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遇上鬼》 第一章 我小时候曾经想过变成任何一个人,除了我自己。 我想过成为一个画家,一个诗人,或者是安安分分的找一家公司做个白领,遇到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然后跟他结婚,生一个孩子。大部分女生的心愿应该都是这样吧。 现在,我在一家金店被人肋着脖子,那人蒙着面,拿着刀抵在我脖子的动脉血管上,外面的警笛声响起,还有人在用喇叭喊着什么,我知道,我现在是人质。 我的生活并不算特别艰苦,但也能吃饱穿暖。我长得并不算漂亮,但没吓到过任何一个人。我的家庭并不算和睦,但我没遭受过家暴。我的人生虽然有点小水纹,但也没有经受狂风暴雨。我没有经受过任何一次自然灾害,也没有失去四肢和健康。在一家金店工作,每月拿着稀薄的薪水,成为一个平凡而苦逼的月光族,房子?车子都不知道这辈子买得起买不起。 这是第一次被男人抱的这么紧,虽然看不清他的样子,听声音很年轻很好听除了有些疯狂。我想他可能是个帅哥。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抖。也许就跟电视上一样,对面的商厦上会有人拿着狙击枪瞄准了谁,我希望那个人不会是我,可能我也想过自杀,但也不想被爆头那样死的难看,真不想会有脑浆那样令人看了反胃的东西在我身体里出现。 “死了也好。”我说,“听说自杀会下地狱,被人杀死起码不会受到惩罚吧。” “闭嘴!”劫匪先生的刀又近了一点,然后对外面的人喊道“快给我准备50万和一辆车,我要在15分钟内看到,要不我就杀了她。” “你冷静一点,放掉人质!我们会给你宽大处理······”外面有人喊。 “狗屁!老子要50万!去它的宽大处理!”劫匪先生有些激动的说。 “你到底要不要杀死我,”我说,“等死真的不好受。” “闭嘴!你这女人!” “冷静一点,不要铸成大错,你还年轻·····” “先生,我真的觉得活着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他妈的你闭嘴!老子要50万!” “50万很快就给你,你先冷静···” “你快点杀了我吧,求求你了先生。” “闭嘴!!!!” “想想你的人生,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不要铸成······” “让我死吧先生,活着很难受。” “啊······”劫匪先生失控了,我听到有利器穿过我皮肤的声音,也能感受到有温热的东西流出来。耳边有呼啸的东西打在劫匪先生的身上。劫匪先生的身体软了下去,我的视线也从金店门口转移到了天花板。耳边什么声音都消失掉了,视线越来越模糊,有什么在流逝,是我的生命。我想起的我的家人,从小我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也许没我她们还好过一点。愧疚什么的,反正我都要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眼前闪过好多画面,有阳光下麦浪成海,晕出一片光圈;湛蓝天空飞翔着风筝,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有田埂上流淌出清冽的水,淹没了本该摇曳的紫色小花;我在飞,去了好多记忆里的地方,飘飘荡荡,逃离了地心引力。我随着风飞向太阳,感受温暖与清凉。突然衣角不知道被谁扯住,我向下看,被重力重新拉了回去,不停的下落。 “啊······” 胸口好痛,耳边传来一阵阵脚步声,还有小孩子在哭。好吵。眼前一片漆黑,怎么会这么黑呢?哦,原来我忘记睁眼了。 阳光很刺眼,眼皮也很重。费力的抬起,看到素白的墙,倒吊着的点滴瓶。有人在喊:“医生,她醒了。” 第二章 我并没有死。 意识到这点的我坐在病房床上,胸口缠着纱布。有个戴着眼镜的医生说我只是失血过多,注意伤口就好。那位劫匪先生失控手抖了下一下没有割掉我的脖子,而是在胸口上捅了一刀。 医生拿出我的手机说。“警察并没有在你的手机上发现你家人的联系方式,你最好还是打个电话通知一下。” 我接过手机,里面只有老板的电话,通话记录除了骚扰电话就是客服。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有看看望的朋友,感觉自己活成这样可真是个笑话。 “医生,我还需要住院吗?”住院费很贵。 “先住一天看看有没有感染,没有明天回家好好休息几天补补血就行了。”医生说着还推推眼上的金丝眼镜。 这眼镜也很贵,我的医药费绝对贵很贵。 隔壁小孩子哭的越来越凶了,我有些烦躁的揉揉头发。“那医药费?” “你老板已经交了,让你醒了给他回个电话。” 