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倾倾》 第一章 东汉建安十三年,公园208年。 名医张景中身穿麻衣,鬼鬼祟祟的进了卧龙城。这日天气煞好,万里骄阳。可他的心情却怎样也疏朗不起来。他需要救一个人,虽然他每天都救人。但这次很有可能把自己的性命,甚至是九族的性命都丢里。 如果说他没有犹疑过,那纯粹是装孙子。都说同行是冤家,可也有兔死狐悲一说。而且他更关心一样东西,他想知道它到底在不在卧龙城。 华佗、董奉、张仲景,被当世人称作建安三神医。三人之中华佗与张仲景素日里有些交情,而今他要救的就是华佗唯一的后人,华倾倾。华佗因得罪于曹操被关数月,已于前日被杀,消息一出,张仲景就日夜兼程的赶到了卧龙城。 此刻毫不知情的华府,仍然沉浸在平淡的生活当中,浓浓药材味儿,是这家门户的独有的气息。高大的梧桐树,古朴的回廊。院子里的水缸,几条红色金鱼还在优哉游哉。 华倾倾今年十四,却从未离开过华府半步。原因是她一出生就有一头雪白的头发。华佗乃是当世名医,也始终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用了许多药物,终究是无果。 难得天气很好,一身青色长衫的华倾倾踮着脚站在自家的花园里,歪着头,眯着眼。眼神十分慵懒的看着那道院墙。 忽然一个小女孩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轻轻的捏着华倾倾的衣袖笑嘻嘻的问道:“小姐,是不是又想出去了。” 华倾倾撇撇小嘴,回头斜眼看了小女孩一眼,又盯着院墙道:“莫要胡说,你知道老爷最不喜提让我出去的事情,小心他回来责罚你。”华倾倾似乎沉吟了一下又说道:“不过这次不会了。我站在这里只是想看看我们家的院墙坚固否,能不能抵挡曹军的攻城弩。” 小女孩似乎并不太关心华倾倾讲了些什么,鼓起小脸,呼呼的朝手里的风车吹气。女孩是奶娘的小女儿,今年六岁,叫小慧。是个没的叫人的疼的蹄子,长得温婉可人,府里人知道华倾倾和奶娘感情甚好,所以对这个小蹄子也是爱屋及乌。至少在这宅子里,她被宠得不像下人。 老来得女,华佗本应当心情愉悦,却知人言可畏,就因为华倾倾天生一头白发,竟有人开始传言说,华府的小姐乃是一只妖精。 平日里,华佗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在卧龙城里极有威望。自从妖精一说传出,乡里邻居竟然开始渐渐远离华府。时逢乱世,人人自危,对于鬼怪之说更是深信不疑。华佗也不怪责他们,只是这宝贝女儿最近几年长相越发的妖艳,一颦一笑之间都充满了邪气。他走南闯北,见识颇广,隐隐的觉得这并非吉兆。 卧龙城外三百里,有一城,名曰浮空城。浮空城的主人无姓无名,世人只叫他仙人。当年机缘巧合,仙人与宿敌赵云大战落败,弥留之际得华佗相救保了性命,便欠了华佗一个人情。 那仙人出了能征善战,还能知天命。所以十年前,也就是华倾倾四岁的时候,华佗请仙人来给小女占了一卦。 那日正是隆冬时节,漫天飘着鹅毛大雪。只见华倾倾一身白衣,站在一棵梧桐树下,不畏冷冽,雪白的长发上竟不沾一片雪花。粉嫩的脸颊,与雪光交相辉映,竟然不沾丝毫人气。 仙人只是要摇摇的看了华倾倾几眼,似有叹息,似有忌惮。最后仙人只留了四个字。 华佗呆立当场。仙人乃是世外高人,飘忽不定,此次愿意出山,一来是还华佗当年的人情,二来,也是想看看这华府的小姐到底是何方圣物。只不过这批言让华佗始料未及,当下有些不知所措。 来到正厅,华佗满脸焦急的望着坐在一旁慢慢喝着茶得仙人。 良久,仙人抬起头,看着华佗微笑道:“也未尝是件坏事,元化(华佗,字元化)也无需如此。” 华佗稳稳身子,轻轻擦去额角的汗珠:“时逢乱世,百姓痛苦不堪,老夫乃一代医者,心忧天下,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哪里还经得起仙人的如此批言啊。” 仙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门外的远山,愣愣的出了一会神道:“天机外泄,我需要闭关十年,不然定会遭受天谴。” 一种莫名的心绪在华佗脸上变幻着,隐隐似乎是一股怒火,忽然涌上心头,脑袋一片混沌。华佗站起身,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道:“既然她是——祸国殃民,我便不能留下此女。先生若肯收留于她,我便留她一条性命,不然老夫也只好以天下百姓为大了。” 仙人听了一笑道:“元化不必如此,我与你家小姐自是有缘的,不过这缘要在十年之后,那时她正好十四岁。”说着仙人起身向外走去。也不见他如何作势,竟然是走进了虚空之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外忽然传来仙人飘忽的声音:我若乱世,谁敢枭雄。 四岁的华倾倾忽而转过头来,也望着那片虚空,毫不察觉的扬了一下嘴角。 华佗从此不敢让华倾倾出府半步,好在华府的下人多是曾经得到过他的救命之恩,遂口风极严。时间久了,外人也只道,华府有个小姐,生的极其貌美,却有疾。 时间若潺潺流水,光阴消逝,总是来不及叫人唏嘘感叹。十年已过,连年征战,人间炼狱,死伤无数性命,换得天下三分。 那枭雄曹操素有头疾,遂找华佗医治,却疑其手法有诡,竟杀之。 临出行前,华倾倾曾向老父点过此事,劝他不要用外科之术。切安心用药汤慰藉便可。华佗不听,秉持医者操守,尽心医治,终招杀身之祸。 华佗精于医药研究,曾穷极自己一生所学完成一本著作《青囊经》不幸入狱后,想把此书传给狱卒,狱卒恐牵连自己遂不敢要,华佗一怒之下,焚之。 后来曹操派人提审那名狱卒,他却死都不承认曾有华佗托书一事。曹操生性多疑,怀疑是不是华佗在玩障眼之法,想保住这本旷世之书。遂派了三千铁骑,来到卧龙城,华府。 张仲景也是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日夜兼程的赶到了卧龙城。想得到《青囊经》是真,但若能顺便救人就更好了。 《青囊经》对世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章 华府后宅,一间十分古朴的房间内,一名清秀的少女正在抚琴。她穿了一件青色色长衫,工工整整的盘了雪白头发,戴一支哑光的莲花簪子。削尖的下巴,犹如雕刻出来的一般,苍白面色,显得有些大的眼睛,睫毛很长。 她面容安逸,似乎与世无争,淡若白水,不起涟漪。再看她手下之琴。 那琴通体幽白,版面上刻着雪莲,琴尾雕着一只浅绿蝴蝶,栩栩如生,隐隐之间一股冰霜之气暗暗袭来。 华倾倾缓缓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悬在弦上,左手抚在琴尾,轻轻开口道:我若乱世,谁敢枭雄。 是弩。只有攻城弩强烈的冲击才能如此疼痛的撕裂空气。轰的一声!华府的大门被弹飞了起来,一名端茶路过的婢女,被粉碎的木屑击中,当场血肉模糊。 远处一名领军冷冷的笑着。一挥手,又一支攻城弩破空而出,那弩将一名妇人死死的钉在了回廊的柱子上。柱子不堪重击,轰然倒塌。 这名妇人正是华倾倾的奶娘,也就是小慧的娘亲。 华倾倾手指轻轻拨动,便有千万音色破空而出。时急时缓。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琴实在太过冷艳,她的手已经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只有那粉红色的指甲,娇艳欲滴。 忽然小慧闯紧门来,小脸煞青,虽然神色并不慌乱,但眼里已经没有了神采。 小慧微微一个万福道:“小……小姐。曹军来了。老爷他……已经去了。” 华倾倾轻轻歪了一下头,似乎在很仔细,很认真的听小慧传递给她的消失。琴声似乎有低沉,然后又如不断之河流般,艰难的而出。 风,从门口涌进。打动了她长长的睫毛。 忽然一个穿着麻衣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此人正是来报信的张仲景。只见他满头大汗,气喘不止,想来是被前院的惨象所吓。 华倾倾缓缓停下手指的古筝,却没有站起来,微笑着问道:“张叔父,你如何来了。这兵荒马乱的,万一有个闪失,我却如何与你家夫人交代。”说完,用手掩着小嘴咯咯的笑了几声。 张仲景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听到华倾倾的话,想着这孩子是不是被吓坏了。曹军已经要杀进后宅,容不得他在这里想东想西。遂说道:“傻闺女,都啥时候你还和你叔父开玩笑,那曹兵都要杀到后宅了,你速速与我离开。” 华倾倾将手放下,又开始拨琴说:“慌什么。曹操大基未稳,岂能不顾天下人的嘴吧,家父本来死的就怨,他若再斩草除根,岂不是辱没了他枭雄的大名。” 张仲景焦急道:“糊涂!那曹操本就不是什么善类,他若想得到什么东西,还会管天下人的嘴?你也知道他是枭雄。” 华倾倾做疑问状道:“哦?曹操想得到什么呢?” 张仲景说:“元化生前曾作一书名曰《青囊经》据说那书里记载了长生不老之术。元化仙去,《青囊经》下落不明。遂才派了兵来华府查找,今天你若是交不出来,恐怕华家真的要被赶尽杀绝了。” 华倾倾听了,思索了一会,忽然很诚恳的道:“叔父说的极是呀,不过,他曹操来查也没有用。《青囊经》根本就不在我手上。” 张仲景听了,心头一震,一股失望之色,马上就盈上了心头。但他却极好的掩饰了过去,只是在那一瞬,华倾倾嘴角微微一翘,然后也消失在她略显妖媚的面颊上。 说话间,只听外面杀喊四起。原来是曹操的军队到了。华府上下都知道是曹操逼死了自家老爷,哪里还能允许曹兵如此抄家。遂宁可顶了造反的罪名,也不让曹兵来到后宅捉拿小姐。 小姐虽然生得与常人相异,但脾气却十分温柔,平日里对下人都极温和,所以华府上下都非常喜爱这个小姐。只不过这个小姐她经常独自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叫人有些费解。 先前来过的小丫鬟跌跌撞撞的又跑了进来,一下子扑倒在地,这才看到那丫头胸口中了一刀。满地献血。丫鬟努力的抬起头喊道:“小姐,快走。” 张仲景觉得大事不好,若被曹军发现自己也在这里,那恐怕他也要备受牵连。遂一跺脚问道:“倾倾。《青囊经》真的不在你手上?若是在的话,你交与我这里,也好方能流传后世,不然你华家基业可能就倾覆于这旦夕之间了。” 华倾倾施施然的起身全然不理张仲景的话,将丫鬟抱起,用手捂着她的胸口,但献血还是止不住的涌出,渐渐的血色染了他一身。似乎也染了世道。 华倾倾在丫鬟身上点了几下,居然止住了血。一旁的张仲景看着她的手法,不由微微一愣。太阳明晃晃的映在华倾倾的脸颊,莫名的那阳光竟然碎了一地。 “叔父。”华倾倾站起身。“麻烦您带着我的丫鬟慧儿走,侄儿谢谢叔父了。至于《青囊经》我真的不知道在何处,我在这里托住他们一会,你带着她从暗道走吧。” 说着,华倾倾挽着双手,跪在了张仲景的面前。 张仲景心中虽然有千般失落,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好歹曾经与华佗还有些交情,不如就应下此事,也算积德。 本想带着华倾倾一起离开,不过曹军就在眼前,带上她那就是玉石俱焚。没的白白白丢了性命。于是也不在啰唆,抱起丫鬟慧儿,顺着华倾倾打开的暗道逃了出去。 华倾倾将那暗道的小门关好,用被子覆盖其上。转身又坐在琴前。 是血腥的味道,华倾倾的小鼻子微微一动,那血腥并不叫人难受,因为死的人都是他最近的人,有他的奶娘,有他的丫鬟,老妈,厨子,还有些看家护院,风华正茂的年轻小伙子们。 血腥味儿越来越近,花园,假山,回廊,到自己门外。轰然消失在琉璃色的屋檐。向着蔚蓝的天空弥散。 最后一个挡在她门口的人,是她的贴身丫鬟,燃珏。燃珏这种女孩子,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想明白,为什么这个好端端的天下会乱成这样。她也不会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如此之多的仇杀。她更不会明白,明明小姐答应自己明年就把自己许给门房老王的外甥。而如今却就要死掉。 她无辜的回头看向华倾倾。全身颤抖,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裙角。华倾倾只是沉默的冲着她微笑了一下。那笑容淡的就好像不曾染红红尘的白莲花。 燃珏好像忽然得到了什么暗示一样。缓慢的转过身,挺起胸膛,直视着外面的曹兵。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章 燃珏的行为似乎让曹兵有所畏惧,各个举着兵器站在门外却不敢进攻。 过了相当久的一段时间之后一个领军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手持长剑。看到当时的场面也愣了一下。随之他满是胡须的脸上,冒出一个调戏的笑容,走到燃珏面前,玩味的看了一会。猛地举起手用剑柄砸了她一下。 燃珏哪里能经受得起这个,于是身子一软便昏了过去。几个曹兵马上笑嘻嘻的将昏倒的燃珏抬走。也许就在不远的地方,因为她能听到她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最后一个音,华倾倾只是觉得忽然心疼,弦断,指破。一珠红色的血,揶揄的凝在雪白指尖。 华倾倾在等,他知道必须得等下去,不然所有羁绊在自己身上的性命,都将死不瞑目。他要等一个人来,他要把把他拉下水。 领军走到华倾倾面前,将长剑顶在地上,双手安放于剑柄。说道:“华大小姐,麻烦您把《青囊经》交出来,我们回去交了差,自然不会伤你性命。何况……”说完冲着后面的士兵笑道:“这么漂亮的女子,爷也舍不得杀啊,您说是不。” 华倾倾一脸媚笑的抬起头,对着他身后的士兵问道:“这位小哥,你们领军的老婆,身材可好?” 领军身后的小兵,似乎刚有一个笑容要从脸上挤出来,估计是想到当下状况,马上又憋了回去,弄的自己脸好像抽筋了一样。愤愤说道:“你这妖女,休……休要胡言乱语。我……我对领军的夫人,只有喜欢,哪里有那种龌龊勾当。” 他这一磕巴,领军猛然回头怒视与他,于是他更磕巴了。吱吱呜呜的也说不清楚个什么东西,最后只好跪在地上求领军饶命。 领军能做领军,自然有过人之处,没有受华倾倾这离间之计。心里暗自盘算了几番,他奶奶的,老子本来就不想干这活儿,三国交战之时却让老子来做土匪的工作,反正我已经把华府翻个底掉了,杀干净了,没有东西也怪不得我。心想之下,一不做二不休。 长剑拔地而起,带起了许多木屑,领军冷冷的说道:“小姐不配合,那就怪不得本军了,你这嫩皮我是极舍不得杀的,但谁叫你父亲得罪了我家主公。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爷爷给你个小妾的位置坐坐岂不快活。” 那是一种很诡异的声音,剑划破虚空,发出压抑的呼啸。空气被挤向两边,无尽的杀气充沛而出。 剑近在咫尺,剑气把华倾倾盘起的头发冲散,冲落那只暗莲发簪。发簪正好掉在她背后的手里。这是自保的最后机会,如果那个人不出现,她并没有信心能裆下如此霸烈的一剑。豪赌,华倾倾又弯起嘴角,瞳孔变得通红。 她能看清剑得距离,一寸,只有一寸。若是小于一寸,他将再也没有机会反击,结局就是消失,带着所有秘密消失在这个乱世。 生存或者死亡,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对于华倾倾来说,她只有活着才能有延续某种关于生命的契机。所以,她选择了等,放弃还击的机会。浮空城 浮空城,真的漂浮在空中。背负晴天,面朝大海,四季花开。华倾倾极是喜爱,浮空城上的黑色曼陀罗。大簇大簇的,毫不掩饰的开放着。阳光柔软而且略显娇羞,透过高大的榕树,光怪陆离。 