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悠悠》 第 1 章 初识 第一次见秦子安是在朋友的生日时,准确的说是在小米的朋友生日时,薛筱悠见过几次,只记得姓秦,大家都叫他秦小胖,真名小米没介绍过,薛筱悠也懒得问。 薛筱悠一向对诸如同学会、生日会这些一群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的行为没太大兴趣,觉得吵得脑仁疼,若不幸再碰上个把好装十三喜欢踩着别人炫工资炫男友炫老公的,无非是在吃吃喝喝之余互相攀比一番,更无聊。加上当时薛筱悠刚和陈子安才分手没多久,更是提不起兴趣。奈何小米怕自己姐妹儿憋出病来非要拽着她去热闹热闹,顺便寻觅个如意郎君。 用小米的话说,要走出失恋的伤痛最好的莫过于找个新欢,等时间够长自然走出失恋阴影是种对自己极度不负责任、极不靠谱的行为,谁知道那个时间够长是多长?一天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呢?先不说这要是一天没走出来就得痛一天明显是自虐,万一真等个十年八年才走出来,黄花菜都凉了!到时你张眼四望却发现身边早已成双成对,各种绩优股、潜力股、蓝筹股都早已成为别人的老公别人的爸爸,等到旧爱带着他早已能打酱油的孩子在你面前晒幸福的时候,你就只能在刚走出失恋阴影的时候就得继续为自己的孤家寡人黯然神伤。所以失恋之后的头等大事是以最快的速度赶紧找个新欢,没听人说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和新人一起笑笑也就忘了旧人长什么样儿了。 “谬论!”薛筱悠翻着白眼鄙视小米的胡说八道,人都没走出来怎么开始。但架不住小米这个磨人精缠功惊人,连续几天的电话轰炸不说,在周六早上七点被小米从被窝里拉出来翻来覆去念叨3个小时之后,薛筱悠终于开始正视参加一次聚会和继续忍受小米的碎碎念之间哪一个伤害值更大,权衡三秒之后薛筱悠果断选择前者,毕竟秦小胖生日全场也就五六个小时,到时迟到早退露个面一两个小时也就结束了,但若不答应,自己宝贵的周末就别想清净了。小米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在得到薛筱悠一定会去的保证之后欢天喜地的出门约会去了。 秦小胖生日在星期四,那天薛筱悠正好加班,等她搞定一切走出公司的时候一群人已经吃完饭转战ktv。期间小米的电话打了无数个,都是催她赶紧过去。 在公司楼下等车的时候,小米的电话又打来了,电话里小米笑得贼兮兮的,说是那边又新来了几个帅哥,燕瘦环肥那是什么类型的都有,总有一款适合薛筱悠。接着电话的薛筱悠脑海里浮现出小米眉飞色舞把一个个男人推销给她的场景,总觉得什么地方有点违和,后来一想,性别颠倒一下这不就是电视剧里经典的青楼场景:男主角或女扮男装的女主角斜坐一旁,老鸨领着一排花枝招展的姑娘一一介绍……薛筱悠恶寒一下,赶紧把这念头甩开。 薛筱悠到ktv的时候,正遇上秦子安在问服务员417包房怎么走,一听是同一个包房,薛筱悠也懒得多费唇舌,直接跟着走了。秦子安一开始没注意,推门进去松手的时候才发现身后还跟着一姑娘,赶紧伸手去拉门把,薛筱悠也正好去推门,秦子安的手就按在了薛筱悠手上,冰凉冰凉的,和金属门把的温度差不多,秦子安不由一个愣神。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薛筱悠已经把手抽出来,也不进去,就站在门边往里看。包房里男男女女坐了十二三个,一眼扫去都是些生面孔,没看到小米,也没看到秦小胖,回身要打电话就见小米喊着“亲爱的!”扑了过来,薛筱悠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眼看着收不住脚的小米给站在后面的秦子安来个了热情的拥抱,这才淡定的冲秦子安说了句:“不用谢!”转身进了包房,留下撞到鼻子泪眼汪汪的小米和一脸茫然的秦子安面面相觑。 坐下来之后薛筱悠自顾自在桌子上找东西吃,中午只吃了一小个面包,没吃晚饭的她此时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偏偏这群人才吃了饭过来,酒摆了一桌,吃的除了包瓜子是一样没点,薛筱悠懒得出去买,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拿眼看放在旁边的蛋糕,最上层满满的水果好像都在冲她招手。小米瞅瞅在座的男青年们,又瞅瞅不思进取的薛筱悠,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只是在场的男性自己认识的都是有主的,剩下几个不知情况不好贸然下手,只好先放弃教育薛筱悠,坐到接完电话回来的秦小胖身边打探虚实。 秦小胖听完一拍大腿:“巧了!我这正好有合适的。看见没,就坐边上穿蓝衬衫那个。”小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这不刚才守门边破坏自己和筱悠交流感情的那人吗,长得是不错,好吧,她承认长得还挺帅的,不过会不会太壮了,想着刚才鼻子撞上去堪比木板的硬度,小米觉得自己的鼻子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这边秦小胖还在继续:“怎么样,我哥秦子安,帅吧!大我两岁,城投公司副总,身高180,体重65公斤,无不良嗜好,绝对的钻石王老五,配你姐妹儿那是绰绰有余!”听到秦子安这名字,想起陈子安,小米撇了撇嘴,眼神一扫,看到旁边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问:“那是谁?”秦小胖还沉浸在我家子安如何如何的自豪感中,就被小米给这么直接无视了,哪能甘心:“你说谌杨啊,这要是我哥没在,他是还不错,不过和我哥比起来嘛,还是有些不够看。相信我,我哥那真是打小就聪明……” “他名字不好。” “啊?”秦小胖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说你哥名字不好,还硬得跟木头似的。”小米说完,不自觉伸手揉了揉鼻子。秦小胖不说话了,他还没想明白秦子安这名字怎么就不好了,记起有一阵时兴的姓名配对,秦小胖心想难不成薛筱悠找对象之前还兴先去算一卦看什么名字适合自己?这么一想秦小胖看薛筱悠的眼神就有些古怪,小米看秦小胖没反应了,伸指头戳戳他:“继续啊。” “那你得先告诉我你姐妹儿和什么名字的有缘分,我不一定认识叫这名的……”秦小胖迟疑着说,一听这话小米就知道他想偏了,没好气的说:“瞎说什么!我说你哥名字不好是因为她前男友也叫这名,和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没关系。” 秦小胖这才恍然大悟,摸摸下巴砸吧一下嘴:“这充分说明你姐妹儿和我哥有缘分呀,那注定是咱老秦家的人啊!咝……”话没说完手臂就被小米掐了一下,痛得他龇牙咧嘴的,“滚一边去!谁是你老秦家的人了,人前男友叫陈子安,和你老秦家可没半毛钱关系。” “我说你说话就说话,干嘛掐我。你能不能别这么野蛮,当心嫁不出去啊!我看你也先别担心你小姐妹儿了,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个儿吧。”秦小胖揉着胳膊抱怨,小米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趁着旁边人起身唱歌走到谌杨那在他身边坐下来,自来熟的开始搭话,结果越聊越投机,兴致一上来抓过两瓶啤酒递给谌杨一瓶,自己一瓶,两人边喝边聊,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模模糊糊间小米觉得自己好像还忘了什么事,不过在和谌杨含情脉脉的情歌对唱了一首之后,这念头彻底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边薛筱悠还在嗑着瓜子和自己的辘辘饥肠做斗争,盯着蛋糕的眼神越来越哀怨越来越炽热,另一边坐着的秦子安看得直想笑。 就在薛筱悠嗑完一包瓜子耐心告罄的时候,终于有人提议切蛋糕,吃完蛋糕想走的可以先走,想玩的留下来继续。提议的是秦子安,他实在觉得那姑娘看那蛋糕的眼神太过可怜,像饿了很久似的,他不知道的是薛筱悠确实饿了很久了。人比较多,蛋糕分下来也就一人一小块,薛筱悠三下五除二的吃完自己那份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端着一小块蛋糕递了过来,抬眼一看,是刚才和自己一起到的男人,正满眼是笑的看着自己:“给,谢你的。”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下小米,薛筱悠想起刚才的事,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害别人被撞了一下还调侃别人,怎么看都做得有些不地道。 “刚才的事不好意思了,希望你别介意!薛筱悠,请问你是?” “秦子安,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子安!”薛筱悠伸过去接蛋糕的手顿在半空,笑容也僵在脸上。 不过一瞬间的事,薛筱悠很快就调整过来,接过蛋糕吃起来,却总觉得味道不如之前那么好。秦子安注意到了薛筱悠的异常,却是猜不出原因,回想了一遍,自己似乎没说什么出格的话,更没有过分的举动,没道理会惹到薛筱悠,估计与自己无关,但也不好再开口,两个人就沉默下来。 切蛋糕后想走的人开始和秦小胖告辞,薛筱悠也准备回家,小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了什么,有些心虚的劝薛筱悠留下来再玩一会儿,保证给她找个高富帅的男朋友,薛筱悠偏头看看谌杨,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小米,小米那些话就说不出来了,给她笑得恼羞成怒,抬手就给了薛筱悠手上一巴掌恶声恶气的说:“这要不是怕你大晚上一个人不安全,我管你去死!” “我送她回去!” 秦子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米愣了一下,有些奇怪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就勾搭上了。 第 2 章 再遇 “不麻烦薛先生了,我自己回去就好。”薛筱悠礼貌的拒绝,但听得出来语气生硬隐含怒气。秦子安有些纳闷,确定真是自己惹到薛筱悠了,他不知道自己只是因为名字和陈子安太过相似而糟了池鱼之殃,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让这姑娘这么不待见自己,不由感慨还是俗话说得好:女人心海底针,果然深不可测。 其实秦子安想送薛筱悠回家是真没别的想法,单纯觉得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独自回家不安全而已。被薛筱悠这么一拒绝,倒好像自己居心不良似的。 小米看着这两人,眼珠子一转,也顾不得名字好不好了,先撮合了再说,大不了回头再给薛筱悠认错去,当即抓着薛筱悠手臂不放:“别呀!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多危险啊,秦……先生送你我们也放心些。盛世花园离这还挺远的,你自己回去多让人不放心啊!” “是呀是呀!这么晚了让你这么一美女自己回去,那简直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你要怕麻烦我哥的话我陪你下去,小米的姐妹儿就是我的姐妹儿,你别跟我客气!我先送你回去再回来陪他们。盛世花园是吧,我想想,银泰附近是吧,说起来我哥就住银泰,离得还挺近!不过没事儿,咱不麻烦他,我亲自送你,这会儿应该不堵了,来回也就一个多小时,等着,我跟他们打声招呼就来送你!”贼心不死的秦小胖过来加了一把火。事实上这天秦小胖压根没开车,早已做好了被灌醉给人抬回去的准备,开着车反而碍事。不过没关系,瞎说又不犯法,他就不信薛筱悠真能让他丢下这一摊子人去送她。那么不近人情的事薛筱悠自然做不出来,也懒得再去拉扯,最后还是搭着秦子安的车离开。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薛筱悠是没那心情,秦子安也无意自找没趣。秦子安车开得很稳,薛筱悠刚上车时还沉浸在和陈子安的回忆里有些难过,后来渐渐的困意有些上来,也不好意思就睡过去,毕竟和秦子安初次见面,在一个算是陌生人的车上睡着是件很失礼的事情,至于安全问题她是真没担心。为了不让自己睡着,薛筱悠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开着的电台,里面正放庾澄庆的《情非得已》,薛筱悠心里跟着音乐默默哼: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 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 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 …… 在听完5首歌之后,终于到了盛世花园,薛筱悠在小区门口下了车,两人就此别过。 回到家,薛筱悠甩掉皮鞋整个人就瘫在了沙发上,整个人无比疲惫,休息了几分钟挣扎着爬起来洗漱完给小米发了条短信之后就上床睡觉了,一夜无梦。 当晚的事情被时间长河挟裹着滚滚向前,一丝涟漪也没留下。 薛筱悠照旧上班下班,不同的是以前还不时和陈子安约会,有时也和小米一起吃饭,现在这些都取消了,在下班时间薛筱悠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宅女。小米无数次在电话里痛心疾首的怒斥薛筱悠没出息,竟然为了一个贱男人堕落到放弃一整片森林,并一再试图把薛筱悠诱哄出来相亲,但最终无果。小米很是担心,但也拿薛筱悠没办法,她很清楚如果薛筱悠不愿意,见再多人也没用。 要在平时小米也不会这样像个大妈似的一直关心别人的终生大事,但这次她是真有点担心薛筱悠。薛筱悠平时就是个感情不太外露的人,别人分手要死要活小米虽然会觉得有点low,但至少还能让旁边人看出来他目前正处在个什么状态。可像薛筱悠这样,在即将订婚的时候发现男朋友劈腿,和平分手后分别给老爹老妈——薛筱悠父母离婚好多年了,都各自重组了家庭——打个电话通知订婚取消,然后回家昏天黑地睡了一觉,之后就像没事人一样的,不哭不闹不喝酒买醉,除了和陈子安约会这个环节消失了之外,看起来生活节奏都没发生一点变化。小米在旁边看着觉得胆战心惊,她这会儿宁愿薛筱悠能哭上几场发泄一下,她是真怕薛筱悠憋出病来,鲁迅不是说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这两种走向无论哪一种小米都不希望在自己好朋友身上看到,所以张罗着要给薛筱悠介绍男朋友。结果上一次好不容易把薛筱悠逼出来了,但是在场的两大黄金单身汉一个看起来是没戏了——小米问过,薛筱悠和秦子安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至于另一个,恩,和她自己聊得挺好。 想起这事儿小米觉得挺内疚的,明明是打算给薛筱悠找男朋友的,结果薛筱悠那边的事还没解决她就见色忘友把别人丢到一边了。所以小米对给薛筱悠找个男朋友这事儿如此上心,多多少少还有些补偿心理在其中,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小米认为像薛筱悠这么好的姑娘就应该有个疼她爱她的男人,把她捧在手心里当宝贝宠着,而不是为了陈子安这么个贱男消沉下去,甚至封闭自己,一个人独自疗伤,她不舍得。 不过这是小米的看法,薛筱悠觉得自己最近过得还不错,不就是没男人么,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不错,分手了是有些难过的,也有些不太习惯,不过这不也逐渐调整过来了,她原本就是一个喜欢清静的人,也很能享受一个人的自由自在,哪怕和陈子安谈恋爱的时候也没有天天腻乎在一起,更多的时间还是大家各忙各的,有时打打电话、一起吃吃饭。突然回到久违的单身生活,薛筱悠觉得其实也还好,至于比以前更宅,只不过是最近工作比较忙不想再出去应付那些人,更没兴趣找个男人来搅乱自己的生活罢了。说是这么说,但不可否认薛筱悠心里还是有个地方憋着一口气,加上身边似乎没人相信这姑娘是真没那么难过,了解内情的人见到她的时候眼神里总透出几分同情和理解,大概就是那种“别说了,我都懂”“这姑娘真可怜”的感觉,天天被这样的目光包围着,薛筱悠很是郁闷,不过也懒得解释。 好在最近她是真忙,小米约了好几次都抽不出时间,更没空管那些不相干的人,倒是去城投公司送企划案的时候碰到过一次秦子安。她出电梯的时候他正准备进电梯,急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日子就这么忙碌着过去了,7月27号是小米的生日。刚和谌杨确定恋爱关系没多久的小米决定今年生日要抛开以往的模式,用薛筱悠的话来说“那种一群不熟悉的人在一起吃吃喝喝互相攀比的聚会没意思透了!”,所以小米决定:他们要换个地方吃吃喝喝。 地点选在红云山庄,离市区一个半小时车程,是个依湖而建的农家乐,除了吃饭住宿,还可以垂钓、采摘。27号正好是周六,所以他们的计划是27号上午出发,在那里住一晚,28号回来。因为要过夜,去的人不算多,加上薛筱悠总共7个人。 27号上午按计划,谌杨开一辆车接朱宇、小米、薛筱悠,秦小胖开一辆车接丁雨菲和秦子安,在盛世花园碰头接上薛筱悠之后一起出发。 秦小胖的车先到,停在路边等谌杨他们的时候就看到薛筱悠正从小区门口走过来的身影,秦子安坐在副驾上,正对着她来的方向。说起来薛筱悠也算是美女一枚,不是第一眼就能让人惊艳的那种,要说她倾国倾城闭月羞花那绝对是言过其实,不过如果赞一句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还是当得起的,她五官极耐看,属于越看越有味道那种,气质偏清冷一些,平时也不化妆,这会儿依然素着一张脸,穿着水蓝色的雪纺长裙和同色系的坡跟凉鞋,头发松松的在脑后绾了一个发髻,斜插着根景泰蓝的簪子,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腰间系一条米白的宽腰带,越发显得腰肢纤细,飘逸的裙摆随风而动,拂过白皙修长的小腿,亭亭玉立的那么一站,看着她的秦子安脑袋里冒出来一句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秦子安一时看呆了眼,于是他就这么看着薛筱悠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款款向着他走来,袅袅娜娜的身影就这么走着走着,走进了他的眼里,又从他的眼里走到了他的心里,一步一步都像是小猫踩在他的心弦上,轻轻柔柔的,撩得那根弦微微的颤,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那里散发到他的四肢百骸。 那一刻,秦子安真切的觉得,自己是该找个女朋友了,然后,似乎,眼前这姑娘还挺合适。 薛筱悠边接着小米的电话边慢慢走到路边,谌杨他们那个车也到了,小米拉开车门招呼薛筱悠上了车。两个司机相互打个招呼,谌杨就开到前面带路去了,秦小胖紧随其后。 一路上小米叽叽喳喳的,用夸张的语言配合着肢体动作讲冷笑话,讲自己最近的糗事,薛筱悠配合的搭着话。她知道小米担心她,和陈子安分手之后这三个月,她一方面是真的很忙,另一方面也在调整自己,对小米的邀约一推再推,电话也多有敷衍,不过有这么个朋友一直关心着,她打心底觉得暖暖的,也不希望小米再为她操心,她想让小米明白,她是真的没事了。小米观察半天,终于确定薛筱悠除了瘦了点之外,气色和精神状态都不错才算是放下了心。不时趴在前排的座位中间和谌杨聊天,发展到后来就开始故意捏着声音和谌杨打情骂俏,声音嗲得坐在副驾的朱宇直抖鸡皮疙瘩,大呼受不了,转头伸手把小米的脑袋死劲往后按,小米自然不肯,两人你来我往隔着座位打得不亦乐乎。薛筱悠尽可能的让自己靠边坐,安安稳稳的笑着坐山观虎斗,这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已成了被盯住的猎物,身后的车里某个人正谋划着要给她贴上个“秦子安女朋友”的标签。 第 3 章 首次约会 秦子安是个行动主义者,在车上时随便拿手机搜了下怎么追女孩子,随后在脑袋里制定出了一套完整的追女朋友实施方案:总目标是拿下薛筱悠;总方针是日久生情;总路线是胆大心细脸皮厚;阶段目标一是把薛筱悠变成女朋友,阶段目标二是把薛筱悠变成秦薛氏;实施手段是旁敲侧击,打入敌人内部,拉拢一切能拉拢的有生力量,逐步渗透,增加存在感。一言蔽之:温水煮青蛙。 秦子安是这么想的,一见钟情是最省时省力的,但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他和薛筱悠之间明显不存在这种可能了,此路不通。那么想办法增加和薛筱悠的相处时间,渗透到薛筱悠的生活中等着日久生情就是唯一的出路了,秦子安相信自己会等到这么一天,并且相当自信的认为,这时间不会太长。不过在渗透之前,秦子安的当务之急是从侧面增加对薛筱悠的了解度。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联系第一次见面时不太美好的结局,秦子安觉得这点是如此的重要,这要是让那样的情形多出现几次,不等日久生情他就要被三振出局了,这样的情况绝对不能出现。 于是到红云山庄之后,秦子安过得相当忙碌,一边要避开薛筱悠和小米搭话套情报,一边要觑着机会名正言顺的到薛筱悠面前刷存在感。只见他上一分钟还在和小米谈笑风生,下一分钟就开始帮谌杨装钓竿,再之后又帮丁雨菲帮吊床——帮谁取决于薛筱悠离谁最近——真是脚下生风一刻不停。直到秦小胖拽着他到旁边说悄悄话:“哥你咋了?别是看上小米了吧,我跟你说小米现在可是谌杨女朋友,你要想清楚了,朋友妻不可欺,漂亮姑娘多的是,回头我给你介绍几个,你可千万别犯傻!” 秦子安给秦小胖一席话惊得目瞪口呆,这是个什么情况,事情的发展好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也不怪秦小胖多想,短短两个小时秦子安就往小米跟前凑了六七次,这频率实在太高了点。小米一开始也奇怪,到后来发现他的话题绕上几圈总会扯到薛筱悠身上,也就大概知道了他是个什么心思,乐得成全。抛开秦子安的名字发音和陈子安太过相似以及第一次见面时差点把她鼻子撞出血这两点,客观的说,秦子安和薛筱悠看起来还蛮登对的,因此小米对秦子安涉及薛筱悠的问题几乎是有问必答,间或夹杂着几句提点。结果就是大家老看到他们两个在一旁说说笑笑,还搞得神神秘秘的,都在暗自嘀咕这两人搞什么鬼。 被秦小胖泼了盆冷水的秦子安冷静下来,停止了他的转陀螺行为,开始认真的陪着谌杨坐湖边钓鱼,只是一个下午鱼食被吃了四五次,鱼愣是一条没钓上来。时不时跑过来看一眼他在干嘛的秦小胖狠狠的嘲笑了他一番——秦小胖怕他继续犯傻。 当看到秦子安一直在钓鱼没再找借口围着小米绕圈圈之后,秦小胖对于自己一席话就把他哥从触碰道德底线的边缘拽回来恢复正常的结果很满意。打小聪明有什么用,比我大两岁有什么用,看看,关键时刻这要是没我看着在旁边提点一下可怎么是好哟!从小到大被秦子安全方面碾压的秦小胖心里感慨着,一股浓浓的自我满足感和认同感油然而生,并且持续的发酵和膨胀,直接让秦小胖一个下午都沉浸在苦心教育挽回失足青年的活动中无法自拔,遭到了其他人的一致抵抗和鄙视。 秦小胖如此飘飘然是有原因的,其实小时候秦小胖恨透了秦子安,不为别的,只因为对他来说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就是秦子安。秦小胖和秦子安是堂兄弟,他们的老爸是亲亲的两兄弟,秦小胖的爸爸秦卫国是老大,秦子安爸爸秦定国是弟弟,不过秦定国先结婚生子,结果到了这辈秦子安反而比秦小胖大两岁,原本秦小胖就对自己居然是弟弟略有不服,还一再被自己老妈揪着耳朵吼“你看看你哥如何如何”,那真的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恨为何自己不早几年爬出老妈的肚皮,这样就该是秦子安被揪着耳朵吼了。由此可以看出秦小胖是个自小就不怎么聪明并且容易犯二的孩子,先不说什么时候出生这点完全不由他决定,就算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大发慈悲把时间往回拨再让他先于秦子安出生那又怎样,也不过是从“你看看你哥如何如何”到“你看看你弟如何如何”的区别。因此秦小胖小时候一直不待见秦子安,上初中后秦小胖逐渐发现自己老哥还真挺厉害,学习好不说,游戏更是打得顶呱呱,就开始缠着秦子安,两人关系才好起来,但从小埋下的病根儿让他对于秦子安的糗事特别有兴趣,逮到机会总想埋汰他几句。 秦小胖如何秦子安并不关心,他现在想知道的是薛筱悠如何。钓鱼的时候他消化了一下从小米那里得到的信息,用自己恢复正常的理智和智商从主客观各方面对他和薛筱悠在一起这一规划的可行性进行了分析,认为甲乙双方之间不存在无法跨越的限制性条件,各项指标配比度百分百,得出的结论是薛筱悠和他的确是绝配。以秦小胖的语气来说应该是:知道什么叫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看看,这就是,现成的!再次坚定他要将薛筱悠变成秦薛氏的信心和决心。 红云山庄回来之后薛筱悠隔两三天就会接到一次秦子安的电话。起因是因为工作原因,秦子安某天中午时“刚好”在薛筱悠公司附近,请她推荐好吃的。第二次是问路,那天他又因为工作原因,午饭时分“刚好”在薛筱悠公司附近,抱怨说是上次没找到薛筱悠推荐的那家,后来太饿了就随便进了一家,结果难吃得难以形容。第三次依旧是问路,因为他再一次因为工作原因,午饭时分再次“刚好”在薛筱悠公司附近,上次也依旧没有找到薛筱悠推荐的那家,又吃了一餐难以下咽的午饭。 薛筱悠公司后面是片老居民区,底楼的门面都是做餐饮的,不熟悉的人站在路口会觉得每一条街道看上去都差不多,找吃的很容易,但要指定找哪一家还真有点难度。因此薛筱悠也没多想,看了看电脑上显示的时间,自己也该下班吃午饭了,索性让秦子安到公司楼下等她,一起过去。 薛筱悠推荐的是家台湾小吃店,其实离薛筱悠公司很近,只是位置相对隐蔽,不太好找,不过他家牛肉面和卤肉饭做得很好吃,所以也颇受附近上班族的欢迎。顺着薛筱悠公司往居民区那边,从第二条街口走进去大概三百多米的样子,右手边有个拐进去的路口,类似于两栋楼之间的过道,不过另一边是被堵死的,沿这个路口走到底,从左边楼梯爬到二楼就是。店面不大,不过看起来很干净,正是午饭时间,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薛筱悠和秦子安在最后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把两人点的牛肉面都端上来了,味道确实还不错。 两个人一边吃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话题从各地美食和民俗展开,然后转到旅游,再到户外运动,等到一顿饭结束的时候,秦子安已经自然而然的抛出了下一次约会的提议:“这两年工作一忙,我也好久没运动了,要不改天叫上谌杨他们一起去森林公园徒步去?” 薛筱悠:“可以啊,你们订好时间通知我一声就好。” 秦子安:“没问题!” 至此,两人第一次单独约会取得圆满成功,并且为下一次约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秦子安觉得真该为自己点个赞。 第二天薛筱悠就接到电话,周末去森林公园。 周六一早秦子安接到薛筱悠,直接到森林公园门口和小米、谌杨他们汇合。停好车之后四个人顺着盘山公路往上走,一开始还能基本保持队形,走了十几分钟之后距离就渐渐拉开了。和其他女孩子比起来薛筱悠本身步行速度就偏快一些,小米又隔一小段就拉着谌杨自拍,徒步小队就自然分成了两组,秦子安和薛筱悠走在前面,小米和谌杨远远的缀在后头,并且有越隔越远的趋势。 这情形基本上也在秦子安的意料中,约人的时候他就留了个心眼,只约了谌杨和小米,其他人一个没通知,这样一来不是单独约薛筱悠,不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和反感,而正处于热恋期的小米和谌杨大多数时间应该会腻乎在一起,也能给他和薛筱悠留下一定单独相处的时间。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事情会如此顺利,小米分外的配合,甚至还偷偷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秦子安回了一个“ok”,心里却想薛筱悠真可怜,就这么被好朋友卖了,不过他真心希望薛筱悠身边都是这种人。 第 4 章 表白 一路上经常看到小鸟在路边跳来跳去,并不怎么怕人,只有在人靠得很近之后才会往前飞远一些,停下来,歪着小小的脑袋看他们,等他们走近,再飞远,周而复始。森林公园里空气很清新,闻惯了汽车尾气的薛筱悠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若有若无的青草气息淡淡的萦绕在鼻尖;风吹过林梢时,发出沙沙的声音,间或夹杂着一两声清脆的鸟鸣。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嗅着大自然的气息,人的心逐渐从平时的家长里短勾心斗角中解放出来,慢慢的沉静下来,整个人都会觉得放松不少。 薛筱悠和秦子安就这么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但谁也不觉得沉闷,这是件挺难得的事。 很多时候,沉默是测试两个人默契和关系最好的试金石,两个人能够共同享受他们之间的沉默其实要比相谈甚欢难得多。我们可以轻易的根据对方的喜好调整话题营造出相谈甚欢的假象,但却没法掩盖话题断档时那片刻沉默所带来的紧张和尴尬。这时候往往没人去理会什么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大家都只想绞尽脑汁的寻找新的话题,好脱离这种让人窒息的沉默。 走了大概四五十分钟之后,两人在路旁的石凳上坐下休息,顺便等谌杨和小米。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从另一边走过来,阳光穿过层层枝叶,被切割成大小不一的光斑落到他们身上,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老两口挽着手缓步走到石登边。秦子安本来想起身让座的,但薛筱悠已经示意他往一边挪,留出另一边给两位老人家。 石凳挺长,四个人坐也不会觉得挤,但肯定不如只有两个人时那么宽松,薛筱悠和秦子安的距离从中间隔着一个人到两人的肩膀中间仅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第一次离薛筱悠这么近,秦子安当即决定自己还是不要起来了。 老太太长得慈眉善目的,先冲薛筱悠他们友好的笑了笑,才和老伴一起坐下来。薛筱悠也向着老人家扬起个笑容,坐在她左边的秦子安一转头就看到薛筱悠嘴角边陷下去一个浅浅的梨涡,刚刚运动过而透出淡淡粉色的脸上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光洁的额头在阳光下显出些莹白如玉的光泽,头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露出小巧的耳朵,鬓边散着几绺碎发。 秦子安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想帮她把那些头发拨到耳后。耳朵上突然传来的温度让薛筱悠一惊,刷的一下把头转过来看向秦子安,正对上秦子安专注而幽深的眼神,莫名的心跳就乱了几拍。 秦子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压下被抓个现行的尴尬和心虚,佯装镇定的把手放下来撒谎道:“刚才有只小虫子在你头上,我帮你赶走了。” “谢谢!”薛筱悠突然觉得有些不敢继续看他,道了声谢就把目光转向前方,秦子安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心脏“砰砰砰砰”的跳得厉害,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刚才触碰到的那种滑腻的感觉。 坐在薛筱悠右边的老太太把这一切收在眼底,偏过头看看秦子安,再看看薛筱悠,笑眯眯的拍拍薛筱悠的手:“小两口真恩爱!” 薛筱悠闻言有些尴尬:“您误会了,我们不是……” 老太太:“哦,还没结婚啊,不急,迟早的事!小姑娘好福气,男朋友长得真俊!”又捅捅坐在旁边的老伴儿,“很般配,是不是!” 一脸严肃的老大爷转过头来,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看看薛秦二人,认真的对着老妻说:“还行,是挺般配。”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我觉得她福气没你好。” 本来正尴尬着的薛筱悠听到这老大爷的回答不由莞尔,秦子安促狭心起,遂一本正色的回答:“恩,我也这么觉得,还是奶奶福气好,您老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帅的男人,没有之一!” 老大爷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小伙子不错,很有眼光!我年轻那会儿是又帅又温柔,要不你奶奶也不会这么些年都守在我身边。”老太太也不恼,依然好脾气的笑眯眯听着,薛筱悠也早忘了之前的尴尬,给逗得直乐,没出声儿,但肩膀一抖一抖的。 老大爷也不管他们,又扶扶眼镜看向秦子安:“不过你不成,小伙子还差着点火候,小姑娘长得比你俊,要守住女朋友还得加把劲儿,光凭长相不行,得靠宠,哄好了慢慢儿她就离不开你了。” “是是是!您说得是,是得加把劲儿!”秦子安连连点头——这回是真心的,他是得加把劲儿才能把薛筱悠变成薛秦氏,然后和他相守一辈子。 两个老人家坐一会儿就走了,临走前老太太还抓着薛筱悠的手一脸和蔼的叮嘱她:“别听你大爷瞎说!这看人啊可不能只看长相,尤其是我们女人,这老话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找个长得帅的顶什么用,懂得知冷知热的那才是过日子的人。我看啊,你这小男朋友就挺好,小伙子一看就是个会疼人的,奶奶眼光错不了,你和他好好过准没错!” 因为开始时就错过了解释两人关系的最好时机,薛筱悠这会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更不忍心拂了老人家的好意,只笑吟吟的听着也不分辨。老太太让薛筱悠想起自己的奶奶,薛筱悠小时候她奶奶也喜欢这么拉着她的手和她说话,可惜奶奶在她小学毕业的时候就过世了,之后没几年父母就离了婚,薛筱悠高中就开始住校,已经很多年没感受过这种像是来自亲人的关心,和身边许多认识许久的人相比,这个萍水相逢的老人更让薛筱悠感到安心和温暖。 “真好!”,薛筱悠看着两个老人挽着手离去的背影,轻轻的说。 秦子安:“嗯!其实我们也可以的。” “嗯?”薛筱悠扭头看秦子安,秦子安没有看她,眼睛盯着两个老人逐渐走远的背影,语气轻柔,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们也可以像他们一样,牵着手一起慢慢的变老,直到我变成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你也变成了步履蹒跚的老太婆,我们依然手牵着手一起上街,一起散步,一起接受别人祝福羡慕的目光,就像我们现在看着他们一样,你说好不好?” 如果秦子安还是平时那个理智冷静的秦子安,他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告白,他应该继续以朋友的身份留在秦筱悠的身边,等着他和薛筱悠再走近一些,关系更稳定,了解更深的时候再告白,如果那样一切将会水到渠成得多。而不是在现在,在他们之间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的此刻,薛筱悠很可能会坚决的拒绝他,以后再告白难度就会大许多。更糟的情况是薛筱悠不仅拒绝了他,并在此后故意疏远他,那么他的机会将更渺茫。 但或许是两位老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温情感染了他,或许是手尖残留的薛筱悠耳畔肌肤的触感摧毁了他的理智,秦子安此刻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什么都不想想,他来不及考虑会不会被拒绝,也来不及考虑会不会让此前所做的努力付之东流,他只知道心底有个声音在翻腾着、叫嚣着,而他只是顺从心底深处急切的渴望,把自己对薛筱悠的感情说出来。 可是真的说出来之后他就后悔了,他怕真的听到薛筱悠斩钉截铁的拒绝,怕听到的是一句“对不起”,怕最后的结果只是得到一张好人卡。在等薛筱悠回答的时候,秦子安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懊恼,后悔,孤注一掷的坚决,还有等待最终宣判的忐忑和期待,搅得他的心一团乱。然后随着薛筱悠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原本高高扬起的期待狠狠地跌落下来,无数念头纷纷退散,逐渐被无尽的苦涩和无望湮灭,融合出绝望的样子。 勉强扯出一个笑,秦子安假装轻松的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没关系,是我突兀了,你不要有心里负担,我们之前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也是真的觉得我们很适合,不想错过你,我很期待那个和我相守一辈子的人会是你。” “是挺值得期待的!” “啊?”秦子安觉得自己快要停跳的心脏又开始活蹦乱跳了,转过头紧紧的盯着薛筱悠,想从她脸上得到某种肯定,证明刚才那句话确确实实是从薛筱悠嘴里说出来的,而非他的错觉。 薛筱悠淡淡一笑:“别激动。我只是想象了一下你刚才描述的场景,觉得还挺美好的。我不算喜欢你,但也绝不讨厌。不过你不觉得以我们目前的情况而言,现在就说这个有点太早了吗?我想,至少要等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再多一些,才能知道对方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你觉得呢?” 秦子安:“嗯,我赞成,是我心急了,我只是听了刚才老大爷的话怕我一个没抓紧你就被别人追走了。”提起刚才那对可爱的老夫妻,两个人相视一笑,有些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慢慢生根,发芽。 第 5 章 喝醉 两人说着话,谌杨也背着小米走过来了。见到薛筱悠他们,小米才从谌杨的背上跳下来,拉着薛筱悠继续往前走,再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就到山顶了。 山顶建了一溜观景长廊,四人找空位坐下来。小米又开始拉着谌杨各种自拍,搞得谌杨叫苦不迭,连连告饶才作罢,但却赌了气不理谌杨,只挨着薛筱悠说悄悄话。谌杨也不管她,反正过一会儿也就好了。果然不出几分钟,小米又看着朋友圈新传的段子笑得乐不可支的找谌杨一起看去了。 四人休息够了之后,在旁边的小吃店吃了些东西就开始往回走。回到停车场取了车,谌杨晚上有事,小米夫唱妇随,大家说好改天再约之后分头各自行动。到盛世花园的时候才下午四点,秦子安其实很不想和薛筱悠分开,他觉得时间还早,他们还可以做许多事情,比如一起看场电影,吃顿饭,或者找个咖啡厅坐着聊聊天,随便什么,只要和薛筱悠一起就好,但薛筱悠笑着拒绝了,只得悻悻离开。 那天之后秦子安再打电话终于摆脱了“求推荐”“求指路”的模式,窗户纸捅开了也就不用那么遮遮掩掩的找些蹩脚的借口。虽然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不再提森林公园那天的事,但说话行动间分明比以前多了几分老朋友之间的随意和默契。 秦子安的电话时间很随机,早上、中午、晚上,似乎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就打,话题也是各种各样,有时是看过的一本书,一部电影,听过的一首歌,有时是工作生活中的一些趣事,餐桌上新尝到的菜色,新听来的段子,也有时,只是他的想念。两人在电话里随意的聊着,大概一个周能碰一次面,像周末情侣似的。 薛筱悠不知道如何定义他们的这种关系,比朋友更亲密,像恋人又不是恋人,若说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却又似乎少了点暧昧,多了些坦荡。不过说实话薛筱悠一点都不讨厌这种感觉,或者说她不讨厌和秦子安的这种相处,不可否认薛筱悠也是有些心动的,秦子安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也懂得把握尺度和距离,从没有越界给薛筱悠造成困扰,和他在一起薛筱悠觉得很轻松,也很愉快。但也仅此而已,单纯的心动还不足以支使让她走入一段新的感情,她觉得好像还有另一个她躲在躯壳里小心的观望、评估这个叫秦子安的男人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会不会伤害她,提醒她要注意保持距离,阻止她过分草率的靠近他,阻止她进一步确定两人的关系。 薛筱悠的这种状态一度让秦子安感到很困惑,他能感觉得出来薛筱悠是喜欢他的,而他也能确定这种喜欢是和她喜欢小米、喜欢其他人都不同的那种喜欢,并且可以肯定这并非他一厢情愿的错觉。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关系却就此止步不前,每当他们走得更近一点似乎可以再往前一步的时候,薛筱悠就会不动声色的和他保持距离,两个人就保持在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好像他们之间有个无形的屏障,走到那里就再不能前进一步。更让他觉得挫败的是,从始至终薛筱悠都只会连名带姓的叫他。虽然“秦子安”三个字被薛筱悠说出来也很好听,但是他还是希望听到其他更好听的名称,比如男朋友,比如老公,再不济,去掉姓氏叫他一声“子安”也行,可惜,他听到的始终都是“秦子安”这三个字。 直到有一天。那是2013年的9月24号,那天天气不太好,一整天都在飘毛毛雨,城投公司高层因为一个项目问题争执不休,会议陷入胶着状态,从快下班时一直开到晚上也没讨论出个结果。 开始时问题没这么复杂,原本只是打算讨论一下这个项目的可行性,这个项目是新来的总经理一手提议策划的,回报惊人,但相应的风险也大,如果成功那必定会给新经理的职业生涯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因此他极力主张投资这个项目,二把手觉得风险太大,还是稳扎稳打的好,不赞成上这个项目,两个人就出现了一点分歧。要说工作中意见不合那是很常见的事,即使是这种一、二把手互相反对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新任总经理和二把手之间本来就有些不对付,在上一任总经理调走之后,二把手私下做了很多动作,准确的说应该是在上一任调走之前他就做了不少动作,上一任的调离不说全拜他所赐至少也是有几分贡献在其中的,他也一直觉得凭资历凭能力凭贡献,这个位置理所应当是他的,最后总公司却空降了一个,他花了大力气赶走前任的结果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自然不服,而新经理也因为这事儿很是忌惮和防范他,这次刚好借这个事情发作出来,加上有心人在中间煽风点火好坐收渔利、浑水摸鱼的,场面就有些失控,发展到后来各个小团体之间的争斗也掺和进来,场面就更混乱了。新任经理空降过来之后根基还不稳,不过据说后台很硬,而二把手在本市经营多年,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可以说是根深蒂固,两人各有依靠,互不相让,会议室里剑拔弩张,吵得不可开交。一把手和二把手不和的问题首次从暗地里走到台面上,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谁也不肯服输,也不能服输,不然之后很可能就是一败涂地,结果没出来之前谁都不肯就此罢手,迟迟不愿散会,偏偏除了少数几个一开始就明确站队的,其他人也都不肯掺和进来当炮灰,场面就一直胶着着。 薛筱悠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秦子安还在开会,手机调了静音放在一边,就没有接到。最后到了晚上十点过,秘书提醒两位大佬第二天还要飞去总公司开会,公司里一些老资历也在一边打圆场,事情才不了了之,看情形估计是要带到总公司去再吵上一架。 散会之后秦子安才看到薛筱悠的未接来电,难得接到薛筱悠主动打来的电话,秦子安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皱了一个下午的眉头放松下来,挂着笑容给薛筱悠回电话,薛筱悠似乎还在外面,电话里隐隐夹杂着呼呼的风声,撇眼看到窗玻璃上的雨水,秦子安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还没等他开口,薛筱悠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喂,你好啊!我是薛筱悠,请问你哪位?”声音有点模糊,好像喝醉了。 秦子安眉头皱得更紧了:“是我,秦子安。你在外面?” “哦,子安啊,你怎么才打电话来,我给你说,我都快走到家了,不用你送我也能走到。我看看,还有一个站,两个站,三个站……呃,再有三个站我就到了。”夹着风声的声音更模糊了,但秦子安还是清晰的听到了薛筱悠软软糯糯的嗓音喊出的那句“子安啊”和那语气里的撒娇意味,他的心瞬间变得柔软一片,语调温柔的说:“你在哪?我来接你。” “不要,一开始不理我,现在我也不理你了,我不要你送,我要自己走回家。”薛筱悠赌气说道。 “好,是我错了,不该不理你,你告诉我你在哪,我过来陪你走回家好不好。”秦子安有点着急,大晚上一个喝醉酒的女孩子还在外面走,这城市治安再好他也放不下心。 “那,你说的陪我走哦,不许再骗我!再把我半路丢下我就再也不原谅你了!”薛筱悠闪着舌头,语气有些埋怨 “恩,不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更不会丢下你,快告诉我你在哪儿?” “恩,你等我看看,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哎!不对不对,这边有个好大的招牌,芙……蓉……楼,我在芙蓉楼这里哦!”秦子安几乎能想象得到薛筱悠左顾右盼一个字一个字认的样子。“好,你乖乖站在原地别动,等着我马上就过来。”秦子安叮嘱完薛筱悠,打开导航,把车开得飞快,不过十分钟就到了芙蓉楼。 薛筱悠就站在路边,穿着黑白千鸟格的坎肩衬衣裙,也不打伞,单薄的身影在蒙蒙雨夜里显得分外孤寂,秦子安有些心疼,也很自责。他把车停在路边的时候,薛筱悠就看到了,但没动,就站在原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秦子安只好自己下车走过去,一靠近她就闻到一股酒味儿,皱眉道:“这么重酒味,喝了多少?” “嗯,喝了有五杯,不对,六杯,就这么小杯,这么小杯的,没有多喝,就是这酒太烈,不关我的事。”薛筱悠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那杯子越比越小。秦子安无语,就这还没喝多,全世界的醉鬼不都说自己没醉。不过这姑娘还好,起码还有思考能力,这不,都成这样了还不忘给自己找借口,错的不是她,都是那酒不对。 喝醉了的薛筱悠和平时很不同,平时的精明干练,知性礼貌和身上那种淡淡的疏离感全部消失不见,看上去特别乖特别温顺,眨巴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傻乎乎的笑,有点傻萌傻萌的。秦子安从没见过这样子的薛筱悠,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原本因担忧而责怪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伸出手去揉她的脑袋。这才发现她的头发都淋湿了,润润的,雨下的不大,就很细的那种毛毛雨,也不知道薛筱悠是淋了多久才湿成这样。秦子安叹口气,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口吻跟她说:“走,上车,我送你回去。” “不要,你说陪我走的,你骗我,你是坏人!”薛筱悠站着不肯动,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怒视着秦子安,秦子安继续揉她脑袋,“没骗你,我这不是来了吗!走吧,上车,下着雨呢,淋感冒了不好。”“你就骗人!说好的是走回去,坐车怎么能算走。我不要坐车,我要走路。我们一起走回家好不好?”“一起回家”这几个字听在秦子安的耳朵里比最美妙的音乐都还要动听,听着薛筱悠软软糯糯的声音,看着她像个任性的小孩子跟他撒娇耍脾气,秦子安实在没法拒绝,只好就近把车停在了芙蓉楼的停车场,准备等送完薛筱悠再回来开。 第 6 章 登堂入室 秦子安从车里拿了件西服外套出来给薛筱悠披着,两个人缓缓地向盛世花园走去。薛筱悠到底还是喝多了,虽然不算是醉得很厉害,但走路还是有点晃,秦子安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牵住了她的左手,薛筱悠的手很冰。秦子安想起来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会儿薛筱悠的手也是冰凉冰凉的,秦子安有些心疼的握紧了,希望可以传过去更多的热量。薛筱悠也不挣扎,就这么乖乖的任他牵着,低着头踩人行道上的地砖格子,嘴里轻轻的哼着歌,声音很小,秦子安听了半天才听出来她在唱那首《情非得已》,“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想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不知道是不是记不清歌词了,反反复复的就哼这么几句。 昏黄的路灯下,两个人手牵着手慢慢走着,有一个瞬间,秦子安恍恍惚惚的都要以为,他们其实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这会儿他正牵着他心爱的女孩一起回家——他们共同的家。秦子安嘴角扬起一抹抑制不住的笑容,有些希望这段路可以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不过这当然不可能,当薛筱悠停下脚步的时候秦子安才惊觉,他们已经走到了盛世花园的门口。以往秦子安都只送到这里两人就分开了,但今天这样,他自然不能让薛筱悠一个人进去,一是实在不放心,二是舍不得放开掌心里那只小手。门口的保安认得薛筱悠,看秦子安牵着她往里走没多说什么就放他们进去了。走了一段秦子安就停下了脚步,虽然一直知道薛筱悠住在这里,但具体是哪一栋哪一个单元他却不知道,只好停下来问薛筱悠。薛筱悠还在哼歌,对秦子安打断自己的行为很是不满,瞪了他一眼才含含糊糊的回了句:“二栋三单元1701。”然后又轻声嘟哝:“不唱了,好累。管他谁要情非得已,情不自禁,我才不稀罕!”秦子安叹口气伸出另一只手揉揉她的脑袋,总觉得薛筱悠这话似乎意有所指,莫非是怪他太不主动了?秦子安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门开了之后秦子安大概打量了一下薛筱悠的住处,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居室,估计三四十平米的样子,不算大,不过一个人住足够。进门右手边是卫生间和厨房,左边是卧室,客厅用一扇大概两米高的木质屏风一分为二,进门这边用作餐厅,另一边当客厅,客厅外面连着个大阳台。装修很简洁,以白、黄、蓝三种色调为主,很清爽。屋子打扫得很干净,电视柜、茶几上和靠阳台的花架上摆着小盆栽,都长得很好,看得出来主人经常打理着。 一进门,薛筱悠脱掉凉鞋光着脚就想走进去,秦子安赶紧拉住她,打开鞋柜从里面随便找了双拖鞋给她穿上,没有找到鞋套,但是在鞋柜的角落里放着双男士拖鞋,秦子安提出来看了下,是双新鞋,上面的标签都还没撕下来,估计是为客人准备的,他就直接换上了,想到自己是走进这里的第一个男人,秦子安心里有种莫名的优越感,他觉得今天一定是他的幸运日,阶段目标一胜利在望,想来离阶段目标二的实现也不远了。后来,秦子安在知道了这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之后只觉得难堪,这个晚上他所有自以为是的想法都化作了一个又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的嘲笑他的自作多情。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了,此刻的秦子安还沉浸在终于和薛筱悠更近了一步的喜悦中。 秦子安换好鞋的时候薛筱悠已经窝在沙发里了,手里抓着个大抱枕,下巴就搁在抱枕上发着呆。看到秦子安过去,撇撇嘴给他抱怨:“我渴!我要喝水!”秦子安已经不指望她了,打开饮水机的电源开关,又四处看了一下,从茶几的中间拿出杯子到厨房里洗过,分别给自己和薛筱悠倒了水。