我觉得这是天籁之音。 没通过死解脱的我,还得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没日没夜的为钱生活。这应该算是工伤吧,老板再没人性也不会从我工资扣医药费吧。说实话我的钱只够这个月活了。没死成说不失望是假的,毕竟差一点我就再也不用为这些该死的钱当奴隶了。 一阵头晕,果真失血过多吗?隔壁的小孩已经不哭了,被一个女人轻声哄着,那孩子看起来真的好小,胳膊上缠着纱布,还挂着点滴,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我看。突然咯咯的扬起小手笑了起来,那女人怕她碰到输液的胳膊连忙摁住。我想起我小的时候也是爱生病的,几乎天天输液。最后一次应该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吧,记忆中总是会输着输着睡着了,醒来妈妈一定会小心的盯着不断滴落的点滴和起着泡泡的瓶子。 心里又烦躁起来,难不成这是被捅破的后遗症?那小孩又咯咯咯笑起来。我冲她扮了个鬼脸,察觉她妈妈的视线移过来,赶紧躺回病床上。结果小孩还是盯着我原来的位置笑。这次我看清了,原来她并不是冲我笑,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我病床边上的男人。那男人还用手掰扯着嘴角做鬼脸。甚至还揪着自己的头发做“角”。 这应该不是精神病医院吧,他是不是从哪个病房跑出来的精神病患者?以为自己是犀牛吗?看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做这么幼稚的举动?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他扭头对上我的视线。我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精神病不要惹为好,看他还是个长得很帅的神经病。可是那神经病怎么一直盯着我看,还伸出手在我眼前晃啊晃。我去,当我瞎嘛。 “你干嘛!”我猛起身把杯子往身边一扔,瞪大眼气愤的看着他,胆子大了起来。我死都不怕,还怕个神经病? 那男人似乎很惊讶,呆呆坐着不说话,倒是旁边的小护士拿着一个输液瓶小声的说:“我······我就是来换药。” 动作太猛,扯的伤口疼,感觉头晕的更厉害了,我尴尬的冲那个小护士笑笑,干脆无视那神经病。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又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去,看看手机已经11点了,病房也已经关灯了,呼噜声起伏不断的响起,那小孩的妈妈抱着她也已经睡了。尿意袭来,穿了鞋就往外面走。走廊里的灯也变得昏暗,看着顶上绿色的指示灯,想着这医院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去,心里竟然发起杵来。心里安慰着自己不要怕,大不了遇见鬼我就赶紧自杀,也变成鬼看谁能打得过谁。 走半天都找不到卫生间,我扶着墙站在一个t口有些转向。结果一回头一个人影站在身后。吓得我条件反射蹦的老远。“谁?” 那人向我靠近了一步,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之前的神经病,我后怕的默默胸膛,“你鬼啊你站我身后也没个声响,吓死我了。” “是啊。”那男人开口了,醇厚的嗓音有些无辜。“我走路不会有声响的。” 第三章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绕过他继续往前面的口走过去。憋不住了,刚刚差点把尿吓出来。 “你去哪?”那男人跟在身后问。 “厕所!”我没声好气的回答。 “可是厕所在那边······” 有了人带路我才发现原来自己走绕了个大远,想着一个厕所弄那么隐蔽干嘛,赶紧一步作三步的走过去,刚一进门发现那男的也跟着进来,真是个死变态!我回过身想要把他推出去,结果他却往后猛退一步,双手抱胸。 “你干嘛?”男人很是惊慌的说。 我都能感到自己额头上冒出三条线,看着一个大男人做出良家妇女受欺负的样子,莫名的头又晕了。 “神经病,这是女厕所!”我气呼呼的指着门上的“女”字对他说。 “骂谁呢?”身后一个穿病服的女人把手里的烟头往洗手池里一扔,头上还夹着五颜六色的卷发器。“在女厕所抽烟咋了?” 看来这人不是善茬。 “我在骂他。”我吞吞口水,指着那个男人。“他是神经病,进女厕所。” 那女人疑惑的看了看我的指尖,慢悠悠的走过来。我赶紧腾出门口站到一旁。 “我看你才像神经病。哼!” 