华倾倾坐在秋千上,白色长衣随风荡漾,雪白头发遮住半张面颊,也遮住了一只红色忧伤的瞳。 她轻轻的歪过头,看着那些黑色曼陀罗,看的出神。忽然那花丛之后站起了一个少年。少年面容苍白,好似有病,背着一个竹筐,似乎在采药。 他穿着一件有些旧了的青色长衫,身材有些矮小,并不神骏,却透着几分可爱。 华倾倾停住秋千,看着他说:“行了,别装了。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草药,想和我说话就过来。” 没想到那少年直了直要,冲着阳光眯起眼睛,嘿嘿笑。然后三蹦两跳的走了过来。蹲在地上,将双手插在袖筒里,很农民的姿势,抬着脸直直的看着华倾倾,看了许久后说:“呵呵,你怎么知道我想接近你呢。” 华倾倾抿起小嘴说:“这天下的男人都一样,看到美貌的女子,哪个不想接近。” 少年干净的眉宇间,一道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又微笑说:“你见过很多男人?” 华倾倾不想理会这个不懂事的小屁孩,脚尖一用力,又荡起了秋千。 少年看她不理会自己,也没有再深问,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我真是在那里采药的,仙人和我说,这里的黑色曼陀罗可以治好你的白发。” 华倾倾转过头说:“这样。我家世代医者,打小就对医术耳濡目染,而且特别喜欢毒物一类的东西。你可知道这黑色曼陀罗,有极强的毒?” 少年答道:“这个我知道,黑色曼陀罗的香味可以让人产生强烈的幻觉。所以之前我已经吃了药物抵抗。咦……说来奇怪了。你离它这么近却没有事情,难道也吃了药物?” 华倾倾摇摇头说:“我不用吃,我身体里的药物,毒物,都是天生的。嗯,对,百毒不侵。” 少年听了,咯咯的兀自笑了一会,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身走掉了。 华倾倾低头看着自己雪白的短靴,那是上好的皮料。这世道,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幻觉呢。 她本就不是一个特别容易伤感的人,因为她的人生不允许她有特殊的感情。复仇不是目的,她早就劝告过自己的父亲,乱世当道,不要去沾惹那些无谓的灾祸。但父亲不听,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着的理由和诉求,简单,直接,粗暴。 也许那就是华佗的宿命,所以为了给这个宿命一个看起来比较合理的理由,她需要复仇。 必须让曹操死在自己的手里。陪上再多的性命她也不在乎,与公道无关,与百姓无关,更与天下无关。她只是一个没有了父亲的可怜人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章 浮空城上有居民。这是让华倾倾最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因为这些居民不是什么室外高人,都是极其普通的老百姓,大概有一百多户。至于他们是怎么来到浮空城的,却不可知。她也没问。 她住在浮空城城南的一个小阁楼上。楼内装置得十分精致,有香软的大床,有檀木桌椅,有镂空的木窗。没有字画,没有女工,没有温度。 这是她来到浮空城发现的一个现象,就是这里没有温度,不是温暖,而是你感觉不到任何温差的变化。在这里你穿棉衣可以,穿单纱也可以。 衣食每天都是个奇怪的少年准时送来,菜肴还算丰盛。只是她不吃肉食,所以每次都是只捏些青菜再把满满一壶酒喝光。 靠着窗台,一轮惨白色的圆月。也许是今晚的酒有些上头,竟然就这样混混的睡去。 梦里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千里戈壁,十万黄沙,掩天封日。 流沙轻漫,所有的记忆缓缓的凋谢,不再重生,只有苦涩的味道犹在。 忽然觉得双脚刺疼,站在滚烫的沙子上,热气在裙摆之下若荆棘蒸腾。 接下来的路途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然后来到的这里的初衷也就更加显得苍白无力。 为什么忽然想要离开那个城,很不愿意承认那是逃避,她只是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新的关于生活的动力和契机,仅此而已。 从海到戈壁到底需要多久,或是到底需要我们付出多少思念和忧伤。 当流光开始不由自主的稀薄,是否那以为唯一残留在心中的悲痛也会捉襟见肘。 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嘴唇已经干裂,毒辣的阳光好像充满了对生命的凌辱,长而黑的睫毛若被燃尽了一样,阳光毫不犹豫的暴晒着漆黑的瞳孔。原来当你的身边充满阳光的时候,其实你什么都看不到。 一只白皙的手,迟疑的举过头顶,对着白色的月张开,五根修长的手指在眼前挡住了半个世界。 默默的又将手放下,停留在额前。 似乎是疼痛,她模糊的觉得清醒,贴住额头,一些碎裂的记忆沸腾了一下然后突然的消匿。 闭上眼睛,仔细的感觉着周围的一切,寂静而荒芜,不是从前。 愤怒,一点点的在侵蚀她的意志,狰狞的笑意从干净的表情中争脱出来。 瞄准,锁定,平息气息,五指合拢用力的一抓。 象一阵突然而来的飓风,白月变成了一层厚厚的雾气。 华倾倾惊醒,手中的酒壶应声落地,细碎的碎片调皮的在地上翻滚几下,然后死掉。 看看那依旧惨白的月。伸手摸摸额头上一道浅浅的剑伤。 对面的屋顶皓月之下,一个少年蹲着,双手插在袖筒里,正笑嘻嘻的看着华倾倾。 华倾倾有些怒意说:“你有病吧,大半夜爬到屋顶偷看女子。叫仙人知道,仔细你的皮。” 少年嘿嘿笑道:“赵姨娘的孩子生病了,我们过去看看好不。”说着那少年还用袖头擦了擦鼻子。华倾倾站在窗口里差点没被他恶心死。 华倾倾掐着小腰说:“我不去。你们家仙人广大神通,想来着浮空岛也是仙岛之列,怎会有什么病疾,休要骗我。” 少年似乎根本就没听她说什么,抬头看看了天空,皓月在他的额头之上,凄白的月光满满的洒了他一脸。忽然他仰头倒了下去,似乎是摔了下去。吓了华倾倾一跳。 其实来到浮空城已经快一个月,华倾倾却从未见过仙人。 那日华府。 华倾倾是真的没有想到,曹军当中一个小小的校尉,竟然会有如此身手。那领军极是猥琐,却能刺出那么凄美的一剑。从此处也可以看出,曹操能走上今天的位置不全是偶然。 当那一剑刺进她的额头上的肌肤的时候,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这本就是一个尔虞我诈的时代,难道她赌错了么? 可是剑没有刺透她的头骨。一切静止了…… 她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到了浮空城。她没有吵着要去见仙人,一来这种世外高人不可强求,她怕他已经猜测到自己要利用他。二来,她还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让自己的身体恢复。 华倾倾下楼,想绕到对面的屋子后面看看那个有点缺心眼的少年摔死没有。结果刚出门,就被蹲在地上一脸坏笑的少年抓住手腕,托起她就跑。 事出突然,华倾倾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好跟着她往前跑。深闺的小姐,什么时候会有这样的跑动姿势,饶是她也觉得有些难为情。不过手腕上传来的温暖,让她安心。来这里一个月有余,从未感受到任何温度,没想到此时却从温了那就久违的暖暖。 她知道自己的裙摆在飞舞,所以另一只手紧紧的压着,顾不上那一头雪白的头发。 大概跑了两条街,来到一户小院得门前。少年依然没有松手,似乎怕她下一刻就消失一样。少年对着院子喊道:“赵姨娘,我是蒹葭。” 院子果然传来了急促的步子声,一个妇人开了门,让他们进来。妇人似乎很是焦急,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原来少年叫蒹葭,华倾倾不禁莞尔,蒹葭,不就是狗尾巴草么。 妇人把他们二人带进了卧室,说:“蒹葭你上次给姨娘开的药我给秀秀服了,却不见得药效,反而越来越严重了。今日居然咳了血。”说着那妇人声音开始哽咽。 妇人撩起床上的轻纱,一个女孩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那女孩十四五岁的模样,竟然和华倾倾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华倾倾骨子里透着妖媚,而秀秀骨子里透着清秀。 蒹葭似乎也不避嫌,把那女孩的手从被窝里摸出来,给她诊了脉。最终只是摇摇头,回过身示意华倾倾来试试。本来华倾倾是十分不愿的,不过想着毕竟仙人救了自己一命,这里的居民都是他的徒众,遂也就应了。 华倾倾坐下,将手搭在那女孩的脉上。没想到那女孩肌肤若雪,触手柔软光滑,竟不比自己差。 她打小就跟这华佗研习医术,望闻切问对她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女孩面色苍白,脉象混乱。竟然是个难症。 好在这浮空城不是别处,山水皆自有灵性,珍惜草药倒是多的很。遂要了纸笔,开好方子。交到了妇人手上。 妇人拿着方子看了一眼。眼神却有些古怪。 女子体虚多寒,若平时不注意保养调理很容易积下病疾。在看这叫秀秀的女孩,怕是一直都患有肺痨之病,浮空城虽然都是好药,但是药怕过猛,过猛也会伤了身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章 华倾倾对着妇人说道:“并无大碍,只是以前的方子药效过猛反而伤了身子。我开了几服温和药物,待调养一段时候便得痊愈。” 说道以前的方子的时候,华倾倾白了蒹葭一眼。蒹葭嘿嘿一笑。 自后,妇人自然是千恩万谢。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二人慢悠悠的走在巷弄里。蒹葭说:“我知道你是被仙人所救来到这浮空城的。我只是好奇,你们为何从不相见,也不见彼此提及对方,果然是好玩的紧。” 华倾倾没有回答蒹葭的话问道:“你和仙人是什么关系?” 蒹葭说:“我们算是忘年交吧。每年我都会来此住上一段。只是这次住的比较久,大概十年了。” 华倾倾一愣,说:“你才多大年纪,难道你也是什么山野狐怪?” 蒹葭咯咯笑道:“我年纪和你相仿吧。” 华倾倾说:“那这十年,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呢。” 蒹葭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华倾倾说道:“仙人闭关十年,我哪里能见到他。只是上个月才得见一次,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华倾倾接过少年不知何时变出来的小包裹。打开一看,一个白色的玉质小瓶子,和一本书。 蒹葭说:“这瓶药,你按时服用,每日三次,不出月余便可治好你的白发病。至于这书……仙人却未交待。” 华倾倾心里一紧。为何仙人要治好自己的白发病,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来此的目的,和要去做的事情。他是在变相的告诉自己,他已经做出帮助自己的决定了么。 仙人。果真有这个魄力么? 华倾倾浅浅一笑,将东西收好说:“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终究是不好。你别送我了,没多远我便自己回去了。” 蒹葭抓抓自己的下巴,然后把双手插在袖筒里,玩味的看着华倾倾。 华倾倾只当没有看到他那猥琐的表情,转身离开。 凝霜宫 这是她给自己小楼取的名字。还找了东城的一个匠人做了一块匾额。华倾倾来到自己的凝霜宫下,看了一会自顾自的说道,还是少了点什么呀。 次日晌午。华倾倾梳洗打扮好,换了一身粉色的长衫。去往东城。 东城有个小集市,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卖什么的都有。一路上阳光明媚,石路两侧叫卖声此起彼伏。华倾倾只觉得似在梦幻之中,这浮空城好似人间仙境,却也有如此烟火。 祥和,安逸。华倾倾走在其中,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正是正午,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吃东西,她便走进了一家相对冷清的面馆。跟小二叫了一碗素面,刚要动筷,蒹葭却晃晃悠悠的坐在了她的对面。看着她碗里的素面,嘿嘿一笑。 华倾倾无奈只好又叫了小二来,说要再加一碗素面,没想到蒹葭抓住小二说,再加三碗。 华倾倾头顶冒青烟。眼看着蒹葭把三大碗素面吃的干干净净,她却是未动几口。 蒹葭用袖头一抹嘴,打了饱嗝说:“怎么,不和你胃口啊。哎呀,可不能浪费粮食啊。” 不由华倾倾分说,便端过她面前的素面,这次直接蹲在地上一手托着碗,直接把素面消灭干净。 就在华倾倾起身准备踹蒹葭的时候,她却无意中发现角落里有个人神色诡异。于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蒹葭,蒹葭一边大口的吃着素面,一面撇那个人一眼。 中年人,皮肤黝黑,面容阴沉,身边放着一个布袋子。蒹葭端着面,挪到华倾倾脚边小声说道:“看他脖子上带的东西了么,虽然看不到挂坠,但我敢确定那是摸金符。” 华倾倾下意识的拉了一下裙子,避免他的面汤洒在自己的裙摆上,也小声的回道:“难道他是摸金校尉?” 蒹葭说:“你也知道摸金校尉?” 华倾倾说:“我虽然不出门,可这天下的事儿我却是知道些的。曹操为了扩充军姿,所以建立一支挖坟的队伍,就叫摸金校尉。每个人身上都佩戴摸金符。” 蒹葭:“喝!倒是晚生看走眼了,小姐还多才多艺的呢。不过,他们是怎么进入这浮空城的呢。没有仙人的允许,是不许别人入城的。” 华倾倾微微皱眉:“他是曹操的人。” 蒹葭已然大口的吃着面,嗯嗯的点头。 曹操的人来浮空城了。这就说明,离华倾倾的计划近了。 虽然浮空城内好似人间桃园,桃园也有安全通道,可密道一般人是轻易进不来的。看来曹操已经开始怀疑这里了,这样就好。只要曹操相信《青囊经》就在仙人的手上,那么她就能够有机会。 今天是摸金校尉混进了浮空城,谁知道下次就不是军队呢。 想到这里,一抹浅浅的笑意在华倾倾嘴角一闪而过,下意识的去捋了一下额头上的发丝。却发现蒹葭还蹲在自己的脚下,愣愣的看着自己,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睛那么大,那么清澈,好像可以看到她的心里。把她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一脚踹出。 太阳看起来有些毒辣,但却感觉不到热。华倾倾掐着腰,站在街上四顾。蒹葭背着手,头上顶着面条,也学着华倾倾的样子四顾。 是味道。如果说华倾倾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的地方,除了头发那就是嗅觉。这是打小就被华佗严格训练识别药材的特殊技能。 那一脚的风情,除了踹了蒹葭一身面条,还有一些面条汤溅到了那摸金校尉的身上。 华倾倾的小鼻子微微一动。大概确定了方向。 蒹葭也学华倾倾的样子抽抽鼻子嘟囔道:“蒜放多了。” 两个人跟着气味寻找那摸金校尉。可能是那人有所察觉,几次都险些跟丢。好在是寻找气味,所以不至于跟的太近。最后他们来到了北城的大佛山。 浮空城内分东南西北四成,华倾倾住南城,南城有条天然的河,就冷月河。东城是集市,西城则是闲散人等不得入内,就连蒹葭也没去过。