薛筱悠接过水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喝完,又把水杯递给他:“还要!”秦子安又给她倒水,连喝了三杯薛筱悠才停下,看来是真渴了。也是,本来喝醉了就容易渴,她又唱了一路的歌,能不渴吗?喝完水不渴了的薛筱悠开始犯困,秦子安想扶她进去睡,结果薛筱悠死活不干,抓着抱枕往沙发角落缩,就是不让他近身。秦子安拿她没辙,站一边哄她:“乖,听话,快进去睡觉去,明天还上班呢!” 薛筱悠看看他,坚定地摇摇头:“你先走我就睡!” “看着你睡了我马上就走,乖!” 薛筱悠还是把头摇的波浪鼓似的:“你先走!” 秦子安无奈:“为什么?” “万一我睡了你不走怎么办?女孩子不可以单独和男人共处一室,会被占便宜的!”薛筱悠回答得一本正经。 得,狼都带回家来了才想起要防狼,秦子安彻底被她打败了,哭笑不得的保证自己等她睡下就会马上走,多一分钟都不停留,谁知薛筱悠撇撇嘴:“谁信,当我三岁小孩儿呢!”秦子安拗不过她,只好再三叮嘱她如果哪里不舒服就立刻给她打他电话就先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子安就打薛筱悠电话,听到薛筱悠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秦子安:“感冒了?” 薛筱悠:“嗯,昨晚在沙发上睡着了,好像有点着凉。” 秦子安:“昨天我就该看着你睡了再走。严重吗?你在家还是在单位?我过来陪你去医院。” 薛筱悠:“不用了,我吃点药就好,谢谢!” 清醒过来的薛筱悠又有点恢复那种保持距离的态度,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秦子安开始怀念起那个喝醉了的薛筱悠。 秦子安天天打电话让她赶紧去医院,不过薛筱悠没当回事,一直拖着,这一拖就直接拖到了国庆。国庆当天早上,薛筱悠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眼花,两腿发虚,走路像是踩着棉花,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身体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力气。薛筱悠勉强撑着从医药箱里翻出体温计一量,40.1c,家里没有退烧药。薛筱悠打起精神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买药去。还没出门秦子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薛筱悠头晕得厉害,觉得自己出去有点不太靠谱,就跟他说了自己的情况,请他帮自己买点退烧药。秦子安一听,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敲了半天门薛筱悠才过来开门,脸颊烧得红通通的,一点精神都没有,看着她难受的样子,秦子安恨不得生病的是自己,也很自责,他总觉得薛筱悠病得这么重他是有责任的,如果他那天能早点接到薛筱悠的电话,薛筱悠就不会喝醉了还一个人淋着雨在路上走;如果他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就让她上车送她回来,而不是继续由着薛筱悠胡闹,薛筱悠也不会淋那么长时间的雨;如果他能坚持把薛筱悠安顿睡好才走,薛筱悠也不会就在沙发上睡着;如果他在发现薛筱悠感冒之后就带她去医院,她也不会弄到现在这么严重……说来说去都是他没照顾好薛筱悠,才让薛筱悠病得如此严重,至于薛筱悠有没有打算让他照顾,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薛筱悠不想去医院,但这次秦子安说什么也不肯再在听她的,还是带着她去了医院。吊完水之后拿着开的药回到住处,安顿薛筱悠躺下,秦子安就进了厨房。 薛筱悠应该有几天没做饭了,放在厨房里的白菜已经坏掉了,冰箱里也没剩下什么东西,只有几个鸡蛋,一块猪肉,一个西兰花,几根焉了的芹菜和一小把青菜。秦子安把猪肉取出来放在淡盐水里解冻,又把西兰花和小青菜洗了,准备给薛筱悠煮点肉末粥,再弄一个西兰花炒肉,一个炒青菜,生病的人胃口都不太好,吃清淡点容易消化。 薛筱悠睡醒的时候,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响动先是一惊,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应该是秦子安。捞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输完液睡了一觉之后,薛筱悠感觉好了很多,只是身体还有些软,一半是因为生病,一半是给饿的,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下床走到厨房门口,就见秦子安正在里面熬粥。秦子安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薛筱悠,把火调小走过来,问她:“什么时候醒的?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难受吗?”,说着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只是薛筱悠捂着睡觉出了一身汗,现在起来风一吹摸起来就有些凉,秦子安皱了皱眉:“这么凉,怎么不多加一件衣服。”薛筱悠懒得再换衣服,就穿着睡衣,听了秦子安的话也不回,径直绕过他走到灶台边,锅里的粥已经快噗出来了,薛筱悠随手拿起勺子搅了一下又放下了。秦子安还站在厨房门边,见状又转过来隔着薛筱悠拿起勺子搅粥。 女孩娇小的身影被身后高大的男人身影笼罩起来,从厨房的门外看去,里面好像就只有一个人。秦子安一低头,下巴就可以轻触到薛筱悠的头发,透过宽大的睡衣领口可以看到女孩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和黑色文胸的边缘,还有那条若隐若现的沟,秦子安觉得有点口干舌燥,空下来的那只手也开始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只要伸出去,就可以勾到女孩纤细的腰。 秦子安把视线移开,左手放进裤兜里,不动声色的向后挪动了一点,不过场地有限,就算他的后背都快贴到了墙上,身前女孩子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还是不停地往她鼻子里钻,勾着他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为了避免自己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秦子安努力的抽开自己的思绪,转而去想些别的,王刚——就是城投公司空降的那位老总,这是个很受欢迎的名字,许多人一生中似乎都会遇上或听说那么一两位叫王刚的——和徐念华——那位根深蒂固的二把手——之间的争斗暂时平息,目前是王刚暂时压了徐念华一头,他提出的旅游度假村那个项目得到了总公司部分高层的支持,公司内部也有不少人站在了他那边,现在正紧锣密鼓的做进一步的市场调研和分析,而徐念华这一系似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有再提出任何异议,对于安排下来的工作任务也很配合,不算很尽心,但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秦子安冷眼作壁上观,明眼人都知道那两人之间还有得争,至于最后鹿死谁手,秦子安觉得还真不好说。王刚有能力有魄力有背景,干劲也足,不过到底人还太年轻,有些贪功冒进;而徐念华商场沉浮几十载,在前几年中天集团改组过程中依然稳坐城投公司副总,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只是他今年已经五十多了,虽说中天集团已经改组完成,可到底还是国有控股企业,原来体制内的影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消除的,这一两年徐念华如果不能再往前一步,他的前途也就算是到头了,剩下的估计就是给个空闲职位让他挂着等年龄到了退休,也因此,他才急着出手对付前任老总,在王刚下来之后又如此沉不住气的和他打擂台。不过看现在这情形,徐念华好像又恢复了一贯的沉稳,秦子安隐隐的觉得,王刚这次或许要栽个大跟头,不过他没打算提醒。 说起来秦子安算是前任老总一手提起来的人,徐念华和他本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而王刚对他也是防范远多于信任,可以说两方都不待见他,不过正好方便秦子安坐山观虎斗。原本他也不想蹚这趟浑水,只是事情往往不是你说不想蹚就可以不蹚的,现在双方都不把他当自己人给踢成了个第三方,反而成全了他,秦子安无意充当谁的打手,也不想抱谁的大腿,隔岸观火也不错。只是平时做事需要更加小心,免得一不小心先把自己给烧死了,虽说现在两边谁都不想把他推到对方阵营里去,没有做得太过分,但在两方的夹缝中求生存日子肯定不会好过到哪去,最直接的影响就是秦子安手中的实权被架空了不少,所以,在城投公司大部分人忙疯了的时候,秦子安倒是闲下来了。闲下来之后总得要找点事做好打发时间,秦子安最近的大事就是继续在薛筱悠这里刷存在感,争取早点给自己挣一个名分,至于公司里那群人,就先让他们斗着吧,想来最多一年半就该分出胜负了。 第 7 章 感动 秦子安思绪在公司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上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薛筱悠身上。 薛筱悠还维持着先前的姿势站在原处,秦子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往下看,于他而言,这无疑是种甜蜜的折磨,秦子安暗暗叹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命苦,古人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才要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但是他既没有要接大任,也不想要增益其所不能,他只不过是想把眼前的女孩娶回家,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普通生活,为什么也要面对“天将降筱悠于子安也,必先定其心志,练其厨艺,强其定力,忍其欲念”的情形? 秦子安心里宽面条泪,这真是太不人道了,他可不可以不忍,直接把面前的可人儿就地正法?当然,秦子安纯属意淫吐槽一下,他也知道如果他敢此刻化身狼人把薛筱悠扑倒,十有八九马上会被薛筱悠宣判死刑,立即执行,连个上诉的机会都不会有。况且他是要找老婆不是找一夜情,上过床就算完,当然找老婆上床也是其中十分关键和重要的一个环节,直接关系到两人以后的性福生活,但那一切都是建立在薛筱悠接受他的前提下。至于现在,一句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不过这不妨碍秦子安在脑袋里幻想一下今后他和薛筱悠的幸福生活和性福生活。 薛筱悠没有动是因为她怕秦子安看到自己红红的眼眶,平时她不是这么感性的人,但人在生病的时候似乎总是会特别容易动感情,容易被惹怒也同样容易被感动。薛筱悠这会儿就很感动,人最怕的就是动感情,特别是女人,一动感情就会顺着情绪去翻回忆,而人一旦陷入某种情绪去找对应记忆的时候总不会落空,记忆是会骗人的,即便不对也能生生改造成自己想要的那样,何况秦子安虽没为薛筱悠做过什么感天动地的事,对她还是颇为关心和照顾的,想要找他的好实在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这会儿薛筱悠大脑里过电影似的把以往秦子安对她好的点点滴滴都给回忆了一遍,就是现在,一年唯有一次的黄金周他还牺牲大好假期来照顾她这个病患。而自己,一直自私的享受着他的付出和关心却从未回应过他,甚至于连个问候电话都没主动打过,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秦子安。 这时候薛筱悠还不知道自己春光乍泄,身后的秦子安已经是满脑子少儿不宜的画面。如果她要是知道秦子安脑袋里此刻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内容,估计就不会红了眼眶而是改翻白眼了。 把眼泪憋回去,薛筱悠才垂着头转身出了厨房洗脸去了。薛筱悠的离开让秦子安松了口气,她再待下去他可能就管不住自己的禄山之爪了。不过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落,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粥,心想着薛筱悠怎么就这么走了,电视里每到这时候女主角不是都应该要感动的从身后抱住男主角——好吧,因为他们的站位问题薛筱悠是没法从后面抱住他了,但她可以转身从前面抱着他呀,虽说看上去没有那么唯美,不过他们又不是拍电视剧,要那么唯美干什么,从前面抱这种事情他是完全不介意的对吧,然后就应该是两个人像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那样你侬我侬一番,再来个绵长的法式热吻才对,可薛筱悠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电视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2013年国庆节,薛筱悠这边和秦子安温情脉脉的共进晚餐,小米那边却和谌杨爆发了相恋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 原本小米和谌杨早就说好国庆一起去旅游,小米还问过薛筱悠要不要一起去,薛筱悠肯定不会去当电灯泡,所以最终还是小米和谌杨单独出行。话说回来如果小米在,薛筱悠的感动对象多半也就没秦子安什么事了。不过这世上没那么多如果,所以薛筱悠还是被秦子安感动了,而小米也和谌杨旅游吵架去了——那真的是走了一路吵了一路,后来薛筱悠听说整个过程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出发第一天就吵成这样了还要坚持着把剩下的行程吵完,也是有够拼的,薛筱悠无法想象,这是要怎样的自虐精神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国庆节当天按计划,小米和谌杨碰头出发去凤凰,天很蓝云很白树很绿花很香阳光很温暖车上的两个人很甜蜜,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到凤凰之后找了家临江的客栈住下,安顿好行李之后两人就出去逛古城去了,一路上吃吃看看玩得挺开心,问题出在晚上。 古城晚上最热闹的自然是酒吧街,并不单单只是凤凰如此,几乎每一个稍有名气的古镇都有这么一条街,好像没一条像样的酒吧街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古城一样。而游客们也很捧场,到了古城多半都会去酒吧街坐坐,原因各不相同,有单纯来体验的,有纯属喜欢凑热闹的,还有抱着一颗荡漾的春心来找艳遇的,总之,很多来旅游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到了古城不去酒吧街回去都不好意思跟朋友说自己来过这地儿。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心理,到了晚上小米也拉着谌杨去了酒吧街。 按谌杨的意思,找家清吧坐坐,看看夜景就行了,但小米不同意,酒吧嘛要的就是那股热闹劲儿,想去清吧哪儿没有。至于大老远的跑这里来,一路上油费过路费门票费和翻了几倍的住宿费,那真是烧着钱来玩的,不玩过瘾了怎么能够本?非要去那种在外面一看就听到人声鼎沸的,谌杨想着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不想扫她的兴,也就同意了,但世事总是会有些出人意料之外的波折,谌杨不想扫了小米的玩性,可有人扫了。 什么是黄金周?那就是十分重要的日子。如何体现重要?花钱。黄金周的酒吧是家家爆满,随便挑一家就能达到小米的要求,反倒是之前如果他们决定要找清净那可才是难事。小米他们就随便挑了一家进去,酒吧里很热闹,人很多,这人一多那就是什么样的奇葩都会有,不幸小米二人就碰上了这么一位,这位仁兄也算是导致二人从旅游变成吵架旅游的直接□□,也就是这位仁兄扫了小米和谌杨的兴致,而且不遗余力将他俩之后的一路的玩性都给扫没了,当然他们自己本身也要负很大的责任。 小米拉着谌杨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挤到吧台前面,刚好起来一个人,就空出来一个位置,小米赶紧按着谌杨在凳子上坐下占住位置,自己就直接侧身坐谌杨大腿上了,一人点了杯啤酒慢慢喝着。 过一会儿有人打谌杨电话,酒吧里实在太吵听不清,谌杨就到外面接电话去了,留小米一个人坐那儿。这时候走过来一男的,就站小米身边要了两杯啤酒,推了一杯给小米:“妹妹,一个人呢?哥哥陪你玩怎么样?”这要是遇到薛筱悠,多半是瞪他一眼骂一句神经病然后转身自己走人,可这是小米,嘴巴上向来不饶人的,也很反感这种看到单身女性就想把人骗上床的人,当即回他:“我是不是一个人关你屁事,滚一边去别碍着本姑娘的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你长这幅寒碜样儿,还好意思出来吓人,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一般事情发展到这样就该是双方对吵然后被人拉开或者大打出手了再被人拉开,但是,前面说过,这哥们儿是一个奇葩,如果他要是按常理出牌那也就算不得奇葩了。所以他没有跟小米对吵也没有跟小米打架,他只是抱起刚点的啤酒对着小米哭,一边哭一边眼泪汪汪的看着小米,间或端起啤酒喝上一口继续哭。 第 8 章 小米的旅行 小米给他哭蒙了,目瞪口呆的坐在那看着一脸哀怨的男人对着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半晌反应不过来自己干了些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值得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 等男人哭着喝完一杯啤酒的时候周围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看过来的眼光全是好奇和兴奋,都是来凑热闹的,有人现场表演怎能不激动?不过看着看着有人觉得不对劲儿了,那男的实在是哭得太惨了,那真的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小米觉得就算死了全家也不过如此了,周围人看热闹的眼神从看热闹逐渐变成了对小米的谴责。 小米本来就有些给男人哭得心慌意乱的,反思着兴许真是自己太过分了,也许人家真的就是单纯的想跟她一起玩耍,根本不是她所理解的那种意思,是她错是她不纯洁是她思想龌龊想得太过不堪,误解了人家,然后对着单纯的人家说那么难听的话,现在被一群人围着用谴责的目光盯着自己,虽然平时脸皮厚终究还是个女孩子,就有点受不了,伸出手去拉了拉男人的衣袖:“那个,对不起啊,你别哭了,我给你道歉。” “是我不对是我错了行不行?你别哭了好不好啊?” “真的对不起了,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真的错了还不行吗?你快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给别人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 然而,任小米好话说尽,男人只是反拉住她哭得更伤心了,骚动急速的扩散开来,周围看热闹的人更多了,说什么的都有,各种猜测满场乱飞,不过一会儿功夫,小米已经隐隐听到刚分手的男女朋友,惨遭背叛却仍痴心不改的痴情男,被小三卷了钱财导致家破人亡的倒霉蛋等等版本,甚至还有认为是小米第三者插足抢了对方情人的。小米觉得自己才该哭,自己不就是喝了杯酒说了句话吗,怎么就成这样了。 谌杨接完电话进来就看一群人围着吧台,大家歌也不唱了舞也不跳了,就跟那看热闹,并就此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但是说的内容却是南辕北辙相去甚远,这要不是在现场你都没法相信这是针对同一件事情发表的评论。谌杨在外面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听里面哭声一阵接一阵,就赶紧挤开人群走进去,就看到小米苦着一张脸坐在那里,身边一个男人拽着她的衣袖哭得声嘶力竭,当即给唬了一跳。 小米见他过来,像见到救星一般:“谌杨你快过来,帮我把这人拉开!”小米话一出口人群里就炸开了锅,大家一副恍然大悟的的表情,合着这就是那对狗男女,人群里有人感慨:“长得都挺人模人样怎么就不干人事呢?”其他人也随声附和,小米和谌杨一时成了众矢之的,享受了一把过街老鼠的待遇,最后在谌杨的帮忙下小米总算将自己的袖子从男人手中抢了回来,一对“狗男女”在众人的声讨中落荒而逃,他们走的时候那男人还举着那只从衣袖上扯落的手一手撑在吧台上哭得撕心裂肺,快走出酒吧的时候小米还听到有人在猜测男人举着的那只尔康手究竟是为了小米还是为了谌杨。 经过这么一闹两人也没了玩下去的心情,直接往住处走。 走出来之后谌杨说了小米几句,大意是责怪她不该乱惹事。小米本来就还委屈着,她觉得自己受了严重的惊吓,原本还指望着谌杨好好安慰她几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谌杨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难,在酒吧里就一直憋着的情绪终于爆发,路上就和谌杨吵开了。 谌杨心里也是憋着气的,他心里认定了小米和那男人之间有点什么,对小米还试图继续隐瞒自己,甚至无理取闹的行为十分不满,明明自己才是小米名正言顺的现任男友,却被那个不知和小米是什么关系的家伙一搅和,莫名其妙变成了“奸夫”,本来就不满,小米一吵他也不让,就越吵越凶了。 这怪不得谌杨这么想,这要是吵起来或是打起来了他还能认为小米是清白的,是别的男人主动招的小米,现在他也没怀疑小米劈腿,只是以为是小米的历史遗留问题,比如前任或者前前任一类的,毕竟他看到的是一大男人抓着他女朋友的手哭得昏天黑地,而他女朋友不仅放任那人牵着她的衣袖没有坚决的推开,还时不时的安慰对方几句,就这要说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连三岁小孩都不信,不然满酒吧的人人家别人不找,光对着你哭成那样,人家又不是神经病——后来他才知道这哥们儿虽然不是神经病但也不远了。 小米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合着谌杨这是在怀疑她和那个男人之间不清不楚,当即抓着谌杨非要他说清楚才肯放手:“谌杨你什么意思?怀疑我是不是?你凭什么怀疑我?你有什么资格怀疑我?什么叫我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干净了再说?我告诉你我米琳从来都是行得正坐得直,和谁都是干干净净明明白白的,我说这男人我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我才不会像有些人一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你自己龌龊就够了,别把那些脏事儿往我身上套!我听着恶心!” 谌杨一听也怒了:“你行得正坐得直你和一男人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还有,什么叫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你问问自己的良心自打咱俩谈恋爱以来我对你怎么样?现在是你当着我的面就和别的男人搅和在了一起,背着我还不知道什么样呢,你还好意思说我,也亏你说的出口!” “你说什么?你这话几个意思啊,说我水性杨花、朝三暮四是不是?谌杨你不是人,我对你一心一意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就因为怕你不高兴我和好多朋友的联系都淡了,你现在还在这儿这么冤枉我。你在外面招蜂引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背着我干了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跟你说你今天要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咱俩没完!不,今天你要不说清楚了咱俩就完了!”小米气得要死,还想恶人想告状,没门! 两人平时性格都开朗,各自的红颜知己、蓝颜知己都不少,平时对对方身边总是围着一群“狂蜂烂蝶”的情形就略有不满,但起码还知道克制,不会过分的瞎猜疑,这时候一吵架就有些口不择言,那是什么伤人捡什么说,争吵从两人波及到对方的朋友,一再升级,最后因为实在说不清楚而“分手”,两人不欢而散,各自堵着一口气回房睡觉。 原本应该是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或许还能发生点什么的美好夜晚就这么给浪费掉了。 小米在房间里越想越气,几次想收拾东西回去算了,但又咽不下这口气,觉得难得出来旅游一次凭什么就这么回去了,又不是离了谌杨她小米就过不下去,她还不信自己一个人就没法走完这趟行程。 第二天谌杨一早看到小米,给她打招呼被小米冷着一张脸给拒了:“咱俩已经分手了,麻烦谌先生以后注意保持距离,叫我米琳。” 谌杨心里咋舌,这次气性有够大的,都一夜了还没消气呢。 退房出门之后小米也不理谌杨,自己跑过去等公交车,黄金周的车能是那么好上的?所以两班车过了之后小米还在原地站着。 谌杨已经取了车开过来,一点不意外小米还站在那里,就冲这队伍排成这样,再给小米半小时估计她也上不了公交车,更别说到凤凰客车站之后还得排队买车票,现在已经中午了,一般最多下午五六点客车站就不再发车,节假日期间车票都比较紧张,兴许这会儿今天的票都已经没了,再等她磨磨蹭蹭感到客车站现买票,黄花菜都凉了,要按照这么个走法,小米今天要能离开凤凰县城那都得算她运气好。 谌杨摇下车窗,招呼小米上车,小米不理他,坚称两人已经没关系了,麻烦谌杨不要来烦她,到后来谌杨也没耐性了,又不能真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索性下车连拖带拽的直接把小米给塞车里关上车门开车就走。 小米气归气,还没失了理智,更不会去干抢方向盘这种蠢事。再说原本她就没真打算自己一个人走,黄金周赶车有多难她不是不知道,放着现成的专车不用去挤旅游大巴,还得忍受那些人身上的汗味烟味脚臭味,她才没那么傻。在那等公交车只是一种姿态,在跟谌杨表明一个态度:小米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就希望谌杨能多哄哄她。要是真想走她也不用在那等公交车了,直接打车走人。所以小米上车之后还是冷着脸一言不发,就等谌杨说几句软话她就顺台阶下了。结果谌杨以为小米给塞到车上之后也没有进一步动作,那就是已经把这一篇给翻过了,自顾自开车,小米坐等右等不见谌杨有表示,更生气了,心里想着既然你都不和我说话我也不和你说话,赌气放平座椅睡觉了。 下一站是张家界,两人的计划里国庆当天出发直奔凤凰,然后在凤凰玩一天,张家界三天,之后回程。回程途中如果遇到感兴趣的地方就停留一下,没有就直接回武汉。 一路上客栈、地陪都联系好了,到张家界之后谌杨有点受不了小米那张冷脸,哄了一会儿效果不大——如果是上车那会儿说这几句也就够了,但这会儿小米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他,一来二去谌杨也没耐性了:“我说米琳你闹够了没有!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非要折腾得大家都不得安生才甘心是吧?从昨天闹到现在我都没说什么了,你自己也要学会适可而止,差不多就成了,咱开开心心的玩行不行。” 小米一听这话本来已经有些消下去的气就腾的一下又升上来了,什么叫自己非要折腾得大家都不得安生,谁不想开开心心的玩?闹成现在这样自己就愿意吗?造成这一切的都是自己吗,他谌杨就一点没有错吗?这会儿也不纠结两人已经分手了这么吵合不合适,先把气出了再说,两人就又吵起来了。 这会儿地陪也来了,在一边听了会儿,劝了两句,结果给两人齐齐一通吼也就懒得管了,直接带两人去住处。第二天看两人还跟斗鸡似的互相瞪着眼,就自己坐副驾玩手机,遇到路口指一下路,多余的话一句不说,免得像昨天一样引火烧身。到景点下车介绍,话没说两句两人就又吵起来了,地陪张了张嘴还是又闭上了,吵够了两人齐齐转身上车准备走人,差点把地陪给撂那儿。到下一个景点还是如此,到后来地陪都疲了,到一个景点下车也不走远了,意思意思的随便说两句就回车边靠车门等两人吵完,上车去往下一个点。 如此周而复始,旅行就该结束了,两人光顾着吵架,吃了什么看了什么玩了什么,通通不知道,继续赌着气回去了,至于路上还有没有经过什么有意思的地方,谁还有心情管? 第 9 章 受伤 回来之后小米还是觉得怄得慌,就跑去找薛筱悠,她现在迫切的需要有个人听她吐吐苦水,陪着她一起声讨一下那个没良心的臭男人,也不用骂得太难听,能让她出了心底那口怨气就行。 薛筱悠听那连续不断的敲门声就猜到是小米来了,这家伙永远没耐心多等。 刚开门小米就哭丧着脸抱上来了:“亲爱的,我失恋了!求包养求安慰,你要不要收留我几天!” 秦子安还在厨房做饭,听到敲门声转出来看了下,见是小米就和她打了个招呼。小米看到秦子安从薛筱悠厨房里出来,眼睛都瞪圆了,小嘴张成个o形,指指还穿着围裙的秦子安,又指指薛筱悠:“你们……” 秦子安神色如常的冲她笑笑:“你来得倒是巧,马上就可以开饭了。”说完就又转身进厨房忙活去了。小米看着他的背影双眼散发着八卦的光,也忘了自己来的目的,捅捅薛筱悠,又朝厨房那边努努嘴:“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这动作够快的啊!” 薛筱悠压低了声音说:“别说这么难听行不行。什么叫搞到一起。我们这是朋友之间正常的交往好吧。前几天我不是病了么,正好他有空就过来帮帮忙,照顾一下。你可别乱说话,让人误会了就不好了。” 小米拉着薛筱悠左看看右看看:“病了,我看看。这不挺好的嘛,没瘦也没憔悴,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全身都散发出一种‘我恋爱了’的光芒,什么病能达到这效果,我也病一个试试。还是这是相思病,得有专门的药才能治!再说我可不觉得我误会了,倒是你确定你没误会,这真的只是朋友之间的正常交往?”边说边轻佻的挑起薛筱悠下巴左看右看,笑得一脸荡漾。 薛筱悠白她一眼,拍开她的手:“一边去!感冒发烧,现在已经好差不多了。” 小米恢复了正经:“哟,真病了,怎么搞的?” 薛筱悠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恩骗你干什么。国庆那天早上烧到40度,再严重点你就该回来给我收尸了。” 小米一把捂着她的嘴:“呸呸呸!瞎说什么,年纪轻轻的死什么死。病这么严重怎么不跟我说?” “那会儿你不是和谌杨旅游去了吗,告诉你也没什么用啊。再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就感冒的一直没管,就这样了。输了好几天水,现在都好了。说说吧,你和谌杨怎么回事?怎么就失恋了?”薛筱悠简单几句把事情带过去,没告诉小米这几天秦子安都会过来,上午和她去输液,下午换着花样的给她做吃的,吃了晚饭收拾完就走,临走前还会把垃圾一起带下去,薛筱悠什么事都不用自己操心就会被秦子安安排得妥妥当当,就像自己请了个全职管家,免费就不说了,还任劳任怨绝不争功谈条件,薛筱悠已经很多年没过过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了,接受得很是有些惶然,好像又有点甜蜜,她还没想清楚自己和秦子安究竟算怎么回事,就不打算和小米多说,转开了话题。 小米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但还是不由自主被她拐过去了,一张小脸垮下来:“别提了,一言难尽!”说着整个人靠到沙发上,随手抓起个抱枕抱着,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秦子安就又出来了,招呼她们洗手吃饭,小米就没说话了。吃好饭秦子安照例收拾好一切,拎着垃圾下了楼。 小米一直啃着苹果转来转去的看秦子安在那忙,等他出了门就跟薛筱悠说:“啧啧,上得厅堂入得厨房,二十一世纪绝世好男人啊!薛筱悠你真不打算收了他?我跟你说回头他要成了别人男朋友你可没地儿后悔去啊!谌杨要能有他一半,不,有他的三分之一我就知足了!” “行了你,水烧好了,赶紧洗澡去,有什么话出来再说,睡衣我给你放卫生间了啊。” 小米还想接着说,薛筱悠直接把她推卫生间里顺便把门给关了,隔着门还听小米在里面抱怨:“薛筱悠你太过分了啊,不想听就别听,怎么能采用暴力手段呢?一个两个都这样,回头等我去练好跆拳道谁敢再拉我我就揍谁!”薛筱悠懒得理她,自顾自的忙别的去了,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等两人躺在床上,小米才算是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完整的说了一遍,中途数次停下叙述专门对谌杨旅行途中所表现出来的这种不友好不团结,一再挑战双方甜蜜和谐关系的可恶行为进行了强烈的谴责和批判,说到□□处几次挽起睡衣袖子对着薛筱悠挥舞着白生生的手臂,薛筱悠给她晃得眼花就强行给她按下来,小米又大呼小叫说薛筱悠跟谌杨一样的可恶,像他们这种仗着自己拳头比较大就随意恃强凌弱欺压弱小欺凌良善——小米也就只有这时候成语能用这么溜了——的人就应该通通拉出去枪毙!世界人民应该团结起来共同打到豪强反抗暴力,为自己的自由而斗争! 不过她在谌杨面前斗争得怎么样薛筱悠不知道,但在薛筱悠这儿,小米的所有反抗无一例外的遭到了薛筱悠的武力镇压,最后小米只能恨恨的放弃武力反抗,改为继续口诛笔伐。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就到了深夜,期间小米无数次拿起手机查看是否有未接来电或短信,每次微信有提示都以最快的速度点开,看完又随意的丢在一边。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薛筱悠还是看得到小米脸上的失望之色越来越浓,到最后,连话都有些懒得说了。 薛筱悠伸出手去握着她的手,小米勉强扯了扯嘴角:“干嘛?拿我当暖炉啊,瞧你这手冰得,我给你说我收费的啊。”薛筱悠不接话,搂过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薛筱悠你干嘛,我给你说我虽然现在是寄人篱下,可我不卖身的啊,你可别耍流氓,就算要卖我也不卖给你,至少得是个男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薛筱悠的右肩上,濡湿了单薄的睡衣,将那一圈变得冰凉一片。 半晌,小米沙哑的嗓音再度响起:“薛筱悠,多吃点你会死啊!你这肩膀全是骨头,硌得我脸疼。”说着抬起头来,揉揉脸躺下去睡了。薛筱悠也关了灯躺下,小米的声音从黑暗里幽幽的传来:“谢谢!” “不早了,睡吧!”薛筱悠说完就觉得身边的人翻了个身,抱起她的一只胳臂之后就不动了。 第二天早上薛筱悠是被小米给弄醒的,小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抱着薛筱悠的右手,就嫌弃的给她往一边丢,薛筱悠就醒了,才发现自己整条手臂都麻了。 小米就给她按摩,一边按一边嘟哝这世界太不公平,别人哭泣不仅有帅哥的肩膀可以靠,还能顺带钓个金龟婿,轮到她自己就只有薛筱悠这个穷鬼,还是个女的,睡了也白睡,自己亏大发了。薛筱悠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揉着肩膀起床洗漱去了,小米继续坐在床上发呆。 等薛筱悠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的时候,小米才爬起来。薛筱悠正切着葱,忽听卫生间传来一声尖叫,吓得手一抖,锋利的菜刀在食指上划出好大一个口子,指甲连皮带肉切掉了一小片,鲜血瞬时流了出来。薛筱悠叹口气,看着案板上红红绿绿的一片,觉得红配绿果然有够丑的,同时考虑着改天是不是该去庙里拜拜了,她觉得今年自己实在是有点流年不利。 捏着手指让小米帮自己找创可贴,小米还在卫生间对镜自照,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完了,眼睛肿成这样,怎么出去见人啊!”听到薛筱悠喊她不情不愿的走出去,才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薛筱悠举着血淋淋的左手,又是一声尖叫,薛筱悠眼皮一跳,她忘记小米晕血了。转过身遮住流血的手指,支使着小米自己躲卧室里去,觉得自己真是命苦,用水冲了一下手上的血迹顺手抽两张纸巾垫着,才认命的去找创可贴给自己贴上,但血却马上就把创可贴染红了,只好又换了一张。刚切到的时候还没感觉,这会儿创可贴一贴一撕,顿时一股钻心的痛,薛筱悠痛得龇牙咧嘴的,食指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心里想着怪不得古代要把拶指和拔甲列为酷刑之一,十指连心,痛起来果真不是人受的。新换的创可贴隐隐又有些血色透出来,显然不管用,薛筱悠只好忍着痛又撕了下来,打算用纱布简单包扎一下。一只手操作不方便,一个简单的包扎花了四五分钟才完成,过程中经常一不小心就按到伤口,等包扎好,薛筱悠已经是一头的冷汗。 把用过的创可贴丢掉,薛筱悠才起身进厨房收拾,就听到门铃响了。铃声一响小米就从卧室里出来扭着脑袋过去开门了,站门外的是秦子安。秦子安看到小米也不客套,边往里面走边问小米,鞋都没换:“筱悠呢?她怎么样了?” “我不太清楚,刚进了厨房……”话没说完秦子安就转进厨房里去了,就看到薛筱悠正一只手拿着菜板往垃圾桶里倒上面的葱,看到秦子安不由一愣,脱口而出:“今天不用输液了。” 秦子安最近都过来陪薛筱悠去输液,不过昨天医生终于宣布说她已经好了,不用再继续输液,只要注意点别再着凉就行,所以她看到秦子安的第一反应是他忘了今天不需要去医院了。秦子安接过她手里的菜板放下,上面还残留的暗红色是如此刺眼,他拉过薛筱悠的左手翻看,其他地方都还好,只是食指靠指尖的两个指节裹着纱布,包扎得很不专业,纱布裹得厚薄不一奇丑无比,确定没什么太大问题秦子安才略略松了口气。 第 10 章 饭搭子 秦子安今早正准备吃早餐就接到小米的电话,跟他说薛筱悠切菜时切到了手,具体细节一问三不知,只说看到薛筱悠左手全是血,秦子安给她吓得要死,饭都没吃就过来了。 听了事情经过薛筱悠默了默,心里有些小小的感动,又有些惶然不安,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觉得自己和秦子安之间有些地方逐渐改变了,如果在这之前薛筱悠还可以毫不心虚的说她和秦子安只是朋友,虽然一开始就知道秦子安要的并不仅仅是朋友,但是在那个时候,他们确确实实还只是朋友,可现在看着满脸着急的秦子安,薛筱悠心里有个角落柔柔的,如果还坚持说他们只是朋友,连她自己都有些不信了。以前她刻意保持着的距离现在已经很难继续,不知不觉间秦子安以一种温柔又不容拒绝的力度将她树立起来的屏障一一打破,渗透到她生活的点点滴滴中,就像小米说的,他们这样的关系已经远远不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了 在没有意识到这点之前还好,但当薛筱悠意识到自己对秦子安的定位已经发生了变化之后,那只被秦子安拉着的手就有些发烫。薛筱悠掩饰着低下头去看自己左手,不动声色的将手从秦子安手心里抽出来:“你别听她瞎说,我那是不小心切的又不是故意剁的,能有多严重。也就一道小口子,哪有她说的那么夸张,还一手的血,也就你信她。”小米不敢进来,站在厨房外面反驳:“本来就是一手的血,我都快吓死了!秦子安你快给她看看怎么样了,严重吗?”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担心。薛筱悠突然觉得自己其实还是很幸福的。 在秦子安和小米的共同坚持下,薛筱悠重新坐下来,让秦子安给她解开纱布重新包扎,伤口出血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可以看出来刀应该是从食指第二指节的左外侧一直到划到指尖,然后将指尖左侧那部分的指甲皮肉一起切了下来,口子大约两公分那么长,下面还好,指尖部分都快接近骨头了,小米看了一眼就赶紧扭过头去不敢再看,薛筱悠让她先回卧室或坐到另一边她不干,说要陪着薛筱悠,扯着薛筱悠的衣袖坐在旁边,秦子安给薛筱悠包扎的时候她在一边抖得比薛筱悠还严重。 虽然秦子安已经是万分小心,但还是免不了要碰到伤口,包扎结束薛筱悠的脸又白了几分,秦子安看得万分心疼。秦子安包扎手法很熟练,纱布包得整整齐齐,比之前薛筱悠那个和乱裹差不了多少的手法比起来不知道专业了多少,也不知道怎么练出来的。包扎完秦子安说陪薛筱悠去医院打针破伤风,薛筱悠没同意,她觉得秦子安有点小题大做了,每天被刀切到手指的人不知凡几,也不见得有几个得了破伤风的,加上她已经连续好几天在医院输液,好不容易才摆脱,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 最终秦子安也没能说服薛筱悠,只得无奈作罢。帮着她把厨房给收拾干净,就已经快十一点了,索性也懒得再做早餐,直接准备午饭。 这时候谌杨的电话来了,约小米一起吃饭,两人都没提分手那档子事,小米接着电话瞥瞥薛筱悠包着的手指,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说是要陪薛筱悠,薛筱悠连连向她摆手示意自己不用陪,但小米还是觉得放心不下,虽然在重新包扎的时候已经确定了薛筱悠的手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伤口还是有些深,这几天就不好碰水了,不然万一感染发炎就麻烦了。小米觉得自己留下虽然也做不了什么,但至少洗洗涮涮的活儿可以替薛筱悠干了。薛筱悠却只是说不用,一直劝她出去,顺便和谌杨好好谈谈,别再又吵,吵架最忌就是两个人都一直赌气,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可任她费劲唇舌,小米还是不同意,两人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谁也说服不了谁。还是秦子安出来说他可以照顾薛筱悠,小米才千叮咛万嘱咐的走了。其实私心里她还是想留下来,只是又想着多给秦子安和薛筱悠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好。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小米觉得秦子安再适合薛筱悠不过了,要是这两人能走到一起必定是人人称羡的一对,只是不知道薛筱悠还在犹豫什么,不管是因为什么,只希望千万别是心里还惦记着陈子安,那样的渣男根本就不值得,趁着薛筱悠和陈子安没联系,又是生病的时候,正好可以让秦子安趁虚而入,把薛筱悠冷掉的心给捂暖过来。只希望这次能顺顺利利的,别再又出什么幺蛾子。 薛筱悠看她准备就这么出门赶紧叫住了她,小米才发现自己还披头散发的穿着睡衣,当时给薛筱悠那满手的血弄得心慌,又是担心又是自己难受就忘了自己还没洗漱,被薛筱悠一提醒才发现自己就以这么一副衣衫不整邋里邋遢的形象在秦子安面前晃荡了这么长时间,真是丢死人了,不由又是一声尖叫转身冲卧室换衣服去了。 等小米整理好出门,秦子安这边饭也做好了,小米瞥眼一看,呵,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病号餐,有够素的!她严重怀疑除了盐味里面什么味道都没了,指不定咬下去还能感受到满口的青草香,这真是太可怕了,嗜辣如命的小米当即决定自己在外面吃过晚饭再回来陪她亲爱的筱悠,她觉得自己还是很爱薛筱悠的,不过她也得承认,她还是不能为了薛筱悠天天去吃这种清汤寡水的玩意儿,也不知道秦子安怎么受得了,一个大男人为了追薛筱悠都把自己变成兔子了,小米觉得秦子安对薛筱悠肯定是真爱,觉得这孩子也怪不容易的,临走前还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秦子安给她看得莫名其妙。国庆的最后两天,薛筱悠白天由秦子安负责,晚上小米接手,愣生生被两人当成了残疾人——还是至少二级残废以上那种来对待,继续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美好生活。 好在等节后上了班大家就没那么空了,不过小米和秦子安还是每天例行打电话问薛筱悠恢复情况,以及将她千万不要碰水之类的注意事项再叮嘱一遍。薛筱悠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起老茧了,只是晚上回到家却觉得有些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吃饭,手又还伤着就懒得煮饭,给自己下了碗面条,吃了几口觉得什么味道都没有,以前也经常一个人吃饭,但是今天却觉得人少了吃饭感觉特别没意思,胃口都没有。用筷子挑着碗里的面条勉强吞了几口,混个半饱薛筱悠就不想再吃了,碗里还剩了大半碗。薛筱悠端去倒掉,发现垃圾也该丢了,就又把垃圾打包下楼丢垃圾去了,每个单元一楼楼梯间都有垃圾桶,走得也不远。薛筱悠等电梯的时候想着秦子安在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他顺手做了,哪还用自己楼上楼下的跑,不由感慨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才一个星期原本勤劳的小蜜蜂就变成了好吃懒做的米虫,连丢个垃圾都不愿意了,心里暗暗的骂自己要认清现实,要继续保持之前艰苦朴素的良好作风,坚持自己的事情自己干,奢侈腐败坐享其成是要不得的,况且她一个小职员,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更别说请保姆,保姆工资比她还高好么,至于像秦子安那种免费的劳动力,那注定是不长久的,别人也有自己的事,总不能一直给自己当免费帮佣,想到今后秦子安可能不会再来这个事实,薛筱悠觉得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不过她的不舒服没持续多久,第二天下班后秦子安就过来了,说是自己家煤气灶坏掉了,加上一个人吃饭没胃口,就过来和薛筱悠组个饭搭子,薛筱悠心里想着煤气灶坏了不会修啊,什么破借口,但还是欣然接受。 两个星期之后,秦子安的煤气灶一直没修好,就一直在薛筱悠这边一起吃。薛筱悠手上的伤已经好了,现在也开始做些家务,她和秦子安的饭搭子分工合作得很愉快,两人一人煮饭另一人就负责打扫倒垃圾,如果不是秦子安还是每晚回去,两人倒真像是小两口。 十月下旬的时候薛筱悠接到小米的电话,问她还记不记得黄悦悦,薛筱悠回忆了一下,印象里有这么个人,依稀记得是小米隔壁寝室的,就回答说记得,又问小米怎么突然这么问,是不是又接到别人的结婚请柬羡慕嫉妒恨了,小米说不是,薛筱悠才知道黄悦悦病了,病得很严重,胃癌晚期,之前已经动手术切除过一次,但不太成功,现在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小米也是才知道,准备周末去看看她,问薛筱悠要不要一起,薛筱悠应下来,说好周末再联系就结束了通话。 挂了电话之后薛筱悠开始回忆黄悦悦的事情,发现关于她的记忆实在是太少。黄悦悦和薛筱悠、小米、陈子安都是大学校友,薛筱悠和小米是一个班的,黄悦悦和她们一个学院,但是专业不同,偶尔上大课的时候会在一起,不过一来总会有人翘课,大家不一定同一时间出现在课堂上,二来人确实多,几个专业的人一起,大家都是和自己相熟的人坐在一起,几乎不会刻意去看谁来了谁没来,谁谁谁又坐在哪,更不要说挨个上去打招呼,所以一年课上下来除了交游特别广的那几个,相互之间从没说过话的大有人在。薛筱悠认识黄悦悦是因为她就住小米隔壁寝室,而且和小米关系不错,薛筱悠去找小米的时候碰到过几次,上大课的时候只碰到过一次,校园里偶尔遇到也只是匆匆一面没有深交,印象里是个很有气质的姑娘,一头乌黑的长发直垂到腰间,长相似乎偏柔弱,但具体长什么样,薛筱悠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毕竟当时来往就不多,大学毕业之后又四年多没联系过,记不清楚也是正常。 周六下午,薛筱悠和小米提着营养品一起去医院看黄悦悦。两人本来是想先在护士站问清楚床位位置的,结果她们到的时候正好新进来两个病人,值班护士又要安排床位,又要回应此起彼伏的呼叫铃,还得抽空应付围在一旁问东问西的病人家属,忙得团团转,两人就自己找去了。肿瘤科应该是医院里最沉闷的科室了,一路上几乎不会听到普通病房那种探病人时会传出来的喧哗和欢笑,倒是不时能看到从病房里转出一个眼眶红红的人,估计是病人家属。两人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才看到74床,里面没有一点声息,薛筱悠和小米对视一眼,还是小米推开了门。 第 11 章 再遇陈子安 门虚掩着,小米推开门,病房里总共三张病床,黄悦悦就半躺在最里面靠窗的病床上转头看着窗外,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女人在旁边的凳子上坐着,病房里就她们两个人,剩下两张病床都空着。 听到响动黄悦悦转过头来,看到她们笑了笑:“小米来了,好久没见到你了!从毕业到现在有四年了,真快啊!你是,薛筱悠吧?变漂亮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说着又转头跟身边的女人说:“这是我同学,你给他们洗点水果。这是我妈。”后一句是对薛筱悠和小米说的,薛筱悠和小米连连说不用,不过黄妈妈到底还是给两人一人塞了个橘子,又拿着几个苹果去洗了。 病房里没其他凳子,薛筱悠她们就坐在中间的病床上和黄悦悦说话。坐下来之后薛筱悠才认真打量起这个依然躺在病床上的女孩,黄悦悦已经变得很瘦了,经常听到别人说某某女明星瘦成了纸片人,但不管怎么说那些明星瘦归瘦,出现在大众面前时却都是经过精致的装扮,看起来虽然夸张却不恐怖。但黄悦悦完全不同,那是真的骨瘦如柴,颧骨高高的突起,脸颊凹下去,薄薄的嘴唇像是要遮不住里面的牙齿,嘴唇呈现出一种暗暗的灰色,整个人被一种久病之人才会有的灰败之气笼罩着,和薛筱悠印象里那个虽然有些面目模糊但很有灵性的女子相去甚远。 她们三个人都很久没见过面了,其实已经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了,只能捡些大学时代的人和事来说说,说到好笑的地方黄悦悦也跟着露出浅浅的笑,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黄妈妈在一旁看着她笑也很高兴,说着说着提起当时学校旁边的小吃,黄悦悦突然说很想吃学校后门那家三鲜豆皮,糯食不易消化,按理说不适合黄悦悦吃,不过难得她有想吃的东西,黄妈妈决定还是满足她,就托薛筱悠她们陪着黄悦悦,自己急慌慌的出门去给黄悦悦买三鲜豆皮去了。她们就在本地上的大学,离医院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两趟公交车转下来来回也得差不多两个小时,薛筱悠在心里感叹,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黄妈妈走后三个人继续说着大学时的趣事,但是说着说着,黄悦悦突然住了口,落下泪来,薛筱悠和小米一时都怔住了,两人尴尬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安慰又无从开口。黄悦悦越哭越伤心,伸出手捂住脸,呜呜咽咽的说:“我不想死!为什么是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我还这么年轻,我都还没有结婚生孩子,我甚至连恋爱都还没有谈过!可我就要死了!我就要死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但是没有人可以帮我,谁都帮不了我,我每一天睁眼都担心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甚至于可能连下一秒都撑不过去。你们知道吗,我隔壁床的阿姨昨天去世了,上一分钟她还在和我说话,但是一转眼她就不在了,我就在旁边看着,看着他们把她拖出去,我不想变成那样,我不想……”黄悦悦情绪近乎崩溃,薛筱悠和小米在一边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哭诉,越听越难过,也跟着落下泪来。