直到那女人走远,我才对着门口愣神的男人凶神恶煞的说:“不许进来。” “欺软怕硬······”那男人在门口嘟囔着说。 进了卫生间我脸上一阵发热,我就是欺软怕硬,如果这个男人没有傻头傻脑的话,我也不敢那么对他说话。 回到病房我呆呆的躺在病床上,已经睡了好长时间的我并没有多大困意。一直跟着我的男人也在旁边病床上躺下了。也许他真的是个神经病,要不然怎么不穿病服穿着一身白色的带帽斗篷呢?虽然看起来跟白色病服差不多。不知不觉又想起那天的劫匪先生,至少我活着没有沦落到抢劫的地步。那个劫匪应该是死了吧,我也算是跟死亡亲密接触了吧。命运真的很爱开玩笑,想死的人死不了,想活的人活不了。 我是被饿醒的。 本来想着回家再吃的,可是肚子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刚刚给老板打电话,老板不仅报销了医药费还给我打五千的赔偿费。叫我好好养伤不用上班了。 我被开除了,虽然不是我的错。 不过还好,起码养伤的时间内自己不会被饿死了。所以我决定,今天要好好吃一顿补偿自己饱受摧残的身体。 “喂,你快点决定好不好?”面前的男人趴在桌子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敲着桌子。 我丢了个卫生球过去,自己死皮赖脸的跟过来还嫌弃我。 “要不你先来?”我把菜单递过去。 人家看都不看,鄙视看了我一眼说:“我怎么会吃这个?” 我感觉胸口又开始疼了,不吃你过来干嘛?干脆不理他了,艰难的盯着菜单,一盘凉拌菠菜都18块,18块都能买好多馒头了。 “一份蛋炒饭谢谢。”尽量无视服务员和那男人的的眼神。 好歹有男人陪我吃饭,我觉得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起码能让我看起来很和善,在医院也算是有个能好好相处的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 “想不起来了。”神经病还是托着下巴敲桌子。 好吧,我错了,人家根本就没想过跟好好相处我相处。不过回答还能再蹩脚点吗? 第四章 默默的拿起自己胸口露着大洞还沾着血的金店工作服,我感觉自己眼角直抽。 难不成出院还要穿这身衣服出去?没办法啊,谁让自己连换洗的衣服都没人送。去卫生间把病服换下来,还要小心自己的伤口不要被碰到,换好了也满头大汗了。 看着站在病房门口的神经病,心想还是告个别比较好吧,毕竟跟了我一天了。 “我要走了。”我说。 “恩,好。”语气平淡。 就知道他不会在意的,我走了,他还能继续跟着别人是不。 出了医院,走到公交站牌下,尽量无视周围人的目光。别人应该会把我当成玩cosplay的人吧,毕竟最近穿奇怪衣服的人那么多。看,我旁边还有个穿着白色斗篷的人呢。 纳尼?斗篷?我再次往旁边瞧,帽檐下露出的脸,可不是那个神经病嘛。见我看他还冲我咧嘴一笑。 阳光下他眉眼清秀,透出一种灵动,只是脸有些苍白。但是,这个神经病不会是缠上我了吧。 “你干嘛老跟着我?”内心有些紧张。 “我一直都是跟着你的啊。”神经病说。 “那是在医院,我现在要回家了。”我耐心解释道。 “恩,我们回家。”神经病往我这边靠了靠。 我去,还真赖上我了? “我警告你别跟着我!”我往旁边挪了挪。 “不行啊,我离不开你的。”神经病委屈的说。 我老脸一红,这话听着怎么有些暧昧呢。“你可以去跟着别人,跟着别人也挺好玩的。” “别人不行,只能是你。” 这······算是告白吗?内心一跳。这么赤裸裸的,只在电视上听到的深情的话,是告白吗?这可是我第一次被告白,虽然对方是个神经病,可是他长得帅啊。 “你······”我脸热了,长的帅又怎样,才认识没多久就轻佻的告白,宁缺毋滥。“我们不合适!我不会接受你的。” 神经病不说话了,我能感觉到他在上下打量我的目光。我想我应该很明白的拒绝他,绝对不能让他误会我对他有好感,这样对两个人都不好。我鼓足勇气抬起头坚定的看着他,怎么回事,被拒绝后的伤心难过?慢慢的是奇怪和嫌弃好不。 这算什么?玩弄我的感情吗?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初中的时候偷偷在一个人的课桌里塞情书,经常被嘲笑的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写上,但是人家看过毫不在意。我顿时无名火起,想要上前推开他,结果他紧一后退,我由于惯性直接跌倒在地上。 “嘶——”好痛,我都能感觉到伤口都裂开了。我抬起头看向神经病,他有些慌乱,伸出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又收了回去。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突然碰我。”