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章 大佛山上大佛寺。 追到大佛寺内,摸金校尉的气味彻底消失了。也就是说,外人想进入浮空城,除了南城正面的天桥,大佛寺里还有条密道。 华倾倾站在殿内,阴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能感觉到冷,说明这里有温度,也说明这里通向外界。 二人在殿内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所谓的密道入口,也没有发现什么机关机括。那冷风似乎在和他们开着一个不咸不淡的玩笑。 殿内大佛微微眯眼,笑容可掬。华倾倾负手而立,面对着大佛怒目相对。风乍起,将华倾倾的衣角吹的猎猎作响。 蒹葭蹲在门口看着华倾倾跟一个大石头佛像较劲,觉得十分好玩。一不小心,扑哧的笑出了声。 华倾倾微怒说:“你笑什么。” 蒹葭习惯性的把手插在袖筒里说:“你说你没事儿和那大石头像叫什么劲。人家天生就是笑脸,又没有什么轻薄之意。” 华倾倾用白皙的手指顺过一缕额前的青丝说:“我还道,仙人之交,定然亦不是什么凡类。不曾想也有你这种浪荡人,竟然管这佛像叫大石头,倒是好玩的紧。” 蒹葭撇撇嘴说:“本就是一堆破石头,人们天天来供奉,也不过是供人们自己心中的私利而已。说到底人还是为心活着。” 软绵绵的话语,华倾倾心里微微一紧。但她不漏声色,永远都是那样淡淡的,好像琉璃水晶一样。 蒹葭又开口说道:“人可以不为死人活着,却很难不为活人活着。” 华倾倾托起裙摆迈步而出。喃喃的说了一句:“人,真的可以不为死人活着么?” 两人信步来到了大佛山的山顶。青山明柳,远处市井繁闹,嫣然是天上人间。 想起自己今天还要置办一些家当,好在少个苦力。华倾倾便开口说:“蒹葭先生,可还有些许事情要忙?” 蒹葭舒舒服服的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毛毛草,十分惬意的说:“没呀,先生我穷的就剩下时间了。” 华倾倾微笑,那便好。 结果是蒹葭给华倾倾做了一下午的苦力。 华倾倾安静的坐在自己小楼的门边,看着那些自己购置的物件一样一样的被送进自己的闺房。蒹葭则在楼上指挥着人我们布置家居。 购物,果然是每个女人天生的痛脚。自己以前从未走出过华府,也从未自己买过东西,这是第一次。淡然从现在开始这定然不会是最后一次。一抹淡淡的笑意,始终兴趣盎然的挂在她的绯红的面颊上。忽然想起下午蒹葭和小贩们讨价还价的样子,不禁莞尔。这蒹葭果然是个有趣的人。他时而憨笑,时而狡黠,时而又装的楚楚可怜,表情丰富之极,叫人唏嘘不已。 那些小贩老板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忽然不远处一个有些妖袅的身影飘了过来。当真是千万妩媚,此时和坐在门槛上的华倾倾比起来,她倒是显得有些冷艳了。 原来是赵姨娘的女儿,秀秀。 秀秀着一身粉色长衫,简单的盘了头发,乌黑的长发水泻般洒在背后。她好像有些娇羞始终低着头。左手挽着一个篮子,右手轻轻的捂在上面,好像生怕自己的步子摇坏了里面的东西,却不知道她那纤纤细腰轻摆之下,要了多少男人的小名。 看着凝霜宫门前般家居的工人们投来各种色望的眼神,秀秀并不着恼,默默的走到华倾倾跟前,微微一个万福。 她不说话,华倾倾也不张嘴,只是依旧坐在门槛上好玩的看着秀秀。 秀秀的右手用力的抓了抓篮子上的蒙布,轻轻的也坐在了华倾倾的身边。 她把篮子放在她们的面前,慢慢打开,一股香气扑面而来,里面是一碟精致的小点心。 秀秀低头自语说:“我吃了倾倾给我开的药,果然好了许多,只是步伐还有些虚浮。” 华倾倾毫不避讳的伸手抓了一小块糕点,放在嘴里细细咀嚼,似乎品味了一会,才心满意足的说:“你那步子,和我的药怕是没有关系吧。这样扭来扭去的,好会勾人男人。” 秀秀听了将头低的更低,似乎害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结果她却抬起了一张笑脸。那笑容当真倾国倾城。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奇怪的丫头在想些什么,伸出手也拿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这点心是母亲让我带给倾倾的。” “嗯。很合我的胃口,很甜。” “你喜欢就好,出来的时候我怕不甜,特意就在上面粘了一层叶糖。” “叶糖是什么东西。” “是母亲自己酿制的蜜糖,后山有种特殊的植物,蜜汁饱满。母亲就采了来,熬制成糖浆。”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门槛上,你一句我一句的东拉西扯。就好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没有寒暄,只是闲聊。 室内终于布置完毕,华倾倾很开心。所有的物件焕然一新,精致的床榻,隔断,茶几,梳妆台,壁画,地毯,吊灯,香炉,茶具,应有尽有,奢华至极。 最后便只剩下华倾倾,蒹葭,和秀秀三个人。他们叫了简单的酒菜,算是小小的庆祝一下。 华倾倾喝酒很快,几乎是一杯接着一杯,她本就吃素,所以只是捏了几片青菜当下酒。秀秀看华倾倾吃的少,也不好意思多吃,遂只陪着她喝酒,不过不胜酒力,已经开始有瘫软的迹象。 蒹葭倒是放得开,这个苦劳力可真是饿坏了。于是大包大揽的解决了桌子上大半的菜肴,当然还吃了四碗米饭。 吃饱喝足,秀秀已经倒在了地上。这两个没心没肺的人倒也不在意,就任那丫头睡在地板上,好在今天新买了波斯地毯,许是不会着凉。 “今儿就让秀秀留在我这里睡吧。” “也好。要不我也在这里睡吧。” “啧啧。我没什么,你若敢就成。” 蒹葭想想,抓了抓脸,撇撇嘴,转身走了。 华倾倾将秀秀抱起,放在自己的床榻上,一件一件脱光秀秀的衣服。扯过被子将她盖好,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章 浮空城三个月后 她就那样站在月光之下。似乎突兀的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没有人能仰望她的表情,也没有能揣摩的她的心思。 她若令人匪夷所思的黑色曼陀罗,秀美但剧毒。你可能会在她飘荡的裙摆后浮想联翩,但你肯定不会想要伸手触及,因为你知道,一旦和她有了交集,那么你人生的轨迹,就会变成她手中细细长长的线,从此身不由己。 即使你对她的肉体产生过所有想法,但她就是那样甜美且冷艳的站在那里。她轻轻的略过额头上的青丝,修长的手指慢慢划过雪白的颈子,无意中她拉动了一下领口,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肉。 忽然你觉得身体里好像在爆炸,血液快速的冲击着你那本就不太灵光的大脑。就在你准备舍生忘死,将她摁在自己床第的时候…… 华倾倾独自坐在屋顶,原来一头雪白的长发已经变成了漆黑的长发。她一支腿垂下屋檐,用手抱着另一条腿,身边是一个酒壶。那酒很烈。 离开华府之前,她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为了应景才浅浅的喝上那么一小口,每次华佗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被辣的直伸舌头,他就会眉开眼笑。他笑的那样疏朗,以至于会带动眼角的皱纹,它们若层层沟壑,在岁月的打磨之下,变得成熟,变得内敛,变得开始知人事,顺天命。他是一个慈祥的父亲,而且从小她就知道,他的父亲有一个很神圣的职业。救死扶伤。 多少次,那些穷苦的百姓拖家带口的跪在华府门前,就是为了报答华佗的救命之恩。 父亲只是淡淡的笑,他从不认为自己有多伟大,他只是觉得他做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就像厨子要做好每一餐,裁缝要修剪好每一件衣衫一样。 其实父亲是一个很可爱的老头,他只有在医病或者研究药方的时候才会特别的严肃。其他的时候他都非常和蔼,对下人也极温柔。偶尔心情好,他还会讲些笑话,逗得那些小伙子们开怀大笑,而那些丫鬟则是个个羞红了脸。她曾经也躲在门后偷听过父亲讲笑话,虽然有些荒唐段子,但大家都不会觉得这个小老头轻浮,或者有点老不正经。 外面的人一直都传说华佗是个仙风道骨的神医,其实他们都不知道,父亲的华佗,老爷的华佗,是一个偶尔会讲讲荒唐段子的眉开眼笑的矮小老头。 闲暇的时候,父亲除了陪自己玩,就侍弄那些花花草草,然后也会像其他所有年迈的人一样,讲一些自己快要仙去的啰嗦。有时候讲的动情,竟能把自己讲的哭了。 可直到有一天,父亲的笑容少了。 对,是从遇见那位将军开始的。那位将军姓关,是刘皇叔的拜把子二弟。 回来后,父亲对那位姓关的将军赞许不已,后来说着说着,他好像忘了所有的事情,只盯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再后来,父亲又遇到了另一个人,曹操。 他不想死。父亲本着医者之心,也不想他死。不过就因为他怕死,所以害死了我的父亲。可笑的人。不过最可笑的是,这个可笑的人,想要得到一件更可笑的东西——长生不老。 华倾倾抓起身边的酒壶,猛地灌了一大口。渐渐的,她开始有些神志不清。眼里的景物也开始变得模糊。她提着酒壶,一摇三摆的走在小楼的屋檐上。 明月当空,华倾倾努力的摇了摇头,轻轻诵起: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哟哟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讌,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诵完,华倾倾又猛灌了一口酒,兀自咯咯的笑了一会。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正是那日蒹葭替仙人给华倾倾的。翻开书页,上面赫然写着——青囊经。 你想要长生不老是吧。哈哈哈。说着华倾倾找出火折子,将青囊经烧了起来。 这三个月,曹操没有对浮空城展开什么行动。仙人还是没有来看望华倾倾。华倾倾也不去找他。 于是每日便和蒹葭四处闲逛,现在整个浮空城的管子是被他们吃遍了。 当然,主要负责吃的还是蒹葭,华倾倾依旧是只吃很少的青菜,然后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自那日秀秀在华倾倾处留宿,谁也不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只是自后秀秀便将自己关在家里,不再出门。 当然除了每日闲逛,华倾倾还在完成另一件事情,就是按照青囊经上所指,不断的完善和修习自己的身体。《青囊经》若是给一般人看,它就是一本普通的养生之书,但华倾倾知道若是将一些文字按照某些规律从新排列,就会形成新的药方。 看来早在十年前,父亲就把《青囊经》交给仙人,以此来换得今日自己一命。难道父亲早就料到自己不会善终? 仙人如今又把《青囊经》还给自己,游戏已经开始了。智者天下,看谁能笑到最后。 这日又是在那家小面馆。蒹葭低头消灭素面,华倾倾小口的喝着酒。 “来浮空城这么久了,我一直都很好奇,这里的居民都是从哪里来的。平时观察他们,和普通的民众也没有什么区别,可仔细看呢,又觉得不一样。” 蒹葭擦擦额头因吃面而冒出的汗水说:“这里的人,大多是仙人得道之前的乡人。其实都是凡人,不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浮空城山水秀明,这些人在这里居住的时间长了自然也会受其感染。” “原来是这样。”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忽然整个屋子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地震?不对呀,浮空城是浮在空中的,怎么会有地震。难道是飓风?也不对呀,这晴天碧日的。 说时迟那时快,蒹葭拉起华倾倾的手就往外面跑。他们前脚出去,面馆轰然倒塌。苍老的老板和老板娘双双被压死在屋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章 两个人站在街当中,有些惊慌失措。街道上的人早已经四散,来不及跑的人直接被倒塌的建筑压死。也有些人因为逃命时互相推搡践踏而死,一片慌乱,这里没有了平日了桃源圣地的景象。 蒹葭的手很有力。因为他把她抓疼了。 蒹葭看着四周的景象,平日里百无聊赖的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双眉紧锁。渐渐的在他稍显幼稚的面颊中杀气若隐若现。 华倾倾站在他身边,任他紧紧的抓着自己。忽然蒹葭转过头来看着华倾倾说:“手挺软。” “好像你每次抓我的手,都毫无犹豫。那次去救秀秀也是一样。难道你的娘亲就没教过你,对女人要温柔么?” “这个她老人家确实没有教过我,不过她倒是一直在提醒我要当心妖精一样的女人。” “哦。那你确实是应该小心了。” 忽然地面又开始剧烈的震动。明显的,整个浮空城在往北面倾斜。北面是大佛山,大佛山上大佛寺。 最开始不知道是哪一处人家失了火,由于浮空城上的建筑多是木制,紧接着一家挨着一家都开始起火。浮空城什么都好,就是平日里吃水有些费劲,因为浮空城没有外来水源,只有一支水塔,靠人工往里添加。 这猛地一失火,哪里去找多余的水源救火,城里的居民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房屋被烧毁。 地面的震动开始消失,但火势依然不减,反而愈演愈烈。 他们不敢往南面跑,因为整个城已经倾斜,南面会是最后被烧毁的地方。去那里就是自寻死路。 华倾倾看看蒹葭,似乎他们想的一样。拉着手,开始往北面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北面的火势已经小了许多,因为能烧的东西减少。一股又一股刺鼻的烤肉味儿充斥着整个空间。 看着路边躺着无数被火烧伤的人,华倾倾停下了脚步。 蒹葭莫名其妙的看着华倾倾,然后微笑着点点头。 华倾倾挽起袖子,又将裙摆系起,她开始救人。 这里没有药物,其实所谓的救人不过是简单的帮他们处理一下伤口。 看到华倾倾救人,民众似乎见到了希望,不由自主的都往这边移动。伤者越来越多。 后来华倾倾渐渐发现,这些烧伤有些奇怪。简单的木火烧伤不应该会有持续烫伤,这不是简单的建筑起火。 而是一早就有人在建筑内加了许多支持助燃的东西。不然整个浮空城的火势也不会这么快。 人实在是太多了。这里仍然是火海当中,得马上组织大家转移。待她正转身找蒹葭的时候,却发现他不在了。 无奈她只好站在高处对大家喊到:“这里火势还没有减灭,太危险了。不要去着急抢救物资,先把伤者都送到大佛寺的殿前那片空地上,统一处理。” 本来好像无头苍蝇的百姓们早就已经魂飞魄散,此时听到有人来组织他们,都开始麻木的往大佛寺迁移。 浮空城已经倾斜的非常厉害,大佛寺早就已经坍塌。而大佛山则整个的贴在了浮空城下的地面,与地面平行。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有一支军队,只要推开大佛山的废墟,依着大佛山的坳口,就可以进城。 毫无疑问,这支军队,一定是曹军。 华倾倾的额角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都是鲜血,或者黑色的血。刺鼻的气味已经让她开始有些晕眩。因为她的嗅觉本就比常人要好太多倍。 百姓们按照她的指示,已经聚集在大佛寺殿前的空地上,这时一看,她也不觉心惊,竟然有数千人之多。 