陈子安跟在黄妈妈身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病房里三个女孩哭作一团。 看到薛筱悠和小米,陈子安有些意外的愣在了门边。陈子安和黄悦悦原本就认识,和同学一起去过黄家几次,认得黄妈妈,今天他正好从学校那边经过,看到在等公交的黄妈妈,就和她打了个招呼,得知她是要回医院就让她上了车,正好今天下午有空,他也顺便来看看黄悦悦。说起来薛筱悠和陈子安他们两能认识和黄悦悦也有点关系,大三的时候陈子安寝室里有个叫李亮的哥们儿追黄悦悦追得紧,经常在女生寝室楼下等黄悦悦,有一次陈子安忘记带寝室钥匙了,打了一圈电话发现其他人都跑出去玩了,唯一留在校园里的就这位还等在女生寝室楼下的仁兄。陈子安就过来找他拿钥匙,恰好薛筱悠和小米正走出女生楼,陈子安见到薛筱悠顿时眼睛就亮了,原来学校里还有这么号美女,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当即上了心,捅捅在身边的李亮,心想着他在女生楼这边也混了有一阵了,就跟他打听一下,兴许他知道也说不定,巧就巧在李亮顺着陈子安的手一看,还真有熟人,他是不认识薛筱悠,但他认识小米呀。当时黄悦悦对李亮也挺有意思的,陈子安他们就是那段时间去的黄家,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李亮大四的时候突然决定要休学当兵,两人就没了下文。倒是陈子安之后苦追薛筱悠,成为女生楼下另一块望夫石,终于在毕业之后抱得美人归。 黄妈妈推门一看这场景,也红了眼眶,拎着手里的三鲜豆皮:“这又是怎么了,走的时候不还说得开开心心的吗,怎么就哭了呢!来,别哭了,吃豆皮……”说着把手里的豆皮递给黄悦悦,又给她擦眼泪,擦着擦着自己的眼泪就跟着噼里啪啦掉了下来。黄悦悦看着黄妈妈哭了,抽抽噎噎的止住了眼泪,安慰黄妈妈:“妈,你别哭,我没事,我这是和她们说话高兴的,真的,不信你问问她们,是吧小米?”怕黄妈妈不信,还连连给小米使眼色,小米只好跟着点头,黄妈妈哪能看不出她们之间的小动作,只是怕自己再哭又惹得女儿伤心,就装着信了几人的话,招呼还站在门边的陈子安坐下,拿了几个水果进卫生间去洗了,薛筱悠发现那就是刚才洗给她们的,不过没说话,透过卫生间紧闭的门和哗哗的水流声还是能听到黄妈妈的哭声隐隐传来。薛筱悠和小米看到陈子安也有点惊讶,随即想起来黄悦悦和陈子安也是认识的,估计也是来看望黄悦悦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居然都选在了同一天。都没想过会会在这见到对方,时候场面一时有些冷,还是小米一声冷哼打破了僵局,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薛筱悠拦住了她,眼光扫向还躺在病床上的黄悦悦,示意小米注意场合,小米才忍下去了,但对着陈子安还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陈子安几次想和薛筱悠搭话都被小米给噎回去了,也觉得挺尴尬,索性坐在那里不出声了。几人枯坐了一会儿,就都起身告辞了。 出了病房门,小米的脸色更臭了,故意撞了一下陈子安,拉着薛筱悠就往前冲,任陈子安在后面连喊:“小悠!小悠!小悠!薛筱悠,你等等,我有话要说。”小米充耳不闻,自顾自拉着薛筱悠走得飞快,薛筱悠给她拉得有些踉踉跄跄的,在电梯口硬拽着她停下了脚步。陈子安马上跟了上来,对着小米说:“小米我知道你生气,但是这是我和小悠之间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先暂时放下偏见,让我和她谈一谈。” “滚一边去,你和李苒那个贱人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和小悠的事儿,现在我们和你没什么好谈的,你自己哪儿凉快去哪呆着去,爱和谁和谁,别再来烦小悠!不然我见你一次骂你一次!现在,麻烦你从我和小悠面前滚开,此刻立即马上,滚!”小米气急败坏的吼完,拉着薛筱悠转身进了电梯,使劲按关门键,陈子安赶紧伸手挡住电梯门,薛筱悠见状怕他俩闹出事儿来,忙把小米拉开,自己按下开门键,等陈子安闪身进来才又按下关门键。 小米恶狠狠地说:“小悠你拉我干什么,这种人渣,夹死一个算一个,就当为民除害了!”“行了,你们都少说几句,小米,你先回去吧,我和他谈谈。”薛筱悠站两人中间拦着,侧头跟小米说。小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小悠你疯了,和他这种朝三暮四的臭男人有什么好谈的,你还嫌他伤你伤得不够深,准备再给他一次机会再甩你一次吗?!”话一出口小米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有些不安的看了看薛筱悠,就见薛筱悠听到这话脸色白了白,有心想道歉又不愿意在陈子安面前服软,咬着唇不说话了,只是气鼓鼓的瞪着陈子安。 薛筱悠很快收敛了情绪,跟小米说:“没事的,他要谈我就和他谈谈,有些事说清楚也好,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联系你。”小米还不死心,还想再说什么,薛筱悠朝她安抚的笑笑,小米低头思索一会儿,想着如果陈子安有心缠着,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就像薛筱悠说的,有些事说清楚也好,她只是担心薛筱悠会再次陷进去,迟疑着点点头同意先走,又色厉内苒的跟陈子安放狠话:“我跟你说,你最好小心点,再让小悠伤心我饶不了你!”又跟薛筱悠交代:“有事记得打我电话。”就先走了。 不过没走远,先是躲在住院大楼进出口的拐角处偷偷看两人,见薛筱悠和陈子安两个人走到住院大楼旁边的小花园坐下,隔得太远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不过看两人脸色都很平静,应该没有发生争执,才转身走了。一路上琢磨着薛筱悠能不能拒绝得了陈子安,三四年的感情要是她意志一个不坚定那就完了,陈子安那渣男能渣一次就能再渣第二次,越想越觉得靠薛筱悠自己去坚定立场远离渣男不太靠谱,金老先生不是说了吗“倘若情丝一斩便断,那也算不得是情丝了。”所以得想办法找个人拉薛筱悠一把,自己都被赶走了,肯定是不行了,还有谁,小米灵光一闪,秦子安!就他了,目标确定,小米掏出手机就给秦子安打电话。 第 12 章 确定关系 小米转身之后,这边薛筱悠和陈子安却是一时无话。陈子安刚才只是突然看到薛筱悠,突然很想和她说说话,但是现在薛筱悠真给他机会说,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两人沉默着走到小花园坐下。 还是薛筱悠先开了口:“还没恭喜你呢,什么时候的婚礼?” “啊?”陈子安有点反应不过来薛筱悠在说什么。 “就你和李苒,上次在锦绣良缘你不是给她求婚了嘛,又是鲜花又是唱歌又是专人伴奏,不知道羡慕死多少人了。以前还真没发现你这么浪漫,不过,我说你能不能换首歌啊,又是那首《情非得已》,怎么,给每一任女朋友都唱这个?”薛筱悠语气里有点泛酸,当初陈子安连婚都没跟她求过,在陈家吃着饭突然说一句“我们结婚吧!”,陈父陈母都在场,薛筱悠不好拒绝,再一想觉得时间也差不多,就直接准备订婚、结婚了。 陈子安才知道薛筱悠说的是9月底他在锦绣良缘跟李苒求婚的事,他没想到那么巧,那时候薛筱悠居然也在那,不由有些尴尬,和之前差点成为他未婚妻的薛筱悠说起这个话题,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嗯,明年2月14号的婚礼,到时候……”陈子安习惯性的就想邀请薛筱悠去参加婚礼,说到一半才发觉似乎有点不合适,讪讪地住了口,摸摸鼻子,斜眼看薛筱悠,却见她一脸淡然的接着道:“2014年的2月14,好寓意,挺好的!不过婚礼我就不去了,就算我不介意,李苒也不见得愿意见到我,万一搞砸了你的婚礼,我可赔不起。我就在这先提前祝你幸福了!”陈子安看着薛筱悠就这么无波无澜的说起这个,心里隐隐有些怅然若失。 “对了,你之前想跟我说什么?”薛筱悠又接着问。 “也没什么,就是好久不见,想问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你,还好吧?” “挺好的,你呢?” 陈子安动动嘴唇,终于还是说:“小悠,我们之间就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要不然呢,你觉得应该如何?撒泼打滚咒骂你这个负心汉?对着你哭天抢地,求你回到我身边?还是和从前一样语调亲密?”薛筱悠嘴角勾起丝自嘲的弧度。 陈子安叹口气:“小悠,你别这样。别这么和我说话好吗?我只是关心你,就算分手了我们也可以做朋友的,不一定就非得变成现在这样,这么疏离,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有那个必要吗?你觉得李苒能接受我们做朋友?陈子安,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不要要求那么多。而且,现在李苒才是你的女朋友,你有什么要求应该跟她去提,对着我说这些,就算是朋友也越界了吧?”觉察出自己有些像怨妇的语气,薛筱悠自嘲的笑笑,自己嘴上再看得开,真正遇到心里到底也还是有怨的,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平静无波,只是分都分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轻轻叹了口气,薛筱悠接着说,“算了,不说这个了。我顺口发发牢骚,你别往心里去,你就那么丢个烂摊子给我,让我说几句出点怨气也不亏。” “对不起!”陈子安一脸的诚恳。 “别对不起了,这三个字分手那天你就说过了,如今你没有对不起我,也不需要再对我负责,好好和李苒过吧,她是个好女孩,别再辜负她了。” “我会的。你一直强调我和李苒的关系,是在提醒我,还是提醒你自己?”陈子安突然转过头来问薛筱悠,目光锐利的扫视着薛筱悠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发现薛筱悠有一刹那点愣怔,才说:“没有提醒谁啊,只是真觉得你们在一起挺好的,男才女貌很适合,真的。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秦子安的电话正好这时候打来,薛筱悠赶紧借口接电话走远了些,陈子安的问题让她有瞬间的不知所措。陈子安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很快薛筱悠接完电话走回来,神情已恢复正常:“先走一步,我朋友来接我了。你,一起吗?” “好啊,好久没见了。一起吃饭吧。”陈子安作势起身,看着薛筱悠突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样子,笑了笑:“开玩笑的,你还是这么实心眼,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我今天还有事,不和你们一起了,改天再约,走吧。”薛筱悠才松了一口气,刚才陈子安的话搅得她的心有一点乱,她不想再和陈子安待在一起。 秦子安这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小米的功劳,不过小米也没傻到什么都说,只是说她和薛筱悠一起去医院看黄悦悦,她有事先走了,薛筱悠觉得累就多休息了一会儿,让秦子安去接薛筱悠,末了,又支支吾吾的说,今天去看黄悦悦薛筱悠哭过了,这会儿心情可能不太好,让秦子安注意着点。小米平时就一心想撮合两人,给秦子安通风报信的事没少干,因此秦子安一点没觉得奇怪,挂了电话就出门了,快到医院的时候才给薛筱悠打电话,薛筱悠一听就知道又是小米在作怪,正好借此摆脱陈子安,就爽快地答应了。 和陈子安走到路边,秦子安已经等在那了,见到薛筱悠摇下车窗一脸灿烂的招呼她上车。“男朋友?”陈子安问。“不是。”薛筱悠脱口而出,然后又觉得自己干嘛要这么老实的告诉陈子安,不由有些懊恼。陈子安却笑了,伸手把薛筱悠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去,撞似随意的问:“对了,你还在以前那个公司?”薛筱悠躲开了,伸手捂着耳朵,狠狠地瞪他一眼:“别动手动脚的。在不在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因为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公司下周一就搬到你们那栋楼了,就在你们楼上一层,以后见面机会就多了,到时你可别故意装不认识我。” “我没那么矫情。”薛筱悠说着,心里却想着希望没那么巧。 “嗯,我想也是,那,以后常联系,我请你吃饭。回见!”陈子安说完,不等薛筱悠拒绝就转身走了。薛筱悠看着陈子安的背影有点疑惑,这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呢。秦子安看着两人说话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和薛筱悠又是什么关系,看来他得调整自己的策略加快步伐了,不然只怕他水还没烧温薛筱悠就成别人女朋友了。不过薛筱悠上车之后秦子安依然不动声色,只是问她想去哪,薛筱悠也没什么心思玩,就直接跟秦子安说:“回家吧,不想出去了。”“好。”不管听到多少次,秦子安依然喜欢听到从薛筱悠嘴里说出“回家”这个词。 一踩油门,车就开出去了,秦子安边开车边问:“刚才那人谁啊?就是你们来看的朋友?”“刚才?你是说和我说话那个?就一个朋友。怎么可能,他哪像有病的样子,生龙活虎着呢!生病的是个女同学,情况很不好。”提起黄悦悦,薛筱悠的情绪又有些低落,秦子安对薛筱悠提起陈子安时语气里那种熟捻和随意隐隐有些吃味,不过看薛筱悠正低落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暗暗记了一笔,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和薛筱悠之间绝不仅仅只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两人回到薛筱悠的住处,照例的分工合作,薛筱悠煮饭秦子安洗碗,不过在洗好碗之后,秦子安并没有如往常那般直接离开,而是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薛筱悠倒了杯水之后顺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薛筱悠无聊的拿着遥控器按来按去,电视里正放《新闻联播》,换了很多个台都是同样的内容,秦子安从她手里拿过遥控器,退出直播,在电影里翻翻捡捡,最后随手点开了一部恐怖片,片名叫《诡丝》,看简介似乎拍了有几年了,但这不重要,秦子安原意也不是为了看电影,他只是想和薛筱悠谈谈,但是又有点紧张,所以想看点什么先分散一下注意力,至于为什么最后选择了自己平时并不喜欢的恐怖片,秦子安觉得应该是恐怖片最能刺激人的神经,可以让他迅速转移注意力,绝对没有想要故意吓薛筱悠的想法,就他的了解而言,薛筱悠并不是个一惊一乍的人,当然,如果不幸、万一、假设,薛筱悠真被吓到了,那他会十分乐意担负起安慰薛筱悠的重任,借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电视里情节还在走着,两个人就肩并肩的坐在沙发上,秦子安端起茶几上的水喝了一口,轻咳一声,才转头跟薛筱悠说:“小悠,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薛筱悠一脸的茫然。 “就是做我女朋友怎么样?上次你说我们还需要多一些了解,才能知道对方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现在我确定,如果注定要有一个人和我相守到老,我很希望那个人是你…… “好啊!”薛筱悠觉得,自己是该找个男朋友了,也许小米说的对,找个新欢才能把旧爱的影响完全消除。 “啊……”没想到薛筱悠会回答得这么爽快,秦子安洗碗的时候早已准备好,在心里过了千百遍的说辞突然就没了用武之地,满肚子的话就那么梗在喉咙口说不出来,这个人傻愣愣的看着薛筱悠。 薛筱悠看他一脸呆相,忍不住逗他:“怎么,对这回答不满意?还是你突然又不确定了,没关系,我可以收回刚才的回答。” “别,满意,很满意,满意的不得了!”秦子安一把把薛筱悠搂进怀里,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薛筱悠调整了一下姿势,轻轻的把头靠在秦子安肩上,心里告诉自己,就这样吧,这个男人已经很好了,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小小的客厅,温情相拥的男女,旁边开着电视,里面放着……恐怖片,为什么突然有种画风不对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薛筱悠伸手推推秦子安:“我说秦子安你抱够了没有,该放手了吧!” “不放,我还没抱够!还有,我是你男朋友,以后你能不能别这么连名带姓的喊我!”秦子安抱着薛筱悠不肯撒手。 薛筱悠也不再坚持:“那叫你什么?” 秦子安:“子安。叫我子安,我喜欢你那么叫我!” 薛筱悠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去!还喜欢,你听过我这么叫你么就喜欢!” 秦子安:“听过啊!温温软软的,特别好听!” 薛筱悠这次是真疑惑了:“不可能吧,我什么时候这么叫过你,我怎么没印象,你骗我的吧?” 秦子安放开她,见她眉头都锁起来了就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没骗你!上次你喝醉的时候就这么叫我的,快点,再叫一声给我听听!” 上次喝醉的时候,薛筱悠似乎还在回忆,有点神思恍惚,秦子安抓着她的肩膀摇了摇,才让她回过神来:“我才不呢,我不喜欢这么叫,就喊你名字,秦子安秦子安秦子安……” 秦子安无奈:“好吧,随你高兴,想怎么叫怎么叫了。” 经过长达三个月的艰苦努力,秦子安终于完成了阶段目标一,成功把薛筱悠变成了自己的女朋友,下一步就是实现阶段目标二,让薛筱悠出现在他的户口本上了。所以虽然公司里还是一堆破事,秦子安也依然在两方势力的夹缝里艰难求生,不过他依然心情很美丽,微笑着跟公司的每一个同事打招呼,笑得王刚和徐念华直犯嘀咕,心里很疑惑,秦子安是不是在背后做了什么小动作,但左看右看又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异常,要说有,就是比以前下班更准时了,应酬也是能推就推,还有就是以前中午都在职工食堂吃午饭,现在则经常一到中午就玩失踪。王、徐两人观察了一阵看秦子安依然没什么动作,也就不管他了,继续自己内斗去,不过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对秦子安比之前要客气很多。所以最近秦子安勉勉强强也算得上是爱□□业双丰收,很是春风得意。 和秦子安的闲适相反,薛筱悠就过得没那么舒心了。业余生活上除了多了个男朋友之外并没什么变化,但工作上则可以说是焦头难额了。 起因是她的升职,只不过她的升职有点与众不同,别人升职之后随之而来的是鲜花和掌声,而她则是数不清的麻烦。 第13章 子安遇子安 薛筱悠的情况和秦子安有那么点相似,都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那种,她们公司二把手和薛筱悠的部门领导不知道为什么起了矛盾,本来这个是波及不到薛筱悠这个底层职员的,顶多是在部门领导心情不好的时候被当出气包发泄一下吼上一顿,忍忍也就过了,谁还没受过领导的气?要是自己能再机灵点绕远些运气好些不撞枪口上,不受影响也不是不可能。可二把手也不知道抽什么疯,突发奇想的把薛筱悠提成了副手。这里需要解释一下,薛筱悠所在的公司是民企,公司里上至大老板下至普通小职员之间那亲戚关系真真是盘根错节,各种裙带关系遍布每一个层级,所以很多事情处理起来很复杂,因为不仅仅是公事,还牵扯到私下的家庭纷争,因此公司虽然在做大之后也建立了一系列的规章制度,但是大老板有些时候碍于情面也不好真下狠手去处罚,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这边是姨妈那边是婶婶的,惹到哪一个都有人天天在他面前哭诉,他实在受不了这个折磨,所以只要闹得不太过分,不影响到公司的整体利益,他基本上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也因此二把手可以突发奇想的在薛筱悠部门设一个副职,要知道薛筱悠他们部门这边本来是没有副职的。二把手突然把薛筱悠提起来,很明显的就是在和部门领导打擂台了,薛筱悠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的和自己的部门领导对上了,夹在两个上司中间分分钟被支使得团团转,那真是疲于奔命。从秦子安和薛筱悠遭受到的不同待遇就可以看出来领导和普通小老百姓的区别,秦子安好歹也是处于领导层的人,虽然现在已经快被架空,几乎没什么话语决策权了,可至少还有表决权,算是两边都想争取的对象,所以双方对他是一半打压一半拉拢,不会做得太过。薛筱悠就没那么好命了,她只是个普通小职员,没权没钱没背景,谁都不会考虑和顾及她的感受,总被当枪使,整个一炮灰的命。被当枪使被炮灰也就算了,更悲催的是,这柄枪她还没个主人,两个打架的人是谁看到就顺手捡起来打一下对方,打完就丢一边不管。所以,虽然同样是夹心饼干里的夹心,秦子安就有大把的空闲,要能把自己心理调整好就可以当自己提前享受退休生活,过得滋滋润润;薛筱悠却只能左支右绌,两头奔忙,把自己转成了个陀螺还两边都落不着好。陈子安几次在电梯里遇到她都见她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不用刻意避开她也没时间搭理陈子安。 不过薛筱悠忙成这样不仅是她自己遭殃,秦子安也跟着郁闷。本来吧好不容易有个女朋友了,秦子安觉得自己应该要脱离单身奔向快乐的二人世界才对,但是薛筱悠忙得天天加班,秦子安中午兴致冲冲的跑来见她也只能是两人匆匆见一面,有时连饭都来不及吃,晚上也总是很晚才能回去,秦子安觉得自己天天在那盼啊盼,都快在薛筱悠楼下等成望夫石了,对此薛筱悠也很愧疚,但无能为力。 幸好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太久,没到半个月薛筱悠被撤了职。原因嘛,大老板终于受不了这两人一天闹得乌烟瘴气的,把薛筱悠的部门领导调新设立的分部去当个小领导去了,部门领导于是兴冲冲的收拾东西走人,临走前还特意把薛筱悠叫到办公室进行了一场语重心长的教育:“小悠啊,好好干,你人又能干又聪明,以后肯定是个很有前途的人,不过呀,就是这情商太低,看人眼光太差。张哥提醒你啊,这人哪,最怕站错队了,做人啊眼光可要放长远些,不要被一时的表象所迷惑,这个这个这个,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叫透过现象看本质,这话就说的很好嘛!这看人啊那也是一样的道理,有些人表面看着风光无限,其实那已经是那什么,那词怎么想不起来了呢,反正就是快到头了,跟着他没什么好处的,知道吧!别嫌你张哥我啰嗦,我是为你好才跟你说这么多的,你在我这里也干了有三四年了吧,老哥我是真不忍心看到你行差踏错自毁前途,你明白吧!以后的路要好好走,别跟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知道吧!那跟人就得跟着张哥我这样的,真不是我自吹,这么些年张哥对你不错吧!我是从不亏待手下的,不像有些人一样利用完了就丢一边,你明白我说的意思?”薛筱悠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头差点呕出内伤,心想着要你这样的都叫对我好那活在这世界上真是没盼头了,您还是别对我好的好!至于他什么意思,说得乱七八糟逻辑混乱,无非就是夸夸自己,贬贬他人,谁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就在部门领导调走当天,薛筱悠这个刚提上来的副职就被撤了,理由是她这职位提拔程序不符合公司规定,薛筱悠撇撇嘴,这时候想起来跟我说公司规定了,当时提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过她一点也不觉得可惜,把她提起来的时候就只是空有名衔,没有实权也不加薪,黑锅倒是背了不少,所以她也巴不得赶紧把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职务给撤掉,还能松一口气。公司里有人同情薛筱悠,也有不少人说风凉话,不过薛筱悠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不传到自己耳朵里来就当没这回事,继续自己干自己的。 撤职之后的第二天,陈子安来找薛筱悠,请她吃饭,薛筱悠原本不想答应,不过陈子安就站她办公桌边等着,薛筱悠最近正在风口浪尖上,没兴趣再为公司里其他人增添谈资,虽说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不过人始终是很难真正看开的,要不然阮玲玉自杀前也不会留下一句“人言可畏”了,流言止于智者,而智者总是十分稀少的,这世上多的是三人成虎,多的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使你真的被毁了,那也只能怪你自己承受能力太弱,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两人一路走出来,总有人假装不经意的看过来,直到两人进了电梯才算是阻隔了这些探寻的眼光。走出电梯门薛筱悠就很严肃的告诉陈子安:“陈子安,以后没什么事你还是别到我公司找我了,关于我的传言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这么说,他们说你被撤职的传言是真的?” “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都传到你那里去了,这速度够快的啊。”薛筱悠有些无奈的说。 “嗯,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的,人事上的变动很正常,你别太在意了。” “没事,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事,撤掉更好。” “你看得开就好,你这么优秀,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对了,还有件事情,11月10号黄悦悦的葬礼你要一起去吗?” 薛筱悠停下筷子,吃惊的看着陈子安:“黄悦悦,她已经……什么时候的事?” “嗯,就昨天晚上。”陈子安也有些黯然,“听说是自杀的。” “自杀?怎么会?!”薛筱悠更吃惊了。 “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提到这个话题两人都有些沉重,上班之后参加过的葬礼也不算少,但还是第一次真的在身边有这么一个如此年轻鲜活的生命不在了,英年早逝这种事情总是更让人唏嘘和感慨。 11月10号,星期天上午九点,薛筱悠、小米、陈子安都到了市殡仪馆参加黄悦悦的遗体告别仪式,遗像上的黄悦悦眼神清澈笑容甜美,因该是生病之前拍的照。看着躺在棺材里画着夸张的尸体装的黄悦悦,薛筱悠想起之前她和小米去看黄悦悦那个下午,薛筱悠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折磨和绝望摧毁了那个女孩最基本的求生意志,那个哭着说自己不想死的女孩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选择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黄妈妈在一旁哭得肝肠寸断,看得周围的人都心酸不已。葬礼上还碰到了几个大学校友,大家都是很久没见了,在这种场合下碰面彼此都很是感慨。在黄悦悦的遗体进了焚化炉之后,几个人就约着借此机会正好聚一聚。 有个同学只记得毕业那会儿陈子安在追薛筱悠,这会儿看到两人一起出现,还以为他们已经成了,出言调侃,却得知两人确实是在一起过,但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分了不由有些尴尬,忙把话题岔开去了。都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谁都不复大学时的青涩,过了最初时的生疏,很快就说说笑笑的聊得热火朝天。薛筱悠想起刚才在葬礼上的黯然,再看看现在众人谈笑风生的样子,不由感慨“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不过倒是有个瘦削的男人没有加入,一个人坐在旁边喝闷酒,薛筱悠看着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还是小米提醒才记起来那是陈子安同寝室的李亮,当时追过黄悦悦,不过后来大四的时候去当兵了,那时候薛筱悠还没和陈子安在一起,所以和他并不熟。现在看他落寞的样子,倒像是对黄悦悦还有些旧情难忘,薛筱悠有些同情他,小米却撇撇嘴表示不屑,只觉得他矫情,如果真是旧情难忘,当年为什么不好好珍惜,现在人都死了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呢?薛筱悠想想,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儿,人都不在了你再情深又如何,难不成还真的指望能上演一出倩女幽魂! 一群人从中午一直吃到下午四点多才散场,临走时各种留电话记电话一再强调今后一定要加强联系,薛筱悠也把接到的电话一一存电话簿里,不过她很怀疑自己会不会真去拨打其中任何一个号码。 快四点的时候谌杨就在给小米打电话,好像之前两人约好了的,小米已经迟到了。因此一散场小米给薛筱悠招呼一声就匆匆离开了,陈子安送薛筱悠回家。 这时候秦子安已经在盛世花园等了薛筱悠很久了。薛筱悠之前就跟秦子安说过今天上午要去参加朋友的葬礼,不过他想一般这种事情都要不了太久,一两个小时也就够了,所以十一点过他想着薛筱悠应该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就到过来找薛筱悠想着正好可以一起吃午饭。但左等右等不见薛筱悠,就给薛筱悠打了个电话,才知道她和大学同学在一起,吃过午饭就回来。 秦子安也懒得再回自己家,到盛世花园小区门口开着的咖啡厅点了简餐就权当午饭了,吃了饭之后就坐在那里等薛筱悠。没想到薛筱悠这午饭却是吃得久,他这一等就等到了快五点才看到薛筱悠的身影。秦子安就坐在窗边的位置,看到薛筱悠从车上下来,就结账走出咖啡厅,正好瞥见离开的陈子安的侧脸,想起来这就是上次在医院门口见过的那个男人,心里恍然原来这是薛筱悠的大学同学,怪不得两人那么熟。 第14章 光棍节 第二天,11月11日,光棍节,这是一个深受广大餐饮娱乐行业及电商们欢迎的节日,这天包括单身和不单身的,会有无数的男男女女在网上成为剁手一族,也会有无数的男男女女以此为由聚在一起胡吃海喝k歌游戏。 这次也一样,万恶的周一也无法泼灭大家要过节的热情。其实薛筱悠对此很费解,这个节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完全不知道,只感觉等她有印象的时候已经很火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会成为光棍节,在她看来两个11怎么看都是两对,哪里和单身有关系。不过薛筱悠旁边的人喜欢,尤其是小米、秦小胖更是爱热闹的,遇到这种时候不借口约着大家疯一把那都说不过去。况且这群人忙着谈恋爱的,忙工作的,也有一阵没有约出来一起玩了,所以小米他们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呼应,就定下了光棍节一起吃饭。 晚饭定在一家叫宴来归的私房菜,就在一个著名商圈,周围有好几个大型连锁ktv,电影院,吃喝玩乐一条龙,很方便,小米和老板比较熟,提前预留了一个包房。 本来是吃完饭就去唱歌,不过大家都要上班,免不了有人加班走晚一点,加上这天交通前所未有的拥堵,交通台里发布的消息几乎每条主干道都是车辆缓行,平时就够让人崩溃的高峰交通这天更是一塌糊涂,等所有人都赶到预定的包房的时候就已经快八点了。即使小米他们提前点好了菜和老板打好了招呼人一齐马上吩咐上菜,但等到吃完饭,也还是八点半了。小米打电话给ktv订包房,那边声音甜美的告诉她已经没有包房了,大家只好推翻原计划商量着接下去怎么安排。 秦小胖不死心,自己掏出手机一家家ktv查电话一一打过去,他就不相信那么多的ktv就没一家有包房,但事实让他相信了,就是没有,每一次对方都是声音甜美但很坚决干脆地告诉他:“对不起,我们现在包房已经全部满了。”秦小胖对着电话瞪眼:“靠!什么情况,这么多ktv全都爆满,这是有多少光棍!”小米在一边看着,很纳闷的看他:“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纠结,又不是非要唱歌,玩其他的也一样啊!要真那么想唱改天去随你唱个够,现在赶紧想想接下来我们玩什么。” 秦小胖耷拉着脑袋:“改天,我倒是想改天,那也得我有空不是!” “哟,还没时间,就你我还不知道,干别的没时间,玩你还没时间,你就扯吧!怎么打,几天不见咱小胖出息了成大忙人了啊!不过说起来你是好一阵没出现了,说说吧,又勾搭上谁了,都把我们这些老朋友给忘一边去了?” “别提了,一言难尽,还不是我妈……算了,还是不说了!”秦小胖放下手机神情沮丧地说。 “哎,你这人有没有公德心的,话怎么能说一半留一半呢,有什么为难的事赶紧给姐说说,让姐开心开心!” 秦小胖一听这话抬手直接伸手像挥苍蝇一样的赶小米:“边儿去!懒得理你!” 小米不死心,最后到底还是让她磨出了真相,秦小胖最近是被他老妈逼着相亲去了,今天还是让秦子安打折掩护才出来的,得知真相的小米为此狠狠地嘲笑了秦小胖一番,就丢下他自己跑去和其他人商量接下去怎么办。最后大家都觉得这时候出去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去处,还不如就在私房菜里玩游戏,经过讨论决定玩谁是卧底。 小米在手机上下了一个app,总共分为三种角色:平民、卧底和白板,系统会根据设定的游戏人数分配相应的角色,在每一场游戏之前提供一组平民词和卧底词,并设置好相应人数的平民、卧底、白板,大家通过对自己拿到的词组进行描述来找出卧底和白板。设置好人数大家顺次点击就可以进入对应的角色,其中平民和卧底都可以看到自己对应的词,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白板什么都看不到,但也因此对自己的身份心知肚明。描述过程中平民和卧底都只能说和自己拿到的词语相关的描述,不过可以在猜出对方词组的时候可以说两者的共同点来混淆视听,而白板则不受此限制,可以任意描述。 他们总共10个人,以小米为1号,逆时针依次是2号谌杨,3号朱宇,4号朱宇老婆,5号丁雨菲,6号丁雨菲同事,7号祝帆,8号薛筱悠,9号秦子安,10号秦小胖,大家各自按顺序点开和自己序号对应的牌,记住出现的内容,把手机传给下一位,直到最后一个人,系统会提示几号玩家先发言(系统有设置,不会出现白板第一个发言的情况)。10个人,按照系统分配,总共是7个平民,2个卧底,1个白板。 第一组,平民词是方便面,卧底词是挂面,秦子安拿的白板,丁雨菲同事和小米拿的卧底词。秦小胖点完之后看提示,3号玩家先发言。 朱宇想了想,决定还是说广泛点:“一种吃的。” 朱宇老婆:“嗯,有汤的。” 丁雨菲:“在座的应该都吃过。” 丁雨菲同事:“一把一把的。” 小米在那边连连点头,其他人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祝帆:“有很多品牌。” 薛筱悠:“电视剧里经常出现。” 秦子安:“不止一种吃法。” 秦小胖:“怎么觉得你们都说完了,等我想想。嗯,有很多口味。” 秦子安已经隐隐约约猜出点什么了,他刚才只是瞎蒙,不止一种吃法的食物多了去了。 小米:“有粗有细。” 谌杨:“国外传来的。” 小米马上指向谌杨:“哈哈!被我抓到了吧!就你了,你是卧底!” 于是第一轮描述结束后小米成功的把自己暴露了,众人投票时纷纷指向她,丁雨菲同事看这势头不对,也指了小米,死道友不死贫道。于是除了小米自己坚持投谌杨之外,其他人都或是一开始就坚决投她,或是之后跟风,或是出于自保,小米9票通过,第一个被淘汰出局,她还不服气,嚷嚷着大家一定会后悔的,不过点击自己的牌,发现卧底已死游戏继续,她各种郁闷。这一轮要投出两个人,小米出局之后还需要再选择一人,对这另一个人到底选谁大家就持有不同意见了,薛筱悠、谌杨、祝帆觉得是丁雨菲同事,但朱宇、朱宇老婆认为是秦小胖,因为他犹豫得太久了,秦小胖大呼冤枉,为了自保跟风投了丁雨菲同事,这下大家反而都觉得他不对了,丁雨菲、谌杨都投他,最后秦小胖5票,丁雨菲同事2票,薛筱悠和秦子安各1票,秦小胖第二个出局,游戏继续。 第二轮从之前出局的下一个开始描述,大家都慎重了很多,也相对更明显了。 谌杨:“可以泡的。” 朱宇:“很快捷!” 朱宇老婆:“煮着更好吃。” 丁雨菲:“和火腿肠是绝配。” 丁雨菲同事:“红烧牛肉的很好吃。” 祝帆:“有干拌的。” 薛筱悠:“不是健康食品。” 秦子安:“学生时代寝室必备。” 这会儿秦子安已经猜出了平民词,潜伏进来了,投票的时候就更混乱了,一番争执、改投之后,丁雨菲同事、薛筱悠出局。 第三轮就剩6个人了,再冤死2个平民,平民就算输了,这会儿大家也意识到白板已经潜伏进来了,看谁都值得怀疑,绞尽脑汁回忆之前的描述,觉得谁都像是又谁都不像,就等再描述一轮。 秦子安:“康/师/傅。” 谌杨:“这也行!我可不可以说统一?”答案自然是不可以,谌杨只好重新换了一个:“日本人发明的。”大家说他重复,谌杨争辩:“这怎么叫重复呢,刚才只说国外,现在把范围限定了,为什么不算?”大家讨论了一下之后觉得谌杨说得也有道理,暂时通过,于是游戏继续。 朱宇:“感觉都说完了,等我想想,价格便宜。” 朱宇老婆:“韩剧男主人公的拿手厨艺。” 丁雨菲:“我没说的了,一包一包的,算吧?” 祝帆:“有桶装的有袋装的。” 最终投票结果,秦子安和谌杨出局,游戏结束,平民胜利。 一轮结束之后就是对失败方的惩罚,惩罚是真心话大冒险,之前为了避免有人真心话不老实,就已经决定了接受惩罚的人只能选择大冒险。小米的大冒险题目是亲一下右边第一位异性,小米右边正好是谌杨,自然亲得毫无压力。秦小胖在一边哇哇乱叫,连叫:“作弊,这绝对是作弊!不算,我要抗议!强烈要求重来!”但是没得到其他人的支持。丁雨菲同事的题目是从通讯录里随便点开一个异性表白,秦小胖嚷嚷着为了避免有人作弊自己来选择号码,结果最后选了一个名字很爷们的女人,秦小胖大受打击,这回是他自己选的,总不能说人家作弊。秦子安则是被要求现场找一个同性表白,秦子安左看右看,选了秦小胖,翘着兰花指,半遮半掩的捏着嗓子一通告白说完,还羞答答的朝秦小胖抛了个媚眼,平时看惯了秦子安一本正经的样子,偶尔开玩笑也是很注意尺度的,这会儿突然这么唱作俱佳的来一出,在坐的人齐齐抖了一抖,薛筱悠和小米只觉得秦子安这形象实在是太具颠覆性,直接看直了眼,秦小胖更是差点没吐出来,他觉得这不是在惩罚秦子安是在惩罚他,他想着他和秦子安不仅是同性还是乱伦,鸡皮疙瘩冒得更厉害了,秦小胖觉得自己今天出门一定没有看好日历,他就不适合出来。 第二组,平民词是增高鞋,卧底词高跟鞋,薛筱悠、朱宇拿的卧底词,秦小胖拿的白板,4号玩家先发言。 朱宇老婆:“我老公有。”大家说不行,这个不好判断。于是她又说:“它拯救了很多男女。” 丁雨菲:“它可以增加人的自信。” 丁雨菲同事:“它可以改变长度和厚度。” 祝帆:“有一些用它的人不想被别人知道。” 薛筱悠:“能让人身姿更挺拔。” 秦子安:“像我这样的基本上不需要。” 秦小胖从朱宇老婆换个说法的时候就开始笑,越往后笑得越厉害,等到秦子安说完,大家都看着他等他发言的时候他已经笑得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来了,见大家都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小米还在旁边催他赶紧的,别浪费时间,他才捂着肚子,一边忍着笑一边说:“不行了,我放弃,我实在猜不出来是什么东西,怎么听都觉得是伟哥……”说着又笑趴下去,众人一听,对着词语想的时候不觉得,听秦小胖这么一说把刚才那些描述一联系,好像是有点那么个意思,不由也跟着笑,这组词就说不下去了,直接跳到下一组。 之后的过程中又闹了不少笑话,比如薛筱悠拿到白板的时候那组词是马尾辫和黑长直,薛筱悠第二个发言,在祝帆说完:“一种发型。”之后她淡定的说了句:“我不是。”众人齐齐一声“哦,我们懂!你不是,你绝对不是!”——那天薛筱悠就扎的马尾辫。还有一组词是朝鲜和韩国,朱宇老婆和丁雨菲同事两个拿着平民词“朝鲜”的描述了一堆的韩国影视剧、明星、化妆品,把所有人都给带歪了,平民误以为自己是卧底,卧底自以为是平民,加上白板在其中浑水摸鱼,最后平民全部在自相残杀中牺牲,卧底和白板完胜,最后揭晓谜底的时候大家才发现问题出在哪,又是笑成一团,那一局就作废了。 玩到十一点多,大家就散了,各自回家。秦小胖打死不愿意回家,躲到秦子安那里去了。但他绝对想不到,他将为了躲这两天清净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直接让他在接下去的日子里过得更加恓惶,如果知道,他一定不会去秦子安这里,真的,他发誓! 事情是这样的,秦小胖的母上大人李敏女士在自己儿子两天未归之后怒了:“小兔崽子,老娘把你拉扯这么大还支使不动你了!再说了,不就让你赶紧结婚生个胖娃娃给我玩玩吗,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油锅,还敢躲外面去了,臭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看老娘不收拾你!” 于是李敏气势汹汹的到秦子安这里来抓秦小胖,准备带回家去好好教育教育,然后,不幸得知了秦子安居然已经有女朋友了,简直是晴天一个霹雳!李敏忧伤了,难不成这次又得让老二家的小子抢了先?不成,绝对不成,秦小胖这事必须得抓紧了!多耽搁一秒都不行!李敏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急性子,回了家就行动,光是联系自己的老姐妹显然不够,得充分发动身边的力量,还有公园里的相亲摊,交友网站上也可以考虑一下,就是不知道靠谱不,不过先试试再说。 在李敏的张罗下,不出几日,大家都知道了秦小胖现在急着要找个女朋友,或者说,李敏急着要给秦小胖找个女朋友,年纪大的见他都是一副小胖长大了,要成家了的欣慰状,年轻的多半幸灾乐祸的调侃,秦小胖开始时还反驳,后来就随他们去了。 秦子安也受到了大伯母的郑重委托,如果公司有合适的女孩子,一定要记得给秦小胖介绍,秦子安看着秦小胖恹恹的样子,又是同情又是羡慕:同情秦小胖已经连续三四个月的相亲,看起来还要继续坚持,羡慕是如果自己的母亲还在,应该之前也张罗着要让自己解决终生大事了吧,好在自己现在已经有了薛筱悠,母亲在地下也可以放点心了,改天带薛筱悠去看看妈妈吧。 第15章 矛盾之始 被秦小胖缠得不行的秦子安和小米他们最近时不时的给秦小胖打掩护,借着给他介绍女朋友让他出来透透气。由此,秦小胖时不时的能出来跟以前的狐朋狗友们聚聚,每每说起自己之前的相亲遭遇,秦小胖就叫苦不迭:“我去!别提了!那一个个也不知道我妈那些朋友们打哪找来的奇葩,简直没法用人类的语言形容!就说小米你吧,以前我就觉得你一天咋咋呼呼的跟个神经病似的,和她们一比起来,我嘞个娘哎,你这样的简直可以堪称淑女的典范!” 小米正听得开心,一听秦小胖这么说自己,顺手往桌上一抓,拎起谌杨的打火机就丢过去了:“滚!你才神经病!你全家都神经病!”秦小胖发出一声惊呼,歪头躲过去了,打火机掉到了地上,金属外壳和地面相撞,发出一声脆响。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惊呼声响起:“我的火机!!” 其他人都惊诧的侧目看向发出声音的谌杨,只见他刷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冲到对面把打火机捡起来,小米揉着因被谌杨撞到而磕到旁边椅背的手肘,没好气的嚷了一句:“谌杨你干什么呀!没看到撞到我了!疼死了!不就一破打火机吗,摔坏了大不了我赔你就是了,至于吗你!” 看到谌杨这反应,秦子安眼皮子跳了一下,打火机,该不会是…… 其他人则和小米差不多反应,就一个打火机,就算是限量版这反应是不是也过了点。 谌杨捡起打火机细细查看,秦小胖把椅子一转,勾下腰去也看了下:“哟,zippo的啊,难怪这么紧张!没什么大问题,盖子松了点,回头拿去修修就行了。” 秦子安走过去把谌杨拉起来,拍拍他的肩:“怎么?新收的宝贝,这么紧张?你都好几年没收集打火机了吧,还以为你戒了呢!” 大家一听恍然大悟,原来谌杨喜欢收集打火机啊,新收的宝贝自然紧张,虽然还是觉得谌杨有点反应过激,不过也很正常,谁没点癖好呢。 小米的声音冷冷响起:“秦子安你少给他打掩护,什么打火机能宝贝成这样,比自己女朋友还重要,我看珍贵的不是这打火机,是送这打火机的人吧!”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谌杨转过身,脸色阴沉的看着小米:“所以,你故意的?” 其实小米心底里也暗自后悔自己沉不住气,怎么就说出来了呢,之前谌杨惊呼的时候她就隐约觉得事情不妙,这火机她之前见过,准确说不只是见过,还因为谌杨对这打火机不同寻常的态度而耿耿于怀。 最开始认识谌杨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这个打火机的存在,还是在他们俩在一起之后有一次无意间撞见谌杨拿着这个打火机在手上摩挲,她知道谌杨是不抽烟的,见他拿着个打火机就好奇随口问了两句,伸手过去就想拿来看看,谌杨手一转就把打火机放进裤兜里去了,只说是以前抽烟时一个朋友送的,小米当时还似笑非笑的调侃谌杨:“一个朋友,女的吧?”谌杨没回答,把话题绕开了,小米也就没再继续追究。毕竟谁还没点故事,小米自己都交过两任男朋友,谌杨有点过去也正常。再说谌杨今年都二十八了,要是他的过去一片空白小米反而会觉得有问题。况且小米自觉不是个喜欢抓着过去不放的女人,过去的就过去了,没什么好纠结的,他的现在和未来是她就好了。 不过这一段时间,小米发现谌杨对着这个打火机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有几次她走到身边他都没有发现,直到她出声喊他他才惊觉,把打火机收了起来。谌杨的这种表现让小米心里升腾起一种不安,想起陈子安的事儿,她突然对自己从前的想法和自信起了怀疑,过去的当真就过去了吗?那陈子安怎么会不惜和薛筱悠分手,转而又和他初恋女友好上了,在小米看来,除了有个出国镀金的学历之外,论身材论相貌论气质薛筱悠都比李苒强得多,人一旦起了怀疑,就会不断的寻找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怀疑和猜测,加上这一两个星期以来,谌杨对着火机发呆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时间变得越来越长,小米的不安感和危机感也越来越强,她开始意识到,那个火机或许远不止她之前想的那么简单,如果她再不上心,也许,从这个打火机带来的,就会是另一个陈子安和李苒的故事。 小米开始更加刻意的缠着谌杨,有时间总是粘着他,增加和他的相处时间。同时下意识的观察谌杨,注意着他接听电话的时候说了些什么,都在和哪些人联系,尤其是女人和打火机有关的一切信息,她都变得异常敏感。 但今天这事要说她故意,那也绝对不是,这就是个巧合。平时谌杨都是把这个打火机放在裤兜里的,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但今天谌杨之前放手机的时候发现自己裤兜不知道什么时候线头松了,被撑出了一条小缝,他怕打火机丢了就先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当时小米手边除了一杯热水就是这个打火机,当然不可能拿着热水泼过去,她和秦小胖只是闹着玩,又不是有深仇大恨,这要是一杯开水过去,秦小胖脸上估计得掉层皮,余光扫见桌上还有个小东西,就顺手抓起丢了过去,等谌杨喊出声时才发现不好,心里咯噔一下,可还没等她说对不起,谌杨就直接从座位上冲过去了,撞到她也不管,小米想到他平时对着这打火机发呆的样子,这会儿又表现得如此紧张,心里顿时就来了气,还没抱怨完就听谌杨这么说,更是心寒,委屈得不得了,抿着唇紧紧的盯着谌杨:“对,我就故意的,怎么着?” 眼看两人越讲越僵,秦子安赶紧拦住谌杨,沉下声喝道:“好了,都冷静点,谌杨你小子别犯浑,这玩意儿你再喜欢毕竟是个死物,能重要得过个大活人吗!你把小米撞了还有理了是吧,还不给人道歉去!”又偏头给薛筱悠使眼色,示意她也劝劝小米,薛筱悠拉过小米的胳膊边给她揉边说:“好了好了,你也是的,把人家东西丢去砸人还不许人说两句。再说这会儿和他赌什么气,气到自己你难受,气到他你心疼,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何必呢!有话好好说。” 其他人也跟着打圆场,朱宇老婆说:“是啊,没什么好气的,男的都这样,自己喜欢的东西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谌杨这算什么,我们家老朱还喜欢收集梳子呢,上次我一时找不到自己的梳子给他拿了一把用,摔断了一根齿,他一星期没理我!”大家都刻意避开小米之前的那句话分头劝着两人,但谌杨和小米谁都不接话,小米还是紧盯着谌杨,被秦子安说过之后他倒是没有再瞪着小米了,只是垂着眼不说话,小米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只觉得一颗心慢慢的沉到了谷底。 片刻之后,小米开了口:“没事,今天扫了大家的兴,对不起各位了,我累了,就先走了,改天再约。” 小米说完拎上包包离开了,薛筱悠怕她出事赶紧追了出去,其他人相互看看,也都散了。秦小胖走之前还刺了谌杨一句:“哟,谌杨你行啊,这么多年我还真没看出来,原来在你眼里一个大活人还不如一个名牌打火机,够大方的!” 最后,只剩下秦子安和谌杨还站在那里,秦子安叹了口气,还是拍拍谌杨的肩膀:“走吧,我们喝两杯去。” 谌杨依然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火机:“你还有空陪我喝酒,不去找薛筱悠吗?” 秦子安回座位上拿起手机:“她做事有分寸,没事的。怎么,开始担心小米了?那刚才又是何必……” 谌杨却不等他说完:“走吧,不是说要陪我喝两杯?” 两人买了酒就回了谌杨的住处。谌杨拿着开瓶器啪啪啪的把酒全部打开放在茶几上,拿起一瓶递给秦子安,自己拿起一瓶,秦子安笑着说:“我只说陪你喝两杯,你这架势是想把我灌倒是吧!” 谌杨先喝了一大口酒才说:“要喝就要喝个痛快,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吧?” 秦子安回忆了一下,最近大家都忙着谈恋爱,是好久没这么喝酒了,也喝了一大口,才开口问谌杨:“怎么,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还放不下?” 谌杨继续喝了口酒,才盯着手里的酒瓶子回答:“怎么可能放得下,换你能放得下吗?” 秦子安闻言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可能也不行。但是我会尽量试着去放下,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这样对自己身边的人也不公平。” 谌杨沉默了一会儿,又喝了一口酒,手里的一瓶酒就见了底,他把瓶子丢在一边,又从茶几上拿起一瓶:“不公平。但是谁又跟我谈过公平?当年佳萍失踪的时候没人跟我提过,大家都只知道她是跟着我出去的,结果我全手全脚的回来了,她却生死不知,一天找不到她我就一天不安心,这辈子都欠她。现在也一样,我之前的二十八年她没有参与,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我放弃过去的一切满心只有她一个,这对我又公平吗?” 秦子安盯着谌杨:“没有人要你放弃,我们只是希望你能走出来,不要总是活在过去。当年的事情也没有人怪你,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遗忘和放下不是为了放弃,是为了重拾生活的热情,更好地走下去。小米是个好女孩,你不该辜负她。” 谌杨有些微的失神:“我知道,我也没有想要辜负她,只是最近老梦到佳萍……对了,许颖说她快回国了,你知道吗?” 第16章 苦肉计 秦子安笑笑:“得了吧!这都多少年来,她哪年不说自己要回来了三四次,你哪次见她是真回来了的!” 谌杨想了一下:“也是。最近我老想起从前的事,就想着,那会儿要是没出那事儿该多好啊,佳萍没有失踪,许颖也还没出国,我们两对就像那会儿一样开开心心的,那多好……” 秦子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得了吧,少来!如果没那事儿你和马佳萍会怎么样我是不知道,我和许颖还是没戏,她还是得出国。” 谌杨偏头问秦子安:“说真的,一直没敢问你,当时你恨不恨许颖?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偷偷摸摸走了?” 