他结结巴巴道,我甩给他几个眼刀,恨不能直接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说对不起有毛用啊,赶紧扶我起来啊。 旁边的人群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警察,那个神经病就在这。” “小姐,你没事吧。”有人轻轻地扶起我,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扯到了伤口,我嘶着气起身,是一个穿着警服的先生。 “警察先生,这个神经病一直缠着我。”我气急败坏的指着神经病。说话都有些咬牙切齿。可那神经病却一脸无辜的样子。 “是你非要推我的······” 警察先生看了看神经病的位置,又看看我。“小姐,您的监护人联系方式有吗?” “监护人?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需要监护人?”难不成我嫩的让人以为未满十八岁吗? “小姐,有人报案说有位女士满身是血的自言自语,为了避免混乱,还需要您跟我走一趟。” “自言自语?”莫名其妙,“他啊,那个穿白斗篷的人,他是神经病,从医院开始就一直跟着我。” 警察目光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我,“小姐,请您冷静下,这里并没有穿白斗篷的人。” “怎么可能?他就在这里啊!你们看不到吗?” 周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聚的这么多,但他们说的什么我已经听不到了。我震惊的看着神经病,他虽然带着帽子,可脸上却一点阴影也没有,这么明媚的阳光,我却看不到他的影子。 第五章 长这么大第一次进警察局。 我坐在墙角的长凳上,有人被几个警察带着手铐从我面前走过。我旁边的警察先生伸出三个手指,问我这是几。 “三···”我僵硬的回答。 然后又有警察问我十八加二等于几。 “二十···” “吃西红柿炒鸡蛋你是先吃鸡蛋还是西红柿?” “先吃鸡蛋。” 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智商被这么侮辱过。 “你为什么会自言自语并且自己摔倒在路边?” “我在梦游······” 从来都没有被当成白痴一样对待过。 “精神看起来很正常,你可以回家了。” 在警察局待了一下午,天色已经暗了,好不容易才赶上最后一班公车。车上人很少,跟着我坐下的还是个鬼。 “对不起。”神经病鬼说。 “你是鬼吗?”有些接受不过来,需要确定一下。 我前面坐着个穿牛仔褂的四眼仔,好奇看了我一眼。 “应该是吧。”神经病鬼摸摸下巴,“我记不太清了。” 果然是精神不正常的神经病鬼。 不过,人死了真的会变成鬼。原来死了并不会什么都没有了。而是换个方式生存在这个世界里吗? “你是···你是怎么死的?”我有些小心翼翼,毕竟是神经病,怕刺激到他。 前面的四眼仔又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我一眼,嘴里嘟囔着什么转过头去。 “也记不太清了。”神经病鬼说。 “那你能不能见到···12年前的鬼?或是更早?”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希望他说有也希望他说没有。 “这世界上鬼很多的。”他说;“我怎么可能一个一个问是不是12年前的。” “那有没有可能会见到?” “不知道。” “做鬼做到你这地步还真是······”我鄙视道:“你还能做什么?在人们面前瞎晃悠?” 前面的四眼仔再次回头看了我一眼,这次却转身去了离我更远的地方坐下。 “我还能让这个车停下来,不信你看。”神经病鬼那手指向前一指,行驶中的车立刻停顿了一下,我再次由于惯性直接撞在前面的座位上。 “你没事吧?”神经病鬼赶紧收手,车又开始行驶了起来。我感觉到鼻子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出来,拿手摸了一下,不出所料,果然是血,从下巴流到衣服上。 “啊···你这个笨鬼死鬼!神经病鬼。”再也控制不住的骂道。 车到站了,前面坐着的四眼仔下车前还看了我一眼,我抹抹自己脸上的血,冲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谁知道他瞪大双眼,眼镜都快掉了也不知道,然后以奇怪的身姿急匆匆下了车,出了车门还摔了一跤。原来他是个残疾人啊。 “鬼啊······”车外传来歇斯底里的叫声。 我默默看了一眼神经病鬼。“叫你呢。” 