噗嗤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慕时丰绝对是男人膜拜的典范,我都忍不住要给他点赞。男人就该这样,该出手绝不手软。” 陶然的嘴唇还是有些烧灼感,她又喝了几口水,从包里拿出一只手表递给他,“在这里边给我安装个窃听器,以后我可能会跟江迎东频繁往来,没法及时向你传达信息,你就勉强用这个吧。” 季扬拿过手表看了眼,“还真奢侈,丹尼尔到底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 “记不清了。这些年,只要我的视线停留在某件东西上超过三秒,他就会买给我。有一次我翻看杂志时走神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盯着什么在看,后来我就多了一艘豪华游艇。我跟他还真是孽缘呀,上辈子他铁定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季扬没接话,把手表收起来,“明天一早给你送到咖啡馆。我们之前得到的关于江迎东有批货到岸的消息,也不知道可信度有多高。” 陶然抽了张纸擦擦嘴巴,“明天他还会找来我,我尽量套他的话。你明儿就别泡妞了,给我好好盯着监听器。” 第六十八章 陶然回到家里时,真心觉得这世界疯狂了,也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难道说慕时丰爱的人是林百川?林百川真心想娶的人是慕时丰? 林百川正在看财经新闻,见她回来把电视调成了静音,走过去把她的外套接过来,“回来的正是时候,饭马上就好了。” 陶然再看看厨房,慕时丰正在炒菜,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日子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她的大学时光,为了便于约会,她在学校附近买了套公寓,一日三餐都是慕时丰做给她吃。 可今天的画面让她有些心酸,她了解他,就算是为了他所谓的前程命运,他也不至于把自己男人的尊严踩在脚下,他多半还是为了想看到她,想做点吃的给她,让她睹物思人。 她心疼这个男人,或许他是真的害怕她和林百川生活活久了,就开始慢慢习惯,慢慢被林百川的温情所渗透,而不愿再离开,所以最没尊严的事他都开始做了。 若不是考虑到林百川的感受,她一定会走过去抱抱他,告诉他,时丰,我这辈子就爱你一个人了,再也不会对别的男人动心。 林百川不悦的拍拍她,“赶紧洗手去。” 她回神,不自然的笑了笑,“你怎么还让他进来?” 林百川冷嗤一声,“人至贱则无敌,他可以称霸宇宙了。不让他进来,他就不停的用锤子敲门。” 她是真的再也无法做到热嘲冷讽的开慕时丰玩笑,“林百川,要不我们搬走吧。” “搬走了他还是会想方设法住到我们隔壁,算了吧,有些事还需自己想明白了。”他看着她,“很多事,还是看你的态度。” 她目前对林百川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很多事她可以理智对待,不会出岔子。可是慕时丰就不一样了,若她真的跟林百川离婚回到慕时丰身边,因为爱他,她做不到绝对的理智,她毁的可不是她自己一个人,还有季扬,还有陆聿辰,还有那些与她并肩作战的战友们。 在感情与信仰面前,她无法两全,偏偏慕时丰又是那个嫌疑人。短暂的感伤之后,她的理智又回归,微微叹息,“不管他了,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说了他也不听。” 慕时丰回头就看到了陶然,反客为主,“宝宝回来啦,还有一个素菜,马上就能吃饭。” 她看了眼林百川,明显的扑克牌脸,这到底是怎样的孽缘。她所有表演的情绪又回来了,“老公,婚姻法是不是改了?” 林百川眼里都是疑问,“恩?” “现在法律允许一妻两夫制了?这样好哇,一个负责赚钱,一个负责做家务,一三五我睡你这边,二四六我睡他那边,周末我自由活动,就是光想想也觉得生活无限美好哈。” 然后她的脑袋上被狠狠打了一巴掌,接着慕时丰有些恐怖的声音传来,“陶然,你想死了是不是?” 说实话,她现在真的是生不如死。她看看他俩,“忘了告诉你们,我已经吃过了,和季扬在外面吃的,我回卧室看小说了,你们慢用。”说完她一溜烟跑进了卧室。 林百川看了眼卧室,大步走进厨房,慕时丰拿出藏在碗柜里的平板,小声说着,“你确定她不会再出来?” 林百川点点头,无比确定,“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 慕时丰,“......”有这么伤人的吗,能不能考虑一下他的玻璃心。 林百川的呼吸都有些紧张,“怎么样?” 慕时丰紧盯着屏幕上的英文指令,最后还是失败,他摇摇头,“还是不行,进不去。不能再试了,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他退出了界面。 林百川遗憾的看着他,“就连你都不行?” 慕时丰收起平板,侧首瞥了眼林百川,“听你的口气,好像还挺崇拜我的,真是受宠若惊。” 林百川差点吐血,“慕时丰,你不能好好说话了是吧!” 他笑,“不能。” 林百川无心与他嬉闹,“那谁还能攻入他们的系统?” 慕时丰略有思忖,很严肃的表情,“我家宝宝。” 林百川气的转身就要离开,慕时丰一把拉住他,“没跟你开玩笑,若是她想,她绝对能在世界十大黑客里占一席之地。她虽然眼睛不好,可老天也算公平,给了她一颗绝顶聪明的脑袋,这些禀赋天生的。” 林百川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真的?” “说件会让你不爽的事,初三的寒假她想让我带她出去玩,可是又怕她家里人不让,于是她一个坏心眼,就把她们沈氏的网络给搞瘫痪了,我们玩过回来后沈氏的系统还是没有正常运作,一共瘫痪了三天。先不说损失,就说沈氏愣是三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恢复系统运作,你说她的水平到了什么程度,当时她才初三。” 他又奉劝一句林百川,“所以你可别轻易得罪她,否则会死的很惨。” 慕时丰把平板塞到林百川怀里,“让你媳妇帮你吧。”顿了下,“如果你媳妇不答应,我就让我家宝宝帮忙,她从来都不会拒绝我。” 林百川很不爽的从怀里拿出平板,看着慕时丰把刚刚炒的菜都放进了保鲜盒里,“还没吃呢,你装盒子里干嘛?” 他把菜装在了三个盒子里,“当然是带回家吃了,对着你我吃不下饭。来的时候我说的很清楚,只是借用一下你家的灶台。” 他把三个保鲜盒放在手提袋里,“原本你可以沾我家宝宝的光,混吃混喝一顿,可是宝宝不吃了,我就自然要全部带走。” 林百川对着他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这样的人间极品,他是第一次遇到,以后怕是也遇不到了。 慕时丰刚走出了几步,又回头,“以后也不要在门口等我,你家的监控撤了,可我家又被江迎东给盯上了。”说着他突然给了林百川一记暧昧的眼神,“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看不到我,我每天都会准时到你家里报到。再见。” 林百川气的牙根都痒痒,真恨不得一脚踢死他。慕时丰可是连菜汁都没给他留,所有的菜都一扫而空,菜吃不到就算了,他还要洗盘子... 陶然正趴在床上看手机,听到脚步声,她微微侧目,“慕时丰把菜都端走了是吧?” “...你怎么知道?” 她没急着回答,用指甲掐掐无名指指腹,“以后请叫我陶半仙。”她从床上坐起来,“要不我去下碗面条给你吃?” 林百川坐在床沿打开平板,“面条下你还差不多。” 她切了一声,凑到他身边,“还有公务要处理?” 他看着她,“我遇到些麻烦。” “恩?” “慕时丰和你说过了吧,我和他现在联手对付江迎东,现在我要攻入他集团的网络系统,试了一个晚上进不去。” 她点着头,“然后呢?”不会连慕时丰都没有办法吧。 “你有没有信得过的人是网络防御高手,我想请教一下。” 她回答的很干脆,“没有。大哥,这些勾当你和慕时丰自己想法子去,别牵扯到无辜的人。” 所以她这是不愿意了,怕自己受连累。他解释,“我既然让别人帮忙,就想好了万全之策,不会陷别人于不义之地,你还不了解我是什么人嘛。” 她说了句大实话,“还真是不了解。”在他脸色转变前,她又道,“我虽然对网络防御不太通,可江迎东是什么人,他的网络系统自然不会轻易能被入侵的,这个事你还需和慕时丰从长计议。” 她拍拍他的肩膀,“大哥,慢慢想,我先睡了。” 林百川紧盯着她,她竟然说自己对网络不是太熟悉,到底是她不愿帮他,还是慕时丰骗了他?他淡淡一笑,“赶紧睡吧,我今晚可能要很晚。” 慕时丰现在不仅每天晚上到她家里报到,每天清早还会准时出现在咖啡馆里,今儿他竟然比她到的还要早,倚在木门上悠哉的哼着歌曲。 她离咖啡馆老远的地方他就冲她挥手,“宝宝,早上好。” 好个屁,昨夜几乎又是一整夜失眠。走近了后,她双手抱臂盯着他,“昨晚又在林百川面前吹嘘我了?” 他笑了起来,“林百川昨晚窝囊了一个晚上是不是?他圣诞节收了我的瓜子壳,我心里不舒坦了,自然是要还给他。” “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我跟他说你是黑客高手,可以侵入江迎东的防御系统。”他清清嗓子,“我还又告诉他,如果他媳妇不愿意帮他,我就让我家宝宝帮我。” 陶然踹了他一脚,“慕时丰你真无耻!”大学计算机统考她都差点没过,除非哪天全民黑客了,才有她的份。 她终于知道慕时丰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其实你昨晚明明可以成功进入,可你欺骗了林百川,就等着他在我这里吃了闭门羹,然后你华丽登场,谎称是我帮了你,想让他吃瘪是不是?” 他揉揉她的短发,像揉小狗一样,“我们宝宝是越来越聪明了。我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小人,我的瓜子壳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受得起。” 她很不耐烦的拨掉他的手,“你干脆跟林百川一起生活得了,我觉得你们俩绝配。”她又踹了他一脚,“起开,碍着我开门了!” 他报了到也准备离开,今天可是对付江迎东的大日子,他自己也有好多摊子要收拾,“宝宝,我们晚上见。” “...”她觉得她离疯癫已经不再遥远。 自从慕时丰在周围安排了狙击手后,她就给几个服务员放了个长假,以免连累到无辜的她们。开了门后她打开音乐,开始打扫卫生。 季扬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擦玻璃,“啧啧啧,真不容易,大小姐终于开始食人间烟火了。”说着把手表塞到了她口袋里。 她把手里的抹布恶作剧的在季扬脸上擦擦,“你一早没洗脸就出门了是不是?眼角还有眼屎呢,嘴角好像也有面包屑。” 季扬嫌弃的打掉她的手,“陶然你恶不恶心!我看慕时丰是双眼都瞎了才会喜欢你这么多年。”他赶紧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洗完后还是真犯恶心。 他又在吧台处抽了几张纸吸吸脸上的水,“我这几天都没时间陪你闲混了,悦悦配型成功,就这周末手术,我得在医院帮着照看一点。” 陶然嘿嘿一笑,“照顾未来小姨子,应该的。” 季扬斜了她一眼,小声说着,“丹尼尔在意大利的生意出了问题,这段时间杰森和东都会在那边。虽然丹尼尔是让他们俩监视你,可有两个人在身边总是好的,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现在你只能自己多加注意,尤其是要防着点阿城。” 她点点头,开始催他,“你赶紧走吧,你未来老婆和小姨子都等着你呢,代我问悦悦好。” 季扬弹了一下她的脑瓜崩,正准备离开,这时木门又吱呦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陶然下意识抬起头,她这小店是要红的节奏,一大清早的就有这么多社会名流前来捧场。 季扬先打了声招呼,“六哥。” 江迎东点了点头,正好电话响起,他也没避开他们,“今天下午两点到码头是吗?好,我亲自过去。” 第六十九章 季扬嗅出了陶然身上散发出的火药味,和江迎东聊了两句就借口去医院匆匆离开了。 陶然没理睬江迎东,继续擦玻璃,可是对于刚刚那句两点到码头,她心里一直膈应着,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若真是海%洛因到岸,江迎东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再说,接到的消息不是晚上十点钟到岸吗? 江迎东拿着手机无聊的拍打着手掌心,视线一直跟随着陶然在转动,看来她是不准备就这么轻易原谅他。 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季扬又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布袋子,“我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悦悦的奶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把东西带给你。” 陶然也配合着,“奶奶过来了?” “对啊,早上六点钟到的京城,原本想着悦悦要是没有配型成功,她就不过来了,说是浪费车票。没想到结果还挺令人满意,她就在家里待不住了,非要过来亲自照看着。这不听悦悦说你很喜欢包子和辣椒酱,奶奶来之前又特意做了一些给你带过来。” 陶然脱掉手套,欢喜的接过来,“替我谢谢奶奶,她的包子还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 季扬离开后,江迎东忍不住问她,“悦悦就是你那天去看望的那个小女孩?” 她头也没抬只是恩了一声。 “她很幸运,遇到了你。” 陶然把布袋子放到吧台上,这布袋子应该是奶奶用旧衣服自己缝制的,还挺有民族特色。 江迎东看了眼那个布袋子,以前母亲也喜欢自己缝制一些口袋,他上学时用的书包也都是母亲做的,两块旧布,再配上两根书包带,一个书包他都能用上好几年。 以前穷的时候,他做梦都想发财,想着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买回来,至少买两份。可真的等他坐拥百亿集团时,他才发觉自己的人生比十几年前还贫瘠,他差点就是一无所有了。 他的视线又落在陶然身上,“一会儿陪我去趟天津码头吧。” 我靠,陶然差点一不留神就曝出了粗口,他这是什么路数?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的直跳,去可以呀,可是她还有命回来吗? 她定了定神,“我不是你秘书,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我定的车到了,新车给你过过瘾。” 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她的兴致减了大半,可是今天若不是跟他一起混,她又没法套出更多的有用信息。她默了默,抬头看他,“江迎东,你求我我才愿意跟你一起去。” 他看着她半晌都没有吱声,时间像过了好几年那么漫长,就在她都已经放弃了这个无理要求的时候,他说,“求你。” 她诧异的看着他,果然大丈夫都是能屈能伸,能让他这么低三下四求人的,除了她,怕是找不到第二人敢这么做。 他都这么委曲求全了,她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轻咳两声,“舅舅,是你求我跟你一块去的,别到时候一个不高兴又要跟我绝交,再有下一次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当他在她面前把面子尊严什么的都不要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可能再让她离开。他自己也松了口气,心里舒畅不少,这几天来的压抑都烟消云散。 “那你把店门关上,我们这就出发,再晚就赶不上了。” 陶然上车的时候怀里还抱着那个布袋子,她递给江迎东,“喏,赏给你了,里面有你喜欢的辣椒酱。”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老板,果然如他猜测的那般,老板动容了。 江迎东接过来,“陶然,谢谢你。” “舅舅,你再跟我说谢谢,就见外了不是?”她手臂撑在车窗上,“那天在医院我想着不计前嫌送你一份,可当时怎么瞧你都不顺眼。其实我现在也瞧你不顺眼,可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样的小人一般见识。” 他淡淡笑了笑,看向她,“陶然,我这辈子不曾欠过谁的,也不愿意欠,除了你。” 陶然听后一身鸡皮疙瘩,这是目前为止,她听过江迎东说过的嘴肉麻的一句话,浑身都不适应,他还是适合走深沉路线。 到了码头看到车时,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辆车她肖想已久,丹尼尔也给她定了一台,只是还没有来的及排队等到,她就回国了,白色威龙可是她的最爱。 她坐在驾驶室,把控制台和方向盘摸了个遍,“这车不是你的菜呀,你一贯走低调路线,何时这么高调过?” 他笑了笑,没说话。 “这车很容易超速,万一被逮到怎么办?” “你也有怕的时候?真不容易,违法犯罪的事你不是最热衷的吗。” “......”她有这么差劲? 她还没发动引擎,阿城从另一辆车上走下来,急匆匆的样子,看来有要事禀报,竟然一路从京城追到了这里来。江迎东嘱咐了她一句,就下了车。 他和阿城在十几米之外的地方,她时不时的瞟向那边,偶尔还会跟阿城来个四目对视,他的不友好,她清楚的感受到了。 她盯着他们说话的嘴唇,手掌不由的握紧方向盘,在他们的对话里她读到了让她意外的消息,他们竟然临时改变了海%洛因到岸时间和地点,心里不好的预感袭来,今晚那些埋伏的警察要白等了。 可她现在要怎么把这个消息给传送出去,手机什么的都不能用,阿城现在是死死的盯着她呢,她的汽车边上还站着保镖,窃听器都用不上了,现在她是一筹莫展,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江迎东金蝉脱壳? 还在她内心挣扎时,江迎东已经回来了。 “六哥,阿城不喜欢我,看我的眼神都恨不得杀了我。” “不用理他,他看谁都不是好人,你习惯就好。”他系好安全带,“你车技还行吧?” 她吹嘘着,“无人能及。” 他点点头,“走吧。” “舅舅,我带你领略一回《的士速递》里那种激情与速度的感觉。” 他对她的称呼很是不满,可又不好发作,顺顺气,“你也喜欢那部片子?” “恩,超级喜欢,四部我都看了,还不止一遍。” 上了高速后,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之时,车子犹如离弦的箭窜了出去,江迎东紧抓把手,“陶然,当心前方的车,你这样做太危险,说不定还会被吊销驾照!” 她大喊着,“舅舅我忘了告诉你,我没有驾照!” 江迎东郁闷了,他怎么把这一茬给忘记了,她全色盲,自然是没法考驾照,“慢下来!” 她哪里肯听话,“放心,在美国时,我和丹尼尔开车在六十六号公路上,最疯狂的时候时速达到近三百,还好运气不错,一路上都没有半个人影,要是前面有车,我们非得车毁人亡,我车技就是那时候练好的。” 他呵斥她,“陶然好好看路!这里不是美国,更不是六十六号公路!”他中午和海关的一帮人喝了不少酒,这样的刺激感令他胃里翻江倒海的,可是陶然根本就不会老实的听话。 她继续踩油门,那种刺激感令她全身的血液沸腾,跑车发动机沉闷的低吼就像人类沉闷的心情,想爆发却又找不到决口。 她好久没有这么疯狂的放纵自己,威龙在死亡的时速上奔跑着,仿佛前面就是阎王殿,一不留神就会达到那里,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感受着生死时速带来的激情刺激。 直到耳边传来尖锐的轮胎与地面打转摩擦的声音,江迎东才睁开眼睛,双眼瞪圆,简直不可思议,这才多久的功夫,汽车已经进了服务区,就在服务区的停车场,陶然来了个完美的漂移。 “你会漂移?” 她很嘚瑟的看了眼江迎东,“怎么样,坐了回我的车,此生无憾吧。”她略有遗憾,“高速路上车太多了,不过瘾,最高时速才190。” 江迎东缓缓神,“陶然,别拿生命当儿戏。”他对生死已经看得很开,可是她还年轻。 从倒车镜里她看到了阿城的车,还真是像苍蝇一样,怎么都甩不掉,他要是一直跟着,她找不到可以送出消息的机会。 揣着那点小心思,好不容易到了北京市区,她的机会来了。她现在是爱死了京城堵车,饶是车技再高的阿城,前面堵了那么多车,他也是束手无策。 她侧脸问江迎东,“六哥,我没有驾照,也看不见红绿灯,一会你帮我看着点路。” “好。” 她看了看手表,“那个...我无证驾驶,若是被交警抓到,你可要把我从号子里给捞出来,我是为你当司机的。” 他撂了句,“你想进去,也没人敢收你,你还不把人家小警察给讹死。” “......”顿了顿她又问,“六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京城随便逛吧,晚上去我那里吃饭。” 这是不打算让她回去了,看来不是对她百分百放心,至少在他的那批货安全到达之前,他是不会放她回去,这大概又是阿城的馊主意,对她有疑心。 可是她读得懂唇语这事,除了她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所以阿城也应该只是疑心。 就在下一个路口等红灯时,遇到了例行检查的交警,她凑近江迎东身边闻了闻,“你身上还有一股浓浓的酒味,无证驾驶比醉驾要处罚的轻一些吧?算了,我今天自认倒霉,我进去了事小,他们都不认识我,可你就不一样了,你是京城的知名人物,虽然说醉驾蹲号子不丢脸,可是也会掉粉的。” 他笑了笑,“你一肚子鬼心眼,还能让自己进号子不成?” 这时交警已经来到了她的汽车跟前,敬了个礼,请她出示驾照,而后一直盯着汽车看,不是看它有多贵,而是没有任何牌照,连临牌都没有。 第七十章 陶然笑嘻嘻的趴在车窗上,“交警哥哥,我这车刚从海关开回来,还没给它上户口,可出生证什么的都是齐全的。”说着转向车里把江迎东拿给她的档案袋递给交警。 交警也是仔细看了看,再次让她出示驾驶证。 她无奈拿出自己的证件递给交警,“哥哥,我是香港人,刚来北京,还没有来得及换境内驾照呢,这一看到新车就手痒痒,把驾驶证这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继续瞎话连篇,“哥哥,能不能通融一下,我还得赶到幼儿园接孩子呢,孩子刚转到这边,也不知道适不适应,我一整天都揪着心。”又叹口气,“我中饭都没心思吃下去,净想着孩子了。” 交警可没那么心软,没带驾驶证,他暂时又查不到她的相关信息,只能让她把车停到一边接受处罚。 她把包丢到江迎东身上,“你在车里等我,我下去签字。”她贼溜溜的眼珠子又转了几圈,“舅舅,这罚款的钱你得给我,我可不能做个冤大头,给你当司机就算了,还要往里贴钱,这赔本的买卖我可是不做的。” “这车送给你了。” 陶然撇撇嘴全当他是玩笑话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这将近四千万的车,哪能当成一个车模说送就送。 陶然把罚单放在引擎盖上,弯下腰开始签字,江迎东的眉心微蹙,就两个字,她竟然能写这么久? 陶然拿着缴费联坐上了车,把单据直接给了江迎东,“这单子归你了,权利你来行使,义务也是由你来履行。” 江迎东看了眼签字的地方,不仅有陶然这两个大字,后面还有一个括弧,【交警哥哥,你辛苦了。ps:你很帅的,么么哒。】 他直接把那张单据塞进了档案袋里,她还真是死性不改,见到男人就开始撩拨! 在他们走后不久,另一辆普通的轿车又被交警拦到了一边,同样都是驾照没带,又被开了罚单,这罚单已经到了最后一页,那人翻看了一眼这本单据的封底,签过字之后顺手把封底连带着他的交款联一起撕了下来。 汽车发动后,坐在后座的季扬仔细看了封底的数字,陶然留下的是一个精准的坐标位置,还有pm8:45,原来他们改了交易的码头和时间。他看看腕上的手表,已经五点半,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江迎东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陪陶然吃宵夜,陶然瞄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九点三十五分,从江迎东的神色上看,那批货成功被警方截获了,二百二十公斤呀,这损失得多少?几辆小威龙呢... 看着心情不佳的江迎东,她也说不出的心里堵得慌,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她现在可是信手拈来,她不讨厌江迎东,可她恨他贩毒。 她假装随意问了句,“六哥,是不是公司遇到什么事了?你板起脸来一点儿都不好看。” 江迎东倒不是心疼那批货的损失,而是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他明明是临时才改变的时间和地点,为何警方还会摸的那么准确,难道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不成? 阿城匆匆进了餐厅,看到陶然也是没有好脸色给,“六哥。”欲言又止的看向陶然。 江迎东放下筷子,“随我到书房来吧。”起身走向书房。 阿城没有立即跟过去,他小声恶狠狠的对陶然说着,“陶然,如若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就不信我找不到蛛丝马迹!你骗得了六哥,可逃不过我的眼睛,咱们走着瞧!” 阿城剜了她一眼才移步书房。她暗暗吸了口气,这个阿城比她想象的还要难搞,他是江迎东这些年来唯一信任的人,关键是他还救过江迎东的命,曾经不止一次救过。 书房里,阿城还没有来得及汇报情况,江迎东的电话就响了,是他安插在公安内的眼线,“今晚好像是集中扫毒,慕时丰空运的一批150公斤的海%洛因也被警方收缴,那个机长竟然承担了全部罪行。” 江迎东放下手机后,看向阿城,“慕时丰今晚也损失了150公斤,他做事一向谨慎,没想到今晚也栽了。” 阿城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林百川的公寓里,现在是十点钟。 慕时丰接到电话时正在品着红酒,他只是简单的嗯了几声就挂了电话。赶紧点开微信圈,有位朋友简单说了几个字。 林百川晃着红酒杯,看了眼时间,“怎么样?”他们正在等秦皇岛码头那边的消息。 慕时丰气的把手机直接扔在茶几上,“我们的消息有误,江迎东把交易地点改在了天津港,时间也提前了。” 林百川眼神一亮,“也被成功截获了?谁给的准确消息?” “香港那边的,我们头儿本就眼馋那个人才,现在更是恨不得将他给吸收到自己手下,看来我俩要失宠了。”慕时丰又喝了口红酒,“如果我没猜错,头儿现在正骂我们给了不靠谱的消息,兴师动众的,浪费警力,最关键的是让他丢了面子。” 林百川关心的是,“那个人会是谁?” “反正不是你我。”慕时丰忽的也来了兴致,“不知道是男还是女?有没有可能最后紧要关头,头儿会让我们跟他(她)合作?” “应该不会,我们工作太敏感,不会轻易曝光身份。” 慕时丰点点头,“也对,我们头儿都不知道那人的具体身份,好像只有我们缉%毒总局的老大知道。就像你和我,都是头儿的兵,这么多年我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陶然原以为这么晚了,慕时丰早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哪想到他竟然还在,还有滋有味的喝着红酒。她瞪着慕时丰,“你有完没完了?!” “宝宝,今天到哪里鬼混去了,一整天都没看到你人影!饿不饿,还给你留了饭。”说着把红酒杯递给她,“先喝一口,很不错的,我给你热饭去。” 她抓抓头发,看向林百川,“林百川,要不你跟慕时丰好好过日子,我退出行不行?你们这算是怎么回事呀!我理解你们一起共事,可也得有个度吧,这成天腻在一起,你们自个儿不觉得有问题吗?还是说你们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男人了?” 林百川走过去轻轻缕着她的后背,“消消火,我现在就撵他滚蛋好不好?”原本温和的脸色,可看向慕时丰时又瞬间恢复了冷淡的神情,“赶紧滚回去吧,时间太晚,我媳妇要休息了。” “......”尼玛,这嘴脸可变的真快,刚刚吃他做的宵夜时还一口夸不尽,说他厨艺如何了得,这一抹嘴就不认账了!他看了看时间,离刚刚那顿宵夜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 看慕时丰还想赖着不走的样子,陶然索性把他推了出去,刚要挂上门,又被他用脚挡住,“今天跟江迎东在一起的是不是?” 她没否认,“有问题吗?” “我都说了你不要再接近他,哪天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当耳旁风了是吧?”他气的咬牙切齿。 她还在辩解,“他找我的。” “...反正你都有理!”她的脸色很不好,他也不忍心再说她,“今天中午没有午休是不是?” “恩。”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头又开始疼了?” 她低着头不说话,差点都快爆掉,夜里几乎就没睡,又紧张了一天,能不疼吗。 “今天我买了头部穴位按摩图给林百川,也告诉了他怎么替你按摩,你能睡个好觉了。” 她咬着下嘴唇,心里难过的要命,不停的点头。 他晃晃她的脑袋,“赶紧泡个澡休息吧,真怕你这样下去,早晚有天会崩溃掉。” 她抬起头,眼睛有些湿润,“时丰,我真想明天睁开眼睛就是一年之后。”我还活着,你也是个好人,我还能躺在你怀里安睡。 他没听到她心里的那些话,可他说了句,“会的。”又催促她,“赶紧把门关上。”他把她往后推了下,自己关上了门。 第七十一章 林百川热了一杯牛奶端到卧室,把她手机拿过来放在了床头柜上,“以后少看点手机。” 其实她也是装装样子,哪还能看得进去,她接过玻璃杯把牛奶给喝了,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 他拿过杯子,“今天在哪玩的?” “到处瞎转悠,这个季节也没什么好玩的。”她又想起刚才在朋友圈看的一条新闻,“听说新晋小提琴家苏可要在京城举办新年演奏会,我从来没听过她的演奏,也不知道怎么样。但是网友们的呼声挺高,到时候去瞧瞧。” 他的神情微变,“有什么好瞧的,还有谁能赶上你。” 她摸摸他的脸,“林百川,这话我爱听。不过我看了眼宣传片,照片上长得还不错,难怪有那么多粉了,就是不知道真人是什么样子,反正闲在家里也没事,后天看看去。你呢,有时间陪我去吗?” 他欲言又止,“不一定,到时候再看吧。”他指了指枕头,“拿到床边来,躺好了我给你把头按一下。” 她把枕头拖过来,“老公,你说有没有人是被困死的?” “别瞎说。” 翌日,中远集团。 林百川处理好邮件后,手机的微信声一直响个不停,不知是哪个群一大早就聊开了。他点开一看,是蒋云兆建的群,在聊车。 蒋云兆,【六哥,你那辆小威龙据说昨天到了,开出来给兄弟们开开眼界,好歹尝回猪肉。】 张某某,【不能光看猪跑,必须吃肉。】 李文涛,【小云云,你不懂了吧,车跟女人那可是私有财产,概不外借,六哥,我说的对吧?我只求看一眼~】 蒋云兆,【靠,我跟六哥是啥关系,这都是能穿一件衣服的感情,你懂个p!】 李文涛,【女人如衣,小心六哥的哪个小女粉废了你。】 江迎东冒泡了,【一大早都这么闲?】 李文涛,【六哥,你再不来,小云云就要造反了,果然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蒋云兆,【李文涛,你给我等着!】 李文涛,【六哥,求看车!】 江迎东,【车不是我的。】 蒋云兆,【送给谁的?】 江迎东,【以后在大街上看到谁开的这车,不就知道了?】 蒋云兆看到这条信息,一个激动,把所有的表情都发了出去【六哥,到底是哪个女人有如此大的魅力?】 张某某,【香车美女,想想都要流鼻血,求美女照!】 张某某说完之后就收到一条被从群里踢出来的消息。他以为是系统出了问题,再加,怎么都加不进去了。 林百川看到这,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他媳妇吧,还没等他打好字,孙秘书敲门进来了,“林总,您的快递。” 林百川拿着快递看了眼,打开来后他愣了一下,是购车□□,仔细再看,车主是陶然,她什么时候买车了? 看完后,他全身的血液都冲刺到了头脑里,原来江迎东的那辆布加迪威龙是送给陶然的,可关键是快递里还附加了一张a4纸,那上面是江迎东的银行账号,这明摆着,寄□□要钱来了。 林百川气的把□□丢到了桌上,做了个深呼吸,还是把购车款的金额写在a4纸上,递给了孙薇,“按上面这个金额,从我私人账户上转给江迎东。” 孙薇拿过纸张一看,这么多?看了眼林百川,见他明显不悦,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林百川拨了江迎东的电话,半开着玩笑,“六哥,我一向胆子小,不经吓的。直到现在心脏还不舒服呢。” 江迎东也是呵呵一笑,“你媳妇不是有医院吗?看病也方便。” 他顿了几秒,“陶然很早就迷恋这辆车,凑巧我认识个人,插队拿到了。我原本打算是送给陶然的,毕竟我欠她的不是钱能还清的债,可后来考虑到她已经嫁给了你,这样唐突的送车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可是由你送给她就不一样了。” 林百川挂上电话后,气的把手机摔到了桌子上,他媳妇迷恋什么车只能由他送,凭什么要别人替他选! 李文涛凑巧过来找他商议点事,见他脸色铁青,两手掌撑住桌沿,幸灾乐祸的样子,“啧啧,欲求不满?” 林百川抄起桌上的快递袋砸向李文涛,“滚!” “吃枪药了?”李文涛没跟他一般见识,拿过手边的□□一看,没忍住爆了粗口,“卧槽,弄了半天,江迎东买的车是送你老婆的!”这白色威龙可是全球限量的,目前北京也就这么一辆。 “这人情可都被江迎东落下了,奸商!我说孙秘书拿着江迎东的账号干嘛,合着他买了车,让你买单。玩阴的,你还真不是他对手。哈哈!”李文涛难得见林百川窝囊成这样子。 李文涛突然又感觉哪里不对劲,“不对呀,江迎东为何要买车送你媳妇?难不成他看上了你媳妇,准备向你宣战?这下可是热闹了。” 林百川揉揉眉心,“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李文涛今天大度的很,不跟一个被欺负了的男人计较,他开始出馊主意,“要不你就装回怂,就不把钱给他,让他也长长记性。” “你可以滚了。”林百川下了驱逐令。他媳妇的车必须是他送,这种被动的让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是不爽。 李文涛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还在喋喋不休,“我知道这是男人的脸面问题,你肯定不会装孬的。这样吧,我给你献一妙计,江迎东的账户变动定有短信提醒。你一块钱一块钱的转,转个几千万次,看不烦死他。”李文涛也是阴险小人呀。 林百川刚被气晕头了,这么个法子都没想到,心情瞬间轻松不少,可依旧面不改色的说他,“这回,你真的可以滚了。” 咖啡馆里。 陶然正在煮咖啡,听到了沉闷的发动机声响,她猜到是江迎东过来了,可进来的却是阿城,他把钥匙扔到了她面前,犀利冰冷的眼神扫向她,“这车六哥送你了,你老公出的钱。陶然,你说你有命开这么好的车吗?” 她把钥匙放在手心里看了看,“阿城,明天就是新年了,你说我跟你谁能有幸看到一六年第一天的太阳?” 阿城的眸色加深,陶然莞尔一笑,“我猜我俩都看不到。”她看了眼窗外,“因为天气预报说明天阴天。” 阿城看了她一眼,欲要转身,被她喊住,“等等。”她走过来把车钥匙塞到他怀里,“如果我没猜错,这辆车里被安装了引爆器,我有命开,却没命开到新年的第一天。车是六哥送的,若是我死在了这辆车里,他一辈子都会内疚自责,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她替他整理了下衬衫的领子,“阿城,你要是个男人,就跟我单挑,在我背后动手脚,我会瞧不起你。”她又拍拍他的大衣,“别做个让我瞧不起的男人。” 阿城从怀里掏出钥匙,刚转过身,慕时丰就带了几个男人进来了,“听说门口这辆车是六哥要送给我家宝宝的?” 阿城还不想跟慕时丰闹僵,“六哥只是帮了个忙而已。” “那就好,本来还担心会让六哥下不来台。我家宝宝的车,只能是我送,其他男人没资格,包括林百川。”他朝阿城伸出手,“钥匙。” 阿城扔给了他,他随手递给了身边的黑衣男人,“把钥匙扔进车里,跟车一起砸了。” 阿城迎上他的视线,“慕总,什么意思?” 第七十二章 “我看不顺眼的东西,当然是毁了它。”慕时丰摆摆手,示意那几个人可以出去办事了。 陶然也肉疼呀,“时丰,那不是四千块钱从二手车市场淘来的快要报废的车,它后面还要加个万字!” “就是再多加一个零,我也不会眨一下眼。你老公的损失我来负责,我已经让丁特助把支票送到了中远。”他看向阿城,“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待阿城一走,陶然就忍不住发飙,“慕时丰你脑子里有shi是吗?你钱多你做慈善去呀,刚刚提的车你砸它干嘛!” 慕时丰没有吱声,走到吧台里面,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悠哉的品尝了一口才回她,“想到我的女人要坐在一辆随时都有可能会引爆的车里,我就恨不得把江迎东一起给砸了!” 陶然气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跟六哥无关,都是阿城的主意。” “我管他是谁呢,我眼里容不得沙子!”他把咖啡杯送到她嘴边,“喝两口消消火气,女人火气大了容易月%经失调,虽然你已经不调,但也不能破罐子破摔是不是?” 陶然对着他的手臂就是一巴掌,“谁月%经不调呢!”她叹口气,“阿城看来是铁了心要杀我,我是在劫难逃了。” “陶然,我不许你死在我前头!”他把咖啡杯又送到她嘴边,“赶紧喝两口呀,我一直举着也累的!” 她夺过杯子咕咚两口就喝完了,“你是怎么知道阿城在车里做了手脚?” 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你都能想到的事,我还会想不到?” “......”就好像她有多弱智一样。她盯着慕时丰,“我要找人做了阿城,否则我的处境太危险,早晚会死在他手里。” “可是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他布置了太多的狙击手,尤其是每次跟我们碰面,他都做好了万全之策,我们就算侥幸杀了他,也没法活着离开这里,他手底下都是一帮亡命之徒。”他用手指夹夹她的鼻子,“这事就交给我了,别再操心了,好好卖你的咖啡,尽量远离江迎东。” 她难得听话的点点头。 他问她,“今晚准备做什么?”现在都流行跨年是不是? 她手掌托着下巴,“季扬约我看苏可的新年演奏会,苏可你知道是谁吧,就是最近很红的一个小提琴家。” 她抬起头与他对看时,就见他一直怔怔的看着她不说话,她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知道苏可是谁吗?” 她怎么会知道!多问了句,“难不成是你前前女友?” “我女朋友和女人只有你一个,你不用吃醋。苏可是你老公的初恋,你还决定会听她的演奏会吗?” 她怔了一下,原来如此,难怪昨晚在说到苏可的时候,林百川的表情怪怪的,合着是旧情难忘。 她笑着,“当然要去,为什么不去?季扬的票都买了,虽然很便宜,可我们得做个节省的好孩子对不对?” 他没说什么,离开的时候又叮嘱她一句,“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赶紧打电话给我。” 下午的时候她接到了林百川的电话,“晚上想要干嘛?” “我和季扬有约了,晚上不回去吃饭。”这时店里进来了顾客,“先不跟你说了,我要招呼客人。”她切断了电话。 演奏会七点半开始,她和季扬提前吃了晚饭就赶了过去,人还蛮多的,不知道有多少是友情赞助的票。季扬在网上订了普通区的票,他们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陶然坐下后左右看看,人才到了一半这样子。 季扬是一点都不感兴趣,“这样级别的演奏会,在网上看看视频就行了,用得着过来捧场吗!” “听说是我老公初恋,我得过来瞧瞧他以前的眼光怎么样。”她嚼着口香糖四处乱看。 季扬愣了半晌,“你不会真的专程过来看她的吧?” “哪能呀,这不是上午正好听说了这事,就想着要仔细看看苏可长得什么样,竟能成为林百川的初恋。他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女人一个又一个,走了一个冯熙媛,又来了一个苏可。” 二十分钟后演奏厅里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突然季扬碰碰她的胳膊,又往前边指了指,“你老公。”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还真是林百川,昨晚说不一定有空,原来是没空跟她一同前往。 初恋就是不一样,搁在心里怎么都忘不了,或许冯熙媛也悲催的只是一个替身,他的真爱是苏可才对,这些年找的女人也是会弹奏乐器。 突然她有了个大胆的设想,会不会就是因为林百川听过她拉小提琴,才临时决定娶她? 季扬发现她在出神,“现在心里是不是酸溜溜的?” 她没否认,“每个人都有占有欲,他是我的私有物品,不管我喜不喜欢,在属于我的期间,我讨厌别人觊觎他,说不定就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像何雅静,女人疯狂起来,杀伤力不亚于职业杀手!” 这一说法季扬很是认同,刚要安慰她两句,手机响了起来,是梅莉打过来的,“梅莉,什么事?” “季扬,可以来一趟医院吗?悦悦现在有点发烧,主治医生又都下班了,我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急,我马上就到。”他看向陶然,“悦悦发烧了,我得赶过去看看。我到了医院再让司机过来接你回去,到家后给我一个电话。” “我知道,赶紧过去吧,若是有事直接打电话给王医生,我跟他打过招呼了,随叫随到。” 他拍拍她的肩,“要是一个人无聊,就去找林百川,无论什么时候都别委屈了自己。” 演奏会开始了,她看到了那个苏可,的确很漂亮,妖艳的美,和冯熙媛差不多一个类型,只是比冯熙媛更有些女人味。苏可穿了件露背长裙,可惜她不知道是什么颜色。 她没怎么认真听演奏会,倒是时不时会看向林百川的方向,他听的很认真,一直专注看着台上的女人。她没有太难过,完全理解他,就像慕时丰看她一样,眼睛里看不进别的女人。 熟悉的前奏响起,她还是忍不住心头轻颤,这首曲子有着她太多的回忆,愉快的,失落的,都是难以磨灭。只可惜这首《天空之城》,苏可没有弹奏出它的灵魂,至少没有感动她。 她拨打了慕时丰的电话,“时丰,听听这首曲子。”她把手机开了免提。 一曲完毕,“这样的演奏水平你也听得下去?” 她呵呵一笑,“还不错呀。” “要不是你让我听,我这辈子是不会听除了你之外的人拉小提琴。她们跟你没法比。”他顿了顿,“宝宝,我七年多没听你拉小提琴了,我想听这首曲子。” “哪天你去咖啡馆,我拉给你听。” “好。演奏会快结束了是吗?” “好像还有两首曲子。”她感觉周围有人投来不满的眼神,应该是打扰到他们听了,她抱歉的笑笑,小声对着电话说道,“时丰,先不说了,我打扰到其他人了。” “好,结束了赶紧回去。” 演奏会结束了,人都站了起来往外走,她已经看不到林百川在哪里,只好随着人群走出演奏大厅。 来到剧场门口等季扬的车过来,她站在路牙石上看着经过的一对对情侣,还有一辆接一辆的汽车,脑海里一直回放着那首《天空之城》,寒风吹过,她突然有种想落泪的心酸。 她有爱的人,却没法陪在他身边,她有老公,此刻却陪着别的女人。 人群都离去,汽车也差不多都走光,她还没有等到季扬的车。有辆汽车经过,后车窗竟然是打开的,她看到了熟悉的脸庞,还有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她之前抑制的眼泪还是滑落下来。 忽的,车里的男人就像有感应般侧脸,她与汽车已经错过。这时停车场那边突然有辆车就像失了控般向她撞过来,大灯刺的她睁不开眼睛,她的脑袋在那一刻被放空,她觉得自己好像逃不过这一劫了。 在她还想着再也没法见到慕时丰时,突然听到了一声巨响,那辆汽车被阻拦住了,她睁开眼睛,两辆车都被撞的惨不忍睹,她呆呆的看着已经变形的两辆汽车,她不知道替她阻拦的那辆车里坐着的是谁,大概没有生还的可能。 想过去看一眼,可是脚上像被钉子定住了一般,她想到了慕时丰的那句话,陶然,我不许你死在我前头,她害怕车里的那人是他。 停车场的安保人员都出来了,应该是报了警,还叫了急救,她的耳朵已经耳鸣,脑子里一直重复着那首《天空之城》,慕时丰说他还想听她的小提琴曲,可她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拉给他听了。 她真想转身离开,然后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慕时丰还好好的在这个世界上,可她全身发抖,一步都挪不开。 第七十三章 看着车祸的地方,离她只有四五米的距离,突然有辆车的车门被用力推开,她看到了从里面下来的慕时丰,她想一定是她太想他了。 直到慕时丰一瘸一拐的走到她面前,她还是感觉自己在做梦,车都损毁成那个样子,他怎么可能还几乎毫发无损的站在她面前? 他一把把她拉入怀里,“宝宝,别哭,我还在。” 她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你骗我的,一定是我幻想出来的,对不对?” 他抵着她的额头,“我怎么可能为了救你而搭上自己的命,留你一个人活下来,你会生不如死,我舍不得。所以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我刚刚是倒开出来的,变形的是车尾,可撞击的厉害,前门也变形了,我才没及时下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死亡的场景,“那辆车里的人...” 他安慰她,“阿城一定是让一个瘾君子开车撞你的,那人也一定吸食了过量的毒品,算了,死不足惜。” 她紧紧抱住他,真怕一松手他就彻底离开了。她仰起头,满脸泪痕,“时丰,我想跟说几句话,我怕再不说,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 他擦掉她的眼泪,“我听着。” “不管以后我有没有机会嫁给你,不管以后我们以着怎样的身份相见,我对你的爱从来都没有变过,和十五岁时一样。我从十五岁时就想着有一天能做你妻子,这个梦想也一直没变过。” 他亲吻着她的眼睛和泪水,“我知道。” 林百川站在他们不远处,看着劫后余生紧紧相拥的两人,明明是自己的妻子,他却没有了立场。她说她对慕时丰的爱曾未变过,从十五岁开始,所以她爱了慕时丰十一年,就是现在,她还爱着他。 慕时丰的余光瞥见了林百川,他松开陶然,和她保持着几十公分的距离,又看了眼林百川,对陶然说道,“你先回家去吧,我还要留在这里配合警察的调查,一时半会还没法回去。” 她擦擦眼泪,拿出手机拨打了江迎东的号码,“舅舅,我以前问过你,你是不是一直挺讨厌我的?” 那边一怔,“怎么又说起这事了?” 陶然声音沙哑,“你回答我就行,我怕我今晚再不问出结果,以后就再也没机会知道了。” “陶然,出什么事了?” “有人蓄意谋%杀我,还好我命大。可是谁能保证下一次我还有那么好的运气,舅舅,你说是不是?所以,告诉我你的答案。” 那边沉默片刻,“陶然,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谢谢六哥。” 慕时丰看着她,“江迎东已经猜到是阿城做的?” “他不会感觉不到阿城对我的敌意,只是没想到阿城真的对我起了杀心。” 慕时丰听到了警车的响声,“警察过来了,我过去看看。” 林百川这才走过来,他伸出手想替她擦擦眼泪,她却退后一步躲避了他的碰触,“我没事。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你赶紧过去吧,别让人家等太久。” 见他脸色不好,她又笑了两声,“我没生气,真的。而且特别理解你的做法,毕竟谁都有初恋情结。多才多艺又漂亮的女人,换做我是男人,我也会恋恋不忘。” 他觉得此刻不管他说什么,在她看来都是借口,“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我会一字不落的说给你听。” 她语气极轻,“林百川,我不稀罕听。”她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苏可,“需要你给解释的是那个女人,而不是我。” 她收回视线看向他,“听说我们沈氏已经和中远在多个领域展开了合作,若是我们现在离婚,也不知道两家股市会不会一落千丈。如果我现在离婚,我爷爷一定会被气的心脏病复发。林百川,我们的婚姻还要不要继续?” 她现在还不能离婚,否则她精心布置的对付他们三个人的局就没法实现,她不能功亏一篑,现在不管什么样的委屈,她都得忍着。 “陶然,和你结婚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要离婚。”他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先回家再说。” 她还是用力挣脱开了,“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个不好的习惯,与我有情敌关系的女人坐过的车,我不会再坐。” 季扬的车赶来了,她坐上去冲他挥挥手,汽车疾驰而去。 直到汽车已经转弯,林百川的视线还没有收回来,苏可走到了他身边,“没想到你妻子那么有个性,都敢当着你的面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林百川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苏可牵了牵嘴角,心脏都有点疼,“要不要我去跟你妻子解释一声,我不是你初恋,只是跟你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暗恋你,然后这次演奏会非要缠着你过来听?” “不必了。” 她笑着,“是陶然无所谓吧。” 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苏可看着他薄情的背影,脸上的笑渐渐散去,那个陶然到底有哪里好。 他回到家的时候,陶然正躺在沙发上用黄瓜片敷脸,他在沙发边上蹲下来,“我下午给你电话,就是想问你还想不想去听演奏会,没想到你已经约了季扬,我就一个人去了。苏可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们从小就认识,以前关系比较好而已,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她没说话,从脸上揭下一片黄瓜递到他嘴边,他看着她没有温度的眼神,还是张开嘴吧将黄瓜片给吞进嘴里,没嚼几下就咽了下去。 然后她把她脸上所有的黄瓜片都喂给了他,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全部吃了下去。她坐起来,捏捏他的下巴,“这事就算过去了。” 他暗暗舒了口气,真是没想到就这么轻易过关了。 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林百川,我和你之间没有所谓的公平,我可以心里想着慕时丰,也可以跟他见面,但是你不行,你不能跟其他女人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更不能跟她们单独见面,除非是我允许的情况下。” 她的手指摩挲着他的下巴,还狠狠的掐了一下,笑着问他,“是不是心里一时没法接受我的无理要求?” 他摇头,“挺公平的,慕时丰是我招惹过来的,跟你无关,我也不会生气。但是陶然...”他顿了顿,喉结都有些滚动,“能不能试着接受我?” “看你表现吧,冯熙媛刚走,苏可又来了,也不知道接下来又是你哪个情妹妹来找你。就你这样的表现,我没一脚踹开你已经不错了。若不是考虑到沈家的脸面和利益,还有我爷爷已经快九十岁,经不起折腾,我早就和你离婚跟了慕时丰。” 他忍不住问她,“当时怎么就答应嫁给了我?” 她说的直截了当,“一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慕时丰还爱着我,当时就想着没有了慕时丰和陆聿辰,我嫁谁不是嫁,关键是你符合我的审美。二是我想离开丹尼尔,他虽然对我也好,可是经常利用我是一个女人的身份替他做一些黑色交易,我害怕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是谁杀的,所以特别想离开,没想到他愿意让我跟你走,能活着离开他,我傻了才不嫁给你。” 她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底没有太大的波澜,大概是挺满意她的‘如实’回答,她深呼一口气,“那些不见天日的时光总算都过去了,所以林百川,你算是我的恩人,说实话,我没想过要做对不起你的事,可是如果你再三番两次的让我心里不舒坦,我不保证我和慕时丰还能像现在这般相处,我一定会给你一些惊喜,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立刻堵住她的嘴,良久才放开她,“陶然,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第七十四章 翌日,兆隆集团。 刑特助汇报完工作并未有离开的意思,陆聿辰抬头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什么时候学会矜持了?” 刑特助一头黑线,他就不该多管闲事,“我刚在楼下看到陶然了。” “你说什么?”陆聿辰以为自己听错了。 “陶然在楼下。” “她在楼下干嘛?” “我问了保安,说是中午就在门口,要等一个女星的签名。”刑特助如实汇报。 她的偶像不是她自己么,何时也学起了追星?陆聿辰从椅子里站起来,“你先忙,我去看看。” 来到大厦门口,他一眼便看到坐在最底层台阶上的她。她双手抱膝,把头埋在膝盖里。蓝天、白云,微风轻抚,午后的阳光静静洒在她身上,暖暖的,有些慵懒。 若时光定格在这一刻,这便会是他看到过的最美的风景。他轻轻走到她身边,也不管台阶是否干净,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感觉到身边有人,她抬起头,可能因趴的时间久了,她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坐在身边的是谁。她使劲揉揉眼睛,还是看不清。 “怎么坐这里?” 她微微一笑,指指头顶的百会穴,“晒太阳,补钙。” 他微晒,“你就是晒到太阳落山,也不会看到明星。” 她单手托腮,歪头看他,“你们的酒会不在这里?” “今晚是我们兆隆内部的年终酒会,不对媒体开放。不过明晚是对外的酒会,邀请了很多社会名流,兆隆旗下娱乐公司的所有明星都会到场,想看明星?” “我自己就是明星,我用得着看吗!”她打量的眼神看向他,难道他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发觉她的眼神不对,他问,“怎么了?” “阿城昨晚安排了车要撞我,还好被慕时丰给拦了下来。季扬他没有跟你说?” 他摇摇头,“这段时间我都没和季扬联系,前天刚从香港回来。这事交给我,阿城我不打算留了。” 她赶紧制止,“不行,离他们的工厂建成还有七个多月,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再想法子对付阿城,我们不能自己乱了阵脚,阿城一定是猜出了我的身份,可是他又没法说服江迎东相信,只好先斩后奏,我昨晚已经暗示江迎东了,相信阿城短期内不会动我,但我还要防患于未然。” “你准备怎么做?” “我自有打算。昨晚得到的消息,上次在天津码头跟江迎东贩运的毒品接头的那几个人,其中知道□□的一个,已经死在了看%守所里,其他三个都不知道内%幕,抓了也没用,这条线又断了。” 陆聿辰叹口气,“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尸检是死于心梗。其实我知道是号子里面的人给他喂了一种药,那种药吃下去后死亡的症状就是心梗,可是查不出是因药物而致。”江迎东和阿城两人比她想象中还要阴毒狠辣。 “头儿说江迎东的突破口在他身边另一个人身上,那个人掌握着整个走私集团的全部网络,对江迎东绝对的忠诚,只是无从得知是谁。” 陶然的头又开始疼起来,她轻轻靠在陆聿辰肩膀上,“我会想办法找出这个人,不过需要一些时间,江迎东身边除了阿城,其他的人我一个都没接触过。” 他伸手把她搂住,“昨晚没睡好?” “恩,想起车祸还是后怕。”她是真的没想到阿城会用这个阴招来对付她,她是防不胜防。她忽的拍拍他的腿,“你还没问我来找你是什么事呢?” 他笑了笑,“还能什么事,不就是想在我们兆隆的酒会上露个脸吗,顺便再将你炒作一番,让社交圈里的所有人都记得你这样倾国倾城的脸。” 她给了他一记还是你懂我的眼神,她明晚必须一鸣惊人,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谁。 那个苏可一看就不是好缠的主,说不定就是下一个何雅静,那晚她看到了苏可眼里的不甘心。她绝不能再次栽在一个女人手里,若是苏可被有心人利用了,杀伤力可是赶得上十个何雅静。她最讨厌的就是跟女人打交道,会坏了她的大事,她不允许她的计划出现任何的意外。 这时一辆汽车慢慢驶过来,陆聿辰站了起来,童童从汽车里跑下来,满脸泪痕,“爸爸,我想妈妈了,你带我去找妈妈好不好?” 保姆低着头小声说道,“童童一直在幼儿园里哭闹,老师就打电话给我让我接了回来,他在车上还是哭,说要找你,我就带他过来了。陆总,我...” 陆聿辰摆摆手,蹲在童童跟前,“童童乖,先回家吧,妈妈出差去了,过段时间爸爸带你去看妈妈好不好?” 陶然看着眼前这个小不点,心里也开始不舒服,毕竟童童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江迎东的电话,“六哥,什么事?” “我在你咖啡馆门口。” 她看了眼陆聿辰,“我在兆隆集团这里,回去大概要半个小时,你在那里等我还是...?” “我等你。” 她挂了电话,“江迎东应该是给我说法的,我得赶紧回去。” 陆聿辰把口袋里的一个首饰盒递给她,“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是不是?” 她打开看了眼,还真是好东西,粉钻,“又花了不少钱吧?我可不会再还给你的,你找头儿报销去。” 他拍拍她的头,半开着玩笑,“借给你应付江迎东的,用完再还我!” 她连忙收进包里,“傻子才还给你。”她是小跑着离开的,这个路段,她走路都比坐车快。跑到咖啡馆才用了二十三分钟,江迎东的车霸道的横在她的店门口,他倚在车门上,一直盯着她走来的方向。阿城则站在咖啡馆门口。 她气喘吁吁的走到江迎东跟前,“等着急了吧?” 江迎东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黑色的手#枪放到她手里,“阿城就在你面前,随你怎么处置。” 她侧脸看向阿城,他的眼神冷静到可怕,有着嗜血的阴狠,她看了后不寒而栗。她看着手里那把精致的□□,慢慢靠近阿城,当她把枪抵在阿城胸口的时候,子弹已经上膛。 她莞尔,“这情景是不是很熟悉?只是今天换了一把枪而已。” 阿城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的盯着她,锋利的眼神都能把她给凌迟了。现在的他每一秒都是煎熬,他吃不透她到底是什么心思,或许真会一枪打下去,不会要了他的命,可是会致残,让他生不如死。 她突然伸出左右挡住了他的眼睛,枪也移了位置,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扣动了扳机,随之左手臂上剧痛袭来,钻心的疼痛让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几秒后他感觉到了粘稠的液体顺着手臂流下来。他咬牙忍着。 她给了他一记挑逗的眼神,“阿城哥哥,我今儿不杀你,我说过我从来不喜欢一枪毙命,就喜欢看着自己的猎物一点点被我凌迟,最后崩溃而死。” 她把那支枪还给江迎东,“我不会欺负一个已经被我瞧不起的男人,这会让我感觉很不耻。” 阿城现在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他嘴角噙着一抹狠戾的笑,“好,那咱们就各凭本事,看谁能活到最后。” 陶然心里的那块石头才落地,她知道阿城是一个说一不二的男人,若是他答应了不会背后下黑手,就是死他都会信守,之前他是一直都没回应她的挑衅,今儿总算是被她逼的没有办法。 她害怕阿城就是江迎东身边那个掌握全部核心机密的人物,若是他死了,她们这些年就白忙活了,他所有的秘密都会带进棺材,这个走私集团说不定会继续隐存下去,也说不定群龙无首乱了套,到时候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乱子,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就是一网打尽,连根拔起。 江迎东一直盯着陶然,如果昨晚她就真的死于非命,他会怎么做?他收起枪,看着她,“陶然,你一直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在死之前一定会告诉你答案。” 江迎东说完后,转身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阿城抱着那只受伤的胳膊随后也上了车。车子刚驶离咖啡馆门口十多米,突然像失控了一般,撞到路牙石上,陶然的心一紧,他们的车胎好像是被子#弹打爆了。 第七十五章 还好汽车的速度不是很快,撞到路边的树上就停了下来,车里的人应该没有大碍。 阿城和江迎东都走了下来查看车胎,左后车胎爆了。这时慕时丰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阿城,被人暗算的滋味不好受吧?” 阿城理亏,一声不吭。 慕时丰走上前去,“六哥,要不是看你也在车上,我不会选择在这个速度上打爆车胎。我以前暗示过阿城,陶然是我的命,他还真当耳旁风了。” 陶然拉拉慕时丰的胳膊,“这件事已经解决了,六哥还有事,我一会儿再跟你细说。” 他拨开她的手,冰冷的眼神扎向江迎东,“六哥,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当初是为何走上这条路,你比谁都清楚。陶然是陶然,丹尼尔是丹尼尔,你们别混为一谈,我不是条子,事事跟你们说道理讲证据,若真惹怒了我,我保不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把你们老巢毁了,也不好说。” 他没给江迎东好脸色,转身拉着陶然就往咖啡馆里走去,陶然笑嘻嘻的侧脸看他,还竖了一个大拇指,“时丰,棒棒哒~” 然后她的后脑勺就挨了几巴掌。关上店门,慕时丰就拎起她的耳朵,“那么好的机会,干嘛还留他一命?你以为你是救世主?” 她一直喊疼,慕时丰才松开手。她怒目以对,“我不是小孩了!以后能不能别揪我耳朵!” “你是我宝宝,不是孩子是什么?” 她没法跟他沟通了,忽的又想起一件很严肃的事,“以后不要随便开枪,小心被逮进局子里。” 慕时丰在店里没有多逗留,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 她想着明晚就要参加兆隆的酒会,也得找个帮手是不是?她的手指毫无节奏的敲打着吧台,有了,就让她们俩去。 第二天清晨,陶然早早就起床洗漱,她的行程安排的特紧凑。林百川本是进卧室喊她起来吃饭,却发现床上空空的,这时洗手间传来流水声,他走过去,倚在门边,“今天太阳打西边出了,不再多赖会床?” 陶然把嘴里的牙膏沫漱干净,拿过毛巾擦干净嘴角,从镜中看他一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整天闲的没事干?我很忙的,好吧。” “...你要陪梅莉和小溪做造型?”昨晚她一直在跟她们俩打电话,说是要带她们去参加兆隆的酒会,有明星看。其实他不是太乐意带她去,又是慕时丰,又是陆聿辰的,现在又多了一个江迎东,他都应付不过来了。 她开始梳头发,“给她们选礼服做造型,好不容易见一回大世面,总不能给你丢了脸面。” 梅莉和小溪丢脸,怎么又跟他扯上了关系?他现在跟她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又惹怒了她,“我跟她们不熟。” “她们是我的朋友,我是你老婆,她们没面子,岂不是也会连累你。”她转过头看他,“你那个小青梅会不会过去?” 他摇头,“不知道。” 她拍拍他的脸颊,“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 某酒店。今晚星辉熠熠,酒店门口热闹非凡,挤满了前来探望自家明星的小粉丝们。豪车也是一辆接着一辆,酒店门口的马路被围的水泄不通。 六楼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 梅莉以前也和季扬参加过几次酒会,可是像这样奢华,极尽奢靡的派对,她真的是第一次看到。这里来的并不都是美女帅哥,可是却是美女帅哥云集的地方,尤其是美女聚众的地方,娇娆的,美艳的,性感的,清纯的,可爱的,什么样的美女都有,难怪男人都喜欢兆隆的酒会,真是大饱眼福。 那些女人看着笑容满面,其实心里都在暗中较劲,从钻戒到佩戴的珠宝首饰,再到礼服、鞋子、包,好像都是不甘示弱。 小溪站在她身边小声感慨,“人比人气死人,你看那些女明星,身上随便一件配饰,就够我们好几年的工资。要真是素颜起来,也不见得比我们强多少。” 梅莉笑笑,在她耳边低语,“你今晚也勾搭个,争取明年也让其他女人这样损你。哈哈。” “一边去。”她作势打了两下梅莉,“听说一会还有表演。” “我刚刚也听这里的工作人员说了,你看那边的舞台都搭好了。”梅莉指指不远处的t形舞台,还真是浪费,就一个临时舞台,都要搞得这么气派,像开小型演唱会一样。 “来了这么多明星,当然要表演的。我可是听说那些企业的大佬们最喜欢的就是兆隆的酒会,美女美酒不说,还有意想不到的各种娱乐节目。” 梅莉拉着小溪的手,“走,先去普通坐席找个位置去。” 这时韩姿进来了,引起不小的骚动,大多人都把韩姿当成了百思集团未来的女主人,对她的恭维自是少不了。 她保持完美的微笑,一一与众人打招呼,她的视线一直在人群里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终于看到那个让她想念的人,他被一群人围着,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身边多了个女人。 站在慕时丰身边的女人正是当红小提琴家苏可,她正浅笑着与他说话,也不知道是慕时丰说了什么,苏可低头抿笑,一副娇羞小女人的模样。 韩姿心里冷哼一句,真不要脸,还真当自己是白莲花呢!本来还挺热闹的人群,看到韩姿过来了,也都很识趣的闭嘴。 苏可察觉到韩姿的眼神里全是嫉妒,她看过很多关于韩姿的□□,不是个好招惹的主,张扬跋扈的不行,眼下韩姿铁定是认为她和慕时丰有点什么了。 慕时丰只是淡淡的看了韩姿一眼,没有过多的表情,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无限尴尬。就在这时,主持人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请他们都舞台那边观看节目。 所有人都移步那里,韩姿却挡住了苏可,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警告她,“不是你的就不要肖想。”说完,趾高气昂的向舞台方向走去。 舞台这边,主持人开场白之后,瞬间整个大厅的灯光暗下,舞台上方的镁光灯亮起,随着熟悉的音乐旋律响起,一道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 朦胧的长台上渐渐走来一位蓝裙的美女,坐在贵宾席的江迎东定睛一看,还真是她,刚刚才听到第一句歌词,他就觉的是她,只是这样的场合让他否定了心中这个想法,或许是声音相像罢了,哪里想到她就是这样不走寻常路。 “...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哦,越过谎言去拥抱你,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指引我靠近你...” 陶然唱着这首歌,脑子里开始回放十五岁时和慕时丰站在学校大礼堂上演奏的情景,而后是那次小提琴演奏。 时隔十年,她再次站在了这不算太大的舞台,她的目光从陆聿辰身上一路看过去,林百川,江迎东,最后定格在慕时丰身上,如果生活是个舞台,她此刻并不孤独,生命里少了那么多,却还有他独一无二的爱。 当音乐声停止,掌声响起,所有灯光亮起来,此时,台下也是议论声纷纷,兆隆又签了新的艺人?很多男人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恨不得看进眼里。 今晚她穿了件孔雀蓝的露肩礼服,她总能把不同的蓝穿出不同的味道。这时主持人走了上来,对着台下问道,“刚刚那首歌唱的怎么样?” “好!”台下甚是激动,极其热情。 主持人转身看向陶然,“陶小姐,怎么会挑选这首歌的,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陶然想了片刻,突然想恶搞这主持一下,她浅笑回他,“你们给我的候选歌曲只有这么首,我不唱不行呀。” 台下一阵哗笑,主持人抚抚额头,这是拆台来了,他定了定神,“听说这首歌对你意义非凡。” 陶然大言不惭的来了句,“恩,是送给我歌迷的。” “想对歌迷说点什么吗?”主持人配合着她。其实主持人也不知道今晚这个节目到底是几个意思,只是按上面的吩咐行事而已。这个小歌手他是听都没听过,兆隆这么捧她,应该是跟高层有关。 陶然犹豫片刻,还是将话筒又放在嘴边,“其实我还挺气愤的,我都搁这里站老半天了,我的歌迷们一点眼色都没有,还不上来问我索要签名。” 主持人冲着台下喊了句,“陶小姐的歌迷们,还不赶紧上来跟你家歌星零距离互动!” 本以为这一嗓子吼完,台下会有人扑上来,哪知,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主持人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节目的结局是什么,稿子到了半路就戛然而止。 就在主持人都觉得差点要僵持不下的时候,重量级人物出场,蒋云兆捧着一束玫瑰走上了t台。台下尖叫声,口哨声,嬉闹声一片。 第七十六章 蒋云兆也是有段日子没见到小倾城了,刚在台下看到她时,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她怎么舍得把长发给剪了。不过就算她化成灰,他也能认出她,把他害的那样惨,在医院待了那么久,昨儿才刚出院。 对蒋云兆的献花,陶然并没有表现出很激动,甚至眼底连丝涟漪都没有泛起,理所当然的接过花,淡淡的点了下头,对他伸出的手视而不见,她转脸对身边的主持人抱怨道,“站这么久,脚都疼。” 主持人倒抽凉气,台下也碎碎细语。蒋云兆气的指了指陶然,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换做旁人敢明目张胆的无视他,他还不得把那人给灭了。他走下去时,台下又是一阵起哄,他的老脸都没处搁了。 主持人赶紧圆场,“大家有所不知,我们蒋总和陶小姐可是多年的好友,他们私底下也是这样互相拆台。” “刚刚那胖歌迷姓蒋?”陶然扑闪着大眼睛,脸上的惊讶可不是装出来的。要不怎么说我们陶然可以去拿影后了。 主持人真想把话筒给摔了走人,真他娘的窝囊,头一次遇到这么难搞的艺人,给她台阶下,她都不下。 就在僵持不下,陷入尴尬境遇的时候,陶然对着台下微微欠身,“小云云之前不小心得罪了我,我借机小小报复他一下。”她停顿了两秒,“其实这首歌我是送给我老公的。”她的视线落在林百川身上,“老公,我唱的好不好听?” 一时台下安静至极,林百川也傻了,他没奢望过她会有天承认他老公的身份,直到江迎东用手臂碰了碰他,“陶然等你给个反应呢。” 他在众目注视下走向舞台边缘,伸出双手,“我听过的最好听的歌。” 陶然似乎不满意,没打算跟他一起下去,“声音太小,我没听见。”说着把话筒放在他嘴边,他怔怔的看着她,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他对着话筒说道,“谢谢你愿意公开我们的婚姻关系。老婆,我爱你。” 她满意了,无视台下的议论声,起哄声,她把话筒放在舞台边,双手搂住林百川的脖子,被林百川抱下了舞台。 林百川看着她的晚礼服眉头微皱,这也太露了吧,脱下自己的西装披在她身上,“这里暖气不足,别着凉了。” “......”明明是热的不行了。 接下来的节目,陶然没有任何心思看,他与慕时丰只隔了两个位置,她感觉他锋利的视线已经穿透人体直刺她的心脏。刚刚看到他落寞的神情,她感觉心都麻木了,她没奢望他能理解她的那些不得已,只盼着他不会太恨她。 她再也坐不住,到宴会厅的露台上透气,城市的流光溢彩她看不到,只有对面大厦led广告屏上反射的亮光让她感知了这城市的多姿。 一阵寒风刺过来,灌入了她的衣领,她不由一个寒噤,把西装领口拢了拢,还是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看着没有曙光的夜色,她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无法再回头,就如她和慕时丰已经回不去的爱情,饶是开始的时候再鲜艳,经过风吹日晒,也已经慢慢褪色,回不到最初。 深吸一口冷气,转身想回宴会厅,没想到苏可也过来了,她晃着红酒杯,充满敌意的眼神打量着陶然,“知道我和百川是什么关系吗?” “我无需知道,也没兴趣。”她看向苏可,莞尔一笑,“但我知道他不爱你,对你没有男女之情。” 苏可的脸色唰的一下有些苍白,她没想到林百川会跟陶然说这些,这些年不管外边怎么传她跟林百川的关系,林百川从来都懒得跟别人解释,也是为了给她留些面子。 她紧紧捏着杯子,极力掩饰,“陶小姐难道没听说过,男人都是圆谎的高手。他说不爱我,你真的就信了?” “他不说我也信,枉费你认识他这么多年都不了解他,他可是占有欲极强的男人,只要是他看上的,他不择手段都会得到。”她看着苏可精彩纷呈的脸,抱歉的微微颌首,“失陪,我先进去了。” 苏可在她身后用不小的音量喊道,“林百川爱的是我堂姐,苏莹。陶然,你也只是个替身而已,我姐下周就回来了,你也该滚蛋了。” 陶然脚步微微一滞,“滚不滚蛋的,你说了也不算。” 苏可冷笑一声,“我姐来的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你看看你能不能阻止住林百川去接机!” 陶然再次回到酒会,节目已经结束,舞池那边尖叫声喝彩声不断。她走近了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梅莉和小溪,她悄悄走到她们背后,拍了拍她俩的肩膀。 她们同时转头,小溪那个激动,“然然姐,你刚刚去哪儿了,我们一直在找你呢,你今晚简直美到爆。” 梅莉问她,“陶然姐,你还要不要跳舞了?” “跳啊,当然要跳!”她今晚就是过来出风头的,她让梅莉过来就是做她的舞伴。 她把林百川的西装脱下来交给小溪,整个肩头及三分之二的背□□在外,本就白皙莹润的皮肤在孔雀蓝晚礼服的衬托下,更是如凝脂般晶莹剔透。 之前在舞台上离的有些远,大家都没注意到,现在最吸引人的便是她左肩的红玫瑰及蓝色和黑色蝴蝶的纹身,美的没法形容。 陆聿辰知道她要跳伦巴,冲着陶然喊道,“你裙子合适吗?”语气带有些许怒意。他这一嗓子将发愣的人们给喊回了神,又都看向陆聿辰。 陶然很是得意的掀起了裙摆,陆聿辰松了一口气,原来她早有准备,里面穿了条及膝的黑色打底裤,难怪这般嚣张。 原本她是要跟梅莉一起跳,梅莉比她高,跳男士舞步,没想到还没等梅莉上场,林百川就走了过来,“我陪你跳。” “啊?”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会跳伦巴? 音乐响起,他们两人瞬间进入了角色。围观的人没想到他们会如此默契,舞姿将音乐里的无奈、悲凉、心疼、隐忍与坚强演绎的淋漓尽致,原来男人跳舞都可以这么性感。 一曲结束,还有不过瘾的人大呼他们再跳曲,高呼声,起哄声越来越大。陶然的目的达到,她无心恋战,“我累了,不想跳了。” 林百川也是很多年没有跳,气息都有些不稳,“下次想跳的话,我陪你在家里跳。” 这时苏可走了过来,“百川哥,我想跳舞,陪我跳一支呗。” 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三个,都等着看热闹呢。林百川刚要拒绝,可是迎上了慕时丰别有深意的眼神,他无奈的看了眼陶然,陶然依旧面带微笑,“谁的新欢不曾是别人的旧爱,我大度的很。” 她踮起脚尖在他嘴角印了一下,“跳完后记得把衣服全部换了,把手也多洗几遍再来找我。我饿了,先去找点吃的。” 苏可的指甲差点掐进肉里,可是她又不能当着林百川的面当场发飙,这个仇她记下了。 陶然穿上林百川的西装,离开舞池到食物区找吃的,没想到还没走到那边就被慕时丰拦住,他抓住她的手就向外面走,陶然看看周围,还好没有人关注她们这边,她想挣脱他,“时丰,你放开我,别人看到会怎么说我呀!” 他不予理睬,几乎是把她拖到了露台上,还没等她质问他,他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带着惩罚的意味。她差点被吻的窒息,他终于松开她,在她耳边低语,“我们身后有人,帮我一个忙,配合着我来演。” 第七十七章 慕时丰继续亲吻她的脖子,密密麻麻的吻从脖子来到耳后,她感觉到了他的双手在她背后操作着什么。 露台对面大厦的户外led广告彩屏上正播放着某个品牌的汽车广告,汽车疾驰在六十六号公路上,炫目刺激,整个露台被大屏的彩色光照亮。 她终于知道慕时丰为何要选在这个地方作案,他手机屏幕的亮光不容易被外面监视的人看到。 她用力别开自己的脸,配合着慕时丰开始演戏,“慕时丰,你神经病,赶紧放开我!” 慕时丰还在操作,他冷哼一声,“刚刚在台上对林百川示爱时,就没想过会刺激到我这个神经病复发?现在晚了,我已经犯病了。” 陶然灵敏的嗅觉让她感觉阿城或许就躲在几米之外的那个拐角处,她继续卖力演出,“我没办法,我要考虑到沈氏的发展,必须要...” 慕时丰打断了她,“别废话,宝宝,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了林百川,不舍得跟他离婚了,恩?” “我没有!” 陶然‘啊’的一声喊出来,这叫声不是她演出来的,她压抑着愤怒,“慕时丰你属狗的吗!我一会儿要怎么见人。” “我咬了你,可是更想要你,宝宝,你说怎么办?我们到楼上好不好,我现在就想要你。” 陶然感觉到慕时丰的心脏在快速跳动,大概操作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她不敢动,只能嘴上还击,“时丰,别逼我,我不想做个让自己厌恶的女人。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 “你老公正在里面跟他的初恋黏糊,他没心思管你。我们到楼上去好不好?我忍不了了。”他在手机上输入最后的指令,成败与否就看这一刻了。 这时陶然听到外面有女人的高跟鞋声音靠近,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道慕时丰有没有结束,更担心被别人发现她和慕时丰在这里你侬我侬,她在他耳边催促,“快点!” 突然慕时丰关了手机收到口袋,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重新吻上她,辗转嘶磨,压根就不管外面的人,终于放开她的嘴,在她耳边气息不稳的说道,“没事,是我安排的服务员过来,阿城现在已经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监视我们?” “他主要不是监视我们,是保护江迎东,凑巧被我发现了他的身影,我将计就计,这样他们系统瘫痪后,他就不会怀疑到我身上。”他又亲上她,“刚刚是不是被吓坏了?” 她不住的点头,还真是紧张的不行。她看着他的眼睛,“时丰,我最爱你的眼睛,因为里面只有我一个人。” 他拿着她的手来到他心脏位置,“这里也只有你一个人。”