秦子安:“恨谈不上,生气倒是真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她闹那么一出,倒像是谁非拦着阻她前程似的,觉得这人特没劲!再说我们情况和你不同,你和马佳萍是真喜欢,我和许颖,凑热闹的成分还多些,跟小孩过家家酒似的,谁也没当真。” 谌杨叹口气:“真喜欢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 秦子安:“谌杨你想过没有,这么些年了,其实也许马佳萍早就已经死了,你也早已经不喜欢她了,只是你自己不肯面对现实而已。” 谌杨继续沉默,半晌才道:“也许吧。我现在都不知道算怎么回事了。最近和小米在一起的时候总想起那会儿和佳萍在一起的时候,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就是总觉得有点怪。” 秦子安也沉默了下:“谌杨,作为兄弟我得说一句你这事做得不地道,你记着马佳萍无可厚非,但是你就不能把她藏心底去不放出来吗?如果你要还是一个人,别说把那打火机当宝贝,就算你把她当年用过的东西全搬过来也没人管你。但你既然已经和小米在一起了,就该一心一意好好对人家,马佳萍收进心底你自己当个念想也就算了,过去发生的事谁也没法抹去,可你不能因为过去影响现在,就像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为一个打火机那么对小米,不觉得过分吗?” 谌杨默默喝着酒没有答话,秦子安话说到了也不再啰嗦,就转而说些其他事情。两人就这么一边喝一边聊,直到深夜,酒瓶子放了一地,两人都有了醉意,就直接在沙发上躺下了。 那边薛筱悠追着小米出来,小米还是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一直往前走,薛筱悠就在后面默默跟着。走了大概一公里,小米停了下来,转身跟薛筱悠说:“我没事的,就是累了想回家休息了,你也回去吧,别担心!” 薛筱悠想了一会儿,说:“行,那我送你回去。” 小米嘴角牵出一丝僵硬的弧度:“算了吧,你送我回去,回头我还得送你,送来送去的今晚还睡不睡了!我打个车就走了,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到家之后电话联系。”说完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她知道自己不走薛筱悠也不会走,就自己上了车报了地址,才跟薛筱悠告别。 薛筱悠看着出租车离开才给秦子安打电话,秦子安才和谌杨在买酒,叮嘱了她几句注意安全就收了线。薛筱悠对着电话思索了一会儿,才拦了辆车回家了。 第二天秦子安来找薛筱悠的时候就发现薛筱悠有点不对劲,给他开了门之后就像这个人不存在了似的,自顾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也不看他也不和他说话,他问话也被当成了耳旁风。看样子是生气了,秦子安想想自己哪里惹到她了,今天还没联系过,那就是昨天晚上,回忆了一遍秦子安就在薛筱悠旁边认错:“小悠我错了,你别生气了。以后我一定先把女朋友送回家再出去干别的事,这种错误绝不再犯!你理我一下我不好?小悠?小悠?小悠小悠小悠,你理一理你男朋友好不好,你再不理他他可哭了?真哭了啊,真的哭了啊?”说着就在那假哭,之前真心话大冒险把他当年爱玩爱闹的本质又勾出来了,平时还是正正经经的,在薛筱悠面前就各种撒娇耍赖。 薛筱悠看秦子安闹得不像话,估摸着也差不多了,转头看他,秦子安一看她转过头来,马上就不哭了:“小悠你原谅我了!我错了,真的,我不该大晚上让你一个人自己回家……” 薛筱悠:“去。我是那么小气的人!”秦子安:“不是,绝对不是!我女朋友温柔大方冰雪聪明善良可爱,才不会那么小气,是我小气,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薛筱悠撇他一眼:“谁说我没有生气?” 秦子安傻眼:“啊?” 薛筱悠关了电视,朝秦子安正色道:“我是生气了,不过不是因为你没送我回家,那么点小事我还不至于。我生气是因为你不跟我说实话,说说吧,昨晚的事是怎么回事?” 秦子安移开目光,拿起遥控器转来转去的:“昨晚,昨晚没什么呀。你不也在吗?怎么,我们走了之后有什么事吗?” 薛筱悠不说话,抱着手紧盯着秦子安,秦子安给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放下了手里的遥控器:“你是说谌杨和小米的事啊,大家不都看到了吗,小米不小心摔了谌杨的打火机,谌杨生气了,然后两人吵架了,就这样,没什么了啊,人与人之间不就这样,有吵有和的,很正产。” 薛筱悠依然盯着他:“那我换个问法,你在替谌杨隐瞒什么?” 秦子安笑着打马虎眼:“我能替他隐瞒什么,你想太多了,昨天的事大家都在,你们不知道的事我也不知道啊!咱别管别人的事了好不,因为这个生气不值得。”说着就伸手去拉薛筱悠。 薛筱悠微微侧身躲过秦子安伸过来的手:“值得!小米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不值得?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能当场就给他遮掩?你不知道能来不及送我就赶紧去陪他喝酒?秦子安,你能不把我当傻子吗?” 秦子安不说话了,薛筱悠放松下身体,依然抱着双手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秦子安,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嘲讽:“怎么,不能说吗?你们还真是好兄弟,劈腿这种事也可以互相打掩护的!男人是不是都这样?你帮我我帮你,大家互帮互助,真是讲义气!” 秦子安眼看火要烧到自己身上,急忙撇清:“没有的事,这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别瞎猜。” “那事情是怎样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不猜还能怎么样?扮失忆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秦子安收敛了玩笑的神色:“小悠你听我说,这事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但是我可以保证,真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谌杨没劈腿,我也不是为他做掩护。” 薛筱悠耸耸肩:“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没关系,我现在正好有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说,今天说不完可以明天,明天说不完可以后天,后天说不完还有大后天,没事的,我可以慢慢听!” 秦子安看这样子就知道这事难应付过去了,坐在沙发上不说话,等了半天不见他有反应,薛筱悠站起身下逐客令:“不能说就算了,我也懒得听。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出门记得给我把门关好,晚安不送!” 说着转身就往卧室走,秦子安赶紧伸手拉住她:“你别这样小悠,这事和你无关,你别管了行不?” 薛筱悠站定,转过身来盯着秦子安一字一顿地说:“这事怎么和我无关?我知道你们男人讲义气,谁有事其他人都会帮着遮掩隐瞒,不过不是只有男人才有朋友的,女人也有友谊。秦子安,你要掩护谌杨,我也想保护我的朋友,大家谁也别干涉谁。还有,我男朋友合着别人一起欺骗我最好的朋友,但你这会儿告诉我这件事和我无关?” 秦子安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 秦子安这幅抵死不从的态度让薛筱悠真有点生气了,陈子安的哥们是这样,秦子安也是这样,一个个都够哥们儿讲义气,全合起来把女人当傻子骗,当即冷冷的道:“不用了。什么时候你想好怎么说了,我们再谈好了,不然见面也是现在这样,没必要!” 秦子安叹了口气,还是转身离开了,想着等薛筱悠想通了就好了,毕竟这件事他们并不是直接当事人,总不至于因为这个吵架吧。 第二天秦子安来找薛筱悠,结果薛筱悠还真的不理他了。这回是说什么都当他不存在。秦子安这下知道,薛筱悠真是认真的,通常不是十分计较的人一旦认真起来就会很麻烦,很难被说服。不说真相就打动不了薛筱悠,秦子安只好又离开了,愁眉苦脸的去找谌杨喝酒。 谌杨开门见到秦子安微微有些惊讶。 “拜你所赐,这回我跟你一样了!”秦子安毫不客气的挤开谌杨往里走。 谌杨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什么意思?怎么有空来我这,薛筱悠呢?你买这么多酒干什么,还没喝够?” 秦子安一脚给他踹过去:“还问!要不是因为你这档子破事,她能不理我吗!” 谌杨闻言一愣,然后有点尴尬的问秦子安:“你都告诉她了?” 秦子安扯开衬衫领口大喇喇躺在沙发上:“就是没说才成了这样。她现在以为你背着小米偷食我在帮你隐瞒,估计这会儿在她眼里我们就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都是混蛋!” 谌杨关上门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下来:“要不,你就跟她实话实说,这种事越拖越说不清!” 秦子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原来你也知道啊!我和薛筱悠我不担心,大不了回头把你卖了求她原谅。倒是你,打算怎么办?” 谌杨斜他一眼:“切!以为你多誓死不屈!原来早打算好了卖友求荣。我也不知道,先这么着吧。” 秦子安坐正身体,正色道:“要分手?” 谌杨愣了一下:“分手?没有啊,我为什么要分手?” 秦子安扶额:“不想分手你就这态度?” 谌杨习惯性的拿着打火机在茶几上轻轻敲击:“是没想分手,小米挺好的,马佳萍那边又……总之你别操心,小米那边没事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过两天我去找她,到时候她应该就消气了。” 秦子安皱眉:“这样能行吗?要不你还是明天先找她谈谈?” 谌杨放下打火机,随意的靠在沙发上:“不急,这两天没心情。倒是薛筱悠那边,我看她可不是个好哄的,以后有得你受了!” 秦子安又是一脚,隔得太远没踹到:“滚!我家小悠怎么样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谌杨无所谓的笑笑:“没事。小米我知道,气得快好得也快,过了气头上就好了。” 两人又是一夜喝酒聊天,结果又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十二月初的天气已经比较冷了,两人连续这么折腾,成功的感冒了。第二天看着对方那副“病得好病得妙”的表情,都知道了对方打的什么算盘,相互鄙视嘲笑了一番,各自奔向自己的女朋友上演苦肉计去了。 第17章 喜欢 计谋嘛,不需要多新多独特,管用就行,苦肉计的有效性是经过千百年广大人民群众反复验证过的,没道理到了秦、谌二人这里就完全失了效用,如果那样,充分说明这计谋用错了对象,后面也就没戏了。所以,他们的苦肉计奏效了,一开始薛筱悠和秦子安没完全恢复,但是至少不会再对他不理不睬,不过知道小米和谌杨和好了之后,也就好了,她觉得既然小米都能放下,她还揪着不放好像有点太过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一点不舒服。 只不过薛筱悠没想到的是小米和谌杨和好的这个时间实在是有点短。也就一天,第二天就又吵上了。 刚和好谌杨决定表现得好一点,就去接小米下班,都到小米楼下等着了,小米下楼的时候看到谌杨在一边打着电话,笑得甜甜蜜蜜的跑过去抱着谌杨一条胳臂:“亲爱的小杨杨,等多久了?” 谌杨忙着接电话,把胳臂抽出来,走到另一边继续接电话,小米警觉起来,什么电话不能在她面前说?当下就冷了脸。不一会儿谌杨接完电话过来跟小米不好意思地说:“小米对不起啊,我临时有点事不能送你了,你先自己打车回去,我过几天再找你。” 说着就要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小米伸手拦住了他:“什么事?” 谌杨表情有点急切:“小米你别闹,我真有事,你先自己回去,乖!” 小米看得出来谌杨有事,那表情不像骗人,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不应该这么轻易的松手:“你有什么事?带上我一起啊,放心,我就在旁边待着,不会影响你办事的,还是你要办的事根本就见不得人,不适合我在一边!” 谌杨急了:“小米你别无理取闹啊,我有什么事见不得人的!” 小米坚持:“那你就带我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在我背后搞鬼!” 谌杨听了这话脸色一沉,阴沉着脸说:“你说谁是狐狸精?!” 小米和谌杨虽然经常吵,但是谌杨脸色从来没这么难看过,小米有些被吓到,还在发傻就被谌杨推开,眼睁睁看着谌杨上了车扬长而去,小米冲着车离去的方向大喊了一声:“谌杨你个王八蛋!我要和你一刀两断!”,又对围观的人恶狠狠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吵架啊!”嘴上放着狠话,眼眶却红了,想起最近这段时间的委屈,不禁悲从中来,蹲大街上就开始哭。 秦小胖下班过来开车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的,就挤过去看热闹,见一女的蹲地上哭,心里还感慨,现在人真没同情心!见人家姑娘在哭也不知道劝劝,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劝解一下,看上去背影纤细身材似乎不错,就是不知道脸长得怎么样,可别是个背影杀手那自己就亏大了。秦小胖看着看着突然觉得不对,这背影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还有这包,怎么觉得自己在哪见过?声音好像也有点熟悉,在哪听过呢?秦小胖想啊想,突然之间就惊了:这怎么像是小米?我去,小米那丫头又精又狠又毒蛇得理不饶人争强好胜神经比他秦小胖的大腿还粗,向来都只有她把别人整哭的份,怎么可能蹲在这里哭,一定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 秦小胖闭了闭眼再睁开,没用,还是怎么看怎么像小米,秦小胖小声的试探着问了一下地上蹲着痛哭的一团:“小米?” 小米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下意识就吼了一句:“滚!没看正忙着吗,别来烦我!”然后继续哭。 秦小胖暗自叹一声:得,这下确定了,哭成这样还这么冲,不是小米是谁!就蹲下去连拖带拽的把小米给拉自己车上去了。上了车小米还在哭,眼泪鼻涕糊成一团,妆也花了,眼线和睫毛膏晕开来跟个花猫似的,秦小胖看得有点想笑,抽出纸巾递给她,行了,擦擦吧,看看你丑成什么样了,小米抽抽噎噎接过去,擤了一下鼻涕,透过车窗往后视镜看了一下自己的脸,“啊”一声尖叫,秦小胖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的用手捂住了耳朵,可还是龇牙咧嘴的——小米尖叫的时候伸手掐了他的腰一把,秦小胖默默流泪: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她要尖叫,没想起来她还会掐人…… 小米手忙脚乱的翻出化妆包打理自己的脸,一边还不忘警告秦小胖:“秦小胖我告诉你,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我要你好看!你今天什么都没看到,明白吗!”秦小胖撇嘴,还用他说吗,大街上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了。正想说话就听到有人在敲自己车窗,秦小胖按下一看,是个警察,那警察看一看他,瞟一眼旁边歪过头去的小米,问:“怎么回事你这边?兄弟,你胆子够大的啊!说说吧,怎么回事?我刚巡逻到这儿就有人拦着我说这儿有人强抢民女,怎么着,跟我回去一趟吧?” 秦小胖忙解释:“哪能啊?我可是守法公民,从不干违法犯罪的事儿,警察同志你可不能冤枉好人,他们这话你也信,这光天化日的,还强抢民女,以为拍电视剧呢!” 警察敲敲车窗,提醒秦小胖:“少贫!报警的人可是说得言之凿凿的,亲眼看到你把人家姑娘连拖带拽的给弄上了车,那姑娘别提哭得有多惨了!” 秦小胖呆了,人民群众的创造力果然是无穷的啊!他好好的英雄救美安慰路边失声痛哭的女青年这么一件大好事怎么就成了强抢民女了,他真是比窦娥还冤! 小米在旁边听着噗嗤一声笑出来,也怕真引起什么误会,低着头跟警察解释了一下,那警察原本也没相信真有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女,一路上全是目击者和监控,分分钟就能锁定嫌疑人,只是既然已经有人反应了不过来看一眼也说不过去,看他们这样相信了□□分,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那刚才那声尖叫怎么回事儿?这可是我自己听得真真的。” 小米不说话了,秦小胖大手一指:“还能怎么回事,妆哭花了呗,脸跟个熊猫似的把自己吓着了,所以说女人就是麻烦,没事化什么妆,咝……” 话没说完要上又被拧了一把,小米一边说一边低声怒喝:“秦小胖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秦小胖觉得自己特委屈:“我这不是配合警察办案么,我干什么了我!”警察一看没事也就走了,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跟秦小胖说:“小年轻以后吵架还是注意影响,你看你们两这么一闹影响多不好,女朋友该哄着让着就哄着让着,闹也不能这么闹,回头再有人报警那可真得跟我回所里去了。” 小米听着,小声地嘟哝:“切,谁是他女朋友,谁要他让着,稀罕!” 秦小胖也跟着“切”一声:“你当谁又稀罕你当女朋友呢,跟个母老虎似的!” 小米提手又要掐他,却听秦小胖又说:“也就谌杨受得了你!”小米的神色一下黯了下来,抬起的手无力地垂下,两眼无神的看着挡风玻璃。 秦小胖看小米又焉了,不知怎么心里有点难过,低头想想还是跟小米说:“那个,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街上就哭成这样?是,因为谌杨……”语气里是小心翼翼的探询,余光不停大量小米的神色,但小米还是不说话,不言不语的,秦小胖觉得心里有点什么在憋着,但他说不清楚是什么,见小米不搭话,就随口说了些有意思的事把话题岔开。 送小米回家之后,看着小米下车孤孤单单的背影,秦小胖突然摇下车窗对小米的背影说了一句:“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不分手?”小米一怔,回过头看他,秦小胖却没有再多说,调转车头走了。 当天夜里,小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想着秦小胖说的那句话,一时想,是啊,既然在一起这么痛苦,还不如就分手算了,管他谌杨喜欢谁和谁在一起,再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她米琳不伺候了,可是又觉得心痛,还堵着一口气。一时又想着,凭什么,劈腿的是他谌杨,做错事的是他谌杨,凭什么最后灰溜溜走人的是她米琳! 然后慢慢地,心底有个声音传出来:凭他不爱你,醒醒吧米琳,不要再继续自欺欺人了,这个男人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他从来没有在乎过你,你看,在他心里你连个别人送的打火机都不如,你还看不清楚吗?可是既然不爱,那他为什么还要和自己在一起?这半年来的一切都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错觉吗?小米不相信,只是眼泪渗出来,打湿了枕头。 当晚,辗转难眠的不只是小米,秦小胖有生一来第一次失眠了。 秦小胖在跟小米说完那句话之后就落荒而逃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俗话不是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吗,大家一向都劝和不劝分,他又不知道小米和谌杨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能这么草率的给小米提这样的建议,而且谌杨虽然最先是秦子安朋友,后来跟自己也混得挺熟,他怎么能出这种主意呢?而且万一小米真的听了他的话以后又后悔了,那还不得恨死他,然后薛筱悠也会怪他,秦子安也会,谌杨也会。秦小胖越想越可怕,好像就因为他提出这么一个建议就会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秦小胖心慌慌的不想回家,在车上绕着开了几圈之后接到了李敏的电话,问他回家吃饭不,秦小胖随口敷衍说在外面吃不回去了,就挂了电话。但是要去哪他却没个目的,又绕了一圈开到城投公司那去了,秦小胖才猛然一拍大腿:对啊,他怎么忘了,还有他哥嘛,他秦小胖想不出来的问题问秦子安不就行了吗,凭他125的智商这点事不成问题吧。 秦子安听着秦小胖在那里絮絮叨叨的,半天才理清了他到底要表达什么,打断了秦小胖毫无逻辑的叙述:“就是说你跟小米出了个分手的馊主意。” 秦小胖有些不服气:“也不算馊主意吧,她都哭成那样了谌杨也不说管管,还勉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秦子安一遍和薛筱悠发着消息,一边不在意的跟秦小胖说:“那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当心到时候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秦小胖焉了:“所以这不是找你来了嘛!你说,小米会不会怪我啊?这要是真分了,她该不会就不理我了吧?” 秦子安听到这话放下手机,看着秦小胖若有所思:“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对劲。你这么关心小米干什么?你喜欢她?”虽然带着疑问的语气,但已有四五分肯定。 秦小胖吓了一跳,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说:“你别胡说!她成天咋咋呼呼,说话刻薄,凶巴巴的没半点淑女样,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第18章 真相 秦子安就坐沙发上头也不抬的跟他说:“坐下。不喜欢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也就那么一说,喜不喜欢的你自己最清楚,我也管不了。不过当哥的提醒你一句,有什么决定还是三思而后行,别忘了你以前提醒我的话!”看到秦小胖这反应,秦子安心里肯定了七八分,不由心里一沉,出言提醒秦小胖,他倒不担心在这两人之间上演一出两男争一女的狗血戏码,小米的心明显还在谌杨那儿,这傻小子现在冲上去就是个炮灰的命,备胎都算不上。 秦小胖有点懵:“我提醒你的什么话?” 秦子安说:“就在红云山庄那次,回去自己好好想想吧。” 秦小胖想起来了,当时在红云山庄他以为秦子安对小米有意思特意出言提醒过,怎么一转头被提醒的那个人就成了自己。秦小胖呆愣愣站着,难道自己真的喜欢小米,秦小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秦子安那里离开,秦小胖神思恍惚的回了家,躺在床上还在想,自己是不是真喜欢小米,不然刚才秦子安问他是不是喜欢小米的时候他干嘛那么大反应?知道小米和谌杨在一起之后就不太愿意和他们一起玩了,当然这其中有部分原因确实是自己老妈逼着自己相亲,但是就真的忙到一点时间抽不出来吗,他和小米的公司就隔了两栋楼,真想见机会多得是。还有上次玩游戏的时候看到小米亲谌杨,他心里酸溜溜的。还有那次谌杨因为个打火机和小米吵架他还愤愤不平,这要换别人动了他的变形金刚他也得发飙,还有……秦小胖躺在床上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绝望:完了完了,他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从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秦小胖居然也有喜欢的人了,喜欢的还是小米那个咋咋呼呼一点不淑女不温柔可爱的男人婆小米,这就算了,问题是小米她还是自己老哥的朋友的女朋友,挖人墙角这事儿秦小胖见得多了没什么心理负担,可这要是挖熟人的墙角,那他还真下不了这个手,秦小胖惆怅了,忧郁了,难道自己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动心——以前那23次都是小时候不懂事,不能算——就要这么胎死腹中了吗? 第二天李敏看着儿子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眶,拉过秦卫国小声地在旁边嘀咕:“哎,老秦,你看儿子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就看他不对劲,失魂落魄的,今天你看看,这眼睛,这一夜没睡吧?” 秦卫国瞅眼秦小胖梦游一样洗漱的样子:“我看他是没睡醒吧,行了你别瞎操心了,赶紧给我做早餐,我第一节有课,一会儿来不及了。” 李敏狠狠的拧了秦卫国一把:“上课上课上课,一天到晚就知道上课和学生!什么时候管过儿子!儿子这就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不是你老秦家的种是吧!” 秦卫国一看事情不妙,赶紧截断:“相亲这么久一直没遇到合适的,难过了吧?” 李敏一听,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茬,算起来秦小胖相亲也快小半年了,怎么就没一个成的呢。就跟秦卫国说:“不行,我得跟那些老姐妹们打个电话问问,厨房里蒸着包子,你自己吃啊。”转身就进房间打电话去了。 秦卫国觉得没必要,他一向认为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去,不过这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开口的,多年经验告诉他他要是拦了李敏接下去一整天他都别想清静了,就等着李敏跟他一一细数他这个当爹的是如何不负责任,她这个当妈的又是独自一人如何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儿子带大,不能辩驳也不能讲理,一说就翻脸。 秦小胖昨晚自怜自哀的快天亮了才睡,这会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的起床洗漱就上班去了,不知道他亲爱的老妈并不知道他已心有所属,已经又准备了一大波的妹子等着他去相看。 停好车走去公司的时候遇到了小米,秦小胖这会儿见到小米不知怎么就有点心虚,匆匆打个招呼就落荒而逃。小米一脸的纳闷,掏出手机看了看,恩,还是那张脸,虽然黑眼圈有点重,不过她已经多打了点遮瑕膏,应该不怎么看得出来啊,就算有黑眼圈也没那么恐怖吧,难道秦小胖还记着自己昨天的样子?这个死胖子,下次见到再收拾他!小米冲秦小胖走远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薛筱悠几次打电话给小米,说是自己一个人吃饭没意思,让小米去她那儿做饭吃,但小米都拒绝了。挂了电话薛筱悠有些惆怅,这都一个多星期了小米和谌杨还是僵着,连个电话都没打过,她有点担心。 秦子安提着菜进门就看到薛筱悠站在落地窗那发呆,就问她:“怎么了?” 薛筱悠扭头瞪他:“还不都是你好朋友干的好事!还有你,天天来这儿,小米都不来了!” 秦子安一看撞枪口了,知道女人生气和迁怒的时候千万别和她讲道理,那就是跟自己找麻烦,生气的时候男人说什么错什么,自己一边待着凉快去就好了,迁怒的时候更不用说了,都说了是迁怒她还打算跟你讲理吗?就顺着薛筱悠说了两句:“是是是,我的错,就不该认识谌杨!更不该老来你这儿害得小米都不好意思来了,可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别气了,快坐火边去,这里太冷了。我弄好喊你。”转身老老实实的进了厨房,心里把谌杨狠狠的骂了一顿,他自己和小米之间乱七八糟也就罢了,还影响他和薛筱悠的关系,这要不是他老秦家传源远流长,哄老婆自有一套,早晚得被谌杨连累成光棍。 薛筱悠脾气发不出来,自己到沙发上坐着发呆去了。薛筱悠自己也知道小米这事和秦子安没什么关系,他什么也没干,就是帮着谌杨隐瞒了真相,但这事儿有点犯忌讳,就时不时的因为这个别扭一下。其实要说谌杨这么明晃晃的劈腿薛筱悠觉得不太可能,她老觉得这背后还有什么故事,但是知道真相的这两人死活就是不说,弄到现在情况越来越僵,所以有时候看到秦子安就更来气了。 吃饭的时候薛筱悠又觉得自己不该对秦子安发火,有点内疚,就给秦子安多夹了几筷子菜。秦子安才松了口气,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一个多星期之后,这天下雨,秦子安去接的薛筱悠,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出电梯就看到一个淋得浑身湿哒哒的站在薛筱悠门口,薛筱悠和秦子安都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小米,只见她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正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水,身子在微微发着抖,薛筱悠伸手一拉,觉得她的手指比自己的还冰,指尖都成了淡淡的紫红色,显然是给冻的,不由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赶紧开门把她让了进去,直接推进卫生间去了,准备让她洗个热水澡。 秦子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先别用热水。” 薛筱悠一急,差点忘了这茬,听到秦子安提醒就把水温调到略微有点温热的样子给小米淋着,又冲门外的秦子安说:“你去帮我把卧室里那套厚家居服拿来一下,就在左边第一个柜子下面那层。” 秦子安答应着去了,向薛筱悠卧室走去,算起来从国庆的时候第一次到薛筱悠这里来到现在快三个月了,他还是第一次进薛筱悠的卧室。卧室里摆设也很简单,推门进去就是一张小书桌,整整齐齐的摆着几本书,床就顺着书桌剩下的位置摆着,左边靠墙一溜壁柜,和外面比起来,卧室使用了大量的黄色调和白色调,黄白格子的床单被套,浅黄的窗帘,看起来比客厅要温暖一些,没那么冰冷,空气里似乎都飘着女孩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味。 秦子安推开壁柜的门上下扫视了一眼,衣服就在最底下一层,秦子安弯下腰去把衣服拿出来的时候瞥眼看到带出来了什么东西,他捡以来一看,是一张照片,应该是几年前的了,照片上薛筱悠比现在青涩很多,笑容甜美的斜靠着一棵樱花树,她身后站着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男生,秦子安认得这张脸,赫然就是上次送薛筱悠回来的那个,那男生两手扶着薛筱悠的肩,亦是笑得一脸的甜蜜,显然两人关系不一般。秦子安心里咯噔一下,他记得当时小米说过薛筱悠只谈过一次恋爱,都已经要订婚了却因为对方移情别恋而分手,那么这个男人是谁,和薛筱悠又是什么关系? 秦子安这时候一点没把照片上的人和陈子安联系起来,那种分手原因一般的都不会再和对方有联系,更别说大家平平和和的一起去探病人、参加同学会。柜子里还有些东西,好像也是照片,秦子安还想再看,就听薛筱悠在喊他,他才惊觉自己这已经是在窥探薛筱悠的隐私了,赶紧把照片放回去答应着出了卧室。 秦子安原本是打算把衣服给薛筱悠之后就走,把空间留给两个女孩说私房话,但是看到薛筱悠已经把外套脱了,就穿着件单薄的t恤,袖子高高挽起,估计是怕被水打湿,想了想,转身进厨房熬姜汤去了。 等秦子安熬好姜汤,薛筱悠她们也出来了,小米已经换上了厚厚的家居服,脸色也恢复了红润,只是看上去依旧有些憔悴。 秦子安把姜汤端出来给她们就跟薛筱悠说:“那我就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等等,我有点事想问你。”开口的是小米。 闻言秦子安和薛筱悠互相看看,都是一脸迷惑,薛筱悠示意秦子安坐下来,自己也坐到小米旁边。 小米捧着手里的姜汤,问秦子安:“谌杨以前是不是有个叫马佳萍的女朋友?” 秦子安抬起头:“谁告诉你的?” 小米抬头看着他:“这你别管,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 薛筱悠也看着秦子安,表情有点怪异。 秦子安看着薛筱悠的表情觉得有点奇怪,不过还是先回答了小米的问题:“恩。”之前他不说是因为谌杨不想提,现在既然小米已经知道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小米又低下头去:“谌杨那个打火机就是她送的?” 秦子安又点了点头:“是。” 小米接着问:“谌杨还忘不了她?别说你不知道。” 秦子安坦然的看着小米:“是。”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是人之常情,我们的过去就是由曾经遇到的这些人这些事组成的,没有谁有权利要求别人把自己的过去彻底忘掉,这也不现实。”秦子安这话是对小米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照片上的那个男人不管他是谁,和薛筱悠是什么关系,那是薛筱悠的过去,他无权干涉。 小米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有点迟疑:“马佳萍……已经死了?” 秦子安摇摇头,又点点头,迟疑着说:“应该是的。” 小米拧眉:“什么叫应该是的?” 秦子安说:“因为没有人见到尸体。”说着他注意观察着小米,猜测着今天发生了什么,看这样子不像是谌杨自己告诉小米的,那会是谁呢?还有薛筱悠,感觉她对这件事的关注好像有点不同寻常,看她的表情,不只是好奇或单纯的为小米抱不平,还有点什么,似乎是窝火,似乎是讥笑,秦子安拿不准,也不敢太多加入自己的观点,只简单的回着话。 小米低着头,看不出表情,薛筱悠脸上那种怪异的表情倒是没了,显出几分惊讶。 过了一会儿小米再抬起头来,语气已有些艰难:“和谌杨……有关?” 秦子安听懂了,顿了顿才迟疑着回答:“算是有吧。他们一起出去的,但是只有谌杨活着回来了。” 小米咬了咬唇:“她……不见很多年了?谌杨很爱她?” 秦子安:“恩,快十年了。这个不好说,当时还是挺喜欢的吧。” 小米又低下头说:“恩,我知道了。谢谢你。” 秦子安说:“不客气。” 第19章 真相二 薛筱悠一直沉默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她知道这件事情后面有故事,但没想到是这么个故事,她觉得小米一定憋得慌,她那会儿起码还知道陈子安是和李苒在一起了,要打要骂陈子安都认,小米这会儿却是连对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不能说谌杨就完全不对。 小米突然仰头一口气喝干碗里的姜汤,把碗放下抹抹嘴:“真苦!最讨厌喝中药了!” 薛筱悠瞥眼看着自己剩下的半碗姜汤,秦子安红糖放得有点多,她觉得太甜了就没喝完,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握着小米,小米转头冲着她惨然一笑就又低下头去了。 又坐了会儿,小米又恢复了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转头给薛筱悠说:“我累了,先去睡会儿,你们做好饭叫我,一直听你说你家秦大厨手艺不错,我还没好好尝过呢,你知道我的口味,我要吃过瘾的,那种病号餐我不要。还有,你帮我把衣服丢洗衣机里洗着,烘干了我明天还穿呢。”说完就进了薛筱悠卧室。 薛筱悠眼睛跟着她转,看着她关上了卧室门才跟秦子安说:“大厨,看来你走不了了。进厨房去吧,小米口味重,喜欢吃辣,会做吗?你能吃辣吧?” 秦子安点点头:“会。我也喜欢吃辣。” 薛筱悠抬眼看他:“你喜欢吃辣?没看出来啊?” 秦子安:“那不是一直陪着你这个病号,怕你吃多了伤胃不敢多吃。” 薛筱悠心里暖暖的:“真的假的!行,那委屈你了,今天开戒啊。冰箱里还有点鸡肉和牛肉,待会儿做个宫保鸡丁和水煮牛肉,再炒两个清淡的蔬菜就差不多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秦子安答应着钻进了厨房。 薛筱悠把小米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设置好程序就没事了,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无聊,索性也进了厨房,去帮秦子安打下手,主要还是有点问题想问秦子安。 薛筱悠一边摘菜一边压低着声音问秦子安:“谌杨和他前女友怎么回事?”秦子安在一边切着菜:“你说谁?马佳萍吗?那不是他前女友,是他初恋。” 薛筱悠眉头皱了皱:“怎么又是初恋!” 秦子安要不是手上沾着油都想抱着她脑袋狠狠□□一番:“什么叫又是初恋。他就一个初恋好吧!我们几家小时候是一个院里的,打小一起长大。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之后两人一起去旅游,经过一道索桥的时候马佳萍失足掉下去了,当时就被水流卷走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么多年一直没找着。” 薛筱悠:“还是青梅竹马啊,这种最讨厌了。哎,那你呢?有没有个青梅竹马?不许撒谎!” 秦子安无所谓的说:“有啊,我干嘛要撒谎,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又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着薛筱悠认真的说:“我的事只要你想知道都可以问我,绝无隐瞒” 薛筱悠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又见秦子安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就没好意思再说什么。 秦子安却又继续一边切着肉一边说:“她叫许颖,也和我们是一个院里的,当时那一圈就我们几个年龄最接近,所以老在一起玩。后来谌杨不是和马佳萍在一起了吗,旁边就老有人拿我和她说事,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马佳萍失踪之后没多久那一片老房子就拆迁了,大家就住远了来往也没那么频繁。然后好像有一两个月吧,我一直联系不上她,还以为她失踪了就跑去报警,结果后来警察一调查才知道她出国了,把我好一顿训,当时把我给气得差点追过去骂她。” 薛筱悠不好意思问,不过既然秦子安说了,那她就勉强听着,听到这笑了,追问:“后来呢?” 秦子安便接着说:“后来?后来她就一直在国外了,我在国内上的大学,就断了联系。毕业之后她不知道从谁那儿找到我电话号码才又联系上了。这两年经常吵着要回国,谌杨上次还跟我说这事儿,也就他信她。” 听着听着,薛筱悠笑不出来了,这故事为什么有种陈子安和李苒的翻版的感觉呢?区别只在于一个是说清楚才走的,一个是不声不响离开的。还有就是,一个已经回来成功复合了,而另一个,暂时还没有回来。这个“暂时”压得薛筱悠的心有点沉。 薛筱悠摘菜的手慢下来,轻轻的问秦子安:“那她,会回来吗?” 秦子安敏锐的感觉到了薛筱悠的变化,轻笑着问:“怎么,吃醋啦?傻丫头,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她在那边发展得挺好的,回来干什么?回头她要真回来了,我就牵着你的手到她面前炫耀去,顺便感谢她当年一走了之,不然我遇到你的时候就是‘还妾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娶时’了,到时让我上哪找这么优秀的女朋友去!”薛筱悠表现出来的在乎极大的取悦了秦子安,也将那张照片带来的不安一扫而空。 而秦子安的回答也稍稍安了薛筱悠的心:“贫!菜洗好放这儿了,你一会儿炒菜的时候记得把窗户打开,不然太呛了,我先出去了。” “遵命,女王陛下!” 饭菜上桌,薛筱悠才去敲卧室门,一会儿小米就出来了,看起来挺平静的。吃饭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夸赞秦子安手艺不错,比店里大厨做的还好吃。薛筱悠看着她这样觉得心里发毛,她现在算是体会到当时她和陈子安分手时小米看着她的心情了。 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小米才开了口:“记不记得我有个表哥在浙江那边做警察?” 薛筱悠想了想,好像是听小米提过有这么回事,那位表哥比小米大十来岁,小米小时候觉得这个表哥帅得不得了,一心想要嫁给他,后来那个表哥离开家去读警校的时候她还又哭又闹非要跟着去,为此被家里人嘲笑了很多年,但那位是在温州还是衢州来着,薛筱悠不太记得请,但不管哪边都隔得挺远啊,小米为什么突然提起来,难不成她终于决定还是要嫁给那位表哥?薛筱悠想得很远,但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就听小米继续说:“他现在调到楠溪江那边了。今天跟我打电话了,说是见到我男朋友了。” “谌杨?!”薛筱悠有些惊讶,偏头看小米,黑暗中看不清她的面孔。 “嗯!我跟你说过上次我和他吵架之前他接了个电话,然后说有事就丢下我走了,之后就没联系过我,我也没联系他。” 这事薛筱悠知道,就有“嗯”了一声。 小米继续说:“今天我表哥打电话来,我才知道他去了温州那边找人。” 薛筱悠脑中念头一闪:“马佳萍!” “嗯。就是她。当时他们去的就是楠溪江,马佳萍就在那出的事。这么多年了,谌杨一直在找她,每年都会去那边问一问,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线索,时间长了那边的警察多半都知道这事儿,遇到比较靠谱的线索的时候也会通知他一声。”顿了顿,小米才又接着说,“那天他接到的电话就是那边打来的,说是从水里捞出了一具女尸,初步估计有七八年以上了,通知他过去看一看。他接到电话当晚就过去了,就是我表哥接待的他。一开始他也不知道谌杨就是我男朋友,就觉得这男的够痴情的,都过了这么多年来了,连马佳萍家里人都不再继续问了他还不肯放手。不过捞上来的尸体在水里泡了这么多年,早就面目全非,无法分辨了,谌杨找了十年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分不出来!只能在那里等着马佳萍的家人过去比对dna!”小米的声音有点尖利,隐含讥诮,然后似乎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不太好,就停下了。过一会儿才继续说:“然后谌杨就在那留下了,这么多天,没有给过我一个电话。还是我哥昨天无意间在他手机里看到我们的合照,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的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这事儿。你知道吗?我哥还一个劲儿的夸我有福气,找到谌杨这么长情这么有责任心的人,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他,告诉他‘是啊,他真的很痴情!这都过了十年了还旧情难忘!对当年走丢的那一个始终恋恋不忘,现任女朋友在他眼里连根草都不如!’小悠,我好累,之前我以为是还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我一直不甘心,不甘心放手,不甘心退让,我就想知道我比那个女人差在哪里了!她凭什么能让谌杨变成这样,对着我不屑一顾,我不服气,真的不服气!现在我服气了,从认识时间到她和谌杨之间的牵绊都远比我深,而且,她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就凭这一点我拿什么和她去争,去比?只要她不回来,在谌杨眼里她就一直都是那个十八岁的可爱女孩,她就永远都是谌杨床前的明月光,心口的朱砂痣,我呢,自然就是那惹人生厌的饭黏子和蚊子血。我那么的爱他,那么的迁就他,最后就是这么个结果。多可笑!我的男朋友一往情深痴心不改,但他痴情的对象却是另一个女人!小悠,我恨,既然如此他当时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他怎么不守着他的马佳萍过日子!他来招惹我干什么!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小米终于还是哭出声,开始还是低声的啜泣,继而把头蒙进被子里嚎啕大哭起来。 薛筱悠在旁边听着,只觉得心疼,但是这件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小米没错,谌杨也不能算错,马佳萍更是无辜,只是事情为什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薛筱悠想不明白。 第20章 跨年舞会 小米哭到很晚才睡,幸好第二天是周末,天气又冷,两人就一直赖在床上不起。等到十一点秦子安打电话来的时候她们还在床上,秦子安笑着骂了句懒虫,又问她们要吃什么她给带过去,小米在旁边巴拉巴拉报了一大堆,薛筱悠不理她,跟秦子安说随便带点就挂了电话。哭过之后小米又满血复活了,只是眼睛哭得肿肿的,比上次还严重,薛筱悠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押卫生间去看看自己这张脸,免得她又惨叫吓人。 谌杨从温州回来就去找小米,在温州的时候他就收到小米发的短信说要分手,谌杨当时忙着处理那边的事,马佳萍的父母都急匆匆的赶过去了,但结果依然出来证实了女尸不是马佳萍,对着这个结果谌杨心情有点复杂,既松了一口气又隐隐觉得失望。回到武汉谌杨只觉得满心疲惫,想起小米的短信,他决定去找她好好谈谈,这一次是拖得有点久了,自己得压下脾气顺着她点。 但是等谌杨找到小米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一次事情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这次小米不和他撒泼,不和他吵架,只是哀伤的、无望的看着他,静静的陈述说觉得他们不合适,还是分开的好。 看着这样的小米,谌杨才意识到,这次和以前都不一样,小米是认真的,她真的想分手。谌杨有点慌了,他挺喜欢小米的,没想过要和她分手,不死心的挽留,可是从那天见过之后,发短信小米不回,打电话倒是接,只是每次都礼貌客气的问他有什么事,语气疏离得谌杨完全无法接受,总是说不了两句就谈不下去了,约小米见面也被她一一拒绝。 谌杨表示自己很难过,抓着秦子安过来陪自己借酒消愁。秦子安人倒是来了,但没陪他喝酒,说是薛筱悠她们公司今晚搞跨年活动,他一会儿还要开车去接她。 谌杨正在开啤酒的手顿住,郁闷的看着秦子安:“那你过来干嘛?” 秦子安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他一眼:“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谌杨把开瓶器随手一丢:“去!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这么多年朋友,现在就知道你的薛筱悠了。” 秦子安慢慢的把茶几上的酒一一收回抽屉:“那是因为你活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早提醒过你珍惜眼前人,不要总纠结过去的事情,你不听,非要作,现在把人作走了又后悔有什么用!说实话我要是小米我也得走,谈了半天发现自己男朋友心里一直装着另一个人,有几个人受得了!” 谌杨放松身体,像个软骨人似的把自己丢进沙发:“那我这不是情况特殊嘛!不管怎么说马佳萍都是跟着我一起出去失踪的,这一直找不到人我记挂着也是正常的。” 秦子安收好酒关好抽屉起身坐回沙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那叫记挂。这也就是马佳萍没在,不然你那样就是脚踩两条船的样子,这下好,踩翻了吧!” 谌杨依然躺尸,只抬起头邓秦子安:“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儿,我是让你过来安慰我的,不是让你来埋汰我的,你还教训上了!” 秦子安也向后靠在沙发上:“安慰你,没那闲工夫。” 谌杨把头放松下去,看着天花板:“不陪我喝酒,安慰我你又没精神,那帮我个忙呗!” 秦子安侧头看他:“什么?” 谌杨也偏过头:“帮我跟薛筱悠说说,让她帮我把小米约出来,我想和她好好谈谈。” 秦子安又把头转回去对着天花板:“你自己不会约!” 谌杨翻翻白眼:“自己约得出来我还求你!一句话,帮不帮!” 秦子安果断的回答:“不帮!” 谌杨没想到他这么说,一时语塞。一会儿才说:“这么多年朋友,别这么狠行不行?” 秦子安连头都懒得转了,只把眼光斜过来:“不行。小悠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怪我不该管闲事。之前因为你我没少受气,才不会傻到继续在里面掺和。” 谌杨郁闷了:“小悠小悠,就算她怪你又能把你怎么样,还能吃了你不成!” 秦子安迅速地接着说:“不能。不过她可以把我变成你现在这样。” 谌杨气结。 大概九点半,秦子安就去接薛筱悠去了。 今年薛筱悠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有好几家企业都打算弄跨年活动,后来不知道是哪家先提议,索性就联合起来一起办了一个跨年舞会。 事情还没定下来的时候就有无数小道消息传过来,薛筱悠不关心,但办公室的其他男女讨论时消息还是传到了她耳朵里,她也没当回事,反正不也和以前一样,大不了公司多了人多了! 但是大老板显然不这么想,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个江湖怎么来的?两个字:比较,比外貌比身材比服装比房子比车子比首饰比家世比职位比资历比子女比老公(婆)比金钱比权势比影响力……不管你是何种身份何种地位,总能找到相应的比较项目,因为对于人来说没什么不能比。 所以换句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比较。 自己公司跨年的时候,是小部门的比较和个人的比较,那只是职工自己的问题,公司大佬不关心,几家联合的,这事就事关公司的形象了,大老板就重视起来了。所以确定联合跨年之后,大老板就自上而下的吩咐下来,此次跨年公司所有人必须参加,而且要把自己收拾利索点,力争从团队合作到员工精神面貌乃至帅哥美女数量全面压过其他公司,谁要是敢丢了他的脸他就扣谁的钱。这话一出,想溜的人就收了这心了,老板说给你加钱那可能是哄你,说要扣钱那是绝不手软,为这么点事被扣实在不划算。 黄薇在传达这个消息的时候笑得一脸奸诈:“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注意了,那天我会亲自打考勤,谁敢溜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黄薇是薛筱悠新上任的部门领导,是个外地人,办事雷厉风行,私下性格随和,坚持管理要人性化,安排的工作完成了万事好商量,偶尔溜号都没问题,完不成罚起来也不手软,为人还算公正,薛筱悠很喜欢她,大家相处得很愉快。有个合得来不喜欢找事的领导绝对是你能否开心工作快乐生活的一项重要影响因素,所以薛筱悠最近工作上的事比起之前顺利很多,私下里才有那么多精神去操心小米的事情。 黄薇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她自己是个坚定的不婚族,今年已经三十二了还没有找男朋友,家里人催得要死,但是天高皇帝远,她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执行得十分彻底,就是不接招。但转过头却对部门里小年轻们的脱单问题十分关注,私下里经常在催,没男朋友女朋友的要赶紧找,有男朋友女朋友的要赶紧结婚,总是筹划着要搞个相亲大会把部门里那些没人要的小可怜给解决掉,这次的跨年舞会简直是天赐良机。 对于黄薇在遇到可以做红娘的机会就时不时抽疯这点,薛筱悠他们几个未婚的很是无语,觉得这是黄薇这是受够了压迫就转嫁在他们身上。 开始时不了解黄薇的为人大家都忍着,后来熟了之后就有人尝试反抗,叫嚣得最凶的是薛筱悠的同事小刘。小刘是今年刚大学毕业进公司的,还是个孩子脾气,没大没小惯了,有一次黄薇又提起给他介绍女朋友,小刘忍无可忍对黄薇反唇相讥:“黄姐您别催我了,我这都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不急。