神经病鬼看看我又低下头,“我更感觉他叫的是你······” 一进家门神经病鬼就直接穿门而近,我打开门见他等都开好了,正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脑,还抱着我的猴赛雷玩偶。 我找了件衣服走到卫生间,看着自己身上血淋漓的衣服。感觉最近流的血比20年流的还多。 刚把衣服脱下来,卫生间墙上突然冒出个人头。 “医生说你不能沾水。”神经病鬼叮嘱道。 “色鬼啊······”我抱着衣服捂在胸前,拿起洗发水就扔,结果神经病鬼钻了回去,扔了个空。又从墙上伸出头。 “真的不能沾水的。”神经病鬼一本正经的说。 “滚出去!” 20年的贞操,天啊,我要找道士收了这鬼。 第六章 我不知道这鬼为什么非要跟着我,老实说,我还真没有闲钱去请道士。 想想自己连死都不怕,还怕个鬼?反正我死了也是会成为鬼的。 但是······我看着用法术把我购物车里的泡面偷偷放回去的鬼,总觉得我的胸口的伤是好不了了,气啊。 “不能吃太多泡面,”神经病鬼见我发现,理直气壮了起来。“医生说你需要好好补血。我看那猪肝挺新鲜的,去拿那个。这里还有枸杞,枸杞补气血最好了。这里还有红枣···挑些胡萝卜吧,你看你矮成狗尾巴草了都····再拿点芹菜·······” 我欲哭无泪,“那个,鬼兄啊,我不会做饭。” 神经病鬼看鬼似的看着我,“你竟然不会做饭?你到底是不是女的啊······” 什么?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绝不可以怀疑我的性别!我挺挺xiong部。“当然是女的!” 神经病鬼咂砸嘴:“除了你的头发长之外我任何女性特征都看不出来······恩,豆腐也是好东西。” “我是用来撞墙的。” “那辣条呢?” “我想吃根辣条冷静冷静。” “不可以!”神经病鬼突然严肃起来,“这是辛辣食物,你有伤口不可以吃。” “你不懂,”我指着辣条有模有样的摇头道:“辣条,又名调味面食品,其味道之辛辣,其口感之劲道。由劣质豆制品,以及各种调料制成,其中防腐剂之多令人惊叹。吃一口凝神静气,令人酸爽不已,更是承载许多人的童年记忆,其历史之悠远,其回味之无尽,乃居家旅行自杀致癌必备也!” “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装13。”神经病鬼说。 我真的不会做饭。 艰难的拿着勺子,却总感觉比拿铁铲还麻烦。 神经病鬼一直都在旁边不停的指点着,说是指点,倒不如说是言语攻击我。 “你怎么这么笨啊,加水!水放多了,等等再放盐!那是糖!你自己买的盐和糖都分不清啊!你的脑袋被猪啃了吗?” 又突然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刻意的想总是想不起来。 “哎呀,还是我来吧。”神经病鬼不耐烦的说。 接着便走到我身后,我突然感到身上一阵寒气入侵。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看着自己熟练的拿着勺子癫锅,但并不是我控制的。 “等菜炒的差不多熟了再放盐。” 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可是却不是自己想说的。自己只能看着,听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好好看着,教你做饭呢。”貌似察觉到我走神了,“我”说道。 这是,鬼上身吗? “胡萝卜要多放油,才能炒出丰富的胡萝卜素。” 自己虽然并没有多么在意过自己的身体,却也不希望被别人霸占。此时我竟有些慌乱了,这个鬼是不来霸占我的身体来着? “现在才知道身体多重要了?”“我”手上炒着胡萝卜说,“放心,我要是霸占一个女人的身体还不如直接再死一次得了。” 这鬼竟然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啊······ “只有上你身的时候,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鬼兄说。 闻着越来越浓的饭菜香,真的觉得自己好久都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我坐在餐桌前,热泪盈眶,觉得以后一定要改称神经病鬼为鬼兄。鬼兄此刻已离开了我的身体,翘着二郎腿坐到对面。 “鬼应该不能吃这些吧。”我夹了口菜,闻着就流口水。 “切,”鬼兄眼睛一瞥,“不是说了我怎么会吃这些东西。” “对了”手不停的夹着菜,“在医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鬼啊。” “我告诉过你,”鬼兄扶着下巴。 “什么时候?”