他抵着她的额头,“宝宝,刚刚我说的那些台词里,有一句是我的心里话。” “哪句?” “我现在想要你。” “我...”她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还没来得及再度开口,他就放开了她,替她整理好衣服,把西装的领子拢了拢,还是有点遮不住他的咬痕。 阿城离开露台那边后还没走多远,就接到了电话,他的脸色极为难看,挂了电话后就去找江迎东。 回江家别墅的路上,车里的气氛诡异紧张,阿城时不时的看一眼江迎东,终于还是忍不住,“六哥,会是谁做的?” “不是林百川,他当时正在和苏可跳舞。慕时丰呢?” 阿城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他当时和陶然在露台那边正...好像在激烈的争执。”也不知道最后关头慕时丰有没有控制住,反正听声音不太对劲。 江迎东倚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良久才道,“应该是丹尼尔。杰森是电脑高手,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 阿城点点头,“还好我早有准备,损失不大。看来他们要有所动作了。” 林百川公寓里。 陶然歪着脖子,林百川正给她涂药,如果慕时丰现在就在他跟前,他一定会冲着他的要害处毫不犹豫的踹两脚。 他一边涂药,陶然一边喊疼,“林百川,你跟慕时丰是不是相爱了?他下起口来可是一点都不留情,我当时疼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哪有这么咬人的,这是往死里咬呀!” 林百川看着血淋淋的伤口,也是心疼不已,涂完药又给她吹吹,“他应该是想让你喊出声音吸引阿城的注意力。” 陶然盯着他,开玩笑的说道,“老公,你跟慕时丰,你们会不会是条子?这么默契的配合,就是专门打击...” 林百川心里咯噔一下,“陶然,不该问的就别问。你只需要知道我和慕时丰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会害你,你只要给我安安分分的开你的咖啡馆,正正经经的做你的医院生意就好,其他的无需你操心。” 这时陶然的手机响了几声,她拿起来一看,是蒋云兆给她的信息,【死丫头,明天找你算账去!煮好咖啡等小爷我。】 林百川看了眼手机,没看清上面的字,“谁啊?” “蒋云兆,说是明天要找我算账。”她没有回他,直接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我都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他了,不会是洗心革面好好上班了吧?” “他一直在医院,前两天刚出院。” “啊?生病了?” 林百川默了两秒,“被我打了一顿,住了半个月,刚出院又被慕时丰打了一顿,然后接着住院。” “...可怜的娃,明天我得多煮点咖啡给他喝。” 翌日咖啡馆里。 蒋云兆大爷一样的架势坐在沙发上,不断晃动着二郎腿,指着陶然,“小妞,给爷再来一杯!” 陶然看傻叉一样的无奈表情,“你是不是在医院待出感情了,还打算回去看一看?” 蒋云兆一听医院这俩字就窝火,“还不都怨你,你说你当初干嘛要把慕时丰的手机号码写在我手上?他认定了是我戏弄你,陶然,说句良心话,咱俩之间,是你戏弄我好不好?吃亏的那人也是我好不好?可凭什么挨打的人是我?”蒋云兆越说越激动,好像是被人占了天大的便宜。 陶然嘿嘿一笑,“因为你贱。” 他被噎的半天没喘过气来,使劲的揉了揉心口,“我早晚死在你们手里。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东西!” 他怎么都没想到陶然会是慕时丰这些年爱的死去活来的那个女人,更没想到她会是林百川的老婆,更更没想到她还是陆聿辰念念不忘的那个小女友,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他还要继续泡她吗? 泡吧,小命堪忧,不泡吧,心里不平衡,难得他对一个女人有了那么大的兴致,还被她捏在手里玩,关键被她玩的心肝脾肺肾都疼。就算不泡她,也不能让慕时丰和林百川心里太舒坦才行,他被揍的仇是一定要报的。 陶然的手在他眼前晃晃,“又在想什么坏点子呢?” 他收回神,贱兮兮的样子,“小倾城,之前你说过我做你男闺蜜替补的事,还作不作数了?” “怎么,还没被虐够?” “我就爱被你虐,那酸爽味可真是...好极了。” 陶然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跟着我什么都愿意做?无怨无悔而且还唯命是从?” 蒋云兆拍着胸脯保证,“你说啥就是啥。” “你的那辆豪华皮卡呢?” 蒋云兆微微一怔,“哪一辆?” “你有多少辆皮卡?”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一共八辆。” “f650借我开开。” 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好啊。”他又挠挠头,“女人开那样线条粗犷的车,岂不是显不出你的小资品味?” “甭废话,是不是不舍得借了?” 怎么可能,他巴不得她跟他有更多的互动,她不缺车,可又愿意借他的车,说明什么?说明她心里也不是没有他,是不是?“你准备去哪兜风?” “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七十八章 一个小时后,皮卡停在了离江家别墅门口不远的位置。蒋云兆坐在副驾驶,感觉右眼皮一直在跳,他小心翼翼的问,“陶然,我们把车停这儿好像不太好吧。”反正他是不敢招惹六哥。 “门口的路又不是他们家的地儿,我爱怎么停就怎么停!”她还一直鸣喇叭,“如果你害怕了,可以先打车回去。” “...开玩笑嘛,我怎么可能害怕。”他听着别墅里面不断传来的狼狗叫声,心里直发憷,“六哥...他得罪你了?” “阿城得罪了我。”她每隔几秒就按一下喇叭。 蒋云兆感觉自己的后脊梁都开始冒冷汗,六哥他不敢招惹,阿城他就更不敢惹了,每次看到阿城他就牙齿打颤,六哥私下里还做些什么生意,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只是装傻充愣当做不知道。 突然陶然偏头问他,“车买了全险吧?” 蒋云兆机械的点点头。 “坐好了。”她突然一个油门踩到底,汽车轮胎冒着白烟叫嚣着直接撞上了铁门,铁门本就是装饰品,哪里禁得住她这么撞。 保安室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大白天的竟敢有人开车私闯民宅,他们跑出来一看,也是傻眼了,陶然降下了车窗,有人赶紧出声制止,“陶小姐,您别再撞了,我们马上就给你开门。” 他们要是知道车里的人是陶然,就是再给他们十个胆也不敢不开门,可是她今天这样气势汹汹的,又是为哪般? 铁门被撞的变形了,没法自动打开,几个保安人员赶紧过来手动给他们开门,这时江迎东和阿城也从别墅里走了出来,大门已经开了。陶然又踩下油门,汽车像洪水猛兽一般直奔着阿城撞过去。 阿城一看形势不对,若他不跑,这个疯女人还真敢撞死他,他撒腿就向大门的方向跑去。陶然也算到了他不会直接往别墅那边跑,都是平地,他的腿快不过她的车。 她从倒车镜看准了阿城逃跑的方向,猛地把方向盘打死,挂成倒挡,加带着油门,汽车眼看着就要撞到阿城身上,就在大家以为阿城必死无疑之时,尖锐刺耳的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 阿城睁开眼睛时,头稍稍向后动了下就碰到了汽车,原来车尾与他不到5公分的距离。这是第一次他距离死亡这么近,即便再镇定,他还是感觉到了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脏。 陶然从车里跳下来,走到阿城跟前,轻抚着他的脸颊,“很爽是不是?我今天再重复一遍我之前说过的,‘我从来不喜欢一枪毙命,就喜欢看着自己的猎物一点点被我凌迟,最后崩溃而死。’” 阿城半眯着眼,冷冷的看着她,若真的眼神可以杀人,她早就死了千百遍,她用手帮他整理了一下有点乱了的发型,“被人撞的滋味不好受吧?那晚我就是你现在的感觉。我不怕死,但是如果真的被撞死了,我会觉得很冤。毕竟凭着真本事能要了我命的人,还真不多。” 江迎东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连神色都没有变。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江迎东身边,“舅舅,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他看了看被撞的变了形的大门,再看看皮卡,叹了口气,“陶然,你早晚被你自己给作死。” “舅舅,到底做不做饭给我的?” “我要是不做,你会不会直接开车来撞我?” 她挽着他的胳膊向别墅走去,“这还真不好说。” “......车里没人了?”他又问。 忽的,陶然才记起蒋云兆还在车里,今天难得他这么安静,“小云云还在车里,我过去看看。”说完小跑着到了车边,她敲敲车窗,“还不下来?” 好一阵子蒋云兆才把车窗降下来,“下...下不来了。”他又咽了下口水,“腿...腿...腿软。” 陶然突然爆笑不止,笑的眼泪差点都要流下来,她没想到蒋云兆会这么怂,不就是开车撞人嘛,估摸着魂魄都被吓飞了,她又恶作剧的问他,“小云云,你赶紧看看有没有尿裤子。” 蒋云兆大概也是脑子短路了,下意识的把手伸到裤裆处摸了下,还好,是干的,他抬头刚想跟陶然分享这个惊喜发现时,才发觉自己被开涮了,“陶然,以后我要是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我和你姓。”真是太欺负人了。 陶然嘚瑟的扭扭胯就去找江迎东了,还不忘对几个保安说一声,“你们几个去车上把小软蛋抬下来,他腿软,没法走路了。” 江迎东都不知道要说她什么好了,她顽劣的脾性怕是一辈子都改不掉了,“陶然,你已经不小了,以后说话做事稳重点。” “那可不行,我人生就这么点乐趣。” 他看看她,“我马上又有一批药材要到,需要吗?” 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敛去,她没有听错吧,他开始要跟她做生意了,这是个好兆头呀,虽然里面还掺杂了试探的成分,“要,当然要,傻子才会看着钱不赚呢,大不了下次被逮进局子,你再去捞我一次。” 在江迎东家里吃过午饭出来后,蒋云兆死也不愿意再跟她一起兜风了,说是下午要回家把魂给喊回来。陶然半路上就被蒋云兆丢了下来,她站在路边看着渐渐远去的汽车,好气又好笑,还真是胆小的男人。小软蛋一个! 她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喇叭声,回头一看是季扬。坐上车,季扬调侃她,“今天和阿城又相爱相杀了?” 陶然这才想到被安装了窃听器的手表还在她手腕上,其实这个东西并不安全,她摘下手表,又在中央扶手里拿过季扬的杯子拧开来,直接把手表丢了进去,又把盖子拧好。 “这个东西你回家处理了,不安全。阿城从今天开始一定会对我各种监视,我怕带上这个给你传送消息时会被他给截获。” “你现在成天跟林百川和慕时丰混一块,到底有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头儿现在对你意见颇大,问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结婚生子了。” “那死老头儿,找揍!”她系上安全带,“我们去看守所看看何雅静去。” 季扬一脸茫然,“看她干嘛?” “看她是不是还那么嚣张。” 季扬没再多问,发动引擎驶向看守所方向。陶然一路上都在哼着小曲,季扬恨不得塞上耳朵,“陶然,能不能换一首?” “不能。”然后继续哼着。她哼唱的是《男人哭吧不是罪》。 看守所里,陶然已经提前让江迎东打好了招呼,她顺利见到了何雅静。那个张扬跋扈的女人早已不见所踪,脸色说不出的憔悴。 何雅静没想到来看她的会是陶然,自从她出了事家里几乎都跟她断了往来,可她心里的苦谁能理解。 “如果想看我笑话,那么你已经看过了,可以离开了。”她别过头,不愿看陶然得意的眼神。 陶然忽的笑了出来,“何雅静,你有什么笑话可以给我看的?我早就知道陆聿辰不爱你,是没办法才娶的你,也知道你在医院上班时也是遭同事排挤,更知道你家里人都是变着法子从你那里抠钱,以为你嫁了个有钱人,就是富太太,熟不知,在你离婚前,陆聿辰的钱你一毛都看不到。可是你好面子,想满足你的虚荣心,于是你昧着良心在黑市高价倒卖肾#脏。” 陶然见她的脸色已经如死灰般难看,“何雅静,我既不想看你笑话,也不会同情你,可是我挺心疼你儿子的。知道为什么吗?” 何雅静一怔,下意识摇摇头。 “因为我子宫以前受过伤,再也没法生孩子。我爱每一个孩子,他们是上天最大的恩赐,可惜我命不好。”她看着何雅静,“前两天我在兆隆集团门口见到你儿子了,他哭着说想妈妈了,让陆聿辰带他去找妈妈。” 何雅静的心像被撕裂了一般,疼的她难以呼吸,眼泪落了下来,“童童他怎么样了?” “一直住在陆聿辰那里,放心,陆聿辰不会虐待他的,毕竟有了六年的感情。我过来就是想问你,你想出去吗?” “我出不去了。”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陶然实在见不得她隐忍悲恸的样子,“我会想法子,你犯得事可大可小,但是不可能无罪释放,至少还得做个一年半载的。”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陶然,“你为什么要帮我?” 陶然冷哼一声,“因为你长得漂亮。” 何雅静被呛的说不出话来。 陶然起身准备离开,“何雅静好自为之吧,你是一个母亲,就该有个做母亲的样子。” 她此番来的目的不光是看何雅静,而是想看看那个因贩毒被抓的机长。据说是慕时丰手下的人,对贩毒的罪行供认不讳,可是却没把慕时丰给供出来,她很想会会这位仗义的机长。 离开何雅静那边后,她低声在季扬耳边问道,“都安排妥当了吗?” 季扬点点头,“这边的老大安排的,江迎东不会发现异常。” 第七十九章 她见到了那个机长,比她高不了多少,四十岁左右,身材偏瘦,眼睛黑亮幽深,在他的眼底,她没发现她想捕捉的东西。 她浅笑,“不用这么诧异的看着我,你不认识我,我是慕时丰的初恋。” 男人明显一怔,瞬间又恢复了常态,“慕时丰?听过,在杂志上看过,是我们京城知名企业家。” 陶然点点头,“谢谢你替他担了这个罪名。”而后起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季扬忍不住问她,“和那个男人见面不到三分钟,你能问出什么?” 陶然看着沿途荒凉的景色,“我就是看看他,替我男人说声谢谢。” 季扬调侃,“你现在的男人不是林百川吗?” 她忽的回头,咬牙道,“季扬,你找死!” 季扬和她斗了几句又恢复严肃的表情,“我差点把重要的事给忘了,陆聿辰知道你上次差点被阿城撞死后,他跟头申请需要给你加派人手,至少得保证你的安全,你一旦出了事,我们这些年就白忙活了。” 陶然嬉笑着,“老娘一个人就能把蜥蜴给办了,现在头疼的就是不知道谁是蜥蜴,三选一我都猜不中,真他娘的窝囊。” 季扬抗议,“你别打断我的话好不好!” “大哥,你说。” “头儿说大陆的警方也在盯着蜥蜴这个大毒枭,很有可能让他们的人跟你接头,是不是挺期待的?” “期待个屁,万一要是大叔级别的,我不是很吃亏?!” 季扬侧脸斜了她一眼,“陶然,我们是干正儿八经的大事,别一天到晚把你调戏男人的心思放在头位行不行?” “......” 陶然回到家,刚要输入指纹,突然门就被从里面推开了,她看到给她开门的人时,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看门牌号,对呀,这的确是她的家,“慕时丰,你现在来我家是不是上瘾了,一天不来心里就痒是吧?” “买了点水果过来看看你,听说你脖子昨晚受伤了,我心疼得慌,下班后赶紧过来了。”他扬扬下巴,“赶紧进来呀,还准备站在门口当门神?” 陶然斜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走了进去,比进看%守所的心情都复杂,走进客厅就看到林百川正在厨房做饭,她回头看着慕时丰,“你们还排班做晚饭?” “对啊,他一三五,我二四六,周末你做。” 她把包塞到他怀里,“替我放到衣帽间,对了,你们在我回来之前,又狼狈为奸干了什么缺德事?” “反正没抱在一起啃。”说着就替她放包去了。 “......”她觉得这个家没有她的立足之地,自从慕时丰过来后,林百川对她好像没有多少热情了,难不成他们俩真是一对?她紧跟在慕时丰身后来到衣帽间门口,挡着不让他出来。 “宝宝,你这是干嘛?” 她的表情夹杂着些许的猥%琐,“我想知道你和林百川,谁攻谁受?” 他好像都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小声说了句,“百川比较黏着我。” 陶然转身就走,胃里开始翻腾着,真怕昨晚吃的饭都流出来,她知道慕时丰在跟她开玩笑,可是她现在看到他们俩一直黏糊着,心里的阴影面积越来越大。 慕时丰在厨房端了一盘菜,又盛了一碗米饭,直接回家去了。陶然听到关门声,她忍不住问林百川,“是不是我回来的太早,妨碍你们那什么了?” “没。昨晚入侵江迎东的系统,并没有什么收获,我就是和慕时丰商量一下,下步该怎么做。” 陶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们非要跟他对着干?” “恩,我们的几条走私线已经被他给吞掉了,再不扳回来我们就要喝西北风了。” 陶然叹口气,“早知道嫁给你同样要担心受怕,我还不如待在丹尼尔身边,至少还有那么多人保护我。” “陶然,物以类聚,我们是一路人,注定要在一起。” “所以你没跟冯熙媛结婚?” 他斜了她一眼,“帮我把菜端到餐厅。” 陶然刚坐下来准备吃饭,这时门铃又想了,不用想也是慕时丰,她坐在餐桌前动也不动,林百川只好过去给他开门,他做了个ok的手势。 慕时丰把刚刚端回去的菜又端了回来,“我回家才发现我端了一盘素菜,我可是一日无肉不欢。”他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有些抱怨,“林百川,为什么轮到你做饭时就全部都是素菜?这样会营养不良的。” “爱吃不吃!陶然现在不怎么吃肉了,晚饭以清淡为主。” 陶然的脸耷拉下来,她什么时候说不吃肉了,是他不做肉好不好? 林百川走进厨房开始装米饭,没想到陶然会进来,手里的动作快了些,生怕被她发现什么,可面上依旧风轻云淡的样子,“马上就好。”把装好的两碗饭递到她手里,“这小碗里的米饭是你的。” 三个人围在餐桌前用餐,说不出的诡异,看着慕时丰难以下咽的样子,林百川假装过意不去,“早知道我就烧一个荤菜了,我这里大荤虽没有,不过小荤倒是有一样。”说着他起身走向厨房。 林百川将那个他所谓的小荤放到慕时丰跟前,慕时丰一看,妈蛋,这是玩他呢吧,竟然是干煸肉丝辣椒酱,是梅莉的奶奶亲手做的。 陶然伸头看了一眼,没忍住哈哈大笑出来。 林百川倒是定力十足,没有笑场,一本正经的语气,“里面的肉丝还挺好吃的,用它拌饭味道应该不错。” 慕时丰将辣椒酱重重的放在林百川跟前,咬牙切齿,“君子不夺人所爱,还是留给你拌饭吧。” 陶然尽量远离是非之地,默默的低头吃饭,吃了几口后发现米饭的味道不对,颜色也变深了,她将碗端起放在鼻尖闻闻,嗅到了肉的味道,她内心一喜,难道有意外惊喜? 于是将筷子□□碗底,小心翼翼的翻弄,果不其然,看到了红烧肉,她乐的差点笑出了声,果然老公是亲的好。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慕时丰,见他并没有注意她,而是愤恨的在那吃青菜,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把米饭巴拉几下,把红烧肉盖好,将碗重新放回餐桌上。平日里吃饭,她的肢体从来不会与餐桌有接触,可是破天荒的一次,她今晚将左胳膊放在餐桌上,死死护着碗,生怕别人抢了她的米饭。吃饭时还把头埋得很低很低,差点一张脸就贴到米饭上。 林百川将她所有的做贼心虚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差点没忍住喷出饭。他揉揉自己的胸口顺了顺气,决定替她打掩护,他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慕时丰闲聊,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们集团和路博共同建的那个分工厂现在怎么样了?” “没怎么关心,都是江迎东那边的人在忙。”说着他把手机推到林百川面前,“你以前在德国待过几年是吧?那德语应该不错,帮我看一下这封德语邮件具体说的什么。” 林百川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是一条看似诈骗号码发来的短信,可是有几处字被加黑了,他看懂了,原来明晚江迎东有货要到岸,只是交易地点竟选在了这么个奇葩的地方。 “邀请你去参加柏林一个摄影展的,也没什么重要的。” 慕时丰点点头,收回手机,“我最近事情多,没时间顾及摄影展,下一届再说吧。” 陶然虽然一直低头吃饭,可是她明白他们在打暗语,也只能装聋作哑。她知道就算是问了,他们也没有实话告诉她。 该传递的消息已经传递,慕时丰心里轻松不少。他刚才回到自己那边还没有吃几口饭,手机就收到了这个消息,明晚就要靠岸交易,已经没有多少准备的时间,他今晚必须要把这个消息传上去,所以只好借口没有荤菜又回来找林百川。 他心里敞亮起来,这才把视线落在陶然身上,只见她吃个饭都跟做贼似的,样子别扭至极,喊了一句,“陶然你就不能坐好了吃?” 陶然低头在咀嚼一块红烧肉,可心里一直琢磨着林百川和慕时丰的秘密,大概是想的太入神,忽然听到有人喊她,恍惚中还以为她吃肉被慕时丰发现了,吓得连吞带咽将那块红烧肉给吞进肚子里,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一命呜呼被噎死,而后就开始打嗝。 她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慕时丰,“慕时丰,你,嗝”一个打嗝中断了她的质问,她放下筷子,捶捶心口,指着慕时丰,“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嗝。”陶然是彻底说不下去了。 林百川扶住额头,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 慕时丰的鼻子比狗都灵,他嗅了嗅,怎么有肉的味道?况且陶然嘴角油光光的,不像是吃了蔬菜留下的,他看向她碗里,米饭像是被肉汁泡过,他啪的摔下筷子,起身就往厨房跑去。 果不其然,在厨子里他找到了一盘红烧肉。他端着那盘红烧肉坐回餐桌前,将自己碗里的半碗米饭直接倒进盘子里,完美了,这回是没人再跟他抢了。 他端着盘子开始吃起来,还不忘损林百川,“真没想到你心胸这么狭窄,心肠这么歹毒,连块肉都不给我吃。” 林百川很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起身给陶然倒了一杯水过来,“喝点水就不打嗝了。” 陶然喝了水之后还是一直打嗝,她坐不住了,“我先回,嗝,卧室了。”说完后又打了一个。这么丢脸还真是第一回,算了,在慕时丰那里她已经无任何形象可言。 回到卧室又想到自己手机落在了餐桌上,刚到拐角处,就看到林百川和慕时丰在餐桌前小声讨论着什么,她赶紧撤回来,可就是短短的几秒,她还是读出了林百川的唇语。 第八十章 咖啡馆里。 陶然心不在焉的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刚刚江迎东派人告诉她,她所需的药品今晚会到,让她差人接货就行。到底是与林百川昨晚的话是巧合,还是说林百川和慕时丰商量的就是今晚要截他的货? 她知道林百川不会对药品感兴趣,那么今晚药品里一定夹带着毒品,可为何林百川要通知警察去抓捕?警察两个字从林百川嘴里说出来时,她确定自己没有读错。 按他们道上的规矩,就算要吃掉对方,都是各凭本事,不会让条子掺和进来,林百川当时还说了头儿两个字,难不成林百川和慕时丰是......她一个哆嗦,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 这时季扬进来了,还给她带了早饭,“豆浆油条,刚出锅,赶紧趁热吃。” 陶然漫不经心的嚼着油条,却一直盯着季扬在看。 季扬被看的浑身难受,“有话就说。” “扬扬,今晚你陪我去接货。” 季扬正在把豆浆从保温壶里倒出来,听她这么一说,手不自觉抖了一下,豆浆洒到了桌子上,他赶紧抽出几张纸巾擦干净。 “你脑子没抽吧,要亲自去接货?说不定就是江迎东那个老狐狸在算计你,要是万一药品里夹带着毒品,又正好被警察给截获,我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也没了心思给她到豆浆,直接把保温壶置在桌上,语重心长的劝她。 “贩毒不同买卖走私药品,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据我们分析,江迎东在公安系统里也安插了很多眼线,其中不乏位居高官的,万一他在药品里面夹带个几公斤毒品,被抓后,谁都保不了你。说不定他还会利用自己的关系让你在里头待上几年再出来。”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说不定阿城已经说服了江迎东相信她是警方卧底,江迎东看在她曾经帮了他的份上,不忍心伤害到她,就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把她送进去,以后再也无法靠近他,也算是留了她一条性命。 季扬继续劝她,“我们头儿就算最后通过大陆缉#毒总局,用你的特殊身份把你救出来,那你也以后就只能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没法接近江迎东,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有怎么完成?” 她放下油条,“扬扬,是福不是祸,如果江迎东认定了我是卧底,就算这一次我没有上钩,阿城接下来也会采取极端手段来对付我,与其坐以待毙,我还不如主动出击。也说不定,江迎东真的只是给我运了些药品过来。” 季扬就不明白了,“你中了邪还是怎么了,为何偏偏这次要亲自去接货?” “破釜沉舟,让江迎东打消疑虑,更想看到阿城吃瘪。”她忽的狡黠一笑,“我发现了更好玩的一件事。” “什么事?” “不告诉你。” 这一天过得比一年都要漫长,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季扬和陶然准备出发去接应的地点,市局门口东侧一百五十米的广场上。 季扬坐在车上,忍不住骂道,“江迎东特么就是脑子里有shi,竟然明目张胆的选在这里交易。” 陶然正对着小镜子涂口红,“他这是为那些警察哥哥考虑,自家门口抓人,硬气呀,还又节省汽油,六哥是个节俭的孩子。下回我要在市局大院里进行毒品交易,关上大门,大家都是一家人,好说话,咱们和警察哥哥四六开,有钱大家一起赚。” “头儿要听到你的这些放p不打草稿的高深理论,一准儿会一个失手就能把你给掐死。” 越野车里,车内安静诡异,路边昏黄的灯光打在车内人的侧脸上,暗影下的江迎东更是深不可测。 磁性沙哑的声音响起,“她来了?” 阿城摇摇头,“还没。”他不明白六哥为何要亲自过来。 他又问,“有异常吗?” 阿城如鹰隼般的夜眼在黑暗里巡视,耳朵不自觉动了几下,“太过安静,至少埋伏了二十人。”他的预感一向很准。 江迎东忽然问,“阿城,你说我会错信她吗?”信她会亲自来接货,信她不是警方的卧底。 阿城一怔,跟了江迎东八年,头一回听到他质疑自己的判断,“六哥,我信我自己的判断。” “所以你还是觉得我错信了她?” “不敢。” 江迎东呵呵一笑,像是自言自语,“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十四岁,胆大包天,和现在一样。所有人都变了,我只觉得她没变。” 阿城没有说话,十四岁的陶然他没见过,正常人的判断都不会相信她愿意做个缉¥毒警察卧底,可他只信自己的判断,哪怕六哥都不支持他。 突然有辆熟悉的车从他们的汽车边经过,看到车牌号时,江迎东的心从高空落到了半空,“季扬的车?” “恩,不知道车里的人是不是陶然。” 这时汽车里的人走了下来,江迎东的心落在了原地,“她没让我失望。”还是来了。 阿城试探着问,“会是陶然自导自演吗?” 江迎东一瞬不瞬的盯着远处的她,仿若没有听到阿城的话,良久,“她不会。”他了解她,若她真的是卧底,在不清楚他是否布局的情况下,她不会铤而走险来结束自己的卧底生涯,她从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女人。还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女人。 阿城看了眼时间,侧脸问江迎东,“六哥,要按原计划实施吗?” 江迎东没有吱声,只是挥了挥手,阿城在手机上发了指令出去。他和江迎东坐在车里盯着不远处的交易地点,接下来怕是要热闹了。 如陶然预料的那样,箱子还没有搬到后备箱里,就被一群从路边商铺冲出的便衣给围住了,当她听到,“警察,别动,手抱头”时,真是哭笑不得,她真想吼一声,“老娘也是警察!” 然后人赃并获的再次被逮了进去,其实她都不知道箱子里具体装的是什么,若是药品就算了,如果是毒品,她在江迎东身边的卧底生涯大概也就此交代了。 坐在审讯室里,她的心也忐忑不安的跳动着,还祈祷着有奇迹发生,比如,这箱子里是江迎东给她送的好吃的,然后她要好好的声讨一番这些蠢警察。 箱子里的东西当场被打开后就取样送检了,有粉状,有豆状。她闻着还挺香,是咖啡的味道,可是江迎东真的会大费周章的给她运咖啡粉和咖啡豆吗? 不管问话的警察怎么问她,她一直保持着沉默,一切送检结果出来再说,她不能傻了吧唧的全给招了,万一要是有奇迹呢? 林百川的公寓。 慕时丰看到信息后,气的把手机直接摔在了茶几上。林百川屏住呼吸,“他们没出现?” “陶然接的货,和季扬一起进去了。” 林百川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陶然跟江迎东的人接的头?”怎么可能,就算是够买走私药品,她不会傻到自己去接货,迎上慕时丰的视线,“她是不是被江迎东给算计了?” 慕时丰的神色愈加复杂,“你说会不会江迎东的人已经察觉到了我们俩的身份,知道今晚有行动,他将计就计,给我们设了局?陶然这辈子都不会沾毒,所以她应该是去接别的货,她和江迎东一直走的挺近,对他不设防也挺正常。” 林百川的手指不停在膝盖上轻点,“如果真的是毒品,那么她暂时出来的可能性太小。我们俩相信她不会贩毒,可不代表头儿就能信她,关键她的经历太过复杂,所有毒品盛行的地方,她都待过。而且她又有走私药品进局子的前科,现在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慕时丰也坐不下去了,抄起沙发上的外套就要离开,林百川也站了起来,“你要干嘛?” “我去找头儿。我不能让她在审讯室过夜,那不是人呆的地方。” 林百川阻止了他,“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和陶然的关系,头儿本就一肚子的意见,你现在找他说理,无疑是火上浇油。” 慕时丰的眼神忽的凛冽起来,“林百川,你能做到无动于衷,可是我不行,我见不得她受一丁点的委屈。谁要我的命我可以不在乎,可是谁让她受委屈,绝对不行!” 林百川问他,“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她真的参与了贩毒,你还是见不得她受委屈?” 慕时丰很笃定,“是。在审讯室待上一夜后,她会崩溃的。他们对待毒贩子用的什么招数,你比我懂,所以,我不会同意。” 林百川点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 慕时丰挑眉看他,“什么意思?” “就是,她始终在我们原则之上。”林百川穿上外套,“时间不多了,我们马上联系头儿。” 慕时丰还有点发蒙,“你刚刚还要大义灭亲,现在又是几个意思?” “我何时说过我要大义灭亲?我只是让你冷静一下,不要找头儿说道理,没用的。” 慕时丰忽然有点看不透他,“然后呢?” 第八十一章 林百川嘴角上扬,“然后我俩一起去威胁头儿,他若不救陶然,我们就洗手。” “...林百川,我们家宝宝没有白嫁给你。” “......” 林百川兜里的电话响起,是座机号码,他不陌生,心里咯噔一下,他下意识看了眼慕时丰,划开接听键。 “您好,请问是林先生吧?” 林百川的嗓音清冽,“对,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您太太陶然女士在我们市局,还要麻烦您过来一趟。” 林百川的感觉越来越不好,难不成真的是毒品? 没等到林百川的及时应答,以为被吓傻了,电话那边的人又赶紧解释,“我们和陶女士之间有些误会,解释清楚后,她还是不愿离开。”那人顿了顿,“她还扬言要铲平市局,所以麻烦您过来将她带回去。” 此时,市局办公室。 陶然正坐在桌子上,这张桌子被移到了门口,堵着门。她翘着二郎腿,叼着根烟,嘴里还巴拉巴拉个没完,十五六个警察还有一个值班的市局领导都坐在那里无奈的聆听她的‘教诲’。 这都不是重点,最最大的亮点是,季扬站在她边上举着手机在给她录视频。她把烟灰直接抖在了地板上,“知道兆隆传媒的老板跟我什么关系吗?” 十几个人都耷拉着脑袋,老公是中远的总裁林百川,跟兆隆老板自然不会不熟悉。 陶然笑了,“兆隆传媒的老板是我...”她差点脱口而出是她前男友,然后顿了下,换了个好听的词,“是我世伯家的哥哥,就你们今晚这样的行为,我完全可以曝光给他,让他给我出口气。” 市局领导刚要解释,才说了两个字陶然就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最讨厌说话时被别人打断,就像你们刚刚抓我时,我让你们别抓,你们能同意?” 然后十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他们副局,绝对是三生有幸看到副局在一个女人面前吃瘪。 她问,“你们刚刚问我要了我老公的号码,打通了吗?” 负责打电话的年轻小警察连连点头,“打通了,马上就过来。” “看我老公过来后,不得把你们这市局大楼给铲平了!” 她接着‘训话’,“你们以为持证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是吧?说我贩毒?你们这不是间接谋杀吗,万一我胆子小,被你们这么一恐吓,我还不得被吓出神经病?说不好听点,都能当场气绝。你们谁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她看着手里的烟一点点燃尽,“怎么都不说话了?刚刚抓我的气势哪里去了?” 众人,“......”不是你不让说话的吗。 她终于发话,“你们可以说话了。” 坐在她对面的那个领导,脸都快要拧巴出水来了,“陶女士,今晚让你受委屈了,我代表我们市局给你致歉,希望你能谅解我们的工作需要。” 陶然冷笑一声,“体谅是互相的,当你们凶神恶煞对着我,把我当成穷凶恶徒对待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谅解我?我一个要身材有身材,要身家有身家,要智慧有智慧的倾世美人哪里看上去像贩毒人员了?你们要冤枉我朝三暮四,我也就认了,毕竟长得太招摇,让人有这样的误会,也是没法子的事。” 然后一室沉默,所有人的嘴角都抽搐了。 她把烟蒂仍在垃圾桶里,从桌子上跳下来,揉揉自己的左肩膀,“刚刚是谁抓的我?” 没有人应答,因为抓她的那人是他们缉毒大队的队长,本以为抓到了个大毒贩,没想到检测结果出来后竟然就是咖啡粉,当场血压升高,正在值班室休息呢,已经经不起刺激了。 副局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挺晚的,看她这样子应该算是消气了,“陶女士,要不我们送你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 陶然摆摆手,“我自己有医院。”她微笑着看向副局,“领导,我今儿心情还算不错,也不打算怎么追究了,可是得给我个说法是不是?毕竟你们刚才也算是伤到我了,身体上,心灵上,精神上。” “好,你想要什么说法,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的一定满足。” 陶然若有所思的盯着那群人,忽的玩味一笑,“我饿了,想吃麻辣烫,只要参与今晚抓捕行动的人都必须得陪我去,一个都不能少。”她又迎上副局的视线,“领导,可以吗?” 副局,“...”他能说不可以吗?就她这样的性子,还真能曝光给媒体,到时候他的老脸该往哪里搁。 陶然又加了句,“必须穿警服陪我去。” 然后那些个警察都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点了根蜡烛。 林百川和慕时丰赶到市局时,陶然和季扬已经离开,据值班警察说是去吃麻辣烫了,可是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貌似不太愿意说起这事,慕时丰看了那人几眼,点点头就和林百川离开了。 坐上车,林百川掏出手机准备给陶然打电话,慕时丰发动引擎,“不用打,我知道她在哪儿。” 林百川顿下手中的动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自己的老婆却要别人告诉他在哪里。他看着夜色中有些朦胧的灯光,“你们以前经常去?” “呵,吃醋了?” 林百川紧盯着前方的路,沉默不语。他怎么可能不吃醋,她和慕时丰在一起将近五年,那是他代替不了的青春记忆。 慕时丰隐隐叹息,“这点隐忍能力都没有的话,你也不配爱她。如果你和我互换个位置,你不是没法活了吗?” 汽车平缓的在夜色中穿行,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到了麻辣烫店里时,他们俩也是被这阵势给吓了一跳,十几个穿警服的大老爷们围坐在桌边看着陶然吃麻辣烫,她有滋有味的吃着,他们眼巴巴的看着。 店里也没有了其他的顾客,店老板神色紧张的一直默默守在收银台处,眼神可是一直瞟着那些警察。 毕竟都是同行,林百川也看不下去了,没经过陶然同意,就让他们先回了,一个个都如释重负,对林百川感激涕零,恨不得给他来个激情的拥抱。 之前的半小时,他们简直是坐如针毡,可恨的是陶然吃东西像小鸡啄米,大半个小时下来,她也就吃了几个牛丸。 季扬看到他们都来了,预感有暴风雨要来临,他拍拍陶然的肩,“您老人家慢慢享用,我得回家洗个澡去去晦气。”没等陶然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不见踪影。 陶然笑呵呵的看着慕时丰和林百川,正巧夹着一块素鸡,“要不要吃点?” 慕时丰用车钥匙一直敲打着桌沿,“陶然,你还能吃得下去?” 她看看他,又看看林百川,“老公,他欺负我!” 林百川也是无奈的叹口气,“赶紧吃,吃完回家再说。” 她抽了张纸巾擦擦嘴,难不成要回去家暴?她现在看他们俩,越看越有问题,他们不是应该好好教训那些误抓她的警察,然后再好好安慰她一番的吗?如今对她不冷不淡的,又是几个意思?还是说他们已经怀疑到她的卧底身份,所以相信她不会有事?心里咯噔一下,把自己给吓坏了。 她整理好自己凌乱的情绪,小声的问了句,“你们真的...好了?都不关心我了是吗?” 慕时丰最见不得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明知她在装可怜博同情,还是愿意上钩,把她的小碗端过来,又给她夹了一些菜,“如果你再继续作下去,我和他很有可能就这么在一起了。” 林百川很不友好的看了他一眼,谁要跟你好了? 陶然低着头默默吃着慕时丰给她夹的菜,林百川又给她了一杯温水过来,原本这一幕她是要感动的痛哭流涕,毕竟哪个女人有本事能让前任和现任这么毫无芥蒂的相处,还又是好吃又是好喝伺候着她? 可他们现在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没底,感觉他们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可是慕时丰什么时候这么胸怀大志,愿意为祖国的大好河山抛头颅洒热血了?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隐约觉察到她的卧底身份,然后故意说些敏感字眼,比如‘头儿’,用来迷惑她的? 至少目前她还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就算确定了,没有上级的指示,她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即便这个人是慕时丰或是林百川,她还得守住这个秘密。 她想的太过于入神,林百川敲敲她的脑袋,“傻了?” 她牵了牵嘴角,硬是挤出一丝微笑,暂且先把这些烦恼放在一边,她把筷子放在水杯里洗了洗,夹了几根青菜送到林百川嘴边,“很好吃的,尝一下。” 林百川还犹豫着要不要吃,毕竟还要考虑到慕时丰的心情,陶然可没有那个耐心等他考虑好,直接塞进了他嘴里,“毒不死你的。” 然后夹了一块里脊肉给慕时丰,又问他,“最后一块肉都给你吃了,要不要了?再去给你涮一点?” 慕时丰摇摇头,他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兴趣。陶然又夹了一些青菜给林百川,“我吃不完的,浪费可耻。”林百川没办法,只好吃了下去。 看林百川咽了下去,陶然好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怎么样,吃彼此口水的感觉是不是还蛮好的?”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陶然用了同一双筷子给他们夹菜,关键筷子都碰到了他们的舌头,两人凛冽的视线一起射向了她。 陶然跟没看见一样,站了起来,摸摸自己的肚子,“吃得好饱,我们回家吧。” 走到收银台,慕时丰拿出钱包准备结账,林百川大步走了过去,“我来结。” 慕时丰笑了笑,“谁结账还不一样,我和你都要在一起了,请你老婆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他们是过了嘴瘾,可是店老板却彻底凌乱了,老板木讷的说了句,“不用了...我请客,免费。”他其实想说的是,以后你们就不要再来了,我们老实人做个小本生意不容易呀,这一个晚上又是警察又是同性恋的,伤不起啊。 走出店门,她夺过慕时丰手里的钥匙,“今晚我开车。” 慕时丰没有什么心思再跟她嬉闹,“陶然,如果今晚你接的货里夹带了毒品,你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走路也是一蹦一跳的,“知道啊。” “知道了你还去!是不是嫌自己活久了?” 她停下脚步看着他,“我也猜到了里面有毒品,可是我必须要亲自去,因为我不能害了别人。这是掉脑袋的事,我没法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为我送死。” 林百川一直不明白的是为何她做什么事都要喊上季扬一起,“那季扬呢?你有考虑过他吗?” “如果真有毒品,我不会牵连到季扬,就说他是临时被我叫来开车的,我没有驾照,他们会信的。” 林百川一直盯着她的眼睛,“陶然,你有安稳日子不过,为何偏偏要掺和江迎东的事?” 如今这情形,她决定实话实说,以真乱假,“阿城怀疑我是警方卧底,所以在试探我。” 林百川和慕时丰心有灵犀的对了下眼神,又瞬间分开看向陶然,林百川也算镇定,顺着她的话问道,“陶然,无缘无故的,阿城为何要怀疑你?” 第八十二章 林百川和慕时丰心有灵犀的对了下眼神,又瞬间分开看向陶然,林百川也算镇定,顺着她的话问道,“陶然,无缘无故的,阿城为何要怀疑你?” “神经病吧,他说我接近江迎东是有目的的,一会儿说我是丹尼尔派来的人,一会儿又说我是警察卧底。冤死我了,我什么时候主动接近江迎东了,还不是他上赶着来见我!” 林百川也没再多问,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来江迎东并不是怀疑到了他们的身份,而是对陶然的身份有所怀疑。他下巴朝着汽车那边轻扬,“快上车吧。” 陶然嬉皮笑脸的环抱着他的腰,“老公,我和你说个秘密,我的确是警察卧底,专逮你们这些坏人的,是不是怕怕了?” 她放开林百川又跑到慕时丰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我真的是卧底,比珍珠还真,你信我吗?” 慕时丰另一只手使用揉了揉她的短发,“行了行了,别半夜发神经了,赶紧上车回去。” 陶然放开他的胳膊,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她现在选择实话实说,以真乱假,他们就不会有所怀疑了,毕竟没有哪个神志清醒的卧底会到处宣扬自己就是卧底,除非像她这样的,疯癫了。 回到家洗过澡已经凌晨一点,她一点困意都没有,脑海里一直回放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越想头脑就越清醒,直到快天亮时她在林百川怀里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醒来后也才八点半,头疼欲裂,她敲了敲脑袋,才稍微舒服一点,今天要去江迎东那里讨要说法,昨晚被抓时那个缉毒队长下手太狠,她的左胳膊现在都还疼。 掀了被子直接下床,简单的洗漱之后就去餐厅吃早饭。这个点,林百川应该早去上班了,可是走到客厅时,她两眼发直,她确定她现在很清醒,没有做梦,更没有眼花。 慕时丰和林百川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几乎是神同步,两人都微微低头,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每人面前还摆着一份报纸。 陶然听到了自己的肺炸裂的声音,这也太欺负人了。她气势汹汹的来到餐厅,他们两人默契的一同抬起头,慕时丰贱兮兮的看着她,“宝宝,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 林百川把身边的一张椅子拉出来,“以为你还要多睡一会儿。” 陶然踢了椅子一脚,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你们俩这是一刻都不开了是吧?一大早的就腻歪在一起,恶心不?” 林百川的报纸也看的差不多了,他叠起来放在桌角,又把她的牛奶蒸饺鸡蛋还有凉拌黄瓜给她拿过来,“饿了吧,快点吃吧。” 慕时丰指指黄瓜,“这是我凉拌的。”又指了指蒸饺,“这个也是我一早就下楼去买的。” 就在陶然感觉自己快要七窍流血时,林百川幽幽来了一句,“你也就跑了趟腿,钱是我给你的。” 陶然,“...你们一早就秀恩爱,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林百川把她拉过来按在椅子上,“赶紧吃吧。我们这边出了点事,我和他商量对策的,别瞎闹了。” 她一个激灵,“怎么了?江迎东不会发现你俩现在有一腿吧?” “跟江迎东没什么关系,别的事情。”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开始吃早餐,时不时的偷瞄一眼慕时丰,他今天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来他们还没有商讨好对策,否则早就离开去公司了,她匆匆吃了几个虾饺,就离开了。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慕时丰抬头看着林百川,“头儿是不是敏感了?然然怎么可能会跟江迎东一伙的?” 林百川的手搭在陶然之前坐的那张椅子的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椅背,思忖片刻才缓缓道,“可能头儿太过紧张我们,而陶然又是唯一一个和我们朝夕相对的人,昨晚江迎东最后收手,很容易让人误会他在特意保陶然,所以头儿怀疑陶然很正常。” 慕时丰叹了口气,“算了,就当派人盯着是为了保护她,自从上次的车祸后,我也是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她再有个意外。” 林百川点点头,“头儿派的什么人盯着她?” 慕时丰卖起了关子,“信得过的人。” “...”他还不爱知道!他起身准备去公司,扫了慕时丰一眼,“还准备赖在这里不走?” 慕时丰笑着看他,“你要送我上班?” 林百川瞪他一眼,拿起外套就离开。 江家别墅。 江迎东正在院子里修理自行车,阿城站在一边汇报事情,“今早看守所里的人传来消息,说是替慕时丰顶缸的那个机长...死了。” 江迎东拿着扳手轻轻敲了下车胎,“死了?” “和我们的手法一样,死于心梗。” 江迎东点点头,继续拧螺丝,“慕时丰也是一个心狠的角儿。陶然昨晚怎么大闹市局的?” 阿城不禁盯着江迎东看了几眼,他还真是料事如神,“不仅把缉毒队长修理的血压升高,就连值班局长都被她损的一声不吭,最后还让他们穿着警服请吃麻辣烫。” 江迎东笑笑,“被惯坏了。” “六哥。”阿城欲言又止。 “说。” “上次的毒¥品被截,跟陶然脱不了干系。” 江迎东用力拧着螺丝,直到拧不动,他看向阿城,“证据呢?” “临时改变交易地点和时间只有你我知道,当时在场的只有她一个外人,我怀疑她会读唇语。” 江迎东像在听一句不痛不痒的话,“继续。” 阿城遣词酌句,“我们再试探她一次,如果消息再次走漏,证明她就是警方的人。” 江迎东的脸色一沉,“然后呢?” “我们远离她,只要她不威胁到我们的安全,我不会动她。” 江迎东用手指转动着后车轮,没有了之前的异响,他起身把倒立的自行车搬起来,“随你吧。”拿起抹布擦着车座,“阿城,这是最后一次。” “好。” 这时,院门口方向传来熟悉的声音,“舅舅。” 江迎东循声看过去,陶然正朝着这边跑过来,他的眉头不由紧皱,她刚刚又喊他舅舅了是吧? “舅舅,你在干嘛呢?”陶然看了看草地上的工具,“舅舅,你还会修车?真了不起!”说着还竖了个大拇指。 江迎东用毛巾擦擦手,“早饭吃过了?” “恩。”她盯着他的自行车,“你这辆自行车赶上一辆豪车的钱了,什么时候也借我骑骑。” “想骑车?” “恩,想骑车到郊区转转,正好锻炼身体,我感觉最近胖了不少。”她说着还捏捏腮上的肉。 “找个好天,我带你去玩。” 她赶紧伸出手指头,“来,拉钩。” 江迎东拍了下她的手指,“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昨晚是不是受到惊吓了?我正想着去咖啡馆看看你。” 她扶着他,坐在了自行车前面的横杆上,“我小舅以前就这么载过我,我上幼儿园那会儿,私家车还很少,我们同学家里几乎都有自行车,就我们家用汽车送我上下学,我可眼馋坐自行车了,后来我小舅就买了一辆,让我过足了瘾。” 说到过去,她就刹不住闸,“开始的时候我坐在后座,有一次被颠的掉了下来,我舅舅都没发现,后来他就再也不许我坐后面。” 他两手握着车把,推着她向车库走去,她整个人几乎就在他怀抱里,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还会做十七八岁时做的事,不对,这辈子他也没这么耐心的对过一个女人,包括他已去世的妻子。 她说着忽的转头看他,“舅舅,过些日子,你就骑车带我去玩玩呗,自从我几年前离家出走,我小舅都不爱搭理我了,我挺怀念小时候的时光。”她抓着他的胳膊,“答不答应嘛?” 她离他太近,扰乱了他的呼吸,“好。” 她得逞的转过头去,“舅舅,你刚才问我什么了?是不是说了到昨晚的事?我今天来就专程问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 “昨晚阿城感觉不对,就临时把药品给换了,给了你咖啡粉。可能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条子没有为难你吧?” 还真是解释的滴水不露,她赶紧摇头,嘿嘿一笑,“没有,最后是我为难他们,把他们整的挺惨。” 江迎东把车放在车库后,问她,“陪我打球去?” “我不会打,看你打就行。” “也好。”他们向着球场走过去。 这时阿城走过来了,瞄了眼陶然,“六哥。” 江迎东知道他有事要跟他说,就是设计试探陶然的,他看着陶然,“我和阿城有点事,你先四处看看吧。” 陶然摆摆手,“你们先忙。”她在球场边的长椅上坐下来,掏出手机准备看小说,不经意抬头时就看到江迎东和阿城在玻璃花房门口,江迎东背对着他,阿城还会时不时的给她一记狠励警告的眼神。 陶然也是恶狠狠地回应他,对他竖了个中指。这时手机有信息进来,她低头点开屏幕,是贱人蒋云兆发来的,【我在医院,马上要不行了,想见你最后一面。】还附了一张照片,拍的是一张住院通知单。 她回,【精尽人亡?】 蒋云兆,【...你就不盼着我一点好?小爷我就在一个小时前又被慕时丰给揍了一顿,赶紧过来给我做主!】 她收起手机,看向玻璃花房时,阿城正巧也抬头看向她,四目相对时,又是一番眼神恶战。 看到江迎东走了过来,她也站起身,“舅舅,没法陪你打球了,我得去趟医院。” 难不成她还真会读唇语,现在急着出去送消息?江迎东看着她的眼神晦涩不明,“身体不舒服?” 她背上背包,“不是,看一个朋友去。”蒋云兆被打也挺丢人的,她就不到处给他宣扬了。 阿城和江迎东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瞬间又分开。江迎东淡淡一笑,“没事,下次再过来陪我打球,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她拿出公交卡,“我坐公交比较快。” 江迎东也没再勉强她,叮嘱了句,“注意安全。” 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他的心有些堵得慌,莫非她真的急着出去传递刚刚得到的消息? 第八十三章 医院。 陶然找到蒋云兆所在的病房,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蒋云兆调戏美女小护士的一幕。 他半倚在病床上,精短的黑发,那张绝伦的俊颜上,清晰可见嘴角和眼角发青微肿,可是也不影响他招蜂引蝶的魅力。双腿交叠,浅色衬衫黑色西裤,没有换病号服,一只手把玩着手机,另一只手正在护士的手里,准备扎针。 “美女,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张倾城的脸就是一副止疼药,看着它,就连扎针都不疼了。”蒋云兆油腔滑舌的说着。 那小护士就是再有定力,被眼前的这个要样貌有样貌,要气质有气质的男人这么当面夸赞,还是有些招架不住的,害羞的脸都红了,一直低着个头,眼也不敢抬。 “是不是我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你?记住了,待会儿我按铃的时候,你只要听到是二十九床,就赶紧过来,我要是看到其他人,我怕进入我身体的吊水又能原路返回这吊瓶里。” 这下,美女越发的不好意思了,赞美的话谁都不嫌多。于是点点头,算是答应。 “我以为你真的不行了,看来死不了。”陶然站在床头,语气颇讽。只是看到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打了,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美女护士看到陶然的语气架势,心想是正室来了。原本对自己的长相颇具自信,再看看眼前的这个女人,于是心底叹了一口气,走出了病房。 陶然绕到床头坐在床沿,手轻轻的抚了抚他眼角,“还疼吗?当时有没有还回去?” “如果我还手了,你会不会生我的气?”蒋云兆收起之前的浪荡表情,脸色紧绷,盯着陶然的眼睛。 “我哪来的气?其实我也是白问,因为你压根是个小软蛋。”她太了解他了,那天撞个大门他能吓成那样子。 “...帮我报仇好不好?”蒋云兆一脸的小孩子稚气,说他小软蛋他忍了。 陶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蒋云兆,你怎么可以怂成这样?” 蒋云兆瞪了她一眼,很聪明的转移话题,“哎,我说你就两手空空来看我?有点诚意好不好?”瞬间又恢复了无赖样子。 “如果该买的东西我都买了,你又拿什么借口去找人家美女护士?”陶然反驳。 蒋云兆被她一语噎的的说不出话来。 “慕时丰为何要打你?” 蒋云兆咬牙,“还不是因为借车给你撞六哥家的大门!”之前打他就算了,毕竟他也真的是想调戏陶然来着,可这次被打真是有点冤了。 “...喝水吗?”陶然看他嘴唇发干。 蒋云兆点点头。等他抬眼看前方时,脸色惊愕,深邃的眼底有了异样,随即嘴角勾着一抹不易觉察的坏笑。 “你喂我喝。”他一个大男人开始撒娇了。 “你手又没残。” “胳膊撞到墙上了,估计是骨裂,现在都不敢动。”他说着赶紧把手机仍在床上。 陶然告诉自己不跟一个病人计较,于是端着水杯,帮他吹了吹,送到他嘴边,喝完水,蒋云兆挑着眉,扬了扬头,挑衅的看着站在床头的那人。 陶然回头就看到慕时丰那张黑着的脸,她放下水杯,“你还好意思过来?你心里不舒服冲我来,干嘛老是打他呀?” “因为他贱。” 蒋云兆抖动着嘴唇,竟然说他贱,虽然事实就是如此,可是当着小倾城的面不能这么损他,“慕时丰,要不是看在陶然的份上,我早就打的你鼻青眼肿!你嘚瑟什么呀。” 慕时丰冷嗤一声,“你还得有这个能耐。”忽的嘴角勾着一抹揶揄的笑,“刚刚打针时有没有哭?” 蒋云兆,“......”幼儿园打预防针时他哭过一次,这就被慕时丰记了二十多年。 陶然知道慕时丰毒舌,总要考虑下蒋云兆的感受,毕竟他被打也是因为她,她绕开了这个话题,“你怎么会在这?” “替你过来看悦悦,她恢复的挺好。”他双手抄兜,又看向蒋云兆,“顺便再来看看怂包有没有被小护士给吓哭。” 蒋云兆怒了,“慕时丰,你给我滚!” “要不是宝宝在这里,你以为我愿意看到你?”他又嘱咐陶然,“他也死不了,你赶紧回家去吧,我回公司了。” 蒋云兆恨得磨牙,隔空啐了他一口。 陶然看傻叉一样的看着蒋云兆,还真是个小孩,虽然都三十了。 这时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蒋云兆看到来人时神色变的有些复杂,陶然一回头就看到了苏可那张妖媚的脸,怀里还抱着一束鲜花。 “云兆,看到你在朋友圈分享的那张照片,我就赶紧过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呀?”苏可无视陶然的存在,直接越过她,坐在陶然前面的床沿,把花放到他床头的柜子上。 陶然站了起来,对着蒋云兆,“看你也死不了,我就先回了。”苏可看她不顺眼,她对苏可何尝不是厌恶至极。 看着陶然离开的背影,蒋云兆急了,“哎,你真走啦?也不管我的死活?陶然,你还有良心吗?” 陶然头也没回。 蒋云兆脸色不太好,对苏可也失去了耐心,话里都是指责,“你没事跑来干嘛呀?” 苏可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眼神有些委屈的看着他,他们可是从小就认识的,就算长大后有些生分了,可是小时候的那份感情还在的吧,他受伤了,她就是单纯过来看看他,他怎么能这么过分的对她? 蒋云兆感觉自己的语气有点过了,轻咳两声,“我没事了,小伤而已,你现在是大忙人,不能耽搁了你宝贵的时间。” 苏可咬着嘴唇,“云兆,那个陶然到底哪里好,你们一个个都被迷得神魂颠倒!” “谁说她好了?我都恨不得掐死她!” 她原本打算过去看看悦悦,可是想到那双看不见的眼睛,她又害怕了。出了住院部的大楼,沿着医院花园里的鹅卵石小路慢悠悠的晃着,她的心如同这冬季的花园一样,无限荒凉。 在这条小路的尽头,竟有人在等她。 她挥了挥手,“舅舅。” 江迎东双手抄兜背对着西下的太阳,暗影下的五官更显立体深邃,淡淡的神情,“你朋友住在这里?” 她点点头,“你过来看阿姨?” “恩,好几天没过来了,今天正好有空。”他与她并肩走着。 她侧首看他,“舅舅,能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吗?” “你想听什么?” 她是真没想他会如会如此痛快答应,想了想,“听听你为何辞去刑警的职务,为何下海经商,还有舅妈的事。” 他顿下脚步,表情说不出的严肃,“陶然,你可以喊我舅舅,但是别喊舅妈。” 她眨着眼,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情,这有区别吗?大概是触到他伤心事了,她无比认真的点点头,“好,听你的。” 可沉默片刻后,他还是说了,“她是我同事,我们结婚才半年,她执行任务时受了刀伤,没救过来。” 干巴巴的几句就没了,她想说这些她都知道,她现在想要知道的是,“舅舅,你很爱你的妻子吧?所以这么些年过去,你一直都单着。” 他顺手揪了花园里的一片树叶,攥在手心里用力撵搓,一直没有说话。 看来她猜对了,知道他是个正常男人就好,就怕他感情不正常,甚至是几近变态,她对付起来就要麻烦许多,一个男人一旦有了感情包袱,就很容易戳到软肋。 据她所知,他和他老丈人家已经没有往来,里边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她今天不能问的太多,免得他起疑心。 他抬起脚步继续向前走,走得很慢,配合着她的步伐,忽的他又说到,“我对我妻子没有爱情,更多的是亲情。当时到了适婚的年龄,她一直追了我两年,而我也等不到我心里边的那个人,就这么结婚了。” 她捕捉到了一个重点,他心里边的人?那一定是个很特别的女人,说不定能从这个女人身上找到突破口也不好说,她兴奋起来,“舅舅,那个女人是谁?你初恋吗?你有没有再去找她?” 他看着她半晌也没说话。 她还是不死心,“跟我说说呗,你也知道我们女人就爱八卦。” “她结婚了。” 她当然知道那个女人已经结婚生子,毕竟能成为他初恋的女人应该跟他差不多的年纪,都四十的女人了,要是没结婚才不正常。 她也装模作样的开始奚落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真是太没眼光了,你说还有哪个男人能比你好?” 他别有深意的说了句,“她眼神的确不好。”他也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天色不早了,送你回去?” “好吧。” 还不到六点她就到了家里,才刚换好家居服,林百川就回来了,看到她时也是一怔,“这么早?” 她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说着,“听你的口气,我不该这个时候回来,是不是妨碍你和慕时丰约会了?” 他走过来抱住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后,“还真长不大了。” 她用力推着他,“我怎么在你身上闻到一股慕时丰的味道,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吃醋了?” “就是感觉你们都不再关心我了,我好像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品。今天去医院看望蒋云兆时,慕时丰也在那里,他对我也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才刚到一会儿就离开了,说是公司有事,我当时就感觉他是去找你了。” 她抬起头,“老公,你和慕时丰到底有什么大事瞒着我?而且我直觉,这件大事已经超越了我在你们心里的地位。” 他弹了她一记脑瓜崩,“陶然,你现在不得了了,在我面前提起你的初恋可是一点都不顾忌。” 陶然撇撇嘴,“总比背着你,跟他偷偷摸摸的强吧!” 他拥着她坐到了沙发上,把她放在腿上,把玩着她柔软的手掌,“陶然,没有什么事能比你还重要。” “林百川,你真的被慕时丰附体了,这些话可是他整天挂在嘴边的,你要是把陶然俩字换成宝宝,绝对就是慕时丰语录。” “...”林百川的脸色阴沉下来。 陶然像小狗一样默不吱声的趴在了他怀里。 门铃响了,陶然忽的坐起身,死死的盯着他,“林百川,在我晚回家的这段日子里,你不会成天都这么早就开始跟慕时丰约会了吧?” 林百川眨着眼睛,静静的看着她。的确,慕时丰一下班回来就过来找他,都是为了工作上的事,可他没办法把详情透露给她。 门铃还在催魂一般的响着,她从林百川的腿上下来,“我去开门,顺便给他一个惊喜。” 第八十四章 慕时丰看到陶然时,眉头微蹙,“你怎么在家?林百川呢?” 什么语气?这是她的家,她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他管得着嘛!她挡在门口,“慕时丰,你成天过来勾搭我老公,我不高兴了,以后不要再到我家里来。” 他忽的笑了一声,“我们宝宝吃醋了?” 她耷拉着脸不爱搭理他,他揉揉她的脑袋,“还真长不大了。” 这句话,刚刚林百川也对她说过,什么...鬼。 她看着慕时丰,忽的狡黠一笑,靠近他怀里在他身上闻了闻,“我怎么在你身上闻到一股林百川的味道,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干了见不得人的好事!”她把之前对林百川说的话又差不多重复了一遍。 “吃醋了?” 她一个哆嗦,竟然和林百川的回答一样。 她接着说道,“就是感觉你们都不再关心我了,今天在医院时,你对我也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和他到底有什么大事瞒着我?而且我直觉,这件大事已经超越了我在你们心里的地位。” 她期待着他是怎么回答的,会不会跟林百川如出一辙。 他沉默几秒,徐徐说道,“宝宝,没有什么事能比你还重要。” 她真想直接晕厥过去,这是没法活了,他们俩已经如此心有灵犀。 这时林百川在客厅里喊道,“陶然你干嘛呢?” 她瞪了一眼慕时丰,愤恨的转身走进客厅,对着林百川一番热嘲冷讽,“看到心上人来了,是不是激动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慕时丰无奈的耸耸肩,眼神问他,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百川冷冷的看着他,那意思就是,我还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俩,“我饿了。” 慕时丰讪笑着,“我马上去做饭。” 她指了指林百川,“过来,给本宫捏捏肩膀。” 于是他们很无奈的走上自己的工作岗位,她看着已经长长的指甲,“老公,给我修修指甲。” “马上。”他找来指甲剪,开始体贴的给她剪指甲,她不时的捏捏他的腮,拽拽他的耳垂,不高兴了还会掐他的下巴,他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她看看他,再看看在厨房忙碌的慕时丰,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看来他们俩又要狼狈为奸了,只是她回来的不是时候,坏了他们的计划。 “老公,你看到慕时丰会不会心里膈应得慌,毕竟他对我一直图谋不轨,而我对他也是旧情难忘。还有啊,你现在成天把他往家里引,就不担心他真的撬走你的墙角?” “有些事躲避不是办法,需要迎刃而解。陶然,我相信有一天,你心里总会有我的位置,而且不比慕时丰少。” “......” 吃过晚饭后已经八点半,她没有要回卧室的意思,坐在客厅开始看电视,林百川很隐晦的问她,“不去卧室看小说了?” 她点点头,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他拍拍她的肩,“你继续看吧,我和慕时丰去书房商量点事。” 陶然乐呵的不行,趴在沙发上看电视,其实心思一点都没在电视上,她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 九点半的时候他们才从书房出来,看到林百川拿上外套,她赶紧站起来,“你们还要出去?” 林百川穿上大衣,“恩,今天周五,去晴兰玩玩,好久都没出去了。” 她一听晴兰,再看看时间,不会有那么多巧合吧,她出声阻止,“你们不能去,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慕时丰安慰她,“我们就是喝杯酒,十二点之前回来,你先看电视,三集电视剧一看,我们就回来了。” 她感觉更不好了,他们到酒吧一个来回就要浪费一个半小时,如果真的要在十二点前赶回来,也只有一个小时供他们玩了,他们俩都不是爱玩的人,不会只为了喝酒去那里。 反正不让他们出去就对了,说不定他们接到了什么消息,正准备传递出去,不能让他俩坏了她的好事。 白天在江迎东那里,她读懂了阿城和江迎东的对话,他们今晚十一点要在晴兰酒吧的小广场上交易,数量还不小。 她知道是阿城故意试探她,昨晚对她的试探并未让阿城死心,所以就算她读懂了那个消息也没有上报,她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当时借着蒋云兆的事就匆匆离开了,给阿城造成她要传递消息的假象。她精心隐瞒策划的这一切,不能毁在任何人手里。 万一这次交易真的被警察给逮了,阿城就会认定是她通风报信,她就坐实了卧底的身份,江迎东那里就无法再靠近,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她现在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慕时丰和林百川出去就一定是发现了江迎东的异常,一切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可她不能冒这个险,万一是呢,她必须斩断一切后患。 她不依不饶,“就是不行,酒柜里什么酒都有,你们在家喝吧,我也可以陪你们喝。” “气氛不一样,在酒吧就图个热闹,我替你看着林百川,坚决不让女人靠近他,至于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对别的女人一丁点儿的兴趣都没有。”慕时丰朝林百川使了个眼色。 林百川走过来轻轻抱了抱她,“好啦,别不高兴了,保证十二点前回来。他们都等着我们呢,总是推辞也不好,在这个圈子里混,适当的应酬还是必要的,不能把自己摆的太高。” 林百川刚要转身,就被陶然一把拉住,“我不管,就不让你们去,你们一个个都说没有什么事是比我重要的,原来都是随便说出来哄我的。” 见他们都不说话,她突然松开了手,“你们去吧,我知道你们并不是去喝酒,说不定你们早就移情别恋,只是互相打掩护。” 她看着林百川,“你是不是喜欢上了苏可,去酒吧也是见她的吧?” 他们一副无可奈何却又没法解释的无力表情,只能沉默。 她突然冷笑一声,“我自己也够傻的,哪有爱我的两个男人会相处的这么融洽,你们已经不在乎我了,对不对?所以就算每天坐在一起吃饭,也不会心里不舒坦。” 她的指甲一直在掐着大腿,疼的她在心里直骂娘,可眼泪就是不出来,她也着急呀,肉是自己的,掐着疼呀!没法子,眼泪不来,她还得继续自虐。 “什么联合对付江迎东,都是幌子,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到底是多伟大的信仰让你们摒弃前嫌握手言和,现在我算是明白了,那个信仰就是你们不爱我了。”悲伤的情绪终于来了,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她松开手,感觉大腿上的那块肉就差点掉下来了。 林百川擦掉她的眼泪,“你瞎想什么呢。陶然,我们的信仰就是你。” “我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因为你们对我没有以前好了,我害怕有一天你们谁都不要我了。”她开始抽噎,然后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林百川看了眼时间,对慕时丰说道,“我就不去了,你一个人去玩吧。”又睇给他一个赶紧走的眼神。 慕时丰点点头,“那你在家陪她吧,我赶过去应付一下。” 陶然还是不让,情急之下,“不行,你们两个都必须陪着我,一个都不能少!” 慕时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宝宝,你不会真想着以后嫁给我们两个吧?” 陶然一怔,她刚刚是说了什么不走心的话?竟然让两个男人在家里陪着她...扫过他们不满的视线,真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 慕时丰对上林百川的视线后,微微颌首,转身准备离开,陶然没办法,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慕时丰,如果你今天走出这扇大门,我保证这是你最后一次看到我。” 第八十五章 慕时丰顿下脚步,回头盯着她,“陶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时丰,别走好不好?”她的眼泪随之也下来了,继续编,“不知道怎么了,我一整晚都心里慌慌的,总觉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我也知道你和林百川出去有重要的事,可是我真的害怕你们会...” 她哽咽着,自己都说不下了,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们,“我想你们两个都好好的,我害怕失去。” 慕时丰紧紧盯着陶然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他觉的她是在演戏,在无理取闹,可是明知她在演,还是不忍心看她哭成这个样子,他烦躁的解开衬衫的几粒纽扣,“宝宝,今晚让你知道,你在我的信仰之上。”他脱下外套仍在沙发上,“不去了,在家里喝酒。” 林百川看了他一眼,算了,顶多被头儿痛骂一顿,他拍拍她的头,“别哭了,陪你喝酒。” 她突然停止抽噎,走过去把他们的手机都给没收了,笑着看向他们,“就知道你们还爱我。” 他们两人互看了眼,有种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很不爽! 此时的晴兰酒吧。 江迎东站在三楼黑暗的包间里,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广场上不时走过的行人,没有任何异常。他松开手放下窗帘,阿城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江迎东看了眼手表,十点五十五。他的手机响了,看到熟悉的号码,原来是出差回来了,他接起电话,那边只是简短的说了几句就匆匆收了线。 阿城看他脸色轻松不少,小心翼翼问道,“千里眼回来了?”千里眼是他们在公安系统的眼线,位居高官,前段时间出国公干,失去了内部消息,所以他们的毒品才屡屡遭截。 江迎东嗯了一声,“他今晚值班,说是没有任何异常,让我们放心。”他看向阿城,“对陶然的试探到此为止吧,她不是,只是你太敏感了。” 阿城张张嘴,最后一个字也没说。 江迎东拿上外套,“回去吧。” 阿成点点头,眼神有丝复杂。 到了停车场时,汽车还没有发动,江迎东就看到不远处广场上突然冲过去十几个人,包围了一辆出租车,也就是两分钟的时间,几个人被套着头套塞进了面包车里,凭经验,那是警方的面包车。 他心里咯噔一下,侧脸看向阿城,“我们的人被抓了?” “恩,交易的四个人。” 江迎东的手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难道他真的错信了陶然?就连千里眼都不知道的抓捕任务,她到底了解了他多少?难道千里眼也暴露了? 阿城小声说道,“是我报的警。” 江迎东犀利愤怒的眼神射向他,“阿城你疯了是吧!几公斤新型毒品足够他们掉脑袋了!” “如果牺牲他们几个能保住我们一千多个兄弟的命,值了。六哥,陶然能在丹尼尔身边待了六年,她有多聪明已经超乎了我们的想象,她今天也一定是猜到了这是对她的试探,所以没有任何行动。” 江迎东深吸一口气,“你想做什么?” “我想诈她,明天告诉她我们的人出事了,我想看看她的反应。” 江迎东冷笑一声,“那你索性一直瞒着我,就让我误会今晚的事是她通风报信的,我也就不会再跟她有任何往来。” 阿城看着又恢复平静的小广场,“六哥,这样的事纸不包住火,早晚有天会被你知道,我不会蠢到这么做。我知道你现在生我的气,可是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为了我们所有兄弟的安全。” 江迎东挥挥手,“开车。” 而林百川的公寓里,陶然喝了一杯慕时丰给热的牛奶后躺在沙发上没多久就已经睡熟。 林百川将陶然抱回卧室,出来后才问慕时丰,“你在牛奶里给她加了安眠药是不是?” “恩。你没看到她脸色很差?估计又是很多天没有休息好。” 林百川揉揉太阳穴,刚刚喝了不少红酒,有些上头,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何陶然总是失眠,有时半夜还会哭着醒来,他看向慕时丰,“然然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事?” 慕时丰正在啃苹果,他斟酌着要怎么说,其实那些过往他都不愿意回忆,八年过去了,可所有的场景都历历在目,他把只啃了几口的苹果扔回果盘里。语气有些嘲讽,“你不是号称京城小灵通吗?怎么,连这点事都没查清楚?” 林百川“...” “你去纽约的时候,她一定带你去看了何叔叔,对不对?” 林百川迟疑了一下,“恩,还说何叔叔暗恋她小姑姑,一直未婚,后来因为她才死掉的。” “小姑对何叔叔只有哥哥般的感情,后来嫁给了一个生意人,他们挺恩爱,婚后又生了个儿子。不知什么时候小姑父沾染上了毒品,有次吸食过量产生了幻觉,就用刀捅他的妻儿,陶然目睹了这一切,小姑父发现陶然也在他家,就要追陶然,却被小姑死死抱住腿,小姑父那时已经失去了人性,就用刀一直扎小姑...” 慕时丰点了支烟,此时也不管室内能不能抽烟,“陶然好不容易跑出别墅,正好遇到过来给表弟补课的何叔叔,小姑父疯了一般开着车朝着陶然撞过去,然后她被何叔叔推开保住了一条命,可是眼睛失明了。” “那一天,陶然失去了五位亲人,小姑姑一家,何叔叔,还有奶奶。陶然的奶奶因为接受不了女儿一家死亡的打击,当时突发心梗,最终也没有救过来,后来何叔叔的□□移植给了她。” 慕时丰把剩下的半支烟使劲摁在了烟灰缸里,“陶然是小姑姑带大的,小姑父也很疼她,可她却亲眼目睹了那么残忍血腥的一幕,小姑父最后是被警察击毙的。” 林百川一直都没有说话,又起身倒了两杯红酒过来,递给慕时丰一杯。 一阵沉默之后,林百川又道,“所以,陶然会不会和我们一样,入了这一行?”因为她明知江迎东做的什么生意,有多危险,可她还一次次靠近,今晚的异常更是无法解释。 慕时丰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没有了慢慢品尝的心思,“不知道,但是不管怎样,她不会和江迎东是同伙,她比谁都痛恨毒贩。”她到现在都不敢提小姑姑,那是她这辈子都无法逾越的一道伤。 林百川深呼一口气,“酒还要吗?” 慕时丰摇摇头,突然莫名说了句,“林百川,我就比你晚了一步。” 林百川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摄影界的一个朋友,有天到曼哈顿的朋友家做客,恰巧拍下了朋友邻居家院子里俊男美女弹奏钢琴与小提琴的照片,没想到第二日他刚把照片上传到他的社交平台就被我看到了。” 他当时看到照片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六年来几乎就没在哪个地方长时间停留过,一直都在路上,在寻找她的路上。 他认出了那是他找了六年的宝宝,于是他疯了一般的赶去曼哈顿,可还是迟了,陶然家里的佣人说他们已经去了机场,他赶去机场的时候,飞机已经起飞,终究还是错过。 慕时丰又点了一根烟,“你一定没想到在你们赶去机场的时候,还有个人在后面拼命的追赶着吧。那天是我人生里最背的一天,拦的那辆的士竟然半路抛锚,我就迟了十分钟。” 他没想到林百川回国当天就和陶然领证了,他迟到十分钟的代价是,她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那一刻他是恨她的,她怎么可以嫁给别的男人,她知不知道他找了她六年,想了她六年。再也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吸引得了他分毫,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行了。 他抖了抖烟灰,“我在想如果那天我是开我自己的车,现在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林百川放下酒杯,问慕时丰要了支烟点上,打趣着,“所以你当时回国把你的座驾都运过来了,怕再次输在车上?” 慕时丰的手机响了声,他下意识看了眼林百川,才点开来看,删除后把手机放进兜里。 林百川问他,“头儿发飙了?” “从来都是他爽约,今儿我们俩爽他的约,你说他能不发飙吗?