您还是先把自己的终生大事解决了吧,不然再等可就人老珠黄没人要了啊!”小刘当时读书读得小,要到今年12月底的生日过了才满22周岁。 开玩笑黄薇就没怕过谁,听小刘这么说她,黄薇也不生气,笑眯眯夹了块肥肉放小刘碗里意味深长的说:“乖,是还小,多吃点补补!”边说眼睛边故意往桌子下面瞟。 小刘顺着她的眼光往下一看,轰的一下脸红得像个猴屁股一样,提着筷子哆哆嗦嗦的指向黄薇:“你你你……”“你”了半天还是找不到什么说的,丢下一句“太欺负人了!”就红着脸跑了,剩下几个已婚妇女哄堂大笑。自此几个小年轻的谁也不敢再招惹她,乖乖听着她催,脑袋里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这次大老板一宣布消息,黄薇就激动了,一回来就赶紧通知,叮嘱完那天一个不许跑之后,单独把部门里的未婚小年轻们全部召集起来:“我跟你们说,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哪里有帅哥哪里有美女你们一定要抓住机会紧紧的贴上去,拿下他(她),我们部门的下一代基因能不能改善就看这次了,所以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明白吗?” 部门的未婚人士集体扶额,完了,又来了,这次这么多牵红线的机会,还不知得疯成什么样! 薛筱悠赶紧申明:“黄姐我有男朋友的,不需要了。” 剩下几个不管有没有对象的都跟着附和。 一开始黄薇听到薛筱悠的话本来想点头,一看大家都跟风连几个她知道单着的都在里面浑水摸鱼,当下手一挥:“没事,可以换!择优懂不懂!” 薛筱悠额上掉下三滴冷汗,阵亡。 小刘高呼:“黄姐你这是逼良为娼!” 黄薇眼一眯,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托腮:“所以我还得先把你们培养成青楼女子?提议不错,不过就你们这条件□□起来难度有点大啊……”边说边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被她那眼神扫到的都抚着手臂抖鸡皮疙瘩,集体阵亡。 年会头一天黄薇就开始催他们把工作赶紧做完,为第二天的年会腾出准备时间。众人被她催得团团转,果然把许多工作加班赶出来了。第二天一早就只剩了些日常事务,很快就处理结束。之后,黄薇就开始关注部门里每一个人的穿着打扮。 其实这种情况不用她多说,大家也都会自己捯饬一番,单身的不少本来就蠢蠢欲动想要看看舞会上能不能遇到合适的人选,自然会费心去装扮自己。就算是有主的,也是希望自己能力压群芳惊艳全场,成为舞会焦点的,这是人的本性。 所以,这天公司里一个个的都有些不太一样了,男士服饰颜色和款式相对的大同小异还不太看得出来,就觉得下巴更光洁了,西服更挺阔了,皮鞋更铮亮了;女士们那端的是花团锦簇,画着精致妆容的各色美女来往穿梭,还有些年轻女孩更是特意穿上了小洋装,腿上就穿着薄薄一层丝袜踩着高跟单鞋,薛筱悠看得直打哆嗦。 黄薇一路看过来,总体都还不错,她只是针对一些小细节指点一二,或是把围巾摘掉,或是把丝巾换个系法,或是再加一层唇蜜,或是把头发重绾一下,都是在小细节上再做做文章。 黄薇是个很会穿衣打扮的人,都是针对各自的特点来做改进,扬长避短,因此经她一提点,众人变化不大却是增色不少,一时间大家都对黄薇佩服得不得了,几个年轻女孩更是围着她问东问西,求些穿衣搭配和化妆保养的诀窍。 黄薇在中间正说得兴起,突然看到薛筱悠走过来,拨开挡在身前的女孩,跟薛筱悠招手:“薛筱悠,你过来。” 薛筱悠以为她有事吩咐,就赶紧过去了。 黄薇把薛筱悠拉到自己身边站好就说开了:“看到没,这就是个不会打扮的。” 第21章 跨年舞会二 薛筱悠恍然,这是拿自己来进行现场教学了。平时她就常常被黄薇指责说她整天不修边幅,简直不像是个女人。薛筱悠觉得委屈,自己穿的衣服那是洗得干干净净熨得平平整整,绝无污渍和破损,穿戴整齐,头发也好好扎着,哪里有不修边幅了?现在更好,直接成反面教材了。 黄薇扳过薛筱悠的脸,跟围着的众人继续教学:“你们看,扎马尾更适合脸型稍圆娃娃脸、活泼伶俐那种女孩,可以增添可爱感,起到减龄的效果。薛筱悠是典型的瓜子脸,气质比较清冷,就是传统的那种冷美人,就应该把头发披下来或者挽成蓬松的发髻,这样才比较衬她的气质,增添几分风情和妩媚,当然,底子在扎马尾也不会很难看,但是就显得很普通,没有特点。如果满分一百分,她这个发型也就60分,勉强及格。” 又拉拉薛筱悠衣领:“再来看衣着。薛筱悠脖子比较修长,锁骨也漂亮,这是优点,应该要突出,露肩的衣服或者一字领的穿起来这一片肯定好看,不过她身材不够丰满,领不能太低,也可以选鸡心领或者大圆领,总能把该露的露出来,想遮的遮住,但是你们看看她都穿了什么,高领!薛筱悠我说你怕冷你带条围巾行不行,穿个高领遮得严严实实的,这是怕谁看到啊!裙子还勉强,这和衣服是一套吧?我建议你以后还是分开穿,那衣服就不要了。这裙子还勉强,复古高腰长半裙,能突出腰线显得腰细,长度也将就,高腰短裙搭配高跟鞋可以拉长腿部线条,让腿看起来更修长,不过薛筱悠个头不低,穿这种长裙也可以,会显得人比较文艺比较小资,和她气质也比较搭。不过这一套颜色太冷清了,艳色一点应该会更有反衬效果更有张力,说起来我好像从没看过你穿颜色很艳的衣服啊,小姑娘家一天穿这么素干什么!服装整套我给70分,外衣脱掉,再把高领去掉可以再加五至十分。鞋子,黑色短靴,对你来说也可以了,75分。”黄薇一边点评一边跟薛筱悠说几句。 薛筱悠低头看自己:浅绿色的高领针织衫搭配同套的复古长半裙,脚上是双黑色小短靴,外罩米色呢大衣,有那么差吗,她觉得还好啊。 黄薇又托起她的下巴:“脸上什么也没有,0分。综合评价,50分。” “有那么差,我觉得挺好看的呀。”旁边有个女孩小声嘀咕。 黄薇撇撇嘴:“所以你们眼光不够好,要求太低了,你们的穿衣追求还停留在保暖的阶段。诺,看看后面那个,那才是只要漂亮一切好说,你们都学着点。” 一群女孩子顺着黄薇手指的方向回头一看,都打了个寒颤:从后面经过的是行政助理amy,穿着黑色高腰抹胸小礼服,露出大片的肩背和白花花的大腿。听到黄薇的最后一句话,一群女孩默默走开,算了,她们还是学薛筱悠普通一点好了。 因为是跨年舞会,就没有再单独聚餐,直接在舞会上摆了些吃食酒水自助取食,品种不算丰富,就是些常见糕点和水果。领导们轮流上台讲话之后,就算是开始了。很多人也跟着领导们滑进舞池。 薛筱悠不太会跳舞,躲在一边吃东西。过了会儿,陈子安走了过来,向她伸出手:“美丽的姑娘,能请你共舞一曲吗?” 薛筱悠找到纸巾抽出一张把手擦干净,笑着问他:“你确定?” 陈子安也笑:“当然!希望这次不会被踩得那么狠。” 陈子安交谊舞跳得不错,刚认识的时候在校园舞会上邀请过薛筱悠,结果那晚被她踩得很惨。后来在一起之后他也试过教薛筱悠跳舞,被踩了无数脚之后也仅仅是让她勉强记得了一点基本舞步,后来不得不放弃。 今晚也好不到哪去,一曲下来陈子安被薛筱悠踩了十几次,旁边一些原本想邀请薛筱悠的男士看到这种情况纷纷打了退堂鼓,所以后面薛筱悠很是清净,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吃东西,过得很惬意。 秦子安到的时候舞会还没散,停了车之后在下面等着也无聊,他决定上去找薛筱悠,给她一个惊喜。 但是到了21层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他才反应过来,薛筱悠只跟他说了公司今天有联谊舞会,但是没告诉他具体在哪一层,他也懒得再慢慢去找,就又回了电梯。 电梯里还有两个女孩,正说着话。 长发女孩跟另一个剪了齐耳短发的说:“哎,刚刚你看到没?” 齐耳短发问:“什么?” 长发女孩:“薛筱悠和她未婚夫在那跳舞。” 齐耳短发:“她订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没听说啊。” 长发女孩:“是我说错了,应该是前未婚夫。” 齐耳短发:“那个不是早分了吗,怎么,复合了?” 长发女孩:“我也觉得奇怪,上次在锦绣良缘吃饭的时候你还记得不?跟人求婚那男的就是他,他们公司刚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人眼熟,刚才看他们一起跳舞才想起来那就是薛筱悠前男友,我说上次在锦绣良缘她喝那么醉……” 秦子安还想再听电梯到了三楼,两个女孩走出了电梯。三楼有个大型的会议室,里面此刻正热闹,想来就是被包下来做了舞会会场。 但此刻,秦子安已经没有了进去的想法。 回到车里,秦子安脑袋里一直在回想刚才听到的对话,脑子里各种思绪飞过,恨不得现在就把薛筱悠抓出来问个清楚,但是不行,万一事情并不像那两个女孩说的那样,万一是她们认错人了,对,肯定是她们认错人了,薛筱悠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秦子安自我安慰着,心慢慢平静下来,可是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十点半的时候,大楼里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看来是散场了。 秦子安给薛筱悠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就在停车场这边,马上就开出来。 薛筱悠“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把手缩回衣兜里取暖。喝了酒从里面出来突然觉得好冷,不由打了个寒颤。 旁边的陈子安自然的脱下自己的大衣给她披上,黄薇在一边看着调侃:“小陈你这可是表错情了,我们薛筱悠可是已经名花有主,你那殷勤算是白献了!要不你那衣服还是给我吧?”陈子安一愣,却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薛筱悠在路边等秦子安绕出来,黄薇今晚没开车,准备搭秦子安车走,陈子安也站在那陪着两位女士。 秦子安绕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薛筱悠缩手缩脚的站在路边,身上披着件男士大衣,陈子安就站在她旁边,只穿了西装。不用说,薛筱悠身上披的就是陈子安的衣服。见又是这个男人,秦子安心里警觉起来,那是发现对手的自然反应。 见到秦子安车靠近,薛筱悠把衣服还给陈子安,和黄薇上了车。 黄薇住得离公司不远,几分钟就到了,下车的时候还跟薛筱悠开玩笑:“小悠啊,男朋友很优秀,不用换了。”薛筱悠想到她之前那句“没事可以换”不由莞尔。 黄薇这话要放平时,秦子安肯定认为是开玩笑和夸赞,可是在今天,他却觉得黄薇话里有话,薛筱悠想换男朋友了吗?是谁呢?联想到之前电梯里听到的那两个女孩的对话,难道说薛筱悠真的打算和她前男友复合了?听起来她的前男友今天也在,不过那两个女孩说的求婚又是怎么回事? 秦子安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理不清楚,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此刻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快到盛世花园的时候,秦子安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那个一再出现的男人就是薛筱悠的前男友。 秦子安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看,想问问薛筱悠刚才那个男人是谁,转头一看才发现薛筱悠已经睡着了。 车上空调开着,很暖和,薛筱悠坐着坐着酒意就有些上来,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秦子安轻轻推推她的肩,薛筱悠手一挥:“子安,别闹!” 秦子安的手就停在那里,过了片刻才抬起来轻轻捏了捏薛筱悠的脸,看着她沉静的睡颜,秦子安心里五味杂陈,有很多问题他不知道该不该问,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过后薛筱悠和秦子安还是那样,秦子安到底还是觉得应该尊重薛筱悠的过去,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无意再去窥探,但是心里终究埋下了一些怀疑的种子,和薛筱悠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也会忍不住怀疑,她和陈子安之间,到底是什么样。 元旦过去没多久就到新年了,往常薛筱悠是轮流着去父母家,但今年她不想去,和陈子安都快订婚又分了,去了肯定要被追问,她不想去应付这些,也暂时不打算把秦子安的存在告诉二老,想等稳定了再说,可是,什么时候才算是稳定了,她也不知道,毕竟和陈子安都走到那一步了不也还是分了吗。和秦子安会走到哪一步,薛筱悠也说不清。 秦子安邀请薛筱悠和他一起回家过年,薛筱悠拒绝了。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可一旦牵扯到家人很多原本简单的事就会变得复杂。薛筱悠和陈子安分手分得那么痛快除了发现陈子安劈腿之外,和陈子安的妈妈相处得不算好也是一个原因。 第22章 “情敌”上门 陈妈妈总习惯拿薛筱悠和李苒来比较,有时候甚至当着薛筱悠和陈子安的面就说薛筱悠这不好那不好,都是讲薛筱悠为人太冷淡、骄傲、不礼貌、不够孝顺老人家、不心疼她儿子之类的,批评完之后总会叹息一声,说如果是李苒肯定是怎样怎样。 薛筱悠自认不是八面玲珑,要她如王熙凤对贾母那般时时察言观色,处处小心谨慎的伺候着那是做不到的,可是身为陈子安女朋友,她可以毫不心虚的说自己所做的已经远超自己当时的身份,她做的那些已经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儿媳妇的位置上对陈母了,不算很刻意讨好,薛筱悠也做不来那一套,但是在陈家的时候家务活基本都是她在做,逢年过节就去看看陈家二老,给陈母买东西。结果老太太倒好,每次都是一点不客气的收了东西,然后一转身就数落薛筱悠不说,临走还得提点提点:“小悠啊,子安挣钱也不容易,你呢能省就省着点,别大手大脚的!看你这衣服,又是新买的吧?子安都多久没买新衣服了,做人媳妇的不能只顾着自己。” 薛筱悠觉得平时自己其实还是挺好脾气的,也不计较,但被陈母如此几次三番之后也绷不住了,当着陈母没说什么,离开之后陈子安再让她去陈家,就有些反感。一来二去陈子安也不满了,觉得她对自己父母确实不够尊敬,和薛筱悠开始频繁的吵架,再后来就是李苒再度出现,两人分手。 所以,有了前车之鉴薛筱悠很不愿意在之前和对方家里人接触过多。 秦子安见劝不动她还起了和她一起过年的心思,薛筱悠更不能答应了,这要是还没在一起就把秦子安绑在这儿过年,秦家二老对她还能有好印象?一脸坚决的把秦子安劝回家了,说是秦子安平时就很少回家,过年就应该多陪陪老人家。 最后薛筱悠跟老爸说自己去老妈那儿,跟老妈说去老爸那儿,然后自己留在小屋过的年。秦子安则回了家。 年三十晚上薛筱悠还是做了有十一二个菜,少了总觉得这年夜饭味儿不对,再多又纯属浪费,后面肯定得丢掉很多。至于去外面订餐,薛筱悠从没想过,她还是觉得年夜饭就应该是自己在家做出来的,而且在外面订年夜饭的往往都是一大家子人,到时候她一个人孤零零占张桌子守着一堆菜,旁边人的眼光肯定很异样。平时薛筱悠是不在意,但这个特殊的时期总觉得有些凄凉。 但在家里,到饭点对着一桌子菜,薛筱悠发现自己还是没有胃口。 秦子安也差不多,对着满桌的菜却无从下筷。秦子安的母亲两年前病逝了,秦定国也没有再找年夜饭就父子两一起吃。自从妈妈去世之后这个家里就像少了些什么,秦定国和秦子安之间话说得越发的少了,秦子安很少回家,秦定国经常一个人在自己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这次回来秦子安觉得秦定国的背又勾了些,头发也白得厉害,明明比秦卫国要小,看着却比秦卫国老好几岁的样子,秦子安觉得有点心酸,有时候他其实希望秦定国能再找一个老伴,他早已过了叛逆期害怕自己母亲被别人取代的年龄,比起父亲一个人孤孤单单老去,他更希望有个人可以陪着他,照顾他。父子两沉默的吃了一顿年夜饭,一点过年的欢乐也没有,秦子安放下碗,想着等明年带着薛筱悠一起回来应该会好一些吧。 过了年初三,秦子安就说要回去了,薛筱悠一个人过年他有点不放心。 秦定国没说什么,只是秦子安出门之前说了一句:“你也不小了,该找个人结婚了,有合适的女孩子,记得带去给你妈妈看看,也让她放心。” 秦子安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答应着:“嗯,我会的。” 穿好鞋临出门的时候又停下脚步,也不回头,就一手攥着门把说了句:“你要是有合适的也找一个吧,你也有个人陪着,我妈才能放心。”然后就出了门。 秦定国听了儿子的话愣了愣,侧过头去定定看着老伴的遗像,又默默转身回了书房。 薛筱悠见到秦子安还是很开心的,不过还是问他:“怎么不在家多待几天?” 秦子安搂着她的腰拿下巴上的胡茬轻轻扎她的脖子,一边问她:“你说呢?” 薛筱悠不理他,只是一边笑一边躲。 “改天陪我去见见我妈妈吧!” 秦子安说完就感觉到怀里的薛筱悠身子僵了一下,心里暗叹口气,薛筱悠似乎还是没有真的接受他。 “怎么,不愿意?”不自觉的,秦子安的语气里就带了几分失望和冰冷。 薛筱悠从秦子安怀里挣出来,坐直了身体才说:“也不是,只是觉得会不会太早了,晚一些再说好吗?” 秦子安心里已是有些不满,但没表现出来,只开玩笑的说:“怎么,丑媳妇不敢见公婆了?” 薛筱悠也半真半假的回答:“嗯,要是他们反对我们在一起怎么办?”想起陈母的事薛筱悠是真的有点没把握。 秦子安又搂紧了她,把下巴搁在薛筱悠的头顶:“没事。如果是怕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妈,她已经去世了的,她不会再对任何人不满。不过如果你不想去,那我们晚点再说。” 薛筱悠惊讶的转头,这个高度只能看到秦子安的下巴,看不到他的表情:“对不起,我不知道……” 秦子安半开玩笑半幽怨的说:“没事,我都习惯了,我的事你知道多少?”话一出口,薛筱悠和他都愣了,是啊,他们之间似乎真的了解得太少了。 2月10日,薛筱悠和秦子安在做饭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薛筱悠在厨房里就让秦子安去开门,估计是小米。 秦子安打开门见是一个陌生女人,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打扮都很得体,但看上去面容疲惫,眼底是脂粉掩不住的青色。 女人开了口,语带质问,毫不客气的对秦子安说:“薛筱悠呢?怎么,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没脸出门了吗?” 秦子安一听这话就皱了眉,也不让女人进去,依然拦在门边压着火气问:“小悠在厨房里,现在不方便,请问你哪位,找她有事吗?” 女人却是冷笑一声:“我是谁?你应该问问薛筱悠!”又向着门内大喊:“薛筱悠你出来!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着算什么,有胆做没胆认吗?” 薛筱悠刚开始听到敲门时还以为是小米,小米之前就说要过来蹭饭吃,但此刻听到声音就知道不对,便关了火出来,看见门口站着的女人,她不由一怔,门口站着的竟然是李苒。 李苒看到薛筱悠就撞开秦子安,鞋也不换就直接往里走,薛筱悠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李苒走进去之后直接坐到沙发上,翘着腿,双手抱胸,冷冷的注视着薛筱悠:“行啊你,薛筱悠!真没看出来原来你手段这么高,我说当时你和子安分手分那么痛快,亏得我当时还觉得对不起你,现在看来,是我太蠢才会信了你的鬼话!你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得真是炉火纯青!说吧,你这都有了新欢了还这么死缠着子安,到底想干什么?” 秦子安听到李苒的话心里猛地一惊,那个“子安”是何许人也他不知道,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绝不是李苒口中那个“子安”。 看到秦子安的神情,李苒嘴角勾起一抹讥嘲的笑容:“看来你还不知道站在你身边的这位女士背着你都干了些什么,我来告诉你好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苒,是陈子安的未婚妻。哦,对了,她既然什么都瞒着你,想必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陈子安是谁吧?陈子安就是我现在的未婚夫,也是薛筱悠的前任男友,现在藕断丝连的地下情人!你也真是可怜啊,戴了那么大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还要别人来提醒!也难怪,男人嘛,都是视觉动物,啧啧,看看这张小脸,真够让人心疼的啊,可惜啊,就是个外表纯情内里发骚不勾引男人就会死的骚狐狸!你以为……” 秦子安听着李苒越说越难听,虽然心里已是疑惑顿生惊涛骇浪,但还是惯性的选择先站在薛筱悠这边,不由出言维护,打断了李苒:“够了!来者是客,我们欢迎朋友,但是如果李女士的家教就是跑到别人家里来辱骂主人,那么请你立刻离开这里。至于小悠是什么样的人,我和她之间如何那都是我们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同样,你和你的未婚夫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丝毫没有兴趣,更不想插手。另外,就你自己刚才说的,当初小悠分手的原因可是因为你,不知道李女士今天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这里指责小悠?” 秦子安这话一出,李苒脸色变了变,当时薛筱悠和陈子安已经决定订婚了,是她凭着以前多年情分加上陈母也站在她这一边,她才从薛筱悠手里把陈子安抢了过来。不过她一直觉得自己和陈子安就是一对的,中途那一段,只是她不在时陈子安的逢场作戏,所以如今以原配的身份在这里指责薛筱悠她是理直气壮,被秦子安这么一说又气又怒:“别拿我跟那个狐狸精相提并论!我才没那么不要脸!我和子安本来就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的,如果不是薛筱悠这骚狐狸趁着我离开的时候勾引子安,子安怎么会被这个狐狸精迷惑,现在居然跟我说不想结婚了!薛筱悠,你到底是下了什么迷魂药,把这些男的一个个迷得五迷三道,全都为你说话?今天我就撕了你这张脸,我看你还拿什么来魅惑别人!” 李苒说着就从沙发上跳起来朝薛筱悠扑过去,秦子安没想到她会动手,赶紧起身去拦,被李苒抓在手臂上,好在天气寒冷穿得厚,只在手腕处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倒是来不及转过来挡在薛筱悠身前,只能从茶几那边伸手拦住李苒,小腿重重的磕在茶几上,痛得他一声痛嘶。 第23章 子安是谁 见状薛筱悠赶紧过来扶秦子安坐下,只见左边小腿胫骨上青紫了一片,中间一条红色小血点组成的长痕,薛筱悠看得心疼得要死,放下秦子安的裤腿,转身定定的看着李苒,李苒原本也没想动手,只是一时不愤就有些冲动了,这会儿看秦子安和薛筱悠这样子心下就有些发虚,暗怪自己太冲动,这要是万一真动起手来他们两个人,秦子安还人高马大的,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心念急转,找寻脱身之策。 薛筱悠看了李苒半晌,才冷冷的说:“李小姐,我最后申明一次,我和陈子安很早以前就分手了,现在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他和谁结婚不和谁结婚都与我无关,麻烦你不要拿你们的破事来打扰我,我觉得恶心!还有,有些事儿不适合推己及人,不要总是用自己的心思猜度别人觉得自己喜欢做第三者就以为别人也喜欢。”薛筱悠很少会说这么重的话,这会儿显然是气得狠了。 李苒本来还心虚着,一听又来气了:“什么第三者!你说谁是第三者!我和子安本来就情投意合,要不是你从中插足……” “是啊,情投意合到你丢下他一出国就是七年,回来就要求他抛下即将订婚的女朋友和你复合,不答应就要死要活。你当然不是第三者,陈子安明明是自愿回到你的身边,你怎么可能是第三者!”薛筱悠话语尖锐,句句直指李苒死穴,和陈子安复合之后她就发现中间的那七年成为她和陈子安之间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而薛筱悠的存在更是将这条沟里注满了水流,让她想走过去都没办法。 “你……”李苒词穷,转而哭了起来,“小悠我知道当时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很爱子安,你知道吗,我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我根本忘不了他,在国外那几年我每天都在想他,为了他我才回国的。可是等我满心期待的找到他的时候他却跟我说要和你结婚了,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我承认我是用了些手段,可那也是因为我太爱子安了,没有他我真的会活不下去!你不一样,你看你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吗,还有个这么好的男朋友,你可不可以发发善心,把子安还给我?” 薛筱悠很想说,那你那七年是怎么过来的呢?但还是只说了一句:“你找错人了,我说了,我和陈子安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撒谎!上次他跟我求婚的时候我看到你了,从那以后子安他就一直不对劲,做事躲躲藏藏的,总背着我,后来还是别人提醒我我才知道原来你们一直在同进同出,又是去医院探老同学又是一起吃饭,而且他们公司还搬到了你们那里,天天见面,你还说你们没关系?之前我想这都快结婚了,就一直忍着没说,但昨天,他居然来跟我说不想结婚了,2月14号就是婚礼了,离现在只有4天,他这个时候突然跟我说不结了,不是因为你还能是因为什么?一个没有新郎的婚礼,你让我怎么办?小悠,我求求你,你离开他好不好,以前的事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报复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他……”李苒一边哭诉一边扯着薛筱悠的衣袖。 小米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幅场景,秦子安板着脸坐在沙发右边,薛筱悠就站在他旁边满脸的无奈,有个女人正坐在沙发上哭哭啼啼的,背对着门,看不清楚脸。 “这是怎么了?”刚才李苒冲进来之后薛筱悠也跟着转了身,秦子安怕她吃亏,也赶紧跟进来了,门只是掩上并未关好,是以直到小米在门边换鞋出声询问的时候房里的三个人才发现她的存在。 小米换好鞋走进来,看看沙发上的女人,有点眼熟,不过没想起来是谁,就拿眼神问薛筱悠,薛筱悠却没功夫管她,李苒见又来了人,慢慢收了泪,抽噎着跟薛筱悠继续说着:“小悠,你答应我,离开子安好不好……” “你说什么!你个狐狸精你给我闭嘴滚出去!再多说一句我撕了你的嘴!”李苒才开口小米就发彪了,冲她吼完才转向秦子安:“好你个秦子安!你行啊,这才多久就有不三不四的女人找上门来了!偷吃了也不知道自己把屁股擦干净就算了,居然还敢把这些骚狐狸带到小悠面前来,欺负小悠脾气好是吧!” 三人都给小米一通吼给吼愣了,薛筱悠只想扶额,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苒这事还没摆平,又来了个添乱的小米。 眼看小米就要冲上去打秦子安,薛筱悠也顾不得李苒了,赶紧回身站到了秦子安身前,这一转,左腿也磕在了茶几上,她也来不及去查看,赶紧跟小米说:“不是他!” 小米闻言一愣,隔着薛筱悠还发火:“小悠你别挡着,你就是脾气太好才老被人欺负,这人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护着他!早知道当初不该把他介绍给你,这些叫子安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李苒给小米吼懵了,搞不清楚这是闹的哪一出,但看起来两个女的似乎也要吵起来了,就擦干眼泪跟小米说:“怎么,你也是来找薛筱悠的,她也抢了你男朋友?我就说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陈子安还不相信……” 小米听到这愣了,看看黑着一张脸的秦子安和满脸无奈的薛筱悠,又转身看看说话的女人,这一看觉得眼熟,再一看,怒了,咬牙切齿的说:“李苒!我说是谁这么不要脸,找男人找到别人家来了!难怪我说怎么今天才走进这小区就闻到好大一股狐骚味儿,原来是你这个骚狐狸在这里,我说呢,一般的那也不能这么让人恶心!” 李苒本来想让小米和薛筱悠闹去,没想到这边火又转自己身上来了,也跳起来骂:“你说谁骚狐狸!” 小米一脸的不屑:“谁答应就是谁,指名道姓了没听见吗?还是你自己都觉得自己侮辱了这名字,不好意思再叫了!” 两人隔着薛筱悠和秦子安就吵上了,李苒这时候给气得要死,完全忘记了自己来的初衷,伸出手指指着小米,尖尖的指尖就戳到了薛筱悠手臂上,小米最近心情不好正憋着火,这会儿李然自己送上门来岂有不发的道理,刷一下把薛筱悠推到在沙发上隔着秦子安和薛筱悠就往李苒脸上抓去,嘴里还不闲着:“你个小婊/子,你敢动小悠!抢人男朋友还好意思上门来闹!柿子捡软的捏是吧!今儿姑奶奶就让你来得去不得,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李苒尖叫着躲开,小米见够不着转身准备去另一头,李苒见势不妙赶紧溜了,一边跑一边还大声咒骂,小米直追到门外看着她上了电梯才停下。 小米还在愤愤不平的咒骂着李苒,不过终究没追出去,只是气呼呼的回了屋。 进屋之后小米才发现,屋里的气氛不对。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小米也说不上来,然后小米发现没了李苒的哭骂,屋里变得安静,过于安静,要不是确定薛筱悠和秦子安还坐在沙发上,小米都几乎要以为这间屋里没有别人了。而且感觉似乎变冷了,小米蹑手蹑脚的走到沙发旁,和两人隔得远远的坐下,瞅瞅取暖器,开着的呀,就把档位调高,还是冷。 房间里气氛越来越压抑,就像有些无形的东西不断在房间里沉积,紧紧的束缚着在里面的人,让人无奈不敢出声不敢动弹,连大气都不敢出,那两个人怎么样小米不知道,不过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就该憋屈死了,小米双手抚抚手臂,抖着说:“那个,好饿啊,你们吃了吗?” 没有人回答。 小米看看坐在旁边的薛筱悠和秦子安,两人都像冻住了似的,一动不动,连表情都没有,秦子安更是像个人形制冷机似的,从里到外都在发着寒气。 小米忍了又忍,没忍住:“干什么啊?我承认刚才是我不对了,我不应该没搞清楚状况就骂人,但是那种情况是很容易让人误会啊!秦子安你一个大男人不用这么小气吧,我就说了一句你现在做出这幅样子算什么……” 秦子安终于动了,他抬起头目光清冷的看着小米,看得本来就觉得冷的小米哆嗦的更厉害了,话都说不出来了,心里暗骂自己瞎了眼,当时是怎么觉得秦子安脾气好的,这明明就是个大杀器,比谌杨发火的时候可怕多了。 秦子安一动,薛筱悠也跟着动了。 “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和小米无关。”薛筱悠抬起头来正视着秦子安,将身体坐得笔直。 秦子安才将目光从小米身上移开,看着薛筱悠没有说话。 薛筱悠依旧坐得直挺挺的,像僵尸似的转过身对着小米说:“你先去我房间吧。” 小米听了这话如获大赦,赶紧一溜烟跑进薛筱悠卧室,“砰”一声把门关上。然后她又纠结了,就这么把薛筱悠丢在外面不太好吧,秦子安脸色那么可怕,他们会不会吵架?秦子安,不会动手打小悠吧?小米越想越不放心,想出去又觉得不好,趴在卧室门上听着。 外面很静,没有人说话,小米趴了一会儿不见动静都准备走开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子安,我……”薛筱悠开了口,声音很轻,带着些忐忑不安。 以往觉得无比动听的声音此刻听来就像是来自魔鬼的召唤,“子安”这两个字就像一支箭,呼啸着扎入秦子安的耳朵,穿过他的大脑,狠狠地钉在他的心上,带出一片血肉模糊的痕迹,很痛,但也让之前似乎冻麻了的身体机能又再次恢复了运转。 “你在叫谁?薛筱悠,现在你喊的是谁?”秦子安抑制着发抖的声音,声音有些飘,像是在问薛筱悠,又像是在问自己。 薛筱悠听到秦子安这么说,皱了皱眉:“秦子安你说什么啊?我当然是在喊你,这里还有别人吗?” “是吗?那陈子安呢?你怎么叫他?”秦子安眼神不再飘忽,转头看着薛筱悠,眸光沉沉。 薛筱悠一窒,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什么意思?” 第24章 离开 秦子安低下头,伸手摸裤兜,才记起来自己戒烟很多年了:“没什么意思。只是今天才发现,原来我是个白痴,不仅傻还很自作多情。” 秦子安抬起头看着薛筱悠,薛筱悠没有说话,依旧直直的坐着看着他,嘴唇抿得紧紧的。 秦子安自嘲的一笑:“怎么,现在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吗?也对,其实你一直想面对着的那个人,都不是我吧?这么长时间了,我居然一直没有发现,自恋果然是病,得治!” 薛筱悠还是没有说话,眼睛垂着,双手握成拳放在膝盖上。 秦子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你刚才不是说有什么事可以问你吗?如果我问了,你可以认真回答我吗?”顿了顿又补充,“不想回答的可以不回答,但我希望你不要说谎,可以吗?” 薛筱悠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嗯。” 秦子安理了一下思路,开始问:“你给我打电话那次,是因为陈子安?” 薛筱悠问:“哪一次?” “只有一次,你只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就是去年国庆前,那天你喝醉了,就给我打的电话,那时候,你也是喊我‘子安’,你当时喊的,不是我吧?”秦子安的声音有点悲凉,原来,在一起三四个月,薛筱悠竟然连个电话都不曾给他打过,他觉得自己都要同情自己了。 薛筱悠沉默,那天她和同事在锦绣良缘吃饭,遇到陈子安在给李苒求婚,当初说只给她唱的歌,一转头就深情款款的对着另一个女孩唱了,她有些难受就多喝了几杯,但是那个电话她为什么要打,她不知道。 秦子安却只当她是默认了,心下了然,所以当时薛筱悠说不要骗她,不要半路丢下她,原来都不是对他说的。 跳到下一个问题:“李苒是秦子安的初恋?” 薛筱悠点了点头。 秦子安也点点头,他明白了,所以上次小米和谌杨的事情薛筱悠那么在意,当时他还觉得有点奇怪,今天听了李苒的话他才有些明白,那么当时薛筱悠介意的也不是许颖,而是李苒,同样她在乎的也不是他,只不过是把他代入了另一个人的故事,那个人才是薛筱悠恋恋不忘的人。 “你和陈子安,还有联系?”默了默,秦子安又问。 “嗯,不过……”薛筱悠似乎还想说什么,秦子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但薛筱悠却又闭了嘴,因为低着头,她没有看到秦子安眼睛里的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最后只剩下了死水一般的沉寂。 不知不觉间,秦子安也越坐越直,终于和薛筱悠一样,像两块人形木雕一样分坐沙发上。 “你衣柜里收藏着的那张照片,就是你和他的?”秦子安又挺了挺已经像竹子一样挺直的脊背。 薛筱悠轻轻抬了抬头,看向秦子安。 “上次你让我帮小米拿衣服,无意间看到的。对不起!”秦子安坦然的说。 “没事。很久以前的照片了。”薛筱悠声音有点飘忽,原来秦子安从那么早就开始怀疑了吗?可是,一直以来他却都没有说出来,如果不是今天,他是不是一直都不会说?自己和这个男人的关系,有他们之前以为的那么亲密吗?薛筱悠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秦子安又点了点头,刚才有很多问题,比如薛筱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比如薛筱悠从不在清醒的时候喊他“子安”,比如陈子安和薛筱悠现在是什么关系,再比如,薛筱悠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但是此刻,秦子安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问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问出些什么。 死一般的沉默,突然一声尖锐的铃声响起。 薛筱悠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欢快的震动起来,绿色屏幕上明晃晃的两个黑字:子安。 秦子安从未觉得这两个字是如此刺眼,刺得他眼睛都发疼。他的手机还静静地待在自己的裤兜里,这个打电话的自然不会是他。而且他曾经看到过,薛筱悠的手机里存的就是秦子安。 已经很明显了,真的还有必要再问下去吗?秦子安隔着裤兜描摹着自己手机的轮廓,为自己感到悲哀。 秦子安都在回想着他和薛筱悠的点点滴滴,努力地想去寻找一丝薛筱悠在乎她的证据。可是他找不到,从头到尾都是他在主动,薛筱悠从没说过喜欢他。 之前他总觉得薛筱悠有点太过冷静,哪怕是对着自己,薛筱悠也依然是冷静的,疏离的,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似乎总是游离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如果自己不来找她,她永远不会想起他,没有短信,没有电话,也没有责怪,似乎不管他出不出现,对薛筱悠都没有什么影响,现在他懂了,不是似乎,而是真的不管他有没有出现,薛筱悠都并不在乎。 因为薛筱悠的情不自禁、情非得已都只是因为另一个男人,她记着的是陈子安的照片,她藏着的她和陈子安的照片,只有提起那个人的时候,她才会露出刚才那种神思恍惚的表情。 这个认知如一根尖利的芒刺,慢慢的扎入秦子安的心脏,让他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心脏的血液像是顺着那个无形的空洞一点点的流光,秦子安只觉得冷,很冷,他想着,今年的冬天真是冷啊,明明都过了春节了为什么还这么冷?也许他该回家去加件衣服了,秦子安想着起身离开。 薛筱悠挂断电话,抬头看着秦子安。 秦子安没有看她,他什么都没有看,双眼完全没有焦点,像个梦游症患者一样全凭本能在行动,薛筱悠看着秦子安僵直着站起来,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电话又响起来了。 这次薛筱悠没有管,她站起身:“秦子安,你要走了吗?” 秦子安听到声音,茫然的转过身,像在看着薛筱悠,又像没有,呓语似的说:“嗯,我是该走了。自欺欺人了这么久,该走了。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烦你了,我还你自由,我祝你们,白头偕老!” 小米在里面听着,拉开门缝看了看,眼见秦子安要走,小米急了。冲出来拦住秦子安:“小悠你说话啊,告诉他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干嘛不解释?”见薛筱悠没有说话,又转向秦子安,“秦子安你误会了,小悠不是那种人。她和陈子安是上次在医院无意间碰到的,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她啊!难道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你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秦子安没有听,僵直的迈开步子绕过小米,走出了这间小小的客厅。 秦子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薛筱悠的家,又是怎么回到自己家的。他只是觉得累,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累得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薛筱悠站着看秦子安离去的背影,手微微抬了抬,却还是放了下去。 小米还在旁边急切地说着什么,但是薛筱悠却没有任何反应。 薛筱悠只是怔怔的听着,脑袋里响起的却是刚才秦子安的字字句句,她想要解释和分辨,却不知要从何说起;想要反驳,又觉得那些语言是如此苍白无力。当看到秦子安背影消失的时候,薛筱悠只觉得心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从她的生命里剥离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似乎对她很重要,但是她抓不住了,那个东西随着秦子安消失的背影一起消失掉了。 茶几上的手机再次响起,小米一把捞起来接通冲着那边大吼:“打打打,打什么打!陈子安你个混蛋,你是不是觉得你害得小悠还不够惨!你自己走了还不够,还要指使这李苒把秦子安气走!你现在打电话来干什么?看笑话吗?我警告你,以后你和你的女朋友都给我离小悠远点!” 小米气急败坏的吼完就挂了电话,这次电话没有再响起。 薛筱悠还是没有动,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小米看着她,放下手机抬手给她擦脸:“别哭,小悠,你别哭啊,不就一个男人吗?咱不稀罕,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比他更好更帅的,咱气死他!” 说着说着小米自己也哭了起来,她和谌杨纠纠缠缠最后还是在年前分了手,此刻一边替薛筱悠难过一边替自己难过,不禁悲从中来,搂着薛筱悠哭得无比伤心。 小米给薛筱悠擦脸的时候,薛筱悠才发现自己脸上竟是已经挂了泪痕,她抬手抹了把脸,依然语音清冷的说:“没事的!小米,会过去的,会过去的,熬一熬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薛筱悠一边说着,一边想着没有关系的,她会好起来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才一年不到她不是已经从陈子安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吗?所以,这次也可以的,很快她就会好起来,回到她以前的生活。 这么想着,薛筱悠果然没有再落泪,只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一块。 过了会儿薛筱悠扶着小米坐下,转身走进厨房。 电炖锅里的排骨已经好了,炒锅里的拔丝山药已经凝固成一团,旁边炒好的虾仁烘蛋也早已变得冷冰冰的,就算再回锅加热,也会变得黏糊一团难以下咽。 薛筱悠看着厨房里泛着冷腻的光的菜肴,觉得这就如同她和秦子安的感情一样,看似只需要再加上一点温度就可以恢复如初,其实早已经错过了最佳食用时间,再怎么挽救也回不到最初了。 薛筱悠把山药和虾仁烘蛋都倒掉,洗了锅重新开火,简单做了个蒜泥白菜和炒鸡蛋,加上排骨汤,就喊小米过来吃饭。 饭桌上薛筱悠一句话不说,只沉默吃饭,小米咬着唇,挑着碗里的饭却是食不下咽。 薛筱悠看她一眼:“不想吃就别吃,别浪费粮食,掉得满桌子都是。” 小米忍了又忍还是开了口:“小悠,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冲动,你和秦子安就不会……要不我还是去给秦子安解释一下,你们……” 薛筱悠夹菜的手顿了顿,然后恢复如初:“不用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和你没关系。其实我们之间存在很多问题,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暴露出来而已,今天你在不在,说不说话都不会有什么改变,别多想。吃饭吧!” 小米只好低下头吃饭。 一顿饭吃下来,桌上的菜几乎原封不动。 第25章 心事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各自想着心事,小米翻来翻去的。 薛筱悠叹了口气:“有什么话就说吧,说完赶紧睡,明天还要上班呢。” 小米转过来,有些委屈:“我怕说了你生气。” 薛筱悠:“那就不要说了。” 小米更委屈了:“不说我难受。” 薛筱悠换了个动作:“那就赶紧说。” 小米:“那你答应我别生气。” 薛筱悠准备翻身了。 小平米赶紧拽住她胳臂:“哎,你听我说完。” “那就赶紧说。说完睡觉,别翻来翻去的吵我睡觉。” 小米不满的说:“我翻我的,你睡你的,又不相干,明明是你自己也睡不着!” “那个,小悠,李苒刚才说的事不是真的吧?” “她说什么事了吗?”薛筱悠转过脸。 “就是陈子安和你……还有她和陈子安真的要分了吗?之前不是都说要结婚了吗?” “你觉得这和我有关?”薛筱悠声音有点冷。 “你别生气啊。我不是说你,我是怕陈子安贼心不死,要不然李苒怎么就冲着你这来了!说真的,你怎么想的?我也想不通他都那样了你怎么还能对着他笑得出来。” 薛筱悠反问:“为什么笑不出来?他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刚说出这话薛筱悠自己就愣了。原来自己心里竟是这么想的吗,什么时候她居然真的一点也不在意陈子安了呢? 没等她想清楚,小米的声音又响起:“那秦子安呢?真打算就这么分了?你舍得?” 薛筱悠苦笑一下:“你这话问错人了,现在不是说不分就不分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和他解释解释?”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解释又有什么用。顺其自然吧,大家先冷静冷静,过几天再看了。” 小米语气有些低沉:“少来,我觉得你就是欺负秦子安喜欢你比较多。你们都着这样的,谁喜欢得多一些就要迁就你们多一些,你们高兴了就哄两句,不高兴了连句解释都不给。” 薛筱悠惊诧的问:“你是这么觉得的?” 小米翻身坐起来:“难道不是吗?你现在这样和谌杨有什么区别?想说话的时候就说,不想说的时候就把别人当摆设,不管什么事都自己憋着,一句顺其自然就打发了。顺其自然顺其自然,顺的什么自然?不就是仗着别人喜欢自己等着对方先低头吗?要不然我就不信了,你顺其自然那事情就自然而然的解释清楚了?误会就不在了?谌杨就是,心里想着个马佳萍,高兴的时候哄哄我,不高兴的时候扭头就走,我生不生气,在想什么他从来不会关心。今天秦子安问的话我都听见了,换谁都得心寒,结果你倒好,一句顺其自然就完了。” 小米又躺下来:“小悠,我挺讨厌你们这种的,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不管怎么样,总得给别人一个说法吧,这么不明不白的拖着算什么呀?” 小米抱怨完,听薛筱悠没反应,用手肘捅捅她:“怎么不说话?不会生气了吧?那个,你别想太多啊,我也不是针对你,就是想起谌杨,觉得你这么对秦子安不太对。不管你想不想和他在一起,我觉得你都应该跟他说明白,就算分手也要分得清楚明白。别像我和谌杨一样,直到现在分了手我都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薛筱悠淡淡的回答:“没生气。我在想你说的话。对了,你和谌杨真分了?” 小米的声音没精打采的:“分了。马佳萍一天没找到谌杨就一直记着她,他根本就不在乎我,每次吵架他都不会让着我哄着我,就像你一样,一句‘顺其自然’就把我打发了,等着我自己消了气再去找他,我累了,不想在迁就谁了。所以我劝你啊还是得跟秦子安好好谈谈,不然老这样谁都受不了。” “嗯,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对了,秦小胖怎么回事?” 提起秦小胖小米更烦了,死劲抓了抓头才说:“别提了!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就跟我表白,这都多少年哥们儿了,突然来这么一出,太吓人了!而且当时我不是还在和谌杨分手吗,他早不说晚不说,偏捡着这时候跟我捣乱,两个人差点打起来,你说说这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烦死了!” 薛筱悠嗤笑一声:“少来,我还不知道你!以前不是一直遗憾没人为你打架显不出你的魅力吗,这回得意了吧。” 小米想想,老老实实的答:“开始时是有点,正好让谌杨看看离了他我米琳也不是就没人要了。不过后来见他们真要动手就有点吓着了,他们那么熟,这要是真打起来了以后见面多尴尬啊。” “那你怎么想的?”薛筱悠翻个身对着小米。 “什么?”小米疑惑的问。 “谌杨和秦小胖,你比较喜欢谁?”薛筱悠问。 小米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和谌杨已经是不可能了,他肯定还得接着找马佳萍,我没法接受他跟我在一起,心里却一直记着另一个人。至于秦小胖,我也说不上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挺轻松的,但是和他真是太熟了,老觉得怪怪的,怎么都下不去这个手。哎,不对,威慑么我也想说顺其自然呢,难道我跟你们一样都是人渣?” 薛筱悠拍了一把小米,自己转身睡了。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陈子安指着薛筱悠旁边的座位问薛筱悠:“我能坐下吗?” 薛筱悠抬头看是他,面无表情的低下了头去:“这店又不是我开的,我有什么资格不让你坐。” 陈子安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昨天的事,我感到很抱歉!我不知道李苒会去找你,还给你和秦……先生带去那么大的困扰,真的很对不起!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以后她不会再去找你的麻烦。” “只要你不要再来找我,我想李苒也没有理由再来找我。”薛筱悠毫不客气的说。 陈子安被她噎了一下:“对不起!小悠,我并不想伤害你,你相信我,我和李苒已经分手了,以后……” 薛筱悠抬头正视陈子安:“这和我无关。陈子安,你似乎还没搞清楚一点,我们已经分手了,昨晚我就跟李苒说过了,你和谁在一起不和谁在一起都和我没关系,以后也一样,我不希望在被你们之间的事打扰,可以吗?” 陈子安也看着薛筱悠:“可以,我保证,以后她都不会再来打扰你。不过,以后我跟谁在一起不能和你没关,小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还喜欢你,你也还喜欢我对不对?”陈子安拉过薛筱悠的手。 薛筱悠垂下眼看着被陈子安握住的手,不激动,不兴奋,连心跳都没有加快一分:“不,我不喜欢你了。你和李苒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但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陈子安看着薛筱悠的神情,渐渐松了手。他知道薛筱悠没有说谎,薛筱悠有一点,不想说的事不说,但不喜欢撒谎,只不过,这一刻陈子安觉得诚实真不是个优点。 “你爱上秦子安了。”薛筱悠注意到陈子安说的是“爱”,她抬起眼,眼神里有着显而易见的茫然,爱吗?她不确定,只是从昨晚到现在,她像是丢了灵魂,余下一个空壳,心里有个装着秦子安的角落蒙上了尘,灰暗暗的一片,不能去想不能去碰,心会一抽一抽的疼,没有撕心裂肺,但如细密的丝网一般紧紧裹着她的心脏,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推挤着、压迫着她的心脏,那疼痛就这样随着每一次心跳绵延不绝。 陈子安叹了口气,苦笑一下:“看来我终究还是晚了。小悠,如果,我再早一点,或者当时我们没有分手,会不会……” “没有如果。”薛筱悠眼里的迷茫退去,恢复了清冷。 陈子安看着她沉默不语,半晌服务员把他们点的东西端过来才打破了这沉默。 薛筱悠低下头开始吃东西。 陈子安也开始吃自己的那份。 他们吃得很快,吃完东西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会儿,陈子安说:“一起走走吧。” 薛筱悠摇摇头:“没必要。” “如果我要说的事和秦子安有关呢?” 转身离开的薛筱悠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这陈子安。 陈子安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悠闲:“如果你没兴趣,可以不听。” 薛筱悠想了想,还是转身走了回来。 两个人沿着路走着。 陈子安给薛筱悠说:“我们多久没这么走了?真怀念啊!” 薛筱悠不接茬。 陈子安偏头看看她,笑了笑:“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感兴趣的就不接话。你和秦先生分手了?” 薛筱悠停下脚步,准备回身走人。 陈子安拦住了她:“别这么没耐心。听我说完,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过得幸福。秦先生那边,需要我去解释吗?”陈子安的话语里透出几丝苦涩。 薛筱悠蓦然抬头,目光锐利的盯着陈子安。 