我咬着筷子,我怎么没印象? “你说你是鬼啊走路没声音,我说是啊。” “······” 第七章 鬼兄看年纪比我大好多岁,可是总感觉他比我还幼稚。 那魔方已经玩了好几遍了,不管我打的多乱,他都能拼好,看得我目瞪口呆。没事还喜欢守着我的电脑看火影忍者。以他的话说,他是属于到死都没看到结局的那类倒霉人。另外除了监督我按时做饭吃饭,还要我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说自己讨厌在脏乱的屋子里呆着,我翻翻白眼,讨厌就出去啊,有让伤员一天拖三遍地的吗? 算算时间,还有1个月要交房租了,把房租交了真没多少钱了,我要养好伤赶紧出去找工作。瞧瞧窝在沙发上看动漫的鬼,果然还是死了好什么也不用做。 电话响了,没有储存姓名,我看着熟悉的号码,有些犹豫,按下接听键。 “小珂啊,你还好吧?”牵挂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到我耳朵里,又直接传到心里,我竟然有些拘束的不知道怎样接话。 “妈,我挺好的。”语气淡漠的自己都控制不住。 “不忙,妈,我挺好的,抽空就回家啊。” “恩,好,妈我要工作了,有空再给你打啊。” 我默默的挂掉手机,显得有些狼狈。鬼兄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电脑暂停下了,目光有些复杂。 “妈妈打电话了?” “恩。”我低下头。 “为什么要骗她?” 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个听话的孩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对她的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陌生,这么让人想逃。 鬼兄接着打开电脑,眼睛却只盯着一个地方。看不清他的目光,也不知道他透过电脑看向哪里。有时候我真觉得鬼兄是个有故事的鬼。 “为什么我只看到你一个鬼呢?这里没有其他鬼吗······”按理说世上的鬼应该挺多,可我除了鬼兄其他的都没看到。 “你只能看到我一个。”鬼兄伸出手指在饮水机上一指,倒了杯水放到桌子上。 “为什么啊。”难道看到一只鬼就是人的极限? “有我一个还不够,你打算被鬼吸光精气啊。”鬼兄翻了个白眼给我。指着桌子上水说:“喝掉!一天8杯。” “所以你在吸我精气?”我猛吓一跳,就知道这鬼目的不单纯。 “放心,吸不死你。”鬼兄哼哼“我可没你那么大饭量。” “吸不死吸残了也不好啊。”我嘀咕着,真该考虑是不是请个道士了。 ———————————————————————————————————————————— 我做梦了。 梦到自己身处在深不见底的水中,努力挣扎,却还是控制不住往下沉。水面没有岸,没有尽头,似乎世界从没有过陆地。只能看到头顶遥不可及的天空,被淹没眼睛的水覆盖。突然觉得很是绝望,干脆放弃挣扎,水中出现个男孩,紧闭双眼,墨发飘荡。我有种抓住他的欲望,可身体还在继续下沉,地下深蓝一片看不到底。男孩离我越来越远,我张嘴想要叫出什么名字,却被水堵住喉咙。胸口也沉闷了起来,感到窒息了。 要窒息了,喘不过气。 “我要···窒息了····”艰难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压在我身上的鬼。 直接想伸手揍过去,但那鬼躲的飞快。 “死色鬼!你发什么疯,在我身上要压死我啊。”我直接甩了一个枕头过去。 “我在鬼压床啊。”那鬼眼睛朦胧,似乎刚醒过来。 “什么鬼压床!我去,我怎么不知道鬼还睡觉啊,还压我身上睡。”揉揉胸口赶紧喘口气。 “鬼只有鬼压床的时候才能睡觉。”鬼兄解释道。 “好歹我是个女孩子,你还要不要脸啊。”刚才的情景还在脑海里闪现,脸上一热,我第一次离男人那么近好不,虽说是只鬼,可也是公的啊。 “脸这种东西就是我不要还是长我身上。” 我去,我被骂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这样顶过去呢? 第八章 我问过鬼兄,他不记得自己多大,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死的,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住哪里家里有什么人。 这个没良心的忘得真干脆啊。 之前一直以为死了什么都没了,看不到别人为我伤心,看不到别人为我流泪,那我就不会愧疚了。但是内心又希望,或许死了会存在另一个世界,是不是就可以在哪个世界见我到我想见的人呢? 但如果,鬼都是没记忆的话,那个人会不会也已经把我忘了?跟鬼兄一样,忘得一干二净。