而且这只是侥幸能来到这里的。因为此时整个浮空城已经若人间炼狱,一片火海。没出来的人,也许就再也出不来了。 虽然有些人坚持着到了这里,可还是挣脱不掉命运的惩罚。为了不引起恐慌,华倾倾叫人把死掉的归置到一边。没想到也有数百之多。 一瞬间,许多碎裂的片段在华倾倾的脑袋里炸开。是华府。 那些死掉的人。他们血肉模糊的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华倾倾猛地用左手抓住自己的胳膊,然后用指甲猛地刺下。钻心的疼痛,让她马上清醒了过来。若就在这里心软,若就在此时妥协,那么之前死的人和现在死的人,都将会是无辜牺牲。这是一个开始就不能结束的世界。比拼的不是看谁能打倒谁,而是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就像在华府眼睁睁看着燃珏被凌辱一样,她要做的是蛰伏。 蒹葭是去找仙人了吗?浮空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仙人居然还没有露面,果然不是凡类。 华倾倾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然后弯下腰继续处理地上伤者的伤口。 “嗷嗷嗷……”是什么声音。那嘶吼震耳欲聋,叫人心生畏惧。就好像是前古的猛兽忽然苏醒。所有人都颤栗在它黑暗的狰狞之中。 “轰轰……”刹那之间,原本就已经是残垣断壁的大佛寺,彻底倒塌。紧接着,那些碎裂的石柱开始蠕动,好像那些废墟之后有什么东西在往前拱动,景象十分恐怖。 最后的景象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华倾倾。 只见碎石被供开两边,四只巨大的猛兽破面而出。那些猛兽有着巨大而长的鼻子,比扇子还大的耳朵,四只腿似乎比大佛寺的柱子还粗。 老百姓已经被吓得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有胆小者已经失禁。他们一辈子听都没听说过这种怪物。太吓人了。它要把他们都生吞了么。 华倾倾开始确实也被吓了一条。但她马上镇定了下来。因为那些巨兽虽然长相可怖,但眼神之中并没有杀气。这些巨兽锯齿獠牙,对天长吼,却没有血腥味儿。那想必它们是长期食用植物的关系。这巨兽居然不吃肉。 “这玩意叫大象。是曹操的小公子,曹冲从异域弄过来的。威力果然巨大,不过没有凶性。” 说句的竟然是蒹葭。 那一秒,华倾倾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小暖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无助或者寂寥,甚或是平淡如水的日子里,她已经开始习惯有他的烦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章 他就是这样的男子。算不上高大英俊,却有玲珑之美。看上去胸无大志,却似乎能看破天命。 如果她不是华倾倾,她真的很想和这个男子过一辈子。 没有人知道,这个想法对于华倾倾来说是多么的艰难。如果这便是爱,那么她此生的爱都给了蒹葭。她这样固执的认为,这无需争辩的事实。 因为她在自己的命运里忙里偷闲的分了一些男女之情给他,那么他便应该知足。因为他得到了她全部的爱。 华倾倾不漏声色,轻轻的略过额前的一缕青丝。她冲他微笑说:“是曹军么?” 蒹葭点点。就在这个时候,蒹葭右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正好被她看到。待要张口询问的时候,曹军进城了。 一个佩戴长剑的校尉,骑着高头大马从大佛寺的废墟中走了出来。 那人看了一眼城里的惨状似乎十分欣慰,大声喊道:“奉我家主公命。限尔等明天清晨之前交出仙人首级,违令处死。” 当日仙人为救华倾倾而杀了那名曹军军官。华倾倾畏惧潜逃,这都是死罪。不过那校尉后半句说的就模糊“违令处死。”但这意思却再直白不过了,这浮空城里都是仙人的徒众,也就是说,明儿清晨若是交不出仙人的首级,那么曹军就会屠城。 华倾倾想着,为何曹操没有要自己的首级,那日那潜入城内的摸金校尉,肯定看到了满头白发的自己。嗯,若是这样想来,曹操就必然坚信《青囊经》就在浮空城。 说完那名校尉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并不担心这里的老鼠们会跑掉,因为原来的南门天桥已经断开,如今想进出浮空城就只有大佛寺这条路。那校尉心里十分得意,这次可以回去向丞相邀赏了。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娶邺城里那个出名的小娘们。 不过他最感谢的还是他的母亲,因为他的母亲给他生了一个好弟弟,这个优秀的弟弟不负众望的成为了摸金校尉,而且最关键的是,他找到了浮空城的密道。 三个月,他足足等了三个月,才攻进浮空城。 其实曹操攻城的命令三个月以前就下发了。只是他们一直找不到进城的办法。若是直接从南门进攻,就要通过那条细细的天桥,若是城内的人在南门布置得当,那真是千军万马也别想进城。 不过他那优秀的弟弟不仅发现了浮空城的密道,他还发现了浮空城密道里的秘密。 原来这浮空城原就是上古军家留下的屯城。这城易守难攻,建城的将军怕被敌军夺了此城,所以在大佛殿下的密道了设置了几处机关。 只要用巨大的锁链拴在机关上,就可以把整个城拉到倾斜,当然这至少需要数万人之力。 而摸金校尉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紧急从军中调来了异域的大象。才有了今日这覆城之战。之前他侦查过,浮空城内都是木质建筑,又用火攻。倾城之下,果然再无完卵。 何况现在军中还坐着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早就知道那仙人可与赵云一战,乃是战神般的人物。不过有这位将军在,仙人他自然也是不惧。 想到这里校尉忍不住笑出声,哥哥是带兵校尉,弟弟是摸金校尉,前途无量啊。 就在他即将要进入自己营帐的时候,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营帐里赤膊坐着一个大汉,那大汉身形魁梧,面露杀气,看了叫人没的害怕。 不过那大汉的身上缠着白色的绷带,好像受了伤。 校尉不敢停留,进了营帐马上参拜道:“许将军。” 这人正是曹军中的第一猛将——许褚。 曹操会派许褚来是因为他实在是太看重《青囊经》了,所以这次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得到此书。因为他马上要办一件大事。 许褚不耐烦的看了那校尉一眼,一挥手示意他起来。 校尉心中暗自想着,他从进城到回来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许褚将军竟然就被杀成这样,不用说那人自会是仙人无疑。如若仙人这般神勇,只怕一时三刻还真拿不下这浮空城。 许褚似乎看出了校尉的疑虑,开口用浑厚的声音说道:“你怕个鸟。虽然老子吃了闷亏,那狗屁仙人又能好得了哪去。他吃了我一拳,只怕内脏都已碎裂,就算他当真是个仙人,也无力回天。” 校尉一听,果然马上神采奕奕说:“许将军威武,不愧是我曹军第一猛将。下官佩服。” 这马屁拍的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可难得就是拍在点子上了,许褚就爱听别人讲自己是曹军第一猛将。 许褚稍微定了定神说:“交代你的事情可都办下去了?” “小的已经办好了。” “你确定华倾倾就在浮空城中?” “确定。因为那华倾倾生来与人相异,乃是一头白发。” “如此最好。明早他们如果不交出仙人的人头,马上屠城。一定要干净不要留下活口,除了华倾倾。” “领命!” 浮空城内一片焦灼。哭喊累了的百姓,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面色麻木。他们多是仙人早年的乡里,后来随着仙人进了浮空城。虽然避开了外面的战乱,不过这浮空城内的建设还不都是靠着他们的双手。当然,要在城内生活,还是要靠自己,耕田,贩卖,其实和外面没有什么区别。 如今要真因为仙人一个人而被屠城,他们不知道如何选择。这些自私的民众已经开始动摇,只是碍于某些东西,他们不太敢说出真心话。 可华倾倾看的出来,不然就在那校尉要求交出仙人人头的时候,这些百姓早就已经反抗了。 已经是后半夜。但火光已然照量了整个天穹,她们似乎从来都不知疲倦,贪婪的吞噬着一切。 华倾倾托起沉重的步子往家走去。 因为这片广阔的废墟之中,只有凝霜宫还完整的立在街道之中。她是那样突兀,那样诡异。 其实道理很简单。 上次华倾倾装修的时候在整个木质的小楼内外涂了一层防火的糖浆——叶糖。 这是那次她吃了秀秀带给她的小点心后,她去找赵姨娘学习叶糖的做法。因为第一次做,难免笨手笨脚,将一勺糖浆掉进了火炉里。但那糖浆却如何都烧不坏。 后来,她在糖浆中又加了些许药材,使糖浆在高温时可以不熔化。所以就形成了今天的——防火墙。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章 对开门。她强忍了一整天呕吐的欲望终于再也挺不住,瘫软的扶着门开始干呕。最后只是呕出了几口酒水。现在她每天吃的食物并不比一只猫吃的多。 卧室内的烛光有些昏黄。一个少年坐在桌子旁边。他是那样安静,静静的喝着酒,偶尔捏起碟子里一小片青菜放进嘴细细咀嚼。那动作和她一模一样。 她侧头,略过额前的青丝。 他们对面而坐,相对无语。两个人都好像酒徒一样,一杯接着一杯喝酒。 已是初冬,天气变得有些阴冷。小窗是开的,外面沉默的天空被地上的烈焰薰的通红。 华倾倾努努小鼻子开口说:“要下雨了。我闻到了雨水的味道。” “是么。这里除了死人的味道,我确实无法闻到别的什么味儿。” “世事如棋,我们都只是棋子。” “呵呵。这可不像华大小姐说出的话。就算这世事如棋,你也会是那个下棋的人吧。” “我无意博弈,只是有时不愿意被人拨弄而已。”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仙人的。” 蒹葭放下酒杯。他的眼睛是那么清澈,一如华倾倾刚来浮空城第一次见到他一样。明亮,不空洞,也不难测。 华倾倾只是沉默。然后举酒杯敬他,一饮而尽。 蒹葭苦笑,因为他现在只能有左手举杯回敬。 “从一开始就是个局对吧。” “你知道我欠你父亲一个救命之恩,所以定然会来救你。” “而早在十年前替你占卜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身怀异禀,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杀死你。” “天下能杀死你的不过会超过二十人,而如今只怕不会超过七个人。” “那日曹军屠杀华府,你知道我就在暗中看着,所以你很有耐心。你等。” “其实你可以很轻易的用掉落的发簪格开那人的剑。” “但你没有。你在赌。你在用命赌。” “果然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十年前看错了,看错你是个身坏武技的人。” “于是就在那把剑刺破你额前的肌肤的时候,我到底还是出手救了你。” “所以仙人和浮空城就和曹操结了怨。” 华倾倾看着蒹葭当然也就是仙人,自顾自的说出这些话。 她笑了。其实她极少笑。原来她的笑那么美。 并不惊艳,但却能直刺人心,叫人悸动异常。就好像沉睡了千年万年之久的死水,忽然荡漾出无数精怪调皮的涟漪。她们嬉闹着,一点都不顾及世人所有投来不解和惊讶的眼神。她们知道那些凡夫俗子在嫉妒。 她举杯,袖子滑落,露出她如玉凝般的手臂。 她仰头,美酒轻送,那殷红的嘴唇,甘冽的白酒。 “可是你最终还是出手救了我。仙人还有一个外号,叫天机泄。就算这外号有些浮夸,但想来仙人并非都是出于无奈吧。你救我,不过是想看看我想要干什么。切莫忘了,旁观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蒹葭终于顶起怒火,一把将玉质的酒杯捏的粉碎。 “人常说最毒妇人心。这次我算是开眼了。你明明可以挽救华府那些无辜的人,你的奶娘,你的丫鬟,她们凭什么要为你白白送死。” 华倾倾忽然脸色变得狰狞,她恨恨的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当日你也在华府,我拦着你去救她们了?你还不是在外面的大树上看着燃珏被十几个男人凌辱。你他妈的当时是不是某处也有了反应?” 蒹葭终于按耐不住了。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姑娘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他转身,抽出长剑。因为右手已废,所以只能左手持剑。 剑!又是剑。华倾倾很熟悉这个感觉。对,就是剑带来的死亡之气。 它割破虚空,割断愁丝,不顾一切,似乎只要在这万恶得虚念前轻轻一捅,所有的悲苦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真是懦夫。使剑的,都是懦夫。 蒹葭颓然倒地。他躺着在华倾倾的高档地毯上,想着上次秀秀喝多也是这样躺在地上。还真不需要担心她会不会着凉,挺舒服的。好想安心的睡一会。白天和许褚大战的伤痛终于爆发。他再也坚持不住了。 华倾倾施施然的走到他身边,蹲下,然后将他抱在怀里。 蒹葭在哭。他的哭声真的很让人心疼,就好想人群中忽然找不到娘亲的小孩。 华倾倾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然后给他擦拭眼泪。 蒹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挺软的。” 华倾倾用食指轻轻的戳的了一下他的脑袋。 蒹葭笑了一下开口说:“你说的对。我没有资格说你。是我自愿要参与到你的游戏当中的。这怪不得我。我可以不救你。但我还是救了。这就是宿命。” “嗯。是这意思。” “曹操的摸金校尉,其实是你故意带他去大佛是的对不对。” “嗯。” “你还故意盯着大佛,示意那里有浮空城的机关。” “嗯。” “然后又托住了我,没让我去追杀他。” “你太自信了。你自信到以为他不会发现大佛的机关。所以才甘心被我托住,陪我去买东西。” “如果我没猜错。其实你现在可以救我是么?” “是的,我可以救你。” “但我还是要死,对不对。” “你不死,这个游戏就没办法再玩下去。所以我选择不救你。” “我真的不想死,我可以不死么?” “其实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早在很多年前,你就已经死了。战败于赵云,输掉的不只是你的性命,还有你的尊严和骄傲。” “我不怕死。我不怕赵云。我不怕。不怕!” “不!你怕。你怕赵云,你怕关羽,你怕典韦,你怕许褚。你还怕饿肚子。你已经不是那个敢战天斗地的人了。你只不过是一个躯壳而已。” 风呼呼吹过数千将士的冒巾,他们整齐划一,站成一个方队,手持戈戟。黄土卷过,在他们的盔甲上留下沧桑的痕迹。 在将士的前面,许褚赤膊骑在高大的战马上,手持大刀。 对面。一身白衣的蒹葭背负长剑,肃然而立。 许褚的眼皮轻轻跳了一下。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今天他很可能就要死在这里。对面那个少年,曾经是和赵云一战并活下来的仙人。 这个人虽然长相如少年,但他真实的年纪谁也不知道,可能有几百岁也未可知。 忽然那战马,一声嘶吼。