陈子安摸摸她的脑袋,薛筱悠侧身躲开了。 陈子安也不介意,把手放下:“怎么,怕我动手脚?别担心,我没那么没品。小悠,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哪怕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你要好好的,你好了,你身边的人才会好。” 陈子安继续说:“不相信是吧?我也没指望你相信。只是,小悠,你不能一直这样,不信任任何人,永远都以一个看客的身份冷漠的注视着周围人的表演,不带一丝悲喜,别人的事情都和你无关,对其他人是这样,以前对我是这样,对那位秦先生,只怕也是如此吧?其实你这样对你身边的人挺残忍的,我们都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停不停留,留多久你都不关注,不要求别人为你而改变,也不肯为别人改变,总说顺其自然,其实是你根本就不在意!知道吗,当初我都怀疑其实我这个人是可有可无的,你需要的只是一个男朋友一个可以结婚的对象,至于这个人是我陈子安还是别的什么人,其实你并不在乎,只要可以达到你的要求谁都可以。所以我故意和李苒在一起,结果没想到你二话不说就和我分了手,甚至都没有问过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你真的喜欢秦先生,还是不要再这样的好,有些事,还是应该明明白白的说。不要再像我们这样……” 薛筱悠一开始的时候有点生气,觉得陈子安莫名其妙,分都分手了还说这些干什么,但听着听着,她突然觉得有点茫然,她想到昨晚秦子安和小米的话,她真的是陈子安所描述的那样吗?陈子安眼里那个冷漠淡然无喜无悲独自守着一方天地冷眼观尽世间百态的人,真的是她吗?薛筱悠迷惑了。 薛筱悠茫然无措的吃完东西回到公司,一整个下午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直到回到家,对着空荡荡的厨房独自发呆。 昨天倒掉的山药和烘蛋还没有丢,混合着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直到小米的电话打进来,薛筱悠才惊醒过来,醒悟自己在厨房里站了很久了。 第26章 算分手吗 “小悠,快来和我吃饭,我们吃豆捞去!”小米在电话那边喊,薛筱悠想想,自己也懒得做,就出去了。 小米看薛筱悠情绪不高,只以为是她还在为昨天的事难过,就宽慰她,薛筱悠也只是不说话,吃着吃着薛筱悠突然问小米:“小米,我是不是很冷漠,对身边的人一点都不好?” 正在烫鹌鹑蛋的小米手一抖,一颗蛋就散进了锅底里:“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小悠,秦子安要是想不通那是他没福气,你可别瞎想啊!” 薛筱悠放下筷子,正色道:“不是因为他,今天陈子安来找我了。” “那个烂人还敢找你,他说什么了?”小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筷子全掉倒地上了,周围的人也朝这边看过来,小米不好意思的把手放下来,又喊服务员再拿两双筷子,两人才接着聊。 薛筱悠很低落的说:“可我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 小米一听急了,接过服务员拿来的筷子才压低了声音说:“那种人渣说的话你也能听,我就说你不该再跟他有联系,一个贱人,分了手还来说风凉话!他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薛筱悠说:“他说我其实很冷漠,对周围人不关注。” 小米翻了个白眼:“嗨,我还以为说什么了呢,原来是这个呀,这不是老早就成共识了吗。” 薛筱悠抬眼看她:“原来你们都这么觉得?” 小米才发觉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也不是,就是吧你确实不太关注其他人,经常独来独往的,有些时候觉得对着你说什么你都无所谓的样子挺让人郁闷的,大学那会儿他们都说你不食人间烟火,不过和亲近的人也还好啊,像我你就挺关心我的呀。至于其他人,也不重要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谁有那么多闲工夫管别人!陈子安这么说你,他自己又能好到哪去,说起来他还不如你,至少你不会伤害别人,他呢,爱完这个爱那个,就是个渣男,他的话你听听就算,别往心里去!” 薛筱悠看着小米,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别的了,小米护短,她认定的朋友黑的她都觉得那是白的,索性埋头吃东西。 接下去的几天,薛筱悠又恢复了正常,只是想到秦子安的时候心还是会疼。她开始承认,秦子安和陈子安不一样,他们对她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和陈子安分手的时候她感到难堪委屈不甘,还有茫然若失,可是心不会疼,甚至隐隐的有种畅快感,或许如陈子安说的那样,他当时只是需要一个男朋友、一个结婚对象,她其实并不爱陈子安,她只是习惯了有这么个人在身边,又到了应该谈恋爱结婚的年纪,就顺其自然的和他在一起了,她本人对于这一事实没有强烈的个人意愿,更像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而且当时她其实已经快被陈母那种不阴不阳的说话方式和极度的斤斤计较搞崩溃了,老人家从大到婚礼日期、婚礼形式小到床要怎么摆、枕头要选什么样的全都要插手,薛筱悠索性放手她又不干,说自己前世欠了他们,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要为他们操劳,天天跟陈子安跟前告状,那段时间是薛筱悠和陈子安吵得最严重的时候,有好几次薛筱悠都打了退堂鼓,想着如果结婚就是为了让自己以后的生活里多出这么一位老太太天天对着她指手画脚,她真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陈子安也没什么错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提分手,所以李苒的出现虽然令她难堪,却也让她隐隐松了一口气,名正言顺的提了分手。 但这次不同,秦子安的离开让薛筱悠意识到,于她而言,这个男人比她以为的更重要。 2月14号,情人节。 那天,薛筱悠一直等秦子安打电话来,但是一整天都没有收到来自秦子安的任何消息。通话记录、短信、□□、微信,甚至邮箱,所以可以通讯的途径薛筱悠都看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始终没有。 一整天,薛筱悠都失魂落魄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工作时老犯一些低级错误,被黄薇说了无数次。 一直熬到当天下午下班,还是没有接到秦子安的电话,薛筱悠几次拿起电话,到底还是没打出去。 街上有很多卖花的人,薛筱悠看着来来往往脸上洋溢着喜色的路人,只觉得心酸。今天两个节日,一个元宵,一个情人节,却全都与她无关,她有的只是双份的失望。 等公交车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薛筱悠面前。摇下车窗,露出陈子安灿烂的笑脸:“美女,赏个脸一起吃个饭?” 薛筱悠笑笑,摇了摇头:“不来,我还有事,你先走吧。” 陈子安敛了笑容:“我说真的,你看你一个人,我现在也是一个人,咱搭伙吃顿饭不成吗,不然你看今天这日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多凄凉。” 薛筱悠还是摇头:“行了,你快走吧,在这堵着路回头交警找你。” 下班时段公交车比较密集,陈子安车在这儿确实不方便,只好先开走了。薛筱悠笑着跟他说了再见,余光撇过有辆熟悉的车一闪而过,在那车从薛筱悠视线离开之前,她恍惚瞥见车牌上最后三个数和秦子安的车牌一样。薛筱悠马上掏出手机,看看是否有未接来电,但只是又一次失望了,也许他只是恰好路过,并不是来找她的吧? 薛筱悠站在那里看着那辆车子远离的方向发呆,错过了公交都没发现。 良久,薛筱悠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在小区的便利店买了一堆酒回家。薛筱悠决定今晚要一醉方休,反正明天是周末起不来也没关系。 然后只有这一次,醉过之后,薛筱悠就忘掉这个叫做秦子安的男人,把有关他的一切都丢出她的生活,回复她原本的样子。 秦子安电话打来的时候,薛筱悠已经喝得有点醉了。他今天下班之后去墓地看秦母,回来之后看着满街卖玫瑰的才想起今天是情人节。 那天晚上之后秦子安就没有再联系过薛筱悠,他一直在等,等着薛筱悠给他一个解释,等着薛筱悠给他一个肯定,肯定这么长时间以来并非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然而,他什么都没有等到。 秦子安的心慢慢的凉下来,他们这就算是分手了吗?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不清不楚的就算分手,甚至连这两个字都没有说。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姓名,薛筱悠勾起了嘴角,果断滑下了接听:“子安啊,我以为你不理我了呢。你不要走好不好,回来陪我,我们重新开始,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秦子安觉得自己有点懵,他拿不准薛筱悠这话到底是在跟谁说的,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嗓音:“薛筱悠,你喝酒了?” “嗯。我不开心。”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秦子安握着电话的手心有点湿,心跳也加快了。 薛筱悠把手机移开看看,是秦子安的电话没看错啊,为什么要这么问她?薛筱悠有点迷惑,她也不想管了,对着手机大吼一声:“消遣我?你是个混蛋!”然后挂了电话。 秦子安心悬了半天,没想却等来薛筱悠这么一句,有些哭笑不得,可是他还是不确定,薛筱悠到底在说谁是混蛋呢,是他还是陈子安?再拨回去,电话却是无人接听。 薛筱悠挂完电话就把手机狠狠丢在沙发上,继续缩在沙发角落边喝酒边嘟哝:“臭男人!打别人电话还要问自己是谁,神经病,我就不知道你是谁,明天,明天我就忘了你!” 得不到答案的秦子安心里猫抓似的,迫切的想知道薛筱悠说的那个混蛋到底是谁,也许就是他呢?秦子安前所未有的期待着自己也混蛋一次,有些思念和想望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这天晚上,薛筱悠醉得一塌糊涂,睡得务必香甜。秦子安确实百爪挠心,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安稳。 第二天一早秦子安就打薛筱悠电话,薛筱悠宿醉未醒,以为是手机闹钟,闭着眼抓过手机就按断了,翻个身继续睡,模模糊糊间她隐约觉得好像哪儿不对,她的闹钟铃声怎么变了,她没记得自己调过呀,不过不管了,好困,先睡觉再说。 秦子安对着被挂断的手机发呆,这是什么情况?薛筱悠还从没故意挂过他的电话,所以这是生气了吗?如果生气了,是不是意味着,他真的就是那个混蛋呢?秦子安盯着手机琢磨,还是想不出来。 睡着睡着,薛筱悠突然睁了眼,把手机抓过来翻看,通过记录里显示着:秦子安。 薛筱悠咧开了嘴角,然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将电话回拨过去。 秦子安正盯着手机发呆,电话响起的时候吓了一跳,见是薛筱悠打来的,赶紧接通。 “喂,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嗯。” “有什么事吗?” 秦子安蒙了,他该怎么说呢:“啊,也没什么,就是,对了,你昨晚喝醉了?” 薛筱悠回忆了一下,想起她自己说的那些话她都脸红,心想着酒果然不是好东西,这一喝醉女孩子的矜持就统统不在了,好像她还骂人了,丢脸! 薛筱悠深吸了一口气:“嗯,喝得有点多,好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对不起啊!我不是骂你,不好意思啊!” 秦子安只觉得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哦,原来还是不是给他说的啊。 回想起自己一晚上辗转反侧,秦子安只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把自己打醒才好。明明都知道了薛筱悠想着的是陈子安,偏还总是上赶着去找虐,非要自取其辱,真是有病。 “没,没关系,我还有事,先挂了。”秦子安无比沮丧的挂了电话,他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怕薛筱悠下一句就是“我们分手吧”。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薛筱悠还反应不过来,盯着电话看了半天她才确信通话已经结束,她只觉得莫名其妙,难道这个电话不是两人和好的标志吗?薛筱悠搞不懂了。 小米正好打电话来,薛筱悠简单跟她说了情况,小米也想不明白秦子安是个什么意思,两人讨论一阵无果,约好了见面地点就收了线。 原本薛筱悠今天是没打算出门的,不过现在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可能会胡思乱想,还不如出去和小米转转。 两人在商场逛了一圈,薛筱悠撑不住了,两人就找了家咖啡吧坐下。 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小米听着觉得旁边的声音有点耳熟,扭头一看,是秦小胖,他对面还坐着一个年轻女孩。 第27章 冷静 小米撇了撇嘴,才跟自己表白呢,这就和其他美眉约会上了,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当下给薛筱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出声,自己靠着偷听。 咖啡厅摆的是那种镂空高背长沙发,在不同的座位之间起到一个隔断的作用,不是刻意是不会注意到旁边人在做什么的,加上秦小胖又正好背对着小米,就没看到他们两人。 小米听了一会儿,秦小胖都没有说话,正准备撤,就听秦小胖开口了:“我有喜欢的人了。不好意思啊,浪费你时间了,对不起!” 女孩似乎愣了一下,隔了一全儿才听到她的声音:“那你不早说,耍着人好玩是吧?我走了。” 秦小胖也跟着起身,一转头就看到小米她们,就又停下脚步。 走到薛筱悠她们这桌坐下。 小米假装才看到他:“哟,这么巧啊?你怎么在这?” 秦下胖推推她:“别装了!往里面坐坐,给我留个位置。” 小米噘着嘴:“凭什么给你让座!” 话是这么说,还是挪进去了。 薛筱悠有一阵没见到秦小胖了,看起来他比之前瘦了不少,神情看上去也成熟稳重了不少,却也没之前那么阳光跳脱,。 薛筱悠转头看看小米,见她虽然有一点不自在,却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看样子秦小胖是没戏了。 秦小胖跟小米在那聊天,薛筱悠只是偶尔答两句,多半就在一边听着。思绪却是早不知飞到哪去了 聊着聊着,秦小胖突然问:“哎,怎么就你们两,我哥呢?” 小米在桌子下踩了秦小胖一脚,又担心的抬眼看看薛筱悠。见薛筱悠没什么反应才稍微放下了心。 薛筱悠其实是压根没反应过来秦小胖说的是谁,她还在神游天外。 秦小胖反应过来了:“怎么,和我哥吵架了?哎,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让人操心?你等着我打电话骂他。” 秦小胖说着真的掏出手机拨了秦子安的电话。 薛筱悠的思绪才回来,想阻止已是来不及,小米则是见薛筱悠没反对,以为她也想和秦子安谈谈,就没阻止。 电话接通了,“哥,是我。”秦小胖说。 隔得近,能听到那边秦子安的回答,懒洋洋的好像也没什么兴致:“知道是你,怎么了?” “你猜我和谁在一起呢?” “有话就说。” “我和小米还有薛筱悠在这喝咖啡呢,你要来不?” 秦子安声音提起来一点:“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秦小胖嘿嘿一笑:“你猜?” 秦子安停顿了会儿,才说:“你们在哪呢?” 秦小胖报了地址,叮嘱秦子安快一点,他们就等他半个小时,过时不候,就挂了电话。 之后三人继续闲聊,但薛筱悠这回怎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了,总是隔一会儿就掏出手机看一看。 半个小时之后,秦子安果然来了。秦小胖看看时间,说了句:“我去,这么快!外面不堵吗?” 秦子安没理他,走到了桌子旁边看了眼空着的位置,不动了。薛筱悠坐得靠外,秦子安要坐下的话得绕过她才行。 秦小胖拉拉小米:“刚才你不是说想买衣服,走,我陪你逛逛去。” 小米心领神会:“是啊是啊,小悠你累了就先在这儿多坐会儿,好好休息,我和秦小胖先走了,我们改天再联系。拜拜!” 薛筱悠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说话。秦子安问了几句秦卫国和李敏的情况,也没多说。 小米和秦小胖走了之后,秦子安在薛筱悠对面坐下。 趁着他点单的功夫,薛筱悠抬眼看了看他。 几天不见秦子安变得憔悴了些,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神情有些疲惫,下巴也有细细的胡茬,看起来也没休息好。 秦子安突然抬起头来,正对上薛筱悠心疼的目光,怔了一下,就没有移开眼神。薛筱悠没想到他突然抬起头来,被抓个正着,掩饰的低下头去喝咖啡,抬起来才发现杯子里已经空了,只好又把杯子放下。 秦子安看着薛筱悠窘迫的样子,压抑的心情舒缓了些。给自己点了杯蓝山和一杯蜂蜜柚子茶。 薛筱悠知道自己的傻样子都被秦子安看到了,低下头不敢看他。秦子安也没有说话。 等服务员把秦子安点的东西端过来,秦子安把蜂蜜柚子茶推到薛筱悠面前:“咖啡喝多了不好,喝这个吧。” 薛筱悠低声说:“知道喝咖啡不好你还点。” 秦子安笑笑:“我和你不一样。” 薛筱悠抬头看他:“有什么不一样的?” 秦子安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才说:“哪里都不一样。” 薛筱悠捧着蜂蜜柚子茶的杯子玩,转过来转过去的,问:“你早上为什么要挂电话?” 声音很轻,如果不是秦子安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根本就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秦子安沉默了,良久左手食指在桌子上无意识的画着圈。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怕听到你说那两个字。” 薛筱悠停下转杯子的手,用眼神问秦子安:哪两个字? 秦子安避开了她的目光,左手依然画着圈:“小悠,我们……” 薛筱悠还在等秦子安说下去,秦子安却停下了。 我们怎样呢?我们不要分手?我们一起相伴到老?那些是强求得来的吗?他秦子安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拖泥带水了。摇了摇头,秦子安见薛筱悠还在看着他,就说:“算了。你饿了吗,我们吃东西去吧。” 薛筱悠听他这样说,也没有再追问。 吃完饭秦子安就送薛筱悠回去了。 之后两人恢复了联系,但是一直不咸不淡的,比刚认识那会儿还要客气疏离,薛筱悠觉得很郁闷,她不知道他们这算是什么,说分手了没有,到要说和好了也不像。小米也跟着薛筱悠郁闷,跟秦小胖抱怨了几句。 秦小胖转而告诉了秦子安,当然添油加醋了一番,所以秦子安听到的就是:薛筱悠说了,你要分就分,不分就好好的,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算什么,扭扭捏捏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秦子安也觉得自己太别扭,他又不想和薛筱悠分手,他也看出来薛筱悠对他不是一点感情没有,但是要说和从前一样甜甜蜜蜜他又做不到,他总是不自觉的猜测薛筱悠到底是喜欢他多一些还是喜欢陈子安多一些,他觉得自己真的就像个姑娘一样纠结。秦子安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所以秦子安决定,出去走走,好好想一想他和薛筱悠的关系。 恰好公司有个出差机会,是去昆明洽谈关于王刚提出的那个度假村项目的部分合作事宜,大概十天左右的样子。王刚问秦子安的时候压根没想过秦子安会答应过去,都已经准备好了如果秦子安拒绝他就名正言顺的派自己手底下另一个副总去,结果秦子安居然就答应了。 徐念华眼神幽幽的看了眼秦子安,没有说话,不过脸色不太好。 秦子安看到了,但没有在意,他大概知道徐念华在想什么,只怕公司大部分人都会以为这是自己靠向王刚的一个信号,所以和徐念华相反,王刚笑得很是志得意满。但秦子安都没有过多的在意,他依然没打算掺和进王、徐二人之间的斗争,不过回来之后自己得加倍小心了。 秦子安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十天,应该够了,不管怎么样回来都要找薛筱悠好好谈一谈了,他们之间不能一直这样子,是分是和总该有决断。 临上机前秦子安才跟薛筱悠发短信说自己去外地出差半个月,回来再找薛筱悠。 薛筱悠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有点惆怅,秦子安故意的吧,这几天两人都是手机联系,一面都没有见过,薛筱悠隐晦的提过秦子安要不要去她那里做饭吃,秦子安没有回应,现在好,直接躲外地去了。 薛筱悠赌气的想,又不是只有你会出差,我也会! 昨天黄薇就问过薛筱悠,说公司准备打开云南市场,部门里要派个人去昆明那边扩展业务,前期比较辛苦,时间也比较久,可能需要两三个月,问她愿不愿意去。 薛筱悠考虑到秦子安,委婉的拒绝了,黄薇看着她直叹气,去找其他人去了。 不过看到秦子安的短信之后薛筱悠改变了主意,就去问黄薇去昆明出差有合适的人选没有,黄薇一听这话知道有戏,喜出望外的跟薛筱悠罗列了昆明的一大堆优点,然后试探着问:“那,出差人选就定你了?” 薛筱悠点点头,黄薇才舒了一口气,从昨天到现在,她已经快把部门里的人问了一圈了,居然没一个人愿意去,她都快愁死了。 这要是在其他地方肯定没这么夸张,但是薛筱悠公司有点特殊。大老板当年是从一个不足20平米的小门面一点一滴打拼起来的,虽然后来有钱了但还是很省,他自己出门都是怎么便宜怎么来,对手下人更是如此,因此公司的出差标准定得极低,两个同性一起出去还好,一个人出去住宿入不敷出是常有的事,还只能火车去,低于8小时的都别想硬卧,想坐飞机,除非机票打折真的低过火车票,不然想都别想,里程长的遇到卧铺紧张的时候硬座来回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从武汉到昆明20多个小时,春运还没结束,运气差点搞不好真只有硬座票,在外面跑市场又辛苦,时间短一点还可以勉强当是去旅游,这一去就是两三个月,回来估计得亏死,是以很多人都不愿意去。 所以薛筱悠表达了自己愿意去的意向之后,黄薇当机立断的就把这事敲定了,连票都定了,不给她反悔的时间。薛筱悠看了下订票信息,卧铺上铺,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是年后,武汉往昆明方向的票不算十分紧张,要是真坐着过去二十七八个小时,她还真吃不消。等回来的时候避开了春运和寒暑假,就好办了。 小米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万分惊讶:“小悠你真想好了要追过去吗?你都不像你了,知道吗!难道秦子安真的是你的真命天子?!” 薛筱悠莫名其妙:“出个差和秦子安有什么关系?” 小米更惊讶了:“你不知道?” 薛筱悠偏头看小米:“知道什么,还是你又做了什么?” 小米赶紧摇头:“没有。这次真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听秦小胖说的,他说秦子安最近也在昆明出差,好像去的时间还挺长的,我还以为你知道所以……” 第28章 出事了 薛筱悠停下折衣服的手,秦子安也是在昆明吗?秦子安的短信就说去外地出差,她倒是真的不知道具体是去哪儿,也没问。没想到这么巧。但是知道又能怎样呢,一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是刻意遇到一个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就像她和秦子安住得那么近,不也一次没有遇到吗。 薛筱悠弯下身继续整理行李,只是心里没有了之前的平静。 临走头一天,黄薇估计是觉得把薛筱悠这么一小姑娘丢那么远的地方有点愧疚,拉着她跟她传授经验,提醒薛筱悠千万记得擦防晒,高原地区紫外线强,不擦真会晒伤;记得带好穿的平底鞋,不然一天跑下来往往要走十几二十公里,穿高跟鞋受不了;对着商户脸皮要厚,别人说的难听话要会过耳就忘;态度要好,小姑娘嘴甜一点一般别人不会太为难你;又说不过也不能太软弱了,遇到那种想占便宜的要会保护自己,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薛筱悠一开始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可以出去很久。给黄薇一席话说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提着笔刷刷刷的在旁边记着,之前她一直在做后勤、文字工作,跑市场真没经验,第一次又是自己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只觉得心里一点底都没有。黄薇见她有点紧张,又赶紧安慰她没关系,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然后又把她以前跑西南市场的时候还有联系的一些老朋友的电话都给了薛筱悠,跟薛筱悠说有困难可以去找找那些人试试。 薛筱悠一一记下,第二天提上行李出发了。去昆明出差的事她没有告诉秦子安,至于到那边之后会不会联系,她也不知道。 小米送她上车还问:“小悠,你真不给秦子安说啊?你给他说一声,让他来接你多好啊,两个人还能有个照应。” 薛筱悠敷衍的点点头,让小米回去,自己进了候车室。 在火车上,薛筱悠几次拿起电话,短信编了删删了编,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去。 薛筱悠觉得心里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秦子安,也不知道到昆明之后要不要找秦子安。没说过还可以假装说他不知道,碰不到很正常。万一她巴巴的说了,但其实秦子安根本就不想见她呢,那多尴尬?到时候他又不好不来接她,不情不愿的过来不过是让大家都会更难过。 最后薛筱悠决定还是先不告诉秦子安,到那边看看再说,提前说了,就没有惊喜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她怕,万一秦子安在电话里就说自己很忙拒绝了她,她还怎么去见他呢?不过薛筱悠还是有点坐立难安,越靠近昆明她就越紧张,一时恨不得马上就到昆明,一时又希望列车永远不要到站。 送薛筱悠上车之后,小米怎么想都觉得让她主动给秦子安打电话有点不靠谱,她要是一直不说,搞不好秦子安回来了才知道薛筱悠也去了昆明。越想小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就他们两个那种闷骚的性格,都是扭扭捏捏的,有什么话都藏在心里不说出来,在这么下去非得闹到分手不可。小米觉得自己得推他们一把,就给秦子安打了个电话。 等着电话接通的时候小米想象着到时候薛筱悠一出火车站就能看到秦子安,还不得感动死,到时候连根含情脉脉的深情相拥,之前的误会全部烟消云散,然后薛筱悠和秦子安回来之后感谢自己,光是想想小米得意得都快飞起来了。 不过她飞扬的心情很快受到了打击,因为电话无人接听。小米不死心的又打了一个,还是没人接,小米郁闷了,把手机丢到一边不管了。 秦子安没接到小米的电话是因为他喝醉了。 晚上和当地的合作方一起吃饭,西南地区少数民族多,好多人都特别能喝,菜还没上酒就倒了出来,用直径超过15公分的大碗装着,先就玩着游戏喝上了。 秦子安不熟悉游戏规则,一上来就先输了几次,空腹喝酒本就易醉,等到上菜的时候秦子安又被轮番灌了几圈,更是醉得厉害。 小米打电话的时候一群人正窜来窜去的相互敬着酒,没听到,听到也没什么用,秦子安当时已经喝高了,看着坐在那里稳如泰山,其实单纯的凭着一股意志撑着,一旦松下来马上就得倒。 等到后来散场,秦子安已经是醉得一塌糊涂,机械的回到酒店就已经是不错了,完全没有精力去管谁打过他电话。 回到酒店秦子安就吐了,翻来覆去折腾到快天亮才睡下,这一睡就直睡到了第二天日落西山。 秦子安是被饿醒的,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似乎都还散发着酒气,大脑也昏昏沉沉的。 拿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秦子安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就将手机充上电,闻着身上衣服上的酸腐味,起身去洗澡。 卫生间通风不太好,还散发着一股吐出来的污物的腐臭味,熏得秦子安差点又吐了,开着水冲了很久才稍微好一些。 秦子安洗完澡之后就出去找东西吃,他住的地方在一个著名商圈,周围有很多吃东西的地方。不过秦子安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些东西就回酒店了。把之前换洗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晾好,秦子安躺在床上看电视,电话响了,是同行的王秘书,接完电话秦子安才发现手机里还有小米的未接来电,便给她回拨过去。 小米看到秦子安的电话以为是薛筱悠到了,接起电话先损了秦子安几句:“哟呵,这不是秦总吗,今儿什么事,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呀?昨儿我打电话可是没人接呀,今天这刮的什么风呢,我看看,太阳打哪边出来的啊!” “不好意思,昨晚喝醉了没接到你电话。有事吗?”秦子安习惯了小米这种样子,知道他就是嘴损点没什么心,好脾气的道歉。 “当然有事,还是大事,我这里有个重要消息,事关你终生幸福,本来昨天打算告诉你的,不过今天我不高兴,不想告诉你了!”小米继续拽。 “什么事?”秦子安反应平平。 “嗨,没听我说不想告诉你吗,想要知道也不知道说句好话求我一下,你这是什么口气啊!” “行,那你告诉我回去请你吃大餐。”通过小米那洋洋得意地语调,秦子安隐隐觉得这事和薛筱悠有关,而且对他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 小米得意了:“这还差不多。听好了,薛筱悠去昆明了,昨天下午我送她上的车,今晚上就到昆明,我看看现在几点了。”小米的声音停了下,估计是把手机移开了看时间,不一会儿又接着说,“都九点多了,她现在应该已经到昆明了。你可要自己把握好机会啊,不然错过着村就没这店了。” “什么?你说小悠来昆明了?”秦子安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点不受控制的开始跳起来,他们已经两个星期没见面了,他比想象的更加思念薛筱悠。原本他以为离开得远一点他可以静心理理他们的关系,结果却是离开了那地方,他却越来越想薛筱悠了,恨不得马上结束这边的工作飞回去找薛筱悠。而现在,小米告诉他,薛筱悠也来了昆明,小米既然知道给他打电话,肯定也是给薛筱悠打过电话的,那么薛筱悠这个时候来这里,会是因为他吗?秦子安努力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抱太大希望,以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是啊。怎么,她还没给你打电话。我就知道这丫头肯定不会说,你们都一个德性,就死憋着吧,哪天爆发了等着散伙好了!我说你也是,小悠女孩子脸皮薄,她不联系你你不会主动联系她呀,一个大男人干嘛这么计较!你赶紧给她打个电话,去火车站接接她呗,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你知道火车站一直都很乱的。”小米在那边故意刺激秦子安,后来,知道这晚发生的事的时候她后悔得直想抽自己的嘴巴,让你多嘴,让你乌鸦嘴! “恩,好的,我马上给她打电话。谢谢你,小米!”秦子安说着就挂了电话,小米还准备多听几句夸赞就被挂了电话,郁闷得要死,决定秦子安回来之后要狠狠的宰他一顿。而秦子安已经在给薛筱悠打电话了。 秦子安拨出电话,才听到彩铃响起,就传来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显然是被薛筱悠挂断了,秦子安以为是她无意间按错了,就再次拨过去,电话又被按断。秦子安皱了皱眉,薛筱悠不是个喜欢耍这种脾气的人,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故意挂断电话的行为。秦子安不死心,再拨,还是被挂断,然后手机关机了。 这下秦子安发现不对了,他以为薛筱悠的手机被偷了。 没有手机,可不好联系,出去也不好找人,要不等薛筱悠明天补了卡再联系他再说。 放下手机,秦子安越想越不对,不知道异地补卡方便不,还有薛筱悠的通讯录有没有备份,还记得他的手机号码吗?另外她只是手机被偷还是钱包也被偷了,如果没钱大晚上的她应该去哪? 秦子安越想越不放心,生怕薛筱悠流落街头。就打电话给小米说了薛筱悠电话打不通,问薛筱悠准确的到站时间。 小米也急了,说是准点的话应该是晚上七点四十到昆明,现在都九点多了,应该早到了才对,会不会出什么事。 秦子安想想说应该不会,毕竟长途火车晚点一两个小时是常事,从刚才他打电话的情况来推断,手机应该是才丢的,如果薛筱悠早到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安顿好,以她的性格不会这么晚还在外面,所以最大的可能是薛筱悠这会儿才到或还在火车上。小米想想觉得有道理,又问秦子安怎么办。 秦子安也觉得麻烦,只能祈祷薛筱悠记得他的手机号,想办法给他打个电话,然后他再去火车站找找,碰碰运气。又嘱咐小米保持手机开机,注意陌生来电,万一薛筱悠给她打电话的话赶紧告诉他,小米答应了就挂了电话。 秦子安抓着钱包跑下楼去打车,拦下一辆出租上了车跟司机说要去火车站,的士司机一听就要让他下车,说不拉这单生意。 秦子安觉得很奇怪,就问的士司机:“怎么,那边出车祸了?能绕路吗?多加点钱无所谓。” 第29章 恐怖的一夜 上 这里离火车站不算远,大概二十来分钟车程就能到,现在又不是交接班的时候,也不是堵车高峰期,除了车祸导致拥堵严重之外,他想不出司机干嘛不去。但是他能等薛筱悠不能等,再晚一点更不好找人了,就跟司机商量。 没想到司机却摇了摇头,坚决的说:“你加钱我也不去,赶紧下车。” 说着就要赶秦子安下车,秦子安也来气了:“我这边赶时间,你要是敢拒载我投诉你!” 司机还是不肯答应:“你投诉我也不去。实话告诉你,火车站那边出事了,有人在满大街砍人,我有个朋友刚刚就在那边,差点就没命回来了,现在谁敢过去!而且一会儿警察肯定得封路,去了也进不去。怎么,你赶火车啊?我劝你也别去了,赶紧把车票改签了改天再走吧,再着急也没有命重要!行了,你赶紧下车,我还要做生意呢!” 秦子安被这个消息惊得目瞪口呆:“你说什么?” 的士司机看着他惊愕的样子,说:“不信是吧,刚开始我也不信,不过在那边跑车的朋友都说了是真的,一帮人提着刀见人就砍,跟《古惑仔》似的,这治安真得好好管管了。” 秦子安还是不能相信:“你胡说!不可能!火车站都有警察,怎么可能有这种事,而且这么大的事新闻怎么会没有报道。” 的士司机不乐意了,反驳道:“谁胡说了。就刚才的事新闻哪有那么快,要不是我朋友刚好在那边拉人我现在也还不知道这事儿呢!你赶紧下车,别耽误我做生意。” 秦子安却突然探过身去一把抓过的士司机的衣领,的士司机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了抢劫的,声音都颤了几颤:“兄弟别激动,咱有话好好说,我今天才出来,还没什么钱……” 秦子安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你骗我,对不对!你骗人的!火车站那边那么多人,怎么会有人在那砍人,你撒谎!是不是!” 的士司机看着他这样,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什么,死劲儿把秦子安的手抓下来,心有余悸的看着他:“骗你干什么。你要不信你自己下车想办法过去看看。不过我可告诉你,这要万一出了事可不怨我!” 说着把秦子安赶下了车一溜烟跑了。 秦子安失魂落魄的下了车,只觉得心里乱成一团,抓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只有刚才的士司机的话在他耳朵里炸雷似的响,如果火车站真的有人在群殴,万一薛筱悠还在火车站,她一个女孩子会不会被吓到?那些人会不会伤到她?不行,他得去看看,他要去找她,见不到她他没法放心。 秦子安恍恍惚惚的连着拦了几个车,一说要去火车站司机都摇头,最后还是有个司机见他这个样子有点可怜,说可以带他过去,不过只能从后面地铁站那边绕,不到前面来,秦子安哪还管他从哪里走,只要把他带过去就可以了。 在看到火车站后面的时候,秦子安已经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喧闹声和救护车尖锐的警报声,心下就是一沉,看来火车站真出事了,虽然刚才那个的士司机说得言之凿凿,秦子安到底还是觉得不太可能,但现在,那些声音让他不得不信。 司机给秦子安指了路,提醒了他一句小心些就走了。秦子安下了车跌跌撞撞的顺着司机指给他看的地下通道走过去,那边已经是狼藉一片。 警察已经赶到拉起了警戒线,秦子安过不去,一着急差点和现场的小警察吵了起来,这边的骚动引起了其他警察的注意,有几个穿着防弹衣的警察端着枪走了过来,秦子安看到其中一个只觉得像见了救星一般:“江华,江华,我是秦子安!” 其中一个年约三十警察停下了脚步,正是江华,他听到有人喊他就看了看秦子安。灯光有点昏黄,过了几秒讲话才认出来:“秦子安。你来昆明怎么也不说一声,什么时候到的?对了,你现在在这边干什么?先赶紧离开这边,这里现在不允许闲杂人停留,回头有空了我再联系你。” 其他人见是熟人也就各自做自己的事了。 秦子安满脸急色,没心思寒暄,直接跟江华说:“我现在不能走,我女朋友可能在这里,我要找她,你能不能帮我?” 江华一听,面露难色:“找人啊,现在恐怕不行,事情很多走不开,而且现在的情况也不好找啊。要不你把她名字给我,我让同事都帮你注意着,有消息的话我给你电话!” 秦子安苦苦哀求:“你让我自己进去找好不好,拜托了,她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你让我进去,我保证不给你们添乱,我就自己找,行不行?” 江华还是说不行,秦子安急得几乎要哭,江华看不下去,答应陪他进去走一圈,但是进去之后秦子安必须听他的,而且之后不管有没有找到人,秦子安都必须马上离开。秦子安急忙保证,急匆匆的跟着江华往火车站走。 越靠近火车站,现场就越是混乱,满地都是被丢弃的行李,掉落的鞋,还有不少地方散落着斑斑血迹,秦子安越看心越沉,他开始意识到,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他已经不认为这是一起街头斗殴事件了。 走到铜牛雕像旁边的时候,秦子安眼光扫到雕像台子的台基上有个绿色的东西,他走过去仔细一看,那是一条长丝巾,整条丝巾是浅草绿渐变色的,从两头向中段颜色渐浅,轻轻柔柔的像一汪春水一般,两边丝丝绕绕的用同色系的丝线绣着缠枝花纹样,带着几分古典的韵味,秦子安认得,这是薛筱悠的。 薛筱悠很喜欢这条围巾,经常戴着,而此刻这条围巾就静悄悄的躺在地上,在丝巾的中间位置有一个破口,以那里为中间点染上了大片暗红的血迹,还有无数的脚印。秦子安蹲下身捡起围巾,江华在一边说:“哎,别动这些东西。” 秦子安却恍若未闻,只喃喃自语着:“这是小悠的围巾,我认得,这是她的围巾,她最喜欢这条围巾了……” 江华一听,愣了,瞥了眼围巾心里也是一沉。 围巾中间部分已经被血染透,血迹是连成一片的,颜色暗沉均匀,看起来不像是被喷溅或从其他人身上沾染到的,那么上面的血迹来源就极有可能是这条围巾刚好掉落到了一滩血液里,或者根本就是戴围巾的人受了伤。江华觉得秦子安的女朋友只怕情况不妙,但是他没敢说出来。正想出言安慰秦子安几句,却见秦子安突然站起来,拽着围巾跌跌撞撞的走着,嘴里一声接一声的喊:“小悠!薛筱悠!你在哪?薛筱悠!……” 薛筱悠坐的那列车原本应该是七点四十就到,但是列车晚点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九点零几分才到昆明站。 终点站大家都要下车,人流拥挤在出站口,薛筱悠在后面跟着,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才慢慢的下车出站。这一来就过了十几分钟她才算出了站。 出站之后薛筱悠拉着行李往站前广场那边走,准备去打车,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骚乱是从售票区那边传过来的,开始时薛筱悠只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杀人了!”,薛筱悠听到了但没注意,只以为是有人在闹着玩,小米平时被武力镇压的时候也没少喊“杀人啊!救命啊!”一类的话,所以薛筱悠依旧自顾自走着,快到铜牛雕像的时候,薛筱悠发现事情不对。 如果是打闹是不会引发骚动的。但现在人群像煮沸了的汤锅一样极速沸腾起来,男女老少都尖叫着四散奔逃,薛筱悠抬眼一看,只见一抹寒光闪过,向着她直直飞来,从她左肩和脖子的连接处贴着擦过继续向后飞去,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有温热的东西顺着薛筱悠的肩头流出来,向下滑落。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薛筱悠尚未反应过来,就看到前方又是寒光一闪,一柄明晃晃的钢刀扎入了左前方一个还在逃命的男人肩上,薛筱悠当即吓得失了神,现在她知道刚才贴着她的脖子飞过去的东西是什么了。 和平年代长大的薛筱悠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是她从没亲眼看到有人在她眼前死去,更没有见过这样子简单粗暴血腥残忍的杀人,尤其是她自己也在被杀的范围之内。薛筱悠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亲身经历这样子恐怖的画面,也没有想过她居然会是被杀死的。 在周围人的哭叫中,薛筱悠身上的交感神经迅速占取了主要支配地位,心跳加快,瞳孔放大,肌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薛筱悠撒开脚丫向着前方快速的跑去,还好黄薇提醒了她要穿平跟鞋,苏一次课薛筱悠跑得很快。 行李被丢掉了,围巾跑掉了,血从伤口流出来,胸口和肩胛骨上粘腻一片,但薛筱悠都顾不得了,她只是跑,拼命的跑。这时候的薛筱悠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跑到哪儿去,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这里,逃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跑到靠近公共厕所的地方,薛筱悠右脚踏到了一个小石子,一下子摔倒在地,她赶紧挣扎着爬起来,右脚发出一阵剧烈的疼痛,刚才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她是从站前广场往出站口相反的方向跑,窜到了另一边,朝这个方向跑的人竟然不是很多,有几个慌慌张张的从她身边跑过,可谁也没有停下拉她一把。 薛筱悠有点着急,站起来试了试,右脚一落地就钻心的疼,根本没法用力。 薛筱悠无比的绝望,难道她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张目四顾,薛筱悠看到前面一点只有一个公厕,不过她不敢进去,谁也说不清里面有没有人,又是什么人。薛筱悠眼光一转,突然看到公厕角落的墙边竖着几块纸板,围出了一方小小的空间,不由心头大喜,强忍着右脚的疼痛跳过去,查看了一下,这是两个完整的纸箱拼接起来的围挡,搭着墙角共同围出了一小块方形的空间,应该是环卫工人寒夜里用来挡风的。薛筱悠也顾不得脏不脏,快速把靠里面的纸板重新撑开成一个纸箱的形状,依旧放在被另一块纸板半围出来的那处角落,矮下身将撑好的纸箱往自己身上套。 纸箱原本是装洗衣机的,不算很小,但薛筱悠还是只能紧紧缩着才能勉强将自己塞进纸箱,做完这一切之后薛筱悠就缩着一动不敢动。 第30章 恐怖的一夜 下 藏在纸箱里面,薛筱悠的视线完全被阻断,只从纸箱的上方开口透着路灯昏黄的光。 虽然躲进了黑暗里让薛筱悠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也看不到外面混乱的一切,但那些声音依然不断的传入薛筱悠的耳朵。薛筱悠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要去听那些不断传来的尖叫、哭泣、咒骂、哀嚎和混乱的脚步声,她努力的安慰着自己,薛筱悠不要怕你已经躲起来了,他们找不到你,你是安全的。 但是没有用,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左边肩部散发出的血腥味还有一直疼痛的右脚都在不停的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因为看不到薛筱悠开始无法控制的去想象,满脑子都是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的血肉横飞,还有刚才刀锋掠过的感觉、男人倒下时痛苦扭曲的脸,低头看着衣服上腥红的一片,薛筱悠几乎要无法抑制的尖叫起来,但是不可以,她不敢,她只能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秦子安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薛筱悠的手机装在随身的小挎包里,跑的时候其他东西都掉了,这个小包还在,铃声想起来的时候差点将本来神经就极度紧张的薛筱悠吓死,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 薛筱悠手忙脚乱的翻出手机,也顾不得是谁,先挂断了再说,直到铃声结束,薛筱悠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支楞着耳朵紧张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原本有些平息的心又剧烈的跳动起来,生怕会听到有人朝这边走过来的声音,但这时,电话又响了,自然还是秦子安。 铃声再度响起的时候薛筱悠都快疯了,一次又一次,外面的人听到了吧?他们会过来杀了她吗?薛筱悠抖着手挂断电话,按下关机键,屏幕彻底的黑了下去,上面闪烁着的秦子安三个字也随之消失。 关了手机薛筱悠咬着唇等待着,心慌得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那个下午,想起了痛哭的黄悦悦。现在,她也要死了吗?她终于知道,原来等待自己的死亡是如此残酷的一件事情,薛筱悠觉得自己就快撑不下去了。 3月初的夜晚还是冷,薛筱悠刚才又是吓又是跑又是痛,出了满身的汗,此刻被冷风一吹,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加上失血,更是觉得冷得彻骨。 抱紧了手臂,薛筱悠悲哀的想,她是要死了么?再也见不到她的父母,她的小米,她的秦子安,她很想要找个人说点什么,可是不行,这里找不到人。她也不敢再开机来留下点什么,夜晚越来越冷,抱着关了机的手机,薛筱悠悲从中来,刚才被吓回去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2014年3月1号的夜晚,薛筱悠抱着手机,蹲在墙角无声的哭泣,不敢出声,不敢有动作,甚至不敢发抖,只是眼泪像坏掉了的水龙头哗哗的淌着水,怎么关都关不住。 另一边秦子安开始喊薛筱悠的名字的时候把江华吓了一跳,赶紧去拉他:“你喊什么!” 但是抬眼一看,却见秦子安已是满脸的泪水,就有些讷讷的,叹了口气:“你别喊了,一会儿被赶出去我也没办法,你先去旁边等着,我帮你看看行吧?她叫什么名字,薛筱悠是吗,怎么写的?还有电话号码,你和她联系过吗?” 在站秦子安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然在广场上一遍又一遍的哭喊着薛筱悠的名字,江华一把把秦子安拽着的围巾抢过来:“别喊了,你再这样我马上把你送出去。把这个给我,我看看能不能给警犬闻一下。” 秦子安松了手:“能快点吗?我很担心她!” 江华刚才只是先把他稳下来,今天这种情况找个人谈何容易,警犬又没带过来,现在去找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见秦子安冷静了一点,江华才说:“你冷静点。你先把情况告诉我,你和你女朋友最后的联系时间是什么时候?她怎么给你说的?你确定她还在这里吗?有没有可能她已经离开,我是说去医院了或者逃开了,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试试?然后把她名字给我,我让他们帮你在医院里查查。” 秦子安木然的掏出手机,拨了薛筱悠电话,还是关机。他冲江华摇摇头:“没有,电话关机,打不通。她叫薛筱悠,薛仁贵的薛,上竹下攸的筱,悠悠我心的悠……”秦子安突然说不下去了,悠悠我心,但是现在他的小悠不在了,他的心也像是要死掉了。 江华看着,又问秦子安:“她电话是一直关机的吗?那你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呢?” 秦子安说:“不是,最开始打通过,但是她挂断了,然后就关机了,我还以为她手机被偷了,没想到……” 江华想了想,说:“打通了才挂的,什么时候?” 秦子安翻了一下通话记录:“晚上九点二十七。”秦子安注意到江华听到这个时间的时候皱了皱眉,他有点慌,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三十八了,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薛筱悠现在怎么样了,秦子安不敢想,他只能满怀希冀的看着江华,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他迫切的需要有个人来告诉他,他的小悠没事,他的小悠还好好的。 江华没有如他所愿,江华看到了秦子安的眼神,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江华真的没法给他任何的保证,只能含含混混的安慰他:“没事的,也许她只是躲起来了,你先别着急,我再陪你看看。”这完全就是在安慰秦子安了,老实讲江华觉得如果薛筱悠在那个时候真的在这里,如果真的是那个时候关了机就再也没打通,只怕她已经是凶多吉少,毕竟警察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很多惊魂未定的人都已经在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了,不过这话他不好跟秦子安说,说了秦子安也未必听得进去。 秦子安听到江华的话心里一片冰凉,江华想到的其实他也想到了,他只是不能相信,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如果真的是他们想的那样,他的小悠一个人在这里到底遭遇了什么?一想到他的小悠就要在惊慌失措中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面对死亡的恐惧,甚至可能已经……秦子安只觉得锥心的痛,他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茫然的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谁能告诉他他的小悠在哪里? 秦子安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薛筱悠!”不像人声,倒似野兽带着绝望和惶恐的呼号,像杜鹃泣血的哀鸣。 薛筱悠还蹲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从躲进来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动过。薛筱悠就那么待着,等待着,或许是救援,也或许是死亡,然后她就在这里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人痛苦的哀嚎,有救护车尖锐的鸣笛的声音,还有警车的声音,到后来甚至还有枪声。 