约了下周五见,也不知是什么要紧的事。” 第八十六章 早上不到六点陶然就醒了,她还在想着昨晚的事,也不知道阿城的交易是不是进展的顺利,虽然她昨晚成功拦下了了林百川和慕时丰,可也无法保证他们就没用其他法子把情报送出去。 她睁开眼看了看林百川,他呼吸均匀,睡得很安稳,她小心翼翼的抽出手臂,想把他抱着她的那只手移开,可是刚碰触到他的手,他就动了一下,还把她又往怀里抱了抱。 她现在还哪有心思赖被窝,只能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声音有些沙哑,“还早,再睡一会儿。” “我要起来。” “起来干嘛?天还没亮呢。” 她小声说着,“我去晨练。” 他昨晚睡得晚,又喝了很多酒,现在还困的要命,也就随了她,“先喝杯温水再去跑步。” “知道啦。”在他脸颊上又亲了一下才起床。 冬天的六点钟天色还很暗,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上一次早起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原来一晃都过去十多年。 那时她和慕时丰刚恋爱,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放学后不仅要到学校不远的一个公园里亲亲我我一阵子,晚上睡觉时还要躲在被窝里打电话,每天都能聊上两三个小时,可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于是每天早早就起床,对家人撒谎说要早早到学校背英语单词,这可把老沈和老沈媳妇给乐坏了。其实她是到学校附近的公园和慕时丰约会,两个人成天抱在一起也啃不够。 如果她的精神头用在学习上,她的语文不会考不及格... 她一路小跑着跑到了咖啡馆,意外的是,咖啡馆门口停了一辆箱货,还有几个工人,她还以为店里招贼了呢,走近一看,他们正在摆弄种植墙。 有个工人是认识她的,“陶小姐,这么早。” 陶然看着这张有几分熟悉的面孔,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是江迎东家的园艺工人,“师傅,你们这是?” “按江先生的吩咐,我们每天早上都会过来把种植墙上的花草都换上新的,七点钟之前我们全部换完,没想到今天你来的这么早。” 陶然也纳闷,“好好的,你们为什么要换?” 师傅一愣?什么叫好好的?三九天的,室外的花草一天就被冻蔫,也只有她这样一个奇葩,非要大冬天的在室外种花种草,然后自己老板也抽风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每天都让他们四点多过来移植新的花草。依他看来,全疯了。 师傅也算急中生智,“每天不同的花草,可以吸引更多的顾客。” 陶然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你们干完活到店里暖和暖和,我给你们煮杯咖啡。” “陶小姐,不用麻烦,已经差不多好了,我们还得赶着回去呢。” 陶然也没再强求,“谢谢你们。” 这个江迎东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喜欢她吗?看着不像,他心里边也有人,可是对她也算是百般宠溺,这又是为何? 或许是因为她曾经帮了他。 她点开朋友圈,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新闻,她的心放在了肚子里,看来昨晚挺太平的,这就好。 她把店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肚子已经咕咕叫,关上店门准备到附近吃个早餐。没想到一大早江迎东会打她的电话,“舅舅,早上好。” “起来了?” “恩,我都晨跑回来了,啥事?” “今天天气不错,我正好不忙,骑车带你去郊区转转,有时间吗?” 这么快就要带她去玩?她的声音很欢脱,“好啊好啊,我昨晚还惦记着呢,就怕你给忙忘了,我现在就去你家。” 那边顿了一下才说道,“到我家里吃早饭吧。” “你做什么给我吃?” “手擀面。” 她虽然不爱吃面条,可是不能扫了他的兴,“好啊,舅舅,我最爱的可就是手擀面。” 江迎东的声音凛冽了不少,“陶然!” “恩?” “你睁着眼说瞎话!你不是最不喜欢吃面条吗?” “......”擦,明知她不爱吃,还给她挖坑。 “赶紧过来吧,做蒸饺给你吃。” 早说嘛,“马上马上。”她匆匆挂了电话。 她很是期待看到阿城那张失望透顶的脸,她今天一定要将他狠狠踩在脚底下□□。昨晚接到最近指令,说是江迎东会有大动作,她现在得盯紧了点。 如今上头的猜测和她差不多,慕时丰和林百川不是真正的毒枭蜥蜴,江迎东成了头号嫌疑人,这对她来说算是个好消息吧,至少未来某天不用和老公还有初恋短兵相见。 锁上门后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她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扭到脚,“你走路都不出声的?!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 “是你心不在焉吧,一大早的又准备到哪里去鬼混?”慕时丰不悦的打量着她。 “去吃早饭。” “接着编。” 她努努嘴,翻了个白眼,“我不在家不是正合你意嘛,你正好可以跟林百川双宿双飞。” “又去找江迎东?” 她挑衅的看着他,“不行啊?” 他揪着她的耳朵,“不长记性是吧?那天晚上是谁把你从鬼门关拽回来的?陶然,跟我说句实话,为何要接近江迎东?” 她拍掉他的手,“疼死了。”揉揉耳朵,“时丰,你有你的信仰,我也有我的信仰。别问了,行吗?” 她不想说实话,可又不愿对他撒谎,那么他不会让她为难,她说她也有信仰,会是他猜测的那样吗?他害怕紧张却也期待。 他紧紧攫住她的视线,一字一顿,“宝宝,我的命都是你的,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无条件选择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好,需要你的时候,我不会跟你客气。” 他轻抚她的脸颊,叮嘱她,“小心提防阿城。” 她的手也覆上他的手背,抓着他的手,来回蹭着她的脸颊,沉默良久才道,“时丰,看着我的眼睛,回到我一个问题好不好?” “好。” “你是不是毒枭?”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双只容得下她的眼睛,他的眼神没有杂质,没有回避,更没有躲闪,还如他十八岁那年的眼神,深邃清澈。 “宝宝,这世上我唯一不会做的一件事就是贩%毒,那是你的禁忌。” 她浅浅一笑,“谢谢你始终如初。” 他忽的把她拉到怀里,用力箍住她,“宝宝,我想你了。天天看到你,可还是想你。” 这情话说的,若不是她早些年已经习惯了他的甜言蜜语,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才说出这番肉麻的话, 他咬着她的耳垂,“真希望一年后,我们都好好的。” “时丰,会的。” 他们彼此默契的没有问对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才松开她,“我这几天要去香港一趟,在家好好听话。”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也没多问,“恩,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真乖。” “我要去舅舅家吃饭了。你这一走又要好几天,赶紧找我老公腻歪去吧。”她走了几步又回头,“记得完事后,把床单换一下。拜拜。” 慕时丰的脸彻底黑了。 到了江家别墅已经八点半。 江迎东正在厨房忙碌着,阿城则是坐在客厅看报纸,陶然忽的想笑,这主仆关系好像反过来了。 阿城听到脚步声放下报纸,半眯着眼睛盯着她,她也习以为常,斜了他一眼就径自去了厨房。 “舅舅,饭好了吗?” 江迎东转身,“马上就好,是不是饿了?” “是有点。”坐在他边上的琉璃台上,蒸饺已经做好,她伸手捏了一个先吃起来,“恩,味道不错。舅舅,以后哪个女人嫁给你一定幸福死了。” 他凉拌了黄瓜,夹了一块放进她嘴里,“眼神不好的女人,我没指望她能感觉自己身在福中。” “舅舅,你还真准备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自己也吃了一口黄瓜,没爱搭理她这个问题。 “你告诉我她是谁,我保准儿把她的家庭给拆散了,让你有机可乘。”她扬扬眉毛,“舅舅,还是我对你好吧。” 好个屁! 他给她盛了一碗粥,“到餐厅吃吧。” 她从琉璃台上蹦下来,跟着他一起去了餐厅,阿城还在客厅看报纸,江迎东坐在她边上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吃。她咽下嘴里的蒸饺,“舅舅,你们不吃吗?” “吃过了。” “哦。”她笑笑,低下头继续喝粥,这饭怎么感觉像是送行饭,她有点食不知味。 江迎东书房的座机响起,最古老的电话铃声响彻了一楼,他看了眼陶然起身去走去书房。她抬头就迎上了阿城那双杀意很浓的双眸,她暧昧挑逗的笑笑,低下头继续吃饭。 没过多久,她放在包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抬眼看了看时钟,这个点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传给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拿出了手机,但并没有急着打开朋友圈,而是边喝粥,边看视频。 都是一些娱乐八卦,播报人的声音也是极其夸张,她把声音开到最大,阿城最不感兴趣的就是这类新闻,和陶然四目相对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她给了他一记挑衅的眼神,而后退出视频,点开朋友圈,看完后心凉了半截,昨晚到底还是出事了。生怕被阿城发现异样,她又打开财经新闻,有一搭没一搭的瞅上一眼,心里其实已经是七上八下。 她才刚吃完,阿城就走过来了,她感觉很不妙。 第八十七章 阿城冷冷的看着她,“陶然,我们昨晚的交易走漏了风声,四个人都被条子抓了,大概也是没法活着出来。” 陶然正在用纸巾擦嘴巴,面色如常,可是心里已经扑通扑通直跳,她把纸巾扔进垃圾桶,这才抬眼看阿城,“想让我帮忙把他们给弄出来?”又笑着说道,“阿城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就算真的把市局给铲平了,也没有本事把几个死¥囚给救出。” 阿城步步紧逼,“陶然,你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昨天的临时交易只有我和六哥知道,当时在场的还有你。”他忽的在她身边坐下,整个人都倾向她那边,“陶然,你会读唇语。” 他的语气那么笃定,差点让陶然以为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突然恶作剧的把嘴巴凑在他脸颊上,轻轻吐了一口热气,温热的气息让阿城一时不适,立马坐好,他冷哼一声,“心虚了是吧?” 她单手撑着下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反正从第一天见到我,你就看我不顺眼,想方设法要除掉我,我说我不会什么唇语,你信吗?” 他信吗?当然不会信了,刚才在他说出他们昨晚的交易被截获时,她眼里不易察觉的慌张,还是被他捕捉到。 “我们在市局有眼线,今天早上传过来的消息,是警方的卧底截获的这个消息,那个人就是你。” 陶然依旧笑着,“阿城,你适合做编剧,收视率绝对创新高!” 阿城凛冽的眼神定在她脸上,“陶然,离开六哥,以后不要再接近他,我会留你一条活路。别往我枪口上撞,子弹没有眼睛。” 江迎东从书房里出来了,感觉到空气里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他走到陶然身边,盘子里的蒸饺还剩了好多,“怎么吃这么少?” 她把手机装进包里,站了起来,眼神里全是委屈,“江迎东,何必这么虚伪呢,你是真心实意的请我吃饭的吗?” “陶然!”他知道阿城已经试探过她,又惹到她不高兴了。 “江迎东,你既然不信任我,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我?我没有不知廉耻的往你跟前凑吧,上次是谁在咖啡馆低声下气求我的?你这样还有意思吗?”她把背包背好,推开他。 她从他身边经过时,他一把抓住她,“陶然,做那些生意这么多年,我都已经不知道要怎么相信别人,给我点时间好吗?” 她挣脱开他的手,顺手抄起桌子上那个盛了蒸饺的盘子,直接砸到他身上,盘子摔在地上砰的一声碎了,蒸饺也散落开来。 他看着碎落的盘子还有滚的到处都是的蒸饺,呼吸开始□□,无形的恐慌从心底蔓延开来。 她说,“江迎东,你若还要脸,以后就别再来找我。” 她越过他身边时,他再也没有勇气拉住她。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离去,他连头都不敢回,蹲下身把脚边的蒸饺一个个捡起来。 阿城眼神复杂的看着江迎东,“六哥,我...” 江迎东摆摆手,“你去忙吧。” 陶然走出别墅,又转脸看了一眼,她说不出此时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失落,她还能再回来吗?大概希望已经微乎其微。 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我是苏可。” 陶然怔了下,“我不记得跟你很熟。” “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堂姐今晚到京,林百川去接机。”也等陶然再说话,她就直接按断。 陶然深呼一口气,还真是祸不单行。 她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今天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在北京,很少能看到这么美的天空。突然她很想去一个地方,六年了,她离开后也没有来过这里。 这是一个老地方,以前慕时丰爷爷家住的四合院,离她家的老宅子也不远。四合院的门口,有一个她和慕时丰一起做的信箱,她挺满意那次的手工制作。 来到四合院门口那个小花坛边上,里面有个秘密小洞,是藏信箱钥匙的地方,钥匙还在里面,竟然是把新的,看来慕时丰经常过来换锁和钥匙。 她打开了信箱,里面满满躺着的都是明信片,还好信箱大,否则就溢出来了。可能是时间太久,经过了风吹雨打,风雪日晒,很多明信片都粘在了一起,发黄了,字迹早已模糊不清,还有霉变的味道。 正巧对门的院子里走出一位老大爷,算是老邻居了。“大爷,好久不见。”她客气的打招呼。 “唉吆,总算见着你了,你那个信箱都装不下了,邮递员没办法,只好让我代收,我这里还有你好几封信呢,你等着,我给你拿去。”说着,老大爷转身走进了院子里。 陶然回到家后,小心翼翼的把那些比破烂还要脏旧的明信片放在了书桌上,花了好长时间,才把它们一一清理干净。虽然还是惨不忍睹,可是对她来说却像至宝,即便没有署名,但她知道,那是慕时丰寄来的。 还有那几封信,她都没有打开的勇气。盯了它们好久,她才鼓起勇气拆开第一封信,打开时,她的手都颤抖了。 这封信写于2009年3月18日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像是一篇日记。 又到了一年的三月。 我知道这封信寄出去后,你可能一辈子都看不见,我们搬离老房子已有些年头,可我还是固执的把信寄到了那里。 听说,你和陆聿辰分手了,我知道我还期待着什么。 每个人都期待着有奇迹发生,期待久别后的重逢,破镜后的重圆,而我亦不能免俗。 伦敦的三月还有些冷,宝宝,你那里呢? 第二封信写于2013年10月22日 又过去了四年半,我还是不知道你在哪里,是否还活着,有没有害怕,有没有想起过我。 宝宝,我想你了,你呢? 我现在在墨西哥,走过每个毒品盛行的地方,还是没有找到你。 这里的十月底已经变凉,宝宝,你那里呢? 第三封信写于2014年3月18日 又是三月。此刻我正坐在飞机上。 伦敦到纽约,六千公里的距离,我不知道往返过多少次,每次都是载着失落而归。 纽约是你最喜欢的地方,我想着会不会有一天,我有那么好运会在纽约的某个街头偶遇你,终是没有。 第四封信写于2015年6月22日 宝宝,听说你今天已经结婚了,嫁给了林百川。 我想祝福你,可我还是没做到。 原谅我没法看到你的幸福是别的男人给你的。 她反反复复读着这四封信,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呼吸也有些困难了,心像被凌迟了一般。 她欠他的,终是要欠一辈子了。 她把这些明信片和信整理好,放在了画室的那个保险柜里。 晚上不到六点林百川回来了,循着琴声来到了露台,她正在拉小提琴,难怪他打她电话没有人接听,看来一直在露台上拉小提琴。 他倚在门框上一时都听入了神。那天苏可的演奏会上,他想到了十年前听她弹奏的画面,直到苏可一曲弹奏完毕,他都不知道他听了什么。 陶然拉完一首曲子,收起小提琴,抬头就看到盯着她的林百川,她淡淡一笑,“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心情不好?” “不是,就是一时来了兴致。”她总不能说她现在特别想念慕时丰,她不知道那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看了眼手表,“我回来是跟你说一声,晚上我要和朋友一起吃饭,我已经让保姆过来了,想吃什么你就跟保姆说。” 她想到了上午苏可的那个电话,他难不成真的要去接那个苏莹?她走到他跟前抱住他,“我想吃麻辣烫了,陪我去吃好不好?” 他有些难为情,“我要去机场接个朋友,明天再陪你去吃行不行?” 看来苏可的话还是真的,她顺着他的话问道,“朋友?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她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是红颜知己还是旧情人?” “别瞎想,就是一起长的,感情比较好而已,就跟你和季扬的感情一样,她知道我结婚了。” 那也不行呀,一个苏可就够她头疼,再来个苏莹,她还不用干正经事了,这个苏莹说不定比苏可还难缠,明知他已经结婚还让他去接机,目的不纯。 她缠着他,“我不管,我不许你去,在家陪我。” 他扒开她的手,“别闹了,再不走就耽搁接人了。” “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见到她,然后干柴烈火?” 他定定的看着她,以前总觉得她还算讲道理,可最近怎么变得蛮横无理了,“我不是出去鬼混,就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朋友从国外回来,一起吃个饭而已,我会早点回来。” “如果我就是不让你去呢?” “然然,以后不管是在生意上还是在生活里我都会不可避免的接触到异性,我有我的分寸与底线。”他上前一步抱住她,“别生气了,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晚上早点回来陪你。” 他在她额头吻了吻,放开她后就转身离开。她想拽住他,可是落了个空。若不是苏可那番话让她心里有了疙瘩,她不会这么无理取闹。 林百川离开后,她独自一人去吃了麻辣烫,待在家里只会让自己更心塞。一个人吃饭很是没滋味,还是同以往一样的菜,吃在嘴里却味同爵蜡。 整个晚上她的右眼皮一直在跳,跳的她有些心发慌,她使劲揉了揉右眼,还是不行。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微博推送的新闻,看到韩姿两个字眼,她还是不自觉的点开来看了眼,原来是去医院的时候被狗仔偷拍到,不知道是媒体的揣测乱写还是真的,韩姿竟然去了妇产科,据说是产检...媒体还大胆猜测了韩姿和慕时丰的婚期将至,还说什么奉子成婚。 她叉掉新闻,也没吃的心思,放下筷子结账后就走出了店里。 来到公园的广场上,一群大妈在跳广场舞,时间尚早,她也就站在队尾看着别人的动作,随着音乐跳动起来。 原本冰冷的指尖因为跳了半个多小的舞蹈,也渐渐暖起来,她甚至感到了后背都有些冒汗。 广场舞结束了,她拿起放在地上的背包随着人群离开。抬头看了看夜空,今晚的月亮清冷明亮,周围还散落着几颗星星。 就在路口的拐弯处,突感觉眼前有道光闪过,她心里咯噔一下,已经来不及多想,赶紧蹲下来,然后她身边的那棵大树就喷出了一些木屑,她在脑海里迅速判断出枪击的方向,躺倒在地上就往后滚。 第八十八章 大概滚了十来米,她身后有几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可狙击手还是一直不停的射击,无声子弹不停袭来,她已经筋疲力尽实在滚不动了,看来她今晚在劫难逃,突然听到了轰隆一声的撞击声,她侧脸看去,是两辆汽车相撞。 她松了口气,车里的狙击手应该被保护她的人给做掉了,只是她猜测不到是谁在暗中保护她,或许是慕时丰,也或许是她头儿安排的人。 若不是狙%击枪的瞄准镜反射的光晃在了她脸上,若不是她反应还算敏捷,今晚就真的是她的末日。 后面走上来的几个年轻男女,看到她躺在地上,诧异的眼神盯着她,有个女孩子问道,“美女,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 她硬撑着坐了起来,“没事,刚不小心摔了一跤。” 几个年轻人疑惑的看着她,几人对望了几眼就匆匆离开了,八成是把她看成了神经病,有哪个人摔倒后还一直打滚的... 她左手覆上右肩,那里湿濡一片,右肩和后背各中了一枪,她咬牙坚持着,好不容易从包里拿出手机,“扬扬,我中枪了。”她看了眼周围的建筑物,报了自己的具体位置。 她还又存着希冀拨了林百川的电话,她想找个人说说话,害怕自己睡着后再也醒不过来,结果林百川说了句,“我一会儿打给你,苏莹出来了。”而后就切断了电话。她还一个字都没说呢。 她本想笑笑,可是笑不出来。夫妻一场,他怎么可以都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就挂电话呢,若不是考虑到她还是他妻子,她早就拨了慕时丰的电话。 身体越来越冷,也不知道季扬什么时候能赶过来,相撞的两辆车被拖走了,车里的人估计已经离开,他们手里有枪,是不会跟警察打交道的。 她害怕就这么死掉,又拨了慕时丰的电话。 “宝宝,晚上好,是不是想我了?”依旧是轻佻的语气。 眼皮越来越重,她在想在季扬到来之前她会不会失血过度而亡,她随意跟他聊着,“时丰,你在干嘛呢?” “刚到酒店,正要洗澡,你就打电话来查岗了。” “时丰,我爱你。” 那边静了几秒才有反应,“宝宝,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我在公园散步呢,想到以前和你偷偷摸摸在这里约会,就突然特别想你,你呢,想我吗?” “想,一直都想。” “时丰,我今天到老房子那边,看到你给我的信了。原谅我好不好?”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何来原谅?” 她已经撑不下去,“时丰,我要回家了,先这样。”她按断手机后就晕了过去。 这时季扬的车也到了,把她送到了自己的医院,找来可靠的医生给她手术取子弹。 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他双手痛苦掩面。他说过要好好保护她的,可是她却一次次受到伤害,每次都与死亡擦身而过。 首都机场。 苏莹推着拉杆箱随着人群一起走出来,一袭红色的紧身裙,栗色的卷发散落在肩膀上,一如两年前的性感美丽,嘴角勾着一抹浅笑。 见到林百川,她还是晃了下神,两年未见,他依旧英气逼人,黑色的衬衫配着米色休闲裤显得他的身材更加挺拔欣长。他左臂弯搭着一件深色大衣,右手插兜,款步走进来。 有他在的地方,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无论他站在哪里,只需一眼,就能让女人万劫不复,所以她迷恋了他这么多年。 她走过去轻轻抱了抱他,很随意的语气,“原本没指望你能来接机,听说你那小妻子脾气大的很,我打了电话给你后就开始后悔。” 林百川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又是苏可瞎说的吧。” 她没否认,“可儿就是小孩子脾气,你跟你媳妇说声,别跟她一般见识。你也知道她从小就暗恋你,知道你结婚后肯定心里不舒服,你得让她把心底不满的情绪给发泄出来才行。” 林百川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转而问她,“这次回来待多久?” 她轻轻叹了口气,“不好说,也或许就留下来了,到时候再说吧。” “也好。” 上了车后,他侧脸问她,“去哪?” 苏莹愣了几秒,才感觉一切都变了,以前她不管什么时候回来都是借住在他那里,她不喜住欢酒店,他是知道的。 “随便送我去哪家酒店吧。” 她的语气明显的失落与不悦,他发动引擎,也没说话,今晚他过来接苏莹,陶然就已经不高兴,再把苏莹带回去,她指不定会怎么跟他吵闹。他侧首,看到苏莹落寞的靠在车窗上一直盯着外面看。 他反思是不是自己太不近人情,毕竟她一直都把他当成亲哥哥那般依赖,每次回来也都是住在他家。 自从她家里发生变故后,除了苏可一家,她也没有其他亲人,但她和苏可父母的关系不太好,定是不会住到他们家。 “今晚住我家吧。”回家再和陶然好好解释一下,明天再给苏莹找套房子。 苏莹眼底泛红,声音微弱,“会不会给你带来不方便?” 林百川最见不得她掉眼泪,还好他没让她住在酒店,不然她该伤心成什么样子,她以前说过他是她唯一的家人了。他笑笑,“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方便的。” 在外面吃过饭回到家里已经十一点半,陶然还没有回来,他把客房收拾了一下,“今晚先委屈住这里吧,明天我再给你找房子。” 原本雀跃的心情却因他的这句话,又瞬间跌入谷底,她牵强的笑笑,“有什么委屈的,总比住酒店强。你媳妇呢,还没回来?” “她贪玩,每天回来都很晚。你早点休息,坐了一天飞机也该累了。” 她点点头应了一声。 林百川回到卧室里再次拨打陶然的电话,还是关机。迷迷糊糊的等他睁开眼睛时,已经天亮了,他下意识伸手摸摸身边,空空荡荡的,他心里一个激灵,她竟然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昨晚一直等到她三点钟,手机还是打不通,想着头儿已经派人盯着她了,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他才稍稍安心的眯了一会儿。 陶然早上五点才醒来,打过消炎针后她就离开了医院,她讨厌在医院里多待一分钟,季扬气的骂了她一顿,可还是没能改变她的主意。 曾经在金三角时受伤是常事,把子弹取出来就行,哪有时间去打消炎针,那样疼痛难忍的日子也捱过来了。她小腹的那个纹身下面,不仅有刀伤还有枪伤,只是纹身大师处理的比较好,一只黑蝴蝶遮住了那个枪伤的伤口。 她忍着剧痛回到家里时,却发现了餐桌前坐着一个精致妩媚的女人,她和苏可有四五分的相似,看来就是苏莹了。 林百川看见她时,神色有丝慌张,给她的感觉就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昨晚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发生点什么也是理所当然。 “昨晚在哪的?”他的语气不是很好。 她无视他们的存在,径自像卧室走去。林百川喊住了她,“陶然,跟你说话呢。” 她睬也不睬,头也没回的进了卧室。林百川看了眼苏莹,“她就是这样,你别放在心上,我进去看看她。” 陶然坐在床沿上发呆,这里她是待不下去了,真没想过他会堂而皇之的将人给带回家过夜。 他走进来把门关上,在她身边坐下来,“她叫苏莹,是苏可的堂姐,她父母走得早,也没什么亲人了,以前每次回国都是住我这里,她和苏可的脾性不一样,人也好相处。陶然,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把她当妹妹一样对待?如果你不想她住在家里,我今天就给她找房子,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冷冷的看着他,半晌也没说话,站起来走进了衣帽间。他紧跟在她身后来到衣帽间,“陶然,别无理取闹好不好?为了这点小事就彻夜不归,你能不能说句话,让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她找了件深色的外套,面对着他把外套给换了,她身上这件是季扬一早给她买的,她穿着感觉很别扭。 换好衣服,她才将视线落在他身上,“林百川,我从来都不讲理,你是知道的,所以别奢望我能体谅你。你那个情妹妹,看着像朵白莲花,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差点死在她手里,她竟然雇佣国际职业杀%手想要了我的命,要不是我反应快,你今早看到的就是我的死尸!” 林百川诧异的看着她,“你胡说什么呢!苏莹从小就胆子小,而且善良懂事,她在国外从事律师的职业,怎么可能知法犯法。” 陶然也没想到苏莹会心如蛇蝎,竟然花钱雇佣杀她,杀手死了,保护她的那个人也受了伤,只是托人告诉她小心苏莹。 她短时间内还查不出有利证据证明是苏莹干的,没有证据,对林百川也是多说无益,他不会相信自己一直喜欢的女孩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我知道她在你心里的分量比较重,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不过你信不信对我来说也不重要,可是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赶她走,或是赶我走。” 第八十九章 林百川深呼一口气,“然然,别让我为难行吗?如果现在是季扬过来,我让你赶他走,你是不是也会特别难办,理解我好不好?” 她要怎么理解?再理解下去,她的命就没有了。她没有再说话,拿着背包就离开了。 苏莹很是愧疚的看着他,“百川,我还是走吧,让你们夫妻吵架,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 林百川拍拍她的肩,“别多想了,我找好房子你再搬出去。她之前就在跟我闹别扭,不是因为你。” 苏莹点点头没再说话。 林百川离开家后还是不放心陶然,又绕路到咖啡馆,看到咖啡馆的门开着,他就放了心,掉头驶向公司,明天必须得让苏莹搬走。 陶然下午又被季扬逼着到医院打了消炎针才回家,回到家里她听到了琴房有钢琴声传来,她气不打一处来,走到琴房门口就看到苏莹正在弹奏她的钢琴,听到脚步声后苏莹停了下来,转身看她,“你的钢琴一般般。” “一般般还这么委屈自己弹?” 苏莹的脸色微变,嘴角依旧浅笑,“原本以为百川买的钢琴都会不错,没想到音质这么差,我有很多钢琴,都是百川送给我的,比这强多了。” 她起身从陶然身边经过时,还挑衅的看了她眼。若不是手臂受伤了,陶然真想给她两记耳光。 陶然看了眼钢琴,她以后再也不会碰触它。转身回到客厅,苏莹在削苹果,抬起眼皮看了眼陶然,“百川根本就不爱你,你还死皮赖脸的黏着他干嘛?” 陶然冷嗤一声,“他爱你是吗?爱你怎么都不娶你?还让你委屈的住在我们隔壁,今晚我就让你听听我们有多相爱。” 苏莹手里的水果刀不自觉抖动了一下,她真恨不得给陶然一刀,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继续削苹果。 “你们姐妹也真够有意思的,同时爱上一个男人,可怜的是你们都没有自知之明,明知他对你们没有那个意思,还跟狗皮膏药似的往上贴。不过你比你妹妹苏可要聪明多了,把自己的感情深藏不露,还能打着妹妹的名号接近他,也说不定哪天他饥不择食会要了你。” 苏莹的骨节都泛白,所有的秘密都被陶然窥探,可她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她啪的一声把苹果和水果刀都摔在茶几上,“陶然,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陶然攫住她几近愤怒的眼神,“今天早上看到我好好的站在你面前,是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苏莹心里咯噔一下,神色开始慌张,可还是尽力掩饰自己的惶恐,“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陶然左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抵在她脖子上,“苏莹,你竟然敢算计我,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就是玩枪长大的?” 苏莹毕竟是律师,她害怕陶然身上有录音器之类的东西,她肯定陶然没有证据,所以拒不承认。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陶然,我昨晚才刚回来,我之前都没见过你,我怎么算计你了?如果你觉得我住在你家里是为了离间你和百川的感情,那我晚上就和百川说清楚,我不会死皮赖脸的住在这里。” 陶然在心底冷笑一声,还真能装! 这时门口传来输入指纹和密码的声音,应该是林百川回来了,她刚想把水果刀收回来,哪知道突然她的左手被苏莹双手抱住,等她反应过来时,水果刀已经插在了苏莹的心脏处。 林百川进门看到的就是陶然手里的刀插在苏莹的身上,他当时就慌了,那是心脏部位,弄不好就会出人命的。 “百川,救我!”苏莹哀戚的眼神向他求救。 林百川赶紧跑过去,疯了一般的一把抓过陶然,将她往边用力一推,她直接撞到了边几的一角上,疼的她龇牙咧嘴。林百川忍不住骂道,“陶然,你他妈疯了是吧!” 他抱起苏莹就往外跑,“莹莹,坚持住!” 陶然好不容易爬起来,伤口处应该又被撞裂了,钻心的疼痛袭来,她的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她打了电话给季扬,季扬带着医生给她过来处理了伤口,那个时候季扬恨不得把林百川千刀万剐。他想留下来陪她,被她拒绝了,她谁都不想看到,只想一个人静静。 一整夜林百川都没有回来,陶然看着墙上的时钟一圈圈的走过,她不知道苏莹会不会出事,万一她真要有个三长两短,这个罪名她要背负一辈子了。 林百川终究是不爱她的,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无条件的信任她,昨晚那一刻他恨不得将她给撕了,她在他心里也就如此而已,曾经是蛮横无理,现在又加了一条心如蛇蝎。 如果当时进来的是慕时丰,结果又会怎样?慕时丰一定会说,宝宝,你有没有受伤,而后才会把那个女人送去医院。因为爱她,所以信她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她在沙发上坐了一夜,直到中午,林百川也没有回来。 她觉得也没有等他的必要,让她去医院看望苏莹,她也是做不到的,简单洗漱后她去了咖啡馆。她仔细看了看种植墙上的花草,应该是今天新换的,她现在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电话响了,是慕时丰打来的,“宝宝,有没有午休?” “刚睡醒呢,睡的可香了。” “骗子!我明天就回去了,这两天还好吗?” 她偷偷抹了把眼泪,“老样子,挺好的。”顿了顿,“时丰,我想你了,早点回来好不好?” “好。” “现在就回来。” “...好。” 陶然在门上挂了暂停营业,她趴在桌子上,头都快要炸开来了,左手用力的敲打,还是无济于事。 今天是阴天,才五点钟,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她盯着手机,一整天下来,林百川一个电话都没有,看来是对她失望透顶了。 她还是拗不过自己,主动打了个电话过去,才响了两声,就被挂断,她自嘲的笑笑,还真是自作多情。 突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了,她回头一看,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韩姿,她没有看过素颜的韩姿,刚刚乍一看,还真差点没认出来。 韩姿穿着平底鞋,走路也是小心谨慎,几乎是挪到她对面沙发上的,“看到我是不是觉得挺奇怪的?” 陶然看都不看她,视线转向窗外,“如果都是我不爱听的废话,就赶紧离开。” 韩姿也不生气,嘴角一直漾着浅笑,“我也不知道这废话你爱不爱听。我怀孕了,三个半月,慕时丰的。” 陶然的脑袋突然砰地一声爆炸了,那些纷纷散落下来的烟灰再也拼不起正常的画面。到底是过了多久,三分钟,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神。 她缓缓转过头,盯着韩姿,“你神经病了吧?” 韩姿并未急着解释,拿出包里的一张b超单递到她跟前,“这是在你的医院做的检查,不信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核实。至于是不是慕时丰的孩子,我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陶然仔细看了眼b超单,还真是在她医院做的,既然韩姿敢明目张胆的来找她,就不可能在这上面作假,她怀孕应该是真的,就是这孩子真的是慕时丰的吗?怎么可能? 陶然镇定下来后,笑了笑,“你和他连床都没上过,这孩子又是怎么来的?” 韩姿没有丝毫的慌张,“谁告你我和他没上过床?就在我们绯闻传出的前一晚我们就是在一张床上睡的,你说他抱着□□的我,真的能做到坐怀不乱吗?陶然,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陶然的心底还是相信慕时丰的,“那我们就等着他回来做亲子鉴定,今晚就做。” “他不是在香港吗?要明晚才回来。” 看来她已经打过电话给他了,还真是有备而来,事情好像没有她期待的那么乐观。她看了眼手机,“顶多再一个小时,他就会出现在这里。” 韩姿也是微微一怔,“好,那我就等他。” 这一个小时过的比一辈子都要长,好不容易在七点钟的时候慕时丰终于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敲了敲玻璃窗,可看到韩姿时,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第九十章 陶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跟慕时丰说了一遍,他冷笑了两声看着韩姿,阴狠狠的说道,“韩姿,不作不死,别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韩姿也是一个寒颤,目光畏怯的看着他,“时丰,我没有撒谎,那段时间我只跟过你一个男人,谁的孩子我心里清楚。” 慕时丰看着陶然,“宝宝,你信我吗?” 她反问,“我可以信你吗?” 他用力点了点头,眼神笃定。 “我信你。” 他们立即去了医院,陶然的医院就有相关的鉴定资质,她让院长把相关工作人员都临时叫来加班,鉴定最短也要三个小时才能出来结果,取完样后他们都在陶然的办公室里等待最后的结果。 如果之前的一个小时有一辈子这么长,那么这三个小时足以到达宇宙的洪荒,她的心被一寸一寸的凌迟,肩膀上后背上的伤痛远不足以盖过心里的疼痛,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又让她恍惚间回到了过去的那六年。 慕时丰是她心里唯一的一盏灯光,如果就连这盏灯都熄灭了,她不知道她还能靠什么继续存活下去,她还有那么远的路要走。 慕时丰把她轻轻拥在怀里,“宝宝,别多想。睡一会吧。”其实他本不想做什么亲子鉴定,可若是不做,他怕陶然心里一辈子都会有阴影,那晚他明明就没有跟韩姿发生什么,她怎么会怀孕呢? 那天早上在酒店醒来时,韩姿正好从浴室出来,她也没什么激动的反应,倘若他们真的发生了点什么,她不会沉得住气。 他凛冽的目光又扫向坐在对面的韩姿,“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诬陷我?” 韩姿委屈的落下眼泪,“时丰,我本来想偷偷生下这个孩子自己独自抚养,可是自从我怀孕后经纪人彻底跟我翻脸了,我现在几乎断了经济来源,你毕竟是孩子的爸爸,你就算不爱我,可也要看在孩子的份上吧。” “韩姿,你没听懂我的话是吧?我跟你都没发生过关系,哪来的孩子?”他越说越生气。 “时丰,当时你睡着了,抱着我喊然然,你不记得了是吧?你把我错当成了她。” 轰的一声,慕时丰感觉内心某处坍塌了,当时也是被陶然给气到了,气她怎么可以嫁给别的男人,所以本着报复陶然的心里,让韩姿留了下来。他想着如果她真的对他一点留恋都没有了,那他就会要了韩姿,反正不是她,跟谁结婚不是一样。 他迷迷糊糊记得,他好像是在喊陶然,自他知道陶然结婚后就没睡过一个踏实的觉,那天他吃了几片安眠药才好不容易昏昏沉沉的睡着,可是他记得他没做那种事,那晚他也没喝酒,更没有酒后乱¥性一说。 这时院长把报告单拿进来了,把档案袋递给陶然后就出去了。陶然拿着档案袋,像是在看自己的判决书,是生是死,就在她抽出报告单的那一瞬,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打开档案袋。 当她看到那串数字时,觉得生命从此都灰暗了,她把那张纸砸在了慕时丰的脸上,“这就是你给我的信任。” 她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好不容易跌跌撞撞的走出医院大楼,慕时丰在后面追了上来,紧紧抱住她,“宝宝,你相信我好不好?这鉴定书一定有问题。” 她的肩膀和后背都被他勒的发疼,她忍不住大吼,“慕时丰,你现在让我感觉很恶心,你放手!你特码就是一个骗子!” 可他偏偏就是不放,“我就算是一个骗子,我也只骗你一个人!陶然,那鉴定书有问题!” 陶然冷笑了几声,“都是院长亲自安排的人,院长是我小舅妈的哥哥,他们不会骗我的。时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真的,韩姿她敢这么做吗?” 他松开手,“宝宝,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陶然转身,“时丰,如果那个孩子要真是你的,你想过要怎办吗?” “我就在你面前以死谢罪。”他转身就走。 她的眼泪滑落下来,她这辈子唯一不会的就是生孩子了,她没法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如果他现在有了孩子,不是也挺好的吗?而她更没有指责他的立场。 她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时丰,孩子是无辜的。” 他头也没回。 韩姿拿手机拍了那张亲子鉴定书就传给了慕时丰的父亲,就算是有了孩子慕时丰也不会娶她,可是若让他的父亲知道后,就不一样了。 陶然回到家里,还是空荡荡的,屋内一片漆黑,她也没开灯,在窗台上坐了一夜,很困,脑子却异常清醒。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慕时丰对她的爱,可是老天爷偏偏那么爱开玩笑。 有时,她真的宁愿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痛苦与不幸都会远离她,她想像普通女孩那样,过的简单平静,可如今这些都成为了她最奢侈的东西。 八年前的某天,她失去了她生命里五位挚爱的亲人,她以为她再也活不过来,能走到今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奇迹,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多少年后的今天,她失去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男人,他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以后他会有自己的孩子,他的爱终究会分给别人。 快天亮的时候,天空下了小雨,应该是雨夹雪,雨水混合着小冰粒滴打在玻璃上,仿佛敲打在她的心上一般,冰冷潮湿。她的伤口又开始疼起来。 一直到了下午两点,林百川还是没有回家,她打了两个电话,他都没有接。或许她和他的婚姻就此走到了尽头。 一度,她觉得她再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原来她还有东西可失去,比如,信任。 她简单吃了点东西后拿出手机,朋友圈里没有什么异常,看来头儿知道她受伤,没有再安排给她任务。手机有条推送的新闻,单是新闻标题就足以让她万念俱灰。 【百思太子爷择日订婚,与韩姿的三年恋情终于修成正果。】她还是不自觉的点开来看了,原来新闻来源于百思集团在官方微博上发出的消息。文章很简短,就说了慕时丰即将举行订婚仪式,只是媒体无限度的放大了这条新闻。 可不管媒体怎么渲染,慕时丰要娶韩姿的消息毕竟是真的。 那些评论她再也看不下去,她颤颤巍巍的点了慕时丰的号码,她想听他怎么解释,虽然她没有资格指责他,毕竟她已婚,而他还是单身,可还是感觉无限委屈,“时丰,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 那边沉默良久,“我家里人的意思,孩子是无辜的。陶然,孩子已经三个半月了,我...舍不得打掉他。”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对不起。” 她笑了两声,说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话语。昨天他是怎么说的?说是以死谢罪,如今呢? 低沉的声音再度从手机听筒里传来,“宝宝,你和林百川好好过日子吧。就当我们从来没有再相遇过,早在七年前就分开了。” 她的眼泪滑过嘴角,苦涩的咸味让她感受到了生活最真实残忍的一面。 爱情和孩子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也大概就只有她会天真的以为爱情可以地老天荒,没有孩子的爱情照样可以完美,原来是她与实际生活脱离了太远。 陶然挂了电话,直接关了手机。她对着手表说了声,“扬扬,我去跑步了,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就把我送到医院去。” 来到母校,这个点学生已经放学,阴雨天,五点半已经黑了,操场上更是空无一人。 她放空了自己,不再想那些事,远离了喧嚣,雨水拍打在脸上,正好掩饰她流下来的眼泪。 曾经她最害怕跑步,八百米的体能测试她都过不了关,每天放了学都是慕时丰陪她跑,她每次都是又哭又闹,他半抱着她跑完两圈。那些过往如今就像天上的浮云,风轻轻一吹,就散了,再也不留痕迹。 她要是这样一直跑下去,会不会就忘记了慕时丰?可是当她筋疲力尽,雨水湿透了她的衣服,她不顾身上的伤口躺在草坪上嚎啕大哭时,她知道她终是放不下他。 季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晕倒了在草坪上,他摸摸她的额头,滚烫,他不由的眼底有些湿润,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她这是真的不想要这条命了吗。 第九十一章 陶然醒来的时候是翌日的九点半,高烧还是没退,两处伤口都感染发炎。她努力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慕时丰,还以为自己被烧糊涂了。 她张了几次嘴都没有发出声音,慕时丰正在用棉签蘸了水给她湿润嘴唇,知道她想说话,“你现在很虚弱,等有力气再说。宝宝,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我说,你听着。” 他擦去她眼角的泪,“昨天是我骗你的,我就是想看看你究竟在不在乎我,我那么爱你,怎么会娶别的女人。后来我再打电话你就关机了,我不知道你之前受了枪伤,宝宝,对不起。” 她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那孩子不是我的,是你们医院内部出了问题,事情比较复杂,我查清楚再跟你细说。” 她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时丰,就算你有了孩子,我还是想嫁给你,我会对你的孩子也好的。” 他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那个傲娇的宝宝,竟然有天为了他,会这么委曲求全。他别过脸去擦了擦眼泪,“宝宝,你就是我的孩子,养你一个就够了,养太多,花销大。以后跟我结了婚就改姓慕吧,慕然,不就是我女儿吗?” 她笑了笑,“慕时丰,我有一万种虐哭你的方式” 。 他怔了下,哭笑不得,她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睡吧,我看着你。” 她闭上眼睛,手被他握在手心,从没有这么安稳过。 过了好久,她又说,“时丰,我想听你说你爱我。”再不说,我怕没有机会听了,真害怕有醒不来的那天。 他倾身附在她耳边,认真说着宝宝我爱你,他自己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直到他的嗓子发干,他喝了几口温水,准备继续。 她又提别的要求,“我想听你唱歌。” “好,什么歌?” “当你老了。” 他拿出手机搜了歌词,开始清唱,“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当你老了,走不动了...” 他把手机放在她的被子上,抬手替她擦去泪水,嘴里继续唱着,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没过多久,她陷入昏睡,他给她量了体温,近四十度。他开始给她物理降温,一个小时后还是丝毫不见效果。他脾气一时很差,连医生和护士都骂了,他害怕她被烧坏脑子,他还没有向她求婚呢。就算痴呆,那也得跟他领证之后。 季扬进来的时候,房间里的杯子又被摔了,保洁阿姨战战兢兢的清扫玻璃渣,时不时的还会偷瞄慕时丰两眼。 “熬过这几个小时就好了,她受了凉,伤口又发炎,不发烧才不正常。慕时丰,你和林百川这笔账我今天先记着,等然然好了,我会加倍讨回来。” “不用你去讨,我自己送给你打。” 晚上十一点钟,高烧已经退到三十八度三,算是在慕时丰接受的范围内。已经快二十个小时,他除了去洗手间的时间,都是寸步不离。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原来那晚突然打电话给他,说爱他,是因为她中枪了,害怕自己撑不过去。他把她的手指放在嘴里咬着,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翌日上午八点半,她才苏醒过来。 他趴在她床边睡着了,感觉到他手里动了一下,他一个激灵坐起来,他笑着看她,“想吃什么?” 她摇了摇头。 “三十八度,不算烧了。” 她轻轻点了下头,张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去洗个澡睡一会儿,我现在没事了,我心里有数。” “我不困。” “可是你不帅了。”她第一次看到这样邋遢的他,满眼血丝,胡子拉渣的,身上的衣服也皱了。 他起身咬了一口她的嘴唇,“竟敢嫌弃我。我马上洗个澡。” “回家洗吧,睡一觉再过来。” “不用,小丁已经把衣服送过来了,现在他又回家拿粥了,你现在只能吃点流食。” 她笑,“那你刚刚还问我吃什么!” 他呵呵两声,“习惯了,就怕你饿着。” 洗过澡后,小丁正巧送粥过来,还做了几个小菜。他把她扶起来坐好,开始喂她吃饭。 她吃了几口粥,“季扬刚刚过来的,你正好在洗澡,他让我带句话给你,是你怀疑的那个人。”她盯着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男人之间的事情。”他继续喂她喝粥,“我一会还要出去一趟,不过马上就能回来,回来带你到下面花园里散散步,不能老待在病房里。今天的太阳还不错,昨晚那场雨就是为你下的,估摸着看你太冤枉了。” 她轻轻打了他几下,“就怪你。” 他哄着她,“好,怪我怪我。” 喂她吃过饭后慕时丰就匆匆离开了病房,他安排了几个人在病房门口守着,他害怕苏莹还不死心,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陶然本想下床走动走动,整个背部都牵扯着疼痛,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这时门口传来类似争吵的声音,她听了听,怎么有点像冯熙媛的声音? 她喊了声,“谁啊?” 进来一个保镖,“陶小姐,是一个叫冯熙媛的女人,说是过来看你的,可是慕总吩咐过,除了他允许的人,其他任何人不能随便进你的房间。” “让她进来吧。” 保镖为难的看着陶然,还是无奈的点点头。 冯熙媛还拿了一束鲜花,白色的百合,她把花插到花瓶里,“我今天带我爸过来复诊,没想到在缴费大厅时遇到了季扬,我就多问了几句,没想到你生病住院了。” 她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怎么回事?” “谢谢你来看我,没什么事,就是淋了雨发烧了。”或许都放下了芥蒂,所以她并不讨厌冯熙媛,“叔叔怎么样了?” 冯熙媛自来熟,拿起柜子上的橘子就剥起来,“还不错,一直都是刘主任给他看的,原本我让他在上海找个专家复诊,可他怎么都不愿意,就是认定了你们医院的刘主任,没办法,我只好请假带他过来。” 她把剥好的橘子掰了一半递给她,“生病发烧时嘴里容易发苦,吃几瓣橘子去去嘴里的苦味。” 陶然笑笑接过了橘子。冯熙媛自己也吃起来,“林百川呢?不会你住院了他还都放不下公司吧?” 陶然也没隐瞒,“照顾他情妹妹苏莹去了。” 冯熙媛一怔,忽的脸色变的有些愤怒,“那个死女人就会来事!看着恬静温婉,其实一肚子坏心眼。” 顿了顿,“我虽然也不是什么好女人,可是我也就耍耍小聪明,真正让我害人,我是做不到的,没那个狠心,可是她们姐妹俩不一样。我曾经也吃过她们不少暗亏,可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因为林百川压根就不相信我。” 陶然的嘴角有丝苦涩的笑,林百川同样也是不信任她。她现在和冯熙媛倒是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怜。 冯熙媛叹了口气,又吃了几瓣橘子,感觉之前的一番话不妥,赶紧解释,“我说着这些不是要离间你和林百川的感情,就是提醒你防着她们姐妹点,我和林百川分手也是因为她们,我受不了她们总是阴魂不散的掺和到我和林百川的事。当然分手后也后悔过,想过复合。所以如果你还想跟林百川继续下去,就要谨慎处理她们姐妹俩的事。” 她和冯熙媛又随意聊了一会儿,后来她父亲打电话给她,她就匆匆离开了。陶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生感慨,谁能想到曾经闹得不开交,甚至差点动手打起来,而今她还能真心实意的过来看看她。 就连一个不曾有过半分交情的情敌,知道她病了后都能专程上来看看,那林百川呢?几天都不曾联系过她了,就算她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他作为丈夫至少也该问她两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可他呢? 说不定等苏莹好些了,他能舍得离开病房,还会找她来算账,毕竟她故意伤人可是犯法的,他会不会亲自把她送到监#狱?也说不准的。 她并没有多恨林百川,这些事搁在谁身上,谁都会选择相信苏莹,可是他不该问一声都不问的,就算当时情急之下失去了理智,可是这么久过去,他至少得回个电话给她,毕竟那天他手劲那么大,就是一个好人也会被撞疼的。 当她后背的伤口撞到边几的桌角时,她差点痛死过去,如果当时不是顾及着苏莹的生死安危,他说不定就会对她实施暴力也不一定。 冯熙媛到了一楼的大厅时,正好碰到了从外面赶来的林百川,他边上还多了一个她看着就心生厌恶的苏可。 林百川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有些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叔叔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 “我爸挺好的,我带他过来复诊。”她瞥了眼苏可,没给她好脸色。 苏可也不待见冯熙媛,她挽上林百川的手臂,“百川哥,我们赶紧上去看我姐吧,她醒来后看不到你又该着急了。” 冯熙媛视线又落在林百川身上,语气里有些嘲讽,“我以为你是过看你老婆的呢,我真是为陶然不值,嫁给这么个渣男。我当时也是眼瞎,会看上你。” 林百川脸色冷下来,“陶然怎么了?” “死不了。”她转身离开。 他刚想上前一步抓住冯熙媛,却被苏可拽住了,“百川哥,我们赶紧上去吧。她就是讨厌我,故意刺激你呢。” 林百川剥开苏可的手,“你先上去看你姐,我还有事。” 苏可知道他要去看陶然,她却没有阻止的理由,耷拉着脸踩着高跟鞋愤愤的离开了。 林百川走进陶然病房的时候,她正在低头看手机,听到脚步声她还以为是慕时丰,抬头就看见了林百川面无表情的那张扑克脸。 她收起手机,“找我算账来了?” 他本来以为她受了什么伤,没想到护士站的人说只是普通的感冒,她何时这么矫情了。 “陶然,在苏莹生死未明时,你应该去看看她的,就算是你讨厌她,出于做人最基本的良知,你也该会看她一眼。就算你不去,你也用不着把自己折腾出病!” 陶然盯着他,忽的笑了,没想到她再他那里这么不堪,是这样心肠歹毒的女人,罢了。 “她没事吧?” 他怔了一下,点点头,“昨晚醒过来的,刀口离心脏很近。” 她的心里一阵酸涩,这就是她的老公,还强调她差点就杀了人,她声音极轻,“林百川,我没有捅她,我只是拿刀吓唬她,谁知道她自己把刀□□去了。可能你照样不信,因为我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不过没关系,我不需要你的信任。你的信任对我来说,连屁都不如。” 林百川定定的看着她,眼里的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她就知道他不会信她,不过不重要了,慕时丰信她就够了。 “明天下午我就有力气下床了,下午我们去把离婚证领了吧。我还想好好的活着,我没有那么多条命陪你的那些女人玩,她们也不配。” 他深呼一口气,“陶然,这就是你的态度?” 第九十二章 陶然坐的有些累,慢慢移动屁股换了个坐姿,她笑盈盈的说道,“林总想要我什么态度?跪在苏莹面前求她原谅?还是说如果我不愿道歉,你要走法律程序起诉我?差点忘记了,打官司你们也省了请律师的钱,苏莹可以为自己辩护的。” 林百川双手插兜,他的视线不曾从她脸上移开,“陶然,等你打完点滴后去跟苏莹道个歉,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有误会,有怨恨,也不该拿命开玩笑。苏莹从来都没想过要走法律程序,醒了后还一直自责,说是不该跟你起冲突。陶然,她只是我们的一个客人,就算不喜欢,我们也就忍一时,我说了,我会找房子让她搬出去,你怎么就一个晚上都忍不了了...” 还没等他说完,陶然就拿了床头柜上的杯子砸过去,“林百川,你给我滚!你他妈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杯子里的水洒了他一身,他抖抖外套上的水滴,“陶然,你现在怎么这样不可理喻!” 林百川的手机响了,是苏莹打过来的,他按断没接,看了眼陶然,转身离开了。 林百川一走,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被人误会冤枉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可是她证明不了自己的无辜清白。 她的解释在林百川那里是多么苍白无力,他是认定了苏莹不会说谎,而她劣迹斑斑,前科那么多,他自然是选择相信‘简单纯净’的苏莹。 慕时丰进来时就看陶然一副落寞的神情看着窗外,呆呆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他坐在床沿,轻抚她的脸颊,“林百川不信你,所以难过了?” “你不该让保镖放他进来。” “可他毕竟是你老公。” 她转过脸看着他,“我难过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信我,我的人品被他损的一文不值。” 他转移话题,“我带你去晒太阳好不好?” 她点点头。 微风和煦,风和日丽,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她都怀疑前天晚上的那场雨是不是她臆想出来的。 慕时丰把她推到花坛边,他坐在长椅上,把她的轮椅拉到跟前,“有没有一种自己是废人的感觉?” 她啐了他一口,“你才是废人!” 他拉着她的双手,“六十年后我们就是这样的状态,你一个掉光牙满脸皱纹的老太婆,病怏怏的坐在轮椅里,我还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帅老头,不嫌弃你又老又丑,推着轮椅陪你散步。” 曾经这样的画面她不敢奢望,特别在知道他有可能是毒枭之时,更是连明年这样的字眼她都觉得奢侈,而现在她基本确定了他的真实身份,她在心底又开始希冀,十年后,二十年后,甚至五十年后,他还会爱她如初,她还是他嘴里那个无赖宝宝。 “时丰,为什么这么爱我?” 他神情很严肃,“我脑子有坑。”还没等她生气,他又道,“这个坑只有你能填平。” 她最爱他的情话,惊天动地泣鬼神。她兜里的手机响了几声,她拿出一看是几条垃圾短信,她看了看时间,应该是有消息给她。 她点开朋友圈,果然,头儿让人给她带来了好消息,说是和大陆缉%毒总局沟通过,安排大陆两名优秀的缉毒警与她配合,争取明年过年前彻底瓦解江迎东的走私集团。 “看什么这么入神?” 陶然把手机在他眼前晃晃,“娱乐八卦,看看你的未婚妻最近怎么样了,你那未出世的儿子好像真的没保住。” 他狠狠的拍了她的脑门几下,“我说了,跟我无关,你当时还不信。” “到底怎么回事?” “还没查清呢,我刚刚去看了韩姿,她说她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孩子就没了。” 还有这么狠心的女人,那可是一个小生命。“...既然不是你的孩子,她怎么敢嫁给你,就不怕以后露馅?” “和我结婚后她照样可以找个理由摔跤,孩子没有了以后再生,再生的孩子肯定是我的呀,她的如意算盘打的还不错。受了高人的指点。” “谁?” 他笑笑没说话,揉揉她的脸,她知道他是不愿意说,那她就不问。 她还在想着大陆警方给她安排的那两个搭档,应该就是慕时丰和林百川了,因为消息上还有个小图片,是根木头。双木林,木的谐音‘慕’,惊喜来的太突然,她一时都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心里的这份激动。 慕时丰突然凑过来亲了她一下,“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她咯咯咯的笑出来,“开心呗。” 她收起笑容,拽拽他的衣袖,“你和林百川一起对付江迎东,最近进展的怎么样了,可不要因为我耽搁了。” “别跟我提林百川,这个仇先记着,要不是看在他还是你老公的份上,我没有立场打他,他早就见阎王了。”他的胸口开始起伏。 她伸手给他顺顺气,“好啦,他也不是故意出口中伤我的,那种情况他自然会选择相信有感情的人。” “你现在想让我跟他离婚吗?”她的声音很小,说到最后差点连自己都听不清了。 他毫不犹豫,“不想。” 他拿着手放在嘴边亲吻着,“你在我身边我没法集中精力对付江迎东,我一旦分心就会让江迎东有机可乘,万一你受个伤,我就会失去理智,我不理智的性格会给你带来灾难,我有自知之明。” “可林百川不一样,他比我理智镇定,就算是遇到突发情况,他有足够的应变能力护着你。他某些方面比我优秀很多,这个我不得不承认,所以将你放在他身边我很安心。” 这个男人是最自私的,也是最无私的,为了她,他什么都可以忍。她朝他勾勾手指头,“靠近点。” 他听话照做,她在他唇上印了一下,“赏你的。” 他既然不想她离婚,她就不离,反正离不离的都一样,他们马上就要合作了,以后几乎要天天跟林百川碰面,离了后反而会尬尴,如果和林百川的婚姻继续,他们见面会更方便一些。 突然她闻到了烤山芋的香味,她转脸就看到不远处花园边上有个小孩子在吃烤山芋,貌似很好吃的样子,她都五六年没吃过那个东西,还满想念的,她推推他,“时丰,我想吃烤山芋。” “好,我现在就去买。在这里别离开,周围都有保护你的人。” 慕时丰没走多久,她的眼前就被一道黑影挡住,她抬起头就看到苏可那张令人厌恶的虚伪面孔。 陶然不想跟她说话,她转动着轮椅想换个地方,可是苏可挡住了她,“你这么阴险不要脸的女人,当初林百川一定是被你蒙蔽了,才会让你爬上他的床!不过没关系,他马上就要跟你离婚了,你做好心里准备吧。” 陶然冷眼相对,“就算跟我离婚了,也轮不到你爬上他的床,就算你爬了,他也不见得有兴趣。” 苏可气的脸色发白,一把揪住她的短发,狠狠的将她的头往轮椅扶手上撞去,这时从周围冲过来几个男人把苏可抱着扔了出去,苏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这里是公共场所,周围都是出来散步晒太阳的病人及其家属,保镖不能明目张胆的打苏可,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也是大意了,看到有个女人走过去,以为只是路过,哪里想到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那个女人就开始揪打陶然。 苏可没想到还有人保护着她,知道形势对她不利,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的跑开了。 慕时丰看到苏可慌慌张张跑进了住院大楼,他心里咯噔一下,拔腿就往花园那边跑去,陶然正在用手拢着头发,保镖低着头站在边上。 慕时丰把山芋递给保镖,双手在陶然头上顺了顺,结果手指上都是落发,他蹲下来还看到陶然的额头发红,还有些肿。他没有说话,亲了亲那块红肿的地方,“回去我给你擦药,没事,一会儿就不疼了。” 她抱着他的脖子,“等我伤好了,我要打回去,加倍还回去。” “好,全部留给你收拾。” 回到病房,他给她上了药,又给她准备了一些水果,借口有事出去了,其实她知道他去干嘛的,可是就算阻止他也不会听话。 苏莹的病房里,苏可哽咽着在诉说自己的委屈,双眼哭的通红,“百川哥,我就是过去说了她两句,质问她为何不来跟我姐道歉,结果她就指使保镖来打我,把我扔在地上,当时那么多人在看我笑话。”越说越委屈。 林百川有些烦躁,“苏可,以后别去找她。” 苏莹感觉到他生气了,赶紧调和,“百川,都是我不好,让你们夫妻俩的矛盾越来越深,我伤好一点能下床了,我就回纽约,不会再给你惹麻烦。” 林百川淡淡一笑,“瞎说什么呢,别多想。” 这时慕时丰气势汹汹的走进来,什么话都没说,走到苏可面前,还没等到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挨了两记耳光,顿时嘴角流血,耳朵也开始耳鸣。 林百川气急的扯过慕时丰,抓住他的衣领将他向后推了一把,“慕时丰你还是个男人吗!连女人你也打!” 慕时丰的眼睛腥红,“我只在我家宝宝那里是个男人就够了,对于其他女人,我是不是个男人还真不重要!” 他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衬衫的领口,迎上林百川隐忍的目光,“在我这里没有男人和女人,只有对我家宝宝好和不好的人,对她好的人,我会加倍回报,对她不好的人,我会加倍讨回。林百川,你命大,若是宝宝真有个三长两短。” 他扫了一眼那两个女人,视线又重回林百川身上,“你们三个加起来都不够陪葬的。” “慕时丰,你这话什么意思?”他隐隐感觉慕时丰话里有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苏可一直在哭,可是也只是哭泣,不敢靠近慕时丰的身边,生怕他还会再下狠手。 慕时丰冷冷扫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苏莹,大步离开了病房,林百川并未阻止他。 苏莹也开始冲着林百川发脾气,“百川,你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可儿被打而无动于衷?就算你不喜欢她,可也不能这么冷漠!你那个老婆要是看不我不顺眼就直说,找男人来打我妹妹又算怎么一回事!” 林百川眯了眯眼,事情是越来越糟,剪不断理还乱。他没有说话离开了病房。 苏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里,还是没有收回视线,她就不信时至今日,他还能对陶然依旧抱有好感。 第九十三章 林百川来到楼下花园的吸烟区抽了几根烟才又走进去,他直接去了二十六楼,陶然住的那一层。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陶然侧躺在床上,好像是睡着了,呼吸均匀,嘟着小嘴,像熟睡的婴儿,安静美好。他在床边坐下来,手指把散落在额头的发拨到而后,才看到额头上肿了一块,他的手微颤。 她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忽的睁开眼睛,看到林百川在盯着她看时,她眼神有丝紧张,下意识的往被子里缩了缩,这一微小的动作,让他的心一紧,酸楚感涌入五脏六腑。 她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尖酸刻薄,“这回又是替哪个情妹妹讨说法?” 他没有说话,把她的被子给她掖了一下,她逆反的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被子又散开来。 他轻轻拍着被子,“再睡一会儿吧。” 她推开他的手,“你在这里,我不敢睡,怕你会打我。” 他移开视线,看了窗外好久,才转过脸,“那天晚上是不是撞疼了?有没有伤到?” 她的手紧紧抓着被子,看向别处,也不搭理他。能不疼吗,可是疼痛已经过去了,她用不着迟到的关心。 他看到了她眼神里的嫌恶,那是他不曾见过的陶然,对他应该是讨厌至极。“陶然,那晚到了医院后我就开始后悔,我不该对你动手。不接你电话是真的生你气了,气你怎么不能信我一次,我说了对她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就像是妹妹,她没有了家人,我就想对她好一点,可你还是一点都不顾及我,跟她发生了冲突,你让我如何自处?” 她不想信任他吗?可是当她知道想杀她的人就是苏莹时,看到她挑衅的在她家里耀武扬威,她做不到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在面对男人时,她可以是个男人,可当她面对女人时,她也是个有世俗心的小女人。 她看向他,“所以,你还是过来劝我给她道歉的是吧?”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陶然,可以跟我说说你跟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冷笑着,“你情妹妹没跟你哭诉?” 他默了默,“我想听你怎么说。”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喜欢重复说过的话。林百川,你年纪也不大,应该不会老糊涂到我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况且还跟你的心头肉苏莹有关。”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他不喜欢她这么冷嘲热讽的,“陶然,我再说一遍,我爱的人是你,如果我有心头肉,那也是你。” 她觉得这是世上最动听的谎言。 “林百川,我承受不起。如果你的心头肉是用来粗鲁对待,用来怀疑的,那我不稀罕。” 他这是第几次伤她了?已经三次了,冯熙媛,苏可,现在又是苏莹。他知道她已经对他差不多失望透顶。他还是无耻的为自己辩解,想让她别这么恨他,“我认识苏莹那么多年,也一直当她妹妹,我没法看到她危在旦夕而无动于衷。” 她很是理解,“我知道,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我能取代的,你的感情天平已经偏向了她,所以我没有留恋的必要。” 她有些哽咽,“跟你在一起这么久,说对你没有依赖那是假的,因为你是我老公,我猜不到我们的结局,可是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是认真对待的。我想着就算等某天我们无缘分开了,我以后想起这段婚姻,也不会觉得愧对。可是我还是奢望了,奢望你也能信任我一些,至少对我人品的肯定。” 她呼口气,“如果我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反正早晚要散,还不如趁早。” “陶然,我不会离婚。” “不离婚也行,从现在开始不许踏入苏莹病房半步。” 见他沉默,她笑了,“做不到是吧?也对,上午还强迫我去给她道歉,你怎么可能舍得放任不管她呢,一个晚上见不到她都会心疼难过,要是永远都见不到,你一定会痛不欲生。” 他挣扎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怎么舍得跟她离婚,“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把事情处理一下。” 她毫不犹豫的拒绝,“我没有时间可以给你,一秒钟都没有。” 这时护士推着处置车走了进来,陶然开始下逐客令,“林总,我要换药了,您还是回去看您的情妹妹吧。” 林百川没有理会她的冷言冷语,看着护士手里的敷料,不明所以的看着陶然,“你哪里受伤了?” “反正不是心脏,死不了的。” 直到护士走出病房很久,林百川坐在椅子上也没有办法动弹,那两处惨不忍睹的枪伤,像是打在他自己身上一般。 “陶然,那天你彻夜未归,是不是就受了枪伤?” 她没说话,浅浅一笑,那笑犹如是万箭穿进他的心。他的额头抵住她的,“知道是谁干的吗?” “苏莹。” 他抵着她的额头,感受着她温热的鼻息,一直都没有说话。 陶然也觉得无趣,“还是不信是吧?你可以滚了。” 他声线低沉,“我老婆就在这里,就算滚我也只能滚在这里!” 那行,她成全他,“林百川,你可想好了,你现在要是不滚,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去看苏莹,否则我们的结局就是离婚。” 他盯着她看了好久,坚定的点了点头。 她满意的把手放进被子里,迷上眼睛开始睡觉,或许是因为药水里有安眠镇定的成分,她这几天总是很容易犯困。 他给她盖好被子,静静的看着她,她表面上是原谅他了,可心里还是怨恨他,他清楚她接下来会怎么对待他,就算没有万种,也至少有几千种碾压打击他的方式。 想到她的两处伤口,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刀,如果当时他多问几句,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就不会演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如果他早知道她受伤了,不管是不是苏莹做的,他也不会将苏莹留在家里,他不许任何他不确定的危险因素再次伤到她,可她却闭口不谈她受伤的事,她是有多怨恨他,才会一直隐瞒到现在。 他不明白苏莹为何会这么憎恨陶然,到现在他在情感上还是没法接受是苏莹做了那么残忍的事。 或许是他关心则乱,先入为主,对苏莹的好印象一直停留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多少年过去好像每个人都变了,唯有他的那个小女孩陶然没有变,顽劣,倔强,傲慢,张扬不羁,还有她毫不掩饰的那一肚子的坏心眼。 手机铃声响了,他拿出手机刚想按断,却把陶然吵醒了,她警觉的睁开双眼,“苏莹打来的?” 他点点头。 “说你在照顾我,没时间去她那里。” 他就知道她会变着法子治他,就像当初在酒吧他把冯熙媛送到医院那次,她是折腾了他一个星期才罢休,如今,她怕是一年都不会收手。 他划开接听键,顺便开了免提,“苏莹,什么事?” 那边明显一怔,没想到他一副公事公办的疏离语气,“百川,你是不是忙了?什么时候回来?” 他看着陶然警告的眼神,只好说道,“然然病了,我要照顾她,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护工说。”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陶然拿过手机,“我男人要照顾我,没时间过去!” 苏莹万没有想到陶然就在边上,还当着林百川的面这么嚣张的说话,她强忍着火气,“那麻烦你转告他一声,我心脏突然很不舒服,有些胸闷,伤口也疼,让他问问医生是怎么回事。” 陶然笑了两声,“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心歪了,当然不舒服。” 第九十四章 “陶然,你...”苏莹又意识到林百川此刻说不定就在听她的电话,只好把到了嘴边的粗话又咽下去,“陶然,你怎么可以这么伤人!” “苏莹,如果你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那以后你还怎么承受我的正式还击?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你下半辈子就别指望能过得舒坦,我会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苏莹感觉后背都开始冒冷汗,她不知道为何陶然会这么猖狂,且是当着林百川的面,也或许她是在诈她也说不定,她现在不能自己乱了阵脚,她缓缓神,“陶然,我不明白我是哪里得罪了,你要这么残忍的对我!” 陶然‘呵’了一声,不想跟她浪费电话费,“林百川是我的私有物品,我不计前嫌的借了你几天,你还用上瘾了是吧?发觉他很好用是不是?可惜我不外借了。” 林百川听到她这句话,一脸不满,如此粗鲁不着调的话她说出来一点都不难为情。 苏莹还想说什么,直接被陶然挂断了电话,陶然把手机递给他,“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接她的电话,短信也不能回。” “...好。” 她还不忘消遣他一番,拍拍他的脸颊,“乖,真听话。” 他瞪了她一眼,她心情很好的冲他傻笑,“老公,你被虐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是不是很期待?” 他没说话,低头堵住了那张可恨的小嘴,他几天没亲吻她了,说不出的想念。她想推开他,可是使不上力气,只能任凭他惩罚般的索取,吻的她脸色都开始缺氧变红,他才喘着粗气松开她。 她抱怨,“林百川,你多大了?都三十好几了吧,我之前都不好意思说你,你接吻水平跟慕时丰差远了,他就我一个女人,吻技都能练的一流,也白瞎了你有那么多女人,一点长进都没有。” 林百川握成拳头的手背上露出青筋,对于她此时的报复,他只能忍,然后再忍,忍不了也得忍。 她咂咂嘴,“看你饥渴成这样,怎么,这两天没进荤?她们姐妹俩可是时刻做好准备等你宠幸呢,你也太不解风情了。” 他对着她的嘴唇又是狠狠一口,在她耳边压抑着声音说道,“然然,你会逼疯我的。” “我的目标就是让你疯。”她推开他,“到沙发上坐好了,时丰马上就要回来了,他不喜欢看到我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 她竟然说他是别的男人?还这么明目张胆的跟她前任秀恩爱!他看着她,还是移步到了沙发那边。她还说了,他被虐的日子还在后头,看来她不打算让他活了。 都说一物降一物,他注定是被降的那个。 以前他觉得蒋云兆很贱,打了他一顿后他还敢招惹陶然,突然他发觉,那是他自己没有参加贱人选拔赛,他才是实至名归的贱男。 慕时丰过来了,还带了晚饭,看到林柏川时他眉头不由皱了一下,眼神分明是嫌弃又嫌弃,仿佛在问,你怎么在这? “宝宝,吃饭了。” “亲爱的,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陶然左手臂撑在床上,咬牙坐了起来。 