许褚知道他不能再等,他必须先出手,不然会被这杀气活活压死。 他动了。于是他也动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一章 许褚傻了。 因为他看见漫天的剑雨飘忽而至。 跟随曹操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战役经历了无数次,他从没怕过。本以为他能和仙人过上几招,才能分出胜负,没想到仙人一上来就使出这种必杀的招式。 漫天的剑雨死死的压下来,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杀气,没有撕裂空气的诡异,更没有使空间变得扭曲或者抽离。它们那么安静的袭来。 许褚很无奈的笑了。这是自己请战的,怪不得别人,若今天就命该如此。他并不觉得委屈,死在仙人的手上也不丢人。 但所谓战士,就是只能战死。 他不再犹豫,运起全身的功力,提起大刀,向着仙人直冲过去。 忽然许褚从战马上高高跃起,他测算好了距离,这将是他此生挥出的最霸烈,最美丽的一刀。 无数剑雨已经穿透了他的右肩。唉,下辈子跟人打架可不光膀子了,好歹穿件衣服。 他知道,他能看得见,只有要再往前一步,剑雨就会穿透他的胸口。 可忽然,面前密集的剑雨开始变得恍惚,那些剑气已经无法再伤害他。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许褚有些措手不及,猛地身子摇晃了一下,可他已经来到了仙人的面前。于是下意识的用刀把朝着仙人的右臂击去,没想到一击即中。 仙人猛地吐了一口血,仰面倒下。 许褚提着大刀,惊魂未定的来到仙人身边。 看到仙人,他懂了。但也似乎开始思考一些事情。 他看到了仙人眼里的恐惧,高手相拼只争一线,往往一念之间胜负立判。所以有些武士在比武前会哇哇大叫,就是要在气势上压倒敌人。 仙人动摇了。是因为他看到许褚那一招不要命的打法。 许褚莫名的看了仙人许久,然后默默的转身走掉。如鲠在喉,他有种说不出得难受。 他知道仙人跑不掉了,刚才那一击至少震碎了他的内脏,想恢复恐怕得需要些时日。可他不会给浮空城那么久的时间。 丞相想要《青囊经》已经快疯掉。所以他要加紧屠城,并找那本能叫人不死的书。 不死的书,他莞尔。 躺在华倾倾软绵绵的怀里。蒹葭想着白天那一战。他承认,她说的对。自己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了。和赵云一战,他丢了自己的尊严和骄傲。所以才会蜗居在这个荒谬的与世隔绝的小岛上。过着一种混吃等死的日子。 他怕很多人。他也怕饿肚子。他还记得被赵云重伤之后,他拖着残缺的身子四处要饭的经历,是华佗救了他。 华倾倾温柔的看着他。 他轻轻的奴起嘴说:“这城里剩下的一千多口人?” 华倾倾又浅浅的微笑,她摇了摇头。 蒹葭面露哀色,忽然唯唯诺诺的说:“那秀秀?” 华倾倾似乎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用手捂着嘴,然后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蒹葭诧异的看着她。 她笑了好久,缓缓的潋去脸上的表情,低头,亲吻。 她的唇是那么的软,有些凉凉的,一股又一股香气充满了的他的嘴巴。 她缓慢的移动,然后亲吻到他的耳朵。 她那样轻轻的,轻轻的说:“我知道秀秀是你的女儿。” 雨。 雨水真的来了。凄凄沥沥的下着。似乎还夹杂着一些雪花。 华倾倾枕着手臂,倚着窗户,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桌子上的菜已经冷了。灯光越来越昏黄。 看来天气真的变得寒冷了,虽然喝了酒,她的手和尖尖的下巴还是被冻得通红。 偶尔有风吹进来,轻浮的钻进她的领口,她也不在意,只是痴痴的一笑。 身后。 蒹葭安静的躺在地上。亦如以往一样。一身白衣。 只是现在他雪白的衣服上被图了一朵血红的玫瑰。 他很平静,就好像迟暮的老人。在安静的期待,神往,回忆。 桌子上,除了冷掉的菜肴,还有蒹葭的人头。 他的面目很干净,旁边是一块沾了酒的绢布,看来她很认真的为他整理了遗容。 忽然,从门口走进来一名白发女子。她的面容和华倾倾极为相似,十分妖艳。正是秀秀。 秀秀看看地上蒹葭的尸体,又走到桌子边摸摸蒹葭的人头。跪下身,三拜。 华倾倾回头看了秀秀一眼,似乎觉得有些无聊说:“我答应你的事儿已经办好了。” 秀秀坐下,然后拿起蒹葭用过的酒杯,轻轻的抿了口说:“你爱他?” 戚! 华倾倾没搭理她。 这是事实。谁也不知道仙人到底活了多久。他真实的年龄到底是多大谁也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赵姨娘曾经是他的女人。 雨依然沉默的下着。 秀秀。 在许多年以前,当然那时候还没有我。我娘亲如我这样大的时候。 娘亲决定离开自己的家。因为她深爱的男人离他而去,所以她觉得去出家,或者就这样胡乱的了结了自己的生命也好。 路途中她饿昏了。醒来的时候她就在浮空岛了。 后来她发现浮空岛上有很多人。据说这些人都是被那个叫仙人的人救来的。他们有不同的身世,有的是杀人犯,有的是小偷,有的是想要殉情的,有的是疯子,总之来到这里的人曾经都是不幸的。 哦,对。你来到这里是因为你全家都死光光了。 后来仙人修习什么奇怪的仙法走火入魔,需要处子的丹红。半夜的时候进了娘亲的屋子。接下来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吧。 我十岁的时候娘亲才告诉我,我的爹爹是谁。我不知道为什么娘亲要告诉我这些。因为她恨吧,但是她的恨和怨无处消解,所以只能让我来充当她发泄的目标。 就是这样了,我打小就身子不好,不是因为我体质的原因,而是被娘亲折磨的。 可每次就在我以为我要死了的时候,仙人又会把我救活,然后我会继续招受娘亲的毒手。 他们似乎很乐此不疲的玩着这样一个游戏。呵呵,其实挺有趣的。 我出来的时候,娘亲已经走了。是用你给我的叶糖。很好用。她死的时候一点都不痛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二章 我跪在她的床前。我害怕极了。 我想祈求娘亲的原谅,即使是在长久的折磨之下,我还是会念那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 如是这般想着,却又开始狐疑为什么每次娘亲折磨我的时候,她都不会对这个意外出现在这个世上,饱受痛苦却无辜的女儿产生出一点怜悯。 于是我擦干了眼泪。我破涕为笑。 娘亲的体温越来越低了。我能感觉到她身体在变得僵硬。 白天城里起了火。这样也好,很快这里也将被烧成灰烬,连带着娘亲僵直的肉身,和她久久不肯释怀的怨念。 关于父亲。 我是没有什么缤纷的印象的,除了每次我要死掉的时候他就会出现。他永远都是一个少年的模样,从来没有变过。他来救我就好像是呼吸一样简单到遗忘的事情。 父亲给我更多的印象是他不笑。他从来都不笑。 他的棱角是那样的好看,柔软,会忍不住伸手去捏捏他的面颊。我一直都十分费解为什么娘亲不爱这个男人,尽管是他强暴了她。 后来我为了能经常见到父亲,即使母亲不折磨我,我也会把自己折磨到要死,这样我就能看到父亲了。 后来父亲笑了。 他的笑容是那样的俊美。我那么着迷。 我知道他爱上了别人。他爱上那个叫华倾倾的姑娘。 我不会允许我深爱的父亲爱别的女人。绝不。 得不到的,就毁掉他。 所以我借华倾倾的手杀了他。 也许倾倾和我想的一样。得不到,便毁灭。不是么,咯咯。 我知道她是谁。 这很显然。她就是华倾倾,那个华佗的小女儿。我不明白曹操为什么在杀了华佗之后,还要赶尽杀绝。当然这些事情是我的思索所不能及的,不过我知道,在我杀死娘亲之后,我的余生都会掌握在华倾倾的手里。 你看,这很显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毒,竟能让我的黑发变成白发,变成你初来浮空城的样子。 我并不讨厌这一头白发,她们是那么的凄美和冷艳。很符合我的肤色和脸型。听说许多年前有个女子叫貂蝉,不晓得她看到我这一头白发的时候,会不会羡慕。 我答应华倾倾接受她的计划,其实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 我想尝试一下将命运抓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还有,闻人秀秀拖着尖尖的下巴说: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愤怒。 破晓。 暴雨终于来了。 漫天大雨倾盆而下。雨水肆无忌惮的砸在华倾倾的脸上和身子上。又流进她雪白的颈子。跪在雨中的她是那样的淡薄。 她一身男子装扮,修了眉毛,剪掉了长长的睫毛。然后用银针刺穴,稍微的改变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现在她是一个柔弱的书生。 在她身边放了两个盒子,一个方形的盒子里面装的是蒹葭的人头。还有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里面是凝霜琴。是蒹葭昨晚留在她房里的。 忽然暴雨开始变得躁动,另一边,一队人马迈着整齐沉重的步子走了出来。 雨水砸在将士的兵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更升寒意。 领兵校尉骑着马从人群后面走出。 “来者何人?”校尉大声喝道。 华倾倾用手想去略额头前得青丝,发现易容的时候,已经将头发都束了起来。遂只用手擦了擦额前的雨水。 她缓慢的转身拿起地上正方形的盒子。 兵士们一阵骚动,兵器与盔甲之间发出沉重的声音。 带兵校尉一抬手,兵士们又退回了原地。 华倾倾嘴角轻轻一挑,她的唇是那样的薄。 盒子里的人头赫然出现在人们面前,曹军将士一片唏嘘。 带兵校尉抽出长剑,指了指她身边长方形的盒子。 她顺从的打开,一股寒气迎面而出,似乎将周围的雨水都结成了冰。 校尉看了几眼凝霜琴,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趣问道:“华倾倾身在何处。” 她稍微了粗了粗嗓子,有些沙哑的说:“这个小民就不知道了,将军不妨进城去是搜一搜。” 校尉看看了雨幕中的废墟,虽然现在的时辰已经破晓,但因为下雨所以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忽然他没来由的一阵害怕。对身边的侍卫说:“你带几个兄弟去把华倾倾抓回来。” 侍卫虽然也不愿意,但没办法,问道:“大人,其他的妖众怎么处置。” 校尉回头瞪了他一眼说:“你自己都说是妖众了。” 侍卫一抱拳说了一声,领命。 校尉带马回身,说了一句,将这个人带到将军营帐前候着。 一个小兵过来抓华倾倾,她自己站了起来径直跟着曹军往前走。小兵本来有些怒气,但华倾倾看了他一眼,忽然他觉得有种奇怪的东西卡在心里,竟然消了怒,俯身捡起地上的琴跟着她走。 跟着曹兵,华倾倾来到大将军许褚的帐外。 有人告诉她跪在这里等着,她便跪在那里。此时仙人的人头已经被带走。 雨似乎越下越大,她已经湿透了,衣服紧紧的贴着身体。她歪着头想,如果这个许莽夫再不召见自己,只怕这里的人就会看出自己的身材。虽然她非常仔细的用布将自己的胸裹得严严实实的。可她已经到了该成熟的年纪,有些地方已经渐渐生出端倪,有人心便能看出一二。 现在的她,可以说每一步都要踏在旋律上,她就好像一个斗技的琴者,只要错一个音,她的代价就是死亡。何况她身后还有数千亡灵。 她的指甲已经被自己修剪的干干净净,而且还用淡色的花瓣涂去了她原本娇嫩的颜色。实在是太冷了,她已经开始有些不由自主的发抖。 其实华倾倾根本不会什么武功。那日在华府,仙人误以为华倾倾会功夫是因为他感受到了她身体内强大而杂乱的气脉。后来仙人伪装成蒹葭,当然平时在浮空城仙人都是以这个面目示人,主要就是为了了解华倾倾到底想要干什么,以及她的功力到底如何。 仙人之所以做出错误的判断,是因为华倾倾体内有一股极强大的内力。 而他却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内力,而是华倾倾长期服用一种药物,使自己身体产生了与常人相异的血脉气象。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三章 那药物是用《青囊经》里的药方配制而成。能够使她的身体的反应速度挺高数百倍。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按照华倾倾如今的体质,当今世上能杀死她的,确实不会超过七个人。但是这种武技有一种弊端,就是攻击力几乎为零。也就是说,华倾倾根本就杀不死中等能力以上的人物。不然,她早就去亲自刺杀曹操了。 十年之前,华佗就把《青囊经》交给了仙人。并且指引了他书中的一个药方,这药方的能力就是能使他的身体恒定在某一个年龄,这就是为什么仙人一直看起来就像一个少年一般。这也正是为什么仙人会误解华倾倾乃是当世告诉,其实是他体内的药物与华倾倾体内的药物产生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共鸣。 仙人虽然手中握着《青囊经》却也只能修习出这一个药方而已。后来他把书还给华倾倾,本来是想指望华倾倾能告诉他关于其他的药方,结果没想到自己却死了。 华倾倾借着在浮空城避难,也修习了仙人的药方。所以目前看来,华倾倾已经可以成功的把身体恒定在十四岁。她采集了许多黑色曼陀罗,这黑色曼陀罗乃是极好的药引,重新配置药方后,可以使她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最大极限的改变自己的身体结构和形态。 不过当初为什么华佗会把《青囊经》交给仙人。应该不只是会为了让他救小女一命这么简单吧。 想到这里,华倾倾第一次露出难过的表情。 那悲伤,淡淡的,幽幽的,混合着雨水,横亘在她的心里。一片潮湿。 “嘿!小子,说你那,别愣着了,许将军叫你进去。” 一个侍卫从营帐露出半个脑袋,不耐烦的喊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雨,极快的又把头缩了回去。活脱一个王八缩头。 华倾倾站起身,稍微的整理了一下膝盖上的泥浆,走进帐内。 这营帐很大,经过一条长长的地毯,两边都是带刀的护卫。个个神情严肃,似乎看谁都不顺眼,尤其看到这个落汤鸡似得白面书生。 许褚乃是三国大将,他的营帐中居然有这么多护卫,华倾倾稍微的安了一下心,因为这说明许褚受伤了。 许褚受伤也是在她计划当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走了不久,她就看到一个卧榻上半窝着一个大汉,虽然他看起面色极差,但仍然掩盖不掉那种军人特有的杀气与傲慢。 华倾倾又往前走了几步,跪倒在地。 许褚抓抓下巴上的胡子,瓮声瓮气的问:“报上名来,哪里人氏。” “回将军,小民,复姓闻人,叫闻人雪。乃是汉中人氏。” “看你面皮白皙,读过书?” “读过几年私塾。后来随着乡里的郎中学医。” “哦?呵呵,最近医者很多呀。你是怎么到浮空城的。” 忽然华倾倾眼角里赚了泪水,楚楚可怜,似乎有天大的冤情。 “小民本来每日山上采药,虽然日子清苦但一家人倒也过得安乐。不料一次上山,突然被几个歹人打蒙,醒来的时候就在浮空城了。仙人叫我做苦役,天天给熬制仙药。” “哦?仙药?什么仙药?”许褚神色紧张起来。 “这个小民就不知了。只是据同是做苦役的人说,好像是什么长生不老之药什么的。” 许褚刚才一动,似乎牵动了他的伤口,疼痛倒让他清醒了一些。