薛筱悠从一开始的惊恐不安到满怀希望再渐渐变得麻木,她不再听不再哭也不再想,只是抱着膝盖蜷成一团缩在纸箱里,偶尔机械的抬头,从纸箱口看向上方那一片小小天地,暗沉沉的,不远处路灯昏黄的光斜斜打下来,将旁边树木的枝叶打出明明暗暗的黑影,像伺机吞噬一切的恶兽。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薛筱悠听到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怔了怔,自己是要死了么?不然,怎么会幻听了呢?薛筱悠抱紧了自己的手臂,她能感受到手掌之下的身子在瑟瑟发抖,她觉得有点奇怪,自己怎么就要死了呢,虽然她一直很难受,被泪水冲过的脸上有点绷,嘴里也是苦涩的味道,脚痛得厉害,还有肩膀上,被血液浸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不过似乎没有再出血了,应该算是个好现象,那么,她是为什么会死呢? 薛筱悠茫然的想着,过了一会儿,又听到了一声“薛筱悠”,这次声音大了很多,声音都劈了,仿佛带着几丝血腥味,这次薛筱悠确定,真的有人在喊她,她不是幻听。薛筱悠伸长耳朵听动静,才发现,外面似乎没那么吵了,依然是人声吵嚷,但已和刚才不同,这不是大家拥挤逃跑时发出的尖叫哭喊,也没有了枪声,更多的好像是有人在指挥什么,有人在小声啜泣,骚乱似乎在平复。 薛筱悠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她缩在纸箱里大声喊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在这边警戒的小警察听到声音吓了一跳,站前广场那边人还挺多,但这里他还真没想过会有人。小警察用对讲机通知了一下周围的同事说公厕这边有情况,就攥紧了手里的警棍慢慢靠过去,就见公厕旁边原本放着的纸箱在动,似乎有个人挣扎着想从里面出来。 摸不清情况,小警察不敢贸然过去,隔了五米左右的距离就不再靠近,一边再次呼叫自己的同事,一边向着纸箱喝道问:“什么人?别动,警察!把手伸出来贴墙站好!不然我开枪了!” 小警察这话完全是在吓唬薛筱悠,其实他根本没枪,而且他才考进来没多久,入职训练都还没完成,就算拿着枪真让他开枪他也不一定敢。好在他的吓唬很有效,至少对薛筱悠很有效,她没忘了之前听到的枪声。 薛筱悠听到声音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听到是警察才松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将双手从小纸箱口伸出来,扯动了左肩的伤口,薛筱悠忍着痛颤着嗓音说:“警察救我,我不是坏人!” 小警察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女人而放松紧惕,他还不是很清楚整个情况,但是他知道犯罪分子是有女人的,所以他依然站着没动,只是指挥着:“你先从纸箱里出来,手就举着,别放下去。” 纸箱空间狭小,薛筱悠左肩、右脚都受了伤,知道自己安全了之后人又松懈下来,差点直接瘫倒在地上,哪还自己站得起来。左肩伤口很痛,薛筱悠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缓缓的把手放下,跟小警察说:“你别开枪,我不是坏人。我叫薛筱悠,是来昆明出差的,在刚才的……混乱中受了伤,就躲在这里了。请问你能帮帮我吗?” 小警察有点犹豫,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抓着警棍的手用力得指节都发白了,快靠近纸箱的时候听到有人喊“小莫,怎么回事?” 是江华赶来了。江华听到了对讲机里的声音,之前他也是负责这一片的,只是看着没什么事就先陪秦子安过去找人,现在这边有情况他自然要赶过来。他又不放心秦子安一个人在那里,他觉得秦子安整个人都已经有点癫狂了,把他放在哪儿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就扯着他的胳臂把他一起拽了过来,所以就来的稍微有点晚。 小警察转身,见是江华,松了一口气:“江队你来了,这里有个人,说是受了伤。” 第31章 大难不死 江华看了看,给叫小莫的小警察使了个眼色,两人都戒备着,一人一边成掎角之势像角落靠近,看到纸箱里蹲着个人,太暗看不清楚模样,不过还是能确定她身上穿的衣服不是黑色,左边衣服上都是血迹,看起来似乎真受了伤,江华和小莫都放松下来,赶紧把纸箱拿开,这才看到蹲在地上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看到他们虚弱的笑了笑,礼貌的说了句:“谢谢!” 站在一边的秦子安突然如遭雷击,这个声音……他定睛一看,被江华他们围着的那个女孩,可不正是薛筱悠!虽然她的身影大半被两个警察挡住了,虽然那个角落光线不太好,但秦子安依然可以确定,那就是薛筱悠。 来不及多想,秦子安的身体已经先于他的大脑做出了行动,直接冲到那边。江华和小警察差点以为遇到袭击,全都转身过来准备动手,看到是秦子安才赶紧收了手。 秦子安根本没注意他们,他只是跪坐在地上,将薛筱悠紧紧地抱在怀里:“小悠,别怕,我来了。别怕,没事了,没事了!”一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此刻秦子安无比的庆幸,谢天谢地,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小悠!谢天谢地,他的小悠还活着! 薛筱悠也有些呆了,她没想到秦子安会在这,她迟疑着抬起手,环抱住秦子安,然后手底下传来的温度告诉她,这不是梦,真的是秦子安。 “子安,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我就要死了!他们到处杀人,我好怕,可是我的脚好痛,我跑不动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薛筱悠之前的担忧、惊吓、恐惧全部化作无尽的后怕与委屈。 听着薛筱悠带着哭腔的叙述,秦子安心里针扎似的。 听到薛筱悠说脚痛,秦子安松开了她,才看到薛筱悠无比的狼狈,头发跑乱了,脸色白得吓人,连嘴唇都是白的,左边衣服上都是血,袖口和裤子很多地方沾了灰。 江华提醒他:“他手上了,你赶紧送她去医院吧。” 秦子安听了就想扶薛筱悠起来,但是又怕碰到她的伤口。看着秦子安手足无措的样子,小莫嘀咕了句:“直接抱着走就行了嘛!” 秦子安恍然,把薛筱悠抱起来。 江华带他们去救护车那边,秦子安对着他谢了又谢,江华一摆手:“没事儿,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况且咱还是老同学呢,回头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这边还有事,我得先走了,就不陪你们了。”秦子安忙说让他去忙。 救护车离开的时候,火车站还有很多人在忙碌着,地上依旧狼藉一片,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在救护车上,薛筱悠和秦子安的手还紧紧的握着,他们都不敢松手,生怕一松手就找不到对方了。直到此刻,薛筱悠一颗心才慢慢落了地,直到此刻,薛筱悠才真的确定,自己已经安全了。 后来还是医生要帮薛筱悠检查伤口才把秦子安赶开了,左肩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液沾到伤口上了,医生拿剪刀剪开衣服,秦子安看着长长的刀口只觉得心惊肉跳。薛筱悠其实伤得并不严重,刀子是擦着过去的,留下了一道长八/九公分,深一公分左右的伤口,没有伤到重要的血管,只是伤口位置刚好在肩膀和脖子的连接处给人的感觉就很危险,加上之后的跑动加剧了出血,所以从衣服上看起来有点吓人,但并不致命。医生简单的对伤口进行了清洗包扎,又看了看其他地方,见只有手掌、手肘和膝盖这些地方又一些擦伤,估计是摔倒擦破的,都不严重,就没管。 见医生要收东西,秦子安赶紧说:“医生,她说她脚疼,能麻烦你看看吗?” 医生就停下收东西的手,给薛筱悠看脚,一碰薛筱悠的右脚她就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医生见状小心翼翼的帮她把鞋脱了下来,看了一下,告诉他们看起来不像是简单的扭伤,估计骨折了,但最终结果要等到医院拍片之后才能确定,让他们注意着别动到这只脚。 到医院之后,走廊里等待的座椅上早已坐满了人,地上也有不少。除了火车站,医院应该就是最繁忙的地方了,虽然已是凌晨,但依然有无数的医生护士在来往穿梭着,一刻不得空闲,许多本来已经回家休息的医生护士也被紧急通知赶回医院开展救治工作。 先救命再治伤,医生护士都在忙着抢救伤重病人,分身乏术,轻伤的都只能暂缓,无奈之下秦子安只好抱着薛筱悠在旁边等着。 有个小护士来来回回几次,就注意到了这对情侣,男的高大帅气,女的漂亮柔弱,虽然伤着,却更显得楚楚可怜,虽然有点狼狈但看上去还是很养眼。又过了两趟之后,伤很重的病人都处理过了,小护士过来问秦子安是什么情况,秦子安赶紧简单给她说了下薛筱悠的情形,小护士说了句:“跟我来吧。”就在前面带路去了,医生先看了看薛筱悠肩上的伤,在救护车上只是进行了简单的处理,揭开来纱布都已经被血浸湿了,医生用双氧水又清洗了一遍伤口,说口子有点长,而且位置比较特殊需要缝针,缝好针之后就让他们去拍片。需要拍片的人并不多,很快就轮到薛筱悠了,不过要等第二天——应该是当天上午九点之后才能拿到结果,现在是凌晨两点,医院里依然嘈杂。 秦子安问了医生能不能带薛筱悠先回去,明天再过来。正好医院里床位很紧张,医生还在头痛剩下的人要怎么办才好,听到秦子安这么问,就看了看薛筱悠的情况,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就开了些止痛药,消炎药给他,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让他们离开了。 本来秦子安是想在医院旁边先随便找个酒店住下,但之前出来得急,没带身份证,酒店前台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办理入住,秦子安只好又抱着薛筱悠出去打车回之前住的酒店。 一通折腾下来,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半夜三点多了。 之前薛筱悠不在意,现在安全了就觉得身上又是血又是汗的很难受,想要洗澡但自己又站不稳,看着秦子安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咬了咬牙说自己想洗澡,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似的。 秦子安被她说得一头雾水,等她说完才算是理解了她的意图,不由也红了脸。 不过薛筱悠想洗澡是不可能的了,她的伤口不能碰水,只能是擦擦身。 秦子安在洗脸盆里放满热水,又把房间里的凳子搬到旁边放着,低着头红着脸跟薛筱悠说可以了。 薛筱悠在一边坐着有点不好意思,小声的说:“衣服。” 秦子安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薛筱悠是说换洗的衣服。看着薛筱悠身上沾着血迹的衣服,还被医生剪去了一大块,明显不能再穿了,但是这时候三更半夜的,也没法出去买,秦子安找了件自己的衬衣和一条睡裤放在洗手台上。 薛筱悠说了声谢谢,等着秦子安出去。谁知道秦子安竟然不动了,一点要出去的意思都没有。 薛筱悠只好又说:“那个,你可以出去了。” 秦子安才恍然,转身往外走,还没走出去又停下了,犹豫着说:“你一个人能行么?这台子这么高,你坐着够得着吗?还有衣服,你自己脱得了吗?要不要我帮忙?” 外衣还好,薛筱悠里面穿的是套头的针织衫,是有点不方便,但是让她在秦子安面前宽衣解带,她是真做不到。薛筱悠红着脸,右手搭在衣服上怎么都动不了。 秦子安眼看着薛筱悠的脸越来越红,都像要滴出血来,就闭了眼睛,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你脚又不方便万一摔了怎么办。我把眼睛闭上,就在旁边待着,你有什么事就喊我一声,我帮你揉揉帕子擦擦背。你放心,我说了不看就保证不看。” 薛筱悠瞥了眼台子,这凳子不是正规的凳子,像是脚踏,比较矮,洗手台又宽,坐着她确实很难够到洗脸盆里的水。想了想就同意秦子安留下,不过非要他转过身去。秦子安无奈,只得转过身去。 就听到身后女孩脱衣服时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直听得他心猿意马,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回头去看。 然后薛筱悠喊他把帕子给她,秦子安就站在洗手台旁边,闭着眼睛摸索着把帕子拧好递给薛筱悠,薛筱悠赶紧擦了下两条腿,然后艰难的把秦子安的睡裤穿上。又把帕子递给秦子安,秦子安同样的把帕子洗好拧给她。 薛筱悠试探着把针织衫脱下,扯到了伤口,不由轻咝一声,秦子安一着急,睁开眼问:“怎么了?”然后女孩赤/裸着的上身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薛筱悠赶紧把衣服抱起来遮住胸口,秦子安才反应过来,想闭眼,上眼皮和下眼皮却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似的怎么都不听指挥,眼光一直没离开薛筱悠的胸口,就是不肯合拢。薛筱悠给他看得又羞又急,头深深地埋下去,身子几乎缩成一团。 过了一会儿秦子安才移开目光,重新换过水洗了帕子,递给薛筱悠,又转过身去。 薛筱悠接过帕子,胸口那一片都是血迹,凝固在皮肤上不好擦,反反复复擦了好几次,皮肤都有点擦红了才算是干净了,但背上薛筱悠实在是够不到,只好侧过身去请秦子安帮忙。 秦子安一开始真的是很认真的给她擦背,不过擦着擦着就变了味道。秦子安的手顺着薛筱悠肩胛骨的弧线慢慢游走,薛筱悠只觉得被秦子安碰到的那一片肌肤都战栗起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自觉的缩了缩肩膀。 秦子安却像是没注意到她的不自在,依然半蹲着慢慢将上身靠近薛筱悠,薛筱悠只觉得背后有个热源越来越近,一只有力的手臂搂住了她的腰,然后有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落在了她左侧脖子纱布的边缘,顺着她赤/裸的脊背一路向下,经过肩胛骨,一直到腰部凹下去的部位,像是一簇火苗,一路向下烧过去。 第32章 死里逃生 搂着她腰的那只手却是一路向上,从平坦的腹部逐渐的攀援,最终登上左边的顶峰,轻轻揉搓着,恶劣的拉扯着顶端小小的红果,薛筱悠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像断了线似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身子不自觉的微微发抖。 秦子安的唇又沿着原路慢慢返回,带着比刚才更灼热的温度一寸寸的攀上来,然后,含住了薛筱悠的耳垂,粗重的呼吸打在薛筱悠的颈上,放在前面山峰上的手也不复之前的温柔,变得暴力起来,肆意的揉捏那柔软的一团。 薛筱悠浑身一个机灵,整个人抖了一抖,她有点害怕了,抖着嗓子喊:“秦子安,你别这样。”声音软得跟猫儿似的。听得秦子安心里的邪火又高涨了几分,好在还没失了理智,他也知道现在这样不适合,薛筱悠一只脚还残着,万一再伤到哪就不好了。 秦子安又在薛筱悠脖子上轻轻吻了吻,才从后面环抱住她不动了。 半晌,秦子安才起身重新放热水把手里早已经变得冰冷的帕子洗过,在给薛筱悠擦了一道就把衬衣给她披上了。 薛筱悠穿好衣服,拧着衣角不敢看他。秦子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才把她抱回床上了。 房间只有一张床,秦子安把床让给薛筱悠,自己在沙发上躺下。 酒店沙发不比家里那么宽大,秦子安躺在上面缩手缩脚,薛筱悠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让秦子安躺到床上来,秦子安在沙发上也确实是难受,就在床的另一侧和衣躺下。一米八的床两人一人一侧,中间还空出来一个人的位置。 关了灯,两人安安静静的躺着,却是谁都睡不着。 奔波了一晚上,两人都已疲惫不堪,身体极度的疲乏,神经却还活跃着。薛筱悠尚未完全从今晚的惊惧中平复,闭上眼就觉得看到满眼的血,怎么都睡不着,秦子安是几分担心,几分给薛筱悠动来动去吵的,还有几分蠢蠢欲动的欲/望,也睡不着。 过了会儿,薛筱悠觉得旁边的床一沉,一个温暖的身体靠了过来,想起刚才的事,薛筱悠身子都僵了。 秦子安察觉到了薛筱悠的紧张,安抚的拍拍她:“没事的,我就在你身边,安心睡吧,我什么也不会做,就想抱抱你。”然后果然老老实实的抱着薛筱悠不动了。薛筱悠僵了半天,见秦子安却是没别的动作,才慢慢放松了身体。 躺在秦子安温暖的怀抱里,薛筱悠觉得略微安心些,但还是睡不着。 直到快天亮,薛筱悠才迷迷糊糊睡过去,但很快被电话吵醒。 薛筱悠睡意朦胧的拿起手机,见是小米打来的,就接通了:“小米啊,怎么了?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那边小米听到薛筱悠的声音愣了一下,看了看屏幕,是秦子安的电话,没打错啊,那怎么听着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那女的还认识她,声音还挺耳熟,好像是薛筱悠的声音嘛。 小米突然惊了,我去,这才追到昆明就上了一张床,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点!然后薛筱悠就听到小米在那边一声尖叫,薛筱悠的睡意一下子全散了,秦子安也被吵醒了,翻身过来搂着薛筱悠:“怎么回事,谁在叫?” 小米激动了,兴奋了,秦子安的声音,她绝对没听错,而且这声音一听就是还没睡醒。这旅途果然是感情最好的催化剂啊,小米在电话那端笑得很荡漾:“薛筱悠,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和秦子安是怎么回事呢?不许撒谎,我都听到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薛筱悠一听就知道小米误会了,不过现在这情况,换谁都得误会。 秦子安听到小米的话,一拍脑袋,昨晚上他和小米说好电话联系的,结果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出乎意料,他就给忘了。看来小米也担心了一夜,所以才这么早打电话过来问情况。 秦子安伸手拿过手机:“小米,是我秦子安。不好意思,昨晚上一忙忘记回你电话了,小悠没事。” 小米听到秦子安的话默默吐槽,我去,我知道你忙,但是在我一个单身狗面前这么炫真的好吗?简直是太没人性了,丧尽天良!就撇撇嘴:“是吗,我怎么觉得小悠有事呢,所以说年轻孩子没经验就这点不好,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哄哄就被骗走了,我可怜的小悠哟!” 秦子安默了默,才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小悠受伤了,我马上要带她去医院。” 小米一听急了:“小悠受伤了?怎么搞的?你把她怎么了?你强/迫她了是不是,秦子安你怎么这么混蛋!我就说谌杨那个人渣怎么有个优秀的朋友,原来你隐藏得这么深……” 薛筱悠听着小米的话拉过被子捂住脸,她不要见人了,他真想现在拿根针把小米的嘴缝起来,这死丫头怎么就是什么都说得出来呢。 秦子安看着薛筱悠窘迫的样子,笑了笑,打断小米:“都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会伤害小悠的。” “不是你。那是谁?哪个王八蛋干的,我宰了他!” “事情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简单说就是昨天在火车站发生了一点意外,小悠受了伤。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不过闹得挺大的,这会儿新闻估计已经出来了,你可以上网看看。” “那小悠怎么样了?伤得重吗?” “还好,有点皮外伤,剩下的要今天去了医院才知道结果,先不说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带小悠去医院了。” “好,有什么情况一定要通知我啊。” 秦子安起床洗漱,薛筱悠还躺在床上,她站起来试了试,右脚依然痛得厉害。 秦子安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薛筱悠苦着张小脸坐在床上,过去看了看她的脚,脚背已经高高的肿起来了,他也不敢碰。想着带薛筱悠去医院,但抬头一看薛筱悠身上还穿着他的衬衣和睡裤,空荡荡的像唱大戏的,总不能这样子出门,就打电话把前台服务员叫上来,让她帮忙去买一套女士的衣服。服务员看看时间,有点为难,现在大部分服装店都还没开门。 秦子安看看时间,八点不到,确实是早了点,只能先等等了。 薛筱悠电话响了,是小米。 她刚看了新闻,昨夜发生的一切让她无比震惊,她难以相信竟然会有人这么没人性,这么丧心病狂,居然对着平头百姓下手,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真的是畜生不如!小米马上打电话来问薛筱悠的情况,在确定薛筱悠没什么事之后,小米才惊魂未定的说:“小悠,这太可怕了!要不你还是赶紧回来吧,别管那边的破事了,让你们公司换个人去好了。” 薛筱悠觉得现在的情况确实有必要考虑一下小米的建议,或许该跟黄薇沟通一下。 没等薛筱悠想好怎么跟黄薇说,黄薇电话就进来了。 昨晚的事情已经确定了是恐/怖/袭/击,如今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对这样的事情感到十分愤慨和哀痛,有亲朋昨晚经过昆明火车站的都纷纷打电话来询问情况。 黄薇也看到了新闻,马上就想到了在昆明的薛筱悠,就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原本是想稳稳薛筱悠的心,让她在工作的时候自己多加小心,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薛筱悠自己就遇到了袭击,听了也是一阵后怕,连叫侥幸。 薛筱悠趁机把自己的情况跟黄薇说了,说自己可能得请一段时间的假,让公司考虑重新派人过来。黄薇没有明确的答复,只说让薛筱悠先安心养伤,去医院拿到结果再说,有什么事及时联系她,剩下的事再沟通。 吃完早餐,等服务员帮忙把衣服买来就早上十点多了。 薛筱悠他们到医院拿到结果一看,右脚第五脚趾骨裂。把结果拿给医生,医生说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得打石膏固定一个月左右。 薛筱悠听到要一个月才能好,很是沮丧,问医生能不能不打石膏。 医生说不行,虽然骨裂不是很严重,但是不制动的话一不小心可能会再一次碰到伤处,加重病情,到时就更麻烦,而且在恢复期时薛筱悠最好不要自行下地行走,以免影响恢复。 薛筱悠还是很不愿意,她想回家了,哪能在这等一个月。 医生知道薛筱悠的顾虑后跟她说,这个没问题,她可以打完石膏之后就离开,回去那边恢复之后找人拆掉石膏就可以了,不过有可能会被收取点费用,但不会太贵。 薛筱悠想了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先打上石膏,等回去再找人拆了。 医生问过,确定薛筱悠要离开,就提醒她,肩上的伤记得隔天去换次药,右脚也要记得隔周去拍片复查,又给她开了些祛疤的药,给她说了用法之后就让他们去打石膏了。 打完石膏,薛筱悠盯着自己的右腿发呆,不是就骨裂了么,怎么石膏都达到膝盖弯了? 秦子安谢过医生,抱着薛筱悠离开。快走出医院门的时候,薛筱悠拽了拽秦子安,抬抬下巴示意秦子安看那边。 秦子安顺着薛筱悠的眼神看过去,是个拄着拐杖的病人,没什么特别。就低下头不明所以的看着薛筱悠,薛筱悠就说了两字:“拐杖。” 秦子安知道了,这是让他去弄支拐杖。 秦子安抱着薛筱悠,说:“没必要吧,我抱着你多好。人肉拐杖不比那冷冰冰硬邦邦的木头更舒服。” 薛筱悠似嗔非嗔的白秦子安一眼:“得了吧,还有一个月呢,你还能天天抱。” 秦子安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如果你愿意的话,别说一个月,就算一辈子我也愿意抱。” 薛筱悠低下头说:“谁信你!之前还不是一走半个月连个面都见不着。” 秦子安心下愧疚:“对不起,那时我还以为你和陈子安……是我不好,是我太小气了,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丢下你,永远都不会了!小悠,你相信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薛筱悠看着秦子安认真的神色,竟一时移不开目光。过了好一会儿,才偏过头掩饰地说:“谁跟你说这个了,快去给我买支拐杖,就算你愿意天天抱着我,那也得有时间才行啊,总会有我一个人的时候,那要怎么办。”话越说越小声,脸也跟着红了。 秦子安看着只觉得薛筱悠实在是太可爱了,恨不得在她绯红的脸颊上狠狠亲上一口,碍于人多,没好意思下口,乖乖给薛筱悠买拐杖去了。 回到酒店,薛筱悠跟黄薇打了电话,说自己右脚骨折了,得打一个月的石膏,这边的工作是肯定没办法再继续的了。 电话那头黄薇沉吟了有好一会儿,才回复薛筱悠说薛筱悠可以先回去,剩下的事情她会跟公司那边沟通。 薛筱悠谢过她,黄薇又沉默了一会儿,叮嘱薛筱悠放宽心先自己安心养伤,医药费和赔偿的事情她会尽量争取,但隐晦的提醒薛筱悠结果可能并不那么如人意。薛筱悠听到她的提醒一愣,之前她还真没想起这个问题,还忐忑着自己少说也得请上两三个周的假还怕公司不答应,经黄薇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虽说是意外,不过也算是工伤了吧,请假请得名正言顺,自己瞎担心个什么劲。至于钱,薛筱悠是没抱太大希望了,医药费她不需要自己负担,赔偿嘛,就公司那德性,也拿不到多少,都是之后再说的事了。 和黄薇通完电话之后薛筱悠就让秦子安帮她订车票,秦子安一愣,转头问她:“你这就要回去?这么急?要不再等几天和我一起回去吧?” 第33章 回家 薛筱悠想了想:“算了,你在这是工作,我待在这儿干什么。而且你在这边还得有一个星期吧,时间太长了,公司肯定不会给我报销,我还是先回去好了。” 秦子安说:“你在这陪我呀!没事,公司不给你报销我给你报销,吃住全包了,怎么样?” 薛筱悠笑笑,没答应。秦子安拗不过她,给王秘书打了电话说自己有事情要回去两天,这几天让他先费心多盯着点。 薛筱悠原意是让秦子安帮她订张火车票的,但秦子安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薛筱悠想起之前在火车站发生的事情也是心有余悸,就没再坚持。两人订了当天下午回去的机票。 虽然薛筱悠说有秦子安陪着,不用来机场接她。但小米还是到机场来了,秦小胖开车陪她来的。 小米见到薛筱悠脖子上贴着纱布,右腿膝盖以下都打着石膏,当场就红了眼眶。 薛筱悠赶紧安慰她,说起昨晚的遭遇,也是一阵后怕,眼圈也有些发红。 秦子安赶紧提醒她们这还在机场呢,先上车再说。 当天晚上小米就住在薛筱悠家,两个人躺着聊了一夜。 第二天秦子安本来是打算再待一天陪陪薛筱悠的,但临时说那边有事就搭早班飞机回了昆明。走之前给薛筱悠打电话让她好好养伤,有什么事就跟小米说,千万别自己逞强,也别忘了去医院换药。 薛筱悠为了让他放心一一应下,只是小米也要上班,薛筱悠也不好意思一直麻烦她,就让小米晚上不用过来了。小米那天遇到点事情,想着薛筱悠在家应该也没什么事,就没过来。 薛筱悠拄着拐到社区医院去换过药就回了家。 到了晚上,薛筱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老是想起那天晚上的遭遇,半夜好不容易睡着却很快就被噩梦惊醒了,之后就再也没法睡着了。 早上起来薛筱悠看着镜子里自己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揉了揉额头,给自己拍了点冷水让自己清醒清醒,白天在家无所事事的待了一天。 到了晚上,薛筱悠发现自己又睡不着了,跟昨晚一样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些可怕的画面。她觉得有点奇怪,前两天都没什么事,怎么现在反而睡不着了呢。 躺在床上想了想,薛筱悠记起来当天晚上她和秦子安奔波了大半夜,到了快天亮才迷迷糊糊闭了眼,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小米的电话吵醒了。后一晚就是躺着和小米聊了一夜,也是快天亮才睡,小米早上起床上班就把她吵醒了,也没有再睡。所以,其实她自那天晚上之后其实就没又好好睡过一夜。 薛筱悠越想越担心,闭上眼强迫自己赶紧睡。但越是如此反而越是清醒,又是一夜无眠。 连续几晚上没睡好,加上担心,薛筱悠变得有点暴躁。白天只能在家里哪都去不了,就拄着拐杖来来回回的在小客厅里绕圈。 客厅就那么大,即使是瘸着一只脚薛筱悠半个小时也能来回好几趟,越走越心烦。有心想睡一睡,但大白天的更是难以入眠,偶尔睡着了也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噩梦惊醒。 如此反反复复的,越担心越做噩梦,越做噩梦越不敢睡,然后精神越来越差。 吃不下睡不好,短短两三天时间,薛筱悠就憔悴了很多,人也瘦了下来。 两天之后秦子安一回来,就见薛筱悠精神极差,小脸蜡黄蜡黄的,人也瘦了不少,本来就没几两肉的身子如今单薄得连衣服都撑不起来,看上去竟然比那晚他找到她的时候还要憔悴。 秦子安心疼得要死,连连追问薛筱悠出了什么事。薛筱悠敷衍着说只是没睡好,又问秦子安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秦子安也没多想,只跟薛筱悠说那边的事情提前结束了他就回来了,这几天没别的事可以在家休息,就过来陪她。 吃饭的时候,秦子安注意到薛筱悠一直在动右边的肩膀,觉得有点奇怪,就问薛筱悠:“右肩怎么了?” 薛筱悠皱了皱眉说:“不知道,从昨天开始就有点疼,今天好像更严重了,一用劲就疼,胳膊都不太敢抬。” 秦子安放下碗筷走过来:“怎么弄的,我看看。这两天没摔着碰着吧?” 薛筱悠动了动肩膀:“没有啊,你也知道我脚不方便,这几天哪都去不了也什么都没做不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莫名其妙的就开始痛了。” 秦子安伸手在她肩膀上四处试探着按按,按到肩窝位置的时候就听到薛筱悠轻轻吸了口气,再往下薛筱悠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秦子安想了想,让薛筱悠脱下右边的袖子给他看看。 薛筱悠不肯,直说没事。 秦子安没说话,只是看着薛筱悠很坚持。 薛筱悠看着他无奈的说,先吃饭再说吧。 秦子安同意了,吃饭之后秦子安把桌上收拾干净。薛筱悠回房间脱掉右边的衣袖一看,自己也吃了一惊,右边腋下竟是青了一片。 秦子安敲门示意之后就推门进了薛筱悠卧室,看到她腋下乌青一片也很吃惊,忙问她怎么回事。 薛筱悠自己也搞不清楚,只能摇头。秦子安更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先放在一边,自己给薛筱悠揉揉。 晚上薛筱悠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一边看电视一边和秦子安闲聊。 十点半的时候秦子安看了看手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准备离开,让薛筱悠早点休息,自己明天再过来。 薛筱悠听到秦子安要走,身子僵了一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好啊,那,你先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秦子安答应着就离开了。 薛筱悠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熬着熬着,到一点多觉得有点困了才拄着拐回了卧室。躺下之后却又没有了睡意。 薛筱悠翻来翻去就是睡不着,右脚也有些隐隐作痛,隔几分钟就拿起手机看一次时间,到两点多的时候,薛筱悠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就给秦子安发了条短信:睡了么? 秦子安的电话很快就拨了过来,薛筱悠有点惊讶,但还是很快接通。 “怎么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秦子安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倦意。 薛筱悠以为是自己发短信吵到他了,有点不好意思:“没什么事,我就是没睡着给你发条短信试试。对不起,吵到你了吧?我先挂了,你赶紧休息吧。” 话是这么说,薛筱悠却没有按断手里的通话。 “没,我本来就还在理资料,头都大了。你打电话正好让我清醒清醒。怎么睡不着?最近都这样吗?” 薛筱悠听到秦子安那边传来凳子拉动的声音,知道他确实还没睡,心里的负疚感少了几分,翻了个身:“也没有,就是今晚上睡不着。你怎么还在理资料,是因为白天陪我所以才要加班吗?要不你明天还是好好上班,别过来了。” 秦子安接着电话走到窗边:“那怎么行!我这边没事的,就是想着把手上的工作整理出来给他们交代一下,这样才能安安心心的好好陪你。” 薛筱悠有点不相信:“真的不影响?你没骗我吧?” 薛筱悠听到秦子安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才说:“真的,你放心吧。你好好的,别瞎想,乖乖睡觉,我明天一早就过来,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薛筱悠想了想:“不用了,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那,你早点过来。还有赶紧休息吧,别累坏了!” “好,你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薛筱悠挂了电话,心里安定了一些,但还是睡不着。 秦子安在窗前又站了一会儿,才回到办公桌前继续整理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薛筱悠就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果然是秦子安,脸上就露出个笑容来。 秦子安没想到薛筱悠这么快就来开门了,问薛筱悠:“起这么早?你昨晚睡了多久?” 秦子安昨晚在办公室整理到四点多,没回家直接在办公室眯了会儿就过来了。本来还以为薛筱悠还在睡,没想到她衣衫整齐,看上去已经起了有一会儿了。 秦子安边说边进门换了拖鞋,见薛筱悠拄着拐杖吃力的一步一挪的往里走,就上前去把她手里的拐杖拿开放在一边,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沙发上。捏了捏薛筱悠的肩,问她:“你平时就这么用拐仗?” 薛筱悠偏头看他:“不这么用要怎么用?” 秦子安一边给她揉肩一边叹气说:“怪不得你胳肢窝那里青了一片!拐杖不是这么用的,你得用手臂的力量把自己撑起来知道吧,像你这样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腋窝那里,不青才怪呢!真是个傻姑娘!” 薛筱悠恍然,还嘴硬:“谁傻了?我又不知道,谁闲得没事去研究这些。你倒是知道,那你也没跟我说啊,还怪我!”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不跟你讲呢,该打!”秦子安赶紧认错。 “那是!本来就是你的错!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个的?”薛筱悠满意了 “哦,我爷爷脚有点问题,一直用拐杖,我就知道一点。”秦子安说。 “哦,那你包扎的手法又是在哪学的?”薛筱悠问秦子安。 “那个啊,我爷爷是个抗战老兵,浑身老毛病,我小时候他老生病,为了照顾他就学过一点护理知识。按摩这个也是那会儿学的,不过学到一半他老人家就不在了,就没接着学。怎么样,手法不错吧?有没有觉得你男朋友很能干?”秦子安一边回答还一边邀功。 薛筱悠故意把头别开,冷哼一声说:“没有。比起专业师傅来差远了。” 秦子安假装苦着脸:“真伤心!” 过一会儿秦子安又说:“对了,我给你买了早餐,赶紧吃吧,一会儿冷了。” 吃完早餐两人就在沙发上看电视,薛筱悠说话没听到回答,转头一看才发现秦子安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薛筱悠看到秦子安眼底带着青色,下巴也冒出了细细的胡茬,估计这个男人只怕也是一夜没睡,有点心疼,拉过搭在自己身上的薄毯给他盖上。 薛筱悠才靠近秦子安就睁开了眼:“我睡着了?对不起,昨晚没睡好,有点困,我去洗把脸。” 薛筱悠拉住了秦子安的手臂,制止了他:“困了怎么不回去休息呢?我这里也没什么事,要不你先回去睡会儿吧。” “不用。我想陪着你。”秦子安没有听薛筱悠的话回去,拉起她的手,“你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吧?想不想出去走走,我陪你。” 薛筱悠摇摇头:“不想出去,还要换衣服好麻烦。那要不你在沙发上靠一会儿,我有事叫你。” 秦子安点点头,侧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秦子安醒来的时候,发现电视还开着,薛筱悠半坐着歪在他的怀里,也睡着了。 第34章 陈子安到访 秦子安轻轻一动,薛筱悠马上就惊醒了,条件反射的从秦子安怀里坐直身体,脸色有些惊惶。 秦子安坐起来,揉揉有点酸麻的手臂,看着薛筱悠:“困了怎么不进去睡,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薛筱悠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没事,我就是靠一靠,进去也睡不着。” 过了两天,薛筱悠接到陈子安打来的电话,说过来看看她,现在就在她楼下,问她在家没有。 薛筱悠看了眼坐在一边的秦子安,有点犹豫,之前她和秦子安就是因为陈子安闹的矛盾,虽然从昆明回来之后两人和好如初谁都没有再提那件事,但是薛筱悠依然觉得这两个男人还是最好不要见面的好。 秦子安看薛筱悠的样子,大概猜出了几分,不动声色的说:“怎么,有朋友要过来?他不认识路吗,要不我下去接他?” 薛筱悠决定实话实说:“陈子安说他过来看看,现在人就在楼下,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就让他不要上来了。” 秦子安捏捏薛筱悠的脸:“人都到楼下了不让人上来,有你这么做主人的吗?都过去的事了有什么好介意的,他在哪,我出去接他。” 没等秦子安出门,就想起了敲门声。 秦子安拉开门,是陈子安。 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中对视一眼,都带着几分审视和掂量,嗖嗖的像有小刀子飞来飞去。 薛筱悠在里面隔着屏风看他们两站在门边半天不动,就出声询问。 秦子安答应着没事,给陈子安拿了双鞋套,笑得温文尔雅:“不好意思,小悠这里只有一双男士拖鞋,要委屈陈先生戴鞋套了。” 陈子安看看秦子安脚上的拖鞋,同样笑得一副人蓄无害的样子:“我知道。这鞋当时还是我买了放在这的呢。” 秦子安一愣,又挂起笑脸:“是吗?那还真的感谢你,幸好你后来就没来了,不然这鞋也轮不到我来穿了。” 陈子安穿好鞋套直起身:“没事,一双鞋而已,回头我让小悠再帮我买双就行了。” 说完绕过秦子安就往里走,秦子安看着他的背影,也跟着走进去。 不过秦子安没急着坐下,而是给陈子安泡了杯茶,又把茶几上摆着的水果往陈子安面前推了推:“陈先生吃苹果,别客气。”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样子。 陈子安只是笑笑,接过秦子安递过来的苹果又放下:“秦先生倒是真不客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家呢!” 薛筱悠察觉到这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岔开话题,问陈子安:“你今天不上班吗?怎么想到到我这儿来了?” 陈子安另外拿起一个苹果用小刀削着:“上啊。就是都一个星期没见到你了,中午吃饭时遇到黄薇姐就问了几句,才知道你受伤请假了,心里担心所以下午就请了假过来。给,吃这个,手里那个给我,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削皮就吃,懒得要死。” 陈子安动作很快,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苹果削好了,他把削好皮的苹果递给薛筱悠,把她手里刚才秦子安塞进去的那个苹果换了下来。薛筱悠有点尴尬,只觉得手里的苹果就像会烫手似的,让她恨不得丢出去,偷眼瞧秦子安的脸色,看着还好略略放了心。 削了皮的苹果不能放,薛筱悠正准备把苹果塞进嘴里的时候,一直大手横空而出将手里的苹果夺了过去。 秦子安温和的嗓音响起:“医生不是说你不能吃冰的吗?想吃苹果等你好了我削给你,到时候想吃多少都行。今天这个,就先给我吃了,陈先生不介意吧?” 薛筱悠看着空空的掌心,这下好了,会烫手的苹果自己飞了,不过她怎么还是觉得这么奇怪呢?还有,医生什么时候说她不许吃冷的了? “当然不介意。不过我不了解情况就算了,秦先生怎么能明明知道小悠不能吃冰的还把苹果给她呢?这也太粗心了。这种错误以后可要注意别再犯,小悠身体不太好,人又比较大大咧咧,照顾她的人更得要细心点才行。”陈子安把水果刀放下,看着秦子安说。 秦子安张口就想反驳,薛筱悠赶紧把他支开:“子安,帮我倒杯水,谢谢!” 听了薛筱悠这话,秦子安和陈子安都站起身。 薛筱悠看着一边一个立着的子安,只觉得头大如斗。在两个人的注视下拉了陈子安坐下,秦子安得意的去倒水了。 陈子安坐了一会儿,细细问了薛筱悠的情况,跟薛筱悠讲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时不时和秦子安打几句机锋。薛筱悠听着他们两个大男人绕着圈圈说话都觉得累,就说自己有点累想休息。 陈子安听了薛筱悠这话也很自觉,马上懂事的起身告辞。 秦子安也起身,说去送陈子安。 薛筱悠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子安和陈子安已经一前一后的走出门了,薛筱悠靠在沙发上只觉得头又痛了。 陈子安盯着电梯门上秦子安的倒影问:“不介意的话,我想和秦先生聊聊,可以吗?” 秦子安也正有此意,就回答:“当然不介意。不过我不能离开太久,就在门口的咖啡厅坐坐吧。” 坐下之后陈子安开门见山:“听说秦先生最近遇到了不少麻烦,恐怕没有精力照顾好小悠吧?” 秦子安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不明白陈先生是什么意思。虽然可能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但我自认对小悠是很关心的,照顾她的时候都是尽心尽力。而且,这是我和小悠之间的事,小悠自己都没说什么,我不认为需要陈先生来替我们操心。” 陈子安笑了笑:“明人不说暗话。城投公司的内讧行内人都知道,前几天徐念华有大动作,王刚虽然元气大伤,但还能退回总公司。秦先生这边,恐怕没这么好的待遇吧?看你这么空,我想你手上的工作都已经交出去了,只怕你现在已经离失业不远了,我不认为以你目前的情况还能照顾好小悠。” 秦子安放下咖啡,目光锐利的看着陈子安:“所以呢?” 陈子安向后靠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闲适的搭靠在座椅两侧的扶手上:“所以我觉得秦先生应该主动离开,让更适合,更有资格的人来照顾小悠。” 秦子安笑了:“更适合更有资格的人?这是说,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来照顾小悠了?” 陈子安也笑:“对!” 秦子安依然笑着,眼神却有些冷了:“那谁是更有资格的的人呢,陈先生你吗?” 陈子安却毫不在意秦子安的眼神,笑容更大了些:“对,就是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小悠,也没有人会比我更适合站在她身边!我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秦子安讥讽的一笑:“在别人的床上照顾她吗?陈先生照顾人的方法还真是特别,恕我不能苟同!其他的我不敢说,但至少我可以保证,在和小悠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一心一意,不会伤她的心。我想,比起高薪水来说,小悠肯定更看重这点,陈先生既然这么了解小悠,不会不知道吧?” 陈子安敛去脸上的笑容:“之前的事是我的错,我会跟小悠解释清楚,也会好好的补偿她。但是徐念华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做事一向是赶尽杀绝,你觉得在这行你还混得下去吗?到时候你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你凭什么照顾小悠?” 秦子安沉默了一瞬,陈子安说的事也正是他现在担心的,单纯的失业他不怕,重新找份工作就可以了,哪怕工资待遇不如从前,但对他来说给薛筱悠提供一个相对较好的生活条件并不是难事。但现在因为之前去昆明的事徐念华显然已经把他归为王刚一派,不遗余力的打压他,凭徐念华这么多年的经营,在这一行要压制他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好一点的公司只怕都不会留他,到时候他确实是会举步维艰,而薛筱悠只怕也得跟着他一起吃苦。 秦子安不忍心让薛筱悠陪他吃苦,可此刻他依然不能因此就把薛筱悠让出去,在昆明的时候他告诉自己,也答应过薛筱悠,他不会再放开薛筱悠的手,除非,是薛筱悠先离开。因此秦子安还是抬起头来:“这点陈先生尽可以放心,只要我秦子安还没有饿死,我就会尽自己所能保护和照顾小悠,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最重要的是,小悠选择的人是我。所以小悠有我照顾就好,不需要别的什么更适合的人,陈先生管好自己的事就行,操心太多不好。” 陈子安把身子从椅背上坐起来:“是吗?那小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秦子安也坐正身体,这件事他也很自责,不过能如此责怪他的只有薛筱悠:“这件事我有责任,不过这毕竟是个意外,谁也不会料到……” “我是说小悠现在的状态。怎么,你到现在都没发现小悠现在不对劲吗?”陈子安打断秦子安。 秦子安一愣:“小悠怎么了?” 陈子安脸色很严肃:“小悠怎么了?你一个天天照顾她的人要来问我这个只见了她一个小时不到的人吗?就你这样,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敢说对小悠尽心尽力了?” 秦子安脸色有点难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悠她怎么了?” 陈子安盯着秦子安看了半天,见他脸上的着急的神色不似作伪,才说:“刚才我和小悠聊天的时候就发现她的状态不对,我怀疑她现在有创伤性应激障碍,如果方便的话,你最好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创伤性应激障碍?!”秦子安有点惊讶。 陈子安点点头:“对,我以前有个亲戚在遇到过这种情况,具体的我也不太说得清楚,不过我觉得小悠现在的情况有点像,只是没我亲戚那么明显和严重。所以,你最好带她找专业的心理医生了解一下。不是的话最好,如果是……” 秦子安机械的点点头:“嗯,我会的,谢谢你。我要先回去了,小悠一个人在家不方便。” 送走陈子安,秦子安上网搜了一下创伤性应激障碍。 网页上显示: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是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ptsd的发病率报道不一,女性比男性更易发展为ptsd。 大致扫了一下网页上介绍的有关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内容和表现,秦子安的心里有点沉重。薛筱悠最近的表现是有点异常,之前他就注意到了,但是只以为薛筱悠是因为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一时被吓到也是很正常的事,但现在想来,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薛筱悠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似乎还有变严重的趋势,难道薛筱悠真的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第35章 同居 话音落地,随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从楼梯口转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秦子安问:“你就是刘阿姨吧?我是秦子安,刚才电话跟你联系过,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老听刘叔和我爸提起阿姨你,今天见到才知道你比他们夸的漂亮多了。” 刘医生笑笑走过来开了门,对他们说:“进来吧。坐!” 说着给他们倒了水,自己也转身坐到薛筱悠对面,问秦子安:“你爸现在还好吧,老刘前两天还跟我提起他,说好久没看到他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秦子安起身接过水谢过她,才又坐下:“他挺好的。就是我妈去了之后他就有点不太爱动,出去得少。刘叔还好吧?改天我和我爸约他钓鱼去。” 刘医生笑笑:“行。女朋友?” 秦子安看了眼薛筱悠,笑着点点头:“嗯,叫薛筱悠。小悠,这是刘阿姨。” 薛筱悠进屋之后就在打量刘医生,见她大概四十岁左右,短发,圆脸,嘴角微微上翘,看上去总像带着笑,穿着整齐的白大褂,胸前的口袋挂着支笔,双水交叠着放在桌上。看起来很温和的样子,不过目光很深。 这时正谈话的两人突然都看着自己,薛筱悠赶紧收回目光,冲刘医生点点头:“刘阿姨好!” 刘医生温和的向薛筱悠点点头,转头跟秦子安说:“我先跟她聊聊,你在外面坐会儿吧。” 秦子安点头答应,握了握薛筱悠的手,给她一个安抚鼓励的眼神才起身出去,把门给她们带上。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刘医生才开门出来。 秦子安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嘴上说着:“麻烦刘阿姨了。”眼睛却绕过刘医生看向还坐在桌子前的薛筱悠。 刘医生也没在意,把门掩了掩跟秦子安说:“没什么事,只是有点被吓到了。她的情况不算严重,暂时没必要吃药。最近你多陪陪她,给她一些积极的情绪引导,不过注意不要去控制和压抑她的情绪,她想哭就哭想发脾气就让她发,然后注意观察着,有什么变化随时给我电话,过几天有时间的话再带她来我这一趟。” 秦子安点头记下,进去扶薛筱悠出来。 刘医生说:“行,那你们就先走吧,我还要回病房,就不送你们了。” 秦子安和薛筱悠给刘医生道了别就离开了。 离开医院后,秦子安问薛筱悠要吃什么,薛筱悠想了想,说去户部巷看看。 时值中午,户部巷人反而不算太多了。 薛筱悠想吃热干面,又怕影响伤口,虽然西医一般不忌口,但平时老人家都说有外伤不能吃姜、酱油、辣椒,花椒一类的,薛筱悠的伤口就在脖子旁边一点,一般的衣领都能看得到,她可不希望以后那里爬着一条黑黑的疤,只能天天穿高领遮掩。秦子安也不敢说这些老忌讳没有医学依据就一定不对,给她点了碗面一直在旁边守着师傅做,叮嘱着这不能放那不能放的。 面端过来薛筱悠对比了一下,怎么都觉得秦子安那碗看起来更好吃,挑着自己碗里的面眼巴巴看着秦子安碗里的。 秦子安给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像自己虐待她似的,抬着碗背过身,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面吃光,才鼓着嘴转了回来。秦子安觉得,出了学校之后他吃东西就没这么狼吞虎咽过。 薛筱悠瞪着他:“你怎么这样,不给吃还不给看!” 秦子安正咽着嘴里的面条,听到薛筱悠这话差点噎着,赶紧端起汤喝了一大口,才跟薛筱悠说:“乖,别闹,这个不好吃,真的。你看你平时就很少放这些调料,也不喜欢吃辣,现在你这个正和你口味,多好,赶紧吃,吃完我们再去转转。” 薛筱悠平时口味确实比较淡,不过人就是这样,越不让干什么就越想,不能吃的东西哪怕平时不喜欢见到了也要郁闷,毕竟不想吃和不能吃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薛筱悠吃了大半碗就不要了,两人开着车逛了逛。