慕时丰呵斥她,“不要命了是吧?”余光瞥了眼林百川,“现成的男佣你不用,是不是高烧给烧傻了?” 林百川一口气差点背过去,他从老公沦落到了男佣? 看到妻子和初恋旁若无人的秀恩爱,他感觉这个世界真是疯狂有意思。还有比慕时丰更特么嚣张的男小三了吗?还有比自己更窝囊没用的正牌老公了吗? 没有了。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站起来想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再待下去他真的会疯,明知道陶然是故意报复他,可他还是忍不住嫉妒慕时丰,不管怎么秀,慕时丰对她的感情不是演出来的,陶然对慕时丰的依恋也是自然流露。 曾经为了照顾他的感受,他们一直隐忍着,而现在他们无所顾忌了,可他还不能生气,不能表现出不满,因为当时他对苏莹的偏袒,伤到了她,大概她那晚的心情就如他现在一般,苦不堪言,却也只能默默受着。所以现在她不管怎么对他,他都要照单全收。 他才刚走几步,就被陶然喊住了,“林百川,过来帮个忙。” 林百川看了眼正在你侬我侬的他们,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他知道如果他敢说不,陶然立马就会结束这段婚姻,他不敢想象没有了她,他要怎么继续生活下去,一定会行尸走肉般的游荡,再没有归属感。 他想过要放她自由,让她回到慕时丰那里,可光是想想,他都没法接受,别说真的要放手,他做不到。就算她不爱他,他还是自私的想把她留在身边,他相信时间久了,她一定也会慢慢的依赖上他,甚至爱上他,虽然那样的爱不及对慕时丰的轰烈,可他会知足。 林百川以为她真有事需要他帮忙,结果是...替她端着接鱼刺的盘子,慕时丰让保姆给她炖了黑鱼汤。 陶然全当林百川是空气,咽下嘴里的鱼肉后,对慕时丰说道,“我要喝汤。”慕时丰舀着汤一勺一勺往她嘴里送。林百川站在旁边像个雕塑一样,端着一个小盘子,里面有几根鱼刺。 慕时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窝囊吃瘪犯贱的林百川,心里爽的不行,实在憋不住还是笑场了,他不能再帮着陶然欺负林百川了,太过了会遭天谴,他得为他家宝宝积福。 他被自己的笑给呛到了,把碗放到床头柜上,捂着嘴巴一直不停的咳嗽,看,报应来了吧。咳嗽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他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巴,“宝宝,你现在长大了,自己吃饭好不好?” 陶然也是觉得再演下去就过了,以后折磨林百川的日子多呢,也不能把他男人的所有尊严都踩在脚底下,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慕时丰站起来,“我烟瘾上来了,出去抽支烟。”看到林百川那张憋屈到能拧出水的脸,他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陶然指了指之前慕时丰坐的那张椅子,“坐下吧。” 林百川微微叹息,还是坐了下来,把小盘子放在柜子上,端起碗开始继续喂她喝汤。她喝了两口,突然说道,“林百川,刚才你的感受,你已经让我经历过三次,且每次都是不同的女人。” 他舀着鱼汤的那只手微颤,鱼汤洒到了他裤子上,他抖了抖裤脚,“所以,你以后怎么对我,我都会忍着,不会埋怨你半分。” 她满意的点点头,知道就行。 她喝了一大碗鱼汤,吃了半条鱼,肚子都有点撑的慌。他放下碗给她揉揉肚子,“我陪你下去走走吧。” “也好。下午本来打算多在外面待一会儿,哪想到被你那个情妹妹给打了一顿。”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时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如此的风轻云淡。 他的喉间轻滚,知道她被苏可欺负了,可是当她亲口说出来时,仿佛有几千条鞭子在抽打着他,“陶然,我会替你讨回来。” 她笑了,淡淡的浅浅的,烙在了他的心上,“怎么个讨法?替我打回来吗?” 他看着她半晌不语,打女人,是他做不到的。 她吁了口气,“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大概慕时丰已经替我讨回来了。林百川,我和你始终不是一路人。你嘴上说着爱我,其实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我,有哪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妻子,自己爱的女人被打后,连问一声都不问的?若是今天挨打的是苏莹或是苏可,你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她迎上他的视线,“林百川,你不会。你永远都只会声讨我,埋怨我,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但凡你用心了解过我,就知道我不是那么不堪的女人。” 她掀开被子慢慢移下床,拿起外套,林百川赶紧伸手要帮她穿上,她拒绝了,把衣服从他手里扯过来,“林百川,我没有那么矫情,中枪第二天我都能自己穿上外套,现在更不用别人来帮忙。” 陶然费了好大的劲儿把衣服穿上,看着她走出病房的倔强背影,这熟悉的一幕又让他想到在曼哈顿的那个不愉快的晚上,她也是这般高傲倔强,让人心疼。 他追了出去,和她保持着几十公分的距离,也不敢跟她说话,他不知道此时还能说点什么合适,说什么都好像是辩白的借口。 苏可已经被打了,他当时还要怎么去声讨她?他想过等苏可平静下来找她谈谈,让她给陶然道歉,可是这些在陶然那里已经不需要了,她要的不是道歉,可是让他去打一个跟他从小就认识的女孩子,他真的做不到。 走在花园的小道上,她依旧沉默,看着她有些落寞的侧脸,他的呼吸都开始不畅。 “林百川,我屁股被玻璃渣伤到那次,知道后来我为什么不再折腾你了吗?” 他顺着她的话问道,“为什么?” 第九十五章 “因为没意思。所以苏可演奏会那天,我只是让你吃了几片黄瓜就不再跟你计较。我从来都没有埋怨责怪过你,因为你也没什么错,只是我心里有些不平衡罢了,我心里再强大,终究也只是个女人,还是个不讲理的女人。” 她在木椅上坐了下来,又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 他坐下来后很想问她,没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他还没问出口,她接着又说到,“林百川,你把所有的好男人形象都给了别的女人,对我永远只有抱歉。而慕时丰恰恰跟你相反,他把所有渣男薄情的形象给了别的女人,把全部的好男人形象都给了我。这就是为何我爱他,却没办法爱上你的原因。” 他默默听着,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橘黄昏暗的路灯灯光让小花园更加朦胧凄美,冷风过境,陶然不由打了个寒战,这个季节真不适合待在室外。她把大衣的帽子戴在头上,依然无法抵御寒流的侵袭。 林百川脱下自己的大衣裹在她身上,顺势把她轻轻拥在怀里,仿佛是用了此生全部的力气。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就这么静静抱着她,一直沉默着。寂静的寒冬花园,也只有他们彼此的心跳声。 她还是不忍看他受冻,她轻声说道,“我们上楼吧。” 他没有动,只是环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再让我抱抱。”想到她前两天的遭遇,心就开始发疼,“然然,你那天晚上打我电话,我说苏莹已经出来,就匆匆挂了,当时,你是不是就已经中枪,向我求救?” “我忘了。” 他的眼睛有些湿润,活了三十二年,若人生有过后悔,就是当时没有听她说一句,就把电话给挂了。她说她忘了,其实她想说的是他没资格知道吧。 “然然,对不起,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她没说话。 他外套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提醒他,“你好像有信息进来。” 他伸进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眼发件人后就递给她,“苏莹发过来的。” 昏暗的光线下,她其实一点都看不清他的表情,她还是盯着他看了几秒,仿佛在通过他的眼睛看他的心,她最终还是拿过手机,点开来瞄了两眼,把手机还给他。 林百川迟疑了下才接过手机,猜不透此时她微凉淡漠的眼神又代表着什么,难道是苏莹的短信又给她添堵了? 他没有看手机,直接又放进大衣的口袋。他揉揉她的脸,不喜欢看到她一言不发表情凝重严肃的样子,还是喜欢看她欢脱时的坏笑。 “然,我喜欢你没心没肺时的样子。” “那个没心没肺的我已经被枪%杀了。” 他知道她在怨恨他,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想不想喝酸奶?我待会去超市给你买一些回来。” “借此偷偷溜去看你的小情人才是真吧?” “......”他瞬间又以着很轻松的语气,“我小情人就在我面前,我可以正大光明的看。” 她站起来,把大衣还给他,“是苏可用苏莹的手机发给你的,说苏莹伤口感染,高烧不止,让你过去看看呢。”她仰头看着住院部的大楼,“林百川,你过去看看吧,我知道就算把你强留在我这里,你还是会惦记她的。” 她收回视线,转身朝着住院大楼走去。 他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做了个深呼吸,拿出手机看了那条信息,就是她说的那几句话。 陶然回到病房,季扬正坐在床上打游戏,厮杀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病房,听到脚步声他微微抬头用余光扫了眼,忍不住奚落她,“陶然,你这是因祸得福,两个男人都围着你团团转,说吧,刚刚又是跟哪一个去花前月下了?” 陶然知道他嘴里吐不出象牙,走到他身边探头看了眼屏幕,“装备不错嘛,又充了多少钱进去?” 他结束了这一局退出来后,翻了个白眼,“笑话,我打游戏还用花钱?” 陶然紧挨着他坐下,“别告诉我你是用来赚钱?” 他给了她一个你懂我的眼神,翘起二郎腿轻轻掸掸裤脚上的灰尘,像是自言自语,“裤子都穿了快一个月,我准备把游戏装备卖了,买条裤子换着穿。做你的朋友也不能太寒酸是不是?” 陶然蹬了他一脚,故意把脚印踩在他裤腿上,“季扬,你知道要脸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季扬一本正经的样子,“陶然,自从幼儿园认识你后,我已经不知道要脸是个什么东西。” 她刚想再踹他两脚,结果林百川就进来了,手里还有个购物袋,看来真是去了医院的便利店,也说不定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去看过苏莹。 季扬把手机仍在病床上,大步朝着林百川走过去,还没等林百川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季扬一脚踹向他的小腹,冲力太大,林百川连连后退,撞在了墙上。 季扬紧跟着走过去,揪住他的衬衫领口,在林百川猝不及防之时,一个拳头猛的挥下来,他的鼻子和嘴巴鲜血直流,季扬的手臂又扬起,却被陶然拉住了,“扬扬,住手!” 胳膊被陶然扯住,他不敢用力,生怕拉扯到陶然的伤口,他抓着林百川领口的那只手向后一耸,惯性使林百川又撞到了墙上。从始至终,林百川一言未发,后来等他反应过来时,他也没还手,季扬这是在为陶然出气。 陶然把季扬往身后拉了一把,以着母鸡保护小鸡的姿态站在林百川对面,“季扬那天晚上被吓坏了,他只是心疼我,你有火就冲着我来。” 林百川此时才感觉到了什么叫悲凉和绝望,就是他被打了还在流血,她仿若什么都没有看见,没想着要去找东西给他止血,却是想着要为季扬辩解,一心袒护着他。 那晚,苏莹受伤后,他一把扯过她使她撞在了边几上,还又忍不住骂了她,那一刻,她的心情一定和他现在一样。 鼻子里的血还在往外流,汇聚到下巴处,又一滴滴淌在他的衬衫上,她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始终无动于衷。还是季扬不忍,拍拍她的肩,“先给他止血吧。” 她转过脸浅浅一笑,“不用,这点血不会要了命。他来错了病房,他现在应该到苏莹病房,告诉他的情妹妹,他是如何替她挨打受伤的,说不定还能赚取鳄鱼的眼泪,在我这里,白搭。” 季扬来的目的也达到,又叮嘱她两句,“早点睡觉,没事别出去吹冷风。”又对着站在门口的保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陶然这才注意到病房的门半掩着,其中一个保镖就堵在门缝而站,手里还拿着类似摄像机的东西。她疑惑的看着季扬,“你不会还录像了吧?” 季扬把记忆卡取出来,“恩。我本来就要打他,蒋云兆又愿意花大价钱买他被打的视频,我有钱不赚?” 陶然踹了他一脚,“我以为你是单纯替我出气的呢,闹了半天,你是另有图谋。” 季扬瞥了眼林百川,对上陶然时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扬了扬手里的记忆卡,“卖了钱后给添置你几件衣服,那晚去你家里,你的毛衣和外套都被血浸透了,估计血迹清洗不掉,你扔了吧,给你买新的,剩下来的钱带你去吃麻辣烫。” 她也配合着季扬,“好。” 季扬离开后,林百川站在那里始终未动,晦涩不明的眼神一直盯着陶然,他的鼻血已经渐渐止住,胸口湿了一片,下巴处嘴角处都是血迹,在陶然眼里都是黑色的,她想给他清理一下,可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脱下外套后,坐到了床上看小说。 林百川深呼了一口气,把酸奶放到她床头的立柜上,拿出一盒酸奶,将吸管插好,递给她,她很不耐烦的推给他的手,“挡着我看小说了。” 他直接把酸奶放在了她手机上,“我没有去看苏莹,只是去给你买酸奶。”说完后转身去了洗手间。 林百川冲过澡出来时,瞥见的就是那盒酸奶还放在手机上,只是手机从她手里移到了立柜上,她是有多厌恶他。 她盯着他身上的衬衫,不善的语气,“你干嘛穿时丰的衬衫?” 他抚抚袖口,慢条斯理的将袖扣扣上,“这衣服没有剪吊牌,我再买件还给他。” “慕时丰要是不修理你,你来找我!”又她冷嗤一声,“这是要出去约会?” “约了慕时丰。”他整理好衬衫,拿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陶然,欠你的,我用我的一生去偿还。” 她想抽回手,可是被他抓的太紧,“林百川,我是一个有着小人心的女人,谁得罪了我,我会数十倍的还回去。苏莹和苏可这两个女人我收拾定了,手段一定也会比你想的更加残忍,你确定你有心里准备看她们被我欺负?” 她笑着,“你做不到,因为今晚的一条短信就能扰乱你的心,更别说眼睁睁看她们被我残忍对待。如果你做不到冷眼旁观,那请你现在就放手。” 他墨黑的双眸定定的看着她,在她还想着他要怎么解释时,然后她的手就被松开了,那一瞬,她有种自己就是断线风筝的错觉,摇摇欲坠,又不知道会落在哪里,会不会跌的粉身碎骨。 第九十六章 林百川松开她的手后,拿出兜里震动的手机,他们在催他了,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马上就十点半。 他按掉手机的屏幕,把酸奶又拿到她手边,“把酸奶喝了,早点睡觉。我要出去一趟。”他站起来倾着上身在她额头轻吻一下,“陶然,在我下午让你接了苏莹的电话时,我的态度就已经很明确,别不高兴了,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惩罚我。” 她赌气一样的把酸奶又放回去,“你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心疼你那些情妹妹,只是被我逼的没有办法才向我妥协。” 他知道他现在要是匆匆离开了,她又会给他乱扣罪名,索性坐下来解释清楚,“我也是今晚也才想明白,之前何雅静和冯熙媛也欺负过你,可你自始至终都没有针对过她们,甚至大度的原谅了她们,如今你要对付苏莹和苏可你一定有你的道理,我不会多说一个字。” 她忽的笑了,“孺子可教也。” 他总算松了口气,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她这么明媚的笑容。他突然有了惊喜的发现,“然然,你是不是一开始就介意苏莹她们?”因为开始在意他,所以介意着他身边任何一个女性,是这样的吧? 她扑闪着眼睛,“肯定的呀。”只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兴奋,她又补刀,“我们还没有离婚,万一我被围了绿围巾,那不是很没面子?” 他揉揉胸口,还不如不问。 她拿过那盒酸奶开始喝起来,看着他失望的眼神,她莫名的感觉很爽,她吸着酸奶,看着他不着急离开,或许是没有等到心里的答案有点不太甘心,她把酸奶递给他,“喝不完了。” “林百川,当初从纽约跟你回来,我是有目的的,就是想离开丹尼尔。”然后借助他接近江迎东,“可是和你结婚没有任何目的,就是一个人自我封闭了那么多年,突然有个男人不嫌弃我,愿意娶我,而这个男人我又莫名的不排斥,那一刻,我真的心动了。”当时头儿知道她结婚了,又是嫁给了林百川,心脏病差点被气出来。 他没说话,喝着她剩下的半盒酸奶。 她把玩着手指,低着头轻声说着,“在和慕时丰相遇之前,我六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就是和你领证那天,你给了我一枚不值钱的却是真心实意的戒指,给了我一杯普通的冰淇淋,又给了我一包十几块钱的烟,我当时就觉得作为女人我好像已经没有遗憾了。所以我那天抽了一支烟,六年从来没那么开心过。只是后来...” 她突然停下来,没有再说下去,林百川等了良久,知道她不会再说了,于是替她把话说出来,“后来慕时丰出现了,而我一次又一次的让你失望,所以曾经的那点感动也被消耗殆尽。” 他起身轻轻抱了抱她,“谢谢你这么坦诚。”低下头吻住了她,轻轻柔柔的在她唇上嘶磨着,放开她后,“我会一点点把那些感动再给你找回来。早点睡吧,我可能要回来的挺晚。” 林百川从医院出来后,直接驶向公寓,他不知道头儿怎么忽的抽风了,碰头地点竟选在了他家里。 半个小时后,到了家门口,他刚要输入指纹,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入目的就是慕时丰那张邪魅又欠扁的脸,很不满的看着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像是质问一个晚归偷腥的丈夫。 林百川用膝盖抵住门,想要进去,可是慕时丰偏不让,大有你不解释清楚我就不让你进的无理取闹。 “慕时丰,你闹没闹够?!”林百川语落就感觉哪里不太对劲,然后浑身的鸡皮疙瘩起来了,他刚刚的语气有多... 慕时丰还是不依不饶,“老实交代,到哪里鬼混去了?”他用力抵着门,就是不让林百川进来。 林百川没有那么多耐心跟他再胡搅蛮缠下去,向后退了步,猛地一脚踹向门,谁知道慕时丰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一个侧身,闪躲到一边,结果林百川用力过猛,又扑了个空,整个人随之冲了进来,一个踉跄,差点撞到玄关处的鞋柜。 慕时丰给了他一个傻叉的表情,耸耸肩,用脚把门带上。 林百川脱下外套,看了眼客厅,头儿还没到,“头儿呢?” “在家里吃宵夜呢,吃完了就过来。” “...那你还催!!”林百川气的咬牙。 慕时丰在他边上坐下来,眼睛一直盯着他身上的衬衫,忽的脸色阴下来,“林百川,你为什么穿我衬衫?” 林百川不着急回答他,悠哉的品了一口慕时丰已经泡好的茶,喝完后还不忘点评,“不错,有进步。” “问你话呢!为什么要穿我衬衫?” 这衬衫是陶然送给他二十二岁的生日礼物,分手后他一直都没舍得穿,想着给自己留个念想,之前特意让小丁给他带到医院,想穿给陶然看的,哪里知道会被林百川给穿在了身上。 林百川一脸的无所谓,“一件衬衫而已,多少年的老款式了,改天买件新款给你。” “这是宝宝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林百川脸上的笑意加深,“说明我跟这件衣服有缘,不对,我跟买这件衣服的人有缘。我老婆买的衣服,我穿着再合适不过。” 慕时丰真恨不得找把剪刀把衬衫给剪碎,平复了下心情后,又换上了不正经的语气,“有没有想过为何你老婆要买衬衫给别的男人?而作为正牌的老公,还要沦落到跟另一个男人抢衣服穿!” 林百川捏着茶杯,真想泼他一脸,“那时候她年幼无知!”顿了顿,“还眼神不好!” “她现在就是眼瞎才会嫁给你!” 林百川笑着,“慕时丰,知道陶然当初为何会跟你在一起吗?” 慕时丰半眯着眼看他,就知道他嘴里吐不出人话。然后就听他自负的说道,“因为那时候她不认识我,否则还有你什么事!” 慕时丰最终没忍住踹了他两下,林百川也不恼,伸手拍了拍裤子,今天难不成是他的挨打日?这一个个的都明目张胆的开始欺负他。他想到了嘴角的伤,以着慕时丰爱看笑话的性格,没有理由不问东问西,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黑%幕。 “慕时丰,你今晚不正常。” 慕时丰戏谑的看他,“难道要跟你又搂又抱的才叫正常?” 林百川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你不该刨根问底的看我笑话吗?今儿这是怎么了?矜持了?” “因为主意是我出的,你要是没被打我才会刨根问底。”慕时丰理所当然的说着,完全没有害了别人的心虚。 这回林百川再也无法大方的做个君子,对着慕时丰的腿就是狠狠一脚,“我说那个保镖怎么会听季扬的使唤,合着是你出的馊主意!你出这么贱招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多了去了,比如小云云会跟他握手言和,比如季扬说关于陶然雨中病倒一事也不用再声讨他,他清了清嗓子,“我就是看你欠扁,替宝宝出口气!” 提到陶然,林百川也憋了气,只好忍着。这时门铃响了,慕时丰起身去开门,很是热情的给了来人一个拥抱,“头儿,可是想死你了,来,抱抱!” 中年男人显然被慕时丰的热情给吓了一跳,拼命的推开他,很是纳闷,“原本好好一孩子,怎么跟林百川待了一段时间就变成了这样子!” 林百川一头黑线,那副贱样是他天生自带的好吧... 中年男人没时间跟他们瞎闹,简单交代了最近的一些工作要点,还又说了件大事,也是他要亲自过来的原因。 “香港警方也在一直盯着江迎东,毒枭梅的案子和江有很多的牵扯,江的贩毒走私集团比我们预想的规模还要大,也比我们预想的更难攻克。我们多次商榷后一致决定,让你们俩和香港警方的卧底搭档配合,在后期跟江的周旋中,你们的胜算才会更大。” 慕时丰和林百川互看了眼,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这意味着他们的身份又多一个人知道,危险又多了一分,重要的是对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人,与他们有没有默契,甚至会不会扯他们的后退,毕竟他们俩现在算是心有灵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要表达的意思。 慕时丰问了句,“男的还是女的?”他最怕的就是女人,万一要是爱上了他,这就不好办了,他一定会拒绝那个女人,一旦拒绝了,就会惹那个女人伤心,那个女人一旦伤心,就会影响工作,这样不好。 林百川不着痕迹的看了他眼,眼神里全是鄙夷,慕时丰也是剜了他一眼。 中年男人将他们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其实他也是这两天才知道对方的卧底是陶然,他知道后愣是两天都没回过神。 关于陶然,她身上的那股子韧劲和沉着冷静让他很欣赏。那晚中枪的事他听说后也是惊诧不已,就是个男人在中了两枪的情况下,求生的本能也会失去一些理智,可她却怕身份曝光,一直坚持等她的人过来救她,在等待的过程中,极有可能会因失血过度而亡,面临死亡她都没有任何畏惧。 他看了眼慕时丰和林百川,这两个徒弟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么久竟然都没有发觉陶然的异常,不过他也没打算痛快的告诉他们,陶然现在受伤,上面安排了两周后让他们见面,这段时间里,就让他们自己发现去。 男人轻咳两声,“我暂时也不知道,但是上面交代了,两周后在马俱乐部见面,那人已经知道你们的身份,会主动找你们接头。” 慕时丰和林百川都一副无语又甘心的表情,凭什么呀!凭什么那个人知道了他们,而他们却对那人一无所知? 男人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离开前又说了件事,“江这两天去了香港,原计划下周回,可是不知为何今晚匆匆就赶了回来,估计要有大动作,你们盯着点。” 第九十七章 首都机场。 江迎东行色匆匆,阿城紧跟在他身后,司机将车开到了停机坪,坐上车后,江迎东吩咐司机,“去医院。” 司机怔了下,赶紧应声开车,他还在心里嘀咕,老太太在医院还是老样子,老板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就是为了看老太太? 江迎东揉着眉心,低声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没有高烧。”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江迎东,他好像疲惫不堪,靠在椅背上正闭目养神,对于他和阿城的对话,司机还是一头雾水。 江迎东又道,“那两个女人的底细查清楚了吗?” 副驾驶的阿城转头回他,“查清楚了。”说着把刚收到的信息打开,把手机递给了江迎东。 江迎东仔细看了遍,苏可的经历比较简单,就是小提琴家,一直喜欢林百川,性格高调跋扈,其他倒是没什么。 那个叫苏莹的就复杂多了,早先遭遇了家庭的变故,父母车祸双亡,之后寄养在苏可家里,从富家小公主沦落到寄人篱下,变的自卑敏感嫉妒心也强,暗恋林百川,但是碍于苏可,她把心思一直都隐藏的很深,林百川和冯熙媛在一起时,冯熙媛就吃了她们不少苦头。 苏莹在美国的经历很是复杂,她叔叔的家境一般,还要培养苏可,没有多余的钱供她出国留学,她在贫民窟鱼龙混杂的地方待了好几年,什么人都接触过,对枪杀也是司空见惯。原本她对林百川还心存希冀,没想到林百川娶了陶然,她大概感到了绝望,走了极端,起了杀意。 江迎东把手机还给阿城,“你找人把她给处理了。” 阿城似是犹豫了一下,“还是留给陶然自己解决吧。” 江迎东的视线又落在阿城身上,神色辨不出喜怒,以着一贯低沉的声线,“对付女人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阿城眼角抽动了下,说的好像他很不男人一样,专门欺负女人,那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他假咳两声,“对陶然来说,最开心的事就是凌迟自己的仇人,最痛苦的事就是自己的仇人被别人给解决了。” 江迎东不由深看了他两眼,还真是有意思,这个冷血保镖竟然开始分析女人了,关键是分析的好像还挺在理。罢了,那就留给陶然自己解决。 汽车距离医院越来越近,阿城提醒他,“六哥,你确定要去看她?” “恩,我心里有分寸。”只是去看看她,在香港听到她中了枪,甚至差点丧命时,他突然感觉心都空了。 其实他知道阿城的这句话语义双关,既是不愿意他离陶然太近,又是怕他面子丢的太彻底,那天陶然的原话他每一个字都记得。她是这么说的,“江迎东,你若还要脸,以后就别再来找我。” 所以他今天不再要脸了。 阿城陪着江迎东一起来到病房门口,两个保镖拦下了他们,淡淡的看着江迎东和阿城,“陶小姐休息了。” 阿城嗜血的眼神盯着他们,而他们也毫不示弱,一番眼神恶战之后,江迎东掏出了□□交给他们,眼神示意阿城也把枪给交了,阿城咬牙,可是服从还是他的天职,极不情愿的把枪交给了两个保镖。 保镖之前就是安排在陶然咖啡馆附近的狙@击手,对于江迎东和阿城并不陌生,且慕时丰也交代过,如果他们来看陶然,只要把枪给交了,可以放行,但是,其中一个保镖开口了,“只能江先生一个人进去。” 阿城冷笑一声,“你以为我爱看她?!”转身向走道的窗边走过去。 江迎东推门进去,入目的是陶然趴在被子上在打网游,貌似打的很激烈,抬眼瞅了他一下,继续她的游戏。他径自坐在病床前,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不自觉的伸手想去碰触一下,手在半空停顿许久,还是收了回来。 他悻悻问她,“还疼吗?” 回应他的还是游戏的声音,她就像没看到他存在一般,心无旁骛的继续闯关,玩得不亦乐乎。 半个小时过去,他还是被晾在一边,他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直静静的看着她。 她忽的关掉手机声音,房间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安静,江迎东都不敢正常喘息,尽量收着,他看了看床头立柜上的水果,腆着脸问她,“想吃苹果吗?” 她眼皮都没抬,他拿起苹果开始削皮,时不时偷偷看她两眼,这么小心翼翼的看别人脸色行事,这已经刷新了他近四十年来的记录。 又过去十几分钟,她才慢腾腾的坐起来,伸脚直接踹掉了他手里的苹果,终于开口说话,“江迎东,你真不要脸!” 他没说话,弯腰捡起苹果,到洗手间清洗了之后,自己开吃起来,陶然真觉得这世上的贱男都被她给遇到了,一个个装孙子的可怜样还真让她的气不打一出来。 “陶然,你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可以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肆意□□的人,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她冷笑两声,“江迎东,如果我不是在你困难的时候帮了你最爱的母亲,你还会任我随意糟践吗?” 会吧,其实他这么由着她践踏自己,跟她曾经帮助了他没有太多的关系,以前帮的人也不少,可是他都还了,也不再欠着,唯有她,他不想还,还想继续欠着,这样就有借口一次次没皮没脸的接近她。 他嚼着苹果,没有回应她。 可在陶然的眼里就是默认,她嘴上这么损着他,心里倒是轻松不少,没想到挨了两枪,还招来了他,原本还愁着怎么再靠近他,毕竟阿城已经基本确认了她的卧底身份,想要再接近他们比登天都难,没想到误打正着,现在是不是要感谢苏莹给了她两枪?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有意思。 看来很多时候是福不是祸,她这是真的因祸得福。 她忽然问他,“阿城呢?” 江迎东怔了下,“找他有事?” “我想看他失落的样子,我大难不死,最遗憾的莫过于他。”她看向江迎东,“舅舅,你这一次又一次的让我离开,结果自己主动送上门,你这是玩我呢?还是觉得我没有脾气,你想怎样就怎样?” “陶然,假如你真是警方卧底,那我宁愿你留在我身边要了我的命,我也不能眼睁睁看别人要了你的命。” 她表示被吓倒了,好久还缓过神,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盯着他,多么动情又熟悉的表白,这应该是慕时丰语录,从江迎东嘴里说出来感觉好怪好怪,哪里不对劲呢?这个不应该是对自己喜欢的女人的炙热告白词吗?如今说给她听又算是怎么回事? 江迎东也意识到自己的一时失态,他赶紧解释,“陶然,这是我欠你的。”多么好的借口。 陶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舒了口气,还好只是她多想了,她想江迎东也不可能喜欢她,他一直对她都是不理不睬不冷不淡的。她又问了句,“因为我曾经救了你母亲一命,所以想报恩是吗?” 他看着她那双充满疑惑的眼睛,移开视线,恢复了往日淡漠的惜字如金,没有回答她。她挺满意他的念及旧情,至少她还有靠近他的机会。 “以后我会多派几个人保护你,免得再糟别人暗算。” 她摆摆手,“不用了,杰森和东明天就到京,有他们,我谁都不用怕。” 江迎东听到他们两个的名字,眉头轻皱,“他们又要回来?”丹尼尔之前的走私路线出了问题,现在内部也不算□□稳,他不把左膀右臂留在身边,反而是派过来保护陶然,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陶然看出了他的疑惑,“丹尼尔和你一样,恨不得我去死,可是当我真的出事了,又做不到无动于衷。” 江迎东淡淡笑了下,算是回应。但愿是她想的那般,不会是另有目的。他看了眼时间,“太晚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她挑衅的说着,“江迎东,人至贱则无敌,你真准备做个万年贱人?” 江迎东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了几秒,起身离开。 江迎东一走,她很欢脱的吹起了口哨,这块搁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看来她才是阿城的大克星,他们又要相杀了。 慕时丰和林百川进来时,陶然趴在床上正吹着口哨,仔细听来竟然是今天是个好日子。 慕时丰绕到了她的床头,“看到江迎东你就这么开心?” “是我想到又要和阿城正面交锋,但每次都是他被我欺负的很惨。”她余光又看到林百川,好心情一下子散去,哀怨的看向慕时丰,“你过来就算了,怎么还要带不相干的人进来?” 慕时丰无语,林百川的脸黑了。然后让他的脸更黑的事发生了,就听陶然说道,“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帮我和时丰倒洗脚水。” 第九十八章 慕时丰倒是挺自觉,毕竟她和林百川现在是夫妻,他还没有立场把她的事都包揽下来,借口到车里拿东西就离开了病房。 林百川拧了毛巾给她洗脸擦手,又伺候她洗脚,她坐在床沿脚踩在盆里,时不时把脚伸出来放在他嘴唇上蹭蹭,洗脚水弄的他满身都是,脸上嘴上也没能幸免,他还不能拿毛巾擦,只好等水渍自然干。 陶然索性把两条腿架在他肩膀上,用两只脚夹夹的耳朵,蹂%躏他的脸,她拿起手机拍了个小视频,随手传给了苏可。还不忘告诉他一声,“我把视频传给你情妹妹了。” 他当然知道,在她拍的时候他就知道她要干嘛,可只要她高兴,现在是做什么都行,“你高兴就好。” 她肉嘟嘟的脚直接踹上他的脸,“林百川,你这个口是心非的渣男!” 慕时丰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暴力的一幕,他很想给林百川留点面子,奈何已经跨进房间里,而他们俩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他轻咳两声示意他们继续,他默默走到茶几边拿上一个苹果,又把放在茶几上立倚着果盘的手机收了起来,退到洗手间的门口倚在门框上,边啃着苹果边看手机上的视频,还把音量调到最大。 刚开始林百川还没有注意,直到那句,“林百川,你这个口是心非的渣男!” 传到他耳朵里,他气的眯了眯眼,转过头,眼神里全都是噌噌的小火苗,“慕时丰,你还不赶紧滚!” 慕时丰不气不恼更是慢悠悠的把手机放在口袋,抬眼看他,“刚刚宝宝说,要你给我们倒洗脚水,我要求也不高,按照宝宝洗脚那样子的,整个全套的。我也要把腿放在你肩膀上,玩弄你的耳朵,蹂%躏你的脸,然后拍下来也发个视频给苏可。” 林百川冷冷的看着他,眼底风起云涌,大片的乌云翻滚压境而来,慕时丰也感觉到了危险气息在迅速聚拢,惹不起,他至少还躲得起吧。 向后两步退进卫生间,欲要关上门,就被大步走过来的林百川一脚踹开,他手里还端着洗脚水,一不做二不休,对着慕时丰就泼了过去,慕时丰条件反射般的举手推盆,剩下的半盆水又泼到了林百川自己身上。 两个人互看了几秒,都是看傻逼的眼神,想笑,然后硬是忍住了。两人神同步的伸手抹抹脸上的洗脚水,狼狈至极。 陶然呆呆的坐在床边,看着让人匪夷所思的精彩表演,直到演出谢幕了,她还是没有回过神来鼓掌。 慕时丰找了条干毛巾擦擦头发,擦完后直接丢到了林百川头上,体贴关心的口气,“赶紧擦擦,别着凉。” 陶然还是眨巴着眼睛,看他们秀恩爱,她不知道该用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来形容他们合适,还是说他们是在花式秀恩爱更妥当。 慕时丰没有半点的难为情,“宝宝,我回去了,明早过来看你。”他又看了眼林百川身上已几近湿透的衬衫,又道,“宝宝,等你好一些,陪我去逛街,我没有衬衫穿了。” “...好吧。”她更想说的是慕时丰,你赶紧走吧,再不走,你俩就要闹到联%合国去了。 苏莹的病房。 苏可看完小视频后脸都发白,苏莹发觉了她的异常,“可儿,怎么了?” 苏可咬牙,“又是陶然那个贱人,自己看吧。”说着把手机扔给了她。 苏莹犹豫了下还是点开手机看了,握着手机的骨节都有些泛白,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苏可后,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挺正常的,夫妻间本来就该这样的相处模式。” 她又劝慰苏可,“可儿,这么多年你也看透了百川的心思,何必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你这么出挑,只要你想,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可是再也找不到像林百川这样的。姐,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他喜欢小提琴,我就去努力当个小提琴家,可他从来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每次看到我都是很不耐烦。” 苏莹张张嘴,却又不知道再说什么合适,苏可的执念何尝不是她的执念,她缩在自己卑微的世界里,幻想着他的爱,总以为他对自己是特别的,在得知她在国外过的不好时,他给了她想要的一切。 一度她觉的林百川是爱她的,在她鼓起勇气准备跟他表白时,却得到了他和冯熙媛在一起的消息,让她心灰意冷,她想放手,又放不下,所以那两年她没少在他和冯熙媛之间作梗,奈何不管冯熙媛怎么在林百川那里告状,林百川都不会相信。 终于盼来了他和冯熙媛分手的消息,她想着属于她的幸福春天终于来临,却不想半路上杀出个陶然。更没想到林百川这么快就跟她领证结婚了,她怎么会甘心? 那几个月里,嫉妒在心里疯狂生长,最后成魔。正巧苏可又跟她说了陶然差点被撞的事,她当时就想陶然怎么没被撞死,又大胆猜测着陶然或许原本就有仇家,毕竟她家世显赫,家人在生意场上得罪人是常事,于是那个罪恶的种子在她心里发了芽,她做梦都没想到那个杀手会失手。 苏可的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遍,她才有反应,“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喊你几遍你都没听到。” “就是在想陶然看上去挺单纯的,心里怎么会这么阴暗。” 苏可想到堂姐被刺,现在还是后怕,她当初在兆隆酒会上就是胡诌了一句,说林百川喜欢的是苏莹,其实就是为了气陶然,哪里知道陶然真的对苏莹下了狠手。 今天她在楼下花园气急之下失手打了陶然,她还不知道会怎么还击呢。苏可一个哆嗦,陶然疯起来绝对是魔鬼,不是她能招架的了。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姐,我在澳洲还有个活动,是上个月就定下来的,合同已经签了,经纪人刚给我电话,说是明早的飞机,我没法照顾你了。” 苏莹眼底都是失落,可还是牵强笑笑,“我有护工照顾,现在也没什么大碍了,你的工作要紧。” 翌日,陶然睁开眼睛时,入目的就是林百川那张无限放大的脸,她狐疑的看着他,“我脸上有钱?” 他把手机递给她,“苏可的短信。” 她现在是懒的看,命令他,“把大意说给我听。” 他声音很轻,“苏可今天去澳洲了,过年前才能回来,让我照看点苏莹,其他也没什么。” 陶然点着头,一副原来你是想看苏莹的表情,“一天不见如隔三秋是吧?”她点点他的心脏,“这里都想的不行了,是不是?” 他拿起那根手指放在嘴里咬了下,又站起来将膝盖抵在床上,俯身堵住她的嘴,舌头抵开她的牙关,缠着她的舌用力吮吸,他一只手撑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抱着她的腰,几乎是将她腾空抱起。 被悬空抱着,她双手条件反射般的扣住他的脖子,好不容易挪开嘴巴,“林百川,一大早发的什么情!你看好了,我不是苏莹!” 他惩罚似的咬了她的嘴唇,“我眼不瞎。”说着又封住她的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忽的咬住了他的舌头,他吃痛的倒吸了口凉气,可还是没有松开她,直到他的右手臂发酸承受不住她身体的重量,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让她侧躺着。 林百川的手机响了,不熟悉的座机号码,接听后他的脸色越发阴沉凝重,挂上电话,陶然就迫不及待的问他,“怎么啦?”不会是江迎东那边又有什么大动作吧? 结果却听到他说,“苏莹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现在在抢救室。” 陶然听后忍不住冷笑两声,还真是擅长用苦肉计,果然女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她现在不想拦着林百川了,留的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她何必要做个恶人呢。 “林百川,这一刻开始你自由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可以去看你的情妹妹了,万一她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还不得怨恨我一辈子,为了那样一个心如蝎蛇的女人背负罪名,我感觉不值。” “陶然,你什么意思?”他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她单手支撑着床坐了起来,“没什么意思。” 他的手机再次响起,又是催他过去的,“我过去一趟,苏可不在,手术需要我签字。” 她笑,“林百川,你以什么身份签字?自己老婆快要死的时候你不过来签字,如今一个外人你倒是挺上心的。”她挥挥手,“赶紧滚吧,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她脱离危险了,我就回来。”然后几乎是跑着离开了病房。 林百川离开一个多小时后,江迎东就过来了,他环视房间一周,“就你一个人?” “恩,林百川情系苏莹,这不苏莹一早又闹自杀,他就赶过去了。”她的嘴角夹杂着一丝苦涩。 “心里不舒服了?” “肯定的呀,他是我老公,苏莹是想杀我的人,可每次他的天平都偏向了那个女人,理智上我理解他这样做,可是情感上我还是没法接受。” 他叹口气,转而问她,“早饭吃了吗?” 她摇摇头。 他拿上她的外套,“走吧,带你去吃早饭。” “舅舅,我不饿,不想吃。”她又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风和日丽。” “舅舅,带我出去转转好不好?我不想待在病房里,我觉得我马上就要抑郁了。” “好,先到我家里取自行车,带你去郊区走走。” 苏莹的病房。 一个半小时后她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头上裹着纱布。手术时是局麻,她出阿来的时候也算清醒。看到林百川后眼泪委屈的就下来了。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看我。” 林百川抽出纸巾给她擦擦眼泪,“然然昨晚闹脾气,我得陪着她。”其他的他也没再多说。 “早上的时候我想下去到花园走走,等电梯的人太多,我就走了楼梯,结果走到一半时,我胸口突然发闷,头也晕了,一下子没抓住楼梯扶手,就摔了下来。”她自己抹抹眼泪,“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他看着她,“苏莹,你是不是对陶然有什么偏见?” 她一怔,又瞬间镇定下来,“是不是她又说我什么了?我那天也是第一次见她,我能对她有什么偏见?” 又解释道,“可能女人的占有欲都强吧,谁喜欢自己的老公有个异性朋友,她不喜欢我,我理解她,可是不理解她怎么可以没有理智的对我,甚至想要我的命。百川,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他点点头,“没有偏见就好。你是我妹妹,她是我妻子,也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女人,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她牵强的笑着,“好,我打算长期在这里发展,也希望可以多个能说知心话的朋友。” 陶然拿上手机就跟着江迎东离开了,背上受了伤也没法再背着背包,她把手机递给江迎东,“舅舅,我手机放你口袋。”她拍拍自己的大衣,“这件衣服竟然没有口袋。” 江迎东拿过她的手机看了眼,到底是女孩子,手机壳都是花里胡哨的,还镶了钻石,他随手放进了大衣的口袋。 阿城看到江迎东身边的陶然也是微怔,六哥不是说只是看望她吗?怎么又把她带在了身边?他给了她一记警告的眼神,示意司机开车。 到了别墅,江迎东没有急着去取车,先是带着她去了玻璃花房,“最近又到了几个新品种的兰花,带你去瞧瞧。” “好呀,不识花色可以闻花香嘛。”她的背现在还疼,走路也老实了许多,规规矩矩的,没有再一蹦一套。 在花房里待了没多久,阿城就过来找江迎东,陶然看出了阿城的眼神里有几丝焦急,看来是有急事,江迎东叮嘱了她几句就随着阿城一起去了书房。 陶然拿着剪刀开始修剪花枝,有些心不在焉,看来他们最近真的是有大动静,阿城已经试探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奈何没有直接证据,依着他的性子绝不会再来一次毫无意义的试探。 她拿着剪刀对着自己的食指划了一下,鲜血马上流出,她放在嘴里吮吸了一下,用手按住,准备找六哥要个创口贴。 江迎东比较多疑,家里并没有多少佣人,她一路来到客厅,看了看厨房和餐厅,也是空无一人,那个保姆应该是买菜去了。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朝着书房靠近,书房的门虚掩着,还留了一丝缝隙,她踮起脚尖贴在书房的门上,她看看手指已经不再出血,又开始用力挤压,鲜血又涌出,她房子嘴里吮吸着,耳朵也竖起来,希望有意外收获。 真的听到了阿城的声音,“这次的冰%毒大概是1.1吨,原本入境时间和地点出了点问题,改在今晚九点入境。” 然后是江迎东低沉的声音,“地点呢?” 陶然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既紧张又兴奋,再知道地点就完美了。可是突然入耳的不再是阿城话说的声音,而是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陶然赶紧往后退,连转身的时间她都没有了,书房边上就有一扇大的窗户,竟然是打开的,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她想都没想,单手撑着窗台,伤口被牵扯着钻心的疼,可是管不了那么多,她咬紧牙关,一个跃身跳了下去,跳下去之后她彻底傻了。 原来窗户下面是狗圈,四条狼狗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两眼发光,嘴里发出恐怖的低吼,龇牙咧嘴已经准备开始撕咬她。 第九十九章 她赶紧嘘嘘两声,又做了几个肢体动作,示意它们该干嘛干嘛去,原来只是抱着活马当死马医,她不知道她曾经学的训练犬类那一套本领对江迎东这些已经特训过的狼狗有没有用,没想到奇迹真的发生了,那些狗狗委屈的沉闷呜咽了两声,装作跟没事狗似的,坐在地上自己玩耍。 陶然紧贴着窗台下面的墙面,看到狗狗不再注意自己,这才敢喘气。 那天跟蒋云兆过来撞阿城,她听到了狗叫声,当时也没在意,还以为是其他人家的狗,哪里会想到江迎东这么阴,把够养在后院,关键还养在窗户底下,看来就是防她这样的人。 还好她误打正着,通晓点狗类的语言,也或许她身上有小色的气味,所以这些狗狗对她还算友好,否则还不被这几条狗给吃的不剩骨头。 她抚抚胸口,这次死里逃生,她最要感谢的就是她儿子小色,若不是当初为了管教小色,她一时心血来潮,学了一些技巧,她今天真的就是一命呜呼了,被狗给咬死,要是传出去那得有多丢脸。 看来阿城是料到她会过来偷听,所以门虚掩着,还把窗户给打开了,就等着她上钩呢。不过不好意思,又让他失望了。 阿城出来后直接来到窗前,几只狼狗并未有任何异常,他算了下时间,如果刚刚陶然真的在门口偷听,就算她是神速也没法这么快逃离,她只能选择跳窗户这个捷径。 看着平静的狗圈,看来是他多想了,可他还是多疑,赶紧跑出别墅,想看看陶然是不是还在玻璃花房。 陶然听到了阿城急促离开的脚步声,知道他要干嘛,赶紧跳出狗圈,只是再回花房已经来不及,她沿着别墅的小路向高尔夫球场跑去。 跑到球场她差点断气,一屁股坐在草坪上,而后盘起腿,用力捂着心口的位置,刚刚岔气了,现在都快疼死她。 她大口喘着粗气,从她跳窗台到现在也就是差不多两分钟的时间,可是比两年都要漫长。她现在坐着不敢动,感觉伤口又撕裂了。 等阿成看到她,已经是几分钟之后,她已经平复下来了,冲着阿城挥挥手,“我在这里晒太阳的,六哥找我有事吗?” 阿城看着球场到后窗台的距离,不用一分钟就跑到了,可是她没法躲过那群狗,那几条狗可是吃过不止一人,比他凶残多了。 他收起疑心,“六哥让我看看你,怕你到处乱跑。”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转身离开。 陶然赶紧爬起来追上他,他刚刚还没有来得及跟江迎东说交易地点,她现在要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才有可能发现她想要的蛛丝马迹。 阿城回头看她,很是不耐,“你跟着我干嘛?” 陶然嬉笑着,又上前两步挽上阿城的胳膊,“我待在你眼皮子底下不好吗?这样我能摆脱什么卧底的嫌疑,你也能把心放进肚子里。” 阿城想甩开她,奈何被她抱的太紧,她还威胁上了他,“我可是病号,万一有个好歹,我是要赖上你的。” “陶然,是你自己朝我枪口上撞的。”他忽的阴险玩味说道,“这样也好,至少关键时刻还能把你当人质。”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还想把我当人质?老娘弄不死你! 江迎东看到陶然挽着阿城进来时,脸色由阴转暴雨,开始呵斥陶然,“放开阿城,别没大没小的!” 陶然讪讪的松开手,几步走到江迎东身边,“舅舅,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再不出发太阳就落下去了。” 江迎东‘嗯’了一声,那股子莫名的火气还没散去,看了看她的脚,“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一会儿怎么走路?” 阿城也才注意到她的脚,足足有十公分的细高跟,心里的疑虑差不多都消去了,首先陶然不会傻到脱了鞋靠近他们的书房,万一真被逮到,她手里拿着鞋子,那就是司马昭之心,她就无法替自己辩解不是预谋偷听,可若是穿着高跟鞋,她一时间也没法逃出去,刚刚他在书房的预感或许真的出错了。 陶然也将计就计,“舅舅,那你带我去买鞋子。” 江迎东眉头轻皱,“平时你不是都爱穿高跟鞋吗,今天怎么想到穿高跟鞋了?” “用来踹林百川的。” “...走吧,先去买运动鞋。” 陶然对着阿城挑了挑眉,“小哥哥,麻烦给我们开车去。”看到阿城盯着她的双脚有片刻的失神,她就知道他在做内心的挣扎和争斗,看来他太不了解女人了,女人高跟鞋的鞋跟是可以拆卸的,她在草坪上才把鞋跟给安装上去。 此时,医院里。 林百川回到病房就不见陶然的踪影,打她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他喊来了保镖,保镖把江迎东过来的事说了一遍,“陶小姐特意叮嘱不许我们跟着。” 林百川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发了条信息给她,【早点回来,别着凉。】 十分钟过去,他也没收到任何回复。 慕时丰匆匆进了房间,开口就问,“宝宝呢?” “跟江迎东出去了。” 慕时丰气的直咬牙,还真是屡教不改,他下意识看了眼门口,以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江迎东那边又有毒品要入境,只可惜没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最近把身边做事的人全部撤掉,我的人没法弄到确切消息。” 林百川单手环胸,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下巴,少顷,他看向慕时丰,“头儿是不是安排了人盯着陶然的?” “对啊,只是前两天保护陶然时受了点伤,怎么了?”他又想到了件重要的事,“对了,我昨晚和那个人碰了个头,他说想害陶然的就是苏莹,那个女人复杂着呢,你小心点。” 林百川眼底泛着波澜,“这事我心里有数,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的人还有没有继续盯着陶然?” “盯着呢,也算是保护她。” “你现在就通知那人,让他今天一定要跟紧了陶然,陶然和江迎东出去了,她得到什么情报,一定会想法设法传出来。如果我没猜错,陶然就是香港警方的卧底。” 慕时丰也没感到什么意外,他在心里也是早有猜测,“你这么笃定?” “你不觉得她对江迎东的兴趣超过了你我?明知阿城要对付她,她还是硬往上凑,她的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过?” 商场里。 陶然询问江迎东的意见,“舅舅,你要给我买什么品牌的运动鞋?户外品牌的吗?” 阿城却说了句,“耐克吧。”觉得有些突兀,又加了句,“轻便,舒适度也行。”江迎东心神领会的看了眼阿城。 陶然揶揄,“小哥哥,你是在讨好我吗?” 阿城瞪了她一眼,撂了句,“我在车上等你们。”转身就走。陶然对着他的背影还哼了一声。 江迎东拍拍她的头,“别小孩子气了,赶紧选鞋子去。”说着就拉着她的手臂朝着耐克的专卖店走去。 陶然挑了双跑鞋,试穿后还敲起脚问江迎东,“舅舅,这双鞋子好看吗?和我的衣服搭不搭?” “挺好的。”说着蹲下来给她系鞋带。一边的营业员看的心潮澎拜,也是暗暗羡慕陶然,若是自己有这么帅又这么贴心有钱的舅舅该有多好。 江迎东把那双高跟鞋递给营业员,“把这双鞋子包起来吧。”然后到收银台刷卡买单。 陶然也走了过去,“舅舅,把手机给我,我要拍照。” 拍好照片后她又选了张发到朋友圈,并配文字,【舅舅给我买的新鞋子~~】 江迎东已经付过款,在她边上等了好久,她还在捣鼓她的手机,“拍张照片还要这么久?” 她不紧不慢的,“我得屏蔽一些人呀,要是被我姥爷家的那一帮子好事之人看到,一定会追问我是哪个舅舅买的,这都不要紧,万一要是被我姥姥看到那就要出大乱子,说不定她还认为你是我姥爷年轻时在外的风流债。” 凌乱的不是江迎东,而是之前羡慕她的那个小营业员,小营业员忍不住腹诽,原来舅舅也不一定是亲的,现如今情人又有了这么个撩人的称呼。 坐上车陶然有些不解,“舅舅,你不是要带我骑车的吗?”难不成还要回别墅一趟? “自行车已经在目的地了。” “啊?目的地是哪里?” “灵水村。到了那里我再骑车带你转转,今天温度不高,你也不能受凉,不能一路骑车载你过去。” “...好吧。” 一个半小时后到了灵水村。还挺热闹,过来旅游的人还不少,可是她很怀疑江迎东的话,这里真的适合骑自行车吗? 结果后来就是江迎东用车推着她在村子里转悠着,至于看了什么风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正在思忖着要怎么才能把自己获取的消息给传出去,阿城可是寸步不离的跟在他们身边,手机也是没法用的。 她现在很想对江迎东说句,舅舅,我想家了。要是现在赶回去,说不定还能来得及通知上头安排人员截获那批冰%毒,可是一定会引起阿城的怀疑。 午饭是在当地一家住户里吃的地道农家菜,吃过饭,她揉揉胃,“舅舅,我吃撑了,陪我出去走走?” 江迎东点点头,又对阿城说道,“你也到村里的景点转转,不用跟着我们了。” 阿城应了声就出去了,其实他知道江迎东是让他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江迎东陪着陶然在村里的小路上晃悠着,陶然忽的转头跟他说,“舅舅,想听我唱歌吗?” “好。” 她开始倒着走,和江迎东保持着大约一米的距离,她清了清嗓子,在脑海里把前几句歌词想了想。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温婉清脆的声音像是唱到了他心里,他心头不自觉的轻颤,这一刻他真想放弃所有,陪着她在这里隐姓埋名生活一辈子。 陶然自己也唱的挺陶醉,她不经意间瞥见了江迎东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人,在这条路上来往的游客挺多,看到人也不足以为奇,可是那人带着口罩,双眼盯着她在看。 那别有深意的精锐眼神,让她觉的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嘴里依旧唱着那首乡间小曲,那个人走的比较快,在她还想多看几眼时,他已经超过了他们。她在脑海里迅速搜寻那双眼睛。猛的大脑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她在心里一个哆嗦,那个机长不是说已经死在了监狱吗? 看来他是假死,难道枪击那晚也是他救了她? 江迎东听的太入神,也没有注意到陶然的心不在焉。一曲完毕,江迎东还是没有回神,陶然给自己鼓掌,“舅舅,是不是好听的不得了!” 江迎东笑笑,难得夸赞她一次,“的确好听的不得了。” 她转过身,与江迎东并肩走着,她的目光一直在寻找那个机长的身影,没想到他会在一个村里的小卖部前驻足。 她挽上江迎东的胳膊,“舅舅,我渴了,想要酸奶。” 江迎东无奈摇了摇头,还真是长不大了,看到超市就跟小孩子一样要吃的,“那家小店里应该有。” 走到小卖部柜台前,酸奶正好放在靠门边的饮料货架上,“老板,给我一盒酸奶。” 这时她感觉到有人在戳她的后背,避免引起江迎东的注意,她没回头,双手背向身后,然后右手多了一支笔,她的左手多了一只男人的大手,她摸了摸男人的手,来不及多想,快速在他手里写了一行字。 江迎东付过钱,拿起酸奶正准备给她,好在她颤颤抖抖的也写完了,把笔直接扔到那人手里,伸手接过酸奶,“谢谢舅舅。” 她回头就看到了阿城,他正盯着他的右手在看。那上面就是陶然之前写的一行字,不对,具体说是一串数字。 第一百章 阿城搓着手心,戏谑的眼神看着陶然,“陶然,你撩拨男人的本事真是让我五体投地。” 她吸着酸奶,喝的有滋有味,“小哥哥,我真不知道是你在我身后,刚刚我来的路上,有个男人老是朝我放电,我还以为是他问我要电话号码呢。” 阿城,“......”他过来是想跟江迎东说件事,远远的看到一个男人总是瞄着陶然,他直觉是他们一伙的,于是将计就计,哪里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陶然在心里暗舒了口气,在她接到笔的那一瞬,她以为是那个机长,正想着要把截获的消息写给他,让他再传给慕时丰,可是当她摸到了那只手的虎口和食指指腹上的老茧时,她起了怀疑,因为那是长期打枪磨出来的,不该是开飞机留下来的。 她就随手写了一个电话号码,号码自然是阿城的,后面还加了句,【么么哒,记得打给我哦~】 刚才站在陶然身边的男人已经拿下口罩,还是一直盯着陶然在看,眼神极其猥琐,阿城瞪了那男人一眼,那个男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陶然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不是机长,原来已经金蝉脱壳,这个机长还有点脑子嘛,看来也不是第一次与阿城打交道了。 她的视线又迎上阿城,“是不是找六哥有屁要放?赶紧放啊,我和六哥还要转悠呢。”说完哼着小曲扭着屁股离开了。 阿城气的咬牙,又不好发作,看着十多米之外的陶然,他在江迎东耳边低语了几句。 江迎东心中了然,“那就好,你随便转转吧,我带她再走走,我们就回。” 陶然喝着酸奶,还在焦心怎么把消息给传出去,“舅舅,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看看?” “找个洗手间。” 她点点头,本来这话是她要说的,还真是心有灵犀,“正好我也想去。”然后问了句没有节操的话,“舅舅,你有纸吗?我们女人上厕所都要纸的,跟你们男人不一样。” 江迎东被呛的差点咳嗽出来,还真没见过比她更荤的女人了。他身上也没有随身携带,只好又返回小店。 她没有跟着江迎东一起,蹲在路边的泥土地上,拿起树枝就开始画起来,还没等到江迎东到达小店,她就起来了,跟个没事人似的,慢悠悠的向小店那边走去。 与她迎面而来的就是之前的那个机长,那双眼睛她记得。那人对她微微颌首,她松了口气,终于送出去了。 慕时丰在朋友圈看到的是这么一条信息,【甲1.1tpm9】他把手机递给林百川,“真被你猜中了,陶然送出的信息,□□1.1吨,晚上九点入境,可是没有地点。” “快点打开陶然的朋友圈。” 慕时丰怔了下,立即照做,果然陶然的微信有更新,是在炫耀江迎东给她买的新鞋子。 林百川盯着那双运动鞋看了一阵子,“从越南入境。” “林百川,现在不是你江湖算卦的时候,就凭一双耐克鞋,你还能看出...”还没说完,他就感觉到了不对,这双鞋是耐克,耐克有名的代工厂是越南的工厂。原以为他会选择缅甸或是老挝入境。 陶然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半,走进病房时,林百川和慕时丰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整个病房都弥漫着烟草味。她好些日子都没有抽烟,咋闻到这么浓烈的味道,一时没有适应过来,连连咳嗽起来。 慕时丰和林百川这才注意到她回来了,赶紧把烟蒂放进烟灰缸,用茶水给浇灭,林百川率先站起来大步走到她身边,不由分说的将她抱在怀里,“你终于回来了。”整个晚上他和慕时丰都提心吊胆的等她,就怕她在阿城那里露出什么破绽,再也回不来。 她肩膀上的伤口之前撕裂了,现在疼的要命,“林百川,你放开我,我嫌你脏。” 他知道她还在生早上的气,只好讪讪的放开她,“吃过晚饭了吗?” 她一声没吭,视线越过他落在慕时丰身上,把手里一个手提袋冲他扬了一下,“时丰,连夜找人帮我把这双鞋跟给处理一下。” 慕时丰赶紧走了过来,拿过手提袋里的高跟前仔细看了眼,“阿城不知道这鞋跟可以拿下?” “恩,我回来时他们那边已经接到出事的消息,他暂时没精力管我,可他过几天一定会仔细回想怀疑每个细节,我的鞋子一定逃脱不掉他怀疑的厄运,你赶紧让人给我做一双,或者是把鞋跟钉上去,看不出痕迹。” 慕时丰点点头,“我马上回去处理。”又盯着她打量了一番,“今天没受伤吧?” “没有,你那个机长还真不是一般的机灵,竟然让另一个跟他身材差不多的男人戴着口罩混淆视听。” 她把一只外套的袖子伸到她跟前,让他帮忙脱一下。衣服脱下来后,慕时丰又瞅瞅她脚边的另一个购物袋,“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陶然这才想起来,又弯腰把购物袋提起来递给他,“吃过饭后阿城也没打算让我离开的意思,他们就陪我逛商场了,我给你买了几件衬衫。你不是鬼喊你没有衬衫穿了吗。” 慕时丰瞥了一眼一直默默站在一边插不上话的林百川,还给了他一记嘚瑟的眼神,转而笑嘻嘻的看着陶然,“谢谢宝宝。” 林百川失落的站在床尾处,看着自己的媳妇跟她的初恋像两口子那样说着家常,慕时丰替她脱外套,她给慕时丰买衣服,一切再自然不过,多余碍眼的那人反而是他。 慕时丰把那双高跟鞋一起放在衬衫的购物袋里,笑着对陶然说道,“宝宝,我先回家了,你早点休息,明早我带早饭给你吃。”路过林百川身边时,还故意蹭了他一下,晃晃悠悠,吹着口哨离开了病房。 林百川厚着脸皮又问,“现在还不到十点,要不要我陪你下去散散步,再回来睡觉?” 她置若罔闻,脱掉脚上的运动鞋换了双舒适的拖鞋,径自去了洗手间。 他没有跟过去,倚在床尾,一直盯着洗手间的方向,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她应该是在洗漱。他收回视线,双手插兜,低着头,脚尖在地板上随意的画着。 曾经她因着身份的关系,她没有轻易跟他提离婚,而今他们的身份都公开了,知道了彼此的底细,她就更没有顾忌。 他好像看到了他们的结局,却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力。 二十多分钟她才从洗手间出来,额角的头发还沾着水滴,看来都已经洗簌完毕,她也没多看他一眼,掀开被子侧躺在了床上。 刚刚她嫌弃他脏是吧?那他去洗澡。温热的水喷洒在身上,所有的毛孔也慢慢舒展开,那些疲惫随着流水淌走,可心里的那份疲倦却怎么都赶不走。 洗过澡出来时,她正在发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头柜的一角在看,就连他走到了床边她都没有回神。 他们这两天的相处,她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他真怕有一天她一个字都不愿意再跟他说了。他的手轻轻靠近她脸颊时她才回神,忽的一下拍掉他的手,“离我远点。” “已经很远了,还要怎么远?” 陶然翻了个白眼,“我语文不好,不要给我来写文绉绉的词汇,听不懂。” 因为这句话他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也或许是他多想了,她其实就是在发发小脾气,并没有想着要跟他离婚。他的自信心瞬间又爆棚,恬不知耻的往她跟前凑了凑,“老婆,别不理我好不好?” 她推开他,一脸的嫌弃,“你现在真被慕时丰给附体了,怎么变的婆婆妈妈了?” 他拿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刚刚在想什么?” “在想你既然能做上警察卧底就不会太笨,明明不笨,为何还看不出苏莹其实一直在努力演戏给你看呢?难道真的是她在你心里,你已经看不下其他?所以才会影响了判断?还是说你...” 他夹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她,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你懂我在做什么,对不对?” 她给了他一拳,还是感觉不解恨,“林百川,你真讨厌!”她以为他真的不明是非了,还在想着要不要继续跟这样的白痴合作下去。 他们都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他看她,“你什么时候猜到我和慕时丰身份的?” 她笑笑,一副骄傲的神情,“你和时丰苟且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不过一直都不敢肯定。我嫁给你之后也曾一直试探你,还偷偷查过你的手机,可惜什么发现都没有。你呢,有没有一直怀疑我?” “彼此。”他又解释,“可是和你结婚不是因为想要通过你接触到什么人,就是想娶你。” 她这几天一直潮湿阴冷的心此时像被暖阳照过,“谢谢。我的初衷同你一样,只是后来我有不得已。” 他晃晃她脑袋,“你突然这么客气,让我很不习惯,陶然,不管我们是什么身份,我唯一不变的还是你老公。” 片刻的感动之后,陶然更多的是好奇,“你是为何做这行?” 他沉默了一阵,才缓缓道,“之前我是国安第三局的,听说你被丹尼尔带走了,后来又知道丹尼尔操纵着北美的毒品市场。我就辞职做了缉毒卧底,一边做着毒品的生意,接近打压那些大毒枭,一边打听你的下落。” 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林百川,你早就认识我?” “陶然,我第一次遇见你是你十四岁在派出所的时候,第二次是在你十六岁的演凑会上,后来我找江迎东向他打听你的具体消息,可他说不知道。一次偶然,我在你们沈氏董事长,也就是你大伯的办公室看到了你的照片,你和你爷爷的合影,我才知道你的身份。” 他顿了下,有些自嘲,“也和你巧遇了好多次,可是都没入你的眼。再后来就连你的家人都找不到你,质问丹尼尔,他却什么都不承认,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遭遇不测。然后我就开始了找你的漫长之路,直到六年后丹尼尔不再把你掖着藏着,我又想方设法和丹尼尔做了交易,将你带回来。” 她愣了好久都没缓过神,直到他再次吻上她,他的吻轻而柔,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陶然,往后的日子你可以试着爱上我。我不比慕时丰差。” 这时病房门口响起了鼓掌声,慕时丰似笑非笑,“真是感天动地呀!林百川,你真是厚颜无耻,趁着我不在,用花言巧语诱骗我家宝宝,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又中途返回,你倒是说说,你哪里不比我差?” 第一百零一章 林百川冷哼了声,懒的搭理他,问道陶然,“想不想吃宵夜?我下楼去买。” 慕时丰坐在床头,双腿交叠,没等陶然说话,他就抢过来,“我想吃提拉米苏,还有咖啡。” 见他们针锋对麦芒,陶然也头疼,随口说着,“酸奶和慕斯。” 林百川恶狠狠的瞪了慕时丰一眼,起身离开。 慕时丰有些不满的看着陶然,“听到他为你做了这么多,是不是决心从此相伴不相离?决定跟他白头偕老?” 若说不感动,那她一定不是人,没有心,可那不是爱情。她跪起来挪到他跟前,摸摸他的头,“他说了后我才知道他为我做的,可是你没说,我都知道你这么多年又为我付出多少。” 他看着她,“宝宝,你不能爱上他的,你爱上他,我怎么办?” 她心疼的想去抱抱他,可是她的手才刚伸出来,就听他又道,“就算你爱上他我也不害怕,我会让他变成弯的,从此以后跟着我好好过日子。” “......”真是无药可救。 她忽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了,不准备再安慰他,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是不是又收到什么消息了?” 他神色凝重,“虽然这批毒品被截获了,可是我们的人死伤惨重。江迎东接下来肯定会清理他们集团内部,以为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可是我感觉阿城接下来会清理你,所以明天开始小心点,别再跟阿城争锋相对。” 她点了点头,又问,“林百川下去干嘛了?” “我们头儿有事嘱托他。” 她冷嗤一声,“你们现在心有灵犀到这程度了呀?一个眼神就知道要传达什么意思?” “吃醋了?” “滚!” 他威胁她,“你要是再敢凶我,小心我真的跟林百川好了,让你哭都找不着地儿。” 她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胳膊,还眼神警告他不许出声,直到她满意后才松手,“我明天要出院。” “不行,还要继续挂消炎针。” “不行也得行,后天是你生日,我想回家给你过生日。” 他心脏最脆弱敏感的那一块被碰触到,自从和她分开后他再也没过过生日,因为他的生日就是他们曾经分手的那天,也就是她送了陆聿辰一支钢笔,说决定要跟陆聿辰在一起的那天。 “陶然,我恨你。”憋在心里那么多年的话他还是说了出来,是真的恨,恨她的残忍,恨她的绝情,更恨她不爱他了。 这一次她真的伸手抱住了他,“我怕你以后有了别的女人会忘记我,所以我自私的选在了那天跟你分手。不止你恨我,就连我自己都恨我,可是我更害怕你忘了我。那么好的你,我害怕以后再也遇不到了。我不想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这辈子只是我一个人的。” 他在她头顶轻轻印了一吻,“好吧,不恨你了。” 她娇嗔,“那天在电话里,是谁说从来没有怪过我,何来原谅,看来你也就口是心非。” “陶然,你就非得挑别人的刺是吧?” “就爱挑你的刺。” “这话我爱听。”他拨开她的手,眼底都是期待,“问你个很严肃的事,陆聿辰是不是跟你一伙的?还有季扬?” 她点点头。 “好吧,我彻底不恨你了。” “......”关于男人的话,到底有多少是真心的,原来一直都恨着她呢,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他好像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又解释,“宝宝,我左心房住着爱你,右心房住着恨你,左心室住着想你,右心室住着揍你,现在变了,变成都是爱你。反正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我的两室两房都是你的。其实原不原谅你的,真都无所谓,可心里有时会想到你曾经为了别的男人抛弃我,我就会难过,一难过我就会恨你,一恨你我就想揍你,然后接下来就是想你,想着你不就是爱你吗,既然是爱你,那肯定就不怪你了,所以又何来原谅一说?不管何时,我的说法都不矛盾,因为宝宝是我唯一啊,恨着爱着都是唯一的。” 这真的再次刷新了他这些年来的情话记录,所以她又哭了,不是感动,是心疼。 翌日上午,林百川执拗不过她,只好同意她出院了。 他颇有不满,“明天才是他生日,明天上午我们再出院也来得及呀。” 她也帮忙收拾东西,把之前冯熙媛送的那束花连带着花瓶也收了起来,“这个我要带回家。” “花都不新鲜了,你要是喜欢,我再买一些回家。”他以为是慕时丰买的,真想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女人送的花,不可以扔的。” 他大约想到是谁了,也没再多问,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他小心谨慎的措词,“能不能等我两分钟?我去看看苏莹有没有大碍了,两分钟就足够。” 她眼皮太都没抬,“去呗,要是不让你过去,你估计连饭都吃不下了。” 他低头咬了她的鼻子一口,“你知道我就是单纯去看看她。” 她不耐烦的推着他,“赶紧滚吧。再不走小心我变卦。” 回到家里时,她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他关上门,“我把家里所有的家具都换了,地板也换过,你琴房里面的乐器我也给你买了新的。我保证,除了我妈,我不会再带第二个女人回家。” 还算满意他的态度,换了拖鞋后直接进了琴房,看了眼钢琴,“听说你以前经常买钢琴给苏莹?” “我买了放在自己家里,她回来的时候住在我家,会偶尔弹弹,如果这也算我买给她的话,那我真的很冤。” 她手指挑着他的下巴,“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就没有其他想法?还是你们本来就有一腿?” 他认真回答,“我基本上都处于满世界跑的状态,家里空着,所以每次她回来,我才让她住在家里。” 晚上十一点半了,陶然还是精神头十足,下午睡了三个小时,这个点她是困意全无。她正趴在林百川身上作画,画布就是林百川的胸肌。 林百川半躺在床上,半个小时下来一动也不敢动,现在开始酸麻,他稍稍把后腰的靠枕挪动了一下,结果身体也跟着动了下,陶然的手里的中性笔歪了,她抬起眼皮很不高兴的白了他一眼,“你这是无声的抗议?” 他赶紧解释,“没,就是感觉腰有点酸。” “你不会背着我做坏事了吧?” “我敢吗?” “知道就好。” 她低着头认真的开始修改那副画,刚刚他动了一下不要紧,眼睛都没有画好,她取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消字笔,小心翼翼的把刚才歪了的那一笔给擦掉。 他也瞧了瞧胸前的那幅大作,都已经成型了,“这个要一直留在我身上吗?” “对啊,今晚你就别洗澡了,晾干后你再洗。”完工了,她用嘴巴又吹了吹,很是满意,“远看肯定像真的。” 他支支吾吾的,“画这个在...身上,不...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它象征长寿,算是吉祥物。” “......”可是他怎么从来也没见哪个人把乌龟画在身上显摆炫耀的。 第二天清早。 陶然和林百川早早就来到菜场。这个点正是早市,拥堵不堪,人头攒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买菜不要钱。 “早知道去超市买菜了。”陶然抱怨,到了超市好歹有个购物车坐坐。 “不如这里新鲜,品种也没这里多。” 陶然撇撇嘴,“说的你好像经常来这里一样。” 林百川就知道她不信,“你一直吃的蔬菜水果都是在这买的。这是最干净也算最高档的一个菜场,应有尽有。” 林百川拿出一张纸,上面列的是今天中午需要的食材,“买这么多,吃得完?” “吃不完也得做,我欠了他七年的生日,就当补上了。”曾经亏欠他的,就算把全世界的美食都摆在他面前,也弥补不了她的那份内疚。分手那天,他受伤的眼神,她这辈子都怕没法忘记。可他还是执着等了她那么些年。 林百川看到她怔神,也不由的吃味,何时她才能为他难过一次?他的生日她都没放在心上,大概就算知道后也不会放在心上。 “陶然,我能不能把明年的生日提前过?”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我怕等到我下一个生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我了。”这是他的真心话,可是他更想让她知道他的生日是哪天。 “不用提前,不管以后我们之间是什么结局,把你当做家人,陪你过生日我还是能做到的。” 他又不甘心的问了句,“那你知道我生日是哪天吗?” 第一百零三章 第二天一大早,陶然还没起床就接到了慕时丰的电话,“宝宝,我住院了,你过来看看我,我感觉我快不行了。” 林百川也被吵醒了,她挂上电话后,他问道,“慕时丰怎么了?” “住院了,说是昨天夜里胃一直疼,受不了了就去医院洗了胃。”她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你说是不是昨天吃坏了什么东西,我得过去看看他。” 林百川轻咳了几声掩饰心虚,“我送你过去。” 一个小时后,他们就来到了医院。 “你真不跟我一起上去?”她再次确认。 “用不着。” “你不去当着慕时丰的面宣示下所有权,再秀个恩爱虐虐他?”她一脸戏谑的表情。 “那是不自信男人的幼稚之举。”他很是不屑。 她撇撇嘴,还嘴硬!但她还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如果我时间长了不下来,你就过去找我。” 他没爱搭理她,拿出一副茶色太阳镜架在鼻梁上。陶然的头探出车窗,因为全色盲的缘故,她的肉眼是辨不出阴晴天的,都是灰蒙蒙的天空,她抬头在天上寻找发亮的物体。 林百川一看到她这样的动作,就知道她在寻找有没有太阳,心里有些发疼,他一把将她拉回来,“今天是阴天。” 她很是不解,“我说呢,怎么没见太阳公公。那你耍什么酷,阴天还要戴墨镜?” “长得太招人眼,没办法。” 我去!陶然真想啐他一脸,自恋狂。她拿起包就下了车,砰地一声将车门甩上。 林百川并未在医院停留,而是驶出医院,在医院对面的一家药品超市门口停了下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这才下车。 进去后直奔他所需物品的药架前,看准牌子拿了两瓶就去收银处。交钱找零后,他拎着药品袋子大步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药店的几个女人围了过来,“我印象很深,这个男人来过两次,你说他老婆该有多幸福,这种东西都替女人买。” “是呀,又高又帅又贴心,以后等我有了男朋友,我也让他给我这些用品。”女孩开始花痴幻想。 “你羞不羞。”其中年龄较大的一人拍拍女孩的脑袋。 几人一阵欢笑。 林百川将买来的东西放在了后备箱,陶然什么都不用操心,就连女性清洁洗护用品他都一手包办了。他将后备箱关上,走到驾驶室那边,左手正想拉开车门,左肩突然被人拍了下。他回头,惊讶不已,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你神出鬼没的,跑这里干什么?”蒋云兆指指药店。 林百川转过身倚在车门上,双手自然插兜里,两腿交叠,一派悠闲自得。