他细细的看着这个书生,他在仔细的感觉着,擦看他身上是否有内力运转,不过观察了一会什么也没有发现,感觉不到内力,也感觉不到杀气,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便说:“你是如何取下仙人人头的。要知道那仙人可是当世高人。” “昨晚我照常去给仙人送药,却发现他已经不能动了。所以我就偷偷的在药了下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仙人吃下去后就昏迷不醒,我便取了他的人头来献将军。” 许褚微笑着点点头。看来果然有这长生不老药,《青囊经》一定在仙人的手上,华倾倾也一定就在浮空城。 许褚忽然大声喝道:“好你个贼子,你偷了曹丞相的《青囊经》隐瞒不报,还取仙人的人头来换富贵。给我拖出去斩了。” 许褚那一喝夹杂了他不少内力,一般意志不坚定的人听了甚至可能会七窍流血。不过华倾倾好像没事儿人一样,任由几个侍卫将他像托死狗一样托出去。 她低着头,看着破陋不堪的鞋子被托掉,低低的说了一句:“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那几个字虽轻,但许褚岂是一般人,字字都听在耳朵里,心里一惊。忙挥手喊道:“慢着,把他拖回来。” 华倾倾从新跪好,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若真有仙人什么劳什子长生药方,也不会来投将军了。” 许褚微微点头,军人的脾气就是这样,喜欢直爽。他就是喜欢那种直爽的人,平时要是不骂上几句脏话,他都会觉得有损军人的形象。 “俗语说的好,卸磨杀驴。这磨还没推完,将军何必着急杀我这头医者驴呢?” 许褚一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几年我在浮空城并非都是耗费时月,我日日修习医术,不敢说精通,却也有些心得。我观将军面色,知道将军受了伤,而且是被剑气所伤,可对?” 许褚不语。 华倾倾继续说:“我还知道,将军营帐之中无人能医治将军之剑伤。” 许褚面露疑色。 “无人能治疗将军之剑伤,那是因为仙人的剑气有毒。这毒一直在扩散,无法控制。” 许褚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转了几圈。然后哈哈大笑的走到华倾倾面前,将他扶起说:“刚才多有得罪,我只想诈你一下而已。许某不在乎生死,只是小兄弟若有解毒之方,还望不吝赐教。” 华倾倾一躬身说:“给将军效力乃是小民的福气,今日将军解救浮空城数千难民……” 华倾倾说着说着发现许褚的脸色开始变化,心里一紧,刚才也许是自己被雨浇昏了头。胡言乱语。这种事儿还用说嘛,现在浮空城的民众肯定已经被全部屠杀了。自己和秀秀是唯一的幸存者。 不过她不能露出马脚,还是继续说道:“将军乃是我的恩人,小民自当竭尽全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四章 正在这时,一个侍卫跑进来禀报道:“禀告将军,浮空城内民众宁死顽抗,已经全部坑杀。我们在一处废墟的秋千上抓到了华倾倾。” 华倾倾的心安了下来。但她做戏还是做的很到位,先是楞,然后有些失落。失落之中又有些事不关己的侥幸和苟延残喘的无奈。这一些列的表情看在许褚的眼里,也看在了另一个人的眼里。 华倾倾又想下意识的去略额前的头发,但忍住了。想着,我安排她在废墟中藏着,秀秀怎么会跑到秋千那里去吧。 许褚听完禀报挥挥手示意那人下去,然后说:“来人呐,将这位小哥带下去,好生安排。他所需要的药材一应仔细提供。这位小哥此次立了大功,我会据实并报给丞相的。” 华倾倾回礼道:“多谢将军提携,将军且稍安勿躁,我从速开了药方便开始为将军疗伤。 其实华倾倾没说谎。仙人的剑气确实有毒,只不过连仙人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剑气有毒。不过华倾倾却了然。修习了《青囊经》等于将自己一半的身体和气脉换成了药物。所以仙人以气伤人,那气自然是有毒的。只不过这方子比较古怪,一般的郎中哪里瞧得出来。 华倾倾被人带走后,一个中年人从幕后走了出来。 只见那人气宇轩昂,王者风范,只是浑身上下都透着那么一点痞劲儿。这人正是三国枭雄——曹操。 果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众人见丞相出来,马上跪拜。许褚也要行礼,却被曹操扶了起来。 曹操坐在刚才许褚坐的卧榻上将鞋子一蹬。笑嘻嘻的说:”仲康啊(许褚字仲康)这个叫什么来着,哦闻人雪的人,不假单啊。“ 许褚傻傻一笑,他在曹操面前,永远都是寡言少语,是绝对的行动派。 曹操点头:”嗯,我知道你心里想法,你觉得他太功利了是不是。不碍的,我向来都是唯才是用,慢慢调剂调剂便可。你也且先让他瞧瞧你的伤势。做了我这么多年的近卫,没刺客杀死,却死在一个什么莫名其妙的仙人手上。不好看,也不好听。“ 许褚一躬身说:”是,主公。华倾倾已经抓到了,如何处置。“ ”确认身份了么?“ ”确认了。华倾倾与人异,长了一头白发,十分好找。“ ”哦?没想到元化居然有这么怪异的女儿。“ 许褚知道曹操在左右而言他,他在等着自己禀报《青囊经》的事儿,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主公。人虽抓到了。却没有找到《青囊经》华倾倾已经被带去审讯,只是那女子有些疯癫。“ ”慢慢审。仙人自私自利,不会外泄关于《青囊经》的事儿,浮空城一干妖众留下只会妖言惑众。“ ”末将已经处理掉他们了。“ 曹操的眼中忽然闪出一抹猥琐说:”很好。据说,华佗的小女有倾国倾城之容?仲康他们说的可否属实?“ 许褚一愣,心想主公心里又犯了淫邪,他也不好直接相劝于是诺诺说道:”这个下官还没有亲自去审讯,不大知道。“ 曹操一笑说:”有功夫,我会亲自去看看。“ 许褚点头称是。 曹操抖了一下披风忽然正色说到:”马上就要进行赤壁之战。《青囊经》的事儿也不要搁置。“ 许褚一愣,马上又点头称是。 曹操看看今日有些异常的许褚,站起身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走掉。 曹军大概在浮空城盘亘的三日,然后全部撤离。 华倾倾自然也随着曹军回了邺城。 由于华倾倾治好了许褚的伤,所以颇得许褚信任。在邺城不但给他安置了房产,还送来不少金银。 随后几天也不见来人提及职位的事情,华倾倾也不吵闹,因为马上就要到腊月了。曹军开拔在即,谁会来管他这个无名小卒。此时去要官,那不是找死么。 期间下了几场雪。华倾倾便独自坐在自家的屋顶上,饮酒,赏雪。 你就那样安静的坐着,一只腿悬在屋檐,用手抱着另一只腿。身边是一个酒壶。 谁也不知道此时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是对父亲的内疚? 是对蒹葭的不舍? 还是对秀秀的不忍? 你不知道。因为你都知道。你从不表现自己的情绪,这会让那些知道你的人,以为你的面目一定有某种疾病,导致你不能够清晰的表达出自己的喜怒哀乐。 但你不必解释,因为即使你解释了,也只能换来他们的,曲解,误会,劝告,劝慰,警告。不,真的不需要如此。你只需狠狠的抓住那根细细的命运之线,然后按照自己的意图去缓缓的移动便可。 那是他对你的第一句话。 你若乱世,谁敢枭雄。 当时你才四岁,可你听得懂,然后你对着他浅浅的笑。于是命运的齿轮开始契合。一个简单而粗暴的故事拉开帷幕。 每个人都只是在奋力的完成着自己的角色。所以你不必内疚,不舍,或者不忍。 因为他们终将都是虚无,因为时间最终只会带给他们死亡。 就这样你胡乱的想着。 抓起酒壶满满的喝上一大口。 雪真大啊,她们轻轻的落在你的肩上,你甚至能感觉到他们的重量。 忽然你咯咯一笑。 因为在遥远的东吴,有一个叫诸葛亮的人。 你想到他就想笑。 没有人知道你为什么笑。但若孔明此刻见到你,相信他会明白的。 孔明也抓住了自己的那条线,但是你和他都清楚一件事情。就是你们最终什么都不会得到。 但好在他会在历史上留下名字。但你终将消失的无踪无迹。 不过你十分满足。 你悄然来到这个世界,然后悄然离开。 甚至不曾有人知道你的出现。 但你却做了一件最惊天动地的事情。 惊天动地到神不知鬼不觉。 雪就那样弥撒在天穹,你仰面倒下。细细的呼吸着。呼吸着。 谁能来见证你这个华家小女的美丽。 你不过是奔腾浩荡的时光中,一抹淡淡的红晕。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五章 汉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冬月十三日,孙、刘联军借助风势,动用火攻,大火一炬,葬送了曹操二十六万兵马,东吴和刘备的军队乘胜追击,直到南郡,曹操率残部北归邺城。 周瑜大军高奏凯歌,回军赤壁,在那大帅部楼船上举行得胜宴会,把酒庆功,酒醉之余,拔剑起舞,边舞边歌曰:临赤壁兮,败曹公,安汉室兮,定江东,此山水兮,千古颂,刻二字兮,纪战功。歌罢,提剑在悬崖上深深刻下了“赤壁”二字,这一剑刻过万重山,据说江西庐山有反写“赤壁”字样。 赤壁溯源相传汉高祖刘邦是赤帝之子下凡,他斩蛇起义定下汉朝四百年基业,虽是沿袭秦制,却在地名命名上自有一套规矩。 当时这个规矩就是以阴阳五行、二十八宿定方位。以“赤”色为上乘。汉高祖六年治沙羡县,县令梅赤就着手调查境内山川河流,发现许多无名地名,于是就按朝廷旨意命一批地名。当时,朝廷以阴阳五行之金、木、水、火、土加以扩大推演,以天人相应,将星空与地面配合,将二十八宿对准地面九州,各有所指,分出星野。按星野,沙羡当属东南朱雀的翼、轸之间。 公元211年7月,曹操领军西征击败了以马超为首的关中诸军,构筑了整个魏国基础。 公元213年,汉献帝派御史大夫郗虑册封曹操为魏公,以冀州、并州等十郡为魏国封地。于邺城建立魏王宫铜雀台,享有天子之制,获得“参拜不名、剑履上殿”的至高权力。 这年华倾倾十九岁。 五年的时间,三国混战仍然在继续着,但华倾倾只是委了一个秘书监的闲职,每日清理清理书籍便可。 闲暇的时间她便去离家不远的小酒肆去喝酒。 曹军的势力最近越来越大了,傀儡皇帝给了他无数特殊待遇。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招果然高明。 不过曹操的头疾却越来越严重。 华倾倾浅浅的笑。她知道,一个成功的刺杀者,最重要的就是耐心。而且她绝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刺杀者,她的目的只是让曹操死在自己手上。至于什么时候死,其实不是很关痛痒。 不过她知道,现在是一个机会,所以她必须要开始行动了。蛰伏了五年。她兀自咯咯的笑了。 酒肆的老板娘特别喜欢这个面皮俊俏的小哥,虽然他是个官,但从来没有官架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从来都不赊账。也没见过他耍酒疯,有时候喝多了也只是安静的睡一会,只要有人叫他,他马上就会醒来,自己回家。 这天老板娘又热心的来给这位小哥说媒:“闻人公子啊,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至今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你要知道,有个女人暖被窝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 华倾倾抬起脸一眼迷茫的说:“我不冷啊。” 老板娘一皱眉笑道:“这孩子,这么不开窍呢,难道是天生的木头?可惜了这白嫩的面皮。我的意思是,公子你该成家了。” 华倾倾抓抓嘴唇上的小八撇胡子好像恍然大悟,然后极其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老板娘见有戏,马上说道:“隔壁猪肉铺老王的女儿就不错。虽然模样比不得你,可是能干活,能吃苦。老婆嘛,娶回来还不就是为了给你暖被窝,做饭,生孩子?再者说了,”老板娘忽然捂着嘴小声笑道:“灯一吹,还不都是一个样。” 华倾倾知道那个老王的女儿,每次他路过肉铺老王的女儿都会对她没笑。那女孩倒不坏,就是样子太吓人,她生的娇小,那女孩硬是能装下三个她的身量。而且每次一笑她都能联想到猪肉,满脸的猪油。她本就是吃素,这要真是娶回来还不得打个板儿天天供着,只求别让自己看见她。 华倾倾定了定心神看着老板娘小声说:“没有其他人选了么?” 老板娘一听哟了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到她对面说:“快跟我说说小哥看上谁家姑娘了吧,包在你姚姨娘身上(老板娘姓姚)” 华倾倾俯下身子,凑到老板娘耳朵旁边说:“小爷我就看上老板娘你了。哈哈哈。” 那开酒肆的姚姨娘一听不怒反笑,连连嗔怪这个小没害臊的东西。 其实姚姨娘属于那种风韵犹存的人物。三十岁左右,人长的标致,想当年酒肆老板也是过五关斩六将才把姚姨娘娶到手。 这五年的市井生活。华倾倾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烦。她只是沉默的学习了那些市井的生存规则而已。 尽管在有人的时候,她都能极快的完成自己这个小市民的身份需求与特征,但只要一离开他们,她便又是华倾倾。那个心里酝酿着一件惊天大事儿的姑娘。 和老板娘闲扯了一会皮儿之后,他学着喝醉的样子一步三摇的回了自己的家。 家里面没有什么家具。她并不是无钱布置,这几年许褚不知道给了她多少好处。不知道为何,在许褚心底,他就是觉得这个柔弱的书生,将来会有一鸣惊人的一天。 不过华倾倾的日子过的还是有些拮据。因为除了买酒,和一些必需的官场交际支出以外,她把大部分的钱都用到了买药材上。 许褚给她安置了一个小院落,坐北朝南,两间房。小院布置的不错,有一小块菜园子。据说当年关羽被困在这里的时候还有闲情种菜,她则是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不装置自己的房子,在她的心底还有一个小小的原因。 那就是,不论她如何折腾,她也找不回当年蒹葭帮她布置的感觉。 她不再购物,不再吃面,不再四处去看风景。 只是每餐吃很少的青菜,然后喝很多酒。 坐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她有些出神。叶子早已经落光了,只剩下盘错的枝干,在干裂的冬日张牙舞爪的望着天穹。 她在想白天姚姨娘说的话。抓起酒壶喝了一口。 嗯,也许是时候该见见那个人了。 她浅浅的笑。眉梢撇过一抹邪恶。 这样天天酗酒,会不会变成酒鬼?她暗自好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六章 难得晴日。阳光慵慵懒懒的从木窗的细缝钻了进来。 华倾倾像猫一样,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她坐起来,露出半个臂膀,白花花的一片肉,晶莹剔透。 抓抓睡的蓬松的头发,愣愣的看着窗外。昨天喝多了,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屋睡觉的。她经常在屋顶上喝得酩酊大醉,不过好在自己熟门熟路,还能爬到床上睡觉。 在家里的时候,她从来都不易容。她现在的身体机能是正常人的数十倍。不论是视觉,听觉,还是嗅觉,甚至是直觉。所以至少她家周围有任何异动她都能够发觉,即使她醉的不醒人事。 赤着身子在梳妆台前坐好,一缕一缕将自己漆黑的长发束成马尾。她的腰身是那样美,每一个视角,每一道流线,潜伏跌宕,盘亘交错,都几乎苛刻的完美。她们就好像在是在时光之上打磨而成,顺理成章的成为这个东方女性最张扬的形态。 她从桌子上捏一根细细的针,轻轻的旋转进自己雪白的颈子。