或者,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也会忘记他? 我一直都想见到一个人,很想很想。在没见到他之前,我怎么可以忘记?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只鬼,可是那只死鬼却一问三不知。现在正兴高采烈的指挥着我带上水和便当,连我之前公司的年终奖——瑜伽垫都带上了,说是要春游。 “鬼是可以晒太阳的啊。”我翻着白眼问。 “当然···不可以”那鬼转过身指指斗篷上的帽子。“没看见我出门都是把帽子戴上吗?” 先是要坐半个小时的公交,再坐两个小时的大巴,然后又是40分钟的公交,最后步行30分钟,就到了郊外的一处不起眼的小山坡上的杏花林里。 现在杏花开的正好,满山坡都是雪白的一片。因为这地方偏且没什么景点,来的人很少。前面的鬼兄一身白斗篷轻松的走在白色花雨里,看着甚是洒脱俊俏。我灰头土脸的提着大包喘着粗气跟在后面,死鬼,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伤员。 “到底要去哪里啊。”腾出一只手擦汗,刚进杏花林就想直接坐下歇歇了,可鬼兄非说去好玩的地方,什么好玩的地方啊,不都能看到杏花吗? “再往前面一点。”鬼兄在前面冲我招手,“前面有块很好的地方。” 啊······以往这个时候我应该在家里喝着茶水看着电视剧,多好啊。 “就是这里了。”鬼兄站在前面一块石头上,斜眼看我:“瞧你,吃那么多饭体力还这么菜?” 跟吃饭没关系好不,我暗自诽敷。放下包,也站在鬼兄脚下的石头上。有微风吹来,夹杂着杏花的香气。下面杏花成雪,我情不自禁的深吸几口气。远处的农田接连这湖泊,湖水被风吹起涟漪,却没有影响被天空映出的湛蓝。但是,本来神清气爽的心情在看到那一片湖泊后变的有些压抑。 曾经,我也很希望有人陪我在这里看杏花的。我想象着那个人一定是我最深爱的人,才能陪我打开心里缠的最紧实的结。虽然现在陪我的是一只鬼,但是他是只很帅的鬼啊。 也许自己心里的结,是任谁也解不开的吧。 尽量不看那片湖,打开瑜伽垫我就直挺挺的躺了上去,终于能休息了,这花香让人安心,隐约感到几片花瓣落在我的脸上。 “这么美的景色生生错过多遗憾啊,那些人宁愿去什么咖啡厅也怕麻烦不来这里,真是不懂享受。”鬼兄说。 我应该也是不懂享受的人,离家这么近,也只是看过一次这样的满山飘香,但却永远也忘不了。 来的时候路过的几个村庄,是我从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但我却没有勇气停留。 “你生前来过这里吗?”也许鬼兄生前的家也是离这里不远的,要不他怎么知道这里。 半天都得不到应答,我睁眼看向坐到杏花雪白枝上的鬼,他眼神微动,盯着那片湖泊看了好久。最后冲我一笑。竟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梨涡来。 “也许吧,不记得了。” 第九章 “来拍照照片吧。”鬼兄看来兴致颇好:“这科技发展的太快了,我们那时候摩托罗拉的音乐只有电话铃声。” “那你都死了多少年了。”我鄙视道,你生前该不会是快30的大叔吧。” “怎么可能,我还未成年呢!”鬼兄反驳。 “真是厚脸皮。”撇撇嘴,这人说谎也不说的真实一点。 我翻出手机,打开前摄像头,想要拉着鬼兄离近点自拍。谁知道鬼兄看见我的手直往后躲,我皱眉,“害羞个什么劲你又不是纯情小学生。” “谁害羞了,你不能碰我的。”鬼兄双手环胸离我远远的,我汗颜,这鬼兄该不会是个受吧。 没办法,我找半天才找了个杏花树枝卡住手机,然后按延时拍摄,鬼兄还骚包的捡了支杏花拿在手里。 看着手机上的相片,一脸僵硬的我和拿着杏花笑得灿烂的鬼兄形成了鲜明对比。 “真丑,跟杏花枝一样,表情一点也不生动。你看我,跟你在一块我就是杏花。”鬼兄嫌弃的说。 我去,你还花。你要是花我就变成蜜蜂踩死你。我在心里默念。 突然想起在我的小学毕业照里,我是笑的最开心的人。 刚踏进一个新的圈子,新的学校的时候。离开熟悉的人,闯入陌生人的生活。我开始不自觉左右逢源,想要找人跟我玩,想要融进去。 结果还是没做到,我成了让人讨厌的人。 我还记得自己曾经一年级的老师,是个中年妇女,很瘦,嘴唇很薄。 我却没有丝毫的尊重她。 印象里她一点做教师的道德都没有,随意的在别人面前议论我的家事,课后就和一帮老师从我这个孩子嘴里套八卦,打听我家的各种风吹草动。我佯装自己很听话,心里却叛逆,不做功课,装病请假。有的同学会叫我笨蛋,傻子,我又开始打架,打那些随意伤害我的人。其中不乏男孩子。 我讨厌那些人的指指点点,也讨厌成为别人的茶前饭后。 8岁时候的事情我几乎全忘记了,可记得的事情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讨厌老师。