加之戴了墨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汽车男模,在摆造型拍广告。他不疾不徐的回他,“为了遇见你。” “我呸!”蒋云兆差点被酸死,一身的鸡皮疙瘩,大概是他脑子被烧坏了,买了药还没来得及吃,他拍拍林百川的肩膀,“哥,咱就是一群没文化的大老粗,咱得认命,你硬是往文艺范上凑,不觉着瘆的慌?” 他嫌弃的拍掉蒋云兆的手,“这个点你不是该在女人的温柔乡里待着,怎会出现在这?” 蒋云兆深情并茂的来了句,“为了遇见你。” 林百川毫不留情的踹了他脚,“好好说话。” 蒋云兆退后了好几步,弯腰拍拍裤脚上的脚印,“擦!你跟慕时丰就是两禽兽,只许官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怎么会在这?” 这还用问,当然是去看小倾城,他刚从国外回来,一回来就听江迎东说小倾城生病住院了,可是他不能告诉林百川他要干嘛,省的再被打入院,“我是过来看个损友。” 林百川挑眉,“你也知道慕时丰病了?他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洗胃了是吧?” 蒋云兆懵了,慕时丰什么时候住院了,还洗胃?难不成是闹自杀?这问题严重了,那他要去看看吗?不看太不仗义,看了吧,又怕自己挨打,毕竟慕时丰每次心情不好时,可都是拿他当出气筒的。 他弱弱的问了句,“慕时丰现在怎么样了?” 林百川没有回答他,而是关心别的,“你怎么过来的,车呢?” 蒋云兆指指前边,“那边不是慕时丰开的餐厅嘛,我把车免费停那里,要是开进医院,不是要好几十块的停车费!”他一本正经的说着。 林百川突然无语了,张张嘴也没能说话个字来,还有比蒋云兆更极品的人没?他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车门落锁,降下车窗。 蒋云兆讨好的说,“载我两步?” “你要付我一半的停车费,我怕你的心会疼。”说完发动引擎开了出去。 蒋云兆攥紧拳头,手臂估计也暴出了青筋,直骂林百川,真是混蛋透顶!他哪里是将车停在了餐厅门口,他是乱停车,被交警给拖走,秘书正赶去交巡警大队取车呢。 蒋云兆还没走几步,林百川的车又倒了回来,他心里一喜,还以为林百川良心发现,准备载他一起去医院,结果林百川从车里下来了,他刚想说,不用这么客气,他自己开车门就行了,哪敢劳烦中远集团的总裁给他开车门,然后小腹上就被踹了一脚。 他嘭的一下撞到了车上,赶紧双手抱头,做求饶状,“哥,哥,有话好好说,我没记得我又得罪你呀?” “听说你花了大价钱买我被打的视频,有这事吧?”林百川阴着脸,之前没想起来,开了几十米远又记起来这么件事。 蒋云兆把手从头上拿下来,仔细想了想,貌似曾经在群里跟季扬和慕时丰开过这个玩笑,可也就是一个玩笑而已,这些土匪现在是越来越目无王法了是吧?他说句话就要被打? 不过话到嘴边时,又是好声好气的,“哥,我就是在群里跟季扬和慕时丰开玩笑的,我哪敢找人打你呀。” 看来季扬还没有把视频给他,林百川冷哼了声,“谅你也没这个胆子。”打开驾驶座坐进去后,猛的夹带油门冲了出去,蒋云兆原本是倚在车身上,结果车突然开走,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尼玛,他一早出门没看黄历,今天犯小人,犯林姓小人。 病房里。 还是陶然之前住的那间,只是病床人的人换成了慕时丰。 陶然听后也是一脸的无语,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他,既然那么辣就不吃嘛,看来脑子真的是有坑,目测这个坑,她也填不平了。 他眉头紧锁,她又问,“是不是还不舒服?” 慕时丰轻轻揉着胃,“有点,不过不疼了。”其实他就是装给她看的,让她多心疼着点,其实昨晚来医院时,他就想让她来陪他的,又考虑到她睡眠不好,最后还是没舍得。 陶然恨其木头脑袋,“你味觉又没坏,感觉辣你就别吃呀,也没人强迫你!” 他小声嘀咕着,“那是你第一次做菜给我吃。” 陶然一个怔神,幽深的黑瞳盯着他看,张合着嘴,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所以再辣他也全部都吃了。 这时蒋云兆推门而入,还买了束鲜花,其实他就是过来看慕时丰笑话的,只因刚刚无辜被林百川踹了一脚,现在也不敢太放肆,看到慕时丰住院挂吊水,虽然心里痛快的不行,也没敢表现的太明显,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时丰,你没事吧?” “放心,死不了,让你失望了。” 蒋云兆被噎的说不出话,腹诽道,那些个辣椒怎么没辣死他,真是太可恨了。看到小倾城,他也不敢太热情,真害怕慕时丰拔掉点滴暴揍他,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哪天等到小倾城落单时,他再泡。 不过他可以挑拨林百川和小倾城的关系,要把小腹上挨的那一脚给报复回来,他是打不过林百川,也不会拿鸡蛋碰石头,可是可以暗中唆使小倾城去替他实现愿望呀。 然后装作很关心的口吻,“陶然,你和苏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六哥也没有具体跟我说,就说你和她之间有点误会,还说你前几天心情不好感冒住院了,我原本是过来看你,没想到你已经出院。” 陶然不想提到苏莹,那些黑暗的事也不打算告诉比较单纯的蒋云兆,“没什么,就是她住在我家里比较嚣张,被我收拾了一顿。” 他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继续挑拨,“我刚才在楼下遇到百川哥,说是去看苏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陶然声音不由提高,“你说什么?林百川又去看苏莹?” 蒋云兆点点头,心里既高兴又害怕,高兴小倾城会找林百川算账,害怕林百川知道后会找他算账,“那个,陶然,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给你通风报信的,你可不能把我给卖了。” 他真害怕林百川一会儿会过来,“我还有事,先走啦,时丰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赶紧溜之大吉。 手机有信息进来,林百川问她,【还要多久?】 这个男人嘴上说着不计较,其实心里也是小心眼的可以,【我再待一会儿,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杰森和东马上就来医院。】 十分钟后也没有再收到他的回复,还真不是一般的小气。 慕时丰不太高兴了,在他眼皮子底下发信息,你一条我一条,说不定还在心里还眉来眼去的,考虑过他病号的感受了吗? “陶然,我是病人,需要静养,手机辐射比较大,不利于我身体恢复。”赶紧给我收起来! 陶然,“......” 第一百零二章 她叹口气,一直以为他比慕时丰成熟稳重,原来钻起牛角尖都一样,“你没看见菜单上有一半是你爱吃的菜吗?” 他赶紧拿出来看了一遍,还真是的,他以为她从来都不关心呢,就因她的这句话,从昨天上午开始聚集的阴霾全部消散。他自己都没想到他会跟慕时丰同一天生日,这是有多凑巧,又是多深的孽缘。 “百川,我现在只是把你和时丰当做我与我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战友,希望我们三个别被私人感情牵绊了,要理智对待我们现在的关系。江迎东和阿城有多难对付,你比我还清楚,接下来我们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全盘皆输。我耗费了七年的青春时光,我不想在最后关键时刻输得一无所有。” 他轻轻抱了抱她,“我和慕时丰都要向你学习。”他真的没想到前天她在伤势那么严重的情况下,还会想方设法的接近江迎东,与阿城周旋在生死之间。 他放开她,与她十指紧扣进了菜场。 在摊位前,都是林百川挑菜,仔细翻看,还挺像模像样。 边上买菜的阿姨大妈,更有年轻少妇,都不自觉看向他。陶然忍不住腹诽,好看的男人,买菜都这么招,不过,他不穿衣服的样子,她都见过。 付钱后,林百川牵着她往前走,“又在意淫我?” 我去!陶然背后一阵凉飕飕的阴风吹过,他还会读心术不成?矢口否认,“林百川,大冬天的,别做春梦,还没到时候。” 他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可你春心荡漾都已经写在眼角眉梢。” 陶然张牙舞爪开始挠他。 “别闹,说正经的,慕时丰能吃辣吗?”他目光幽深。 她摇摇头,“一般般,太辣的不能吃。” 来到另一摊位前,老板热情招呼。林百川只是微微点头,他拿起不同的辣椒不管是否干净,放在嘴里咬了下,其中有个辣椒进口后,他的眉头都差点拧在一起,眼眶发红,还好陶然是色盲,看不见红色。 他指指那堆差点让他点眼泪的辣椒,“老板,就要这个,多称点。” 陶然问他,“很辣吗?” “不辣,他应该能吃,中午做尖椒牛柳给他吃。你做吧,你不是一直觉得亏欠他吗?亏欠总不能挂在嘴上,好歹要付诸行动。” “...可是我不会。” 林百川表现的很大度,“我在边上指导你。” 买好了所有的食材,林百川又给她买了些水果,他手里的环保袋满满一袋,看他拎的有些吃力,陶然伸出手,“老公,把水果给我。” “不用,不算重。” 刚走出菜场大门几步,突然陶然被林百川扯了回来,林百川拉着她又返回了菜场里。 陶然有点发懵,“怎么了?” “阿城在外面。”他确信没看错,虽然那辆车他陌生,可是阿城的侧脸他还是看到了,关键他还看到了韩姿,就算是带着口罩,那双眼睛他是记得的,他看向陶然,“韩姿也在外面,阿城好像给了她什么东西。” “我之前找人查了她,韩姿就住这附近。难道是...”她都不敢相信是自己猜测的那般。 “这就对了,我就说韩姿没有遮天的本事,可以在你的医院买通化验室的人替她做假的亲子鉴定书,原来幕后黑手是江迎东。” 她就想不通江迎东为何要这么做了。 他轻轻吐了口气,“看来江迎东已经在怀疑你和我还有慕时丰是一伙的,他用韩姿挑拨你和慕时丰,一旦韩姿真的跟慕时丰结了婚,你和慕时丰就彻底闹翻,我们三个之间的合作就会受影响。”而他好像也能得到他想要的,比如,陶然。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江迎东也喜欢陶然,可是事实摆在那里,不信都不行。 “一定都是阿城的主意,他比我想象中还要狡猾奸诈,我觉得我都快不是他对手了。” 他最后还是把盛水果的购物袋递给她,空出一只手牵着她往外走,“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看来我们要改变一下我们现在的这种关系,消除他的疑虑。” 林百川公寓里。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慕时丰说了说,可把慕时丰给乐坏了,一拍大腿,“林百川,你总算是做了件人事。”他挑眉问陶然,“宝宝,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挺合你意?” 陶然吃着黄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都听我老公的。” 林百川懊悔不及,其实刚说出来他就有点后悔,可是不能让江迎东盯上他们三个,他现在真想踹慕时丰两脚,再给陶然两巴掌,他知道陶然面上风轻云淡的,指不定心里乐呵成什么样。 慕时丰吹着口哨,雀跃的小心思昭然若揭,指挥林百川,“赶紧做饭去呀,今天我是寿星,我最大。” 林百川动也不动,“今天我也过生日。”而后看向陶然,“今天你做饭吧。” 陶然不干了,“为什么呀?” “因为我刚才给你发了福利,还是你朝思梦想的。” “......”她什么时候朝思梦想了,虽然也经常这么想,可是她之前就说了呀,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她要心系国家,情对信仰。对慕时丰目前也只是战友情。 陶然踢了踢慕时丰,“前几天季扬让我转给你的话,什么就是你怀疑的那个人,说的是不是就是阿城?” 慕时丰现在对她的态度比以前更温顺,“宝宝真聪明。” 林百川有些担忧,“也不知道江迎东对我们了解了多少,关键是公安内部就有江迎东的人,以后所有的情报就交给汪叔叔传递,我们尽量别掺和进去。”他又想起一件事,问陶然,“杰森和东是不是昨晚就到了?” 若不是林百川提醒,她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人给忘记了,“恩,凌晨就到了,接下来我们应付两帮人,还不知要出什么乱子。我得想个法子,让他们互相残杀,我坐收渔翁之利。” 然后林百川和慕时丰都是一副你就白日做梦吧的表情。 陶然不服,“借刀杀人我也会的,你们等着瞧吧。” 林百川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他站起来准备去做饭,刚刚让陶然做饭也是纯粹痛快痛快嘴,她伤还没有好,他怎会舍得让她做家务。 陶然把平板递给慕时丰,吩咐他,“干活干活,今天江迎东召开紧急会议,你再把他集团的网络给整瘫痪,让他祸不单行,正好杰森回来了,让他误认为是杰森搞的。” 慕时丰,“......这么小儿科的招数还是算了吧,阿城一定会想到是有人故意嫁祸给杰森,说不定就会怀疑到你头上。再说杰森刚来,不会在风尖浪口上引人耳目,傻子都想到的事,你为何还做的乐此不疲?” 陶然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这都是什么搭档,水平太凹了,她就该跟阿城搭档,那一定是天下无敌了。 “你懂什么,这叫逆向思维,阿城定是不会像你这么想。太聪明的人反而会被复杂的思维回路给绕住,像你这样的想法就是普通人的思维模式,不过你能想到这么多,已实属难得。” 慕时丰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算了吧,本来阿城就已经怀疑我们三个,不能再无事生非了。” 一直站在边上几乎小透明的林百川终于插话,“陶然,这么简单的事你自己来就行了,何必求他。” 这一回林百川是站在陶然这边,对于阿城,就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方式对待,有时候就必须出其不意,以真乱假,让阿城摸不透他们的出牌规律。 陶然叹气,“我还得会的呀。” 林百川的眼神立即变的锋利,慕时丰竟忽悠了他,兆隆酒会那晚,成功入侵了江迎东的网络后,他真的信了陶然是黑客中的高手,却原来都是慕时丰在演戏给他看,可他也信以为真,还被这出演给感动的不得了。 好吧,今天中午的尖椒牛柳,一定会让他吃了后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第一百零四章 陶然只好收起手机,又给慕时丰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手边,“这两天尽量别吃刺激性的食物,多喝点温水吧。” 慕时丰不仅没接,反而是把手塞进了被子里,陶然也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慕时丰,你都多大了?” “蒋云兆和我一样大,你不是也喂他喝水?” 原来还在记恨那件事呢,她也不跟个病人一般见识,像哄小孩似的把一杯水喂了下去,她又把他身后的靠枕抽出来放平,“躺好了睡一觉吧,折腾了一夜,身体熬不住的。” 男人一旦病了,就像个孩子,开始撒娇,“那你不能走的,我睁开眼就得看见你。” 她浅笑着点头,又把他的被子掖好,“赶紧睡吧。” 他又睁开眼,很认真的解释,“宝宝,我不是为了要住院惹你同情才把那盘尖椒牛柳全部吃下去的,而是...” 她用食指按住了他的嘴唇,做了个嘘的动作,“我知道,赶紧睡觉。”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对她的那份真心,已经无需演技。 他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或许是因为真的累了困了,也或许是因为她就在身边,他特别安心,没过多久,他就进入了熟睡状态。 陶然轻轻把他微微紧蹙的眉心舒展开来,手掌轻轻扶着他的侧脸,她已经七年没有这么安静细致的看过他,曾经无数个想念他的夜晚,她都是靠着细数过往的点滴度过。 那些年她最难过的事木莫过于是在杂志报纸上看到他的花边新闻,想着他或许已经变心,已经爱上了别的女人,终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丈夫,别的孩子的父亲,她就如吃了断肠草般,疼痛难忍。 她是如此幸运,流年经转,千帆过尽,他始终还是她一个人的。她与他一定是爱了好些个轮回,所以他的眼里他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 她是虔心修行了多少亿年,今生才修来了一个慕时丰。 他明明已经深睡,却突然轻轻说了几个字,“宝宝别哭。” “好。”她用手背擦擦眼泪。 慕时丰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他舒了个懒腰,多少年没有睡的这么安稳过,可唯一不完美的是陶然没等他醒来就离开了,还给他留了张字条,【时丰,我回咖啡馆拿个东西,我让保姆给你熬了粥,一会儿就送过来,一定要多吃点,我晚上再来看你。】 他亲了亲那张字条,叠起来放进了钱包里。 陶然快到咖啡馆时才收到林百川的短信,【我在咖啡馆了】。真是闷骚矫情的男人,憋不住了吧,所以又主动给她发信息了。 当她走进咖啡馆的时候,林百川倾着上半身,双轴抵在吧台上,低头翻看着杂志。今天,他穿着一件深色的衬衫,闲适慵懒。暗黄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过分的性感迷人。 “小二,来杯上好的咖啡。”陶然提高了嗓门。 林百川这才抬起头,看到她时,冲她笑了笑,取下耳朵里的耳塞。原来人老人家正在听音乐呢,估计声音太大,没有听到门的响声。 “他怎么样了?”说着走了过来,接过她的外套。 “还好。”陶然直接去了吧台找水喝,喝了口水问他,“刚刚听的什么歌?这么入迷?” “不知道,平时也没有时间听音乐。看到桌上放着这个,就随手打开来听了。”林百川指了指吧台的一角。 那是个老古董,是mp4,现在几乎没有人再用这个,那还是很多很多年前,慕时丰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一直都留着,那是青春不可磨灭的印记。 她到咖啡馆也就是拿这个pm4,准备先借给慕时丰用段时间,他现在是越来越没有安全感,让他听听十多年前他们听过的歌,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换过。 林百川将她的外套用衣架挂好后,走过来把她环在怀里,质问的口气,“怎么也不回我信息?” “...不是已经到门口了嘛。”她怎么有种错觉,就是林百川和慕时丰都开始越来越粘人,偏女性化。 “那也不行。”他低头吻住了她欲要还击的嘴,两手握着她的腰把她抱坐在吧台上,始终都没有放开她的唇。 他的吻顺着唇一路来到她的耳后,温热酥麻,她不由的想要往后躲闪,却被他用力箍在胸前,他舔舐着她的耳垂,“陶然,我的吻技真有那么差?” 没等她吱声,他又道,“吻技差是因为我们练习的还不够。”他的声音说不出的性感低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五分钟,十分钟或许更久,他一直在不停亲吻她,缱倦温柔,吻的他自己都开始呼吸不稳,鼻息有些急促紊乱,因她身上还有伤,他不舍的先放开了她,也只是不再亲吻,可手上的力度一点也没减轻,还是紧紧拥着她。 她调侃他,“林百川,你怎么这么容易失控?和冯熙媛在一起时你也是这样?” 他急促喘息,与她额头相抵,“然然,还记得以前我对你说过的那句话吗,我这辈子对女人只有过两次失控,第一次是在你纽约别墅的那晚,第二次是在纽约街心公园亲吻你。” 片刻的喘息之后,他又说,“还有一次失控,就是迫不急的想跟你领证。”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你和冯熙媛在一起两年,就没有想过要给她婚姻吗?” “我当初选择和冯熙媛在一起,主要是她想要名誉和金钱,我想要个陪我出席各种应酬又不粘着我的女人,在一起后我也想过要不要真的就跟她结婚,可是总觉得给不了她安稳的生活,所以就放弃了心里的那点杂念。” 以前总觉得他的身份特殊,给不了一个女人安稳的生活和陪伴,所以心里一直排斥着婚姻,甚至是女人,觉得哪个女人若是跟了他,就会害了她们。直到娶陶然的那刻,他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给不起,而是不是那个对的人,就没想过要给。 她被他勒的有些喘不过气,用力推搡他,他才稍稍松了松手臂,也仅仅够她正常喘息的空间,她不好意思的问了句,“我不会是你初恋吧?”他可是说过她十四岁的时候他就见过她,好像还是什么一见钟情。 他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又啄了下她的嘴唇。 她突然放缓了语速,声调降低,“林百川,我配不上你的。” “以前我也总觉得,怕是没有哪个女人能配得上我,后来我又这么想,我的存在一定是为了配这世上最好的女人。” 听的她感动而又一身鸡皮疙瘩,耳详能熟的话令她起疑,“林百川,你之前是不是专程找慕时丰培训过?”都是慕式情话基调。 他轻咳了两声,矢口否认,“没有。”他又上了慕时丰的当,前几天,他和慕时丰闲聊时,聊到对陶然的感情问题,慕时丰大概是有感而发,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觉得挺特别,又感人,于是拿过来稍稍修改了下。 按照原定的计划,接下来陶然就该和他之间出现裂痕,然后开始偷偷和慕时丰约会,借此来消除江迎东的猜疑,可是想到她以后真的要跟慕时丰去约会,他心里就泛着酸水。 “然然,跟慕时丰约会时,能不能想着我一点?” “我只要一天还是你妻子,我就恪守作为一个妻子的本分,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相信时丰也会做到。” 他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我不是信不过你们,只是嫉妒慕时丰,嫉妒他这么幸运,有你爱着。” “所以你告诉我,我很多年前就喜欢我,为了我才走上这条路,就是想让我不忍离开你,是不是?” 他没说话,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的呼吸与心跳,他选择坦白一切,或许是自私了,谁让陶然不爱他呢,目前对他也顶多算得上是夫妻间长久相处下来的那点依赖罢了,他这么做也只是想在与慕时丰的暗斗里,多一份获胜的砝码。 三个人的感情路注定是拥挤不堪的,而他和慕时丰谁也不会大方的主动放手,他猜不透一年之后他们三个之间会是怎样。 陶然的头脑里开始嗡嗡作响,她爱慕时丰,可慕时丰是前任,她不爱林百川,可林百川是她老公,她原本想着要离婚,可是哪里知道他们合作了,她想着等这个任务结束她就离开林百川,却没想到他却说她是他的初恋,也是为了她才走上这条路,也找了她六年,那意思就是要让她负责到底。 “百川,我们能不能暂时把感情放在一边?没有把江迎东给逼疯,我感觉我自己要先疯了。” “好。” 如果因此她就要对他负责到底,那她岂不是也要对慕时丰负责了?这事儿闹的。 她觉得她现在就是一个男人,要对林百川和慕时丰这俩玻璃心又粘人的女人负责。他们这招真狠,把她逼到感情的死胡同里,等到一切结束的那天,她该如何抉择? 她的头又开始涨疼,索性什么都不想,趴在他肩头闭上眼睛小憩,或许她一年后就华丽丽的挂了呢,所以先做好手头上的事,无需庸人自扰。 放在吧台处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点开来,看完后心情也是沉重了几分,他轻轻拍拍她的背,“然然,睡着了没?” “没呢。” “江迎东家里出事了。” 她猛的一个激灵从他怀里撤开,“怎么了?” 第一百零五章 陶然赶到医院时,正好碰巧赶上江迎东从车里下来,他是跑着进了住院部大楼,跑过她身边时,还蹭到了她,第一次没有因她的存在而驻足。 阿城也紧跟在他身后,可是走到陶然跟前时却停下了脚步,半眯着眼盯着她,从头往下打量着她,看到那双高跟鞋时,忽的蹲下身提起她的一只脚,脱掉了她的高跟鞋。 陶然对他忽如其来的动作一点防备都没有,下意识扶着他的头,刚刚差点没站稳摔下去,她勃然大怒,“你神经病吧。”直接甩掉脚上的另一只高跟鞋,赤脚站在平地上,对着阿城就狠狠踹下去。 阿城猝不及防的坐倒在地,没顾得上跟她计较,先是认真研究起鞋跟,还用力掰了掰鞋跟,原来不是活动鞋跟,那天他回去后开始后知后觉,总觉的陶然一定是耍了心思,可是眼前的一切要怎么解释?为何他的第六感会在陶然这里频频栽跟头? 他还要赶去病房,赶紧起身把她的两只高跟鞋捡起来丢到她怀里,“陶然,你不可能每次都这么走运!” 陶然把些放在地上,穿上后就直奔病房去。 病房里。 江迎东跪在母亲的病床前,拉着她的手,怔怔看着心电监护仪上已经归于直线的心率图,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所有的意识已经混沌,眼前开始朦胧,看不到任何东西。 在家里接到医院电话,说是母亲心肺衰竭而亡时,他跌坐在沙发里,整个人都开始发僵,大脑缺氧,四肢发硬,一点意识都没有,像在真空里一般,呼吸困难。 他再也没有妈妈了,半个多小时后他才好不容易爬起来,接受这个事实。 他早就做好了母亲随时都有可能离他而去的准备,可这一刻真的到来时,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绝望悲痛又如多年前那般席卷而来,像是有人遏制住他的咽喉,他在死亡边缘拼死挣扎,看不到任何生的希望。 陶然跑到病房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脆弱到不堪一击,摇摇欲坠的江迎东,好像一瞬间他老了许多岁。这样的江迎东是她不曾见过的,所有的悲恸欲绝都写在了脸上,那个不动声色,沉稳隐忍的男人早就不见所踪。 她慢慢挪到他身边,将手搭在他肩上,一句话都没说,此时所有的安慰都是空洞无力的,看着病床上那张安详没有任何痛苦的苍老的脸庞,她的眼泪滑落下来。 他转过身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头顶着她的小腹,像是溺水之人在死亡来临那刻抓住了浮萍,怎么都不愿再放手,他哽咽着,嗓音颤抖,“陶然,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她把他的头按在怀里,“舅舅,你还有我。” 他在她怀里一直颤抖,终于可以宣泄压抑在心底的那份悲凉和孤独无助,曾经他穷的至少还有亲情,如今他真的一无所有了。 他双手紧紧箍着她的腰,像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真害怕一松手,就连她都会消失不见。 陶然在病房里陪了他两个小时,而此时的江迎东也开始逐渐平静下来,又恢复了往日的不动声色,眼神里所有的情绪都已敛去,她突然有种错觉,刚刚抱着她哭的那个江迎东,是她一厢情愿臆想出来的。 她倒了杯水递给他,又问他,“马上就要春节了,准备什么时候送阿姨去墓园?” “尽快吧,我妈一定是想我爸,还有...”他没说下去,转了话题,“你回去休息吧,身上还有伤,不能这么熬着。”怕她担心,又安慰她,“放心,我没事了,她多陪了我好几年,我已经很知足。” 她离开病房后直接去了医院的那个小花园,吹着冷风,心里的痛楚才能被吹散一些。生与死只隔着一扇门,进了那扇门就再也回不来了,她有些想念奶奶,想念小姑姑,想念好多人。 她们在另一个世界不知是否安好。 不知何时她身边多了个人,她侧脸就看到了慕时丰,他的眼神温暖清澈,还是那般美好。她用力挤出一丝微笑,“生病了还乱跑!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在窗口看到的。” 她仰头看向最高层,二十六楼,怎么可能看到她,转脸看向他,“你什么时候成千里眼了?” “我是用心看到你的,不需要用眼睛。” 纵然听惯了他的情话,可还是不嫌多,她嘴角的笑越发自然真实,“慕时丰,你这些情话都是从哪里搜来的?”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天生自带的,有效击中目标,陶然。面对其他女人,它都是处于自动关闭状态,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媳妇为此找我麻烦了~” “一边去。”她作势推了他一下,知道他在转移她的注意力,哄她开心呢。 他也笑了,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宝宝,其实我...”欲言又止的痛苦样子。 她不太明白,“恩?” “我觉得我现在的心情用言语无法表述清楚,你也知道我语文只是比你好一点而已,词汇量也匮乏,我还是用实际行动更能让你有直观感受。”说完,就把她拥在了怀里,趁她不备还又亲了她一下。 然后很自觉的马上放开她,和她保持着一段合适的距离,很无辜的看着她,“我想表达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她这才反应过来,又被他揩油了,警告他,“你别肆无忌惮的,小心林百川看到了,又踹你!” 他冷哼一声,眼神里都是不屑。他在回味他刚刚的亲吻,香香甜甜的,差点都让他醉了,他又恬不知耻的想到了前几日她主动赏给他的那个吻,“宝宝,你准备什么再发福利?” “什么福利?” 他算计的眼神看着她,“就是你心情好的时候,发个吻啊,什么的,再不济,拥抱也行。再再不济,你发红包给我也行,520呀,1314呀,都可以的,我不怎么挑的,很好说话。” 然后有个男音回答他,“我发给你,你要不要?” 林百川走到他们跟前,使劲把慕时丰往边上扒拉了一下,有些幼稚赌气的坐在了慕时丰和陶然中间,这些天,他总结出一条真理,对付贱人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比他还贱。 慕时丰和陶然之间的距离根本容不下一个人,林百川几乎是坐在慕时丰的腿上,这可把慕时丰给恶心的,慕时丰狠狠推了他一下,赶紧站了起来,“林百川,你怎么这么贱!” 陶然心里咯噔一下,真怕林百川当场翻脸,她偷偷看向林百川,还好脸色平静如常。林百川哼了一声,“跟你学的。” 陶然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这太特么的邪门了。 慕时丰双手抄兜,杵在他们面前,越看林百川越是不顺眼,不解气的踹了他一脚,踹完后又向陶然那边移了几步,幸灾乐祸的看着林百川那张巨黑的脸。 林百川先忍了,开始言归正传,“江迎东母亲的葬礼,他们集团的负责人都应该会赶来,也是我们找出那个真正操纵毒品交易的集团二把手的绝佳时机,错过这个机会,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慕时丰的脚一直在鹅卵石上踩来踩去,忽的停下动作,神色凝重的看着林百川,“有没有可能这个人不会出现?他们也应该猜测到警方在寻找他。” “不会,以阿城的脑回路,一定会让他过来,而且还会把他安排在最显然的位置,以此来误导我们。” 语落,林百川和慕时丰都不约而同看向她,陶然继续解释,“阿城不会傻到用障眼法,有时候越是最高调的那人,我们越是不会怀疑。” 慕时丰有自己的担心,“不是阿城的每次脑回路,你都能接住,万一他就是按常理出牌了怎么办?就是把那个人安排成司机,我们岂不是错失良机了?” 林百川发话,“那就逐一排查,一个都不放过,那天我们三个分头排查,回去后列出心中的嫌疑人,不管有多困难,我们都要在江迎东四十岁生日之前排查出,在他生日那天解决了那个人。” 他们两个人点了点。慕时丰催促他们,“你们赶紧回去吧,在这逗留太久会引起江迎东那边的注意。” 林百川站起来看了眼陶然,“走吧,回家还给你换药。” 他抬起步子离开,陶然紧跟在他身后,经过慕时丰身边时,突然被他一把扯住,在她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她又被松开,但是脸颊上湿濡了,她回头狠狠瞪了慕时丰一眼,慕时丰挑挑眉,像是吃到糖果的小孩。 林百川突然驻足转身,伸手牵过了她,冷不丁冒出一句,“没事,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陶然,“......”脊背都开始冒冷汗,他怎么知道慕时丰亲了她? 而慕时丰得逞的笑僵在脸上,竟敢说他是狗! 第一百零六章 回到家,陶然洗漱完毕后,趴在沙发上,林百川开始给她换药,背上的那个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可肩膀上的那个还是血淋淋的,看的他眼睛都发涩,“前两天是不是又跟阿城周旋了?” 她把头埋在枕头里,两手紧紧抓着床单,可说话的语气又透着轻松,“难免的,我和阿城都是小人,喜欢动手。” 敷上药,又把伤口重新包扎好,他开始亲吻她后背伤口的边缘,她浑身一阵颤栗,“我没事的,不疼。” “可是我疼。” 她转移话题,“你今天去看了苏莹,她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出院?” “原本是要这两天给她办理出院,没想到江迎东母亲离世,等过了这几天再接她出院吧。” “然然,我还是决定不接她回家。” 她怔了下,“为什么?”当时不是都决定好的吗?而她经过挣扎好不容易已经接受了,毕竟还是大局重要。 “我不想你委屈自己,我在这附近给她买套房子,我经常去看她。想到她对你恨意那么深,我就没办法让她和你同一屋檐下。” “谢谢你,老公。”她其实一点都不想看到苏莹,这样子再好不过。 他又亲了亲她光洁的后背,把她的睡衣拉下来,把被子轻轻盖上,“你先睡吧,我还要处理公司的一些邮件,估计又要很晚。” 过了几分钟,还没有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她转头问他,“不是要处理邮件吗?怎么还不去书房?” “等你睡着我再去。” 她开始逗他,“我已经睡着了。” 林百川看得出她此时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应该是他说了不接苏莹回来住的原因,他暗暗舒了口气,还好做了这个明智的决定。他弯腰凑到她面前,“亲我一下。” 竟然索吻?陶然想拒绝,可是看在他没把苏莹给接回家的份上,就蜻蜓点水似的在他嘴角亲了下。 他还是不满足,“不行,太敷衍了事。” 她又亲了下他的嘴唇,他这才满意的拍拍她的头,“赶紧睡觉吧。”他坐在床边,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给慕时丰,【我老婆刚刚主动亲我了,亲了两下!】 发完后,他心里舒坦的不行,精神气爽,想到和头见面的那个晚上,头儿离开后,慕时丰跟他嘚瑟,说是陶然主动亲了他,他当时差点背过气去,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男小三。 陶然也没有困意,想到还有几天就要过年,她问他,“老公,春节我们要怎么过?去你家还是我家?” 他想了想,“哪里也不去,我们俩在家过。上个月我们两家人才一起吃过饭,就当是年夜饭了,我害怕看到我岳父母,你害怕看到我爸妈,索性我们谁也不见,等到他们四个人接受我们已婚的事实了,我们再和他们正常往来。” “也行,你说当时他们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时,是不是心里已经拧成了疙瘩?想掐死我们的心估计都有了,两家子斗了大半辈子,突然被我俩给和谐了。”陶然想到这事就想笑。 在兆隆酒会上她和林百川高调秀恩爱后,两家已经不得不把家长见面的大事提上日程,上个月的某天他们两家人正式见了个面,反正饭桌上是冷的要死,她感觉都要结冰了。 吃过饭后她和林百川就开溜了,战争还是留给他们吧。 这时,慕时丰的信息回过来了,林百川点开手机,慕时丰就是把刚才他发的信息给截屏了,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发件人林百川,手机号码也在列,然后就是慕时丰发过来的文字,【你说我要是把这截图发到朋友圈,会产生什么效应?】 林百川捂着胸口,用力按着肺部,感觉马上就要炸开来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玩阴的,他好像一直都要输给慕时丰。要是被别人看到这消息,他老脸都没处搁了,被老婆亲两下都能到处炫耀,别人一定会骂他脑子有shi。 然后慕时丰的信息又进来,【不让我发也行,答应我一个条件。】 林百川知道他就是十足的卑鄙小人,若他不答应,他说不定就会发出去,咬牙回他,【有屁就放!】 【明天早上送早饭给我吃,我要吃你亲手做的!】 林百川看到信息后真想发一句,去死吧,可是忍住了。 江迎东母亲的追悼会是在两天后,大年二十六,那天飘起了大雪,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在前往殡仪馆的路上,陶然的心情说不出的沉重,此刻她心疼的不是江迎东,而是多年前的那个江六。 他真的再也没有亲人了,一个都没有了。八年前那次地震,他在老家的二十多位亲人全部遇难,没有一人幸存。 她猜测他的心底定是一片荒凉的沙漠,没有生机,没有希望,看不到未来在哪里,每一条都好像是漫漫死亡之路。 这么了无牵挂的人才是最残忍狠绝的。 一个多小时后她和林百川一起到达了追悼会的地方,也就是两天不见,他憔悴的让她心里发紧,走到他面前时,她说不出话,最终只是指了指他心脏的位置,再指指自己,告诉他,他不是没有亲人了,还有她。 他读懂了她手势的意思,他不顾身边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也不管林百川还在旁边,不受控制的将她轻拥在怀里,沙哑的说了句,“谢谢我还有你。”而后松开了她,拍拍她的肩膀,又抱歉的跟林百川握了握手。 她的眼泪滑落,或许不久之后,她这个唯一的亲人就要大义灭亲了,难过从心底蔓延到四肢。 伤心过后,她还不能忘了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她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多年的经验,通过他们的眼神还有身上独有的气质,她还是能轻易辨别出哪些是江迎东在生意场结交的朋友,哪些又是他集团里的人。 其中有个身高在175左右,身材偏瘦的中年男人,在和遗体告别后,和江迎东握手时,还哀痛的用力拍了拍江迎东的胳膊,这一细小的不同,引起了陶然的注意,一般的人是不会这么自然的拍他。 她突然感觉有道刺人的视线盯着她,她转头就对上了阿城凛冽的眼神,眼神里全是狠戾的警告。 告别仪式结束后,来参加追悼会的大多数人都先后离开,慕时丰和林百川安慰了江迎东几句,原本想留下来,却被江迎东劝走,母亲生前就喜欢安静,送母亲去墓园,他自己去就够了。 江迎东已经三天都没有休息,大脑是混沌的,直到灵堂渐渐冷清安静下来,他侧脸想找阿城,却看到陶然就站在他身边,他欣慰的看着她,“一会儿陪我去墓园吧。” 她点点头。 两个小时后,墓园里。 此时的墓园静谧萧瑟,青松已被皑皑白雪覆盖,雪花飘落在他身上,阿城要给他撑伞,被他拒绝了。 他跪在墓碑前,地上融化的雪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膝盖,他把大衣脱下来叠了几层放在他边上,示意陶然跪在他的衣服上,陶然刚要捡起衣服准备给他穿上,被他用手挡住了,“我妈妈知道你受伤了,你能过来送她最后一程,她已经很开心,就别讲究什么了,跪在我衣服上吧,你不能再受冻。” 阿城跪在她边上,还给她撑着伞。 下葬的那一刻,江迎东的眼泪又无声落下。随行人员以及保镖全部后撤,阿城把伞给了陶然,也撤离,墓地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妈,到了那边和爸爸还有姐姐们说一声,我在这边过的挺好,再顺便告诉他们一声,我不孤单,我还有亲人的。”说着他拉起陶然的手,“妈,从此后陶然便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了,您和爸爸一定要保佑她一生平安。” 陶然哭的不能自己,她如今跪在这里是给两位老人忏悔的,过不了多久她就要亲手送走他们的儿子了。 江迎东站起来,扶起陶然,忍不住又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谢谢你。”曾经在我最贫困潦倒的时候给了我希望,如今在我孤单无助时,又给了我陪伴。 离开墓地的时候他全身都冻僵了,坐上车后还是忍不住打冷颤,陶然从后备箱里找了一套他备用的西装衬衫递给他,“赶紧换上,回家肯定要发烧的。” 司机识趣的赶紧下车,陶然也准备下车给他空间换衣服,结果被他一把抓住,“外面冷,你坐里面就好,我下去到后边那辆车里换。” 江迎东拿着衣服就下了车,司机也一直都没上车,站在车门口候着,这时江迎东落在座位上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小七,陶然也没敢接,万一要是她不该接的电话,又正好被阿城知道,她又要惹一身骚。 手机没响几声就断了,屏幕随即也暗了下去,江迎东换衣服的速度还挺快,没过三分钟,他就已经坐了进来。 陶然想到刚才那个电话,“舅舅,你刚才有个电话进来。” 江迎东这才想起手机,拿起来看了眼就按掉屏幕,也没再回过去,跟陶然算是简单交到了句,“公司的电话,应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汽车缓缓驶离墓园,她又不自觉的回头看去,这里也住着她的亲人,只是她没有勇气去看他们,总在欺骗自己,他们没有离开,只是出了趟远门而已。 直到汽车行驶到马路上,再也看不见后方的那片地,她才回过头,又看向江迎东,“舅舅,这几天我去别墅那边陪你聊天吧。” 他没有拒绝,“好。” 她犹豫了片刻,“今年的年夜饭我陪你吃。” 他微怔,还没等开心爬到他的心底,他又意识到那些不可能,“你有自己的家人,现在又嫁给了林百川,年夜饭自然是要陪他们吃,说不定婆家和娘家还要两头跑,已经够你忙的了。”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期盼着她可以继续坚持着,一个人过年的悲凉滋味他不愿去想,也不敢想。 第一百零七章 陶然解释道,“我们沈家都是回香港过年,我都多少年没有陪他们,他们都习惯了,我平时有空就去看他们的,也不在乎那一顿饭。至于我婆婆家,我公婆过年都到瑞士去,百川的爷爷奶奶定居在那里,我和百川公布婚讯后,他们从瑞士专程过来一趟,上个月才回去。我和百川说好了今年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两个人过春节,除夕那天我过来陪你吃饭,凌晨之前我赶回去再陪林百川,就这么说定了。” 他没再推辞,“好,那天我做年夜饭。” 回到家后,陶然还是感觉头重脚轻,应该是发烧感冒的前兆,还不停的打喷嚏,看来又着凉了。 林百川煮了一大碗姜汤,逼着她喝下,“听话,喝了之后就好了,你不能再发高烧了,又会带起炎症。” 林百川替她捏着鼻子,她喝了几口,眼泪直接掉下来,比芥末都辣,她把碗推开,“林百川,你放了多少姜啊?是不是把整个批发市场的姜都给买来了?这哪里是姜汤,是喝姜,辣嗓子,没法喝。” “这样才能驱寒,乖,听话,再喝几口,不用都喝完。” 她流着眼泪,还是乖乖的把一大碗姜汤都给喝下去了。 喝完后她感觉胃里翻江倒海,赶紧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干呕,真以为要全部吐出来,还好虚惊一场,否则刚才的眼泪都白流了。 林百川拧了条热毛巾给她擦擦眼泪和嘴巴,又轻轻的给她拍着背,“有没有好点?” 她点点头,“好多了。” “我给你放水泡个热水澡,洗过澡后赶紧睡觉。” “可是我后背的伤还没有好。” “我少放些水,洗澡前我再用保鲜膜把你背上的伤口部分包裹一下,泡澡时你自己多注意点,应该没关系。”他开始清洗浴缸准备放热水。 也不知道是喝了姜水的缘故,还是被他认真打扫浴缸的模样给感动了,心里一阵阵热浪涌过,自从受伤后她就没再用过浴缸,一直都是他用毛巾给她小心翼翼的擦洗。 “老公,每天给我洗头发烦不烦的?”自从结婚以来,除了他出差的那几天,还有住院的头两天,平时都是他给她洗头发。 他抬头看了她眼,反问她,“你每天都要吃饭睡觉,那你有没有觉的烦?” 她浅笑着,没有说话。 翌日。 陶然醒来的时候果然舒坦了,也没有发烧,只是浑身都是黏黏的,昨天夜里她是出了多少汗,迷迷糊糊中还记得林百川给她换了两次睡衣,喂她喝了好多次水。 毒素排出去了,浑身都轻松。她闻闻身上的睡衣,都是汗味,于是去客厅找林百川给她放水洗澡。 林百川正在看早间新闻,看她出来,把音量调小了一些,“先洗个澡再吃早饭?” “恩,不洗澡我吃不下去。”在离他较远的那个位置上坐下来。 林百川冲她招招手,“坐我边上,我不嫌弃你,抱了你一夜,也适应这个味了。” 她努努嘴还是没有坐过去,“时丰呢,怎么还没过来?” “今天他办理出院,一会儿也该到了。”他站起来,指指她面前茶几上的水杯,“你先喝点温水,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陶然洗过澡出来时,慕时丰已经过来,正在餐桌前吃三明治,手边还放着咖啡,看到她头发湿漉漉的不由皱眉,“一大早你洗什么澡?” 她用毛巾胡乱擦着头发,不答反问,“医生不是让你最近以清淡饮食为主吗?怎么又吃起三明治了!” 慕时丰瞥了眼正在厨房忙碌的林百川,“你老公想害我,不给我吃清淡的!” 具有穿透力的话语从厨房传来,“慕时丰,你嚼舌根也要有个度!”林百川把陶然的中式早餐端了上来,小米粥,几个清淡小菜,还有小笼包。 陶然在慕时丰旁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把他的咖啡没收了,将小米粥端到他面前,“慕时丰,你要想作死别在我家作死,你出了我家大门,想怎么作,没人拦着你。” 慕时丰最讨厌吃粥,尤其是小米粥,所以刚刚缠着林百川给他做了三明治,林百川原本不想搭理他,可他小人心的拿出手机,点开林百川之前发给他的那条关于陶然主动亲吻的短信来威胁他,于是林百川在淫¥威下终于妥协。 林百川又到厨房给陶然盛了一碗粥,“多吃点,你昨晚就没吃饭。” 慕时丰顿下吃粥的动作,“怎么回事?” 她津津有味吃着小笼包,“发烧啊,从墓园回来就感觉冷,不过现在没事了,昨晚喝了一碗姜汤,夜里出了不少汗,病毒都被排出来了。” 慕时丰的脸色渐渐转晴,又问,“昨天你们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至少是觉得有怀疑倾向?” 林百川和陶然几乎是异口同声,“有,就是拍江迎东手臂的那人。” 慕时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也只发现了那个人可疑,我已经命人将他的照片拍了下来,会尽快查明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如果是,在江迎东四十岁生日那天就解决掉,否则再也没有合适的机会。” 陶然看看他俩,“我吃过饭就去江迎东别墅那边,看看还能不能挖到点信息。” 林百川有些担心,“你就不担心阿城找你麻烦?你身上的伤口不能再发炎了,会溃烂的!” 慕时丰艰难的咽了一口小米粥,“应该不会,江迎东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宝宝,阿城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对她动手,他还要考虑到江迎东的情绪。” 林百川又叮嘱她,“还是小心点,别跟阿城起冲突。”顿了顿,“我一会儿去医院接苏莹出院,再给她安排好住处,下班后我再去她那里看看她,晚饭我会让保姆给你准备。” 慕时丰接过话,“不用,我准备就行,公司的事由我爸和我大哥操持着,反正我也闲着没事。” 林百川很不高兴的瞪了慕时丰一眼,真是哪哪都碍眼! 陶然已经吃的挺饱,放下筷子,朝慕时丰使了个眼色,“时丰,你们公司都是几点下班?” “五点。” 陶然抽了张擦擦嘴角,很认真的语气,“那我去你们公司等你下班,我们去菜场买菜回来做饭。” 林百川也吃不下去了,一个小包子只咬了一口就放了下来,窝囊的说着,“我晚上早点回来给你们做饭。” 慕时丰戏谑的语调,“这才对嘛,要做个人见人爱的居家好男人,说好了晚饭是你做的,对吧?”他朝宝宝扬扬下巴,“宝宝,既然不用我们做饭了,那下班后我带你到公园逛逛,逛完公园我们直接回家吃饭。” 陶然鼓掌,“好啊,好啊。” 林百川心里有一万匹马呼啸奔腾而过。 江家别墅。 陶然找到江迎东的时候,他正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发呆,目光涣散。她走到他身边轻轻摇动秋千,他这才缓过神,嘴角露着浅笑,“要不要荡秋千?” 她连连摇头,“我可不敢再荡了,舅舅你还记不记得我十五岁那年被你带到派出所时,额头肿了个包,右臂还骨裂,当时好像还缠着绷带是吧?就是在学校荡秋千,结果被季扬他们摇的太高,我没收住就从秋千上摔了下来,摔的我五脏六腑都差点出来,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荡过秋千。” 江迎东眼角也忍不住抽抽,他怎么会忘记那惨烈的场面,都已经残成那样子了,还是死性不改去打群架,当时若不是顾忌她身上有伤,真恨不得踹她两脚才解恨。 那时听她说自己的狼狈不堪是因荡秋千所致,他就想着如果有天自己发财了,就在花园里搭个秋千,秋千下铺上几层厚厚的地毯,地毯上再移栽厚的草坪,这样怎么摔都不会摔成那副鬼样子。 他忽的唤她名字,“陶然!” “恩?” “能跟我说句实话吗?” “舅舅,我可没撒过谎。” “...”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他又吞了下去。 第一百零八章 她紧攥着秋千的绳索,继续晃着秋千,“舅舅,你说,我听着呢。” “你怎么那么爱打群架,每次被打不疼吗?” “疼呀,可是之后又忘了。” 他深呼口气,“陶然,就当我没问过你。” “...” 她虽然看不到这个小花园的景色有多美,可是单凭想象就知道应该是个童话般的花园,充满各种色彩。 寒冬腊月,昨天又下了场大雪,又是室外,原本应该是花草凋零,花园里荒凉一片,可是她还是嗅到了花香,映入眼帘的是花园里已经绽放的各种形状的花朵。 她好奇的问他,“舅舅,你这花园里的花不会也是每天都移栽新的吧?” “恩,我有花卉种植基地,每天都会移栽新的花草过来,差不多到傍晚的时候这些花草就冻蔫了,然后第二天再换新的。” 这个也太奢侈了,“有故事吗?”他不像是个会脑抽的人,一定是与他之前说过的心里边的那个女人有关。 他淡淡一笑,“送给一个人的,虽然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看这么美的风景,就当我替她看了。” 呵,还真没看出来他这么痴情一片。 他问她,“你过来陪我,林百川没有意见吗?” “他忙着照顾情妹妹呢,哪有时间管我!” 他听出了她话里的情绪,“毕竟苏莹对他来说是不同的,他们从小就认识,小时候的那份感情还在,你就多体谅着点。” 她有些激动,“怎么体谅?苏莹想要杀我,我都告诉林百川了,可是他不信,还三番五次的背着我去偷看她,我真的忍不了了。” 他征询的口气,“要不苏莹的事交给我吧?” 她摆摆手,“不用,我自己解决,对付心肠歹毒的女人我有的是办法。杰森和东回来了,我就不怕苏莹再出什么幺蛾子,接下来我就要开始好好拾掇拾掇她。至于林百川,我也不用顾忌着他的感受了,他都不信我,我何必要在意他。他再继续跟苏莹不清不楚下去,我迟早要出轨慕时丰。” 江迎东心塞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出个轨都这么理直气壮。他陪她又聊了一会儿,之后又带她去玻璃花房转了转,期间接到了公司的电话。 他歉意的看着陶然,“我还要去趟公司,美国的一个大客户到了公司,我这两天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公司?” “不去了,你忙吧,我明天再过来陪你聊天。” “也好。” 离开江家,她思忖着要去哪里打发时间,咖啡馆她是不想去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咖啡馆已经是门可罗雀,一个人待在吧台处也没什么意思,想着该去找谁玩呢。 百思集团。 午休过后,慕时丰正在看文件,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有信息进来,是空的,他猜测着会不会她不小心按到的,于是按掉屏幕,继续看文件。 十分钟后,手机又震动了下,还是空的信息。他若有所思的盯着手机看了会儿,好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拿起手机回拨过去,“怎么了?” 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恩...恩...就是想你了呗。” 这柔而软的声音就像一股清泉沁入了他的五脏六腑,其实他知道她又要有事求他,“那就滚过来吧。” “好。”她匆匆收了线。 半个小时后,桌上的内线响起,“慕总,楼下有位陶女士找您。” “让她上来。” 秘书挂了电话,神秘兮兮的对着众姐妹招招手,然后一众人迅速靠拢,“有情况,美女约见慕总,没有提前预约,马上就到。” 随着门口精致的高跟鞋的哒哒响起,所有八卦女人的眼睛都像x光机,已做好启动准备。就在陶然进来的一瞬间,所有的x射线开始对她进行全方位扫描。 俏丽的短发,简单利落。精致的五官略施粉黛,仿若画中来。一件芥末黄的中长款大衣,露出如凝脂般光滑的脖颈,拿着一只爱马仕限量版的手包,修长的双腿更是让人羡煞,虽不是千姿百媚,却也气质如兰。 众八卦女直到陶然关上总裁室的门,才收回仪器。所有人默默不语,开始做手头的活,这样的女神也无需再多品评。 陶然走进慕时丰办公室,她闻到了淡淡的兰香,那味道曾让她魂牵梦绕,和林百川的办公室一样,窗边有两株白兰,若不是因为慕时丰早些年就喜欢白兰,她还真的会以为他和林百川有一腿。 她走到白兰边上,低头嗅了嗅花香。 慕时丰自看到她后,嘴角一直带着浅笑,他起身越过办公桌,走到大班台前,随意的靠在桌角,就这样静静看着她。 这时秘书敲门进来,很客气的问道:“陶小姐,您要喝点什么?” 还没等陶然说话,慕时丰就开口了:“你先忙吧,不用了,我这有。”说完还指指自己的水杯。 秘书顿时傻掉了,来回看着慕时丰和陶然,还不明是什么情况,后来好像又有点明白了,便带上门走了出去。 慕时丰这才说话,“想我了?” 她轻抚着兰花,漫不经心的语调,“如果我说不想你,你会不会掐死我的?” “会的,这样我和林百川之间就没有什么阻碍了。” 她回头瞪了他一眼,“以后不许再勾搭我老公!” “说吧,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不放心你们俩,怕你们背着我又搞到一起去。我不能老是去查林百川的岗,会让他在秘书面前很没面子,所以只能来查你的岗。” “...陶然你吃饱了撑的是吧?” “还真被你说中了,中午吃太多,就到你这里来遛弯消食。”她起身走到沙发那边坐下,慕时丰也坐了过来,“你不是去江迎东那里了吗?怎么有空过来?” “江迎东接了个电话,说是公司有个大客户过来,他要去接待一下,估摸着是非常重要的客户,应该是他正经生意上的客户。” 慕时丰点点头,“我一会让人查查,看看是不是真有此事。”他伸手揉揉她的发,“找我真的没什么大事?” 她拧着眉心,“没事就不能找你是不是?” “我已经不奢望你在已婚期间,还能没事过来看看我。” 她一副还是你了解我的眼神,“你们公司对面不是有公园吗,我都好久没带小色出来玩,就让杰森和东回家接它去了,我没地儿可去,就到你这里歇歇脚,喝杯水。” 他用力戳戳她的脑袋,“就知道你没心没肺。” 她不满的推开他,“别动手动脚的。” “马上春节了,这段时间把伤口好好养养,别再没事惹事。过完春节我们就要打入江迎东内部,和阿城的较量也算真正开始,你都跟他打了大半年交道,也该摸清他有多难对付了吧?” 她点点头,“其实我过来不光是歇歇脚,还真有事要问你。你知道江迎东和他岳父一家现在不再往来是怎么一回事吗?他算是挺孝顺一人,他岳父母失去了独生女儿后,按常理江迎东应该赡养终老他们,可是为何就不来往了呢?” 慕时丰的手臂搭在沙发背上,手指一直轻敲,忽的停了下来,“听说他岳父母退休前是法院的高官,也没有看上江迎东,希望女儿找个门当户对的,可是江迎东的妻子却偏偏情迷与他,说是非江迎东不嫁,他们老两口没办法只好妥协同意,后来的事就不怎么清楚,接着就是江迎东的妻子在执行任务时出了事,然后好像他岳父母把这个责任推到了江迎东身上。” 他叹口气,“家长里短的,外人哪能说的清楚。可是江迎东好像挺爱他妻子的,这么些年都没再找。” 陶然接过话,“虽然没找老婆,可是女人也没少找呀。” 他一脸惊诧,“你怎么知道他找女人的?”为何他都不知道。 “他跟我说的呀,还说这半年没有找过。” 慕时丰盯着陶然半晌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墨黑的瞳孔里映着的都是她,他不好的直觉,江迎东爱上陶然了,这是变相表白呢,可是后知后觉的她还不知道,但也不能告诉她,免得她心里有负担,给她的任务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他的宝宝不是号称聪明绝顶,称霸宇宙的嘛,这会儿怎么又犯糊涂了,或许真是当局者迷。 陶然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他摇摇头,“就是觉得我家宝宝太能干了,谁的话都能套出来。” 也不是第一次被慕时丰夸,可还是感觉有些飘,捂着脸咯咯咯的笑了出来,她就说她聪明过人嘛。 这时杰森的电话进来,她没有接直接按掉,知道他们已经在楼下,她拿起慕时丰的水杯喝了几口水,“我要陪我儿子去了,你下班时我带儿子过来接你。” 这可把他高兴坏了,“我要和我儿子合照,还要发给林百川,虐死他!” 她不好意思的说道,“林百川已经知道我要带小色过来接你,不是都说好的,我和他开始有裂痕,然后偷偷跟你约会的吗?” 慕时丰一把抢过陶然手里的水杯,“赶紧滚吧!” “......” 陶然哼了一声,拿起包准备离开,可是突然慕时丰的右眼皮直跳,跳的他有些发慌,他用手指按着眼皮,冲着陶然的背影喊道,“让杰森和东紧跟在你身边,半步都不能离开你,听到没!” 她头也没回,举手做了个ok的手势。 第一百零九章 到了楼下,小色远远的就朝她扑过来,两只前爪搭在她腰间,吐着舌头向她示好,陶然亲亲它的脑袋,“我这几天身体有点不舒服,就顾得上看你,有没有想我?” 小色一直不停的点头,还把头往她怀里靠了靠,以示关心她。她揪揪它的耳朵,“跟你爹一个样,又色又肉麻。再过几个小时你就能见到你爹了,是不是很期待,很激动?” 小色更加雀跃了,放下爪爪,原地围着她转了几圈,还舔舔她的手,又往她腿上蹭。 陶然拍拍它的脑袋,“走吧,儿子,妈妈带你先去公园散步,过一阵子再来接你爹。” 小色高兴的一直往前跑,跑了几十米又掉头往回跑,一直摇着尾巴,这嘚瑟样还真像慕时丰。 她走在后面,小色小跑着在前头,不时还蹲下来等着她,到了百思集团前面的那条路上,小色已经跑到了路对面,陶然站在路边准备等左边驶过来的汽车过去后再过马路。 她还冲着路对面的小色龇牙咧嘴,气它怎么都不等她就先过去了。 突然她就看到小色发了疯般的一个加速向她跑来,嘴里还发出类似哀嚎的声音,还没等她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小色一个跃身扑到她身上,猛的咬住她的衣领,一个翻滚将她带倒在路边,然后她就听到了刺穿耳膜的急刹车时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 她感觉到了脖子上钻心的疼痛,手掌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黏糊糊的,疼的她眼泪都滚了下来。她顾不上疼痛,赶紧侧脸去看小色,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哭喊着,“小色,小色,你过来把妈妈给扶起来好不好!” 可是小色一点反应都没有。 杰森和东从后面跑过来,他们怎么也没有意识到会在这个地方出现危险,杰森一把将陶然抱起来,而东则是绕到汽车驾驶室那边,打开门,拽着头发就将车里的女人给拽了下来。 拽到陶然跟前时,对着她的腿弯就是两脚,女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陶然做梦都没想到撞她的人会是韩姿。 韩姿被自己给吓傻了,全身都在颤抖,眼泪簌簌直流,抬头看向陶然时,她嘴里反复着一句,“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她突然站起身,两眼发直的看了眼陶然,转身就向路中间走去,陶然也算冷静,上前一步抓着她的衣领将她扯了回来,“你想死吗!”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并不少。 “陶然,我快被他们逼疯了,我不死,我家人就会有麻烦,你放开我好不好,我原本想跟你同归于尽,可是最后一刻,我还是下不了手。” 陶然看着一直在发抖,眼神里充满恐慌的韩姿,她安慰她,“没事了,我暂时把你和你的家人送到国外,过两年你们再回来。” 她一直在哭,“陶然,你告诉时丰,我不是故意要害他的,我不是拿的起放不下的女人,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得罪了谁,他们非逼我这么做的。” 她摇着头,“我不是故意的,我恨死了这样的我,我的目标一直很简单,赚好多的钱,养我父母养我弟弟,我从来都没奢望过要嫁给慕时丰。” 陶然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韩姿没有成功离间她和慕时丰,阿城又开始逼她,让她做不愿意的事,她没法子,想到撞死她一了百了,没想到最后关头还是踩了刹车。 其实不管韩姿踩不踩刹车,若是没有小色的奋力一扑,她也会死在车下,因为韩姿的车技不行,心里素质更不行,想停下来已经为时已晚,幸好小色救了她。 这时她才想到小色,跑过去跪在它跟前,拍拍它的脸,“小色,醒醒,别吓我好不好?刚才汽车没有撞到你,对不对?你只是跟我开了个玩笑而已,是不是?你说话呀!” 杰森也看不下去了,走到小色跟前踹了它几脚,小色疼的忍不了,只好睁开眼睛,很无辜的看着陶然,给人的错觉就是它刚才昏迷过去,这才刚醒过来。 陶然眼泪流的更凶了,站起来对着它的屁股就是两脚,差点吓死她了。 杰森看了眼她的脖子,又解释,“小色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咬了你的脖子,感觉自己很没用,才不敢起来。” 陶然擦擦眼泪,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对着杰森说道,“把摄像头录下来的小色救我的那一幕给我拷来。”一定特别感人。 这时慕时丰从大厦里冲了出来,陶然离开他的办公室后他不仅眼皮在跳,心跳也加速,总感觉陶然要出什么事,在门厅里看到不远处的路边聚着的人时,他的心都开始跟着颤抖起来,那辆撞在路牙石上的车,不会是撞陶然的吧?那他的宝宝有没有事? 他的腿都开始发软,好不容易跑到路边,看到陶然完好的站在那里,只是脖子处惨不忍睹,血迹斑斑,他的眼前也开始模糊,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宝宝,以后不许你离开我一步,半步都不行。”真害怕他看到她时,她是躺着的。 短短的一个月里,她已经三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他是有多幸运,还能抱着活着的她。 陶然倒吸了一口冷气,“时丰,你放开我,我后背被你勒的疼。” 慕时丰赶紧松开她,“宝宝,你没伤到吧?” 她摇摇头,“还好,命大。” 慕时丰这才注意到韩姿就站在边上,他抓过韩姿的肩膀,真想一脚踹死她,之前的事他还没找她算账,她竟然还有胆子作死。 陶然拦住他,“时丰,你松手,她也是被阿城逼的。” 陶然紧抱着他的手臂,他害怕用力会拉开她肩膀上的伤口,只好松开了韩姿,眼神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他管她有没有苦衷呢,“韩姿,你别把自己说的多无辜,若是当初你不贪心,没有对别人的那个设计心动,一心想要嫁给我,你至于被别人逼上绝路吗!你自己想作死,我为什么不成全你呢!” 韩姿低着头一直在哭,她也不敢再反驳狡辩,慕时丰说的对,刚开始的确没有人逼她,只是在金钱和名利的诱惑下,还能再嫁给他,一举多得的事,她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答应了那个找她的人。 于是她假怀孕,那个人安排了医生给她做了彩超单,还有假的亲子鉴定,在百思集团的官方微博发出慕时丰要订婚的消息时,她以为一切都圆满了,哪里知道那只是慕时丰放的一颗□□。 慕时丰约了她见面,态度出奇的好,还说为了孩子愿意娶她,那一刻她高兴的忘了形,她怎么都没想到慕时丰是借此在她身上安装了窃听器,她后来跟那个人的对话都被慕时丰录了下来。 原本的计划落了空,那个人又找到她,威胁她若是解决不了陶然和慕时丰的事,就拿她的家人开刀,她害怕了,却怎么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能破坏掉慕时丰和陶然,最后她心一横,索性来个同归于尽,反正就算她不死,慕时丰查出是她后,也不会让她痛快的活着,她可不想在牢里度过下半辈子。 可是当汽车撞上的那一刻,她害怕了,她还不想死,也觉得这样对陶然好像太残忍,于是最后的那点未泯灭的良知让她踩了刹车。 陶然看了眼东,“你安排韩姿和她家人先去国外吧,在这里她只会被阿城给利用,后来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东点点头,锋利的眼神扫了眼韩姿,“走吧。”韩姿不敢看慕时丰,只和陶然道了谢,走了几步后又回过身抱了抱陶然,“谢谢你。” 看着东开车载着韩姿离开,慕时丰眼底还有着未消的怒气,“为什么要放过她?” 陶然看着已经渐渐在视线里的汽车,深呼口气,“因为她和何雅静一样,不算太坏,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善恶一念之间,她最后不是良心发现了嘛,为何不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我见过太多的死亡,只希望身边的人都能简单的活着。” 他问,“那苏莹呢?你别告诉我,你也圣母心,打算想原谅她!” “不会,她与韩姿和何雅静是两类人,苏莹的心是黑的。” 他看着她脖子上的伤,“走吧,带你去医院打针。” 她笑着,“打慕犬疫苗吗?” 他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拍拍她的脑袋,“一天不挤兑我,你心里就不舒服是吧!” 她把手伸到他大衣里,“把你的枪给我。” 慕时丰倏的看向她,眼里都是紧张,“你要干嘛?” 她半开玩笑,“手痒了,去杀两个人,行不行?” 慕时丰气的呼吸不稳,“你活腻歪了是吧,公然跟阿城挑衅,你还有命回来吗!” 她毫不示弱的盯着他,“你别管,痛快点,借不借!” 他知道她的犟脾气,就算他不借,她也会回家去取,于是将她往怀里抱了抱,把枪放到她口袋里,又叮嘱她,“一定要站在江迎东身边才能对付阿城,听到没!” 陶然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傻!”她冲着小色招招手,小色耷拉着脑袋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我先把你寄存在你爹这里,晚上跟你爹回家,你妈妈我还有大事要做,你在家乖乖听话。” 小色听到要跟渣爹在一起,瞬间兴奋起来,蹭着慕时丰的腿向他撒娇示好,陶然回头吩咐杰森,“走吧,姐姐我带你开开眼界去。” 第一百一十章 江家别墅。 陶然在别墅院门口降下车窗,急躁的按喇叭,保安小跑着从保安室出来,这位姑奶今天又犯什么毛病? 赶紧把大门给打开,大门开到刚够汽车通过的宽度,陶然一个油门带下去,汽车犹如离弦的箭窜进了院内,吓得保安往后一个趔趄,魂都飞散了。 保安擦擦额头的汗,妈呀,吓死他了,刚才汽车都蹭到他外套了,差一点就那什么了。 汽车到了别墅门口,陶然一个急打方向盘,汽车来了个漂亮的扫尾,她也来不及熄火,推开车门跳下车,直奔别墅大厅去。 阿城和江迎东在书房正商量事情,对于陶然被撞一事,他们也收到了消息,想过她会找他们,没想到会这么快找上门。 阿城拿出手机输入指令,手机还没有来得及收起,书房的门就被一脚踹开来。 陶然来势汹汹的环视书房一圈,一个角落都没放过,在她掏出□□的那刻,子弹已经上膛,阿城已经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只是这个信号传送到大脑,再等他拔出□□,也只是两秒钟的时间。 可就是短短的两秒,他听到了书房吊顶装饰灯落地时啪的一声跌碎音,水晶散落一地,紧接着就是来自房顶闷闷的两声撞击声,而后鲜血就随着房顶的孔洞滴下来。 她如此精准的确定房顶狙击手的位置而后快速的一枪毙命,震撼的不仅是江迎东,还有阿城,阿城总以为她曾经说自己的枪法快准,只是吹嘘而已,没想到她超乎了他的预料,楼顶埋伏的可是两个狙击手,两秒钟就...没了。 她吹了吹枪口,似笑非笑的一步一步靠近阿城,阿城吃不准她下一步会做什么,这个女人的脑回路跟疯子的一个样,没有规律可循,可是又不能轻易开枪,关键是就算开了枪,他的速度不一定会快过她,都是两败俱伤的事。 江迎东感觉出她已经发飙,不问缘由的就将他的两个狙击手给毙了,现在怕是要真的拿阿城开刀,他上前两步把她拽到跟前,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偏过去,惨不忍睹的脖子散发着血腥味。 “陶然,你是不想活了吧,去过医院你再来找我算账,这事跟阿城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让他这么做的,你有怨气也得冲着我来,我没想到韩姿会是个疯子,是我的疏忽,我只是想打击慕时丰而已,没想过会连累到你。” 他不由分说的就拉起她的手欲要往外走,却被她使劲甩开来,眼神里都是杀气,“六哥,你真不用这么护短,是谁做的,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我从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恶人。” 她盯着阿城,“韩姿已经被我安排去国外,希望你到此放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啪的一声,她将膛内两发子弹卸下,顺手丢给阿城,“别再被我发现你第二次在我背后搞小动作,她们只是普通的女人,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何必拉她们下地狱,阿城,别再让我瞧不起你!” 她侧脸看向江迎东,“舅舅,若我真的想杀你,你躲不开我的子弹,或许还没等阿城拔枪,你就倒下了。我知道你曾经在警界号称神枪手,可是你远不及我,因为你的枪法是用靶子练就的,而我是用人体靶练出来的。” 她深呼口气,“丹尼尔就是个变态,他犯病的时候就喜欢折磨我,用活人当靶子让我练,还规定让我打穴位,打偏一次,那个人就挨一刀。所以你们别逼我,把我逼急了,我谁都敢杀!” 江迎东将她拥在怀里用手堵住她的耳朵,“陶然,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别说了。”他知道丹尼尔有多变态,可是没想过他对她会进行非人的折磨。 “舅舅,我心里是座魔鬼之城,那里住着太多冤死的无辜可怜人,所以我彻夜彻夜的睡不着觉,一眯上眼睛,就是无数双哀怨的索命的眼神瞪着我,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害怕,慕时丰是我肮脏不堪的世界里唯一的救赎和温暖,你别把我给毁了,行吗?” 江迎东用指腹按住她的泪腺,“我答应你。” 她推开江迎东,吸吸鼻子,转身离开,走到书房门口时,她忽的转过身,看了眼阿城后,闭上眼睛,同时举起右手,还没等阿城反应过来,她已经扣动扳机,阿城都没有思考的时间,子弹蹭着他的脖子穿过,他身后的古董花瓶碎了一地。 他不由咽了下口水,还真以为就这么一命呜呼了,伸手摸摸脖子,子弹蹭掉了一块皮。 陶然忽的笑了,“阿城哥哥,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打个破伤风什么的?我那里正巧有破免蛋白,免费给你注射一支。” 阿城咬肌紧绷,手臂上的青筋也暴了起来,这个疯女人真特么的欠收拾。 “阿城哥哥,若不是我喜欢看你被我最后给吓死,我刚才一枪真会要了你的命。”倘若不是还没有查出那个操纵他们毒品集团的二把手是何身份,未免打草惊蛇,她真的想毫不犹豫的就将阿城给咔嚓了。 她又一脸无辜的看着江迎东,“舅舅,你的古董花瓶,要不要我赔的?是不是很贵?我赔得起吗?” 江迎东眯了眯眼睛,尽量克制快要崩溃的情绪,挥挥手,“陶然,你赶紧走吧,你再不走,疯的人是我!” 陶然开怀大笑,笑的没心没肺,忽的她又收住了,指指自己的脖子,“真他么的疼,我要去医院了。” 医院里。 慕时丰看着她上药时一直在龇牙咧嘴,他是又气又疼,“陶然,你浑身上下还有好的地方吗?” 她还认真想了想,“没有了。眼睛坏了,脖子花了,肩膀裂了,后背有个洞,小腹上也有疤,之前屁股上还挨了几刀,在在前,脚还扭了,貌似真是一个残疾人了哈!” 慕时丰冷哼了一声,“没事,我眼瞎,看不见你身上的坑坑洼洼!” “...我心灵很脆弱的。” 上完药打过针后,慕时丰就带她离开了。来到停车场,陶然向着副驾驶走去,被慕时丰一把扯回来,不由分说的将她塞到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关上车门后,还没等陶然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吻就密密麻麻的盖下来。 陶然的双臂被他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嘴巴又被堵着,只能任其索取,开始时他的吻带着惩罚带着掠夺,而后变成担心,担心再也看不到她。 她放弃了排斥,竭尽的去迎合他,所有的礼义廉耻她全都抛在了脑后,那么多年她都没有好好的亲吻这个男人,慕时丰的吻渐渐轻柔缠绵,吻的她如痴如醉。 他的吻来到她的耳后,“宝宝,我想要你,你想吗?” 她沉默不语。 他知道她在防守着她最后的那根底线,他不再勉强她,她能主动迎合他的亲吻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她气喘吁吁的趴在他肩头,“时丰,我今天又杀人了,杀了两个。” “我知道。” “我不想杀他们的,可是我快被阿城给逼疯了,若不再给他警告,他会伤害到我们身边更多无辜的人,何雅静,韩姿,以后还会有别人,我不能再眼睁睁的让我们身边的人因我们而受牵连了,所以我又杀人了。时丰,我又杀人了。” 他紧紧抱着颤抖的她,“宝宝,我在的,别怕。” 她一直摇着头,“我这双手充满了罪恶感,多少无辜的人死在我枪下,我注定是要下地狱的。时丰,今晚我又要做恶梦了,我不敢闭上眼。” “有我在,我守着你,不用怕的。” 许久之后她才平静下来,“我有预感,苏莹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她不会因感情纠葛就对我心生歹意,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怎么会这么想?” “就像韩姿,也恨我,也想过要撞死我,可是最后她还是胆怯了,那种恐慌不是装出来的,可是苏莹不同,她的心里太强大,那天没有因我拆穿她而自乱阵脚,有哪个女人普通女人敢用刀直接插自己的心脏,而且还把分寸掌握的那么好,她一定受过某方面的特训。” 经她这么一说,慕时丰也感觉到疑点重重,“怎么不早说?” 她还开起了玩笑,“脑子抽了呗,被韩姿撞了一下,脑回路又恢复正常。” 他咬着她的下巴,“好好说话!” “一是韩姿撞我后的恐慌让我觉得再阴狠的女人终究也是个女人,心里是脆弱的,还有我今天下午对着阿城开了一枪,子弹穿过他脖子时,我捕捉到了他眼里的一丝紧张与惶恐,像他那样的亡命之徒在面临死亡时也是畏惧的,何况是苏莹呢,可偏偏苏莹却自己找死,所以我越想越觉的不太对。” 慕时丰心中了然,“今晚跟我回家,反正你是不能继续待在林百川身边,不管苏莹是什么身份,她的目的就是让你消失。” 她心有又有疑惑,若真的是江迎东或是丹尼尔的人,他们不会要致她于死地,就算想让她消失,也不会这么大费周折。 她又大胆猜测,“你说她会不会是江迎东集团那个二把手派过来的人?他觉得我在江迎东身边早晚会坏了他们的大事,所以擅自要解决我?” 他幽深的眸光攫住她的眼睛,好半晌才缓缓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们必须要在江迎东生日会上解决了那人,让他们内部先乱,我们才能趁虚而入。” 她弱弱的问了句,“江迎东生日哪天?” “三月十二。” 原来比她的生日早六天,不过也快了,现在都二月初,一个月的时间她们能查出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回到公寓,慕时丰把她的外套小心翼翼的脱下来,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喝过水后我给你放水洗澡,你洗过澡我的饭差不多就做好。”又问她,“晚饭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她又想起口袋里的枪,把枪拿出来还给他,“阿城今天被我摆了一道。” 他收起□□,笑着看她,“把剩余的子弹给了他,他没想到你留了一发下来,最后被你吓得半死是不是?” 她瞪了他一眼,“慕时丰,你要不要这么没劲的,就不能假装猜不到嘛!” 他走过去抱住她,“我错了,下次一定猜错,然后再惊讶的说道,‘哇塞,宝宝你真是聪明绝顶!’” 陶然被他气得哭笑不得,“讨厌死了。” 他低头吻住了她,一遍遍轻描她的唇线,“宝宝,你要配合我的,江迎东在我家安装了摄像头,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监视下。” 这时门铃响了,他还是不为所动的亲着她,她别开头,“开门去,肯定是林百川。” 他依依不舍的将她放开。 林百川进门后越过慕时丰,几步走到陶然跟前,伸手就要把陶然拥在怀里,却被慕时丰从后面拉住了,“林百川,要演我们就演的真一点,是不是?” 陶然有点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然后两个人就扭打到一起,一脚脚踹下去,还有不长眼的拳头落在脸上,她光是看着都疼。 赶紧上前几步,拉住慕时丰,“行了行了,赶紧住手,做做样子就好,还动真格的了!” 两个人谁都不愿吃亏,慕时丰又踹了他一脚,“林百川,你故意的吧,你打其他地方不好吗,专打我的脸,是不是羡慕嫉妒恨我呀!” 林百川指腹拂过嘴角,都是鲜血,“我看你不爽!” 慕时丰瞪了他一眼,刚刚哪是表演,那是真的往死里揍他,大概是想着接下来他要跟陶然朝夕相对,所以林百川憋着一肚子火气正没处撒呢。 慕时丰故意挑衅炫耀,“我刚刚亲我家宝宝的,不对,我刚刚亲你媳妇的,亲了两次。”说完他就躲在了陶然身后。 林百川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哪撑得住慕时丰这般刺激,掏出枪,对着慕时的头部丰欲要扣动扳机。 陶然惊慌时乱中大喊,“林百川,你把枪放下!”她不知道此刻他演戏的成分有多少,可是从他愤怒的眼神里,她找不到分毫他做戏的痕迹。 “慕时丰,别他妈别欺人太甚!” 慕时丰还在激他,“林百川,你敢吗?” “这世上就没有我不敢的事!”他咬牙切齿,冰冷的眼神里透露的全部都是杀意,手指已经慢慢靠近扳机。 这么冷酷无情,残忍嗜血的林百川是陶然没见过的另一面,她呼吸紊乱,惊恐的紧盯着他,“百川,你冷静点。” 说话间她提起步子想走近他,却被慕时丰一把拉到身后,“宝宝,你一边待着,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反正早晚要解决的。”慕时丰也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枪,只可惜陶然还给他时已经没有了子弹。 他们两人拿着枪互指着对方,慕时丰似笑非笑,“林百川,不是我欺人太甚,而是我忍你很久,现在不想忍了。” 陶然冲到他们中间,对着林百川大喊,“你们想把我逼死是吗?” 