又在单薄的唇上粘了一片胡须。 一切收拾停当,更衣。今天她要先见得第一个人是许褚。 在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中,她捏出一个玉瓶。缓缓的扭开塞布,用小鼻子轻轻的嗅了嗅。她满意的点点头。从家里出来,雪已经停了,在地上,屋檐,或远处的楼宇上铺了厚厚一层。阳光的返照之下,明晃晃的叫人觉得这世界有些光怪陆离。 她在徐伯伯的早餐摊前简单的吃了一些白粥。她不吃菜食,不晓得那么清淡的粥是如何下咽的。 轻轻的踏在白色的雪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每一步都会叫人觉得畅快,冷冽的畅快。 经过王家肉铺的时候,老王的女儿果然在,她伸出五个如同铁棒锤的粗手指对着华倾倾挥了挥,然后一脸憨厚的笑容。华倾倾开始被吓了一跳,但随之对她的天真可爱也没奈何,只好低头浅浅的回笑过去。老王的女儿好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一样,开心的一跳老高。 明媚的阳光之下,一块飞舞的猪肉。 她莞尔。 到酒肆门口的时候,华倾倾和姚姨娘闲扯了几句皮儿。又跟卖菜的大老张开了几个荤笑话。最后来市井东边雇了一辆马车,直去了将军府。当然,是许褚的将军府。 到了将军府她也不去敲门。只是兀自在门前徘徊,时而看看地上的积雪,时而看看天上的飞鸟。门房里几个家丁早就注意到了这个行为可疑的人,最后几个脑袋在商量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们做出一个决定,去叫管家来。 管家顺着门看,只见一个面皮俊美的少年人在那游荡。不觉又有些眼熟。咦……上次咱家老爷过寿我好想见过这个人啊。他还送了一盒什么补药,老爷用完之后房事凶猛异常,差点没把小奶奶弄死。管家想起那天小奶奶鬼哭狼嚎的声音,小腹一阵酥麻。 管家忽然发现自己失态,整理了一下表情对着几个家丁说,我看这人面善,好像是秘书监闻人大人啊。这一大清早的,就来候着,又不叫门,许是有什么急事儿吧。待我去禀报老爷一声。 几个家丁点头。待管家一走,几个脑袋马上凑到一起,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开始拼凑那晚关于小奶奶的趣事。 不消多时。 管家开了大门,迎了出来说:“这位可是秘书监闻人大人。” 华倾倾好像就是来看风景的,他回头看了管家一眼,微微点头。 管家暗自气结,也不敢表现出来:“闻人大人来此,为何不去敲门呢?”其实许褚是让他来把华倾倾请进去,这管家平日里狗仗人势惯了,所以要故意刁难华倾倾一下。有什么了不起,不过一个秘书监而已。 华倾倾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说:“我敲门是求通报,我不敲门你们家老爷请我进去,换你,你怎么做。” 喝!管家一听这个火大,自己是不是闲的,早知道自己就当做没看着他,回房睡个回笼觉,没准还能梦到小奶奶。 大早上就这么晦气。他不再跟华倾倾废话,将她带进了候客厅。 虽然是将军府,但府邸一点也不奢华豪气,真真是个军人家庭。没有假山亭榭,只有一个大教练场。没有小桥回廊,却有斧钺钩叉。 华倾倾坐下,有下人上了茶。刚把茶端起来,许褚就走了出来。 许褚的块头实在是太大了,华倾倾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和他的腿得一样粗。 许褚看到华倾倾瓮声瓮气的哈哈大笑道:“贤弟今日一早就来寒舍,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吧。” 一来许褚很是喜爱华倾倾的性子,二来他还救过自己的命,所以他一直都是以贤弟称呼。 华倾倾轻轻的抿口茶说:“也无甚大事,遛鸟路过你家,就进来坐坐而已。哦对了,上次大哥过寿辰,小弟给大哥的礼品可服用了?效果如何?” 别看许褚五大三粗的,一说这些竟然还有些腼腆,不过他走过来,猛地一拍华倾倾,把他手里的茶水都拍洒了,说:“妙极。妙极啊。”然后兀自在那里哈哈大笑。 两个人笑着,东拉西扯了一会,许褚又说:“小弟这么早来找我,怕是有要紧事儿吧。你我兄弟不必客气。直说便是,若是缺钱,我马上叫人送到你府上。要是说官职的事儿,这你恐怕得等等了,我虽然是主公的近卫,但并不是文臣啊。” 华倾倾呵呵的笑着看他说完,其实她心里得承认,这个憨直的汉子确实待她不薄。 “多谢大哥了。不过今日,我一不是来求财,二不是来求官的。我是来给大哥解忧的。” “哦?此话怎样?” “听说我家主公又犯头疾了?” 许褚忽然面露难色说:“唉,主公的头疾已是很多年的事情了。怎么医治都没有效果。” 华倾倾心想,这个我自然比你更了解。 许褚似乎忽然有些醒悟说:“哎呀,我都快忘了。贤弟你也是个医者啊。你有办法医治主公?”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七章 华倾倾微笑着轻轻摇头,示意他坐下说:“彻底的根治,我目前还是没有办法的,你也知道,当年天下第一名医都治不好,何况我呢。” 许褚坐下身子,面露失望之色。不过似乎想起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会意。 “虽然没有办法彻底根治,但是想要暂缓头痛的办法还是有的,治病要一步一步来。” 许褚的眼睛渐渐亮起来说:“看来贤弟今儿是有备而来,就别兜圈子了。你也知道,主公一犯头疾,心情大坏,我们这些他身边的人个个噤若寒蝉。” 华倾倾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玉瓶说:“这个可废了我不少心血。你拿给主公,每日服一粒。” 许褚接过玉瓶仔细的观察了许久。 华倾倾笑笑说:“公事公办,这药你先拿给太医院,经他们检验了之后再给主公服用,这样你我都少麻烦。” 许褚说:“还是贤弟聪慧。” 华倾倾浅浅的笑着,愣愣的看着他。 这么一看许褚倒是安心了不少,说明华倾倾不只是来送药,还有后话,定然是有求于他,也就便向的说明这药应该是有功效的。 “贤弟若那我当兄弟,有话就直说吧,我能帮你的,自然都会尽力而为。” 华倾倾满意的点点头说:“第一,做这药我几乎花掉所有积蓄,你还得资助我一些银钱。” 许褚点头示意,这没问题。 “第二,我想见一个人。” 许褚狐疑的看着华倾倾说:“谁!”他似乎感觉到了,闻人雪想见得这个人肯定不是个普通人,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煞费苦心的献药。 “华倾倾。” 许褚一听华倾倾三个字,眉头紧锁起来。他开始感觉到事情有些棘手了。 他看着闻人雪安静的喝着茶,那从容不迫的神态,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上次在浮空城他就觉得他与常人异,定非是池中之物。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搭上这条线,他现在已经贵为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豪宅,财富,女人,应有尽有。 就算那闻人雪是尚未出世的麒麟,他是否有必要冒险呢。 主公最近越来越开始醉心于寻找《青囊经》了,其实明眼人都晓得,主公是在寻找传说中《青囊经》能使人身体恒定的神奇效果,这样他就可以继续争霸天下,为大魏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 可是霸业怎能靠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来寄托,常人言,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主公虽然现在还年富力强,可头疾越来越严重,他应该着手接班人的问题。 再看那曹家四个公子,明争暗斗,却似乎难有守世之才。 而且主公身边还蛰伏着一个司马懿,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那个人。不如把闻人雪提拔上来,将来若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让他们相互制衡。这也是这五年他都不提拔闻人雪的原因,他在矛盾。万一将来养虎为患,那可真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许褚坐在椅上闭目思索。 华倾倾只顾自的喝茶,也不打扰他。 今日天气真是舒服,现在太阳已经大升,暖暖的。她轻轻用手指弹了一下膝盖上的灰尘。 许褚似乎下了什么决定,猛地张开眼。 “不知道贤弟要见华倾倾做什么。” 没人知道,华倾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五年时间,其实她最担心的一件事儿就是秀秀的生死。若秀秀被折磨死了,那么她就必须换另一套策略接近曹操。 她垂着眼,看着茶碗里的茶末。除了担心自己的计划以外,还有别的情愫么,她问自己。 五年时间,她一度都以为秀秀死了。因为故事只会有两种,一个是秀秀不堪折磨死掉了。一个是曹操贪慕她的美色,收为妃子。 若秀秀被收为妃子,她一定会想办法通知自己的。 “我需要向华倾倾问几个药方。当然,如果她现在还能说话的话。”她不确定秀秀现在是什么状态,就算她活着,这长达五年的折磨,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许褚把身子坐直,严肃的说:“她能有什么方子。而且想要见她也不太容易。” 华倾倾说:“是能给主公看病的方子。将军你要知道,那华倾倾虽然年纪小,医术可不在华佗之下,而且据仙人说,她打小就喜欢研习一些十分怪癖的药方,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许褚微微摇头,他听得出来,华倾倾对他改变了称呼,叫将军,意思想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为了主公。“钱不是问题。我马上就着人送到你府上。至于见华倾倾的事儿,我得斟酌一下,因为那也不是我想见就能见得。” 华倾倾浅浅一笑起身,一抱拳说:“那小弟就不打扰大哥了。哦对了,这里还是上次的补药,我又给哥哥做了一副。”华倾倾一脸坏笑。 事情谈到这,也没有什么继续的必要,该点的都已经点了。当然想促使事情办成,她还要做些其他。事情嘛,总得一步一步来。 许褚接过药,嘿嘿一笑。十分满意这个贤弟的礼物。 两个人挽着手,许褚将华倾倾送到府门外。 许褚说:“多谢贤弟惦记着老哥的身子,天气寒冷,贤弟也要照顾好自己。”说着还为他紧了紧衣领。 华倾倾也热络的说:“多谢哥哥关心。哥哥也多保重,那小弟便不再叨扰,就此告辞了。” 看着华倾倾上了马车。许褚站在那里思索了一下转身回府。 华倾倾坐在马车上,将窗帘掀开,她也不惧寒冷,饶有兴致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瑞雪兆丰年啊。看来明年又会有一个好收成了。 今天的见面效果不错。她相信事情已经开始走上正轨了。 接下来她要去见另一个人,然后让许褚彻底死心塌地的帮助自己。 想到这里,她咯咯的笑了几声,竟是露出了原声。 马车夫还奇怪了一阵,那里传来如此悦耳的女子笑声,叫人听了没的舒服。 下一个要见的人,她有十二岁了吧。应该也出落成倾国倾城的女子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八章 华倾倾去了一趟秘书司,请了一个月的假期。秘书监本来就是个闲职,平日里华倾倾为人极好说话,受上司下属喜欢,所以假请的很顺利。她只说是去回家探亲罢了。 日近下午,冬天天短,这时候天已经快要擦黑。来到姚姨娘的小酒肆,点一盘香菇油菜,叫了一壶酒。 姚姨娘又嬉笑着坐在她对面问有没有看上老王的女儿。 华倾倾用筷子捏一片青菜,听到姚姨娘的话她又把青菜放下了。她死死的盯了姚姨娘一会,把姚姨娘盯的直不好意思。 “你老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老娘虽然风韵犹存,你也不用如此垂涎欲滴吧。” “喝!还都是成语呢。说,老实交代,你收了人家老王多少猪肉。” “咳咳。咳咳。” “姚姨娘这么多年你也是知道的,我吃素的。” “你看你瘦的,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瘦的跟个小姑娘是的。家里没有了父母,好歹你还有个姚姨娘,这街坊们谁不知道,我都是拿你当干儿子待,看你的样子,还以为我怠慢了你。怕你孤单给你说门亲事,你还推三阻四的。” 说着姚姨娘竟然用手帕抹起了眼泪。她是真难受了,一来确实是心疼闻人雪这孩子,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做着绿豆大的点的管,每餐都只吃一道菜,清瘦的不像话。再者,她也是真担心这事儿要不成,还得还老王的猪肉。赔本的买卖她一辈子都没做过。 华倾倾被她这么一哭,倒是弄得哭笑不得。 酒肆是姚姨娘和老伴一起开的。那男人沉默老实,平日里他站在柜台里收钱,都是姚姨娘忙前忙后。见到华倾倾他也只是站在那里憨憨的一笑。 可两口子不知道是谁出了问题,始终都是无儿无女。虽然平时二人都不提及此事,可难免心里失落。自从华倾倾来到邺城,姚姨娘一眼就看上他准备将其收做干儿子。一贯沉默寡言的老板却突开金口说:“闻人雪那孩子,只怕不会同意。” 姚姨娘说:“咋的。还委屈了他不成,秘书监,绿豆大个官儿。我还不是见那孩子长得清秀,人也老实乖巧。哎呀,你这老东西,一年都说不上三句话,怎么一开口就打击我呢。我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以后我们老了,难打就躺床上等着蹬腿啊。” 老板看姚姨娘又要罗嗦没完,于是眼皮一耷拉,任她自己聒噪,他自己的心思早就跑到爪哇国去了。 这两口子也是有趣的紧,一个啰啰嗦嗦,一个沉默寡言。 虽然姚姨娘嘴上要强,但在心里还是听这个男人的。此后她也从来没和华倾倾提过这事。今儿也不知道是吹哪里的风,来了这么一出。 华倾倾怕姚姨娘又要聒噪他,忙安慰了几句,当然也是出于真心:“姚姨娘待我自然是如母子,雪儿岂是那没心没肺的人么。我有我自己的苦衷,但您放心,雪儿会给二老养老送终的。” 面对姚姨娘,华倾倾还真是有点没耐,这女人一旦疯起来谁也收拾不了。记得有一次和对面的布庄发生了点矛盾,结果布庄的老李婆子在人背后嚼舌头,说她活该没儿没女。这话被姚姨娘听了,二话没说,坐在布庄门口从太阳升起骂到太阳落山。布庄愣是一天没有买卖。后来有人报了官,暗里又让华倾倾给拦下了。最后布庄老板只好出来当街给姚姨娘道歉,还陪了一匹上好的绸缎。 此后这里谁也不敢得罪这泼辣的酒肆老板娘了。 姚姨娘听了华倾倾的话,知道收干儿子这事儿怕是没谱,不过有他那一番话她心理也是暖呼呼的。 “成。这事儿以后再说。那和老王女儿相亲的事儿呢?” 华倾倾捉得牙花子直疼。抬起头忽然看见柜台里的老板对她挤眉弄眼。意思是让他先应承下来,反正到时候真相不中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别折了这老婆走的面子。 最后只好答应。 翌日晚间,就在姚姨娘的小酒肆里。两家人会晤了。 一个圆桌,姚姨娘,老板,闻人雪。那边是老王,王女儿,王大白。华倾倾啧啧称奇,这名字起的,不过倒也是入目三分。 老王似乎特别满意这个用十斤猪肉换来的准女婿,咋看咋喜欢,咋就有长得这么俊的女婿呢,老王乐得何不拢嘴。老王乐成这样,可想而知,王大白早已经乐得满嘴哈喇子了。 