不自觉,控制不住的讨厌。 我从来就不是个听话的孩子,从来都不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但是那张在我最讨厌的地方照出来的照片,我笑的却很开心。 直到某一天我爆发,反抗别人的想法,反抗这个丝毫都不想待的地方。我依旧是个讨厌的孩子。甚至之前开始喜欢我的,也都开始讨厌我。 然后,我就再也不知道怎样去笑的很开心的拍一张照片了。 鬼兄手指一点,我的手机就升到半空中。摄像头对着我们,他指着旁边的按钮问“是按左边的圆圈吗?” “你之前为什么不这样做?”欲哭无泪。为找个树枝拍照我爬了好多树好吧。 “你没说啊,是这个圆圈吗?”鬼兄理所当然的问。 “是。”我想咬舌自尽。 “笑啊,拍照不笑,非想要当木头啊!” “·········” 你才木头,你全家都木头。我一下下拿眼刀削着他,他却浑然不觉的拿着手机拍的高兴。 不过,我的手机能照到他的影子,还真是奇迹。 “鬼兄,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我不怀好意的笑着。 “不行!”语气坚定,外带一个白眼:“你又不是我妈。” 我回一个白眼,我才不希望有你这样的儿子。 “咔嚓”鬼兄对我按下快门. 他说:翻白眼也比僵着脸生动。 第十章 犹豫了好久,下山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带着鬼兄来到那片湖泊。 我虽然看不到其他的鬼,但是鬼兄可以看到。说不定,他可以帮忙找到那个人。 “你帮我看看,这里有没有鬼?”应该会在这里吧,毕竟最后一刻他一直在这里。 “有啊。”鬼兄道:“好多呢,淹死的枉死的。还有个被烧死的。” “那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个人?”捏捏衣角,手心竟有些出汗。 “找人?”鬼兄环视下湖面,“这里可没人。” “不是,你帮我找一个鬼,他叫······陈且,16岁。”许久不念的名字,到嘴边竟有些陌生。 “你找鬼做什么?”鬼兄挑眉,目光深沉起来,盯着我直发麻。 “这你别管。”我不自觉垂下眼睑,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麻烦你帮忙看看,他叫陈且,16岁。”人们说鬼永远都是死时的样子,可他是什么样子,我却记不清了。 “走吧,”鬼兄转过身,“这里没有16岁的鬼。” 没有?没有吗···我回头看了看那片湖,深幽的湖水被风掀起波浪,拍打的声音似乎是怪物的低鸣。明明没有在水里,却感觉还是被那片水淹没了,呼吸都变得很困难。脑海闪现出梦中的情景。我下沉,被水吞噬,有个个男孩就紧闭双眼浮在水中。 “你再看看,他一定就在这里,他叫陈且。”说不定他只是浮在水里出不来了。我焦急的去拉鬼兄的衣角,结果碰到的地方火光出现,将衣服燃了一个大洞。 鬼兄愣愣的望着漏了个洞的衣服。我也愣愣的看着那个大洞,手里原本的白色斗篷布料变成燃成灰的纸片。 “啊···我最新款防晒衣!”鬼兄惨叫声震耳欲聋,就跟烧的是他的脸一样。 “你!”鬼兄伸出因激动颤抖的手指着我的鼻子,“不是告诉过你不能碰我吗?你赔我防晒衣!” 不就是破了个洞而已至于嘛。 “之前你压我床的时候怎么不怕我碰你?” “隔着被子能一样吗!”鬼兄看看衣服上的洞再看看我,最后歇斯底里。“我要吃了你!” 鬼兄张牙舞爪的冲过来,我被吓得跌倒在地上,赶紧闭眼,这次逃不掉了吗,也许被鬼吃掉也是个不错的死法。 “你为什么不跑?”鬼兄的略带沙哑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睛,鬼兄的脸离我好近,羽扇子般的睫毛几乎要扫到我的脸上了。我忽然心不受控制的跳的贼快,他明明是个鬼,长那么帅干嘛。 “呜······”鬼兄扭头背对着我蹲下抱头痛哭了起来,“我吃不了你,我连碰你下都不可以,我会被烧成灰的······”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这明明都好大的男鬼了,眼泪怎么流的这么快······ “你可以再买一件。”我底气不足的说。 “很贵的!这可是限量版!就这么被你给毁了······”鬼兄抽着鼻子,看都不看我一眼。 难不成这鬼兄在鬼界还是个高富帅? 自从衣服破掉后鬼兄好多天都没理我了。 整天做在沙发上,不挪窝也不说话。 我打开火影忍者,把声音调到最大引诱他,谁知道他丝毫不动,一直把头埋在胳膊里死活不抬头。 给他脸了,我鼓着腮帮子的吸溜着泡面想,这鬼闹别扭还没完了,一件衣服至于吗··· 什么时候这泡面变得这么难吃了?皱眉看着剩下的泡面,还是做饭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