他们并未理会陶然的叫喊,好像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也没有多少意思,慕时丰突然手指扣动扳机,而林百川也对着他眨了下右眼,随即扣动扳机。 陶然就听到砰的一声,她感觉到了子弹从她耳边穿过的声音,这一瞬她面如死灰,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般。 慕时丰的枪里没有子弹了,所以这没有消音的子弹是林百川打出的,她缓缓抬头看向林百川,却不敢转头看身后的慕时丰,她不确定这子弹有没有打中他,打在了什么部位。 突然她被人从背后抱住,“宝宝,吓坏你了吧。” 陶然失声痛哭,她猜着他们可能在演戏给江迎东看,可是子弹真的出膛那刻,她还是无法接受,不管是谁开的枪,她都没法接受,她见不得他们受伤,比打在她身上更让她痛苦。 下午杀人的那一幕又被刺激醒,她一直在哭,现在只有眼泪才能宣泄压抑在心底的恐慌与不安,十多分钟后她才安静下来。 林百川也是没想到他开的这枪竟然会让她这么失控,或许是她担心刀枪无眼,慕时丰会被误伤。 如今,他和慕时丰有着不用言语言语间的默契,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所要表达的,他开枪之前眨了下右眼,就是告诉他让他向右躲避一下,所以不会伤害到他,可是他高估了陶然的承受力。 “然然,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对着他开枪了。”林百川走过去,想抱抱她,给她点安慰。 该死的是慕时丰紧紧抱着不放,眼神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哪凉快哪呆着去,宝宝有我就行了!” 林百川真后悔没有把那一枪打在他脑袋上。 慕时丰松开陶然,轻抚她的后背,“没事了,我不是好好的吗?你也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放心,我不会打你老公的!”转而看向林百川,“你把苏莹安排好了?” “恩,她恢复的已经差不多。” 慕时丰点点头,“我和宝宝都怀疑他是江迎东手下那个毒枭派过来的,你多观察着吧,你在她面前要尽量表现出和陶然已经闹崩,而且因为她和我在一起,你也想放弃陶然,不能让她再对陶然下黑手了,我们会防不胜防的。” 林百川盯着陶然脖子上的敷料,心里疼的不行,“我已经安排好公司的事,接下来我会时刻陪着苏莹,不让她有可乘之机。我马上把这个消息传给头儿,让他着手查苏莹,如果她真的跟毒枭有关,我们就借着她顺藤摸瓜。” “好,这段时间我和你就别见面了,你可以过来找宝宝,但是我都会把你给轰出去,到时候你演的真一点。” 林百川冷嗤一声,“不用演我都想揍你!” 慕时丰,“.......” 林百川的视线又落在陶然身上,“然然,让我抱抱好不好?”没等到她说话,他上前几步把她抱在怀里,像失而复得的珍宝。 又叮嘱她,“这段时间就别接近江迎东了好吗?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这事就交给我和慕时丰去做,没有苏莹,他们还会找王莹,周莹过来对付你,想到你随时都面临死亡的威胁,你不知道那种滋味有多难受。” “没事,我会小心的。” 慕时丰看不下去了,这样的肉麻话应该是他对他家宝宝说的才对呀,林百川这不是抢台词了吗! 走过去把他们给分开,把陶然拽到身后,“别婆婆妈妈的,赶紧滚吧,我家宝宝要休息了。” 林百川真想给他一拳,后来他是被慕时丰又推又抱的给撵出去的。如果此刻江迎东就在视频前,他一定会看的特别过瘾。 江家别墅。 江迎东已经很久没有看慕时丰那边的监控视频,打开来就是林百川和慕时丰打的特别激烈的场面,阿城也是一怔,“他们这是闹翻了?” 半晌江迎东才出声,“应该是吧。”每次陶然出事的时候,林百川都不在边上,这就算了,可他每次都凑巧和苏莹在一起,陶然大概是不会再原谅他。 “闹翻了对我们只有好处,若是他们联手,我们吞下去的走私路线,怕是都要再吐出来。” 江迎东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他担心的倒不是这个,他一直都怀疑慕时丰和林百川是卧底,可又找不出什么破绽。他看向阿城,“告诉老七,以后全部的走私都不要跟林百川和慕时丰沾上关系,多事之秋还是小心为甚。” “好。七哥说等您生日的时候他要回来一趟,说是有些事要当面跟您谈,其他方式不安全。” 江迎东的眸光沉了沉,“也好。”少顷他又吩咐阿城,“过完年找个时间把苏莹那个女人解决了吧。” “可是陶然那边...” 江迎东打断了他,“那个女人留不得,我怕陶然没有把她玩死,反而是赔上了自己的命。你还真以为陶然是只猫,有九条命吗!”今天撞车的事他不允许再发生,他输不起陶然的命。 慕时丰公寓。 林百川走了后,他开心的都不知道要做什么,盯着陶然一直在傻笑,可以光明正大的约林百川老婆,还有比这更虐狗的事了吗? 陶然拍拍他的脸颊,“瞧你那点出息!小心林百川见一次打你一次!” 他从身后抱住她,“打死也值啊。”他亲了下她的脖子,“我先给你洗头发,再给你放洗澡水。” 短发也好洗,十多分钟就洗好,他给她放好洗澡水,拿来换洗的衣服,又叮嘱她,“我把门留个缝,有什么事你大声喊我就行,我去厨房做饭。” 她一脸的防备,“你不会偷看吧?” 慕时丰把脸转过去,郁闷的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还真是把他想的一点都不堪。 痛心疾首之后,回头迎上她的视线,“以前看了那么多年,我闭上眼就能想出你没穿衣服的样子,我现在还需要偷看吗?” “......”陶然开始面红耳赤,虽说他这些日子对她又是抱又是亲的,可是他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她还是不能坦然接受。 他把毛巾丢给她,“别再意%淫我了,赶紧洗吧,一会儿水都冷了。” 陶然又是一头黑线。 泡过热水澡后,她拿过慕时丰准备好的睡衣和内衣,怔神好久,这衣服还是大学她和慕时丰同居的时候买的,也全部都是他挑的。 那时候挺流行十字绣,可惜她分不清颜色,只有眼馋的份。某天放学回家,看到慕时丰正在绣十字绣,是一副‘格格出嫁’,他说很美,格格出嫁,他这个驸马爷要亲手做聘礼。 差不多花了近一个月他才将它绣完,又找人将画裱好,挂在了书房里,她感动了好几个月。 十字绣绣完后还剩了不少彩色的线,慕时丰就把她所有的内衣裤上都绣了宝宝两个字,当时她还骂他变态,他说她不懂,那叫针尖上的爱。 慕时丰给她炖了鱼汤,家里没有什么食材,先将就一晚,他坐在琉璃台前认真搭配食谱,所列的菜都是有利于伤口愈合的。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抬头,看到的就是陶然一双哭红的眼睛,他放下笔,走过去抱着她,“是不是连澡都不会洗了?等你和林百川离婚后,我就帮你洗好不好?暂时先克服一下困难。” 她摇着头,伸手环住他的腰,“我以前放在我们那套小公寓里的衣服你都没有扔?” 他轻声说着,“扔了好多次,后来又去垃圾桶捡回来了。” 他最恨她的时候,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打包扔到垃圾桶,可是还等走到家门口,他又跑下去将它们再捡回来,然后将那些衣服一件件洗好晒干消毒,反复了多少次,他都记不得了。 她当初走的那么决绝,所有他送给她的东西她一件没要。她分的不是手,分的是他的心。 那么多年过去,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他一件都没舍得扔,哪怕是她曾经随手写的一个小字条,至少证明她曾经也是爱过他的。 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所有的话语到了嘴边也就三个字,“对不起。” 他轻抚着她的后背,“宝宝,我更喜欢你说你爱我。” “你爱我。” 慕时丰心肝脾肺肾都疼,“宝宝,你语文真的那么差?人称都不知道要换一下的?” “好的,他爱我。” 慕时丰对着她的头脑就是几巴掌,“鱼汤已经好了,赶紧趁热喝。” 第109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慕时丰早早就起床了,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又开始给陶然搭配衣服,在衣帽间配了好久才满意。 已经上午十点钟,他到卧室喊陶然起床,也或许这几日有他守在边上,她睡的格外香甜。他揪揪她的耳朵,“起床了,你不是还要赶去江迎东那边吗?” 陶然慢腾腾的睁开眼,冲他笑笑,答非所问,“我睡饱了。”好多年都没有睡过安稳觉,她伸了个懒腰才爬起来。 问他,“你今天回家吃年夜饭吗?” “恩,好久没有回去了,吃过饭我就回来。要去接你吗?” 她掀开被子下床,“不用,江迎东肯定亲自送我回来,他送我比较安全。” 慕时丰把拖鞋给她穿上,“也好。林百川那边呢,他有没有打电话给你?” “打了,说要陪苏莹过除夕,被我按断了。” 慕时丰暗笑,林百川心里肯定憋屈死了,有老婆看不着,还要陪着苏莹演戏,最折磨人的是不知道何时才能谢幕回家。 他拍拍她的头头,“去洗嗽吧,一会儿我给你换新衣服。” 陶然站在衣帽间里任由慕时丰摆弄,以前在一起时她每天穿的衣服从鞋子到配饰都是慕时丰给她搭配好。 衣服穿好后,他又拿了一条米白的丝巾给她轻轻系上,正好遮住被小色咬破的地方。他退后几步看了看,还不错。 她转了一圈,“好看吗?” “倾国倾城。”他又给她配了个手包,“原本是给你选了大红色的长裙,过年喜庆些,可是又想到江迎东母亲刚过世,还是别穿那么鲜艳,又换成湖蓝的毛衣裙。” “这些衣服你什么时候给我买的?” “记不清楚了。有时路过商店的橱窗看到适合你的,就买下来,也有时候坐飞机无聊看时装杂志,觉得顺眼的就全部订了下来。” 她略歪着头,“时丰,如果我们没有再相逢,你遇见了另一个女人,也跟她结婚了,你会这么对她吗?” “不会,我压根就没想过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他把之前拿下来搭配又不合适的衣服一件件收拾好重新挂在衣柜里。 “宝宝,说句比较粗俗可能你不太听的话,我一辈子只睡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叫陶然。” “若你从来就没有遇上我呢?”难不成这辈子做和尚? 他想也不想,“我就睡男人。” “......”和粗俗的人没法沟通。 吃过早饭后慕时丰送她下楼,林百川的越野车停在正门口,他一只手搭在车窗外,漫不经心的看着一本杂志,悠闲自若。很多时候,她都会恍惚,他和慕时丰竟是那样神似。 “你这么好学,你们老师知道吗?”走近了车,她又开始揶揄他。 林百川打开车门下来,“现在就要过去?” “恩。” “听话点,别做危险的事,安安分分的把饭吃完就回来,记得一定要让江迎东亲自送你。”他侧脸看向慕时丰,“你记得下楼接她。” “用你废话!” “你...”林百川觉得跟他很少有正常沟通的时候,他又看向陶然,声音很轻,“过两天让慕时丰去买紧急避孕药,你要吃下去。” 陶然懵了,赶紧解释,“我跟他是清白的,我干嘛要吃那个东西!” “你小点声,我知道你们是清白的,你的经期在月初,需要吃一次避孕药打乱推迟,在枪%杀毒枭那天派上用场。虽然避孕药伤身,可是跟你的命比起来,我还是要你活着。” 她瞬间领会,“好。” 他上前抱了抱她,“没法陪你守岁了,宝贝,新年快乐!”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宠溺的称呼一个女人。 她叮嘱他,“记得要留心苏莹,别让她伤着你,也或许那个毒枭的目标是你呢,现在我们都不确定。” 他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会的。” 慕时丰轻咳两声,“你们现在是有矛盾的夫妻,哪能这么磨磨唧唧,万一江迎东在这周围布了眼线呢!” 忽的陶然一把推开了林百川,“你滚,滚到你情妹妹那里去吧!” 林百川一脸的受伤,这也入戏太深了吧。 林百川回到苏莹的住处时,她正在用吸尘器除尘,他眉心微皱,有些责备的语气,“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呢,你就不能消停点,这些活留给保姆做就好了。” 苏莹浅笑,“我让保姆先回家了,大过年的总不能留她太晚。”顿了顿她又问,“怎么样?和陶然解释清楚了吗?” 林百川叹口气,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说不出的疲惫,他揉着眉心,“我准备跟她离婚。” 苏莹的手一顿,又不能表现的太雀跃,尽量劝着,“夫妻俩哪有不吵架的,老话说的好,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我知道你们吵架多半的原因是我,等我身体好些,我亲自去给她道歉。” “不用,她和慕时丰都住一起了,这婚怎么着也得离。我以为她对我是有感情的,至少大半年相处下来她对我还是有依恋,就算再怨我,也不会让我彻底失了尊严,可她今早还真就给了我天大的惊喜。” 苏莹半晌才消化这个消息,看到林百川痛苦的神情,她信了,放下吸尘器坐到他身边,“百川,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回来...” 林百川打断了她,“莹莹,你别自责,其实我自己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并不爱我,当初结婚也是我一厢情愿的,现在慕时丰回来,她就更不会把我放心上,你的事也只是她离开的一个借口而已。” 苏莹沉默着,对于林百川这番说辞,她丝毫不怀疑它的真实性,因为苏可曾说过,她在剧场门口看到慕时丰和陶然旁若无人的拥抱在一起。而且女人都有初恋情结,陶然选择跟慕时丰在一起,也不稀奇。 “我损失的不止是感情信任,还有何慕时丰的合作。我在生意场的一些市场被江迎东占去了,想着和慕时丰合作能把市场再抢回来,现在真是没有合作的必要了。”他很痛苦的样子,双手一直搓着脸。 苏莹假装什么都不懂,问他,“中远的那块业务被他抢了?” “别问了,有些事不适合你知道。”他故意转了话题,“等你身体休养好了,我再帮你联系律所,女孩子过的简单一些,别太累。你要不想替别人打工,我就投些钱给你,自己开律所。” 苏莹被他的一番话感动的都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激动心情,大脑一个短路,脱口而出,“你在哪里的市场被江迎东给抢占了?我帮你给找回来。” 林百川盯着她,“你怎么帮我?你知道我做的什么生意?” 苏莹怔了下,意识到自己说露嘴,牵强的笑了笑掩饰心虚,“我在国外好多年,有好多客户都是大集团的老板,可以给你搭桥牵线呀。” 他起身,“我生意上的事你别操心了,眼下要好身体是大事。你休息一会吧,我去做饭。” 她惊诧的合不拢嘴,她没听错吧,“你...不回家过年?” “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吧,你不是说我是唯一的亲人了吗?” 苏莹赶紧撇过头,眼睛有些湿润,他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当初那个替她遮风挡雨,在她心里建筑起一片温暖岁月的男人,唯一遗憾的是他好像不爱她。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和陶然离了婚,他还是她的。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江家别墅。 江迎东在和面,陶然揪了一块面团玩的很开心,他见她蓝色裙子都沾上了白色的面粉,放下手里的活给她找了条围裙,从身后给她系上,“别乱动,穿好围裙再玩。” 陶然在捏面人,头和身体都好了,正在给小面人做裙子,她抱怨着,“面太软了,做起来好费劲的。” 江迎东仔细的将围裙给她系好,把她身上的面粉又用湿毛巾擦下去,像耐心的父亲宠溺着自己的小情人。他看了眼她正在捏的裙子,“我把你的那团面再加工一下?” 她摇摇头,“凑合着吧,等晾干后我再给她涂颜色。” “行,我给你收着,下次过来时差不多就能彻底晾干。”他继续揉面,和她随意聊着,“今晚想吃什么菜?” 她专心做着小面人的裙子,心不在焉的回他,“饺子呀,你不是在包饺子吗?” “饺子要吃的,可是菜也得吃呀。” “我不挑食的,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他盯着她认真又柔和的侧脸,一时看入了神,如果这个女人属于他,或许此生就再无憾。 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他自己都说不明白。 或许是她十四岁的时候,她抱着他的脖子嚷嚷着让他请客吃饭,不请她就赖着不走,少女般的芬芳让他整个人都意乱情迷,好在他一直克制着,总是不断提醒自己,她才十四岁,而他已经二十七岁,大了近她一倍的年龄。 也或许是在她十六岁那年,他错失了她的演奏会,她哭着打电话给他,说他是什么臭屁舅舅,以后再也不会理他。那刻他的心都空了,可是他没有再去联系她,因为他与她有着云泥之别,那些美梦放在心里就好。 后来他有过很多女人,多的他自己都记不清,那些女人多多少少都会有她的影子,或是一个眼神,或是说某句话时的神情,或是相似的背影,相近的脸庞,可是那么多年过去,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能两次睡在他的床上。 直到某天所有的思念如决堤的洪水般一发而不可收拾时,他让阿城去查了她,可是一无所获,他找不到她在哪里,直到她回到这座城市。 陶然侧脸就与他四目相接,她略有不适,他倒还算镇定,没有被偷窥抓现行的难为情,“我在想你为何会这么没心没肺!” 她笑,“被狗吃了呗。” 他摇摇头没有接话,继续手里的活,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完,他开始擀饺皮,“你会包饺子吗?” 她的小面人也正好完工,放到一边,笑嘻嘻的看着他,“我会看着你包。” “...”他还真没指望她会这些,又怕她闲着无聊,“你随便包吧,不好看也无所谓,反正就我们俩吃。” “好吧,一会儿你示范一个给我看,应该比开车简单吧。” 他包了一个给她看,“差不多就行。” 她心神领会,包了第一个,却站不起来,一直躺着,可江迎东说不管站着坐着还是躺着,能吃就行,受到鼓舞,她兴致越发浓厚。 “陶然,回来后,你第一次看到我是在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她想也不想,“马场呀,我鼻涕都快冻下来,你给了我一包纸巾,怎么,你年纪大,记性不好了?” 他一直在擀着饺皮,也不吱声,面部阴沉沉的,陶然歪着头看看他,他也不给点反应的,直到陶然把手放到他正在擀的那个饺子皮上,他才微微抬眼,“别闹,好好包饺子。”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没有,就是觉的你刚才那句话很在理,你良心被狗给吃了。” “...”要不要这么损她的,她嘟囔着嘴,“舅舅,你凶起来一点都不可爱,别矜持了,有话就说呗。” 他微微叹息,“你回来后,我第二次见你是在蒋云兆的生日派对上。” 她愣住,第二次?那就是说还有第一次,难不成她刚回来不久他就见过他?“怎么可能,你坐哪儿的,我怎么没瞧见你?” “林百川边上。”那晚他知道她要去,所以主动坐在了林百川边上,就是冯熙媛来了,他都没有让位,就是希望她在看到林柏川时,能顺带着看到他。结果呢,她照样眼瞎。 她摸摸额头,不会吧,可若不是真的,他也没有必要为这点小事欺骗她呀,她轻咳两声,“那个...舅舅,你知道的,那晚包间里黑灯瞎火的,我眼神本来就不好,所以没大注意,也更没有想到你一个人民警察会跟他们一帮不着调的在一起混呀,谁知道你早就辞职下海。” 那晚他知道她要快来,明明把包间所有的灯都打开来了,她说谎可真是信手拈来。他看了她眼,“林百川也不着调?” 她呵呵两声,“舅舅,你越来越幽默了。” “我第一次遇见你,还是在晴兰,不过不是包间,是一楼酒吧,你和季扬还有冯熙媛都在那里,那晚有闹事的,大厅所有的灯都打开来了,包括应急灯,比白天还亮,你看到我没?”他平静的话语里却夹带着咄咄逼人的质问。 “你不会也是站在林百川身边吧?”她的耳根都开始发烫,要不要这么悲催的。 “真是难为你了,还记得我站在谁边上,看来这回是看到我了。”他的语调越加嘲讽。 她还算诚实,“没有。”第二次都没有认出,更别说第一次了。 他叹口气,“你要是能看到我,你就不叫陶然了。” “...”这是什么话嘛,说的她好像多无情无义似的。 他已经擀好许多饺子皮,陶然包的又慢,他放下擀面轴跟她一起包着。 其实在酒吧那晚,他想送她去医院来着,就算没认出他,他也不打算再跟自己较劲,可是看到她哀戚的眼神盯着林百川离开的背影时,他心里的酸涩蔓延到五脏,再也没法说服自己不去计较她如此深情看着另一个男人的身影,于是他怅然离开。 回到家后脑海里回放的都是她受伤的样子,他做不到无动于衷,就找了李文涛打听冯熙媛的号码,决定去医院看看冯熙媛,想着借此再顺便去看看那个没良心的,可赶到医院时,她已经和季扬离开。 后来知道她要去蒋云兆生日派对,于是他主动跟蒋云兆说要去讨杯酒喝,弄的蒋云兆以为他发烧了,也对,他是甚少出现在那样的场合,他就是想看看她,可她还是没有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时至今日,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将她留在身边无异于给自己埋了一颗不□□,也不知道何时她会将他给乍得粉身碎骨,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做到理智,一遍遍说服自己她很危险,要远离,可一遍遍又犯贱的靠近。 “陶然。” “恩?”她调皮的从他手里抢过一个饺子皮,信誓旦旦,“有问必答,绝不说谎!” 他从没有指望她能说个实话,可还是问了,“你和丹尼尔是什么关系?” 她的手微怔,沉默许久,“他是我堂哥。” 这回沉默的换成是江迎东,他好半晌才消化这个惊炸天的消息,探究的眼神一直盯着她,“陶然,今儿是除夕,不是愚人节。” “舅舅,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不说实话吗?因为没人信我,所以我只能瞎说八说了,你看,我现在说实话了=,你却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丹尼尔的的确确就是我堂哥,和我身上一样,都是流着沈家的血。” “说吧,我信。” 她把手里的饺子包好了才缓缓道来,“我爷爷年轻时在英国留学期间结识了一位当地的姑娘,未婚先孕,当时我爷爷也不知道这事,就回香港接手家族生意,后来就跟我奶奶结了婚,有了我四个伯伯,还有我爸,还有我小姑姑。” “再后来那个英国姑娘生了个男孩,漂洋过海的来找我爷爷,奈何男人年轻时都是无情的,怕被我奶奶知道,于是拿钱打发了那个姑娘,估摸着是山盟海誓的哄骗吧。” “貌似对我爷爷大不敬了哈~其实我爷爷蛮好的。”觉得话题扯远了,她笑笑,又严肃起来。 “那个英国姑娘感觉再嫁给我爷爷无望,于是将那个男孩给送去了福利院,那个男孩就是丹尼尔的父亲,也是我最年长的大伯。大伯总算是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有了丹尼尔,可不幸的是,大伯性格暴躁偏激,我爷爷偷偷给他的钱都被他吃喝嫖赌败光了,最后也是醉死的。丹尼尔的母亲改嫁到意大利去,就把丹尼尔丢了下来,任其自生自灭,丹尼尔的童年过的无比凄惨,黑暗暴力血腥,还被一个恋童癖的男人折磨了好几年。” 陶然有些哽咽,没说下去,不管丹尼尔怎样对她,可毕竟也是她亲人,那些痛苦的经历让她做不到一点触动都没有。江迎东用手背拍拍她的后背,“别说了,我理解了。” 她平复了下心情,“你现在知道他为何要折磨我,最后又无法下狠手了吧?因为他对我又爱又恨,爱我是因为他身上和我流着一样的血,恨我是因为他不堪回首的肮脏童年,他走上走私贩毒这条路有沈家大半的原因,他缺失了来自亲人的温暖,所以他变态的将我困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对我好的时候,简直把我捧在手心里去宠溺,仿佛他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可是他狂躁起来时,又把我像仇人一样残虐对待,逼着我杀人。” 他不知道要怎样安慰她,所有的言语都是多余,只是默默的陪着她。好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说一句,只是静静的包饺子。 大半个小时过去,饺子已经包了大半,他继续擀饺皮,冷不丁说了句,“陶然,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陶然也没有矫情,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了,“一直都想听,可又不敢问,问了后又怕你难过。” 他微微笑了笑,很浅。做了个深呼吸,好似才有勇气说出,“你离开前,我的那些事你大概都知道,后来到了适婚的年龄就结了婚。” 到此戛然而止,等了几秒,还是没有等到下文,陶然傻傻的看着他,“这就是你的...故事?”舅舅,你拿我寻开心吧? “我在想该怎么长话短说。” “...舅舅,不要有压力,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她的家庭条件不错,婚房也都是他们家买的,两百多平的复式。结婚时我还是预支了工资给她买了枚戒指,她一点都没介意,让我挺感动的。可能是我结婚了,三个月后我母亲的病情有所好转,我就想接到家里住一段时间,我照顾着也方便,矛盾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她说想要过二人世界,不喜欢跟老人同住,还说她出钱让我母亲住养老院,请最好的护工,我自然是不同意的,母亲是我的命,我可以放弃所有,包括婚姻,可是不能丢下我母亲。” 陶然看着他,有些心疼那时候他的处境,她知道母亲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为了给母亲治病,放弃了在老家那边的工作和社会关系网,在京城的派出所从一个基层民警做起,让他把母亲送去养老院,他断然是做不到的。 “然后你们夫妻就开始有矛盾了,是吗?” 他点点头,“我们就开始冷战,那段时间正好我老家的几个姐姐想带着我父亲过来看看母亲,也想带着孩子们到北京来玩玩,可是我那时候身无分文,连工资都被预支,因母亲看病,我还欠了好几个同事不少钱。姐姐们过来肯定又需要一大笔花销,我实在不好意思问别人借,那段时间我又和她冷战,男人的那点尊严让我没法开口跟她要钱,所以就跟姐姐们撒谎,说我暂时要出差,等下个月才能回来,就让她们先缓一个月。” “可是那个月,地震了。如果她们当时按原计划来了北京,她们就会躲过那场灾难。”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慰这个陷入无限悲恸里的男人,这样撕心裂肺的切肤之痛,她尝过,真是生不如死。 “一夜之间,我所有的亲人都不见了,我年迈的父亲,我的五个姐姐姐夫,还有我的外甥和外甥女们,都没有了,二十多口人,一个都没剩。如果不是还有我母亲,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我没那么穷,有多余的钱给她们住酒店,带她们去逛北京城,或许现在的结局就会不一样。” “我不恨任何人,只恨我自己太穷。” 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里,他经常会想起陶然,那个曾经在他贫瘠生命里给他带去温暖的一个女孩。 陶然用手背擦擦眼泪,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过的还要悲凉绝望。 江迎东起身去了洗手间,洗过脸后才出来,又顺手拿了条湿毛巾,给她擦了擦眼泪,“都过去了,我现在过的挺好。” “舅舅,我想喝水。”她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这样沉重的话题不适合除夕夜。 “好,我马上给你去倒。” 她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发疼,所以贫穷是他最终走上走私贩毒道路的诱因。 江迎东给她倒了杯温水过来,坐下来后,又继续说他自己的事,“后来我就跟她提出了离婚,我不怪她,可是不想再跟她过下去了。但她怎么也不同意,那几个月也没有回家住,都是住在娘家,之后在出任务时出了意外,我岳父一家人把责任推在了我身上,说是如果我没有提离婚,她就不会心情不好,也不会分心,导致在出任务时受伤。” “舅舅,都过去了,今晚是除夕,陪我说点高兴的好吗?” 他挤出一丝浅笑,“说点高兴的?说你没心没肺?” 她用力捏着饺子边缘,“舅舅,我在你眼里除了没心没肺,就没有点别的?” “有啊,眼神不好。” “......”她以前怎么没发觉江迎东竟这么幽默。 包过饺子,江迎东又做了几个陶然爱吃的菜,两个人的年夜饭吃的比较简单清淡,可却是这几年来,江迎东过的最开心的一个除夕夜。 陶然吃的挺多,将心里的悲伤全部化作了食欲,明年的年夜饭,也或许是她还有幸再吃饺子,也或许是江迎东再有幸吃饺子,可绝不是他们两人同时能吃到。所以她选择了陪他过这个除夕夜,像是跟过去告别,又像是跟未来再见。 “陶然,吃过饭,陪我到院子里跳支舞吧。” “好啊。” 苏莹的公寓。 林百川只是简单做了几个菜,也没有心思做多复杂的,以前能耐下性子研究菜谱,是因为陶然爱吃,他做着有成就感。 苏莹在厨房里给他打下手,“你是什么时候学做饭的?”反正前两年他还不会,煎个鸡蛋都没法吃。 他没有丝毫的隐瞒,“结婚后,陶然不喜欢吃外面的菜。” 她咬着下唇,侧脸盯着他看了几秒,有些嫉妒更多的是不甘,她不比陶然差,可为何他就是看不到她对他的感情,“你对她可真好。” “她是我老婆,我不对她好对谁好。” 她有些紧张,听他的语气好像很不舍陶然,“既然这么爱她,你还舍得跟她离婚?” 他正在下饺子,手里的漏勺微滞,整个人都好像被悲伤的情绪晕染,“强扭的瓜不甜。” 苏莹的心稍稍安慰了些,可还是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铁下心要离婚,“百川,站在你亲人的立场上,我说句自私的话,其实我倒是赞成你们离婚,你这么好,真不值得为她委曲求全,我希望你过的快乐。” 他淡淡一笑,“谢谢你,莹莹。我明天下午就找她谈谈。” 苏莹的心从冬天直接进入夏天,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到来电号码,下意识的看了眼林百川,“我在纽约的一个同事,我去书房接个电话。” 林百川点点头,可是他直觉这个打电话的人不一般,她的眼底有紧张闪过,难道是她幕后老板? 他拿出手机,都是未读的祝福信息,慕时丰早早就发过来,发了不止一条,还给他发了两块五毛钱的红包! 他点开其中一条信息,慕时丰发了张吃饺子的自拍照,【我家宝宝最爱吃的荠菜肉馅饺子。】 他回慕时丰,【小心吃饺子时别被噎死!】 没过几秒钟,慕时丰的电话就进来了,声音夹带着笑意,“我已经吃过饺子了,不好意思,让你愿望落了空!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没跟你情妹妹你侬我侬?” “她在书房打电话呢,不过我是不是要感谢你的提醒?” “林百川,我录了音,马上就把你的话发给宝宝,让她知道她嫁了什么男人,一心想着出轨,她可以跟你离婚了!” “慕时丰,你这小三做的还真敬业!”没给慕时丰反驳的机会,他直接挂了电话。 慕时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刚刚林百川在电话里说苏莹正在打电话,还在书房打的,看来是联系什么神秘人,他赶紧打开电脑发了条指令给机长,让他追踪那个手机号码。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他得回公寓那边等着陶然,她还真是狼心狗肺,整个晚上一条信息都没回给他,看来是乐不思蜀。 江家别墅的花园里。 花园刚刚被布置好,树上挂满了led装饰灯,五彩缤纷,满园的花香扑面而来,陶然看着眼前的黑白景色,可她知道这里此时一定是瑰丽绚烂。 江迎东把音响设备打开,刚听前奏她就知道是什么曲子,她开始疑惑,看向江迎东,“舅舅,你怎么会偏爱这首曲子?大过年的听这么悲伤的曲子合适吗?” 他头也没抬,在调试音量,“因为遗憾,所以想补上,可后来才发现,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听,都办法弥补。” 她心里微颤,“是因为我吗?”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他终于微微抬头,一贯的寡淡表情,“你也喜欢这首曲子?” “......”她默默转过头去,要不要这么伤她自尊的。 调试好之后,他将大衣脱下来放在长椅上,把手伸向陶然,陶然把手交给他,又问,“舅舅,你要跳什么舞?” “随便吧,跟着节奏走就行。”其实他并不是要跳舞,就是想陪她听这首曲子,曾经他欠了她的那场演奏会。 他们跳的毫无章法可言,默契度也不高,她还踩到他几次,可却是他这几年来跳的最用心的一次,也是最开心的一次,之前每次跳舞都是生意场的应酬,没办法的事,跳的循规蹈矩,唯有这次他是随着自己的心在跳。 一曲完毕,他们还没有停下来,在无声的世界里,他又陪她跳了几分钟,直到她的曲子在心里谢幕,他们才停下来。 他拉着她的那只手还是没松开,都有些湿濡,可他还是不想放,看着她,“陶然,能把这首曲子演奏一遍给我听吗?给我一个人听。” 他渴盼的眼神不容她拒绝,但她还是不爽他之前揶揄她的那句话,于是想逗逗他,“这曲子我不会拉。” “...我错了。”他怎么忘了,她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刚刚就说了句‘你也喜欢这首曲子’她就怀恨在心。 她满意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口气,“我接受你的道歉。”怀着那么点期待的心情又问,“舅舅,你是因为错过我的演奏会,所以才想弥补的吗?” “陶然,当初我不是不想去听,我受伤了,在医院住院,没法去听。” “为何当年在电话里不告诉我实情?是怕我担心吗?可是你知道的,那个年纪的我是没有心的。” 他无奈一笑,“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可他知道,倘若告诉了她,他当时命悬一线,一定会影响她演奏的,那时的她那么在乎他,不是女人对男人的在乎,而是孩子对亲人的在乎。 她盯着他的眼睛,“舅舅,你当时快要死了,对不对?” “不是,就是肠胃不舒服。” 她冷哼一声,“骗子!”可是却走到音响设备那边拿小提琴。 他满足的浅笑,走到长椅边穿上外套坐下来。 十年前,她演奏会前一天晚上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在出任务,抓捕一个藏在四合院里的杀人犯,电话进来时他们正慢慢靠近四合院,他本不该接这个电话,可看到是她的名字,他竟然第一次失去了理智,在马上就要围捕的危险紧要关头,接了那通与工作无关的电话。 电话里她的声音轻快欢脱,“舅舅,我给你的音乐会门票你收到没?” 他压低声音,“陶然,我跟你非亲非故,更不是你舅舅。” 结果她油腔滑调的又说,“江警官,明天一定要来看我的演出哦。” 他没有时间跟她啰嗦,直接说了俩字,“没空。” 她在那边吼道,“舅舅,你讨厌死了,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跟她解释,直接挂了电话,他原本想着等抓捕行动结束后再跟她好好解释。结果那晚并没有顺利抓到杀人犯,因为杀人犯手里有个小孩当人质,于是他们开始了长达二十多小时的斡旋。 最后杀人犯被当场击毙,可他却因救孩子,被杀人犯打中一枪,在被送去医院的途中,他已经处于不清醒快要昏迷的状态,可是当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时,他还是硬撑着接了电话。 “江六,你就是一个臭屁混蛋舅舅,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的演奏会结束,因为没看他,所以发脾气了。他张着嘴想跟她说两句,想问她演奏会是不是很成功,可是失血太多,他已经没有了力气,她随即就挂了电话,而后他也陷入了昏迷。 几年后,他有了钱,找到那个小提琴家,想从他手里买那次演奏会的母带,那个小提琴家或许是被他感动了,直接把母带送给了他。从那以后,不管是家里车里还是办公室,他所听的曲子都是她当初拉的那一首《天空之城》。 或许隔得时间太久,她自己都没有听出那曾是她十六岁时演奏的。 陶然拿上小提起时,就进入了表演状态,对着他还轻轻鞠了一躬,而后开始了拉奏。 他不知道自己在听什么,满脑子都是她,从十四岁到现在的她。 凌晨一点钟,江迎东才把她送到公寓楼下,下车前,他拽住她,“等一下,有东西给你。” 从储物盒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现在已经是新年的第一天,给你的压岁钱,新的一年里快乐平安。” 她欢喜的接过红包,“八年来收到的第一个红包。谢谢你,舅舅。”她有点迫不及待的打开,“哇~这么...少。” “这些钱还是我当初上班时的工资,最后那个月的工资我除去花销后就剩下了两百八三。”原本想请她吃饭,可是想着自己从此要踏入一条不归路,又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些钱他就一直保存着。 “能把八年前的钱还保存的这样完好,估计没有几个人了吧,舅舅,看来你的脑回路也是不正常的。” 他轻笑几声,“为了留个纪念。” 她懂他话里的意思,这两百八十三块钱,是他唯一干净的钱,可他送给了她,“舅舅,谢谢你。” 他催她,“太晚了,赶紧上去吧。”他推门下来绕到她那边给她打开车门,又将她送到了公寓大厅内,看着她走进电梯才离开。 陶然下了电梯就看到的就是很诡异的一幕,林百川和慕时丰各自倚在自家门框上,一手端着烟灰缸,一手还拿着烟,眼睛都是盯着电梯的方向。 她赶紧把手背在背后,想把那个还没有来得及放进包里的红包塞到毛衣群里。 慕时丰阴阳怪气的说道,“江迎东给你的情书?” “你神经病!” “既然不是情书,你用得着掖着藏着吗?” 她讪讪的把红包扬了扬,“压岁钱!” 慕时丰伸出手,“上交!” 林百川忍无可忍,“就算是上交,也是交给我,好像没你什么事吧!” 慕时丰哼了一声,“她在我家这几天又是吃又是喝的,交点生活费给我不过分吧?哪天她成我媳妇了,就不用再交。” “你以为她爱住你家?”林百川上前两步拉着陶然就进了家门,还没等慕时丰反应过来,他就把门在里面反锁上,奈何慕时丰怎么踹门他都不开。 林百川放下烟灰缸,把她的背包拿下来,将她手里的红包塞了进去,“今晚吃的开心吗?” “还好吧。” 他把包随手放在鞋柜上,伸手将她环在怀里,低头亲她,细细碎碎的吻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他放开她的唇,“以后不许慕时丰再亲你。” 她想解释两句,可又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她点点头,“以后不会了。”她现在还是他妻子,就算是为了演戏跟慕时丰亲吻,也是挑战了他的尊严,况且她和慕时丰原本就有爱意。 他低下头继续亲她,她踮着脚尖配合着他,怕她累着,他将她托起来,把她的腿盘在他腰间,她抱着他的脖子,“你今天不是打算住在苏莹那边的吗?怎么又回来了?” “想你了。” 他堵住她的嘴,不想浪费亲吻时间,十多分钟后他才放开她,“明天下午我约你谈离婚的事,地点到时候我在电话里通知你。” “好,苏莹信了吗?” “应该相信了吧,她年后肯定会有动作,所以我要尽快跟你谈离婚的事,取得她的信任。” 她主动亲了他一下,“你自己要当心,别被她发现异常。” “这几天你就别去江迎东那边,尽量跟慕时丰在一起,有什么突发情况他至少可以应对一下。”他拍拍她的头,“快点过去吧,江迎东回到家说不定还会看视频,看不到你的话肯定会起疑心。” 她拿上背包准备到慕时丰那边,又突然被林百川拉住,他递给他一个红包,“宝贝,新年快乐。”又在她嘴角印了一下。 “谢谢老公。”红包很薄,应该没几张钱,打开来却是一张支票,金额是5201314,支票用途是,压岁钱。 她笑出了声,“发财啦。”敛起笑容又问,“我还需要礼尚往来吗?” “不用,可是你要对我说句,我爱听的话。” “这还不好说嘛。”她喜滋滋的把支票放到包里,而后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公,你太帅了,比慕时丰还要帅!” 林百川的脸色微变,虽然没达到预期,可勉强还说的过去,没有再继续为难她。 陶然敲了慕时丰的门,他开门时脸色阴沉着,关上门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陶然,你哪只眼看到林百川比我还帅?” 第一百一十二章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慕时丰早早就起床了,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又开始给陶然搭配衣服,在衣帽间配了好久才满意。 已经上午十点钟,他到卧室喊陶然起床,也或许这几日有他守在边上,她睡的格外香甜。他揪揪她的耳朵,“起床了,你不是还要赶去江迎东那边吗?” 陶然慢腾腾的睁开眼,冲他笑笑,答非所问,“我睡饱了。”好多年都没有睡过安稳觉,她伸了个懒腰才爬起来。 问他,“你今天回家吃年夜饭吗?” “恩,好久没有回去了,吃过饭我就回来。要去接你吗?” 她掀开被子下床,“不用,江迎东肯定亲自送我回来,他送我比较安全。” 慕时丰把拖鞋给她穿上,“也好。林百川那边呢,他有没有打电话给你?” “打了,说要陪苏莹过除夕,被我按断了。” 慕时丰暗笑,林百川心里肯定憋屈死了,有老婆看不着,还要陪着苏莹演戏,最折磨人的是不知道何时才能谢幕回家。 他拍拍她的头头,“去洗嗽吧,一会儿我给你换新衣服。” 陶然站在衣帽间里任由慕时丰摆弄,以前在一起时她每天穿的衣服从鞋子到配饰都是慕时丰给她搭配好。 衣服穿好后,他又拿了一条米白的丝巾给她轻轻系上,正好遮住被小色咬破的地方。他退后几步看了看,还不错。 她转了一圈,“好看吗?” “倾国倾城。”他又给她配了个手包,“原本是给你选了大红色的长裙,过年喜庆些,可是又想到江迎东母亲刚过世,还是别穿那么鲜艳,又换成湖蓝的毛衣裙。” “这些衣服你什么时候给我买的?” “记不清楚了。有时路过商店的橱窗看到适合你的,就买下来,也有时候坐飞机无聊看时装杂志,觉得顺眼的就全部订了下来。” 她略歪着头,“时丰,如果我们没有再相逢,你遇见了另一个女人,也跟她结婚了,你会这么对她吗?” “不会,我压根就没想过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他把之前拿下来搭配又不合适的衣服一件件收拾好重新挂在衣柜里。 “宝宝,说句比较粗俗可能你不太听的话,我一辈子只睡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叫陶然。” “若你从来就没有遇上我呢?”难不成这辈子做和尚? 他想也不想,“我就睡男人。” “......”和粗俗的人没法沟通。 吃过早饭后慕时丰送她下楼,林百川的越野车停在正门口,他一只手搭在车窗外,漫不经心的看着一本杂志,悠闲自若。很多时候,她都会恍惚,他和慕时丰竟是那样神似。 “你这么好学,你们老师知道吗?”走近了车,她又开始揶揄他。 林百川打开车门下来,“现在就要过去?” “恩。” “听话点,别做危险的事,安安分分的把饭吃完就回来,记得一定要让江迎东亲自送你。”他侧脸看向慕时丰,“你记得下楼接她。” “用你废话!” “你...”林百川觉得跟他很少有正常沟通的时候,他又看向陶然,声音很轻,“过两天让慕时丰去买紧急避孕药,你要吃下去。” 陶然懵了,赶紧解释,“我跟他是清白的,我干嘛要吃那个东西!” “你小点声,我知道你们是清白的,你的经期在月初,需要吃一次避孕药打乱推迟,在枪%杀毒枭那天派上用场。虽然避孕药伤身,可是跟你的命比起来,我还是要你活着。” 她瞬间领会,“好。” 他上前抱了抱她,“没法陪你守岁了,宝贝,新年快乐!”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宠溺的称呼一个女人。 她叮嘱他,“记得要留心苏莹,别让她伤着你,也或许那个毒枭的目标是你呢,现在我们都不确定。” 他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会的。” 慕时丰轻咳两声,“你们现在是有矛盾的夫妻,哪能这么磨磨唧唧,万一江迎东在这周围布了眼线呢!” 忽的陶然一把推开了林百川,“你滚,滚到你情妹妹那里去吧!” 林百川一脸的受伤,这也入戏太深了吧。 林百川回到苏莹的住处时,她正在用吸尘器除尘,他眉心微皱,有些责备的语气,“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呢,你就不能消停点,这些活留给保姆做就好了。” 苏莹浅笑,“我让保姆先回家了,大过年的总不能留她太晚。”顿了顿她又问,“怎么样?和陶然解释清楚了吗?” 林百川叹口气,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说不出的疲惫,他揉着眉心,“我准备跟她离婚。” 苏莹的手一顿,又不能表现的太雀跃,尽量劝着,“夫妻俩哪有不吵架的,老话说的好,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我知道你们吵架多半的原因是我,等我身体好些,我亲自去给她道歉。” “不用,她和慕时丰都住一起了,这婚怎么着也得离。我以为她对我是有感情的,至少大半年相处下来她对我还是有依恋,就算再怨我,也不会让我彻底失了尊严,可她今早还真就给了我天大的惊喜。” 苏莹半晌才消化这个消息,看到林百川痛苦的神情,她信了,放下吸尘器坐到他身边,“百川,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回来...” 林百川打断了她,“莹莹,你别自责,其实我自己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并不爱我,当初结婚也是我一厢情愿的,现在慕时丰回来,她就更不会把我放心上,你的事也只是她离开的一个借口而已。” 苏莹沉默着,对于林百川这番说辞,她丝毫不怀疑它的真实性,因为苏可曾说过,她在剧场门口看到慕时丰和陶然旁若无人的拥抱在一起。而且女人都有初恋情结,陶然选择跟慕时丰在一起,也不稀奇。 “我损失的不止是感情信任,还有何慕时丰的合作。我在生意场的一些市场被江迎东占去了,想着和慕时丰合作能把市场再抢回来,现在真是没有合作的必要了。”他很痛苦的样子,双手一直搓着脸。 苏莹假装什么都不懂,问他,“中远的那块业务被他抢了?” “别问了,有些事不适合你知道。”他故意转了话题,“等你身体休养好了,我再帮你联系律所,女孩子过的简单一些,别太累。你要不想替别人打工,我就投些钱给你,自己开律所。” 苏莹被他的一番话感动的都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激动心情,大脑一个短路,脱口而出,“你在哪里的市场被江迎东给抢占了?我帮你给找回来。” 林百川盯着她,“你怎么帮我?你知道我做的什么生意?” 苏莹怔了下,意识到自己说露嘴,牵强的笑了笑掩饰心虚,“我在国外好多年,有好多客户都是大集团的老板,可以给你搭桥牵线呀。” 他起身,“我生意上的事你别操心了,眼下要好身体是大事。你休息一会吧,我去做饭。” 她惊诧的合不拢嘴,她没听错吧,“你...不回家过年?” “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吧,你不是说我是唯一的亲人了吗?” 苏莹赶紧撇过头,眼睛有些湿润,他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当初那个替她遮风挡雨,在她心里建筑起一片温暖岁月的男人,唯一遗憾的是他好像不爱她。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和陶然离了婚,他还是她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江家别墅。 江迎东在和面,陶然揪了一块面团玩的很开心,他见她蓝色裙子都沾上了白色的面粉,放下手里的活给她找了条围裙,从身后给她系上,“别乱动,穿好围裙再玩。” 陶然在捏面人,头和身体都好了,正在给小面人做裙子,她抱怨着,“面太软了,做起来好费劲的。” 江迎东仔细的将围裙给她系好,把她身上的面粉又用湿毛巾擦下去,像耐心的父亲宠溺着自己的小情人。他看了眼她正在捏的裙子,“我把你的那团面再加工一下?” 她摇摇头,“凑合着吧,等晾干后我再给她涂颜色。” “行,我给你收着,下次过来时差不多就能彻底晾干。”他继续揉面,和她随意聊着,“今晚想吃什么菜?” 她专心做着小面人的裙子,心不在焉的回他,“饺子呀,你不是在包饺子吗?” “饺子要吃的,可是菜也得吃呀。” “我不挑食的,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他盯着她认真又柔和的侧脸,一时看入了神,如果这个女人属于他,或许此生就再无憾。 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他自己都说不明白。 或许是她十四岁的时候,她抱着他的脖子嚷嚷着让他请客吃饭,不请她就赖着不走,少女般的芬芳让他整个人都意乱情迷,好在他一直克制着,总是不断提醒自己,她才十四岁,而他已经二十七岁,大了近她一倍的年龄。 也或许是在她十六岁那年,他错失了她的演奏会,她哭着打电话给他,说他是什么臭屁舅舅,以后再也不会理他。那刻他的心都空了,可是他没有再去联系她,因为他与她有着云泥之别,那些美梦放在心里就好。 后来他有过很多女人,多的他自己都记不清,那些女人多多少少都会有她的影子,或是一个眼神,或是说某句话时的神情,或是相似的背影,相近的脸庞,可是那么多年过去,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能两次睡在他的床上。 直到某天所有的思念如决堤的洪水般一发而不可收拾时,他让阿城去查了她,可是一无所获,他找不到她在哪里,直到她回到这座城市。 陶然侧脸就与他四目相接,她略有不适,他倒还算镇定,没有被偷窥抓现行的难为情,“我在想你为何会这么没心没肺!” 她笑,“被狗吃了呗。” 他摇摇头没有接话,继续手里的活,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完,他开始擀饺皮,“你会包饺子吗?” 她的小面人也正好完工,放到一边,笑嘻嘻的看着他,“我会看着你包。” “...”他还真没指望她会这些,又怕她闲着无聊,“你随便包吧,不好看也无所谓,反正就我们俩吃。” “好吧,一会儿你示范一个给我看,应该比开车简单吧。” 他包了一个给她看,“差不多就行。” 她心神领会,包了第一个,却站不起来,一直躺着,可江迎东说不管站着坐着还是躺着,能吃就行,受到鼓舞,她兴致越发浓厚。 “陶然,回来后,你第一次看到我是在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她想也不想,“马场呀,我鼻涕都快冻下来,你给了我一包纸巾,怎么,你年纪大,记性不好了?” 他一直在擀着饺皮,也不吱声,面部阴沉沉的,陶然歪着头看看他,他也不给点反应的,直到陶然把手放到他正在擀的那个饺子皮上,他才微微抬眼,“别闹,好好包饺子。”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没有,就是觉的你刚才那句话很在理,你良心被狗给吃了。” “...”要不要这么损她的,她嘟囔着嘴,“舅舅,你凶起来一点都不可爱,别矜持了,有话就说呗。” 他微微叹息,“你回来后,我第二次见你是在蒋云兆的生日派对上。” 她愣住,第二次?那就是说还有第一次,难不成她刚回来不久他就见过他?“怎么可能,你坐哪儿的,我怎么没瞧见你?” “林百川边上。”那晚他知道她要去,所以主动坐在了林百川边上,就是冯熙媛来了,他都没有让位,就是希望她在看到林柏川时,能顺带着看到他。结果呢,她照样眼瞎。 她摸摸额头,不会吧,可若不是真的,他也没有必要为这点小事欺骗她呀,她轻咳两声,“那个...舅舅,你知道的,那晚包间里黑灯瞎火的,我眼神本来就不好,所以没大注意,也更没有想到你一个人民警察会跟他们一帮不着调的在一起混呀,谁知道你早就辞职下海。” 那晚他知道她要快来,明明把包间所有的灯都打开来了,她说谎可真是信手拈来。他看了她眼,“林百川也不着调?” 她呵呵两声,“舅舅,你越来越幽默了。” “我第一次遇见你,还是在晴兰,不过不是包间,是一楼酒吧,你和季扬还有冯熙媛都在那里,那晚有闹事的,大厅所有的灯都打开来了,包括应急灯,比白天还亮,你看到我没?”他平静的话语里却夹带着咄咄逼人的质问。 “你不会也是站在林百川身边吧?”她的耳根都开始发烫,要不要这么悲催的。 “真是难为你了,还记得我站在谁边上,看来这回是看到我了。”他的语调越加嘲讽。 她还算诚实,“没有。”第二次都没有认出,更别说第一次了。 他叹口气,“你要是能看到我,你就不叫陶然了。” “...”这是什么话嘛,说的她好像多无情无义似的。 他已经擀好许多饺子皮,陶然包的又慢,他放下擀面轴跟她一起包着。 其实在酒吧那晚,他想送她去医院来着,就算没认出他,他也不打算再跟自己较劲,可是看到她哀戚的眼神盯着林百川离开的背影时,他心里的酸涩蔓延到五脏,再也没法说服自己不去计较她如此深情看着另一个男人的身影,于是他怅然离开。 回到家后脑海里回放的都是她受伤的样子,他做不到无动于衷,就找了李文涛打听冯熙媛的号码,决定去医院看看冯熙媛,想着借此再顺便去看看那个没良心的,可赶到医院时,她已经和季扬离开。 后来知道她要去蒋云兆生日派对,于是他主动跟蒋云兆说要去讨杯酒喝,弄的蒋云兆以为他发烧了,也对,他是甚少出现在那样的场合,他就是想看看她,可她还是没有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时至今日,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将她留在身边无异于给自己埋了一颗不□□,也不知道何时她会将他给乍得粉身碎骨,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做到理智,一遍遍说服自己她很危险,要远离,可一遍遍又犯贱的靠近。 “陶然。” “恩?”她调皮的从他手里抢过一个饺子皮,信誓旦旦,“有问必答,绝不说谎!” 他从没有指望她能说个实话,可还是问了,“你和丹尼尔是什么关系?” 她的手微怔,沉默许久,“他是我堂哥。” 这回沉默的换成是江迎东,他好半晌才消化这个惊炸天的消息,探究的眼神一直盯着她,“陶然,今儿是除夕,不是愚人节。” “舅舅,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不说实话吗?因为没人信我,所以我只能瞎说八说了,你看,我现在说实话了=,你却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丹尼尔的的确确就是我堂哥,和我身上一样,都是流着沈家的血。” “说吧,我信。” 她把手里的饺子包好了才缓缓道来,“我爷爷年轻时在英国留学期间结识了一位当地的姑娘,未婚先孕,当时我爷爷也不知道这事,就回香港接手家族生意,后来就跟我奶奶结了婚,有了我四个伯伯,还有我爸,还有我小姑姑。” “再后来那个英国姑娘生了个男孩,漂洋过海的来找我爷爷,奈何男人年轻时都是无情的,怕被我奶奶知道,于是拿钱打发了那个姑娘,估摸着是山盟海誓的哄骗吧。” “貌似对我爷爷大不敬了哈~其实我爷爷蛮好的。”觉得话题扯远了,她笑笑,又严肃起来。 “那个英国姑娘感觉再嫁给我爷爷无望,于是将那个男孩给送去了福利院,那个男孩就是丹尼尔的父亲,也是我最年长的大伯。大伯总算是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有了丹尼尔,可不幸的是,大伯性格暴躁偏激,我爷爷偷偷给他的钱都被他吃喝嫖赌败光了,最后也是醉死的。丹尼尔的母亲改嫁到意大利去,就把丹尼尔丢了下来,任其自生自灭,丹尼尔的童年过的无比凄惨,黑暗暴力血腥,还被一个恋童癖的男人折磨了好几年。” 陶然有些哽咽,没说下去,不管丹尼尔怎样对她,可毕竟也是她亲人,那些痛苦的经历让她做不到一点触动都没有。江迎东用手背拍拍她的后背,“别说了,我理解了。” 她平复了下心情,“你现在知道他为何要折磨我,最后又无法下狠手了吧?因为他对我又爱又恨,爱我是因为他身上和我流着一样的血,恨我是因为他不堪回首的肮脏童年,他走上走私贩毒这条路有沈家大半的原因,他缺失了来自亲人的温暖,所以他变态的将我困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对我好的时候,简直把我捧在手心里去宠溺,仿佛他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可是他狂躁起来时,又把我像仇人一样残虐对待,逼着我杀人。” 他不知道要怎样安慰她,所有的言语都是多余,只是默默的陪着她。好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说一句,只是静静的包饺子。 大半个小时过去,饺子已经包了大半,他继续擀饺皮,冷不丁说了句,“陶然,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陶然也没有矫情,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了,“一直都想听,可又不敢问,问了后又怕你难过。” 他微微笑了笑,很浅。做了个深呼吸,好似才有勇气说出,“你离开前,我的那些事你大概都知道,后来到了适婚的年龄就结了婚。” 到此戛然而止,等了几秒,还是没有等到下文,陶然傻傻的看着他,“这就是你的...故事?”舅舅,你拿我寻开心吧? “我在想该怎么长话短说。” “...舅舅,不要有压力,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她的家庭条件不错,婚房也都是他们家买的,两百多平的复式。结婚时我还是预支了工资给她买了枚戒指,她一点都没介意,让我挺感动的。可能是我结婚了,三个月后我母亲的病情有所好转,我就想接到家里住一段时间,我照顾着也方便,矛盾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她说想要过二人世界,不喜欢跟老人同住,还说她出钱让我母亲住养老院,请最好的护工,我自然是不同意的,母亲是我的命,我可以放弃所有,包括婚姻,可是不能丢下我母亲。” 陶然看着他,有些心疼那时候他的处境,她知道母亲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为了给母亲治病,放弃了在老家那边的工作和社会关系网,在京城的派出所从一个基层民警做起,让他把母亲送去养老院,他断然是做不到的。 “然后你们夫妻就开始有矛盾了,是吗?” 他点点头,“我们就开始冷战,那段时间正好我老家的几个姐姐想带着我父亲过来看看母亲,也想带着孩子们到北京来玩玩,可是我那时候身无分文,连工资都被预支,因母亲看病,我还欠了好几个同事不少钱。姐姐们过来肯定又需要一大笔花销,我实在不好意思问别人借,那段时间我又和她冷战,男人的那点尊严让我没法开口跟她要钱,所以就跟姐姐们撒谎,说我暂时要出差,等下个月才能回来,就让她们先缓一个月。” “可是那个月,地震了。如果她们当时按原计划来了北京,她们就会躲过那场灾难。”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慰这个陷入无限悲恸里的男人,这样撕心裂肺的切肤之痛,她尝过,真是生不如死。 “一夜之间,我所有的亲人都不见了,我年迈的父亲,我的五个姐姐姐夫,还有我的外甥和外甥女们,都没有了,二十多口人,一个都没剩。如果不是还有我母亲,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我没那么穷,有多余的钱给她们住酒店,带她们去逛北京城,或许现在的结局就会不一样。” “我不恨任何人,只恨我自己太穷。” 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里,他经常会想起陶然,那个曾经在他贫瘠生命里给他带去温暖的一个女孩。 陶然用手背擦擦眼泪,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过的还要悲凉绝望。 江迎东起身去了洗手间,洗过脸后才出来,又顺手拿了条湿毛巾,给她擦了擦眼泪,“都过去了,我现在过的挺好。” “舅舅,我想喝水。”她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这样沉重的话题不适合除夕夜。 “好,我马上给你去倒。” 她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发疼,所以贫穷是他最终走上走私贩毒道路的诱因。 江迎东给她倒了杯温水过来,坐下来后,又继续说他自己的事,“后来我就跟她提出了离婚,我不怪她,可是不想再跟她过下去了。但她怎么也不同意,那几个月也没有回家住,都是住在娘家,之后在出任务时出了意外,我岳父一家人把责任推在了我身上,说是如果我没有提离婚,她就不会心情不好,也不会分心,导致在出任务时受伤。” “舅舅,都过去了,今晚是除夕,陪我说点高兴的好吗?” 他挤出一丝浅笑,“说点高兴的?说你没心没肺?” 她用力捏着饺子边缘,“舅舅,我在你眼里除了没心没肺,就没有点别的?” “有啊,眼神不好。” “......”她以前怎么没发觉江迎东竟这么幽默。 包过饺子,江迎东又做了几个陶然爱吃的菜,两个人的年夜饭吃的比较简单清淡,可却是这几年来,江迎东过的最开心的一个除夕夜。 陶然吃的挺多,将心里的悲伤全部化作了食欲,明年的年夜饭,也或许是她还有幸再吃饺子,也或许是江迎东再有幸吃饺子,可绝不是他们两人同时能吃到。所以她选择了陪他过这个除夕夜,像是跟过去告别,又像是跟未来再见。 “陶然,吃过饭,陪我到院子里跳支舞吧。” “好啊。” 苏莹的公寓。 林百川只是简单做了几个菜,也没有心思做多复杂的,以前能耐下性子研究菜谱,是因为陶然爱吃,他做着有成就感。 苏莹在厨房里给他打下手,“你是什么时候学做饭的?”反正前两年他还不会,煎个鸡蛋都没法吃。 他没有丝毫的隐瞒,“结婚后,陶然不喜欢吃外面的菜。” 她咬着下唇,侧脸盯着他看了几秒,有些嫉妒更多的是不甘,她不比陶然差,可为何他就是看不到她对他的感情,“你对她可真好。” “她是我老婆,我不对她好对谁好。” 她有些紧张,听他的语气好像很不舍陶然,“既然这么爱她,你还舍得跟她离婚?” 他正在下饺子,手里的漏勺微滞,整个人都好像被悲伤的情绪晕染,“强扭的瓜不甜。” 苏莹的心稍稍安慰了些,可还是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铁下心要离婚,“百川,站在你亲人的立场上,我说句自私的话,其实我倒是赞成你们离婚,你这么好,真不值得为她委曲求全,我希望你过的快乐。” 他淡淡一笑,“谢谢你,莹莹。我明天下午就找她谈谈。” 苏莹的心从冬天直接进入夏天,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到来电号码,下意识的看了眼林百川,“我在纽约的一个同事,我去书房接个电话。” 林百川点点头,可是他直觉这个打电话的人不一般,她的眼底有紧张闪过,难道是她幕后老板? 他拿出手机,都是未读的祝福信息,慕时丰早早就发过来,发了不止一条,还给他发了两块五毛钱的红包! 他点开其中一条信息,慕时丰发了张吃饺子的自拍照,【我家宝宝最爱吃的荠菜肉馅饺子。】 他回慕时丰,【小心吃饺子时别被噎死!】 没过几秒钟,慕时丰的电话就进来了,声音夹带着笑意,“我已经吃过饺子了,不好意思,让你愿望落了空!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没跟你情妹妹你侬我侬?” “她在书房打电话呢,不过我是不是要感谢你的提醒?” “林百川,我录了音,马上就把你的话发给宝宝,让她知道她嫁了什么男人,一心想着出轨,她可以跟你离婚了!” “慕时丰,你这小三做的还真敬业!”没给慕时丰反驳的机会,他直接挂了电话。 慕时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刚刚林百川在电话里说苏莹正在打电话,还在书房打的,看来是联系什么神秘人,他赶紧打开电脑发了条指令给机长,让他追踪那个手机号码。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他得回公寓那边等着陶然,她还真是狼心狗肺,整个晚上一条信息都没回给他,看来是乐不思蜀。 江家别墅的花园里。 花园刚刚被布置好,树上挂满了led装饰灯,五彩缤纷,满园的花香扑面而来,陶然看着眼前的黑白景色,可她知道这里此时一定是瑰丽绚烂。 江迎东把音响设备打开,刚听前奏她就知道是什么曲子,她开始疑惑,看向江迎东,“舅舅,你怎么会偏爱这首曲子?大过年的听这么悲伤的曲子合适吗?” 他头也没抬,在调试音量,“因为遗憾,所以想补上,可后来才发现,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听,都办法弥补。” 她心里微颤,“是因为我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他终于微微抬头,一贯的寡淡表情,“你也喜欢这首曲子?” “......”她默默转过头去,要不要这么伤她自尊的。 调试好之后,他将大衣脱下来放在长椅上,把手伸向陶然,陶然把手交给他,又问,“舅舅,你要跳什么舞?” “随便吧,跟着节奏走就行。”其实他并不是要跳舞,就是想陪她听这首曲子,曾经他欠了她的那场演奏会。 他们跳的毫无章法可言,默契度也不高,她还踩到他几次,可却是他这几年来跳的最用心的一次,也是最开心的一次,之前每次跳舞都是生意场的应酬,没办法的事,跳的循规蹈矩,唯有这次他是随着自己的心在跳。 一曲完毕,他们还没有停下来,在无声的世界里,他又陪她跳了几分钟,直到她的曲子在心里谢幕,他们才停下来。 他拉着她的那只手还是没松开,都有些湿濡,可他还是不想放,看着她,“陶然,能把这首曲子演奏一遍给我听吗?给我一个人听。” 他渴盼的眼神不容她拒绝,但她还是不爽他之前揶揄她的那句话,于是想逗逗他,“这曲子我不会拉。” “...我错了。”他怎么忘了,她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刚刚就说了句‘你也喜欢这首曲子’她就怀恨在心。 她满意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口气,“我接受你的道歉。”怀着那么点期待的心情又问,“舅舅,你是因为错过我的演奏会,所以才想弥补的吗?” “陶然,当初我不是不想去听,我受伤了,在医院住院,没法去听。” “为何当年在电话里不告诉我实情?是怕我担心吗?可是你知道的,那个年纪的我是没有心的。” 他无奈一笑,“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可他知道,倘若告诉了她,他当时命悬一线,一定会影响她演奏的,那时的她那么在乎他,不是女人对男人的在乎,而是孩子对亲人的在乎。 她盯着他的眼睛,“舅舅,你当时快要死了,对不对?” “不是,就是肠胃不舒服。” 她冷哼一声,“骗子!”可是却走到音响设备那边拿小提琴。 他满足的浅笑,走到长椅边穿上外套坐下来。 十年前,她演奏会前一天晚上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在出任务,抓捕一个藏在四合院里的杀人犯,电话进来时他们正慢慢靠近四合院,他本不该接这个电话,可看到是她的名字,他竟然第一次失去了理智,在马上就要围捕的危险紧要关头,接了那通与工作无关的电话。 电话里她的声音轻快欢脱,“舅舅,我给你的音乐会门票你收到没?” 他压低声音,“陶然,我跟你非亲非故,更不是你舅舅。” 结果她油腔滑调的又说,“江警官,明天一定要来看我的演出哦。” 他没有时间跟她啰嗦,直接说了俩字,“没空。” 她在那边吼道,“舅舅,你讨厌死了,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跟她解释,直接挂了电话,他原本想着等抓捕行动结束后再跟她好好解释。结果那晚并没有顺利抓到杀人犯,因为杀人犯手里有个小孩当人质,于是他们开始了长达二十多小时的斡旋。 最后杀人犯被当场击毙,可他却因救孩子,被杀人犯打中一枪,在被送去医院的途中,他已经处于不清醒快要昏迷的状态,可是当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时,他还是硬撑着接了电话。 “江六,你就是一个臭屁混蛋舅舅,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的演奏会结束,因为没看他,所以发脾气了。他张着嘴想跟她说两句,想问她演奏会是不是很成功,可是失血太多,他已经没有了力气,她随即就挂了电话,而后他也陷入了昏迷。 几年后,他有了钱,找到那个小提琴家,想从他手里买那次演奏会的母带,那个小提琴家或许是被他感动了,直接把母带送给了他。从那以后,不管是家里车里还是办公室,他所听的曲子都是她当初拉的那一首《天空之城》。 或许隔得时间太久,她自己都没有听出那曾是她十六岁时演奏的。 陶然拿上小提起时,就进入了表演状态,对着他还轻轻鞠了一躬,而后开始了拉奏。 他不知道自己在听什么,满脑子都是她,从十四岁到现在的她。 凌晨一点钟,江迎东才把她送到公寓楼下,下车前,他拽住她,“等一下,有东西给你。” 从储物盒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现在已经是新年的第一天,给你的压岁钱,新的一年里快乐平安。” 她欢喜的接过红包,“八年来收到的第一个红包。谢谢你,舅舅。”她有点迫不及待的打开,“哇~这么...少。” “这些钱还是我当初上班时的工资,最后那个月的工资我除去花销后就剩下了两百八三。”原本想请她吃饭,可是想着自己从此要踏入一条不归路,又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些钱他就一直保存着。 “能把八年前的钱还保存的这样完好,估计没有几个人了吧,舅舅,看来你的脑回路也是不正常的。” 他轻笑几声,“为了留个纪念。” 她懂他话里的意思,这两百八十三块钱,是他唯一干净的钱,可他送给了她,“舅舅,谢谢你。” 他催她,“太晚了,赶紧上去吧。”他推门下来绕到她那边给她打开车门,又将她送到了公寓大厅内,看着她走进电梯才离开。 陶然下了电梯就看到的就是很诡异的一幕,林百川和慕时丰各自倚在自家门框上,一手端着烟灰缸,一手还拿着烟,眼睛都是盯着电梯的方向。 她赶紧把手背在背后,想把那个还没有来得及放进包里的红包塞到毛衣群里。 慕时丰阴阳怪气的说道,“江迎东给你的情书?” “你神经病!” “既然不是情书,你用得着掖着藏着吗?” 她讪讪的把红包扬了扬,“压岁钱!” 慕时丰伸出手,“上交!” 林百川忍无可忍,“就算是上交,也是交给我,好像没你什么事吧!” 慕时丰哼了一声,“她在我家这几天又是吃又是喝的,交点生活费给我不过分吧?哪天她成我媳妇了,就不用再交。” “你以为她爱住你家?”林百川上前两步拉着陶然就进了家门,还没等慕时丰反应过来,他就把门在里面反锁上,奈何慕时丰怎么踹门他都不开。 林百川放下烟灰缸,把她的背包拿下来,将她手里的红包塞了进去,“今晚吃的开心吗?” “还好吧。” 他把包随手放在鞋柜上,伸手将她环在怀里,低头亲她,细细碎碎的吻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他放开她的唇,“以后不许慕时丰再亲你。” 她想解释两句,可又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她点点头,“以后不会了。”她现在还是他妻子,就算是为了演戏跟慕时丰亲吻,也是挑战了他的尊严,况且她和慕时丰原本就有爱意。 他低下头继续亲她,她踮着脚尖配合着他,怕她累着,他将她托起来,把她的腿盘在他腰间,她抱着他的脖子,“你今天不是打算住在苏莹那边的吗?怎么又回来了?” “想你了。” 他堵住她的嘴,不想浪费亲吻时间,十多分钟后他才放开她,“明天下午我约你谈离婚的事,地点到时候我在电话里通知你。” “好,苏莹信了吗?” “应该相信了吧,她年后肯定会有动作,所以我要尽快跟你谈离婚的事,取得她的信任。” 她主动亲了他一下,“你自己要当心,别被她发现异常。” “这几天你就别去江迎东那边,尽量跟慕时丰在一起,有什么突发情况他至少可以应对一下。”他拍拍她的头,“快点过去吧,江迎东回到家说不定还会看视频,看不到你的话肯定会起疑心。” 她拿上背包准备到慕时丰那边,又突然被林百川拉住,他递给他一个红包,“宝贝,新年快乐。”又在她嘴角印了一下。 “谢谢老公。”红包很薄,应该没几张钱,打开来却是一张支票,金额是5201314,支票用途是,压岁钱。 她笑出了声,“发财啦。”敛起笑容又问,“我还需要礼尚往来吗?” “不用,可是你要对我说句,我爱听的话。” “这还不好说嘛。”她喜滋滋的把支票放到包里,而后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公,你太帅了,比慕时丰还要帅!” 林百川的脸色微变,虽然没达到预期,可勉强还说的过去,没有再继续为难她。 陶然敲了慕时丰的门,他开门时脸色阴沉着,关上门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陶然,你哪只眼看到林百川比我还帅?”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陶然立刻觉得毛骨悚然,背后阴嗖嗖的,“你...怎么知道的?”她确定不是林百川以语音或是文字形式传给了他,可他还真的有千里耳不成? 他很得意,“我刚刚在林百川身上放了一粒监听器。” “靠!慕时丰你真卑鄙!”幸亏她没跟林百川说些暧昧的话,可是她的心又瞬间拔凉,“时丰,江迎东会不会在你这房间里也安装了监听器什么的?” 江迎东既然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这里按监控,那么一枚小小的监听器就更是易如反掌了。 “没有,我监测过了。再说,江迎东没那么笨,因为偷听来的东西不一定是真实的,反而会影响原本理智的判断。现在谁还会把最机密最隐私的东西说出来?都是用无声的不留下证据的方式给表达出来,眼神或是肢体语言。我猜测他安装监控其实也不是为了监视我。” “那是为了什么?” “不告诉你!”他转身去了酒柜那边,他大胆猜测,不管是之前在林百川家里的监控,还是他现在房间里的监控,江迎东并不是用来监视他和林百川,而是想通过监控来看陶然。 因为卧室书房和浴室这样最有可能发现隐情的地方,他反而没安装,仅仅是在客厅和餐厅安装了,不是为了看人,又是为了什么? 看来江迎东比他想象中,对陶然还要痴情。 陶然洗过澡后,拿出手机看起来,上百条微信信息都没回,都是发红包拜年的,她今晚是要发财了。 她先点开了陆聿辰发给她的,只是简单的几句祝福语,还给她发了一个6666的红包,她也回发了一个给他,9999的,发完后她又一阵心疼,自己不是倒贴了吗?又发了条信息给他,【你再发一个红包给我,我亏大了。】 陆聿辰的信息回的很快,【我就不发!】 【......】她最近发觉她身边的男人集体变态! 他又问,【最近好吗?过几个月才能回国,回去时给你带礼物。】 【我还是老样子,挺好的。我要很贵的礼物。】她受伤一事陆聿辰还不知道,头儿把陆聿辰和季扬派去协助另一个案子,说是她有了林百川和慕时丰的帮助就足够,人太多反而会容易暴露。 她又逐一回复了问候她的人,又给他们发了红包,最后才发现,她不仅没发财,反而是贴进去不少钱。 她看了眼躺在地铺上的慕时丰,“时丰,你再发几个红包给我呗,我都快穷死了。” 他眼皮微抬,“不是都发给你十几个了吗?” “我去,你也好意说的!每个红包都是几块钱,不是13.14就是5.20,你就是发一百个,也没有多少钱呀!” “我又不傻,发那么多给你,也是你和林百川夫妻共同财产,我疯了才会发那么多给你!” “...哼,你发给我,我还不爱要呢!” 慕时丰收起手机,“睡觉吧,都快三点了。” 她像没听见一样,还是趴在床沿玩手机。 他侧卧着看她,与她也只是不到一米的距离,她在床上,他在地上,他伸手就能够到她。 暗黄的床头灯下,她白皙粉嫩的侧脸愈加迷人,他的小腹不由一紧。他忽的坐起来,“宝宝,这几天我一直睡地铺,很不舒服,这样吧,今晚我先凑合在你边上睡一夜,明天再买张床,你看如何?反正我觉得不错。” 她拿起一个抱枕就砸他头上,“做春梦去吧!” “也行,反正春梦的对象都是你。” “慕时丰你再胡说八说的,我就把你赶出去!” 他跪起来双手拉着她的胳膊,一个用力她被从床上拖下来,与他一起跌倒在他的被子上,她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心跳都不由加速,她想起身,却被他双手箍住,“宝宝,你要是敢动,我就把你翻压在身下。” 她突然停止了挣扎,好声好气的商量,“我肩膀上还有伤,你刚刚已经拉扯的有些疼了,而且我现在困的不得了,放我回去睡觉好不好?” 他拒绝的很干脆,“不好。” 他的呼吸也开始不稳,“宝宝,今晚就躺在我身上睡好不好?” 她回答的同样干脆,“不好。” 他突然一个翻身,将她翻在身下,因她背上还有伤,他不敢压着她,两只膝盖跪在她身侧,将她的手举过头顶,倾着上身与她鼻尖相碰,温热的气息,让她躲避不及,“时丰,不要这样。” 他克制着自己,“对不起。”他起身去了洗手间。 她难过的抓了抓自己的短发。他冲了个冷水澡出来时,她还坐在他被子上,他坐在她身边,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宝宝,你这是后悔了?所以还是跟我那什么什么,哎呀,可是我已经解决完了,这该如何是好?” 她踹了一脚,爬上自己的床,看到他还能玩笑,她心里才舒坦一些。 翌日,她睡到晌午才醒,是被林百川的电话给吵醒的,“下午两点我在公园等你,你初中时每天都会去的公园。” 她怔了下,“哦,好的。” 她初中经常去的公园,他怎么会知道? 林百川在苏莹那里吃的午饭,刚刚他的电话,苏莹也听见了,她心里掩饰不住的雀跃,民政局上班后他们就能离婚,再等六天,林百川又是单身,她可以放心的待在他身边。 她的电话又响起,对着林百川歉意的点点头,起身去了书房,林百川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在书房的门关上时,他听她说道,“七哥,新年好。”门关上后所有的声音都被阻隔。 这个电话不是太长,三四分钟后她走了出来,林百川也准备离开去公园。苏莹从衣帽间拿出一件黑色大衣递给他,“送你的,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应该穿新衣服,都快两年没有给你买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林百川没有拒绝,她以前也会偶尔给他买衣服,他接过衣服穿上去,“挺合适的,谢谢,我都没有准备礼物。” 她浅笑,“你陪我过春节就是最好的礼物。” 林百川到了约定的公园时,陶然已经到了,正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发呆,他走近后,她才回神抬头,“来啦。” 他点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陶然细看了看,这衣服的款式不是林百川以前穿过的,难道是苏莹送的?里面放了窃听的东西不成? 她心中了然,半开始揶揄他,“哟,一天不见就是不一样嘛,这衣服都换了新的,情妹妹给你买的?” “陶然,今天约你过来不是谈论我衣服的,我们的婚姻你觉得还有继续去的必要吗?” “大年初一约我就是为了谈离婚?昨晚不会一个激动没有把持住,上了人家的床吧,所以这么火急火燎的就想跟我离婚,然后再娶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陶然,你说话放尊重一点,莹莹跟你不是一样的女人!” “林百川,你在说我不要脸是吗?” 他脸色一沉,揪着她的耳朵转了两圈,眼神示意她再敢瞎说他不会轻饶她,她揉揉耳朵,愤恨的斜他一眼,用嘴型骂他,“林百川,你混蛋!” “陶然,我不想跟你吵,事已至此,我们能不能好聚好散?” “不能,因为我没法跟家里人交代。” “我们先协议离婚,离婚证过些日子再办,等你父母回来,你还是好好跟他们谈谈吧,我不可能因为你没法跟家人交代,就不离了。