薛筱悠拄着拐杖走哪都不方便,不愿意下车,也没什么想要的,最后秦子安给她买了几个小盆栽,一盆君子兰,一盆六月雪,一盆仙客来,还有一盆红掌。都摆在客厅里,加上之前薛筱悠自己买的,小小的客厅到处都是植物。 回来的时候秦子安顺便回了趟家,拿了些东西。薛筱悠才发现,不知不觉的秦子安竟也有不少东西在她这儿了,先是外套、笔记本,接着是杯子、茶叶、咖啡,然后是毛巾、牙刷,之后刮胡刀、睡衣、换洗衣袜等等……或是秦子安从家里带过来的,或是重新添置的,一点一点的混入这小小的一室一厅,占领薛筱悠的生活。 晚上十二点,薛筱悠和秦子安依然像昨晚一样各自躺着聊天,就听到敲门声。 秦子安从猫眼里看出去,是小米,就开门让她进来。 小米看到来开门的是穿着睡衣的秦子安,眼珠都差点瞪出来,她家小悠果然变了,不过这一点缓冲都没有突然变这么开放她有点接受不了啊。 小米愣了一下然后双手合什,对着秦子安连连作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我马上就走,改天再来。”说着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回身看着秦子安欲言又止,垂眸想了两秒还是说:“那个,小悠现在身上还有伤,你那啥的时候注意着点,别弄伤她。” “小米吗?怎么不进来,站那干什么?”小米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薛筱悠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不好马上就走,只好歉意的朝秦子安笑笑,磨蹭着进了屋。 进去之后小米才看到薛筱悠躺在沙发上,原本摆在沙发前面的茶几被挪到一边,那里铺着地铺,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小米绕过地铺挪到薛筱悠旁边坐下:“怎么放着好好的床不睡跑这睡了?” 薛筱悠坐起来:“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大晚上的,今晚别走了吧,帮我把被子搬回卧室,我们睡里面去。” 秦子安帮着她们把被子抱回床上,又把薛筱悠抱进去,就跟薛筱悠说既然小米在他就先回去了。薛筱悠犹豫了下,提醒他路上注意安全。 秦子安就把地铺收了,去卫生间换了衣服离开了。 小米见秦子安换衣服离开有点不好意思,直送到门外才回来。 安顿好躺下,薛筱悠问小米:“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了过来?” 小米噘嘴:“怎么,我把你的秦子安赶走了不高兴啊!那我不是不知道他在这嘛,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不会这么突然袭击了,我保证!不过幸好你们什么都没做,不然给我这么一吓,你说他会不会就ed了?但是话说回来,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躺在这里他就没点想法,他该不会不行吧……” 薛筱悠翻身过去拧小米的脸:“瞎说什么呢你!我们才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只是最近我夜里老做噩梦,他才留在这里陪我的。” 小米拉开薛筱悠的手,揉揉自己的脸颊:“你还真下手啊!痛死了!我哪有瞎说。什么龌龊,男欢女爱那是人之常情好吧,是你思想龌龊才会觉得这事儿龌龊。我是说真的,你说你们孤男寡女在同一屋檐下待了这么久,什么事都没有,这不正常啊,他会不会真的不行啊?这可是关系到你终生幸福的事,可千万不能马虎!要不,改天你还是先试试验验货,不然等结婚了才发现,想退货那可来不及了!” 薛筱悠给小米说得脸发烧,赶紧岔开话题:“行了,你别把话题扯到我身上来,还验货,难道你每一任都试过啊!不说这个了,说吧,你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晚才来?” 小米拉过被子捂住脸:“别提了,一言难尽!衰死了!” 薛筱悠把被子拉下来:“怎么?感情的事?谌杨,还是秦小胖?” 小米使劲挠头:“我不知道怎么说!” 薛筱悠这下是真好奇了,小米说话向来荤素不忌,居然还有她不知道怎么说的事,当下转过身追问:“什么事啊?别抓了,再抓头发掉光了啊!” 小米赶紧松开手,抱着脑袋□□,然后闭着眼豁出去的说:“我把我上司睡了!” 薛筱悠直接惊得坐了起来:“那个死胖子!小米你不是吧,你缺钱吗?” 小米听薛筱悠误会了,也赶紧坐起来解释:“哎呀不是他,已经换了。我怎么可能和那个死胖子,看到他我都恶心,整天跟头发情的公猪似的,见谁都想上。” 薛筱悠说的死胖子是小米的顶头上司。薛筱悠很少讨厌一个人,这个胖子算是一个例外,薛筱悠只见过一次,但再也不想见这个人第二次,所以她一直觉得小米能在那位的手下做事也真是够能干的。 听小米说不是那位,薛筱悠重新躺了下来:“换了,什么时候的事?都没听你说。” 小米也躺回来:“没多久,就这星期一的事。” 薛筱悠说:“哦,动心了?这么快!一见钟情?怪不得这么多天没来看我。” 小米有点不好意思,揪揪薛筱悠袖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只是……” 薛筱悠拍拍小米的手:“又没怪你。你和你的新上司怎么回事?” 小米又开始□□:“我也不知道,烦死了!” “别烦了,总要解决吧,以后上班还要面对他呢,你打算怎么办?” 小米捂脸,又放开:“我也不知道啊。你还记得去年国庆我和谌杨出去碰到那个奇葩不?” 那个人是挺奇葩的,薛筱悠还有印象:“嗯,怎么?突然提他干什么?该不会他……” 小米点点头:“嗯,我新来的上司就是他。星期一上班的时候我见到他就觉得有点面熟,当时没想起来,还是中午他过来说请我吃饭赔罪我才记起来是他。” 薛筱悠问:“嗯,然后呢?” 小米说:“然后我记起来之后肯定生气啊,你说当时要不是他我和谌杨的旅行能变成那样吗?所以我就把水泼他身上了。” “嗯。”薛筱悠点头,这事挺符合小米一贯的行事风格的。 小米又说,声音有点低:“那个,是开水……” 薛筱悠侧目:“过分了吧,人家当时也没做什么。” 小米绞着手指:“那当时不是一急就没注意嘛。” 薛筱悠:“之后呢?” 小米:“之后我就送他去医院了,还好水不多没什么事。” 薛筱悠:“那你们是怎么扯到一起的?” 小米又挠头:“所以我说我也不知道啊!你说发生那样的事一般人见面肯定都会绕道走对不对嘛,谁像他那样天天就揪着我不放。不过也是,谁让人家是领导,想支使我干嘛都行,天天逼着我跟他一起加班。你说平时也就算了,今天又是周末又是过节的,他还让我陪他在房间加班,也太过分了吧!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 薛筱悠听出了不对:“在房间加班?” 小米点点头:“是啊,死胖子不是走了吗,之前他装出来的那间休息室现在就归林宇用了,他就直接住那了。现在中央空调已经没用了,他那里有单独的空调要暖和点,我们就都在那加班嘛。” 薛筱悠若有所思:“他叫林宇?所以你们平时加班也都在他那里?” 小米点头:“是啊!” 薛筱悠又问:“就你们两个。” 小米不忿的说:“对啊,所以说他是故意找我麻烦嘛!为什么别人不用加班我就得加班。” 薛筱悠轻笑:“是吗?” 小米趴起来对着薛筱悠说:“薛筱悠,你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呢?这事明显就是他在故意针对我!” 薛筱悠动了动,好整以暇的说:“你真的这么觉得?” 小米坐起来:“当然!” 薛筱悠闲闲一句:“那你最开始说的那句话又是怎么回事?” 小米一下就焉了,直接放松身体倒回床上:“这不是意外嘛!当时发生了争执,大家情绪都比较激动然后就动了手,然后就……哎呀!小悠,你说我以后怎么见他啊!好烦呀!” 薛筱悠侧头问小米:“你喜欢他么?” 小米沉默了。薛筱悠拉过小米的手按在小米的胸口:“你以前不是老跟我说跟着感觉走,别顾虑太多嘛。现在你也一样,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就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第35章 心理医生 秦子安拿出钥匙开门进了屋——薛筱悠行动不便,秦子安这几天经常要来这边进进出出的薛筱悠就给了他一把钥匙,看到薛筱悠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发呆,秦子安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薛筱悠吓了一跳,见是秦子安才拍拍胸口:“你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呢,突然出声吓死人了!怎么去这么久?陈子安走了?” 秦子安看着薛筱悠,刚才他开门关门薛筱悠居然一点没听到:“嗯,刚走。” 薛筱悠看秦子安神情有点怪,就试探着问:“怎么?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秦子安坐靠近了一点,一手搂过她的肩,一手拉着她的手:“小悠,跟我说实话,你最近是不是一直睡不着?” 秦子安说完就感觉到薛筱悠的身子僵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没有,可能是想着不上班就玩得有点晚了。怎么,黑眼圈很严重吗?” 秦子安扳过薛筱悠的身子,把她放在脸上的左手拉下来,很认真的说:“你在骗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薛筱悠咬着唇,过了好半天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晚上不太睡不着,一睡着就容易做噩梦。这个挺正常的,告诉你也没用,有什么好说的。” 秦子安靠到沙发上,把她搂进怀里,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头发:“为什么睡不着?害怕吗?” 薛筱悠趴在秦子安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缓缓点了点头:“嗯,有点。闭上眼睛就老想起那晚的事儿。” 秦子安又问:“这一个多星期一直这样?” 薛筱悠说:“差不多吧。白天还好,你在这边。晚上自己躺在床上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秦子安的手顿了顿,又继续抚她的头发:“我陪着你会好些吗?” 薛筱悠趴着用食指玩他的衣领:“嗯,你在的时候要安心些。” 秦子安紧了紧手臂:“那从今天起我晚上就不走了,留下来陪你。” 薛筱悠停下手指,抬起头看秦子安。 秦子安也低头看她:“我没别的意思,你睡卧室,我就睡沙发上。或者,我等你睡着再走也行。” 薛筱悠把头又放下去:“那你那里怎么办?不怕小偷吗?” 秦子安:“怕什么,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再说,不还有保安吗。” 薛筱悠点点头:“好,一会儿我给你拿被子。” 晚上薛筱悠躺在卧室里还是睡不着,就出来找秦子安。 秦子安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看手机,见薛筱悠出来放下手机问她:“怎么出来了?还是睡不着?” 薛筱悠点点头,坐过去:“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秦子安拉过她的手:“怎么这么冰?来,快到被子里捂着。”说着自己起身,把薛筱悠塞进他捂得暖和的被子里。 薛筱悠抱着被子跟秦子安说:“那你怎么办呀?”眼珠一转,“要不你把茶几挪一下,在这打个地铺吧!” 秦子安揉揉她露出来的小脑袋:“我还以为你要说我跟你一起睡呢!” 薛筱悠别开头:“想得美!你赶紧的,拿我卧室里的席子铺一下,把床垫和被褥拿出来就行了。” 秦子安就进了薛筱悠卧室把东西拿出来,推开茶几在沙发旁边打地铺。 关了灯,薛筱悠就在沙发上和秦子安说话,一直说到很晚很晚,秦子安都快要昏昏欲睡,才没有再听到薛筱悠的声音。 迷迷糊糊的,秦子安觉得沙发上的人似乎快速的动了一下,幅度有点大,沙发边缘都在微微颤动,秦子安伸手上去,摸到薛筱悠的手,睡意一下就没了:“手怎么这么冰?没放进被子里?” 薛筱悠的手很冰,掌心里却又出了很多汗,湿润润的。 秦子安坐起来把被子给薛筱悠拉上去,又拉过她在外侧的手捂着:“做噩梦了吗?” 透过从客厅窗帘照进来的微光,秦子安看到薛筱悠点了点头,然后她轻轻翻身,另一只冰冷湿润的手伸过来,放在了秦子安的睡衣袖口上。 秦子安反手将薛筱悠那只手也拉过来,把她两只手都握在自己掌心,然后半坐在地上,把头轻轻靠在沙发边缘和薛筱悠平齐的位置:“没事的,只是做梦而已。我就在这,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睡吧!” 薛筱悠听话的闭上眼,拇指和食指从秦子安掌心里挣脱出来,捏住了他的衣袖。 早上醒来的时候,薛筱悠睁眼就看到秦子安半张脸,他还维持着昨夜半趴在沙发边缘的姿势,头靠在沙发上,一只手蜷缩着放在薛筱悠身前,另一只手抓着沙发边缘,两条腿放在地上,身子略微悬空,被子滑落到腰间,眉头紧紧的皱着,显然睡得并不舒服。 薛筱悠轻轻伸手抚上秦子安的眉心,秦子安就睁开了眼,人还没睡醒,话音有点模糊:“小悠你醒了?要不要再睡会儿?” 话没说完,秦子安就觉得一团阴影当头罩下,脸颊上有什么东西一触而过,软软的有点凉,那是薛筱悠的唇。秦子安愣着,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迷糊的看着薛筱悠,仿佛在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薛筱悠看秦子安这样,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奶养的那只大黑的黑狗。那时候大黑总是试图跳到床上和主人一起睡,奶奶怕它弄脏被褥就不许,大黑就经常都把两只前爪搭在床边,头伸上来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祖孙俩。那动作神态和现在的秦子安真有那么几分相像,也就多了条尾巴在后面摇。 薛筱悠轻笑出声,秦子安刚清醒的脑袋又被美人的笑容给迷晕了,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薛筱悠这样轻松自然的笑容了。 薛筱悠平时也笑,但那是和现在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完全不同的,你能感觉到那更像是一种礼节似的笑,里面满含客气疏离,而且背后像是藏着无数心事。而之前他们起了矛盾,之后就是薛筱悠遇险,这一个多月来,他连薛筱悠那种礼节似的笑容都见得少了。 秦子安坐起身想把薛筱悠捞过来抱在怀里,但是刚抬起头他就又倒回去了,痛!这么姿态扭曲的待了半晚上,秦子安左边身子从脖子到腿全麻了。 秦子安只能试探着用右手给自己揉揉,这一抬觉得自己右手也好不到哪去,就等着身体先恢复过来再说。 薛筱悠有点心疼有点内疚又觉得有点好笑,爬下沙发坐地铺上慢慢帮秦子安揉捏,给他活动筋骨。捏到腰下的时候,秦子安一下子拉住薛筱悠想要往下的手。 薛筱悠疑惑的看他,秦子安清清嗓子:“不用了,我再休息一会儿就好,你先去洗漱吧。 薛筱悠看秦子安身子不自然的往被子里缩了缩,有些明白了,甩掉秦子安的手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单脚跳着逃进了洗手间。 秦子安看得直想笑,这丫头至于吗!心里也暗暗咬牙叹息,全身都麻了那儿怎么没麻呢?好不容易可以享受一次美女的按摩,就这么没了。 秦子安坐了一会儿,等身上某个处于兴奋状态的器官平复下去,身上的酸麻感也差不多消失才起身。 就看到薛筱悠从卫生间扶着墙跳出来,秦子安赶紧把她抱起来:“你怎么不喊我一声。这么跳要是再摔了怎么办,到时候可就只能坐轮椅了。”说着把薛筱悠放沙发上坐着,拉过被子给她盖着腿,自己把地铺收了。 吃完早饭秦子安到阳台上打电话,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薛筱悠只看到他没几分钟就挂断电话重拨,不停的打电话,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才结束。 之后秦子安进了屋就让薛筱悠换衣服,说带她去医院。 薛筱悠想想是该换药了,今天是最后一次换药了,再过两三天就可以拆线了。 出了门,秦子安直接按下负一楼,这几天大部分时候都在这边,秦子安索性租了一个月的车位,把车停到地下车库去了。 薛筱悠扶着拐杖问:“就在旁边还要开车?” 秦子安扶着薛筱悠上了车:“今天不在这里,我们去别的地方。顺便转转给你买节日礼物,想要什么?” 薛筱悠才想起来,今天是三八妇女节,小声嘀咕:“我又不是妇女。” 秦子安失笑,启动车开了出去。 车走了挺远,一直过了江。薛筱悠问秦子安:“跑这么远,我们这是要去哪?” 秦子安开着车没转头:“军事学院医院。” 薛筱悠听到这名字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等到了地方薛筱悠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心理医院吗,就是人们常说的精神病院,秦子安带她来这干什么? 薛筱悠不解的看着秦子安。 秦子安没回答她,停好车打了个电话,像是在确认对方现在的位置。 挂了电话秦子安才下车,走到薛筱悠这边给她拉开车门把她抱下车,又把拐杖递给她才扶着她往门诊那边走去,才跟她解释:“你最近不是睡不好吗,我约了医生给你看看。你一会别紧张,就和她随便聊聊就好,没事的,别担心!” 薛筱悠点点头,想着看看也好,老这么睡不好确实难受,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 现代人生活压力大,心理问题早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不过国内的人多数还是不太愿意接受心理咨询和治疗,一是有点讳疾忌医,二是有点担心周围的人会把自己当成精神病,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薛筱悠倒不是担心这个,她就是不太习惯把什么都告诉别人,也不太喜欢自己一眼被人看穿的的感觉——薛筱悠觉得心理医生看你一眼就能分析出你在想什么。其实这只是她的误解,心理医生没那么神。人的思想是很复杂的,心理医生可以基于他了解到的信息综合分析判断在他面前的人大概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从而推测这个人可能出现的想法和行为,但要说真的知道你想的一切那就明显是夸大了。 走到一间紧闭着的诊室门口,秦子安停下脚步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 秦子安又轻轻敲了敲门,不远处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第36章 同居 话音落地,随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从楼梯口转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秦子安问:“你就是刘阿姨吧?我是秦子安,刚才电话跟你联系过,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老听刘叔和我爸提起阿姨你,今天见到才知道你比他们夸的漂亮多了。” 刘医生笑笑走过来开了门,对他们说:“进来吧。坐!” 说着给他们倒了水,自己也转身坐到薛筱悠对面,问秦子安:“你爸现在还好吧,老刘前两天还跟我提起他,说好久没看到他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秦子安起身接过水谢过她,才又坐下:“他挺好的。就是我妈去了之后他就有点不太爱动,出去得少。刘叔还好吧?改天我和我爸约他钓鱼去。” 刘医生笑笑:“行。女朋友?” 秦子安看了眼薛筱悠,笑着点点头:“嗯,叫薛筱悠。小悠,这是刘阿姨。” 薛筱悠进屋之后就在打量刘医生,见她大概四十岁左右,短发,圆脸,嘴角微微上翘,看上去总像带着笑,穿着整齐的白大褂,胸前的口袋挂着支笔,双水交叠着放在桌上。看起来很温和的样子,不过目光很深。 这时正谈话的两人突然都看着自己,薛筱悠赶紧收回目光,冲刘医生点点头:“刘阿姨好!” 刘医生温和的向薛筱悠点点头,转头跟秦子安说:“我先跟她聊聊,你在外面坐会儿吧。” 秦子安点头答应,握了握薛筱悠的手,给她一个安抚鼓励的眼神才起身出去,把门给她们带上。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刘医生才开门出来。 秦子安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嘴上说着:“麻烦刘阿姨了。”眼睛却绕过刘医生看向还坐在桌子前的薛筱悠。 刘医生也没在意,把门掩了掩跟秦子安说:“没什么事,只是有点被吓到了。她的情况不算严重,暂时没必要吃药。最近你多陪陪她,给她一些积极的情绪引导,不过注意不要去控制和压抑她的情绪,她想哭就哭想发脾气就让她发,然后注意观察着,有什么变化随时给我电话,过几天有时间的话再带她来我这一趟。” 秦子安点头记下,进去扶薛筱悠出来。 刘医生说:“行,那你们就先走吧,我还要回病房,就不送你们了。” 秦子安和薛筱悠给刘医生道了别就离开了。 离开医院后,秦子安问薛筱悠要吃什么,薛筱悠想了想,说去户部巷看看。 时值中午,户部巷人反而不算太多了。 薛筱悠想吃热干面,又怕影响伤口,虽然西医一般不忌口,但平时老人家都说有外伤不能吃姜、酱油、辣椒,花椒一类的,薛筱悠的伤口就在脖子旁边一点,一般的衣领都能看得到,她可不希望以后那里爬着一条黑黑的疤,只能天天穿高领遮掩。秦子安也不敢说这些老忌讳没有医学依据就一定不对,给她点了碗面一直在旁边守着师傅做,叮嘱着这不能放那不能放的。 面端过来薛筱悠对比了一下,怎么都觉得秦子安那碗看起来更好吃,挑着自己碗里的面眼巴巴看着秦子安碗里的。 秦子安给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像自己虐待她似的,抬着碗背过身,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面吃光,才鼓着嘴转了回来。秦子安觉得,出了学校之后他吃东西就没这么狼吞虎咽过。 薛筱悠瞪着他:“你怎么这样,不给吃还不给看!” 秦子安正咽着嘴里的面条,听到薛筱悠这话差点噎着,赶紧端起汤喝了一大口,才跟薛筱悠说:“乖,别闹,这个不好吃,真的。你看你平时就很少放这些调料,也不喜欢吃辣,现在你这个正和你口味,多好,赶紧吃,吃完我们再去转转。” 薛筱悠平时口味确实比较淡,不过人就是这样,越不让干什么就越想,不能吃的东西哪怕平时不喜欢见到了也要郁闷,毕竟不想吃和不能吃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薛筱悠吃了大半碗就不要了,两人开着车逛了逛。薛筱悠拄着拐杖走哪都不方便,不愿意下车,也没什么想要的,最后秦子安给她买了几个小盆栽,一盆君子兰,一盆六月雪,一盆仙客来,还有一盆红掌。都摆在客厅里,加上之前薛筱悠自己买的,小小的客厅到处都是植物。 回来的时候秦子安顺便回了趟家,拿了些东西。薛筱悠才发现,不知不觉的秦子安竟也有不少东西在她这儿了,先是外套、笔记本,接着是杯子、茶叶、咖啡,然后是毛巾、牙刷,之后刮胡刀、睡衣、换洗衣袜等等……或是秦子安从家里带过来的,或是重新添置的,一点一点的混入这小小的一室一厅,占领薛筱悠的生活。 晚上十二点,薛筱悠和秦子安依然像昨晚一样各自躺着聊天,就听到敲门声。 秦子安从猫眼里看出去,是小米,就开门让她进来。 小米看到来开门的是穿着睡衣的秦子安,眼珠都差点瞪出来,她家小悠果然变了,不过这一点缓冲都没有突然变这么开放她有点接受不了啊。 小米愣了一下然后双手合什,对着秦子安连连作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我马上就走,改天再来。”说着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回身看着秦子安欲言又止,垂眸想了两秒还是说:“那个,小悠现在身上还有伤,你那啥的时候注意着点,别弄伤她。” “小米吗?怎么不进来,站那干什么?”小米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薛筱悠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不好马上就走,只好歉意的朝秦子安笑笑,磨蹭着进了屋。 进去之后小米才看到薛筱悠躺在沙发上,原本摆在沙发前面的茶几被挪到一边,那里铺着地铺,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小米绕过地铺挪到薛筱悠旁边坐下:“怎么放着好好的床不睡跑这睡了?” 薛筱悠坐起来:“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大晚上的,今晚别走了吧,帮我把被子搬回卧室,我们睡里面去。” 秦子安帮着她们把被子抱回床上,又把薛筱悠抱进去,就跟薛筱悠说既然小米在他就先回去了。薛筱悠犹豫了下,提醒他路上注意安全。 秦子安就把地铺收了,去卫生间换了衣服离开了。 小米见秦子安换衣服离开有点不好意思,直送到门外才回来。 安顿好躺下,薛筱悠问小米:“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了过来?” 小米噘嘴:“怎么,我把你的秦子安赶走了不高兴啊!那我不是不知道他在这嘛,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不会这么突然袭击了,我保证!不过幸好你们什么都没做,不然给我这么一吓,你说他会不会就ed了?但是话说回来,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躺在这里他就没点想法,他该不会不行吧……” 薛筱悠翻身过去拧小米的脸:“瞎说什么呢你!我们才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只是最近我夜里老做噩梦,他才留在这里陪我的。” 小米拉开薛筱悠的手,揉揉自己的脸颊:“你还真下手啊!痛死了!我哪有瞎说。什么龌龊,男欢女爱那是人之常情好吧,是你思想龌龊才会觉得这事儿龌龊。我是说真的,你说你们孤男寡女在同一屋檐下待了这么久,什么事都没有,这不正常啊,他会不会真的不行啊?这可是关系到你终生幸福的事,可千万不能马虎!要不,改天你还是先试试验验货,不然等结婚了才发现,想退货那可来不及了!” 薛筱悠给小米说得脸发烧,赶紧岔开话题:“行了,你别把话题扯到我身上来,还验货,难道你每一任都试过啊!不说这个了,说吧,你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晚才来?” 小米拉过被子捂住脸:“别提了,一言难尽!衰死了!” 薛筱悠把被子拉下来:“怎么?感情的事?谌杨,还是秦小胖?” 小米使劲挠头:“我不知道怎么说!” 薛筱悠这下是真好奇了,小米说话向来荤素不忌,居然还有她不知道怎么说的事,当下转过身追问:“什么事啊?别抓了,再抓头发掉光了啊!” 小米赶紧松开手,抱着脑袋□□,然后闭着眼豁出去的说:“我把我上司睡了!” 薛筱悠直接惊得坐了起来:“那个死胖子!小米你不是吧,你缺钱吗?” 小米听薛筱悠误会了,也赶紧坐起来解释:“哎呀不是他,已经换了。我怎么可能和那个死胖子,看到他我都恶心,整天跟头发情的公猪似的,见谁都想上。” 薛筱悠说的死胖子是小米的顶头上司。薛筱悠很少讨厌一个人,这个胖子算是一个例外,薛筱悠只见过一次,但再也不想见这个人第二次,所以她一直觉得小米能在那位的手下做事也真是够能干的。 听小米说不是那位,薛筱悠重新躺了下来:“换了,什么时候的事?都没听你说。” 小米也躺回来:“没多久,就这星期一的事。” 薛筱悠说:“哦,动心了?这么快!一见钟情?怪不得这么多天没来看我。” 小米有点不好意思,揪揪薛筱悠袖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只是……” 薛筱悠拍拍小米的手:“又没怪你。你和你的新上司怎么回事?” 小米又开始□□:“我也不知道,烦死了!” “别烦了,总要解决吧,以后上班还要面对他呢,你打算怎么办?” 小米捂脸,又放开:“我也不知道啊。你还记得去年国庆我和谌杨出去碰到那个奇葩不?” 那个人是挺奇葩的,薛筱悠还有印象:“嗯,怎么?突然提他干什么?该不会他……” 小米点点头:“嗯,我新来的上司就是他。星期一上班的时候我见到他就觉得有点面熟,当时没想起来,还是中午他过来说请我吃饭赔罪我才记起来是他。” 薛筱悠问:“嗯,然后呢?” 小米说:“然后我记起来之后肯定生气啊,你说当时要不是他我和谌杨的旅行能变成那样吗?所以我就把水泼他身上了。” “嗯。”薛筱悠点头,这事挺符合小米一贯的行事风格的。 小米又说,声音有点低:“那个,是开水……” 薛筱悠侧目:“过分了吧,人家当时也没做什么。” 小米绞着手指:“那当时不是一急就没注意嘛。” 薛筱悠:“之后呢?” 小米:“之后我就送他去医院了,还好水不多没什么事。” 薛筱悠:“那你们是怎么扯到一起的?” 小米又挠头:“所以我说我也不知道啊!你说发生那样的事一般人见面肯定都会绕道走对不对嘛,谁像他那样天天就揪着我不放。不过也是,谁让人家是领导,想支使我干嘛都行,天天逼着我跟他一起加班。你说平时也就算了,今天又是周末又是过节的,他还让我陪他在房间加班,也太过分了吧!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 薛筱悠听出了不对:“在房间加班?” 小米点点头:“是啊,死胖子不是走了吗,之前他装出来的那间休息室现在就归林宇用了,他就直接住那了。现在中央空调已经没用了,他那里有单独的空调要暖和点,我们就都在那加班嘛。” 薛筱悠若有所思:“他叫林宇?所以你们平时加班也都在他那里?” 小米点头:“是啊!” 薛筱悠又问:“就你们两个。” 小米不忿的说:“对啊,所以说他是故意找我麻烦嘛!为什么别人不用加班我就得加班。” 薛筱悠轻笑:“是吗?” 小米趴起来对着薛筱悠说:“薛筱悠,你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呢?这事明显就是他在故意针对我!” 薛筱悠动了动,好整以暇的说:“你真的这么觉得?” 小米坐起来:“当然!” 薛筱悠闲闲一句:“那你最开始说的那句话又是怎么回事?” 小米一下就焉了,直接放松身体倒回床上:“这不是意外嘛!当时发生了争执,大家情绪都比较激动然后就动了手,然后就……哎呀!小悠,你说我以后怎么见他啊!好烦呀!” 薛筱悠侧头问小米:“你喜欢他么?” 小米沉默了。薛筱悠拉过小米的手按在小米的胸口:“你以前不是老跟我说跟着感觉走,别顾虑太多嘛。现在你也一样,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就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第37章 干柴烈火 小米按着自己的心脏,久久没有说话。 第二天秦子安一早就来了。 小米不好再当电灯泡,就借口有事先走了。 秦子安问薛筱悠:“昨晚睡得怎么样?还做噩梦吗?” 薛筱悠点点头,把头靠在秦子安肩上:“嗯,睡着还是会做噩梦。子安,刘医生怎么说的?我会不会一直这样啊?” 秦子安换个姿势让她靠得舒服些:“怎么会,傻丫头!刘阿姨说了,你就是被吓到了,别说是你一个小姑娘,又是亲身面对那样子残忍的暴徒,就是我现在想起来都还后怕,所以换谁经历了这样子的事都会害怕的,等你心情平复了就会好的。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谢谢你!” 星期一秦子安还在,薛筱悠问他:“你怎么还在这?不去上班吗?” 秦子安笑笑:“不是说我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好好陪你么。” 薛筱悠还是有点疑惑:“那都已经一个星期了,你们公司这也太随便了吧。还是你们公司就这样,当领导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秦子安拉过薛筱悠的手:“小悠,如果有一天,我不是副总经理甚至失业了,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薛筱悠笑:“还说我傻,你不是更傻。不是经理就不是经理呗。失业了可以再找工作啊,有手有脚的只要肯吃苦还怕找不到事做啊。不过如果你要是从此一蹶不振,连工作都不肯找就一直游手好闲的那我肯定不要你,难道你还指望我养你啊?就我那点小工资,还完房贷把各种费用一缴,还养得活我自己就很不错了,哪还养得起你!” 秦子安抬头看她:“这么残忍!太现实了吧你!” 薛筱悠说:“当然了。我觉得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吃饭,陶行知不是说了吗‘吃自己的饭,滴自己的汗,自己的事情自己干。靠天靠地靠祖上,不算是好汉。’所以不管男女,如果经济不独立,就总是会有矮人一头的感觉,时间长了肯定会出问题的。” 秦子安握着她的手:“嗯,你说得对。不过我不怕吃苦,我就怕你跟着我受苦。” 薛筱悠抱着他的腰:“吃点苦怕什么,我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一点苦吃不得。” 秦子安把薛筱悠抱紧怀里:“那说好了,如果有一天我暂时失业了,你不能就抛下我,你得有点耐心等我重新站起来!你放心,我不会一直让你吃苦的!” 薛筱悠抬头看着秦子安:“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秦子安摸摸她的头:“有一点小问题,不过,你要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伤,恢复健康。” 薛筱悠握着秦子安的手:“嗯,我知道你能处理好。不过你有事一定要记得跟我说,别一个人硬撑着!” “好!小悠,找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要说小米虽然说话有点太直接,不过有些话还是说的很有道理的,比如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确要不得,干柴烈火的太容易出事了。 薛筱悠被心满意足的秦子安搂在怀里的时候都还有点蒙,之前不是一直都好好的么,怎么突然之间就成这样了呢? 事情发生在薛筱悠伤口拆线的第二天。 那天薛筱悠家外面水管爆裂,在等抢修,就暂时把整栋楼的水闸关上了。 临时性的停水头一天没发布停水预告,只提前了两个小时贴出通知,薛筱悠和秦子安都待在屋里哪会看得到,所以等发现停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没水干什么都不方便,两人一合计,索性暂时转移到秦子安那里去。 秦子安在两人确定关系前就已经等过薛筱悠家的门,如今更是把她那里当成了另一个大本营。但秦子安这里,薛筱悠却还是第一次来。 秦子安这里比薛筱悠那里宽敞不知多少倍,薛筱悠坐在沙发上扫视一下都快要和她房子差不多大的客厅和饭厅,搞不明白秦子安是怎么忍受和她挤在那个不足五十平的小窝的? 秦子安给她倒了水:“要不要参观一下?” 薛筱悠问:“方便么?” 秦子安笑了:“有什么不方便的,不方便我能带你来?走,我带你看看去。” 说着就把薛筱悠抱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秦子安住银泰33楼,一百四十平的三居室,进门正对着餐厅,右手边有一个五六平大小的入户花园,放着跑步机和一些简单的健身器材。薛筱悠觉得这真是浪费资源,花园不放花花草草居然摆这些冷冰冰硬邦邦的玩意儿。 左手边是卫生间,里面很宽敞,放了洗衣机,弄了个浴缸都还有相当大的空间。餐厅左边就是厨房,右边客厅,客厅大得不像话,秦子安跟薛筱悠解释那里之前是个大阳台,装修的时候直接打通连成客厅的。 薛筱悠恍然,自己那阳台就没打通,所以显得比这个小了很多,虽然事实上确实也小了很多。 房子是错层,客厅沙发背对着的就是小阶梯,不高,也就两级台阶。上去之后是三间卧室,秦子安自己住的主卧,主卧里原本就自带书房的位置和卫生间,所以这也算是秦子安日常起居工作的主要场所。 另外两间里很空,除了壁柜、一张床和配套的床头柜,就什么都没了。说是客房,其实基本都是闲置的,薛筱悠一边看一边指责秦子安奢侈腐败浪费。 秦子安抱着她笑笑:“那要不你搬过来,这样就没这么浪费了。” 薛筱悠摇摇头,相比之下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小窝,这里有点冷冰冰的。 吃完晚饭两人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之后,薛筱悠说她想洗澡,她那里条件有限只能装淋浴,因为受伤的关系她这十来天都只能是擦身,没法好好洗,今天一看到秦子安卫生间里的大浴缸她就有些心动了,晚上终于还是忍不住提了出来,她觉得再不好好洗洗自己就该馊了,不过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最后会到了秦子安床上。于是整件事情看起来就像是她特意上门把自己洗干净了送到秦子安床上。 后来每每想到这里薛筱悠都懊恼得要死,别人的便宜果然占不得! 其实开始的时候就只是很单纯的洗澡,别的杂念都没有。最初秦子安听薛筱悠说要洗澡的时候还有点担心她的伤口,阻止过她,不过薛筱悠跟他说用浴缸把右脚搭在外面就好了,秦子安想想也是就进了卫生间给她放水。 平时秦子安都是用淋浴,浴缸基本就是个摆设。所以放水之前秦子安特意把浴缸洗了几遍,然后才把薛筱悠抱进去放浴缸旁边坐着,提醒她注意安全才转身出了门。 薛筱悠看着浴缸里的水心里乐开了花,想着终于可以好好的泡个澡心里觉得舒坦极了。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秦子安多高,一米八的大男人,长手长脚。她薛筱悠呢,一米六多一点,纤纤细细。秦子安的浴缸自然上按着秦子安的身材来选定的,薛筱悠放进去那就是飘着的搭不到边。 放在平时这也不是问题,但现在薛筱悠还瘸着一条腿,她必须得把右脚挂在浴缸边缘,于是基本上只剩了左腿在支撑平衡,如果她左脚够得到浴缸另一头,那也不是问题,但是薛筱悠都快把自己放平了她的左脚还是没有“到岸”,找不到着力点。 薛筱悠无奈,想好的泡澡是没戏了,她只能坐在浴缸里洗。 但这还不是最悲剧的,更悲剧的事是在薛筱悠洗完之后,她发现自己出不来了。 没错,就是出不来了。 洗完澡薛筱悠想起来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问题。平时两只脚都在浴缸里可以直接站起来,但这会儿她不是还有只腿在外面挂着么,秦子安买的浴缸又深,薛筱悠把自己移到浴缸的横面发现自己的大腿还没有浴缸的高度,怎么都挣扎不起来。最后她试着把右腿挂着,左脚缩回来屈膝抵着浴缸边缘,双手绕到身后反手抓住身后的浴缸沿试着用手的力量把自己撑起来,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左手一滑,薛筱悠一声惊呼“哗”的一声又回到了水里。 在旁边跑步的秦子安听到卫生间里的响动,还以为薛筱悠摔了,赶紧打开门就进去了——门之前是秦子安出门的时候带上的,没反锁,然后他就愣住了。 浴缸的摆放本来是和门平行的,之前薛筱悠把自己挪横过来了,所以秦子安进门看到的就是薛筱悠正面对着他,整个人呈个不规整的“v”字形坐在浴缸里。右腿搭在浴缸外侧边缘,左腿蜷缩在浴缸里只隐隐看到个膝盖,两只手向后撑在浴缸内侧边缘。刚刚洗过澡的皮肤还泛着淡淡的粉红色,无数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和身体滑落,一路蜿蜒向下汇聚在隐藏在水中的某个部位。因为两手向后,无形中就像将整个上半身都想着秦子安的方向推了出来,胸前雪白柔软的两团上,两点红果还闪着水光,像在对着秦子安发出无声的邀请,秦子安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身体不受控制的走过去。 薛筱悠看到秦子安进来羞红了脸,咬着唇努力想挣扎起来。雪白的胸脯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起来。 秦子安已经走到浴缸前蹲下,两眼痴迷的看着薛筱悠赤/裸的身体,抬手轻轻顺着薛筱悠的脖子顺着锁骨慢慢滑过:“小悠,你真美!” 薛筱悠浑身一颤,手一滑向一边倒去,秦子安大手一伸捞住了她,顺势用力将薛筱悠拉过来,唇就覆上了薛筱悠微张的小口,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秦子安的舌就探进了她口里,勾引逗弄着她的舌头。 薛筱悠惊呆了,张大了眼睛双手揪着秦子安肩上的衣服维持平衡,任秦子安的舌在她嘴里为所欲为,几乎忘记了呼吸。 一会儿,秦子安放开薛筱悠,看她大口的喘气,有些不满:“笨死了!怎么接吻都不会了!” 薛筱悠喘着气在心里咆哮,你见过谁是赤/裸着被拽在浴缸边缘接吻的! 没等她咆哮完,秦子安一手依然扶着薛筱悠的腰将她拉向自己,另一只手覆上薛筱悠的眼睛让她把眼睛闭上,唇又覆了下来。 这一次没有之前那么猛烈,变得轻柔缠绵起来。 薛筱悠慢慢放松下来,开始回应秦子安的吻,手从揪着秦子安的衣服改为环抱住他的脖子,两人就那么隔着浴缸吻得投入。 渐渐的,秦子安不满足于这样的触碰,半跪在地上,将上身前倾。不够还不够,他想要更多,他要更贴近薛筱悠。 秦子安火热的唇从薛筱悠的唇上移开,落在她的脖子上,肩上,锁骨上,和那条狰狞的伤疤上。扶在薛筱悠腰上的手也开始不老实的在她背上游移,另一只手贴着薛筱悠的右腿一路向埋在水里的部分滑过去。 薛筱悠按住秦子安已经滑到她大腿根部的手,她的手抖得厉害,心跳得很快,别过眼不敢看秦子安:“别!秦子安,别这样!我们先出去好不好!我腿麻!” 秦子安眸光深深:“好,我们回房!” 说着打横抱起薛筱悠就往外面走去。 薛筱悠这下是真傻眼了,她还裸着,不由大喊:“衣服!我的衣服!” 秦子安没理她,脚步不停,低下头轻啄了一下薛筱悠的唇:“穿了也要脱,何必那么麻烦。” 薛筱悠呆了,她的表情是麻木的,内心是崩溃的,这是什么逻辑。 秦子安已经把她放到大床上,把身上套着的运动服一脱,就压到了薛筱悠身上。 第38章 被吃了 肌肤相贴的感觉让秦子安舒服得直想喟叹,唇在薛筱悠的脖子上轻轻吮咬。 薛筱悠还在挣扎,双手放在胸前尽力拉开她和秦子安的距离:“不是,秦子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这样,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秦子安身子有一瞬的僵硬,然后他在薛筱悠的伤疤上落下轻轻的一问,抱紧了薛筱悠哑着嗓子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对不起!别紧张,我就是抱抱你!” 薛筱悠身体僵直的被秦子安抱着,有点茫然,就这样了?不是说男人这种时候是不能忍的吗?他们这都肌肤相亲“坦诚相见”了,秦子安还能说停就停?该不会让小米说中了,秦子安有问题吧? 薛筱悠眨着眼看秦子安,小声嘟囔:“就这样?你不会真的不行吧?” 声音很小,但他们现在什么情况,秦子安耳朵就贴着薛筱悠的脸,她再小声秦子安也听得到啊! 话一出口薛筱悠就知道要糟,基本上对着男人你说他什么都好,千万别说他不行,是个男的就受不了。就算他真的不行你也不能说,像太监,不对,要是不行的男的你要敢跟他这么说那更是得逮着机会弄死你。 只是薛筱悠在这方面没经验,想起小米的话,加上联想到上次在昆明秦子安也是这样中途停下了,心里就有点犯低估,一不留神就说了出来。 本来秦子安见薛筱悠太紧张也有些抗拒,想着还是再忍忍,一会儿自己去卫生间解决算了,没想到才停下就听薛筱悠说了这么一句,自觉男性尊严受到了挑衅,支起上身看着薛筱悠,眼光幽幽的像冒着绿光。 薛筱悠给他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自觉的别开脸,尴尬的笑笑:“那个,我胡说的,你别当真……” 秦子安也笑:“我不会当真的,我会用事实跟你证明,我到底行不行!” 说完低下身子,重新压到薛筱悠身上。 薛筱悠用手推他:“别!秦子安,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秦子安一只手就把她作乱的两只手拉到头顶上方固定住,低下头轻轻咬在薛筱悠的耳垂上,又朝她耳朵里吹了一口气,惹得薛筱悠一哆嗦,身子立马就软了半边,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子安一边轻轻舔舐着她的耳垂,一边把另一只手顺着薛筱悠的曲线滑下去,经过某个凸起的山丘略做停留,又继续向下,经过肚脐、茂密的草地,找到小小的珍珠轻拢慢捻。 薛筱悠以前跟陈子安都没走到这一步,最多就是胸前失守,现在最敏感的两个地方被秦子安同时进攻,未经人事的身子哪受得了,身子微微的颤抖,下面很快就是湿滑一片,连秦子安什么时候放开了她的手都不知道。 秦子安并不着急,还是不急不慢的挑逗着薛筱悠,他想看她为他动情的样子,他想让她在他的身下绽放。 秦子安的手就那么揉捏着敏感的那一处,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薛筱悠有些难耐,夹紧双腿,像推拒又像挽留,胸脯急剧的起伏着,右手紧紧攀着秦子安的肩,感受着手底下肌肉的热度和力度,脸别向一边咬着左手的手指。 秦子安手下动作不停,另一只手也加入在薛筱悠身上四处点火,嘴上也没有闲着,跟薛筱悠抢夺她的左手食指,轻咬着把她的手指带出来,轻声引诱她:“别忍着,出声!小悠,我想听你的声音,让我听到你的声音,好不好?小悠,我爱你,说你也爱我,好不好?” 薛筱悠被他磨得没法,只觉得浑身火烧似的,内里又空空一片,身子微微拱起,双手紧紧环着秦子安,嘴里无意识的轻声呢喃:“子安,别!别!我难受!子安!” 秦子安看着身下的薛筱悠,见她双颊酡红,朱唇微启,眼里水汪汪一片媚眼如丝的看着他,只觉得身下有个地方胀痛得更厉害了。 秦子安拉下薛筱悠的一只手,引着她慢慢向下:“我也难受,小悠,你看它忍得多辛苦,你帮帮它好不好?” 说着将薛筱悠的手按向自己身下,薛筱悠脑子昏昏沉沉的就觉得自己的手碰到了个灼热的东西,知道那是什么,更是羞臊得不行,死劲把手伸了回来。 秦子安用手扶着薛筱悠的腰,一边轻吻着她的耳朵一边在她耳边低语:“感觉到了吗?它很想你,想得都痛了,你让它进去好不好?嗯?” 薛筱悠现在脑子乱成一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但下一秒她就感觉有个坚硬的东西贯穿了她的身体,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身下猛地一个收缩,身上的秦子安也发出一声闷哼。 秦子安没想到薛筱悠是第一次,他以为她和陈子安都快订婚了,肯定已经发生过关系,所以刚才进去得有些急。等发现不对的时候薛筱悠已经痛叫出声,夹紧了他,秦子安半是疼痛半是舒服,不由也出了声。 秦子安忍着没有动,低声安抚薛筱悠:“小悠,别紧张,我不动,你放松点,别那么紧!” 薛筱悠身子慢慢软下来,秦子安忍不住又动了动,往里挤了挤。薛筱悠推他:“秦子安,你说谎!你说了不动的!”秦子安果然又停住了。 薛筱悠抬眼看他,见秦子安呼吸急促,满脸是汗,显然是忍得很难受,就有些心软,心想着都已经这样了,不如就遂了他的意吧,于是犹犹豫豫的说:“要不,你轻点……” 话没说完,秦子安已闯了进来,薛筱悠痛得又是一哆嗦,她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在说什么! 薛筱悠觉得自己简直傻透了,秦子安现在就是头饥饿的狼,到嘴的猎物还有松口的?而她这只傻绵羊不仅主动送上门来,还心疼上这条狼了,活该被吃干抹尽! 秦子安一开始还忍着控制着动作,但逐渐就有些失控。 薛筱悠的身体里又烫又软,紧紧地包裹着他,让他欲罢不能。 强烈的快感支配着秦子安去索取,去占/有。 薛筱悠被他撞得不停摇动,再没半分力气去阻拦,只是略带着哭腔在秦子安耳边低低告饶:“别,子安!你慢点,慢点,我受不了!” 这话听在秦子安的耳里无疑是催/情良药,让他更加的兴奋,更加难以自控。秦子安依然快速的进出着,微微撑起上身眼睛紧盯着薛筱悠的每一个表情,看着她在他身下颤抖,看着她在他身下婉转□□。这个女孩是他的,她的娇媚她的柔软都独属于他,让他怎么停得下来?这种滋味太过美妙,秦子安怎么都舍不得出来。 攀上顶峰的时候秦子安满足的叹息一声,伏在薛筱悠身上大口喘着气,快感太过强烈,有一瞬间秦子安觉得自己几近窒息。 薛筱悠已经一丝力气也没有了,浑身都疼,尤其是腰腹和下身,更是又酸又软,她就那么浑身瘫软着,由着秦子安把她抱进主卧的卫生间给她擦了身,再抱回床上。 一通折腾下来,就到了半夜,两人都累得不行,搂着沉沉睡去。 早上六点不到薛筱悠就醒了。 虽然还是醒得很早,但睡得还算不错,破天荒的,她这晚竟然一个梦也没做,除了刚躺下的时候想了会儿心事,从睡着之后就一觉睡到黎明时分。 秦子安还睡得沉,最近他因为薛筱悠的事和自己的前途问题操心不少,也是很久没睡好了。 薛筱悠轻轻挪动身体,碰到一片□□的肌肤。 薛筱悠低下头记起来,她的睡衣还在外间的卫生间里,秦子安似乎也没有把自己的睡衣穿上,所以两人还是浑身□□着。 秦子安睡得迷迷糊糊的,大手一捞把薛筱悠捞回怀里,在她脸上浅啄一口:“还早,再睡会儿吧!” 薛筱悠感觉有个硬硬的东西抵在自己的臀部,不自在的向外挪动。 秦子安紧了紧手臂,禁锢住薛筱悠,没有睁眼:“别怕,这只是自然的生理现象,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昨晚才……做多了会伤到你。不过你别再动来动去的,不然我可就不敢保了。” 听完秦子安的话薛筱悠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昨晚昨晚昨晚,不提昨晚他会死啊!知道会受伤昨晚他还……虚伪!假惺惺!薛筱悠心里愤愤然,却是不敢再动。 过了会儿薛筱悠才清咳一声,说:“那个,我要起床了。” 秦子安看看时间,六点四十,就说:“七点不到,再睡会儿吧?” 薛筱悠摇头:“睡不着了。” 秦子安把手机放回去,坐起身来:“行,想起就起吧。” 薛筱悠没动,揪着被角,声音很低:“那个,要麻烦你帮我把衣服拿过来一下。” 秦子安已经穿上衣服,正在提裤子,偏头看薛筱悠:“什么?” 薛筱悠瞪他一眼:“衣服!” 秦子安恍然,昨晚薛筱悠是被他赤身裸体的抱回卧室的,衣服还在卫生间里放着。 想起昨晚那香艳的一幕,秦子安说了句:“其实你不穿也挺好看的。” 然后笑得一脸荡漾的去给薛筱悠拿衣服去了。 想起昨晚的事薛筱悠气不打一处来,秦子安这个混蛋,居然趁人之危!当然,更混蛋的是她自己,她那叫拒绝吗?她那叫坚持吗?那声音那力气,小得捏不死蚂蚁软得似猫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玩情趣。薛筱悠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丢人了,和陈子安那么多年她都坚守住了,怎么在秦子安这儿这么快就投降了,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薛筱悠脸红心跳的想着,然后脸刷的白了,昨晚秦子安好像没做安全措施,虽然最后关头秦子安是拔了出来,没射在里面,但是确实没戴套,那她会不会怀孕?薛筱悠被吓到了。 秦子安拿着衣服进来的时候就见薛筱悠有气无力的躺在那里,一手反过来遮着脸。 秦子安走过去拉开她的手:“不是说起床吗,怎么还赖着?” 薛筱悠没理他,眼圈有些发红,咬着唇不说话。 秦子安急了:“怎么了?是不是哪儿疼?你说话啊?” 薛筱悠翻过身去,秦子安看她这反应知道不是身体不舒服,估计是生气了,稍微放了心。 猜着是因为昨晚的事,就低声哄她:“对不起,小悠!昨晚的事是我不好,是我没忍住,我道歉!但是小悠,我只是个男人,不是神,当时那种情况,心爱的女孩就那么……在我面前,我真的忍不住,绝不是不考虑你的感受,你原谅我好不好?小悠?” 薛筱悠原本就是尴尬多过生气,现在加上担心,又不能心安理得把所有的问题都怪到秦子安身上,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背着身想了半天,还是就这么背对着秦子安说:“以后你别这样了!” 秦子安见薛筱悠开了口,马上俯下身靠着她:“好,肯定不会了。不过你能不能适当的时候考虑,考虑……”考虑什么秦子安没说,不过两个人都懂。 薛筱悠翻身回来用巴掌抵着秦子安的脸把他推开:“想得美!昨晚那是……总之,以后想都别想。还有,去给我买药。” 秦子安把她手拿下来轻吻着她手背,听到这里停下动作看薛筱悠:“什么药?你哪里不舒服?” 薛筱悠斜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说什么药!你自己做的好事你不知道!” 秦子安脸一红:“你下面受伤了?对不起啊,我已经很控制了,没想到还是伤了你!给我看看……” 说着就想掀薛筱悠的被子,薛筱悠赶紧拉着被子。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秦子安说的受伤是什么意思,把自己裹得更紧了才说:“你干什么!你放手!不是那个了!是避孕药!” 秦子安还在跟薛筱悠抢被子:“给我看看,别不好意思……” 听到薛筱悠这么说讪讪住了手,他这里没有避孕套,昨晚上压根就没想起这回事来。 “好,先把衣服穿好,我带你出去吃东西,顺便买药。” 薛筱悠伸出一只手接过衣服,跟秦子安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