我承认我爱你,可是我不能任由你如此践踏我的感情。经历那么多,我发现或许我该珍惜眼前人,一辈子太短。” 她冷笑一声,“你的眼前人是指苏莹吗?因为她差点被我捅死,所以你突然发现你的真爱是苏莹,你不能没有她,是这样吗?” 他沉默不语。 “原来是这样,难怪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顾及的都是她。”她深呼口气,“既然这样,我们就好聚好散呗。离婚也没问题,可我有条件。” “说吧,什么条件。” “你名下的所有财产,我要分一半,因为离婚是你先提出来的,如果你不答应,我是不会离的,你也知道你妈妈特喜欢我,还是我小提琴的粉丝,而她又不喜欢苏莹,你觉得若是我不愿意离婚,说我们的婚姻是苏莹插足,结果会是怎样?” “陶然,你!”林百川咬牙切齿的说完,可忍不住亲了她一下,奖励她够聪明。 陶然回咬了他一下,“什么时候同意了,直接让律师过来找我签离婚协议书,否则免谈。我还约了人,再见。” 她欲要起身,又被林百川一把拉回来跌坐在了他腿上,她又不敢出声,怕被苏莹听到,只能任其索取,他亲吻了她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 坐在书房里的苏莹,听完他们的对话后,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原本以为他们会顺利离婚,可是没想到陶然会狮子大开口,与其他感情破裂闹离婚的夫妻无异,想的都是离婚时能得到多少财产。 据她所知,林百川持有中远集团32%的股份,若是分一半给陶然,那意味着陶然将会是中远集团第三大自然人股东,林家绝不会同意的,那么这个婚就没法顺利的离掉。 刚刚听到监听器里林百川默认她才是他最爱的最想珍惜的人时,她的眼泪都感动的掉下来,原来她的感情没有白白付出,他总算是看到了。 眼前最大的障碍是陶然不愿意离婚,其实也不是不愿意,就是想多分点财产,可是林百川应该不愿把财产给陶然那么多,如果他们因财产问题而离不掉,那她岂不是又空欢喜一场?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一百一十七章 苏莹盯着桌上的手机出神,当初七哥安排她接近林百川,就是想拉拢林百川,不想让他跟慕时丰走的太近,给他们的生意造成威胁,至于除掉陶然,纯粹是她的私欲。 她跟七哥说了陶然这个女人有多厉害,还把陶然跟江迎东的关系添油加醋的说给七哥,七哥害怕江迎东被迷惑,会给他们的走私带来灾难,就同意了她除掉陶然的做法,可是没想到杀手会失手。 之后她又跟七哥提过一次,想再派杀手过来,可是七哥拒绝了,说是如今她身边的保镖是丹尼尔的人,说明丹尼尔对陶然还是比较在意,他现在还不想跟丹尼尔有正面冲突,还警告她不许擅自动陶然,免得节外生枝。 杀陶然已经行不通,可是怎么才能让他们顺利离婚呢,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抓狂的揪着头发。 看来还得求助于七哥,他们不是一直想拉拢他吗?既然要拉拢也得拿出诚意才行,如果诚意足够让林百川心动,他也不会舍不得离婚支付的那些钱。 她拿起手机拨了七哥的电话,希望他会同意她的想法。 慕时丰公寓。 他收到机长的信息,苏莹已经在和上头请示,他们在电话里的意思很隐晦,大体意思就是希望让出一条走在路线给林,或是把他拉进他们的贩毒集团,给予他一定的分成,目前还没有得到答复。 陶然给他煮了一杯咖啡端到书房,他整个人陷在座椅里,正闭目养神,陶然把咖啡送到他嘴边,“喝两口,很香的。” 他睁开眼,伸手抱住她,“谢谢宝宝。” “是不是有消息了?” 他点点头,“只是监听了他们的聊天内容,他们说的很隐晦,机长也是猜测了大半天,才大概猜出他们对话的意思。你朝林百川狮子大开口,苏莹大概是被你逼急了,怕你拖着不离婚,她就耐不住性子立即跟上级汇报了,至于上头采不采取她的建议,还是个未知数。” 他站起来,“陪我去逛商场,我要买衬衫。” “我不是前不久才刚帮你买了吗?” 慕时丰阴着个脸,“都被林百川偷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林百川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她狐疑的盯着他,“你的指纹锁也没有录入他的指纹,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破解了我的管理码,将自己的指纹录了进来。” 除夕夜那晚,他回到家时也懵了,橱柜被翻得乱七八糟,不是被翻,而是有人故意将他的衣服给拉出来,散了满地都是。 他赶紧去找陶然给他买的衬衫,结果哪还有踪影,他就知道是林百川个小人干的,竟敢私闯民宅偷东西,关键是他死活不承认! 那天他们站在门口走道上理论了很久,后来又打了一架,他们打得有点累,也没分出个胜负,然后拿着烟灰缸抽烟中场休息,准备抽过烟后继续,没想到陶然从电梯里走出来了,这个仇到今天他还没有找到个合适的机会去报,若是就这么便宜了林百川,他会郁闷而死。 “所以你的管理码是我的生日?” 他否认,“不是,傻子才用这么弱智的管理码。”事实上就是她的生日18。 她憋着没敢笑出来,又安慰他,“今天我给你多买几件。” “买一打。” “好,买两打。” “买回来我要锁在保险柜里。” “......”你就不怕林百川把保险柜一起抬走? 到了商场停车场,慕时丰停好车,陶然刚要推车门下车,看到又开进来一辆,驾驶座的那个人的侧脸让她心里咯噔一下,她一把祖攥住慕时丰,“时丰,我看到了阿城的人。” 慕时丰的手已经放在把手上正准备推开车门,忽的一顿,他倏地转脸看她,“谁?” “还记不记得以前阿城给我送手机过来,我拿枪吓唬他,没想到被他的人用枪抵住,而你用□□打中了那人,只是打伤了他,没有打中要害。我刚刚看到他了,他一个大男人,又是雇佣兵,怎么会有闲空逛商场?” “应该不是跟踪我们。”若是跟踪他们,就不会轻易让他们发现。 她疑惑的看着他,“那会是跟踪谁?” 慕时丰突然感觉不好,“赶紧下车去找林百川,他是来杀苏莹的,苏莹在商场里。” 还没等陶然问个清楚,慕时丰就打开车门下去了,陶然也跟着下了车,与他十指紧扣进了电梯,她忐忑的问他,“要不要我现在打个电话给百川,提醒他注意?” “你的电话早就被阿城监听了,你这样做无疑是打草惊蛇,把自己给暴露了不说,还会加速苏莹的死亡速度。” 她还是没有想通,“可他们为何要杀苏莹?” 他的思绪一时也没有理好,“我想想再告诉你。我们先去女装区找苏莹他们,暗示林百川,那个雇佣兵肯定是埋伏在林百川的汽车附近,等他们回车里时,对苏莹狙击。” 他们直接到了四楼的女装区,陶然压根就没有逛的心思,脑海里一直在盘算着要怎么才能通知到林百川,目前苏莹对他们还有用,他们还需要靠着苏莹找到幕后老板。 慕时丰揽着她的肩膀,“别心不在焉的,说不定阿城还安插了什么眼线在我们周围,我们不能被发现有异常,乖,放松,我们就专心逛街。” 她抬头对他微微一笑,“我没事。” 他低头忍不住亲了她一下,“还记不记得这家商场,你所有的衣服都是我在这里给你买的。” “怎么会忘记呢。” 他指了指右前方的那家专卖店,“进去看看,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适合你这个年纪穿的。” 她很不高兴,挑眉,“我这个年纪是什么年纪?” “大姐的年纪!”说完后又赶紧低头亲了她一下,“别闹,这是公共场所,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这对俊男靓女,要时刻注意形象!” 她小声警告,“回家再找你算账。” 他嬉皮笑脸,“罚我跪床头吗?” 她决定不跟他做什么君子,直接做小人,高跟鞋狠狠踩了他一脚,他疼的直抽冷气,“你这个野蛮女人,难怪林百川不要你,另寻新欢。”顿了顿又说,“他不要,我要,我就爱野蛮泼辣小娘们。” 说完后她的右脚又被踩了一下。 这家店里的衣服都是少淑装,貌似跟陶然现在的风格的确不搭,有点老黄瓜刷绿漆的感觉。 他们刚走进店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主要是由于慕时丰长得太招,女人或是羞涩或是欣赏或是花痴的眼神都落在了他身上,他倒是淡定,专心致志的给陶然挑衣服。 店里的经理今天正巧也在,看到慕时丰时激动的半晌都没说出话来,慕时丰抬头也看到了她,他还是记得这位经理的,以前给过他不少搭配衣服的经验,他微微颌首,浅笑,“赵经理好久不见。” 赵经理没想到他还能记得自己,激动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认识慕时丰都十二年了,也见证了他的爱情。 走近他,“的确好几年都没见着你了,也是一偶尔在杂志报纸上才能看到你的新闻,今天怎么会有空过来?” 他指了指架子上的衣服,“过来看看春装,大不知道有没有适合我买的。” 赵经理也是经常看到慕时丰的花边新闻,她也没多问他是买给谁的,应该不再会是那个女孩,她心里微微叹息,面上依旧浅笑,“你要买什么样女孩穿的?我给你推荐一下。” 慕时丰的嘴角不由上翘,“她还是跟以前一样高,不对,就高了一公分,还是短发。” 赵经理怔了半晌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给然然买的?” 他点点头。 以前每次过来买衣服,慕时丰嘴里都是一直然然然然的称呼,她也习惯了随他一起称呼然然。 他第一次过来买衣服才十八岁,看上去有些羞涩,说是送给女朋友的生日礼物,让她帮忙选一下,还很骄傲的把陶然的照片给她看了,她第一眼看到陶然时就挺喜欢那个女孩,漂亮恬静。 当时她替慕时丰选了一套海蓝色的裙子,她觉得这个女孩适合蓝色,各种蓝色她都适合。 后来慕时丰就经常过来买衣服,每次都会把店里所有的新款都买一套,店里没有多少顾客的时候,他还会兴致盎然的跟她说陶然的事,也就是那时候她知道陶然是个全色盲女孩,看不见任何颜色,从那以后她就更用心帮陶然搭配衣服,也会交给慕时丰一些搭配技巧。 她见证了他们五年的爱情,她是过来人,看过太多美好开始而黯然结束的美好初恋,可她觉得慕时丰和陶然的爱情不一样,它浓烈又平实,浪漫又简单,应该会走到最后。 慕时丰还说等到大学毕业后就娶陶然,说好了还让她去做造型师,所有结婚的礼服都交给她来挑选,可是没想到最终没逃脱分开的命运,不过好在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她没来由的感动。 她问慕时丰,“听你说了好多年的漂亮女孩,何时带来给我看看?” 慕时丰压低声音,“来了,就在店里,在里面看衣服呢,一会儿就当不认识我,我把你当成惊喜在我和她结婚的那天送给她。” 赵经理一怔,随即又是一番感动,她能是什么惊喜?就是给她搭配了五年的衣服?还是赶紧点头,还冲他眨了下眼睛,“好。你过去吧,我待会偷偷看她。” 慕时丰走近陶然的时候,她正在看一件红色的长裙,拿在身上一直比划着,眉头微皱,他从身后抱住她,“我家宝宝穿什么都美,不许皱眉头。” “什么颜色?” “大红色,趁你皮肤。” “结婚时都会穿大红色的吗?” “我们家宝宝,是想迫不及待的嫁给我了?” 她瞪了他一眼,“我就是在想象红色有多美,因为结婚是新人最开心的日子,新娘穿红色肯定是最美的,所以猜想着它应该是所有颜色里能给人带来好心情的颜色。” “这衣服买下来,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穿上,它会给你带来好心情。”他让营业员找了个适合她的号包了起来,又在她耳边低语,“逛得差不多,我们得去找苏莹。” “好。”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走出这家店,慕时丰总感觉周围有人盯着他们,他低头在她侧脸亲了下,以着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问她,“你包里有没有眼线笔之类可以写字的东西?” 她踮起脚尖旁若无人的回亲了他一下,他笑笑,“你等我一下,我去个洗手间。”陶然的包一直在他肩膀上,他背着包直接去了洗手间。 慕时丰从洗手间出来后,陶然挽着他的胳膊,“我想去内衣店逛逛。” 他戏谑的口气,“不会这几天瘦了,所以连带着原本的内衣都大了吧?” 她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竟然诅咒她最引以为傲的身材缩水,太不像话,他赶紧求饶,“嘴滑了,小大没分清楚,我想说的是你内衣变小了。” 他语毕,多少人纷纷回头用着怪异的眼神看他们,他赶紧将她按在怀里,“看你下次敢不敢在当众家暴了,你看路人都看不下,为我鸣不平。” 她气鼓鼓的,“不理你了。” 说来也巧,在内衣店门口,站着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慕时丰小声说着,“到底是你了解他哈,知道他什么德性,喜欢陪女人逛内衣店。” “是我了解女人。”她猜测苏莹逛街一定不会错过内衣店,想显摆自己在林百川那里有多特别,说不定还会拍张照片发给她耀武扬威,不过可以省她一点流量,她亲自过来看现场秀。 林百川不经意抬头就看到朝着自己走来的两人,此刻,他说不出的复杂心情,既怕陶然不高兴他陪苏莹来这样的店,又气她怎么可以跟慕时丰毫不避讳的来买内衣。 “呵,还真不是一般的有缘,林总,新年好。”慕时丰伸出手还想要跟他握握,林百川对他的手视而不见,脸色沉了沉,看向陶然时,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陶然也将他当做空气,松开慕时丰的胳膊,“你在门口等我吧,我进去挑几套就出来。” 慕时丰掏出钱包把银%行卡递给她,又问,“你自己的尺寸知道吧?34c,看中哪个款式,就把所有的颜色都买下来。” “好。”她欲要转身进店里,被林百川一把又给拽回来,“陶然,你老公还没死呢,你用不着花别的男人的钱。” 将她手里的卡夺过来,把自己的卡塞到她手里,“密码你生日。”把慕时丰的卡直接掰断了。 店里女顾客闻声都将视线投过来,还真是复杂呀,里面那个试内衣的原来是小三,可是,他好像也被带了绿帽子,自己媳妇跟别的男人这么明目张胆的逛内衣店,后来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这几个人的面孔怎会如此熟悉? 她们拿出手机欲要拍照,就被林百川带来的保镖给阻止,看到眼前的男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她们都老老实实的把手机给收了起来。 保镖又退回到门口的位置。 陶然也不想生事惹人注意,她没有说话,而是学着林百川,将他的卡也给折弯了,又丢到他脸上,拿过慕时丰手里的包,优雅转身走进店里,那些原本看热闹的女人也默默继续挑内衣。 慕时丰心里痛快的不行,若不是还有重要事要做,他一定要把陶然抱在怀里好好亲亲她,真是给力。他挑着眉峰看林百川,下巴朝着抽烟区扬扬,“抽根烟去?顺便再聊聊咱俩的事!” 林百川冷哼了一声,抬步走向抽烟区。 抽烟区坐着三个男人,看他们的眼神,不太像是闲逛的人,慕时丰嘴心里冷哼一声,阿城还真是无孔不入,不过他早有准备,掏出烟扔给林百川一支。 林百川也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慕时丰打着zippo,走近林百川几步,“今天小爷我高兴,亲自给你点烟,希望你能像个男人一样,赶紧跟宝宝办离婚。” 背对着那几个人,他眼神示意林百川看烟,林百川意会,一脚将他踹开,“慕时丰,别太过分!”他自己掏出打火机点着了烟,在抖落烟灰时,他看到了上面的几个字,【车,杀手】 林百川心里咯噔一下,可依旧面色如常的看着慕时丰,“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见一次我打一次,想让我跟陶然离婚,等我高兴了再说!” 离开前又丢了句,“不过,我应该不会再有高兴的时候。” 慕时丰将吸了一半的烟直接扔进垃圾桶,“林百川,你何必自欺欺人呢,她都不爱你,你这样有意思?” “看你只能做个男小三,我觉得很有意思。”林百川说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慕时丰气的踢了一脚垃圾桶,又郁闷的点了一支烟,那几个男人看的还蛮过瘾。 林百川还没有到内衣店门口,就听到一尖叫哀嚎叫声,他拔腿就往那边跑,店里的女顾客都脸色煞白的冲了出来,他跑到店里时,营业员都吓傻了。 他看到的就是从试衣间的门缝里流出的一滩血,保镖堵在试衣间门口,对着林百川说道,“人没了,有人已经报警。” 他声音都在发抖,“里面是谁?”如果是陶然,他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崩溃而亡。这时另一个试衣间的门被推开,陶然的衣服都没怎么整理好,脸上没有任何血色,神情紧张的看着他。 林百川上前步将她紧紧拥在怀里,顾不上她身上还有伤,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百川,我没事,我没事。”她感觉到林百川整个人都在发颤,“苏莹,苏莹她...” “吓到你了,是不是?” 慕时丰过来时,心里说不出的压抑,他还是忽略了,阿城竟然敢选择在最繁华热闹的商场地段杀人,就是想要将事件给扩大,给林百川带来网络舆论的压力,趁此打击林百川。 他到底是低估了阿城,林百川松开陶然,把她交给慕时丰,“你带她离开,万一待会有媒体过来,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她缓过来,思绪又恢复清晰,“我让陆聿辰来处理这事,他的传媒公司占据了传媒行业的半壁江山,不会让这事在网络上发酵。” 慕时丰带着陶然离开后不久,警察就赶了过来,整个商场也进行了封锁,就连市局的分管领导都到了现场。 直到汽车驶离地下停车场后,陶然才敢说话,“那个雇佣兵焕妆成女人进来的,当时我在里面试好衣服,刚要推开门就看到他进来,他穿着女装,身材也偏瘦,长发散下来,围着很厚的围巾,所以根本看不出是个男人,可是我认得他的眼,我本想出去通知你们,可门口还站着好几个男人,我只好退回去,想打电话给你,还没有拨通,我就听到了尖叫声,而后是砰的一声倒地声。” 阿城的人太疯狂,竟敢大庭广众之下就肆无忌惮的开枪杀人,杀了人之后还淡定的离开,因为店里的人都吓傻了。 慕时丰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在方向盘上,“别想了,苏莹这样的女人就算现在不死,最后也是一样的下场,别难过。” “可我们好不容易得到的一条线索就此又断了。”她忽的又开始担心,“林百川会不会因此而又麻烦,刚刚来了那么多警车,关键还有媒体的车。” “会的,阿城的目的就是给林百川制造麻烦。” 陶然还是不明白,“阿城为何要杀苏莹?难道苏莹是他的人,暴露了,所以要灭口?” 他摇摇头,“如果我没有猜错,杀苏莹是江迎东授意,他是害怕苏莹再给你带来麻烦,可是阿城却一箭双雕,既完成了江迎东的差事,又成功给林百川一击。” 买%凶杀人,又在最热闹的商场,杀过人就有人立即报警,又通知了媒体,这是不打算让林百川好过,说不定还会有证据栽赃林百川,指证是他买%凶杀人的主谋。 江迎东他们在公安系统本就有高官,让林百川暂时出不来还是容易的很,而且林百川原本就有不干净的生意,若是认真了去查,还是能查出蛛丝马迹的,说不定还会怀疑林百川就是毒枭蜥蜴。 江迎东前几天已经命人断了和林百川所有的生意往来,有林百川当替罪羊,江迎东的毒品集团照旧逍遥法外,阿城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是高明。 慕时丰越想,心里越毛,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接下来的工作开展会难上加难,阿城太难对付,超出了他的预想。他侧脸看着陶然,“宝宝,能让林百川平安无事,可能需要你亲自求江迎东,只有他不追究了,林百川才会有可能免了牢狱之灾。” 陶然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江迎东还只手遮天了不成?公安是他家的吗?他想怎样就怎么样?” 慕时丰给了她一个你太天真的眼神,“江迎东还真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刚才那个雇佣兵就是亡命之徒,他若是‘恰巧被抓’又承认是林百川收买了他杀人的,你觉得林百川还有退路吗?” “伪造点林百川跟这个杀手联系的证据对于阿城来说还不是小儿科的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再说,林百川见不得光的生意阿城都是知道的,随便透露点给公安,都够林百川喝两壶的。” 陶然靠在椅背上,思绪凌乱,如果林百川真的进了去,也没法马上出来,他若是好好的出来就会引起江迎东怀疑,卧底的身份就容易曝光。 还有更坏的一种可能,说不定就会被江迎东找人给暗中害了,就像以前被抓的那些接头毒贩一样,悄无声息的在监狱里死掉,然后就这样不了了之。 江迎东之所以未拿慕时丰开刀,是因为她之前求江迎东别再对付慕时丰,别毁了她心里唯一的那点温暖和救赎,可是林百川就不一样,她现在正在和他闹矛盾,还要跟他闹离婚,在江迎东那里他就可有可无。 她忽的睁开,“时丰,送我去江家别墅。” 第一百一十九章 江家别墅。 阿城正在客厅接电话,“七哥,什么事?” 那边的声音有些不满,“苏莹是我的人,你知道吗?至少也要给我透个底!” 阿城“呵”了一声,“只能怪你的女人不长眼,非要挑衅六哥的女人,六哥可宝贝着她呢,为了她,曾经都不惜将我送给她当靶子,我手臂上那个洞,就是那疯女人打的,我现在都不敢轻易招惹那个女人,你的女人也是胆子肥了,三番两次的惹她不高兴。” 七哥被阿城给气个半死,反正原本也没打算留苏莹多久,她对林百川动了情那刻就该死的,又开始好奇,“六哥的女人真有那么特别?” “六哥生日时,你就能见到,特别的让你这辈子都不会忘。” 七哥突然哈哈大笑,“就是再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肖想。” 阿城抬眼就看到江迎东从书房走出来,他压低声音,“先这样吧,六哥出来了。”他收起电话,看向江迎东,“是七哥,说苏莹是他的人。” “他的女人?”又冷哼了声,“还真是眼瞎。” 阿城眼角抽搐,真想回他一句,‘就你眼神好!’ 江迎东问他,“苏莹的事解决的怎样了?” “挺圆满的,如果我没猜错,陶然正在来我们这里的路上。” 江迎东正在倒茶,听他这么说,手一顿,抬眼看他,“什么意思?她猜到是我做的?” 阿城把事情大致经过都说了一遍,他觉得他可以跟六哥邀功了,“六哥,若是你答应不再跟林百川计较,她是不是对你又亏欠了一份?” 江迎东盯着阿城半晌,忽的笑了,有着掩饰不住的欣慰,“阿城,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研究女人的心思了?”对他也是越来越上心,不过后半句他没好意思说出来。 结果阿城是这么解释的,“我只是觉得她每次过来,你都特别开心,你一开心就会放我假,然后我就能出去玩。” 江迎东内伤了。 阿城轻咳几声,别过脸去,想笑,又不敢。其实他原本是真的打算将林百川给设计进去,给他安一个毒枭的罪名,可又想到困难重重,因为陶然不会眼睁睁看林百川去死,肯定会来求助六哥。 经历过那么多事,而他现在也算看透,六哥唯一的软肋就是陶然,别说是救林百川的一条命,就是她想要六哥的命,六哥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她。 所以最终决定就是吓唬吓唬陶然,让陶然误以为他们要整治设计林百川,她一定会过来求六哥,六哥答应的话,陶然一定会特别感动,一感动,那对六哥的好感还不是蹭蹭直上涨。 他忍不住自嘲,他真是闲的蛋疼,陶然对六哥的印象如何,管他屁事! 然后哒哒哒的急促的高跟鞋声就传来,他和江迎东都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门口,陶然愤怒的那张脸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陶然穿着一条紧身裙,手里没有任何东西,身上也没有藏枪的地方,阿城的心稍稍放松,只是猜不透她又会发什么羊癫疯,应该是他之前没见识过的,因为这眼神就是他不曾见过的。 陶然走到阿城跟前,伸手就甩了他两记耳光,他被打的有点发蒙,正当他怒火冲天时,历史性喜剧的一幕就发生了,陶然穿着高跟鞋对着江迎东的小腹就是狠狠两脚,“江六,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 还是觉得不过瘾,扯过江迎东的衣领,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全程江迎东都默默忍着,既不敢还手,又不能制止,因为他觉得那句‘江六,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有那么点撒娇的意味,他觉得挺受用。 陶然打的有点累了,双手叉腰喘着粗气,好不容易能够喘息过来,她伸手指指江迎东,又指指阿城,“你们给我听好了,我晚上回家若是看不到林百川,我就一把火把这别墅给烧了!” 他们理亏又心虚,只好默默受着,委屈忍着。 停歇了下,她又道,“林百川跟一个女人逛内衣店时,女人被杀,他们都会以为是情杀,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我,这事要是被我家人给知道,被我们沈家在生意场的对手知道,我的脸,我们沈家人的脸往哪里搁?恩?” 见他们沉默,她越来劲,“都哑巴了是吧?你们和林百川有生意竞争,就算是争的头破血流,我也不会插手,做生意嘛,各凭本事吃饭,可是我和他还没离婚,你这样抹黑他,我是不让的,因为我还想要脸。” 她又扫了他们一眼,愤然离去。 阿城和江迎东目光相接,然后就是阿城感觉江迎东的脸色不对,他嗅到了危险的的气息,也难怪,刚刚他还在六哥跟前跟他描述了陶然会如何感动,却没想到啪啪直打脸。 阿城找了个借口,“六哥,没事我先回房了,我还要给七哥回个电话。”说完就想开溜。 “阿城,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陶然会打我?因为你脖子之前被蹭破了皮,你在给自己找心理平衡,是吧?”声音阴森恐怖。 阿城冤的不要不要的,他真的没有算准陶然会疯成这样,打他就算了,还暴揍六哥,可他一想到刚刚六哥被揍的那幕,又感觉特诡异,因为六哥好像挺享受。 没等他解释,江迎东说道,“走私到迈阿密的那批军火,你亲自过去。” “......”这是失宠了要流放他呢,不过也好,就当去七哥那里度假了,度假结束后回来直接参加六哥的生日派对。 其实他还是很愿意跟七哥在一起的,七哥既风趣幽默,又骚包无耻,关键脸皮够厚,还是撩妹高手,跟他在一起不憋闷,不像跟六哥在一起,他感觉他马上就要成自闭症儿童了。 陶然打过他们,走出别墅时,腿在抖,心在颤,她没想到江迎东会任她欺负,抚抚胸口,还在狂跳个不停。 坐上车,她一直盯着慕时丰,“你也不问我结果怎么样?” 还需要问吗?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否则他就不会给陶然出这个馊主意,果真江迎东就是爱她,比他预想的还要深情,所以陶然怎么闹,江迎东都不会生气,说不定还会很享受,因为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喜欢看自己喜欢的又漂亮的但是又得不到的女人跟自己撒野。 这次试探已经足够,他以后要好好防着江迎东,免得被他撬了墙角,现在他是四面楚歌,前后林姓狼后有江姓虎,各个实力都不容小觑。 陶然没等到他回到,又问,“怎么不说话?” 他回神,轻咳几声,解释道,“江迎东对你的感情不一样,他念旧,你以前对他有恩,只要不是动他根基的事,他一般都会满足你,而你现在又是他的精神支柱,他不会不答应你。” 他发动引擎,驱车离开,又侧脸看了她眼,回过头看前方的路。 “如果你好声好气的跟他求情,还不一定有这样震撼的效果,既打了阿城出了恶气,又打了江迎东把他曾经欠你的那次演奏会的气给出了,还又救了林百川,一箭三雕的事,是不是很爽?” 她笑,很得意的神情,“是很爽哈,不过功臣是你,要是没有你出谋策划,我不一定敢这么做,毕竟没有这样求人办事的...” 他淡笑,因为他也很爽,尤其是江迎东被打,除夕夜霸占了他家宝宝的时间,他早就心里不爽! 陶然的手机响了,是林百川的电话,“然然,你在哪?” 她来不及回答,关心的问他,“你现在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我从市局刚出来,没事了,马上回家,你呢?” “好,我也马上回去。”她收了手机,看向慕时丰,“看来这招挺奏效,林百川已经出来了。” “恩,正好回去商量一下江迎东集团那个二把手的事,有消息传来了,我们需要精心策划射%杀行动。” 第一百二十章 三天后,苏莹的案子有了定性,所有证据显示是她在纽约得罪的一个客户买%凶杀人,只是那个客户已经潜逃。 陶然看着一直沉默的林百川,不管苏莹变成了什么样,可是在林百川眼里,她或许还是那个曾经天真浪漫的小女孩,突然间就这么没了,他是要无法接受。 她坐到他身边,伸手抱抱他,“别难过了,希望下辈子她能做个简单快乐的女孩。” 他顺势将她拥在怀里,“这几天让你心里不舒服了是不是?对不起。” “我没有那么小心眼。” 他低头咬了一口她的脸蛋,“都写在脸上了,你还敢说没有?我难过的只是小时候的那份友情,没有别的,就算江迎东现在不收拾她,以后也是我亲自将她送进去,至少以后不用我再为难。” 她趴在他的胸口没有说话,静静的感受着他的心跳。他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又想起一事,“慕时丰有没有给你买避¥孕药?” 她摇摇头,“差点把这给忘记了,现在吃下去应该还来得及吧?要不你去买?” “恩,一会儿再下去买,我先哄你睡午觉。”他抱起她就往卧室走去,“这几天在慕时丰那边睡的怎么样?有没有再失眠?” “前几天睡的不错,自从苏莹出事后我又开始睡不着,就是慕时丰坐在床头看着我,我还是会被噩梦吓醒。” 他将她放在床上,一直盯着她的眼,“然然,要不给你做催眠吧。” “不要,我怕忘记你们。” 他笑,“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我说的催眠是用来治疗你失眠,不是把你的记忆都给消除了。” “不要,万一要是我醒不过来怎么办?没事,等江迎东的案子结束后我要向头儿申请去环游世界,彻底放松自己。” “好,我陪你。” “我才不要你陪,你陪慕时丰吧,我现在觉得你和他是最般配的,家世啊,颜值啊,还有心有灵犀的默契,你们要是不在一起,我都不让。” 他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像在盯着自己的猎物,眼神犀利占有欲极强,“陶然,别逃避话题,让你在我和慕时丰之间取舍就这么困难?” 她不敢与他对视,别开脸,“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我们该把心思放在...” 他打断她,“陶然,别再说教,我知道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我也不逼你,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但是我想让你知道,就是我不会放手,就算你爱惨了慕时丰,我也不会成全你们。” “......” “当然,你们也有在一起的可能,就是我死了,你改嫁,否则别指望我会大度的将你往别的男人床上送!” 他低头堵住她的嘴,他已经猜到她要反驳什么,反正不是他爱听的,还不如不听。最后他又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下,“睡吧,我看着你。” 陶然醒来已经是三个小时后,她睁眼就看到林百川坐在她身边,正在看手机,她又赶紧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他收起手机,倾着上半身在她耳边低语,“宝贝起床,不能再睡了。” 被温热的气息喷洒的有点痒,她动了动脖子,嘴里咕哝着,“时丰,让我再睡一会儿。” 他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像是进入了南极,冷的都不知道要拿什么御寒,他缓缓起身,深呼口气,刚要起身离开,就被她转身一把拉住,“受不了了?” 他怔神半晌,忽的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原来是被她捉弄了,“以后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他心脏没有那么坚强,不是无坚不摧的。 “你以前也这样摧毁过我。” “还那么记仇?”他以为她都忘记,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她早上抠他的鼻孔,他说了句,“xixi别闹。”然后她就起床离开,后来他就把这事给抛在了脑后,知道她真实身份后也忘记解释一下。 她板着脸,“怎么能忘呢,可是第一次被人当成替身,还是我当时很不喜欢的一个女人,换做你,你高兴的起来?” 他捏捏她的腮,“现在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就是试探她是不是很在意,若是在意说明她并不是对他不利的女人,若是连被当成替身都一点也不介怀,他就要怀疑她嫁给他的真实目的。 “傻子也明白了呀。”她伸个懒腰,“你今天不忙?” “你睡觉时我已经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 “我明天去找江迎东,阿城出国,我可以猴子称霸王咯,了解一下他的生日派对在哪里举行,我们也好提前去熟悉地形。” “恩,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 翌日。 陶然吃过饭早早去了江迎东的别墅,林百川离开的稍晚一点,他出门时正巧遇到慕时丰从家里出来,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了两秒,“宝宝呢?” 林百川冷笑两声,“慕时丰,她是我媳妇,你能不能别这么肉麻的喊她?你真是想要女人,你可以找一个,成天惦记我的女人算怎么回事?” 慕时丰也笑,“等到哪天她爱上你了,我就不再惦记。” “也快了。” 慕时丰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他一番,“你这是在梦游?” “慕时丰,别再自欺欺人,其实你心里已经没底,你自己也感觉到她已经开始慢慢喜欢上我。” 慕时丰‘呵’了一声,“她喜欢的人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 “...慕时丰,你就嘴硬吧。”林百川气的转身就走,本想让慕时丰不痛快,哪里知道又一次他回击的心塞。 转眼间就到了江迎东生日派对那天。 中午时,陶然感觉到小腹涨涨的有些疼,前两天她还担心的要命,感觉那个避孕药是不是吃多了,所以推迟的天数太多,没想到它来的正好,她只是用了一个护%垫。 她穿了件白色的晚礼服,简单的露背设计,林百川看了后一直眉心紧锁,虽说她这样的穿着不算太露,可就是看着心里不爽,今晚还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盯着她。 真想把自己身上的西装脱下来给她罩上,可是她今晚的主要任务就是吸引在场男士的注意,包括江迎东,他和慕时丰才有机会下手,所以现在就是再看她的衣服不爽,也只好忍着。 陶然比他们早出门,她答应给江迎东拉小提琴和弹奏钢琴助兴,她要过去调试钢琴。 杰森把她送到酒店的一楼电梯处,酒店今晚都被江迎东包场,门厅里都是他的人,陶然的安全有保证,杰森才放心离开。 她来的较早,此时只有她一个人等电梯,电梯从负一楼上来,停在一楼缓缓打开门时,入目的就是一个桃花眼男人,他身后还有三个脸色阴冷的男人,只是被他这样出色的男人衬得没有了存在感。 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和蒋云兆那双眼睛的勾人程度不分彼此,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身材也比蒋云兆好上十倍不止,更是高出蒋云兆一大截,一个不错的艳遇对象。 她走进电梯,转身背对着那个男人,忽的她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她转头就迎上了那双摄人心魂的深邃双眸,他嘴角若勾,“美女,你的鞋子闯到我地盘上了。” 她扑闪着浓密的睫毛,不紧不慢的回他,“我才不是乱闯呢,我有邀请函的。” 男人盯着她圆%润饱满的双唇,忽的一笑,他的笑像是罂粟,又带着不正经,不正经里夹杂着那么点匪气,可是不让人生厌。 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膀,“你瞧我这记性,是我刚刚觉得你的鞋子有可能更喜欢踩在我脚上,我才主动邀你的鞋子过来的。” 她一直浅浅笑着,这才把高跟鞋的鞋跟从他的皮鞋上移开,而后向前两步,他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也自然滑落下来,她默默盯着电梯上不断攀升的数字。 而他则是单手环胸,另一只手不断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这个有点意思的性感妩媚还又爱撩¥骚的小女人,他的嘴角不由上翘。 第一百二十一章 陶然出了电梯就接到季扬的电话,他在梅莉的老家,说是专程去看悦悦和奶奶的,在陶然看来他这是此地无银,“扬扬,解释就是掩饰,看心上人你可以正大光明的看,用得着遮遮掩掩的吗?” 季扬叹口气,“算了,跟你说不明白。” “跟梅莉就能说明白了?” “...”他过来是工作,哪有时间儿女情长,可在电话里又不能明说,“你等一下,悦悦还有话跟你说呢。” 还真是心有灵犀,她原本想说让悦悦接电话呢,“那你把手机给她。” 陶然没有进宴会厅,来到安全出口处和悦悦开始闲聊。 那个男人盯着陶然的背影多看了几秒,而后抬步走向宴会厅。进去后找了一圈也没有见着江迎东,拿出手机刚要打个电话,阿城就进来了,“六哥呢?没跟你一起?” 阿城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他,“他又回别墅了,说是小提琴没带来。” 男人不禁笑了两声,晃着杯中的红酒,“还真是情种,我今儿也是开了眼界。”轻呡了一口红酒,忽的看向阿城,“今晚那个叫什么陶然的,也过来是吧?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女人把六哥迷得魂不守舍。” 阿城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舌头轻舔着牙齿,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秦天远,把酒杯放到侍应生的托盘,又换了杯,这才徐徐说道,“六哥这个派对就是为她举办的,若是少了她,戏要怎么唱?” 秦天远的兴致越加浓厚,他认识江迎东那么多年,可是头一回看他栽女人手里,“有意思。” 阿城的下巴冲着休息区的沙发扬了扬,“到那边聊。” 坐下后,阿城就看到从门口袅袅而来的陶然,他甚少看到她高贵优雅又恬静的时候,进门后也没有东张西望,直奔新搭建的那个小型舞台走去,看样子是去调试钢琴。 或许是他看的太过专注,她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忽的侧脸与他四目相接,她半眯着眼睛,伸出中指晃晃,感觉还不过瘾,又隔空给了他两记耳光,这才满意的挑衅笑着。 阿城又喝了口红酒,他妈的他脑子刚刚一定是进水了,竟然会觉得她高贵优雅?还有个什么词来着?对,恬静。他还真是病的不轻,被六哥传染了。 秦天远正在想刚刚电梯里的那个勾人小女人,也没有注意到阿城眼神的变化。 阿城突然开口问他,“今晚怎么没带女人过来?” “六哥的生日派对,还缺了美女吗?一会儿找个刺激的勾搭勾搭。”秦天远没好意思说,就他这样的,往那里一站,有多少女人直接扑过来,携带女伴?那是没自信的男人干的事。 阿城又问,“怎么个刺激法?” “我突然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有天早上醒来,看到陌生女人躺在我边上,对我百般讨好奉承,我一阵恶心。我现在开始修身养性,想找个灵魂伴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阿城喝进嘴里的一口酒都从鼻腔里窜了出来,侍应生赶紧递过一条湿毛巾,他被呛的眼泪都出来了,灵魂伴侣?“这辈子你就别想了,到了下边再做这个梦吧。” 他莞尔,“我是要上天堂的,听说俊俏的姑娘都在天堂。” 阿城和秦天远在一起向来没底线,“讲真,你现在找女人的标准是什么?” 秦天远略有所思,“身材好,脸蛋漂亮,有脑子,刁钻泼辣的,这样会有征服欲一些。”顿了顿又说到,“最好有点野心的,而那点野心又毫不掩饰的写在脸上,让你明知她是毒%药,可还想尝一口。” 阿城会心一笑,眼神不自觉的瞄向舞台那边。 那个女人太特么的嚣张,前段时间打了他两耳光他都还没来得及算账,她刚刚还有那么狂妄的挑衅,碍于她是六哥的心头肉,他不敢动,可是秦天远敢呀,他不就是最喜欢摸老虎屁股,挑战六哥的权威嘛,以前整天鬼喊没机会,现在就给他这个机会。 “我这里倒是有一款适合你。” 秦天远眼睛一亮,“今晚过来吗?” “已经来了。” 秦天远按捺不住的喜悦,“哪儿呢?” 阿城的嘴巴朝着陶然所在的方向努了努,“那里,穿白色礼服的。” 秦天远转头,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呵,那不是勾人的小女人吗?他起身又拿着酒杯轻轻碰了阿城的,“兄弟谢了,最近得了几把好枪,随你挑。” 抿了一口红酒,春心荡漾的朝着陶然走去。 陶然刚调节好琴凳坐下,手刚放到琴键上,整个人就被秦天远抱在怀里,他左手支撑在琴凳的边缘,弯腰就着她的高度,右手也开始在钢琴上随意按着,他的脸紧贴着她的。 “六哥的魅力果真不一般,连你这样的倾城美人都赶着过来给他弹琴助兴,若是你也能为我谈一首曲子,我死而无憾了。” 她微微低头,脸颊上还有着几分少女般的羞涩,“是我舅舅非让我过来的。”言外之意不是被江迎东的魅力所吸引。 他的鼻尖轻轻蹭着她的耳朵,声音撩人,“今晚做我女伴好不好?” 她推推他的胳膊,“我要去个洗手间。” 勾人的本事果然一流,他在她耳边低语,“我陪你去,这里的洗手间你不一定找得到。”说着手放在她的腰间,将她轻轻扶起。 宾客还没有到,洗手间这边也是空无一人,还没进去呢,秦天远突然一把将她拉扯到怀里,后退两步,一个转身将她抵在墙上,他低头欲要亲上去,却被她用右手挡在两唇中间。 天真无邪的眼神,“你结婚了吗?” 秦天远怔了下,反问,“你觉得我结婚了没?” 她好像真的想了下,摇摇头,“不知道。” “你要是嫁给我,我就会结婚。” 陶然含情脉脉的双眸一直盯着他看,左手将他塞在裤子里的衬衫一点点拽出来,而后从衬衫的下摆钻进去,在触到他肌肤的那刻,她感觉到他不自觉的一阵颤栗。 她的手不老实的开始在他小腹上游走,慢慢上移,放在两人双唇之间的右手也放下来,一并放进了他的衣服里。左手在前胸,右手在他的后背,他有些失控,嘴里不自觉的发出闷哼一声,低头就想亲她,她却转脸躲避他的亲吻。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亲了亲她那双勾魂眼,而后是她的鼻子,细细碎碎的吻一点点下移,快要亲到她嘴巴时,她突然拿下他的右手,头微微一偏,再次躲避过去。 在他还想着要怎么征服眼前这个小女人时,忽然他的手里多了个硬物,他脸色瞬间一沉,不用看都知道是他身上的枪,她放在西装口袋里的枪,怎么转瞬会到了她手里,关键是她又给了他,她是要干嘛? 她握住他的手,拿枪抵着她自己,就看到她侧过脸,对着他斜后方喊道,“舅舅,快来救我。” 还没等到他转头,他肩膀上就多了一只手,在他猝不及防时就被人一脚踹了出去,他一个趔趄,心里怒骂,特么的哪个不长眼的敢坏他的好事!转身刚要拿枪对着踹他的人,他开始手抖。 结结巴巴的,“六...六哥。”他想替自己辩解两句,可是还没等他说话,江迎东又恶狠狠的警告他,“你他妈要是死性不改,就给我滚回去!” 然后就见眼前的女人扑倒江迎东的怀里,哭哭啼啼的说着,“舅舅,他想要轻薄我,还拿枪威胁我。”越说越伤心。 秦天远也傻了,舅舅?六哥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外甥女?他所有的亲人不是都...难道是远房的亲戚? 秦天远内伤憋屈的不行,他怎么轻薄她了?还不是她一直在欺负他吗?又是掐又是摸的,自己爽过了,却诬赖他轻薄她?他专业泡妞快二十年,今儿是头一遭被女人给反算计。 江迎东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安抚受惊的小鹿,“乖,没事了。客人马上就到了,改天你再还回去好不好?” 她抬头泪眼看着他,“怎么样还都行吗?他会听你的吗?” 江迎东看了眼秦天远一眼,秦天远最怕他凛冽又阴毒的眼神,赶紧别过脸去。江迎东收回眼神看着陶然,给她擦擦眼泪,“只要不弄死他,怎么着都依着你。” 秦天远懵逼了,什么叫只要不弄死他?他一脸五脏疼的表情,“六哥,我冤死了,我...我...是她欺负我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江迎东看看他的枪,还有不整的衬衫,眼里的怒火更旺,强压着自己的情绪,直呼其名,“秦天远,我看你是活腻了!” 又拍拍陶然的背,“进去吧,小提琴我带来了,看看喜不喜欢。” 她声音温柔酥骨,“不看我就知道会喜欢。”她挽上江迎东的胳膊向宴会厅走去。走了没几步,她又回头看秦天远,对着他挑挑眉,给他一个小样儿,看我以后怎么弄死你的眼神! 秦天远把枪收起来,把衬衫整理好,这才阴狠狠的看向阿城,“你特么玩我?竟然拿我开涮!” 阿城无奈耸耸肩,“你不是之前一直郁闷没有机会挑衅六哥吗?我怕你死了后也没法闭眼,就给你创造个机会,是不是感激涕零?” 秦天远上前两步伸脚就要踹他,阿城后撤几步,躲开了,“就你这身手和智商,一定会被陶然玩的很惨。” 秦天远一怔,“刚才那个女人是...陶然?” 阿成点点头,“六哥的心头肉。” 秦天远摸摸心脏,它还能跳到明天吗?他刚才算是调戏了六哥的女人,六哥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指着阿城,咬牙切齿,“阿城,亏我还一直当你是兄弟!” 阿城斜了他一眼,小声说了句,“明天记得到我那里磕头谢恩。”抖了抖西装,转身离开。 秦天远盯着阿城离开的背影,没来由的可怜他,跟六哥待久了,不仅自闭,还成幻想症儿童,要命呀。 陶然回到大厅,厅门口还放着一个不易察觉的检测仪器,还好她来的早,包已经放在里面,否则就是检测这一关她都过不了。 宾客陆续到达,江迎东请的大多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慕时丰和林百川也到了,正在和人闲聊着,那个男人就是当初在江迎东母亲追悼会上看到的中年男人,也是被他们列入头号嫌疑的二号大毒枭,也就是今晚要解决的人,没想到他们俩这么快就跟那个男人勾搭上了。 慕时丰和林百川看到她时,对她笑了笑,她指指钢琴的位置,用嘴型告诉他们,“我先去弹琴啦。” 江迎东和来的宾客打了声招呼,又走到陶然身边,小声说着,“你这是两手抓,两手都硬,一个都不想放?” 她沉默片刻,叹口气,“我突然发现我好像舍不得离开林百川,结婚那么久,我怎么可能对他一点都不动心。我之前离家,跟他闹离婚,其实就是吃苏莹的醋,只是我不愿承认而已。苏莹的事处理好了后,他主动跟我道歉,求我原谅,求我回家,我竟然会莫名的开心,开心他没有不要我。” 她的视线又落在不远处慕时丰身上,“至于时丰,我害怕他跟大多数男人一样,我没离婚时,他信誓旦旦的要娶我,一旦我离了婚,他就没有下文,说不定还会嫌弃我是二婚女人,所以我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江迎东没再说什么,眼神暗淡不少,“去弹琴吧。” 她点头走向钢琴,在心里暗暗舒了口气,刚才他这么问时,她一下子傻掉了,差点都不知道要怎么圆谎,还好这个说法也算说的过去。只是可怜了慕时丰,又被她黑化。 江迎东看着她的背影怔神,那天她跑去别墅为了林百川的事对他又打又闹,开始的那刻他是莫名的开心,喜欢她对着他撒野撒娇,可是想到她竟为了林百川发狂成那样,心里的苦涩四处漫延。 派对开始前,江迎东做了个简短的致辞,最后他又说道,“刚刚大家一直听的钢琴曲都是由我们美丽的林太太弹奏的。”他把视线落在陶然身上,又瞬间收回,难得他幽默了一回,“我觉得此处应该有掌声。”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陶然都有些不好意思。 江迎东示意掌声可以停下来,“和我接触过的朋友都知道我只听一首曲子,今晚有幸请到林太太为我的生日派对拉奏一曲。虽然今天这个热闹的场合不适合听悲伤的曲子,可只要是用心喜欢的,无关悲喜。” 他向陶然做了个请的手势,小提琴版的《天空之城》让在场的每一位好像都陷入了淡淡的哀伤里,一时都无法自拔。 一曲完毕,所有人都还没有从悲伤的情绪里走出来,直到陶然鞠躬致谢时,他们才回神鼓掌。 而后就是开场舞,陶然和林百川跳了一支,抱在一起时,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话,他眼神不满,可知道是阻止不了她想要做的事,她什么臭脾气,他现在摸得一清二楚,只能选择配合她。 跳了两支舞后她感觉有些累,就到休息区歇歇脚,又拿了点甜品吃起来。 她假装漫不经心的随意看着,看了眼那个中年男人,他身边站着阿城,阿城顺带给了她一记警告威胁的眼神,她也不甘示弱的回击,只是心里越发没底,他们比她想想中考虑的还要周全,身边站的几个侍应生都是保镖,简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那个男人,找不到一点下手的机会。 慕时丰也坐了过来,语气不满,“刚才跳的很开心?” 她差点被噎到,回头看他,“不开心,很累。”她起身,“我去拿点水果过来吃。” 还没走到食品区,她突然感觉小腹一阵热潮涌过,然后感觉完蛋了,她站在那里不敢动弹,身边又没有带包,没法打电话,幸好江迎东和别人聊完了天,她赶紧喊他,“六哥。” 江迎东闻声过去,看她脸色发白,几步走过去,“怎么了你?”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好像,来...亲戚了,感觉衣服..湿了。” 江迎东愣了下,随即又明白过来,也顾不上周围有人看着,脱下自己的西装就在她腰上系好,“你现在去洗手间,我马上让服务员过去找你。” “不用,我包里备好了东西,我拿一下就好。”她的包放在舞台那边,她拿了包直奔洗手间,到了里面,她看了看护垫,有点血,但是衣服上根本没有蹭到血。 出了洗手间就看到江迎东在门口等她,她还是稍稍吃惊了下,他不该是陪着客人的吗? 她装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我大惊小怪了,没有弄到衣服上。可是我有点冷。” “衣服你先穿着吧,只要林百川没意见就好。”这时侍应生又给江迎东送来件西装。 江迎东还是顾及着她的身份,穿好衣服后先去了宴会厅,陶然将西装穿在身上,袖子过长,将她的手都罩在了里面。她在外面等了一小会儿才进去,扫了一圈热闹的人群,看到那个男人还是跟阿城站在一起,于是径自走过去。 阿城侧首就看到她缓缓而来,四目相对时,又是一番恶战,然后他面前的那人就倒下了。 忽的人群里不知是哪个女人尖叫了一声,然后大呼‘死人了’。 阿城回头,那个中年男人躺倒在地上,胸前中了两枪,直穿心脏,其实一枪足以毙命,打枪的人害怕会出纰漏,又补了一枪。 阿城来不及思考,立即命人将宴会厅的大门关上,又打电话报警,宴会厅一片混乱,胆子小一些的女人都被吓哭了,可谁也不能离开,因为在场的都是嫌疑人。 来宾里没有人认识这人,既恐惧现场的气氛,又好奇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江迎东赶紧安抚那些快要失控的情绪,“大家别慌,嫌疑人应该已经离开,死者是我在国外认识的一个朋友,他是律师,一直帮弱势群体打官司,也得罪了不少有权有势的人,之前跟我说过收到威胁信,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说着,声音开始哽咽。 躁动的人群才渐渐安静下来,他们都非富即贵,对于报复这样的事也是屡见不鲜,听说是仇家报复,不是无目的的杀人,悬着的心算是落下。 阿城看了眼林百川,他一直都在跟秦天远聊天,肯定没机会下手,他又转头找慕时丰,慕时丰正在休息区一派悠闲的喝咖啡,他也是没机会的,因为早前就安排好保镖扮成侍应生盯着他,要是有个风吹草动,几个保镖就会发现。 那么人是谁杀的? 放进来的人都是社会名流,就算是携带的女伴他们也早就查过,没有任何生面孔,且进来时都是经过精密仪器检测的,没法携带枪%支进来,至于侍应生都是他亲自安排的。 问题出在哪里? 第一百二十三章 阿城找了件衣服盖在老黄的胸前,又去找陶然,陶然在林百川身边,还是穿着六哥的西装,他眼睛眯了眯,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就是六哥的西装给她做了掩护,她竟敢一边跟他眼神交战,一边在袖子里打枪,他还真是小瞧了她。 这个疯女人,她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造的,竟一心二用,用的还这样淋漓尽致。 他后来之所以一直守在老黄身边,不让她得逞,是因为宴会厅里突然多了好多秦天远带过来的人,一旦有风吹草动,那些人是无所顾忌,定会一枪要了她的命,因为那些杀手并不认识她,更不知道她与六哥的关系。 只是还好,她命大,运气好,要了老黄的命,自己又没被发现!否则他没法跟六哥交代,她若是死了,六哥大概也就差不多没命了。 最让阿城想哭的却不是这一幕,然后警察赶过来,于是属于陶然的表演时间又到了。 陶然没想到赵局也会来,她像是看到亲人般跑了过去,不避嫌的挽着赵局的胳膊,“赵叔叔,您总算来了,吓死宝宝了。” 他好歹也是一局长,被她一个黄毛丫头抱着成何体统,于是想抽回手臂,可是没抽出来,被她抱的太紧,他小声呵斥她,“陶然,松手,像什么话!” 她像是没听见一样,“赵叔叔,我知道凶手是谁!” 这时江迎东迎过来,“赵局,给您添麻烦了。” 赵局微微颌首,令人勘察现场,又侧脸问陶然,“你刚才说什么?”他没听错,她说她知道凶手是谁。 她松开他,几步走到秦天远身边,把他推到赵局跟前,“赵叔叔,就是他,他有枪,我亲眼看到的。”说着就开始摸他的口袋,然后真的掏出了枪。 检验结果是,秦天远枪里的子弹型号与死者身上的相同,不止秦天远觉的整个人都不好,在场的阿城和江迎东一行人都懵~逼了,当然也包括林百川和慕时丰。 陶然冲着赵局做了个呆萌状,“请叫我小柯南~赵叔叔,领了奖金要请我吃饭的,穿着警服请吃麻辣烫。” 于是最后秦天远被当做嫌疑人带走,而后大家都散场回家,准备喝点酒压压惊,再洗个澡去去晦气。 回去的时候慕时丰坐了他们的车,坐上车慕时丰就忍不住发飙,“陶然,你找死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万一你失手没有打中他,你就有可能被埋伏在周围的保镖一枪毙命?” 她强颜欢笑,“我是谁呀,怎么可能失手!” 慕时丰气的踹了她一脚,“死到临头还嘴犟,你下次再擅作主张,信不信我一枪就先解决了你,省的让我生不如死。” 林百川猛的擦了刹车,“慕时丰,她是我媳妇,你凭什么打她!” 陶然拍拍裙子上的脚印,示意林百川开车,“我不疼,他没用力。”慕时丰也确实没舍得踹她,大概是被她逼疯了,才会这么对她。 唯一一次,慕时丰没有因她掉眼泪而心软安慰她,他深呼吸,“陶然,你知不知道今晚阿城安排了多少杀手进来保护他们的二把手?所有的侍应生都是杀人不眨的雇佣兵,他们托盘餐布底下就是手%枪,那个二把手身边也是有许多眼睛盯着保护着,我和百川都准备放弃这次的刺%杀计划,因为太困难,弄不好,我们自己的命都要丢,你倒好,觉得自己活腻了是不是?” 她偷偷看了他眼,“对不起。” 林百川从后视镜看了眼陶然,“你怎么知道秦天远身上有枪?”跳舞时她让他一会儿去主动攀谈秦天远时,他就困惑,秦天远这几年都不在国内,按理她不该认识。 “我来的早,看到他和阿城在说话,我就觉得他身上一定有我想要的东西,所以接近他时,从他那里偷了两发子弹。”关于和秦天远的一切她一句话带过,总不能说她调戏他才拿到子弹的吧。 慕时丰正看着车窗外的夜景,听她这么一说,忽的回头,凛冽的眼神看着她,“你又调戏男人了?” 又?她什么时候还调戏过?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疑惑的看着他,“你欺负我记性不好,是吧?” “蒋云兆,我相信还是你调戏他多一点,就他那智商能是你对手?还有阿城,你吃了他多少豆腐?又是摸脸又是抹胸的,还有市局的那个小警察,还有...” 陶然打住他,“停停停,我那不是工作需要吗!” 慕时丰冷哼一声,视线落在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上,“你以后要是再敢乱摸,我会给它们一点教训的,也让它们长长记性!” 然后坐在前排的林百川轻咳了几声,“就算是给教训,好像也轮不到你!” 慕时丰,“...”又看向陶然,“你赶紧给我离婚!” 陶然翻了个白眼。 江家别墅。 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秦天远才从市局回来,感觉脱水了,马上就要不行,不是他扛不住压,是心里窝囊的不行,感觉马上就要憋坏,一个晚上被那个小女人算计了两次,都是往死里算计的。 江迎东狠狠瞪了他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陷在沙发里,莫不吱声,反正都逮着小尾巴了,他苦口无言,谁能想到陶然会偷了他的子弹呀。眼神瞟向阿城,“你跟我说说,你昨晚的那句什么我今天要给你磕头谢恩,就是感谢你把我从号子里给捞出来?” 阿城一脸你没救的表情。 秦天远摸摸鼻子,不是他没脑子,是这几天想放松一下自己,没带脑子。 他倚在沙发里,将前前后后的事好好理了一下,又联想到昨晚老黄被杀,忽的坐起身,“陶然是卧底?她怀疑老黄是我的角色,所以昨晚对他刺%杀?” 阿城给了他一个还没笨死的眼神,“七哥,不是我瞧不上你的智商,你跟我比,还真是差那么一点儿。” 江迎东忽的将视线落在他脸上,阿城别过脸,摸摸鼻子,他错了,不该在老大面前显摆那点高智商。 秦天远咽了下口水,想到昨晚他在跟一个卧底调情,他就一身鸡皮疙瘩,之前总是听阿城提起说是六哥身边有警方卧底,却一直都没办法除掉,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六哥,突然感觉好崇拜六哥,明知是卧底,还爱的死去活来,死不悔改,到底是老大,气场魄力就是不一般。 他又问阿城,“你明知他们在找我,想要干掉我,还敢把我往陶然那里推?你这是想借刀杀我呀,我比你长得帅你也不能灭了我呀!”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陶然怎么都不会想到她要找的毒品掌控人竟然跟她混在一起,还是想要占她便宜的渣男,你这形象怎么都跟他们的预期不符,你现在是最安全的。” 语落,江迎东抬眼看着阿城,不满他那句‘想要占她便宜’。 阿城轻咳了几声,实话实说都犯罪吗?秦天远冲着阿城眨眨眼,“你不是想要把好枪吗,去我房间看看。” 阿城感激的递给他一个眼神,两人把江迎东丢在客厅,就直接上楼去,如今七哥过来了,他再也不用担心会自闭。 林百川的公寓。 三个人都是一副怎么可能的诧异表情,他们昨晚杀的竟然不是毒枭?她都怀疑是头儿跟他们开玩笑。 陶然欲哭无泪,抱着抱枕颓废无力的躺在沙发上,“我竟然被阿城给阴了!原来他早就看穿我的计划,昨晚和江迎东将计就计又把我玩了一次。我们误认为那个被杀的男人就是‘七哥’,所以阿城就一直跟在那个男人身边,误导我,我需要衣服,所以江迎东就给我衣服,让我得逞高兴一下,真特么的阴险!” 慕时丰和林百川从未有过的挫败,事情的发展偏离了他们原定的路线,越走越远,接下来他们会寸步难行,这次已经打草惊蛇,他们会更加严密防范,接近他们的核心犹如登天。 慕时丰点了根烟,自我安慰,“绝处逢生,总会峰回路转。”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陶然把抱枕捂在脸上,绞尽脑汁的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同江迎东周旋,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看向林百川,“老公,手机拿给我。” 林百川倾身拿过手机递给她,“是不是江迎东?” 她摇头,“是杰森,他和东买了上午的机票,赶回纽约,说丹尼尔那边有急事,还让我注意安全,小心阿城。” 慕时丰的眸光沉了沉,“丹尼尔知道我们现在和江迎东已经进入相杀模式,他想置身事外,而后坐收渔翁之利。” 陶然回了杰森一条一路顺风的信息后,把手机收起,看着神色凝重的林百川,用脚戳了戳他,“不用担心,没有他们在身边,我一样应付的过来,是福不是祸,他们离开对我来说也是有好处,我不用分心防着他们,可以专心迎敌。丹尼尔的案子属于国际大案,指望我们几个,根本就无法摧毁他们,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摧毁江迎东的走私毒集团,至于丹尼尔的小命,留给他们国家去收。” 她坐起来,“我现在去找六哥。” 慕时丰和林百川几乎是异口同声,“找他干嘛?” “昨天是他生日,被我搅和了,今天给他做个蛋糕,把生日补上,也或许是他最后一个生日呢。” 林百川也随之站起来,“我正好要去公司,顺路送你过去。”他又问慕时丰,“你呢?” 慕时丰却是问陶然,“杰森他们几点的飞机?” “十一点多的。” 他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八点二十,“还来得及,我在杰森离开中国之前,再假借他的名义,把江迎东那边的网络系统再黑一次。” 陶然一脸的同情,“哎,又够阿城哥哥忙活几天了。” 慕时丰眉头微皱,“阿城也懂这些?” 陶然微怔两秒,笑呵呵的,“我猜的,他不是无所不能的嘛。”而后岔开话题,“我今晚可能回来的很晚,你俩凑一对吃晚饭吧。” 车里,林百川问她,“你要去哪买蛋糕?” “我昨晚在美团上团了一家diy蛋糕店的票,我看看具体地址。”她拿出手机开始查找,“就在江迎东家前边那个路口,你放我在那里下车就可以。” 他良久后才说话,“然然,你的命不再是你一个人的,如果昨晚换成慕时丰开车,我坐在他的位置,我一定会毫不留情的一脚将你踹下车去。” “...”她现在庆幸昨晚是慕时丰坐在她身边,只是轻轻踹了她一下。 “想到昨晚有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那么多人狙%击,却又没法救你,就好像有人拿着钝刀一刀刀割你身上的肉一般。” 她还揶揄他,“那你昨晚还不是挺配合的?” “就算我不配合你就能罢手吗?” 她把手放在他手背上,“好啦好啦,我错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不会再擅自行动。” “你说话就等于放屁!” 她柔声细语的,“唉,好好说话嘛。” 他抖掉她的手,“你正常点。”又侧脸问,“你确定你现在过去找江迎东,他不会为难你?毕竟你把秦天远给设计进去,又要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不会,我提着亲手做的蛋糕,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至于阿城,他顶多就是警告我,原本这次对决他就占了上风,他还好意思欺负我吗?” “......”这都是什么逻辑! 陶然在蛋糕店做好蛋糕已经十点钟,她准备再买个礼物送他,上门道歉也不能太寒酸,她发了条信息给江迎东,【舅舅,我中午去你家蹭饭吃。】 等了五分钟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复,难不成还真生气了?不就是搞砸了他的生日派对,将他的人给设计进了局子里吗,至于这样小气? 江家别墅。 秦天远和阿城正在客厅聊天,江迎东去了玻璃花房摘小黄瓜,恰巧落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几声,秦天远手贱,拿过手机点开了,发件人是‘然丫头’,他不由的笑了声,“呵,还然丫头,六哥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肉麻!” 阿城抬眼看他,“六哥最讨厌别人碰他手机,小心你手指不保!” 秦天远还是有点分寸,只是看了眼信息,就把手机放下,“陶然说中午要过来吃饭。” 阿城低着头继续打游戏,没搭理他。 秦天远不满,“跟你说话呢!” 阿城有些不耐烦,“就你个傻逼不知道她会过来!” 秦天远暂时先把傻逼两字放一边,不跟他计较,目前最关心的是,“难不成你和六哥都知道?” 阿城心不在焉的应了声,“恩。” “她短信才刚发来,你们还会未卜先知?” 阿城好歹打完了这局游戏,退了出来,“六哥在厨房从早上忙到现在了,做了那么些好吃的,现在又去摘黄瓜,你以为是做给你吃的?” 秦天远茫然,“不然呢?”他苦劳功劳都是有的,大老远从迈阿密回来给六哥过生日,不应该好生犒劳犒劳他吗? 阿城给了他一个说你傻逼都是谬赞的眼神,“让他亲自下厨的人,除了陶然不会再有第二人,所以我现在倒是挺盼着陶然过来,她一过来,我就能尝到六哥精湛的厨艺。” 秦天远揉揉心脏,他兴奋了一个上午合着都是自作多情,感情六哥根本就没将他放眼里。 阿城又道,“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你这次回来,六哥没打你,已经算是你走运,你还想着他做饭给你吃,呵,你还想什么呢?” 秦天远有些茫然,“我又没犯事,他凭什么打我?” “因为你女人犯事了,苏莹差点害死陶然,六哥还不得把这笔账算你头上,你说就苏莹那样没脑子的女人,你怎么睡的下去?” 秦天远一脸拧巴,“苏莹什么时候成我女人了?”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苏莹出事后你打电话质问我,说苏莹是你的人,我怎么没有给你透个底!” 秦天远真想发疯,指指阿城,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又无奈窝囊抓狂的搓搓脸,“阿城,你语文不好还赖我头上了是吧?我的人,和我的女人,是一个概念吗?” 阿城,“...”还怪他了? 秦天远顺顺气,这事严格来说也怨不得阿城,怪他自己没有解释清楚,他现在最纠结的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怎么知道陶然今天会过来?” 阿城又戏谑的看着他,“要不你喊我声五哥,我就告诉你。” 然后就传来到没有温度的清冽的声音,“是不是我要随着老七一起喊你五哥?” 阿城一个激灵,赶紧站了起来,摸摸鼻子,讪讪的应着,“六哥,我在跟七哥开玩笑呢。” 秦天远开始煽风点火,“六哥,阿城说他想做五哥好多年,今儿之所以说出来,就是觉得我和你的智商太low,有辱他这个做小弟的,他实在看不下去,才决定冒死实话实说。” 阿城转头狠狠瞪了秦天远一眼,警告他闭嘴。 秦天远仿若没看见,又屁颠屁颠的把手机拿给江迎东,“六哥,你的手机刚刚响了几声,估摸着是有信息进来。” 江迎东拿过手机,看到微信消息时,脸色也温和下来,回了她,【想吃点什么?】 把手机放在围裙的口袋里,走向厨房。 秦天远还是不死心,压低声音问他,“刚才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阿城冷哼了声,“下辈子再告诉你!” “...别逼我动脑子!”他若是认真想了,还怕想不出他们怎么知道陶然会过来的原因吗。 阿城笑了几声,反问,“你有脑子吗?”起身去了楼上。 留下秦天远内伤。 陶然过来时,江迎东在厨房里炸肉丸,他听见脚步声微微侧脸,“来了?” 她很乖巧的模样,走到他身边,用胳膊蹭蹭他,“舅舅,有没有生我气?昨晚我不该在赵局那里信口开河,给你朋友制造麻烦。”对于枪杀另一个人的事她只字不提,既然他当做不知道她卧底身份,她何须再多此一举。 他说了句,“如果你是个好孩子,我就不会认识你。” “那就是不怪我咯?” 他没说话,夹了一个已经炸好的肉丸,吹了吹,送到她嘴边,“尝尝味道怎么样?”她张开嘴巴咬住,眼睛却不时的瞟着他,对他的心思,她从来都没有摸透过,他现在是喜是怒她还真有点辨不清。 他轻轻叹息,意味深长的说到,“陶然,你一个女孩子过的安稳点不好吗?如果你有不得已的苦衷非要冒险,那你就待在我身边,凭着你本事得到你想要的,可是别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子弹不姓陶也不姓林,更不姓慕,不会认你这个妈!” 第一百二十五章 陶然有点食不知味,“舅舅,你明知我不是好人,干嘛还要允许我靠近你?你不是该躲的我远远的吗?” “躲着你,你就不想方设法靠近了吗?”他看着她,“我怕你用极端方法靠近我时,我手底下人的枪不长眼,会伤到你。” 昨晚他和阿城计划好的一切,原本想着她要想杀老黄,那就遂了她的愿,反正老黄也一直都有想法,私底下黑吃黑,他早就想除掉他。 可是没想到宴会厅后来多了几十号人,他知道是老七的人,因为老七的身份特殊,平日里很少出现在人多的公共场合,多带些人防着也是挺正常,可关键老七的那些保镖根本不认识她,万一她在杀老黄时失了手,被那些保镖发现,她还有活路吗?毕竟老黄目前还是他们毒品集团的人,那些保镖自然是会向着老黄。 当时他也没了心思跟生意场上的朋友聊天,赶紧去找她,哪里知道她竟然已经下手,在他听到有人喊‘死人了’时,他整个人都开始恐慌,害怕她暴露后,被老七的保镖给收拾了。 陶然别开眼,不敢对视江迎东一直沉默又专注的眼神。她多想劝他一句,‘舅舅,收手好不好’可她知道不可能,因为就算是现在收手了,他之前犯的事,不管那条都是死罪,所以他宁愿会选择继续在刀尖上过日子。 如今话都挑明到这个份上,她感觉无限的悲凉悲哀,又滑稽可笑,他明知她是卧底,来索他的命,可还是固执的将她放在身边,因为念旧。 而她明知他是毒枭,却束手无策,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没有掌握他毒品集团的销售网络,这世上还有比他们可荒唐的关系吗?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首饰盒,别在背后,“舅舅,伸出手,再闭上眼睛。” 江迎东把火关掉,脱掉手套,将手伸到她面前,“陶然,你几岁了,还玩这个?” “反正比你小。”她把小盒子放到他手里,“舅舅,生日快乐。” 他睁开眼睛,打开盒子,一副黑色钻石袖扣,他没有说谢谢,把盒子又递给她,“把它放到我卧室的床头柜上。” 她又问,“喜欢吗?” “你说呢?” 她娇嗔,“我怎么知道!” 他拍拍她的头,“快去吧,我还要做饭。二楼楼梯左转第一间。” 陶然来到楼上,他卧室的门没有锁,她推开门进去,卧室宽敞简单,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房间安装监控,没敢乱看,径自走到床头柜,上面的摆台让她的心微颤,她拿起来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照片。 那是她十六岁时在台上演出的照片,他竟然摆在床头,他是有多愧疚那次没能如约而至。 她放下照片,深呼口气才离开卧室。 走出卧室她原本是要直接下楼,却听到楼梯右边的房间传来男人对话的声音,夹带着嬉笑怒骂声,声音很熟悉,她忽然来了兴致。 她蹑手蹑脚的靠近,就听到阿城说道,“七哥,你说好要给我一把好枪的呢?还算话吗?” 她心里咯噔一下,七哥?就是安排苏莹杀她的那个男人?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欲要转身离开,没想到门就被打开,阿城一把将她拽进去,“陶然,我还真是小瞧了你,真是无孔不入!” 她站稳后,映入眼帘的便是秦天远那双桃花眼,她怔了下,又恢复了往日的轻佻,“舅舅让我到他卧室送东西,我听着有说话声,好奇了,就过来听听是不是家里招了贼,一听是你的声音,我就顿时没了兴趣,想下去找舅舅,哪知道还没来得急走,就被你拽进来。” 她摸摸他的脸,“你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找个借口想跟我独处。” 他啪的一下打掉她的手,“就你?” 她冷嗤一声,“我怎么了?配不上你?” 秦天远双手抱臂,倚在墙上一直盯着陶然,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让六哥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也就是脸蛋好看,身材不错,他清清嗓子,“陶然,昨晚的账,你觉得该怎么算?” 她媚笑,“你想什么算?六哥可是说了,只要弄不死你,随便我怎么折腾,说吧,你想怎么被我虐?” 秦天远脸上的笑僵在脸上,抱起她将她扔到门外。 午饭时,陶然把蛋糕摆上来,又插了四根蜡烛,点着蜡烛后,非得闹着让江迎东许愿。 江迎东被闹得不行,看看阿城再看看老七,都是一脸的便秘表情,他一咬牙,按照陶然的要求,闭上眼,双手合十许了个愿。 陶然在边上欢快的唱着生日歌,吹过蜡烛后陶然先切了一小块蛋糕递给江迎东,“舅舅,这个蛋糕是我亲手做的,你要多吃点。” 江迎东的手微微一怔,盯着陶然,不自觉的看入了神。 秦天远知道江迎东不爱吃甜食,打小就不爱吃,看到江迎东发怔没接,还以为是他不好意思拒绝,刚要开口替江迎东拒绝陶然的蛋糕,然后就听江迎东说,“太少了,你再切一块放进去。” 阿城和秦天远,“......” 吃过午饭,陶然也没有多逗留,借口回家要午休就离开了,她是想着要把这个消息赶紧告诉林百川。 待陶然一走,阿城一直盯着秦天远,看的他都有些发毛,“阿城,你别这么看我,你眼神太瘆人,我看着起鸡皮疙瘩。” “陶然已经怀疑你。” 秦天远一滞,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议,“怎么会?” “直觉。”阿城看了眼江迎东才说,“她去六哥的房间送东西,听到我们的对话,我喊你七哥,被她听到了。” 秦天远心里一紧,“就凭这个?” “你太小瞧陶然,就凭一个七哥,她一定会推断出你是我们毒品走私集团的二把手,也就是他们最近一直在找的人。” “那我今天就回迈阿密,到了那里是我的地盘,她能奈我何?” 江迎东一直沉默,手指不停的敲打沙发的扶手。阿城和秦天远一直看着他,也不说话,就等他发号施令。 “被陶然盯上了,你怕是没法离开,她是不会放你离开。”顿了顿,“既来之则安之。” 秦天远急了,“可是那边还需要我坐镇,我原本就是后天回去,群龙不能无首,我若是长期留在这,那边定要有人趁机造反,你也知道我们内部一直有不安分的人。” “她也只是怀疑,如果你一直在这里游手好闲的,说不定她的疑虑就会打消,到时你再回去。” 秦天远还是觉得不妥,“你安排私人飞机送我回去,就一个女人,我们这些人还对付不了她!” 江迎东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静静盯着秦天远看,也不说话。秦天远知道自己说错话,赶紧解释,“我是说,我们这么多人,把一个女人给哄住还是没问题的,我趁机溜走。” 江迎东很干脆的回他,“不行,她不会罢休,说不定还会追去迈阿密,她有多疯狂,你应该也听说过,我不许她有意外,也不想看你死在她手里,唯一的法子就是你留下,让她消除猜忌,你安全了,再回去!” 秦天远还想争辩,被江迎东打住,“就按我说的来。她的命固然重要,可你的命对我来说同样重要,损失点钱没什么,就你手下那几个人,也掀不起大风浪。”他又看向阿城,“这段时间,你去那边看着点,有什么事直接跟我汇报就行。你今晚就起身,先去墨西哥,从墨西哥转到迈阿密。去收拾下行李吧。” 阿城坐着没动,“六哥,我怕我没能力挑起这个担子,万一要出什么纰漏,可不是钱的问题,那是我们的命。” “去吧,我心里有数。”又道,“让司机老马跟你一起,有什么事,你们也可以商量下!” 阿城看了眼秦天远,“你那边谁比较可靠?谁的话我可以信?” 秦天远纠结了一番,还是说了出来,“麻子,老虎。” 阿城点头,“我不会插手你们的具体事宜,就是替你看管着点。” 待阿城上楼收拾行李,秦天远才压低声音不满的抱怨,“六哥,你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虽说阿城跟了你四年,为你出生入死,可是谁能保证他和我们是一路的?” “如果连他都信不过,我们还能信得过谁?如果阿城真是警方的人,我和你的命早就玩完,还能留到今天?他曾经救了我两次,救了你一次,都是豁了自己的命救的!” 秦天远默了默,“或许是我太多疑,除了你,老虎和麻子,我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走上这条路,我真的谁都不敢信。” 江迎东思忖良久,又道,“这些日子你没事可以去陶然的咖啡馆坐坐,只有待在她眼皮子地下你才安全。” “呵,你和阿城倒是心有灵犀,他也是这么说的。” 江迎东又加了句,“别对她动手动脚的!” 秦天远讪讪的笑了,“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有歪心思呀,我过去替你看着她,不许别的男人靠近她!” 江迎东狠狠瞪了他眼,起身去了书房。 陶然离开江家别墅后,发了条信息给林百川,【老公,我从六哥家回去了,晚饭在家吃,要吃你给我研磨的豆浆。】 两分钟后林百川的电话就进来了,“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困了,昨晚没睡好,我想回家午休。” “好,我一点半还有个会,大概两点钟就能结束,你要是睡不着,就等我回去哄你睡。” 她开始撒娇,“那你快点回来。” “好。” 到了公寓楼下正巧遇到慕时丰出来,他正低头看手机,好像察觉到有人盯着他,他抬头,看到她时微怔,“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走近他,“看到我你不是该高兴的吗,怎么是这副表情?” 他把手机装进口袋,“航空公司那边的消息,今晚阿城去墨西哥的航班,看来他们有所行动,我在考虑要不要阿城走。” 她脸上掩饰不住的开心,“阿城走了正好呀,我们接近江迎东就更方便,他像个苍蝇般盯着我,搞的我一点秘密都没有,像个透明人。” “可是关于毒枭的所有线索都断了,我们现在就是个没头苍蝇,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江迎东既然敢让你随意接近,他就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你就是在他身边再待上十年,也不会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她眨了眨眼,“我有发现,关于毒枭的。” 慕时丰有些激动,“什么线索?” “先夸我,我再告诉你。” “我家宝宝是集聪明美丽性感于一身的宇宙无敌宝宝。” 她还不买账,“听腻了,从十五岁就开始听。” “下辈子我还想在你十三岁时遇见你,我们还做彼此的第一个,到了法定婚龄我就跟你领证,你大学毕业后我们就结婚,你八十岁的时候我还是每天都会说甜言蜜语,一辈子就只要你一个人,只爱你一个人。” 她感动着,却还挑刺,“你这哪是夸我呀!” “就因为你是这世上最好的,我才想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要你一个人。” 她眼眶有些发红,“时丰,抱抱我。” 他上前一步把她拥在怀里,“宝宝,你今天怎么了?”她不会这么感性,允许他在大街上抱她。 她摇摇头,“就是觉得这些天都没有好好跟你说上几句话。”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因为她感觉好像跟他分别的日子已经不远,亦或许再见面真的是下辈子。 她在他身上蹭蹭眼泪,离开他的怀抱,“没事啦,林百川马上就回来了,我们还要商量下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去买包烟,一会儿就上去,你先回家。” 她点点头,走进了公寓大楼。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陶然到家才一会儿的功夫,慕时丰就开门进来,她正在厨房洗水果,还以为是林百川,头也没回,“老公,回来啦。” 慕时丰也没回她,径自走到厨房,从后面抱住了她,把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想象着以后他们若是结婚了,也会是这样简单的生活,他下班回来,她在厨房忙碌,也是甜甜的唤一声‘老公,回来啦’。 陶然被抱住后,身体轻颤,“时丰,放开我!” 他松开她,捏了一个她洗好的草莓放进嘴里,“我还以为你已经辨不清我和林百川。” “好吃吗?”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知道她又回避话题,“陶然,平时你也是这么自然的称呼他老公?” 她没说话,把草莓又拿了一个放到他嘴边,“再吃一个,从江迎东家里带回来的,他自己种植的,无公害。” 慕时丰微微别开脸,没有吃,“陶然,这个称呼你曾经喊了我五年,可你现在却称呼另一个男人。” 她把草莓放进自己嘴里,“我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喊他,你以前不是也没有计较,今儿是怎么了?” “今儿看你不爽,你白天陪江迎东,晚上回来还能和林百川腻歪在一起,我呢?你还有什么位置可以给我?” “...我去江迎东那里不是为了工作嘛,又不是去瞎玩。” 他还是不高兴,一直板着个脸,“我觉得你都快把我给忘了,看我的眼神再也不像以前专注,我变的好像可有可无。” 她一脸的无语,男人吃起醋来还真不输女人,“这两天我会比较闲,到时候多陪陪你,这样总行了吧?”她端着果盘要去客厅,他连忙抢过果盘,“宝宝,我来端。”那点开心都写在了脸上。 她无奈一笑,跟在他身后一起去客厅,又想起林百川之前好像把密码锁的管理码已经换了,“时丰,你怎么进来的?” “就林百川那点智商也在我这里秀,很多时候我都让着他,怕他自尊心受打击。” “谁稀罕你让了?”林百川推门就听到慕时丰在损他。 陶然走过去把他臂弯里的外套挂起来,“你们能不能别吵了,一见面就掐,有意思吗?” 他们异口同声,“有意思!” “你们几岁?” “反正比你大!”慕时丰看了眼林百川,戏谑的表情,“林百川,你好像比我们宝宝要老好多岁吧?” 林百川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又看向陶然,“在江迎东那里又发现了什么线索?” “秦天远是七哥,毒品集体由他操控。” 他们两个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慕时丰还是不相信,“宝宝,你不会又着了阿城的道吧?” 她很笃定,“不会有错,江迎东是六哥,是他们的老大,七哥自然就是他们的老二,江迎东脱离毒品集团后,一直由秦天远打理。”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示意林百川把果盘端给她。 慕时丰无奈的看着她,“你能不能把话一次性说完了,再吃?” 她翻了个白眼,“不能。”接过林百川的果盘,放在腿上,有滋有味的吃起来,直到觉察到他俩不是太满意的眼神注视后,才又道来,“阿城应该已经猜到我知道了秦天远的身份,所以接下来的时间,秦天远就会主动来勾搭我,让我放松对他的警惕,那我就遂了阿城的愿,和秦天远好好玩玩。” “宝宝,你现在说话是天马行空,脑洞大开。我们头儿要是知道你信口雌黄,估计要吐血而亡,后悔将你放在我们身边。” “我也没指望你们能信我,就是通知你们一声,接下来的时间我可能会经常跟秦天远接触,你们别打乱我计划就行。” 林百川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沉默良久后终于开腔,“之前猜测老黄是毒枭时,你是想着要他的命,趁他们内乱打进去,而现在已经确定秦天远就是毒枭,为何又不急着解决了他,反而要跟他周旋?” 顿了顿又补充句,“陶然,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可浪费,错过这个机会,说不定秦天远就回去,我们再接近他比登天还难。” 她低头吃着草莓,“此一时彼一时,我有我的安排。” 慕时丰很是不高兴,“我们之间还有隐瞒的必要吗,有什么是不能直接说的,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有信任过我们?” 陶然终于抬头,“不说不是不信任你们,而是你们上头也有好多人,万一他们其中某个人就是江迎东一伙的,那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就白费了,我要为我的战友,为我的同事负责。” 慕时丰的眼神一亮,捕捉到了她话里的重点,眉心紧锁,“陶然,你竟然还有其他同伙?” 林百川的眼底也是泛着波澜,期待的看着陶然。 陶然倒是云淡风轻,“对啊,要不还真指望你们俩能破获了这个大案?要不是有我和我的小伙伴儿,就是你们的孙子都出世了,也未必能将江迎东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 慕时丰走过去把她的果盘给收了,“别光顾着吃了,那个人是谁?” 她想要夺过果盘,却被慕时丰举起,“说正经的!” 陶然可怜的看向林百川,“老公,你都不管管的!” 林百川眼神示意慕时丰别闹,慕时丰把果盘又递给她,“陶然,说完再吃也来得及!” 她继续吃,瞄着慕时丰,“你让我说什么?” “废话,当然是你的同伙。” 陶然就不乐意了,“什么同伙同伙的,多难听,明明是拍档好不好?你们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我要对他的安全负责到底。” 慕时丰听闻脸色骤变,“你还有什么是不能跟我和林百川说的?还是说那个人在你心里比我们还要重要?” 陶然皱着眉,真是搞不懂他这样的思维逻辑,不过那个人在她心里的确很重要,“难道你们没听过革命友情超过了亲情和爱情,甚至是超越了死亡?他在我心里就是一个超越死亡的存在,你们拿什么跟他比?” 林百川终于忍不住,“难道你和我们的感情不是超越了死亡?正常人,普通人,哪个男的允许自己老婆的初恋整天在自家里晃,时不时的还抱抱自己老婆,是个男人都不会隐忍的吧?” 慕时丰接过话,“对呀,要不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越了爱情,我有毛病啊,会允许你在林百川身边待着,整天看你俩腻歪?”说完又看向林百川,正巧林百川凛冽的眼神也在瞪着他,他也是不服气的回了他一个狠励的眼神。 她就这么一说,还激起民愤了,赶紧捂上耳朵,“你们别说了,我听不见的。” 慕时丰把她的两只手扯下来,“别掩耳盗铃了,今天你要是不说出来,你看我能放过你。” “时丰,别逼我,这是我对他的承若,别让我食言,若是我想说,早就跟你们说了,也不会等到今天。”她挣脱开慕时丰双手的钳制,“他现在已经打入他们的内部,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和牺牲总算没有白费,若是不出所料,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传来江迎东私集团的整个销售网络的资料。” 慕时丰的手微滞,有些不可置信,“就是说我们很快就能收网?” 她点点头,“可以这么说,至于能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还不好说,所以接下来我们就算是进入死亡倒计时。” 慕时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还是感觉有几分不真实。他们之前一直计划是十二月份收网,等到和路博公司在天津的分工厂建立好,抓到江迎东的把柄再行动,没想到提前了这么长时间,又看向陶然,“这么久以来你做的所有事就是掩护你的拍档,是不是?” 陶然点点头,“差不多吧,就是把江迎东的所有注意力全部吸引到我身上,让他知道我是卧底后,就不会对别人设防,我的拍档才会更安全,才能更得到他的信任。” 林百川深沉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看,之前觉得已经对她算是很了解,这一刻又发现他未曾了解过她半分,是她隐藏的太好,太会演戏,竟骗过了他和慕时丰,所以江迎东就更不会发现她的异常。 淡淡的说道,“你们是利用了江迎东就算知道你是卧底也不忍心对付你,是吧?” 她没否认,“开始还不敢确定,也是冒死一试,没想到他还是顾及着旧情,然后我们就无耻的利用了。” 事已至此,慕时丰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之前还以为她不知道江迎东对她的别有用心,怕告诉她,会影响她的心情,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你早就知道江迎东爱上了你?” 陶然一怔,一脸茫然,“他爱我?”什么时候的事? 慕时丰也傻了,原来她还不知道,看来她的拍档也是没有告诉她实情,怕她跟江迎东相处时不自在,于是赶紧解释,“就是把你当成家人一样的爱。” 她松了口气,好吧,是她多想了,她就说江迎东怎么可能把她当成一个女人去爱呢,再说江迎东心里是有女人的,“在他主动跟我道歉,求我跟他一起去天津港接车时,我就觉得他对我应该是不一样的,就跟我小舅差不多,特别宠着我,任由我胡闹。” 林百川听着他们的对话,手指一直毫无节凑的在大腿上敲打着,忽的停下来看向陶然,“然然,你的拍档是阿城,对不对?” 陶然也是一头雾水,“你怎么会猜到是阿城?他可是比谁都希望我完蛋呢,暗算了我多少次,你都忘记了?” 慕时丰倒是挺镇静,看着林百川,一字一顿,“江迎东派了俩人去迈阿密,除却阿城还有一人。” 林百川心里一紧,“谁?” “他的司机,跟了他六年的司机,除了阿城,司机是江迎东最信赖的人,甚至是超出了对阿城的信任,因为他比阿城跟着江迎东的时间还要早两年。”他又看向陶然,“宝宝,你的拍档就是他们其中一个,对不对?我觉得是司机,因为你有机会跟司机单独相处,好多次江迎东都是让司机送你回家的。” 可林百川依旧坚持自己的猜测,“我觉得是阿城,他对然然的了解更像是战友而非敌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陶然听的很欢乐,有种穿越到大学辩论会现场的感觉,她笑呵呵的,“你们继续哈。” “然然,别闹了。”林百川定定的看着她,殷切的眼神里迫切想知道最终的答案。 然后陶然‘阿’的尖叫了一声,一脸的懊恼,“我来大姨妈,我怎么都给忘记了,还吃了这么多冷的东西,晚上准要肚子疼。”她赶紧捂住肚子,“老公,之前你给我买的卫%生巾还有吧,放哪里了?” “洗手间的柜子里。” “你们聊,我还有事!”说完后慌忙跑去卫生间。 慕时丰不满的看向林百川,“你难道看不出她是故意逃避话题?” 林百川也深感无语,“我就是说没有了,她还是照样往洗手间钻!她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 慕时丰看着洗手间的方向,无奈摇摇头,“她不想说的就是撬开嘴巴,她都不会漏一个字。”站起身,“我先回去了,没有一个小时,她是不会出来的。” “...你还真了解她。”林百川随之也站了起来,压低声音问他,“她搭档的事,我们就当不知道?” 慕时丰点点头,“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不管是阿城还是司机老马,他们在江迎东身边待了那么多年,有多小心翼翼,可想而知,万一我们这边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导致功亏一篑,陶然这辈子是不会安心的。” “那好,我们就等消息吧,我马上再弄一批枪进来,先把粮弹准备充足。如果阿城不是卧底,这场较量有多惨烈,我都不敢想。” 慕时丰离开后,林百川就去了书房,等他处理好几封邮件再看时间,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他走到卫生间,陶然还在里头没有出来,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陶然坐在小凳子上竟然趴在马桶盖上睡着了。 他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将她扶到怀里,“然然,我们回卧室睡。” 她睁开眼睛,“我没睡着,就是这个折叠凳子太矮了,坐的我脚麻。” 林百川都不知道要说她什么好,叹口气,“既然醒着那就洗过澡再上床。” “我先给你洗头发。”他把她抱到洗头床上,“先躺着,我到消毒柜里拿毛巾。” 她特别小人心的问道,“老公,我现在是弱势群体,你会不会用不给我洗头发来威胁我...” 他打断她,“我对你的拍档不感兴趣。” “我有我的难处,谢谢老公的理解。” 翌日,她吃过饭后就去了咖啡馆,想着接下来几天都可以尽情的虐秦天远,她心里就莫名的期待。 到了咖啡馆门口,她习惯性的驻足在种植墙前面,虽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小花,可清新的香气让人陶醉其中,看来江迎东每天都会过来换新鲜的,不管她来与不来,他雷打不动的做同一件事。 她深呼一口气,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又发到朋友圈,附加文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相同~】 没两分钟江迎东就回复了她,【喜欢?】 她回,【废话!】 过了几分钟江迎东又发来,【还有三天就是你生日,提前给你过生日,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她调侃,【阿城不在家,你孤单寂寞的没事可做了是不是?也好,我也闲的难受,明天过来接我。】 收起手机,她打开音响,听着音乐开始打扫卫生,几天没过来,店里落了一层灰尘。忽的吱呦一声,门被推开,她第一反应是秦天远,转头看去时脸上还是轻佻的表情,可看到来人后,她的表情僵在脸上收不住。 何雅静笑了笑,“你这是什么表情?后悔放我出来了?” 她轻咳几声,“没想到你一大早会来这里,什么时候出来的?” “昨天上午。”她在吧台处坐了下来,“我昨天下午过来一趟,你这里没开门,想着你或许是出去玩了,就想着一大早过来碰碰运气。” 陶然把抹布放下,洗过手开始煮咖啡,“你不是有我电话吗?” “道谢需要诚意,说句你可能感觉到很煽情的话,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在里面的这段时间我想通了很多,挺幸运我能遇见你。” 陶然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浑身鸡皮疙瘩。”又问她,“看过童童了吗?” 说道童童,何雅静整个人都变的柔和起来,“恩,昨晚我就去陆聿辰那里把他接了回去,他懂事了好多,还问我出差这段时间累不累。陆聿辰好像出国不在家,等他回来我再跟他道歉和道谢。” 何雅静双手交织,有些紧张无措,看着陶然半晌才鼓起勇气,“陶然,能原谅我吗?原谅我曾经对你做的一切,我知道我不配得到原谅,可是我...我做过之后就开始后悔。” 陶然看着此时已经褪去锋芒外衣的何雅静,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女人,一个因爱生恨,因恨把自己逼上绝路,又迷途知返的女人。 其实比起何雅静,她自己才是那个无恶不赦的罪人,她手上有那么多人命,该死的,无辜的,可怜的,那么多条命,都葬在她手上,她自己都能原谅自己,又有何理由不原谅何雅静? 她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绕下去,而是问她,“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何雅静怔了下才反应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噢,我...还没打算呢,我现在是有案底的人,找工作怕是不容易了。” “我觉得你还是回去上班吧,至于你和同事的矛盾也不是什么大矛盾,大概之前跟你敏感好强的性格有关,其实不管你到哪里都会各种同事矛盾,这是职场上避免不了的。再说你犯的事在你们同行眼里也不是罪不可赦,他们多多少少会比常人要能理解,毕竟诱惑太大。” 陶然见她一直低头莫不吱声,又问,“你自己是什么意思?是不敢回去面对以前的同事吗?” 她赶紧摇头,“我是怕给医院带来不好的影响,毕竟我有案底了。” 陶然半开玩笑,“说不定我的医院因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而一炮红了也说不定哦。” “陶然,谢谢你。” “别谢我,谢你自己敢面对你犯的错,敢面对你的同事,我觉得这才是你最了不起,最让我佩服的地方。” 何雅静看了眼时间,“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现在就要去医院。” “你还真是工作狂!我咖啡煮好了,怎么也要喝一杯再走吧。” 何雅静站了起来,“下次吧,我今早其实去了趟医院,当时有些童童的照片在办公室没来得及拿走,想过去拿一下的,正好遇到一个病人,以前在我这里看过病,非要让我给她做手术。” 陶然‘呵’了一声,“我说呢,你一大早怎么会想着来看我,原来是为了回去工作的事,得了,你赶紧去医院吧。” 何雅静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几个月没接触到病人,突然发觉还有人想着我,我就觉得好像所有的委屈啊,困难啊,我都可以挺过去。”她擦了擦眼泪,“不说了,我先过去啦。” 何雅静刚离开,慕时丰就进来了,看到何雅静的车离开,他也是略有吃惊,不过以着陶然的性格,把何雅静从仇人变成爱人也是分分钟就搞定的事。 陶然抬眼看了下,又低头漫不经心的看杂志,“没去公司?” “你不是说这两天要好好陪陪我的嘛,我已经一大早去过公司把接下来一周的工作都安排好了。”他从身后抱住她,“宝宝,有没有想我?” 陶然想挣脱却被他箍的太紧,“放开,你就不怕林百川揍你!” 他的手臂又紧了紧,嘴巴贴着她的耳朵,“林百川对我这样的行为已经基本默认,他昨晚的原话我都背下来了,‘正常人,普通人,哪个男的允许自己老婆的初恋整天在自家里晃,时不时的还抱抱自己老婆,是个男人都不会隐忍的吧?’林百川不是个普通人,所以我可以抱他老婆。” “慕时丰你脸皮厚的没救了!” 慕时丰虚了一声,“别说话,你看你的杂志,我抱我的宝宝,两不耽误。” “......” 他在她耳后亲了下,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端起她的咖啡喝了一口,径自走到窗边的位置面对着她坐了下来。 他单手撑着下巴,静静的看着她,她不经意抬头看他时,他就会冲她浅浅一笑,半个小时过去,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她身上一秒。 房间里叮咚的流水声,轻缓的音乐,还有他深情专注的视线,之于她是最美的风景。 她知道他在看她,因为她从吧台上的小镜子里看到他专注的眼神,她眼睛盯着杂志,其实半个字都没看进去,这么久过去,还是停留在第一行。 好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高三那年,她真的跟他同班了,他费尽心思的坐到了她后面的位置,自习课时,从镜子里偷看对方,这是他们最爱做的无聊事情。 她写语文作业,写着写着都能睡着,他从镜子里看到了,就用手指戳戳她,然后在镜子里说着‘宝宝,我爱你’ 她每次都回他,‘你讨厌!’ 想到过去,她心酸的想落泪。做了个深呼吸,又装模作样的把杂志翻了一页,等她再偷偷看小镜子,却找不到慕时丰,她开始悄悄调整小镜子的角度,再次从镜子里看到他时,他用嘴型在说着,‘宝宝,我爱你’ 她的眼泪落下来,也回他,还是那句,‘你讨厌!’ 慕时丰笑了,无声的笑,眼底却有些湿润,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在回忆过去,时隔那么多年,他们还能做着同一件事,与同一个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江家别墅。 江迎东正在玻璃花房修剪兰花,听到脚步声微微抬头,揶揄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战斗力不行么!” 秦天远只是无趣的摸摸鼻子,没说话,在藤椅上躺下来,双手枕在脑后,看着雅兴甚高的江迎东,很是不理解。 “六哥,你以前不是最烦这些花花草草的吗?还说老家漫山遍野都是花,用得着这么矫情养花吗,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烦那些花花绿绿的。” 秦天远经他提醒才注意观察花芳里的花,难怪一进来就感觉少点什么,原来是少色彩,清一色白花,“六哥,你是黑白控吗?花房是白色的,还有那么好一栋别墅,你愣是装成黑白配,看着都压抑。” 江迎东专心致志的修剪花草,就像是没听见他的话。 秦天远已经习惯他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饶有兴致的又问道,“跟陶然有关吗?” “恩。” “六哥,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闷骚了,追女人不该是你这样子,你要付诸实际行动,你要...” 江迎东打断了她,“不可能的事,何必还给自己希望。” 秦天远沉默了,闭上眼睛全部都是咖啡馆里陶然和慕时丰互相看着对方却不说话的一幕。 他到了咖啡馆的时候,从落地窗看到了里面的两人,慕时丰一直盯着她看,而她一直低着头看东西,这么美好静谧的一刻,他竟然没舍得去打破,坐在车里也是傻傻的看了半个多小时。 这一份美好曾经他也有过,多少年前的事了?感觉好像是上辈子一样,久远的都让他不敢去回忆。 他突然从藤椅上坐起来,“六哥,我要回老家一趟,一周后回来。” 江迎东手上的剪刀一顿,看向他,“要去看英子?” 秦天远还不敢承认,“也不是,就是离开家乡那么久,想回去看看,再给我父母上坟烧点纸。” 江迎东也没有阻拦,“想去就去吧,我前两年回去过一次,也见到了英子,她都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人也发福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秦天远深呼一口气,“她就是胖的走不动了,还在我心里,我这双眼睛看过她最年轻最美的样子,自然也会接受她变老变丑的样子。我就是去偷偷看看她,也不会让她知道,总感觉再不看一次,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去吧。”江迎东盯着眼前的白兰看了好一会儿,又对着秦天远的背影说道,“老七,若是以后跟陶然正面交锋了,留她一条命,就当我这个做哥哥的,这辈子欠你的,有来生我一定报答你。” 秦天远脚步微滞,头也没回,做了个ok的手势,说了句,“六哥,若是真有下辈子,我想做五哥。” 第二天上午,江迎东如约去咖啡馆接上了陶然,陶然在他面前基本上都是没心没肺的时候偏多,她乐呵呵的,“舅舅,你要带我去春游吗?” “去看电影。” “看电影?” “恩。” “可是我从来不进电影院的。”黑白屏幕的东西,对她着实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陪我看一次。”他也是第一次进电影院,以前是没有钱,电影票对他来说是奢侈的东西,不如买点肉给母亲吃来的实在。 “好,看完电影请我吃饭。” 他笑笑,没有说话。 电影院大厅,虽不是周末可是过来看电影的还不少,她左顾右看,都不知道看电影的流程是什么,紧紧抓着江迎东的衣袖,随着他一起走,“舅舅,我们看什么电影?”不会是爱情片,感觉跟他一起看爱情片怪怪的,万一要是遇到儿童不宜的画面,该是多尴尬。 “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电影院里某个大放映厅,空无一人,她和江迎东坐在中间最佳观看的位置,她早就该猜到江迎东是包场的,“舅舅,会不会太奢侈?” “不奢侈,我有钱没地方花。” 还真是霸气,她都不敢说这样的话,陶然在心里腹诽。她想到看电影应该有爆米花零食之类的吧,又提醒,“舅舅,没有好吃的。” “安静的看电影,看完后我带你去吃饭。” “...好吧。”真是一点都不浪漫,难怪追不到喜欢的女人了。 所有的灯熄灭,电影开始,看到前奏,她以为自己眼花呢,不可置信的偏头看江迎东,“舅舅,你知道我爱这部电影?” “我也喜欢。” 她有些激动,“这部电影我看了十多遍,因为是黑白的,所以爱到不行,又为他们无可奈何的爱情感到心酸和遗憾。” 江迎东拍拍她的肩膀,“别说话,好好看,开始了。” 陶然用心看了,认真回味每一个台词,当赫本说出罗马时,陶然心里的酸楚再次蔓延,这就是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奈何情深缘浅。 江迎东全程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珍惜与她相处的每一秒,这部电影就好像是他与她之前的结局,或者说他们之间从未开始过,又谈何结局? 他觉得他像极了电影里的男主人公,眼底闪含泪花,却要把所有的感情与不舍都放在心里。 他与陶然的故事就好像是一个梦,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梦,这个梦从二十七岁做到了四十岁。 电影结束了,直到走出电影院,他还是没从过去走出来,陶然拍拍他的胳膊,“舅舅,你的魂呢?” 他淡淡一笑,“走吧,吃饭去。” 到了那条小巷子,陶然惊诧的盯着他,“舅舅,你要请我吃小混沌?”没想到的是那家小店竟然还在,已经重新装修过,名字也没有变,老板还是那个老板,老板娘又变胖,也不再认识她。 陶然还是坐在了靠近收银台的那张桌子,桌面比以前也干净了,店里还多了个服务员,看来老板的生意还不错。 都说物是人非,可是他们却偏偏物是人也是,时光并未苍老。她四处打量了一下,又将视线落在江迎东身上,“舅舅,你经常过来吃吗?” “没有,就上回我请你的那次。” 那时她十四岁,如今是她二十七岁生日,十三年过去了,她竟然还能与他坐在同一家小店里吃着十三年前吃的食物。 她双手托腮,假假的不满,“舅舅,我生日哎,你就请我吃这个?” “我没说要请你。” 陶然的脸瞬间阴沉下去,“什么意思?” 江迎东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因为我没带钱。” 陶然噘着嘴,“舅舅,你竟然耍无赖!” 他心情很好,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她气急败坏的拿着一双一次性筷子敲打他的手背,他也不躲闪,任由她闹着,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好像此时她还是十四岁那年,而他也还是二十七岁。 他有时也会问自己,如果他没有走上这条不归路,他和她的结局又会如何? 吃过小混沌才十二点半,他问她,“送你去咖啡馆?我下午公司还有会议。” “恩,咖啡馆吧。” 坐上车,江迎东没有急着开车,拿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她,“生日快乐。” 她怔了下才接过来,困惑的看着他,“又是钱?”钱不是送过了吗? “打开看看。” 她打开后,是一把钥匙,这钥匙她不陌生,以前老沈也给过她类似的钥匙,瑞士银行保险箱的钥匙,她顿感紧张,“舅舅,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没法收。”说着就把钥匙要放进信封里。 他用手挡住,“我的钱都不干净,不会给你,这里面都是不值钱,对我来说却是最宝贵的。这不是给你二十七岁的生日礼物,提前送你的二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明年你再去瑞士银行取出来。” 她脱口而出,“那你明年再送啊,不用提前的。” “说不定到时候有事,不一定来得及,反正都是给你的,什么时候送都一样。”他有预感,好像等不到她二十八岁生日,他与她就会分在两个世界。 就像当初家人离开他时,他都是有预感的,那种莫名的恐慌感怎么都摆脱不掉,这几天,这样的感觉又席卷而来,让他避之不及,除了想到会跟她永别,他再也想不到其他。 而在这场较量中,他不许她出现任何意外,所以要走的那个人注定是他自己,即便最好的结局是两败俱伤后,她还好好的,而他也侥幸逃离,他们也无法再见面,不管是哪种,他们都会是永远的分别。 他不是没想过要永远离开这座城市,躲避掉这场浩劫,可是不管那座城市都不会再有她,他不知道去了陌生的地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也做好了打算,等阿城和老马回来,就让他们去其他地方,不能因他这样可笑的执念而丢了命。 陶然没再拒绝,把信封放进包里,“舅舅,谢谢你,虽然我还没看到是什么,可感觉这或许会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他把她的安全带系好,“坐好了,送你回去。” 她包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慕时丰发给她的信息,【快点回来,在你咖啡馆门口!】 第一百二十九章 江迎东将陶然送到咖啡馆门口后也没有下车,直接驱车离开,慕时丰从车里下来对着陶然的屁股轻轻踹了一脚,“人都走了,还看!” 陶然心情不太好,又回踹了他一脚,“你太讨厌了,老是打我!” “谁让你看别的男人!”他又抱抱她,“下回不敢了,不许生气。” 她叹口气,“我总觉得江迎东好像发现了什么,或许是我做贼心虚了吧。”感觉他今天一直都怪怪的,不管是电影还是那顿饭,特别是那把钥匙。 “别多想了,我们回家,林百川差不多已经到家了,回去有要事跟你说。”他牵着她走向汽车。 她心里发慌,“什么事?” “回家再说。” 刚到家里,林百川就回来了,神色匆忙,看看慕时丰,“跟她说了吗?” 慕时丰摇摇头,“还没,你说吧。” 陶然的脸色越发难看,“到底出了什么事?”说话时声音都不由颤抖。 林百川盯着她半晌,“我和慕时丰要去迈阿密,四点半的飞机。我们得到消息,秦天远手下还有两个得力助手,一个叫老虎,一个叫麻子,和阿城一样,都是特别难对付的亡命徒,他们几天后也会随阿城回京,我和慕时丰先去接触一下,如果有可能就在那里解决了他们,如果他们也来了,我们想要对付江迎东,那是天方夜谭。” 陶然听后愣在那里好久都没有缓过神,竟然还会有两尊瘟神,可是如果和阿城不相上下,那么,她咽了下口水,看向林百川,“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不行,你去了,就会打草惊蛇。我和慕时丰过去是以着走私名义,你的身份在他们那里就是卧底,去了后生的希望太渺茫。” “可是...”陶然咬着嘴唇说不出话,这是上级的命令,她没法撒娇耍无赖,让他们留下来。 她丢下一句,“我给你收拾行李。”就走向衣帽间。 林百川喊住她,“不用了,我和慕时丰在那边都有公寓,不用带任何东西。”他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两点半,“我们要去机场了,这几天就待在家里别乱跑,周围有人保护着你。” 她突然感觉死亡好像会随时来临,也不知道这次的分开会不会后会无期,她伸手抱住林百川,“早点回来,我不会洗头发。” 他亲亲她的发顶,声音有些沙哑,“好。”然后看向慕时丰,“等我几分钟,我给她洗过头发再走。” 慕时丰点点头,眼神却是一直落在陶然的脸上,她安静隐忍的让他心里牵扯的疼痛,总以为她是长不大的孩子,原来他的孩子已经长大。 躺在洗头床上,她双眼紧闭,怕睁开眼睛眼泪就会流出来,她经历过太多生死离别,以为早已习惯,可当再次面对时,她发觉她还是恐慌的不能自己,四肢百骸都开始颤抖。 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就要远离,他们还能回来吗? 林百川的每个动作都比平时更要温柔,十指轻轻挠着她的头皮,满头都是泡沫。 盯着她那双用力紧闭的双眼,他突然觉得亏欠她好多,没有给她一个浪漫的求婚,没有一个奢华的婚礼,更没有温馨的蜜月,甚至连朵花都不曾送给她,他与她之间,寒酸的好像就只剩下他做的饭,烧的菜,再无其他。 就是和冯熙媛在一起时,他还送过冯熙媛房子车子鲜花,还陪她吃过浪漫大餐,陪她看过包场的电影,可是陶然呢?他除了让她伤心难过和受伤,却没有让她真的开心过,曾经的那点开心也被他当初的不信任给冲的一干二净。 他总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弥补对她的亏欠,可是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做,时间仿佛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反反复复冲洗后再放洗发水,洗了多少遍他自己都不记得,她一直躺在那里未动,任由他折腾她的短发。直到慕时丰敲门提醒他时间不多时,他才再一次将她头发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拿着毛巾包住她的头发,又用力擦了擦。 盯着她白皙的脸庞,那么多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只是轻轻抱抱她,“我会在电话里哄你睡觉。” 她吸吸鼻子,用力的点点头。 到了客厅,林百川对着慕时丰说道,“我在停车场等你。”在关上门的刹那,又看了眼陶然。 陶然和慕时丰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她没有走过去,他亦没走过来,两人就这么对望着,仿佛时间都静止,最终他先开口,“我不许你死在我前面,也不会让你下半辈子一个人过。” 她几度开口都没有说出话来,只好用手语告诉他,‘我信你’。 门关上了,他就这么离开,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她难过的将手背放在嘴里咬着。 洗过澡躺在床上,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四点,差不多要到明天下午两点钟这样子她才能听到他们的声音,漫长的二十多个小时她要怎么度过? 她现在就开始想他们,想打个电话,又怕自己会哭出来,影响他们的心情,索性将手机丢在床头柜上,不去管它。 侧过身,迷上眼睛逼着自己睡一会儿,其实她已经吃过安眠药,所以早早的洗过澡躺在床上,就想着再次醒来时就是翌日的中午,就可以接到他们的电话,可是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她怀疑她买的安眠药是不是过期了。 突然她的手机开始震动,一直在动,她赶紧爬起来拿过手机点开,都是慕时丰发来的语音,【宝宝,我现在在机场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马上进安检。】 【宝宝,一个人在家要乖乖吃饭睡觉,不许胡思乱想。】 【宝宝,如果实在无聊就写情书给我,回去后我慢慢看。】 又发来一段好长的语音,【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歌谣的歌谣,藏着童话的影子,孩子的孩子,该要飞往哪儿去...】 陶然听着听着,就又不争气的哭了,这首歌是她昨天在咖啡馆里放的,她也是偶尔听到,觉得好像她高中的生活写照,就听了,可他却记住了歌词,用他醇厚的声音唱出来又是另一种风情。 他的语音又继续发来,【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听我的语音,那首歌后来的歌词我记不得了,也不太会唱,学会后再唱给你听,你先凑合着听。】 【宝宝,我要进安检了,想你,你呢?】 陶然擦擦眼泪,回了他,【你要好好的,不许骗我,不许让我再也找不到你。】 【我从来不骗宝宝,说了不会让你一个人度过下半生,我会信守承诺。宝宝,再见!】 他们离开的日子,她去了好多地方,去了她曾经的母校,去了和慕时丰约会的那个公园,还又去了曾经他们每到下雪时都会去的故宫,一对对情侣从她身边经过时,原来简单的幸福已经离她太遥远。 还有一对小情侣,女孩坐在男孩的脖子上,女孩的脸上洋溢着青春肆意的幸福,恍惚间,多年前,慕时丰也是这样,每次她不想走路的时候,他就会背着她。背着她几乎走遍了北京的大街小巷。 那时,每逢旅游旺季的时候,景区人山人海,可她就是喜欢凑热闹,爱往人多的地方钻。走在人群里,他总怕她会被别人挤到,于是让她坐骑在他脖子上,陪着她一起疯。 那年她十五岁,正值最美的花季,年华豆蔻,青春懵懂。 那年他十八岁,气宇不凡,冷傲不羁,唯独对她事事顺从。 那些青春激扬的日子,终要被岁月尘封。 再见亦是六天之后,只是六天,她像是度过了漫长的六百年,或者是六千年,反正久的让她觉的她已经死生轮回了好多次。 江家别墅。 秦天远从老家已经回来,阿城和老马也回了,同回来的还有老虎和麻子,江迎东示意他们都坐下,问老虎,“你们俩回来凑的什么热闹?” 老虎很是歉疚,“大妈走的时候,我们仨有事没有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现在有时间了,怎么着也要过来看看她。” 江迎东默了默,转了话题,“你们后天就离开吧,这里已经很不安全。”又看向阿城和老马,“你们俩这段时间就留在墨西哥那边,几条路线交给你们盯着,过几天就动身吧。” 阿城微怔,“六哥,什么意思?那你呢?” “我就在这里,公司那边一摊子事还需要我处理,我走不开,再说了,我脱离走私生意有些日子,也没有精神头去处理那些突发情况,你们比我做的好。” 阿城有些激动,“六哥,我不去,你在哪,我就在哪。我知道你怕陶然的事会连累到我,我们都理解你对陶然的感情,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怨你,是我自愿的。” 江迎东欲要开口,又被阿城打断,“六哥,别说了,我的性子你了解,对你有利的,我都会听你的,对你不利的,你说了也是白说。” 这时,江迎东的手机响了,一看到号码,他心里咯噔一下,若是没有天大的急事,那人是不会这个点打他电话,他赶紧划开接听键,那边的声音慌张急促,“老六啊,赶紧准备一下撤退,我们这边已经召开紧急会议,布网抓你们,说不定今晚就会行动。” 江迎东都还没有消化这个消息,然后电话就是嘟嘟嘟的断线声,他以为至少还能再见上陶然一面,至少不会连累跟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阿城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只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六哥,是不是出事了?” “我们所有的毒品销售网络信息都泄露了,警方已经开始布局抓我们。”他看向秦天远,“老七,对不住了。”若不是他顾及着陶然的安危,不让他离开,也不会有今天这么糟的结局。 “六哥,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我们都是死了多少回的人,已经赚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你再自责,就是不把我们当兄弟。” 老虎和麻子也是异口同声的说,“六哥,我们这次回来,也没想着还能好好的再回去。” 这时阿城突然拔枪对准坐着一言不发的老马,“老马,你对得住我们的信任吗?” 秦天远也是迅速掏出□□,子弹上膛后指着阿城的脑袋,“阿城,你这是贼喊捉贼呢!” 江迎东眯眯眼,深呼口气,“老七,放下你的枪!” “六哥!” “放下!” “六哥!” “我说放下!” 秦天远手上的青筋凸暴,眼底的杀气足以将阿城千刀万剐,他不敢违抗六哥的命令,可是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开枪打了客厅的水族箱,箱内的水哗啦流了一地,鱼箱里的鱼滑落满地都是,有只鱼还跳了老高,最后又摔在地板上。 江迎东又看向准备开腔的阿城,“阿城,把枪放下!” “六哥,如果我不放呢?” 江迎东的眼底寒气缭绕,“阿城,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阿城气的又对着水族箱补了一枪,整个水族箱彻底爆碎。 老马自始至终都是坐在那里面不改色,阿城收起枪后,他才站起来,看向江迎东,“老板,我不知道阿城为什么要怀疑我。” 江迎东盯着他,沉默了许久,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空气像凝结了一般,呼吸都困难,他才徐徐道,“老马,曾经你在我困难时给予我的恩情,出了这扇大门,我们就互不亏欠,你可以离开了。”说完转身就走向二楼的楼梯,又吩咐他们几个,“你们赶紧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撤。” “老板!”老马眼里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悲恸。 江迎东头也不回的挥手,“走吧,晚上之前没有人会动你,足够你安全的离开。” 江迎东刚踏了两个台阶,就听到砰地一声,闷闷的枪声在客厅里回荡,江迎东眯上眼,原来他的心也还是会疼的。 老马倒在地板上,白色的衬衫被鲜血染透,手里的那把枪还抵在胸口,六年,他对不起这份信任,可是他又不能辜负自己的使命。 阿城和秦天远互望了眼,和老虎码子一起去了楼上抄家伙准备离开。 老马硬撑着最后一口气,掏出手机,编辑了几个字发了出去,把手机放回口袋,拿起枪对着自己又是一枪。 林百川公寓里。 陶然收到信息后,眼泪哗哗直流,她最亲的人又一个离开她了,慕时丰和林百川刚到家,还没有来得及喝口水,就看到她抱头痛哭,林百川赶紧将她抱起来,“然然,怎么了?” 她抽泣,“老马,老马走了。”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用来哭泣,她从他怀里撤离,“赶紧的,江迎东和阿城已经准备逃跑。” 林百川怔了下,又回神问她,“知不知道他们会逃去哪?” 她摇头,老马也没有说。 慕时丰抓起外套,“已经没时间了,先去他们家附近堵他,路上再通知我们头儿请求支援。” 他们三人去了书房带上枪后就匆忙离开,开着林百川一辆防弹越野车驶去江家别墅。 第一百三十章 江家别墅。 突然院子里的几条狗疯狂的叫喊,阿城直觉不好,赶紧冲到江迎东的房间,“六哥,老马把我们要逃离的消息还是泄了出去,他们的人已经靠近,陶然可能...也过来了。” 江迎东微颤,他与她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秦天远和老虎、麻子也跑了进来,喘着粗气,“六哥,你赶紧从地下通道逃离,我和阿城应付他们。” 江迎东慢条斯理的将陶然送他的那副黑色钻石袖扣戴上,抬头看向他们,“和你们不求同生但求共死,反正早晚有这一天,还逃什么。”江迎东拿出□□,子弹上膛,“下去瞧瞧。” 阿城急了,“六哥,你若是不走,我们都会葬在这里,陶然不会让我们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 江迎东态度坚决,“别废话了。” “六哥!” 江迎东做了个让他停住的动作,“条子还没有摸清我这里到底有多少人,一时半会儿还不敢硬闯进来,我们还是想想怎样应战。” 阿城知道多说无益,也没有时间再多费口舌,眼神示意站在门口的两个雇佣兵,江迎东走到房间门口时忽的被两个身强体壮的雇佣兵钳制住,“六哥,对不住了。” 江迎东被两人钳制的动弹不得,他回头暴怒的看向阿城,“阿城,我现在的话等于放屁是吗?” “六哥,护你周全是我的责任,你必须得走。你的装束还有自行车我已经在出口处备好,我们就没法陪你了,人多了容易暴露。”而后示意两个雇佣兵将人强行带离。 别墅外面,林百川把车开在了一个较隐蔽的地方,又看了看周围,“头儿支援的人已经到了。” 慕时丰把防弹衣替陶然穿好,又问林百川,“头儿调了多少人过来?” “一百多个武警,还有部队的人也马上就位。”林百川长长吁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江迎东有多少人,我怕他们有自己的部队,他们武器的杀伤力远高于我们。” 他从驾驶座转头看向后座的陶然,“然然,待在车里别下去好不好?交给我和时丰,我们会活着回来见你,行吗?” 她眼神坚定,一直看着林百川不语。 林百川伸出手,陶然把手递给他,他将几根手指放在嘴里狠狠咬下去,陶然一直咬牙受着,她知道林百川有多担心她,可她是一个战士,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林百川将她的手指从嘴里拿出,又放在他侧脸上蹭蹭,“然然,如果我没有活着出来,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找个对你好的人过完下半辈子,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在书房的保险柜里,保险柜的密码是我十三年前初遇你的那天,030326。” “万一我也挂了呢?”陶然擦擦眼泪,“糟了,你说到时候我真的挂了,你又活着,我也没留什么遗嘱或是离婚协议书之类的,民政局会不会不许你离婚的?你说你要是再婚,你的婚姻情况一栏上写着丧偶,这多晦气。” 她看向慕时丰,“有纸和笔吗?我要写遗嘱,万一他要是再娶,我所有的财产就全部归你,包括和他的那份夫妻共同财产。” 林百川真恨不得一个失手掐死她,他搁这里撕心裂肺的说着,她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陶然,你能严肃点不?” 陶然深呼口气,“老公,别说了,都死到临头了,咱就不能聊点开心的吗?比如,聊聊你和时丰搭档的这段时间,你们有没有发现彼此才是真爱,而我就是阻挡你们真爱的炮灰?” 慕时丰一直静静看着她,想将她此时全部的样子都印在心上。江迎东的别墅就是一座死亡之城,他们多是有去无回。他不知道人到底有没有下辈子,如果真的无来生,这一世他与她的缘分也就这么尽了,今天已经是走到尽头。 他问她,声音沙哑低沉,“宝宝,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陶然抱着副驾驶的椅背,歪着脑袋看着慕时丰,嘴角勾着浅笑,“当着我老公的面,你想让我说什么?”她眨着眼,“说爱你?” 他也笑,“我看行。” 她说,“我只想你们都活着。” 林百川的手机收到指令,他看向他们,呼吸都不由紧蹙,“有人质在里面,阿城已经向警方发了视频。” 陶然双眼瞪圆,“谁?” “保姆和她的儿子,那孩子今天休息,就随着保姆一起过来了。” 慕时丰眼睛眯了眯,怎么会这样,“那孩子我认识,他的父亲是马场的饲养员,他还是聋哑儿童。” 陶然定定的看着慕时丰,“你再说一遍。” 慕时丰怔了下,又道,“那孩子是聋哑儿童。” 她的手不自觉轻颤了下,那个孩子她记得,还跟她一起玩过呢,当初在马场她在雪地上画画时,那孩子就在她旁边,一个可爱的脏兮兮的小男孩,她记得。 “我要把孩子救出来。” 慕时丰揉着她的发,安抚她,“必须要救,我们先带几个人进去,救出那孩子再对他们进行毁灭性打击。” 抄上家伙,靠近别墅院墙,院子里除了狗叫声,安静诡异的让人心里发毛,整座别墅都被死亡的气息笼罩着。突然有人从别墅房顶摔了下来,慕时丰眼神示意,是他们的人在制高点狙击了埋伏在别墅楼顶的人。 他们趁机从围墙翻进院子里,快速滚向别墅的窗户底下,子弹雨淋般射来,饶是滚的再快,林百川还是中了一枪。随他们一起冲进来的几个人,倒下了两个。 “百川!” 林百川看着陶然,“我没事,我们从窗户爬进去。” 等他们跳到别墅的客厅里时,陶然才傻了眼,阿城和秦天远正坐在客厅里看报纸,身边还站着两个身形高大眼神狠励的男人,手里都拿着枪,他们应该就是老虎和麻子了。 那孩子还在一边玩玩具,保姆不在,或许还在厨房里忙活。孩子听不见,也不知道是谁进来,背对着陶然他们,只顾着玩玩具。 秦天远收起报纸,冲着陶然挥挥手,“美女,我们又见面了。”又看看她上的枪,“呵,你也喜欢玩具枪?我以为你是送蛋糕过来的呢,上次你做的蛋糕,直到现在我都念念不忘。” 陶然没跟他们啰嗦,“把孩子放了,我们单挑如何?或是用我换孩子,我的利用价值可远远大于孩子。” 秦天远挑着好看的桃花眼,“宝贝,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又看向阿城,“你和她不是心有灵犀吗,跟我说道说道。” 阿城这才漫不经心的把报纸收起来,看向陶然,“你还不知道你们沈家的股票今天跌了吧?据说是你堂哥沈凌的恋情曝光,那些女粉不让了。”然后叹口气,“果然女人都是祸害。” 阿城站起来,“听说沈凌最疼你,你说他现在要是知道他最爱的妹妹马上就可能没命了,他会是什么心情?如果我现在告诉他你在我手上,他会不会让你们家的那些保镖跟条子对着干的?” 陶然双手紧攥,“你无耻!” 阿城笑,“你才知道?”顿了顿,“你的小舅是军区的某高官吧,这次围剿我们,一定有他们部队的人过来,万一,我说万一他要是坐镇,却看到自己外甥女在坏人手里,他会怎么做?他会...” 慕时丰打断了阿城,“用我们三个换那个孩子和他的母亲离开,这生意划算吧?”然后把枪放在地上,又把外套脱了,拍拍裤子口袋,又原地转了一圈,“看清楚了吧,身上没有任何武器。” 林百川把枪直接扔到了茶几上,也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又把衬衫的衣袖撩到臂弯,“如果你们还是男人,就别为难女人和孩子。” 秦天远哈哈大笑两声,“林百川,我就喜欢你这干脆劲儿,实不相瞒,我曾经让苏莹接近你,其实是想拉拢你,幸亏苏莹办事不利,否则我这还是引狼入室,自取灭亡。” 陶然看他们还是无动于衷,就知道等她表态了,她左手拿过枪,子弹上膛,忽的对准自己的右手臂,随着慕时丰的一声大叫,“然然住手!” 陶然已经扣动扳机,疼的她不由后退一步,鲜血顺着右臂流下,看向秦天远,“七哥,这诚意够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阿城被她的举动震撼,她的神枪法他都自愧不如,可她竟然为了一个孩子就自废手臂,还有比她么更狠的女人吗? 如果六哥看到她自残的一幕,一定比打在他身上更难受吧? 其实他们并不是真的要将孩子当做人质,只是为了给六哥赢取更多的时间而已,而他们四个人压根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他心知肚明警察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算逃得了一时,也是逃不过今晚。 也或许他死了,七哥死了,警察就不会再追究六哥的责任,毕竟七哥才是那个真正的毒枭蜥蜴,六哥早就不掺和具体操作事宜,就算是逃脱了,也不会再掀起大风浪,警察就不会追着不放,至少六哥还能活命。 对峙陷入了僵局,阿城和秦天远一直沉默,不是不愿意放孩子走,是怕六哥还没有到达安全的地方,可是陶然的手臂再拖下去肯定要彻底废掉,阿城突然冲着厨房里喊道,“出来吧。” 保姆脸色比死灰般还难看,身体一直在发抖,满脸都是泪痕,可却不敢哭出来,刚才被他们的枪给吓坏了。 阿城又道,“把孩子带走,现在就离开。” 保姆被吓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跌跌撞撞的跑到孩子身边,扯着孩子就往门口走,孩子几乎是被在地上拖着走的,他还没有玩够,不愿意走,他不经意转头时看到了陶然,眼睛不由一亮,冲着她打手势,“姐姐,终于见到你了,以后我要跟你学画画。” 孩子已经到了门口,陶然眼底湿润,对着他比划道,“好,我会去找你。” 直到孩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阿城看向陶然,想看看她接下来要怎么表演,毕竟林百川受了伤,好像已经坚持不下去,而慕时丰手里又没有家伙,就是再厉害,也比不过他们手里的枪。 陶然收回看向门口的视线,落在阿城身上,“阿城哥哥,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 阿城嘴角的笑若有似无,“就是那句,‘我从来不喜欢一枪毙命,就喜欢看着自己的猎物一点点被我凌迟,最后崩溃而死。’是这么说的吧?” 陶然淡笑,“阿城哥哥你的记性可真好。”轻佻的语气,“你说,我会怎么吓你?”又看向秦天远,“七哥,还记得上次被我捉弄是啥滋味吗?” 秦天远欲要开口与她玩笑,却突然听她喊了声,“时丰!” 慕时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在地上,右手捡起自己的枪,左手抓住茶几上的手%枪扔给林百川。 陶然忽然抬头对着天花板上连开了三枪,之前来做客时,她就仔细观察过客厅的天花板,有花色的那几块其实是空心,留给狙击手的狙击口,就这样埋伏在二楼的狙击手已经解决掉。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慕时丰先已是对准老虎头部一枪,枪转向麻子时,麻子对着他开了一枪,他捂住胸口又开了一枪,麻子和老虎都倒地。 林百川之前就中了一枪,已经是硬撑到现在,将秦天远放倒之后,他全身已经开始冰冷,再也没有什么力气。 也就是眨了个眼,不到三秒的时间,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仿佛刚才那场惨烈的枪战压根就没有发生过。 阿城手里拿着枪,可自始至终都没有动,陶然的表演再次震撼到了她,刷新了他的认知。他一步步的靠近陶然,陶然用枪指着他,却始终没有开。 走到她跟前时,盯着那只还在滴血的右臂,“陶然,你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她还是那么俏皮的语气,“阿城哥哥,我的表演精彩吗?我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左手的枪法比右手还要快狠准!” 他冰冷的眼神紧盯着她,墨黑的眼底漩涡像是要将她吸进去,这时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知道她们的人已经到来,而他与她也到了说再见的时间。 他抬头越过她,看向门口,一大帮人冲进来,可是看到为首的那个人时,他已经来不及多想,两手抱着陶然的肩膀猛的一个反转,与她交换了位置,他突然身体一僵。 陶然瞪着眼死死盯着他,眼泪滑落下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原来冲进来的人里有他们安插在公安内部的人,那个亡命徒也不顾自己的生死,对着她就开枪,虽然阿城已经反应够快,可她背部还是中枪了,但另一枪却是由阿成替她挡下了。 她张合着嘴唇,终于吐出几个字,“谁让你救我了!我不会谢你的!” 他伸手替她擦掉眼泪,却冷嗤一声,“因为我厌恶你,不想在黄泉路上还遇到你!”而后整个人的体重都压在了她身上,她自己也支撑不住,随着他一起倒了下来。 慕时丰看着她,手指动了几下,想要爬过去再看她一眼,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他眼前的意识渐渐模糊,好像又看到了初遇她的那一幕,那年他十六岁,她才十三岁。 医院里。 江迎东收到消息时,跌坐在沙发里,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般,冰冷从心脏漫延到四肢百骸,他的好兄弟都走了,为了给他赢的安全的时间,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对抗,就是双手奉上了自己的命。 还有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正在抢救室,生死不明。突然,他的手机又震动了下,又有消息进来,【陶然抢救无效而亡。】手机从手上滑落。 良久他才从沙发上爬起,到了病床的床头柜上拿出纸笔,他没有逃离的更远,而是选择来这里,就是想着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还有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 他在纸上快速写下一段字,将它折好放在桌子上用水杯压好,将口袋里阿城令人放进去的小型引爆器拿出来置于床头。 他发了条消息问对方,【她在哪里?】 消息很快回来,【二十六楼,她的专属病房里。】 他整理了下衣服离开病房。 走进陶然的病房时,他就被十多个人用枪指着,他看到了赵局,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表情跟他找招呼,视线缓缓转到床上,他的眼泪掉下来,一步步靠近她,每一步就好像在赤脚走火炭,整个身体都是烧灼感。 他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她的身体已经渐渐失去温度,他颤抖着手放进她的心脏位置,他多希望她是假死,就是为了诱捕他,多希望他手靠上去的时候,她的心脏还是跳动的,可是他触到的却是绝望。 他在她嘴角轻轻吻了下,在她耳边低语,“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一直问我的问题,陶然,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 然后从口袋掏出□□,子弹已经上膛,这时房间里的武警欲要开枪,却被赵局手势阻止,他知道江迎东要做什么。 江迎东把枪放在陶然的手里,他与她一起握着,对着他自己的心口扣动了扳机。 第132章 大结局 一周后,陶然的病房里。 何雅静给她换了药,“幸亏你穿了防弹衣,否则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她苍白的脸上好容易挤出一丝笑容,“你当时给我用药让我假死,有十成的把握让我醒过来吗?” 何雅静想起她的冒险还是后怕,摇摇头,“讲真,一点把握都没有,当时你再次被送进抢救室时,我的手都是颤抖的,我害怕超过五分钟了,我救不活你。” 她陷入悲恸里,直到何雅静拍拍她的头,她才回神,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先忙吧,我也想休息一会儿。” 何雅静把被子给她掖好,“睡吧,别乱想了。” 何雅静走后,她的眼泪又流下来,她的舅舅走了,再也不会给她做小混沌吃,再也不会给她的咖啡馆移栽花草,阿城再也不会找她麻烦。 若不是江迎东的身上有毁灭性的炸弹,若不是他在医院里安插了眼线,她不会假死骗他,可她活着,他却死了,再也醒不过来。 突然病房的门被推开,她回头就看到慕时丰和林百川,也穿着病号服,她笑着,“你们还真形影不离。” 林百川在她床边坐下,慕时丰则站在床尾,他庆幸他睁开眼时,她还活在这个世上。 林百川拂过她的脸庞,“现在怎么样?” “还不错,伤的没那么重,明天就能出院,你们俩呢?还要赖上一段日子吗?让你们头儿再心疼心疼。” “不用了,明天跟你一起出院。” 她盯着他半晌,看的他有些发慌,“然然,怎么了?” “百川,我们离婚吧。” 林百川撑在床沿的手突然抖了下,脸上强装镇定,“然然,你是不是睡的有点久,睡糊涂了。” “这两天我想清楚了,我确定要离婚,我想出去走走,阿城和江迎东走了,我的心也跟着荒了,荒的不会在有希望发芽,每天都是在赎罪里度过。如今我才发现,爱情在死亡面前是无能为力的。”她又看向慕时丰,“时丰,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然然,你可能累了,开始胡言乱语,你先休息,明天我们回家再谈。”林百川逃一样的离开了病房。 而慕时丰只问了句,“走了后,还回来吗?”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摇摇头,“不知道,或许再也不回了吧,所以,时丰,别等我了。” 他看着她,“陶然,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一年后,若是你还没有回到我身边,我不会再保证你陶然还是我慕时丰唯一的女人。” 她用力点点头,眼泪汇聚到下巴处,打湿了衣领,她怎么会忘记,他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从不舍得忘记。 “那就好。”他转身离开。 陶然抓紧床单,失声痛哭。 翌日。 出院时, 她又来到江迎东母亲以前住的那间病房,他母亲离开后,这间病房她就一直留着,没有再对外,走到房间里,里面空荡荡的,听说那天他就是逃到了这里,那时他在这病房里想到了什么?想到了母亲,还会有其他吗? 她来到床边,坐在床沿,轻轻抚摸着一尘不染的白色床单,好似还有属于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不经意转头时,看到了床头柜杯子底下有张纸,她打开来,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 ‘然然,我多希望你可以看到这封信,证明你还活着。如果你看到这封信,别难过,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真有下辈子,我多希望还能在你十四岁时认识你,而你也不要再喊我舅舅。’ 她的眼泪滑落,把这张纸叠好,放进口袋,环看一周,离开病房,将门轻轻带上。 回到病房时,林百川已经在门口等她,“都收拾好了吧,走吧,回家。” 她欲言又止,也不敢看他,别开视线,深呼了口气才说道,“我们去民政局吧,你不是离婚协议书都已经签好吗?其实我的离婚协议书也已经签好,我们今天就把离婚办了吧。” 他把她拥在怀里,颤抖着声音,“别离婚好吗?求你了。” 她一直摇头。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要出去走走也可以,可是别离婚好吗?我可以等你,三年,五年,十年,我都会等你,别跟我离婚,好不好?” “百川,你知道我的脾气,决定的事就不会再有商量的余地。”她哽咽着,“别等我了,我也许再也不回来,找个对你好的,你也喜欢的女人结婚吧,有了家有了孩子后,你就会慢慢将我忘记,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我只想要你。” “对不起。”可是我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无法为你生儿育女。 从民政局出来时,竟然下起了小雨,还真是应景。他们都没有打伞,站在汽车前,看着她,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她上前一步,主动抱住他,“这辈子我们夫妻缘尽了,我庆幸遇到你,嫁给你,直至后来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你。如有来世,我还想遇见你。”她又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下,“不用担心我。” 她转身离去,他伸手想抓住她,却落了空。 江迎东的案子还没有结束,牵扯太复杂,但该抓的人一个没漏,剩下的就是走一些司法程序,与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她订了晚上的机票,没有多少行李,寒酸的只剩一只背包,所有的东西她都留在了这座城市,她不知道她的目的地是哪里,未来的日子又在哪里度过,所以固执的什么行李都没带。 她没有告诉林百川她何时离开,离婚了,就不该再有更多牵扯,她发了条信息给慕时丰,将她的机票拍照传给了他,她还是想见他最后一面,这一别,再见也不知是何年。 可是直到提示登机的广播响起,她也没有见到他,她知道他不会再原谅她,看着人来人往的候机厅,孤单落寞无处遁形。 江迎东和阿城的死只是她离开的一个借口,她也想留下,也想做他的新娘,想和他白头偕老。可是当一切归于平静后,当他们的激情过去,平淡随之而来时,她不知道一个没有孩子的家庭到底能走多远,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当她老去,而他想要孩子了,她要怎么办? 她不是信不过他,只是对自己没有了那份自信而已,她本就出生在豪门世家,没有孩子的婚姻,是没有出路的。她的父母也很恩爱,可是吵架矛盾也是难免,如果不是她和哥哥作为他们婚姻的纽带,或许也早就散了吧。 曾经冲动时,她想不顾一切的嫁给他,可当她褪去了卧底的神秘身份,只做回一个普通女人,她就不能再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没有孩子的人生也可以圆满。 可即便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她,他那么喜欢孩子,她有什么权利剥夺属于他的那份为人父的喜悦? 走进安检,她一步三回头,也没有等到他,她还是忍不住发了条信息给他,【我走了,找个合适你的女人,把我忘了吧。】发出去后,她关掉了手机。 当飞机起飞时,她知道一切已经画上了句号,她爱的男人,以后终会有自己的妻自己的孩子,而她终将成为回忆里的女人。 在这里的一年,就好像是一个梦,梦醒了后,她还是一个人。 .................................正文完............................. 第133章 番外一 五年后,德国波恩小镇。 走在安静的美如仙境的赫尔街,偶尔有樱花花瓣随着风轻轻飘落在她的肩头,慕时丰曾说过,这小镇如她一样,美的有内涵,美到灵魂深处,所以五年后的最后一站,她来到了这里,只可惜这样的美景她看不到。 这五年里她曾未停歇,一直都在路上,遍及了世界各地,以为总有一天千疮百孔的心会自己修复,却发现日益接近死亡,荒凉的再也看不见希望。 五年来她学会了做好多,自己会洗头发了,也学会了给自己搭配衣服,虽然只有黑白两色,遗憾的是她再也没有穿过其他颜色,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搭配,会是怎样的效果。 她也学着做饭,学着林百川那样煮粥,做寿司,做红烧肉,即便是难以下咽,她还是都吃光了,在想着也许同一时间,他正在给别的女人做好吃的,所以她必须自己对自己好点。 她也学着包小馄饨,然后满锅都是肉馅,馄饨皮都烂在锅里,她还是没有浪费,分了两顿都吃了下去。生日的时候她也会去做个蛋糕,自己唱生日歌,自己许愿吹蜡烛,每年的愿望都是一样,就是希望自己可以快乐点,然而愿望都没有实现。 她买了相机,所有的风影都会拍下来,她想着或许有一天她也可以成为比慕时丰更好的摄影师,可惜也未能如愿。 五年来她没有收到来自他们两人的只言片语,哪怕是她生日时,她奢望着或许慕时丰可以给她一句最简单的问候,可是没有。 她从不敢关注与他们相关的新闻,欺骗着自己,他们或许还有找到合适的感情归宿。 这五年她联系最多的就是季扬,季扬已经是两岁孩子的爸爸,妈妈自然是梅莉,她从来不问季扬北京那边的事,而季扬也识趣的不再谈论。 走到了河边的小路上,有些累,她看了看前方不远处有一张长椅,椅子上还坐着两个东方面孔的年轻姑娘,边上还有个位置,她坐了下来,轻轻柔柔自己的小腿。 这时坐在她边上的那个姑娘突然一惊一乍的说道,“擦,我的男神竟然结婚,还有孩子了,我哭死。” 陶然不由的偏头看过去,她们竟然...竟然也是北京人,普通话里的京味儿特浓,此时有种见到亲人的亲切感。 另一个姑娘伤心的说道,“我也在看这条新闻,你男神慕时丰有孩子了,我的男神林百川也和他前女友冯熙媛结婚有了儿子,儿子都快四岁,我是不是可以回家找根粉丝上吊了?没法活了。” 之后她们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耳朵严重的耳鸣,心脏停了那么几秒才恢复跳动,在四月份的天气,她却感觉有刺骨的寒风吹过,冷的她直打寒战,她多希望自己还是那个能听得见的聋子,能看得见的瞎子,她这五年的自欺欺人也到了尽头。 两个姑娘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陶然这才缓过神,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还是搜索了她五年来都不敢输入的几个关键字,不巧的是,与他们两人相关的新闻又多了一条,就是中远集团和百思集团前后发表了官方微博,承认了孩子是他们的,只是希望给孩子成长空间。 慕时丰的女儿叫慕橙,马上三岁,林百川的儿子叫林佑,已经四岁。她点开之前的八卦新闻图片,第一张入目的就是某家餐厅门口,慕时丰抱着女儿,右手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的脸遮住按到自己怀里,防着被身记者拍到正脸。 而林百川抱着儿子,冯熙媛挽着他的胳膊进入公寓的画面也是清晰的不行,那孩子正偏头和冯熙媛互动,一家人温馨有爱。 所以这就是他们这几年没有联系她的原因,因为他们有了自己要关心的人,已经不再合适跟她联系。 坐在河边,她双手抱臂,冷的不行。她该高兴的,因为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幸福,这不是她五年前离开时的希冀吗?可如今看到他们都这样幸福,她为何难过了,为何连一点祝福都做不到? 她还是不死心,拨打了季扬的电话,电话里不时还能传来孩子稚嫩的笑声,“然然,现在在哪?” “波恩。你在带孩子?” “恩,在动物园玩呢。最近怎么样?” 她顿了很久才说话,“扬扬,慕时丰和林百川都有孩子了是吗?” 电话那边只有喧闹声,却听不到季扬的回答,她还以为他没有听到,刚要再重复,却听到声音传来,“你也看到新闻了?” “恩。” 季扬微微叹息,“还记得我前几年,每次在电话里都会问你,问你如果慕时丰结婚有了孩子,你会怎么办?其实我那时候就知道他有了女人,有了孩子,那个女人你可能也知道一点,就是当年让你成为新晋国民女神的一个女摄影师,当初你在慕时丰摄影展上的那张回眸一笑的照片就是她拍的。” “听圈子里人说,慕时丰对那个女人好像开始时也没什么感情,你走后他一直处在醉生梦死里,那个女人就是那时候一直陪在他身边,还陪着他去了好多地方去拍照,然后就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了,后来那女人怀孕,慕时丰舍不得孩子就跟她领证,可是一直都没有办婚礼。” “至于林百川,他和冯熙媛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走在了一起,他的父母因为你的事,又觉得冯熙媛适合过日子,所以算是默认,你走后不到半年冯熙媛调到北京这边工作,就跟他复合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沉默良久,季扬又道,“然然,如果心里觉得难受就哭出来,你现在待在波恩先别离开,我马上飞去你那里,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砍。” “扬扬不用了,我马上就离开这里,我也不知道我下一站会去哪里,代我向梅莉、悦悦还有嘟嘟问好。”她直接挂了电话。 她用了另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号码拨了慕时丰的电话,她觉得自己疯了,可她就是特别想听到他的声音,电话接通,那个她魂牵梦绕的声音传来,“你好,哪位?” 这时从话筒里传来的还有个软软糯糯的女娃声音,“爸爸,我要喝水水。” 然后就听到慕时丰说,“乖,等一下,爸爸在接电话。” “不要,我就要喝,就要喝。”然后就开始哭闹 “乖,不哭,爸爸马上给你拿水杯。”然后好像又想到了自己的手机还在接听中,对着电话问道,“喂,喂,你好,哪位?” 陶然再也没有勇气出声,按断了通话,若是以前,她就算不说话,他也会猜到是她,可是如今他的心思都在女儿身上,所以再无心思研究电话里的人是谁。她真的是一无所有了,他曾经所有的爱都给了他女儿,她真的成为只活在过去回忆里的一个女人,或许好多年都不会想起的一个女人,也或许再想起时,只有淡淡的哀伤,再无其他。 她在河边一直坐到日落,突然拿出手机定了张回京的机票,她要回去再偷偷看看他们,而后彻底将他们忘了,一个人独自漂泊去,大千世界,总有属于她的归宿。 第134章 番外二 再次回到这座城,所有的回忆纷至沓来,五年前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好像一切都是昨天,而她也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她去了墓园看了江迎东和阿城,坐在江迎东的墓前,她将他的照片用衣袖擦了擦,“舅舅,在那边还好吗?” 盯着那张嘴角浅笑的照片,她眼泪又流下来,“舅舅,我想你了。你呢,想我吗?” “我没有去瑞士银行,我想着等有一天和你一起去那里开保险箱,我告诉自己,你只是去了这个世上我不知道的某个角落,你一定还会回来的,对不对?” “舅舅,他们都结婚有了孩子,我还是一个人。这五年我去了好多地方,就想着在某个陌生的城市,我还会遇见你。” “以后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也没法再来看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又跟阿城聊了一会儿,“阿城哥哥,在黄泉路上是不是挺无聊的?早知道我就去陪你玩了,你说你是厌恶我,才不想与我同行,其实你是怕斗不过我,没有面子吧?” “阿城哥哥,我在伦敦的大街上,听到有人用普通话喊阿城时,我真的以为是你,可转头才发现,那人是在叫自己的宠物,知道那宠物是什么吗?是只猫,原来它也叫阿城,猫都是有九条命,可是你呢,怎么可以死一次就去了阎王殿,你记得到了那里要去申诉,你还有八条命,你该再回来的。” 离开墓园后,她又打车去了咖啡馆,只是咖啡馆已经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大的琴行,琴行的名字很眼熟,就是冯熙媛之前在这里开的那家,最后被林百川收回,现在终于还是又属于她。 她没有下车,对着司机师傅说道,“在城区随便转吧,想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接下来就不要跟我说话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她,没说话,发动引擎离开。 她原本想偷偷看看他们就离开,可突然觉得这样矫情浪漫又固执的事应该适合小姑娘去做,她多大了?三十二岁了。老了。 她用以前一直用的号码拨了慕时丰的电话,那边很快接听,可是接通后却没有任何声音,电话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过了好久他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她知道她等不到他的那句,“宝宝,回来啦。” 她最终还是先说了,“时丰,是我。”又心酸的加了两个字,“陶然。” 那边终于有了声音,“我知道,你的号码我还存着。” 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她突然觉得自己就不该打这个电话,有点自讨没趣的意味。 他又问,“在哪?” “哦,我回北京了,可能明天就要离开。那个...今晚...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吧。”那只没有拿手机的手紧张的都不知该如何安放。 “林百川知道你回来吗?” “不知道。” “那晚上叫上他一起吧。” 她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不想跟她单独相处,或许是避嫌吧,其实她没有打算告诉林百川,因为她太亏欠林百川,她不知道多年后要如何面对他,如今他有了自己的生活,她就更不该打扰。 她擦擦眼泪,回了条信息给慕时丰,【不好意思,晚上去不了了,刚才季扬让我去他家里吃饭,以后有机会再聚吧。】 她按掉手机屏幕,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她深呼口气,她就不该自讨没趣。 慕时丰的信息又回过来,【陶然,你多大了,还闹小孩子脾气!】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撒娇,再大也是你的宝宝,可是现在她只能默默忍受着,【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他的信息也没有再回来,可是林百川的电话进来了,她犹豫了一下才接听,可是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润的声音让她突然有点失控,哽咽的没法说话,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昨晚回来的。” “我定了餐厅,马上把地址发给你。” 她用手背擦着眼泪,“会不会打扰到你?” “没关系,我也经常出去应酬吃饭。” 心酸又开始漫延,她不知道自己在计较着什么,计较他只把自己归为生意上的没办法却还必须要应酬的人吗?“好,那一会见。” 餐厅里。 她到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坐在了那里,五年时间,他们一点都没有变,甚至比以前更有魅力。可她呢?心里苍老的已经如同六十岁。 林百川不经意抬头时,就看到慢慢走近的她,拿着茶杯的那只手不自觉抖动了一下。 她眼里都是晶莹,可嘴角还是牵强的笑着。比以前瘦了好多,脸色有些苍白,她还有九十斤吗?曾经的短发也长长了,扎了一个马尾,白色的运动长裤,黑色的t恤。 她已经落座,坐在他们对面,把背包取下来放在一旁,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紧张,“你们早就到了?” 林百川回答她,“也刚到。” 慕时丰一直看着她,也不说话,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神也是冰冷没有温度。 林百川把菜单递给她,“看看想吃什么。” 她没有接,“你点吧,我不挑食的。”也或许她还想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她曾经最爱吃的食物。 慕时丰拿过菜单,认真看了一遍,对着服务员说道,“把你们店里所有的特色菜都上一份。” 服务员离开后,慕时丰看着她才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她不敢看他,眼神瞟向别处,“有点事情,想着下一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就...” 他打断她,“陶然,你不该回来的,我和林百川好不容易走出来,有了自己的家庭,你现在又回来,你到底想干嘛!” “对不起,我...我...你可能误会我意思了,我就是想跟你们一起吃个饭,没有别的想法。”她终于与他对视,“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对不起,我可能唐突了,不该冒然打扰你,对不起。” 林百川不满的看向慕时丰,“如果你心里不舒服,这顿饭你可以不吃。既然来了,能不能把这顿饭给好好吃完?” 这时慕时丰的电话响起,他的语气也不太好,“橙橙,怎么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慕时丰压低声音,“乖,别哭,妈妈晚上的飞机才能到,我一会儿去机场接她,你先睡,睡醒了妈妈就回来了。” 接着又说到,“好,知道了,我不会忘记,一会就去机场,橙橙乖,先睡觉。” 挂了电话后,林百川问他,“几点的飞机?” “九点钟。” 林百川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钟,他看了眼陶然,她的脸色已经没有任何血色,他心里也是疼的不行,可是,他要怎么安慰她? 慕时丰放下手机,又看向她,“陶然,你多大了?” 她用纸巾擦擦眼泪,抬头茫然的看向他,她多大了,他能不知道吗?摸不透他话里的意思,于是一板一眼的回他,“三十二岁了。” 他的手紧紧握着杯子,“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就嫁了吧,总不能一辈子都单着,以后老了怎么办?” 她不争气的眼泪又掉下来,点点头,“明天我就回纽约了,如果有合适的,我就会考虑的。” 慕时丰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水杯拿上手机和车钥匙起身,对着林百川说道,“你陪她吃吧,我去机场了。” 走到她身边时,他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我明天可能没空送你,照顾好自己,别再吃安眠药了。”他深呼口气,抬起步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