老板不说话保持着他的一贯作风,不知道他是在神游,还是不屑于和这些凡人讲话。倒是姚姨娘吐沫星子横飞。 王大白也是苦命的女孩,早年没了母亲。老王怕自己女儿受欺负,所以一直都没有再娶。对王大白那真是掌上明珠一样疼爱。其实王大白不难看,就是吃的太好了,硬是把一个小美女给撑了起来,本就是圆圆的小骨头,突然冒出这么多肉,所以难免一动起来就全身颤抖,叫华倾倾觉得头晕目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王喝的有点多,借着酒劲儿,这汉子一抹脸说道:“大白这孩子命苦。你们别笑话俺们。当年都是俺穷啊,穷的连她娘生病都是眼睁睁的看着走的。当时大白才两岁。我哭啊。我背着大白去村里借钱想安葬了她娘。可是那个年月,兵荒马乱的自己都顾不过来。后来没办法,一把烧了。俺没有再娶,拼了老命的就是想挣钱把这个女孩养好,将来找个好婆家,别像她娘一样找个窝囊废一辈子受苦受罪的。后来俺把房子和地都卖了,跟着逃荒的来了邺城。学杀猪。后来自己有了肉铺,现在不敢说富裕,但也凑合得过。” 姚姨娘是个感情特别脆弱的人,心软,听老王说这些她也跟着掉眼泪:“都是受苦的人啊。咱家雪儿也是没娘疼的。打小吃苦的人知道疼人,你就放心吧,雪儿亏大不了大白。”姚姨娘一感动,就把华倾倾的终身大事儿给定了。坐在一边的老板轻轻的咳嗽了一下。姚姨娘惊醒,又补充道:“当然,两个孩子愿意的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九章 华倾倾始终拿着酒杯看着眼前的一切。 老王回忆过去的时候,王大白就低着头抹眼泪。可华倾倾看着王大白就是说不出哪里觉得不对劲儿。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王大白确实不难看,大眼睛,细挺秀气的鼻子,精致的嘴唇,除了胖了些。对,就是因为胖。就是这胖有些不对劲儿。她胖的太不自然。 今天来两家人只是见见面。至于到底成不成,两家人还得回去商量。见天色晚了,姚姨娘便散了宴席。 与姚姨娘说了一会子话,华倾倾才从酒肆出来。 老王的肉铺和姚姨娘的酒肆是挨着的。肉铺的后院就是老王住的地方。平日里他总是和老王说上几个荤段子,却没有发现老王有什么异常。王大白对自己有意思,她见到她都是绕着走,不敢多接触,所以一直也没有仔细的观察过这个女孩。 华倾倾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 忽然几个转身就来到了老王家的后院。 现在的华倾倾就如同夜猫一般轻灵,飞檐走壁莫奇怪,那真是去去就来。 这是五年来她第一次在外面用此身法,因为不到迫不得已她是不会显露的。 她的身子就像夜猫一样灵敏的在院子里游走,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她悄悄潜了过去,顺着窗子的缝隙可以看到王大白正在换衣服。 忽然她觉得脖子一凉,下意识的一闪,一根银针叮的一声打在了窗棂上。 她来不及看袭击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只好凌空几个翻滚,背靠大树面对着窗户。刚才飞针经过她的一瞬间,她就闻到了那针上有一股自己太熟悉的味道——麻沸散。老王到底是谁? 要知道,麻沸散可是她亲手研制的。 从小她就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麻沸散也是她的研究成果,可以让人全身失去知觉和意识,但又不伤害身体。她经常用麻沸散捉弄父亲的徒弟樊阿。 忽然窗子猛地炸炸开,数十根银针飞窗而出形成一个扇面。 屋子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王大白。飞针的也是王大白。华倾倾浅浅一笑,知道自己判断的没错,这父女果然蹊跷。 既然他们有华家的麻沸散,那她就必须要探个究竟。 可是眼下她只有招架的份儿。父女伤不到她,她拿他们也没有办法。因为华倾倾的攻击力几乎为零。 好在的速度够快,几个瞬闪便进了屋子。此时屋子内的王大白,还赤着上身。不过她不再是那个肥胖的王大白,而是一个纤细的美貌少女。她的身子上看不到一块多余的赘肉,漂浮的曲线,雪白的肌肤,和刚才判若两人。 来不及多加思考,因为屋子外面老王的飞针紧随而至。 她只好猛地冲向王大白,这种玩远程攻击的对手,最怕的就是近身,而起还可以用王大白做掩护,来牵制老王。 外面的老王似乎轻轻的咦了一声,对这个绝美的少年有些好奇。好奇不是因为她的身法太快,而是为什么她只躲不攻击。 就在老王犹疑了一下的时候,华倾倾已经闪到了王大白的身后,低头,张口一嘴咬过王大白头发上的发簪,抵在了她雪白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老王已经破窗而入。 华倾倾把下巴放在王大白白白得肩膀上轻轻的蹭了一下,眼神十分猥琐。 老王大喝道:“闻人雪!你要干什么!” 华倾倾躲在王大白的身后,她的身子与王大白的身子正好重合,让老王无法偷袭。用手接过嘴里的发簪重新抵在王大白的脖子上。 “没看出来啊,老王,深藏不露啊。” 老王不敢轻易出手,他看得出来,这个认识了五年的闻人雪居然也是个高手,而且从他刚才的身法来看,不在他之下。只怕逼急了真的会痛下杀手。他淡淡的说:“彼此,彼此。说吧,你这么晚闯到我家里来,有何贵干。” 俩个人的对话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一样。似乎刚才一起相亲喝酒的是别人。身份唐突的转换,他们没有任何的不适应,这只能说明,他们已经习惯了双重甚至多重的身份。 天下大乱,三国鼎立,无数帮派门户,各为其主,一时间谁也猜不出对方是什么人,是谁的人。但这里是邺城,是曹操的宫城,那么有些事情就不得不问了。 华倾倾浅浅一笑说:“你的飞针上有麻沸散。你们是华家的人?” 老王面色一紧,他狐疑的看着华倾倾说:“你是曹操的人?” “废话,我都是曹操的人五年了。” “忽悠谁呢,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会是区区的秘书监?” “你认识樊阿么?” “樊阿?樊阿是谁?” “樊阿,华佗的弟子。” “你和樊阿是什么关系?” “我?我和他的关系可有的说了。小时候我经常捉弄他。” 老王的脑子似乎要炸了。眼前这个带着小八撇胡子的俊秀少年到底是谁?他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他还说和自己认识。小时候敢捉弄自己的只有小姐——华倾倾。 看着老王也就是樊阿不说话。华倾倾淡淡的笑了,没想到五年之后会这里再次遇到自己父亲的弟子。而且他乔装在这里潜伏了这么多年,他想要干什么?华倾倾并不着急相认,而是把发簪一点点扎了王大白白白得脖子。 老王大惊失色,吼道:“住手!” 华倾倾果然就住了手,她看着一缕红色的血顺着王大白的脖子流进她的怀里。“今天是你把我引到这里来的。” 老王一愣。这少年好生厉害,居然能看破。看来让他做自己的准女孩是还是很靠谱的。 看着老王欣赏的表情华倾倾不以为然的说:“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进来的时候就遭遇了你们的埋伏。我自信如果不是偷袭,你们不可能把我逼的这么狼狈。现在形势很明朗,你有人在我手上,说吧,为什么要引我来。” 老王收起手中随时准备发射的银针,他知道今儿他遇到高手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章 老王坦然的说:“今天吃饭的时候,你向我敬酒被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华倾倾好奇的哦了一声问:“秘密?什么秘密?” 老王说:“我看到了你脖子上的银针。” 华倾倾一愣,没想到居然是这里露出了马脚。那银针几乎细不见可见,除非老王是深谙此道的人。她越来越确信,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师父的弟子——樊阿。 樊阿。 樊阿是平城人,那年冬天,军阀混乱又赶上灾年,死人都不是几个几个的死,而是一村子一村子的死。樊阿一路跟着乡亲们逃荒,逃到卧龙城的时候,数百人就剩下了他自己。 樊阿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游荡在卧龙城。那年头要饭的多啊,开始的时候一些商家还舍粥舍衣服,后来就什么都不舍了。力不从心。 好多逃荒来的人都是破烂不堪,几个人凑在一起挤着取暖。樊阿实在是受不了了,没想到逃到了目的地还是要饿死。他找了一棵大树,和一个老太太挨着,等死。 那老太太慈眉善目摸摸樊阿的脑袋,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掉。才多大的孩子啊,就要饿死了。 樊阿等着两个凸出的眼睛,脸和身子都开始水肿。 他冷冷的看着天空。连只鸟儿都没有。连鸟儿都不知道飞哪去了,它们许是不想看到人间副惨兮兮的样子遂找了个深山老林隐了吧。 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在发轻。似乎轻的就要离开了这人世。 忽然一个乞丐扯这破锣般的嗓子喊了一声——华家大院舍粥啦! 樊阿靠着的大树就在华家大院的对面,他当然看的一清二楚。他拿起身边的要饭碗,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这是他最后的力气了。 人在这个时候,吃上一口就多活一会,吃不上就是个死。所以人们都保持了人类最后的兽性,你推我搡的往前冲。当时樊阿才十几岁,左右都挤不过去。最后他也发了狠,开始踩别人的脚,一个被踩火得中年乞丐,上来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光,打的他头晕目眩,要饭碗在地上摔成了两半儿。 樊阿也火了,上去就和乞丐厮打在一处。他下手极狠,竟往人的软处攻击,没想到那中年乞丐最后竟让他打了个人仰马翻。 樊阿捡起地上的破碗,装了一些粥水回到大树底下。一点一点的喂给了那个已经昏迷的老太太。可粥从嘴进去,又从嘴出来。老太太已经饿死了。 樊阿愣愣的坐着,手里拿着破碗。似乎在想什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忽然一个人走过来对他说,跟我走吧。 他没了魂儿是的就跟着那个人走,他以为那是无偿来索命了。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那个人叫华佗。 华佗一直在暗中看着这个孩子。一直看着他把那点粥水灌进老太太的嘴里,他决定收他为徒。 华佗收弟子甚少,直到他去世前,也只有三个弟子。他收樊阿只是出于同情,对他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后来他发现樊阿对针灸十分着迷。 气穴所发,各有处名。除了常规的160个穴位他还掌握了其他340个穴位。就只是那些名字就够人好好记上一记。针灸乃是华佗最得意的一门技术,遂对这个捡来的徒弟开是青眼有加。把有关于针灸的本领倾囊而授。 后来华倾倾发明了麻沸散,他们两个人把麻沸散和针灸混子在一起,就成了一种暗器。这件事儿谁都不知道,只有樊阿和华倾倾知道。 今日二人一交手,银针,麻沸散。华倾倾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老王脸上闪过了太多的神色,变幻无穷,最后他似乎无法自信的说:“你是小姐?” 华倾倾把手缓缓的伸到背后,把脖子上的银针抽了出来。她的脸颊动了几下,然后显现出她那张妖媚异常的美人脸。 老王不敢相信,手有些颤抖,他胡乱的问道:“不对。小姐乃是一头白发。” 华倾倾浅浅的一笑:“你可听说过,黑色曼陀罗?” 樊阿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小姐没有被杀死,也没有被软禁。而是一直伪装成魏国的官员。他大喜过望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华倾倾的脸,仍然保持着五年前的样子,那么妖艳,叫人看了却清心寡欲。虽然有时候眼神有些呆滞,但那呆滞却又成了可爱。天下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和华倾倾一样。 他跪下身子,正色说到:“樊阿,拜见大小姐。” 虽然樊阿是华佗的弟子,但他念着自己被捡来的过往,对华倾倾一直都是称呼小姐,行下人礼。 华倾倾把银针又插在了脖子里。手法精准无比。她没有放开王大白,而是依然躲在她身后。 樊阿有些不解,然后恍然大悟,原来华倾倾还没有能够信任他。 他老老实实的说:“自从五年前得知华家被屠杀,我回来后就四处打探小姐的下落。然后我就来到了邺城,我想。既然没有看到小姐的尸首,那么说明小姐肯定还活着。我就此安居下来。” 华倾倾笑笑说:“这女孩是谁?” 樊阿说:“这女孩是我妹妹,叫樊依依,小名大白。五年前我去平城就寻亲找到的。后来就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华倾倾忽然说道:“《青囊经》被我焚了。” 樊阿大惊,马上问道:“小姐,这是为何啊。《青囊经》可是师父毕生的心血啊!你怎么能将它焚了。” 华倾倾眼睛撇了一下窗外的天空。似乎在任何时候她都不会专心的做一件事情。她队樊阿的反应十分满意。现在她队他可以有七层信任。 华倾倾说:“那东西是个祸害。带在身上太危险,我便焚了。但房子我都记下了。” 樊阿安了心说:“小姐聪慧。” “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既然找到了小姐,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以后我便跟随小姐,我们找个安静处,安家落户。” “我还有些事情没做完。” “小姐有什么事情吩咐就是。我的命是师父给的,这条命还给华家是天经地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一章 华倾倾伸手扯过床上的衣衫给王大白挡了身子。走到樊阿身前,双手将他托起来说:“师兄,你辛苦了。” 樊阿如今也是四十多岁的汉子,一听此话,眼泪竟然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道理就摆在那,命是华家给的,那这条命就是华家的。 华倾倾伸出手,给他擦了擦眼泪笑嘻嘻的说:“师兄好没出息,这么大个人还哭鼻子。也不怕叫你大白妹子看了笑话。” 樊阿此时忽然想起大白,赶紧挥手叫她过来拜见小姐。 大白穿好了衣服,低着头跪在地上,轻声说道:“拜见小姐。” 华倾倾看着大白委屈的样子就觉得一阵好笑。这丫头确实倒霉,眼看就要和自己的如意郎君成亲,结果被如意郎君莫名其妙的偷袭,又发现那郎君是个女人,不但是个女人还是自己的主子。一时间身份转换如此之快,大白有些措不及防。 她笑呵呵的说:“师兄,看你长得五大三粗的,怎么会有这么白皙娇嫩的妹子。” 樊阿伸手请华倾倾坐下,他则站在一边说:“大白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子。早年饥荒,母亲跟着有钱男人跑了。后来有了大白,我回去的时候,大白正要和同村的人出去要饭。我便领了回来。给她改了姓氏,姓樊了。叫樊依依。” 华倾倾问:“她的身材是怎么回事儿。” 樊阿忽然十分得意的笑着说:“是过度。我这妹子天赋异禀,可自燃。小时候经常就莫名其妙的把身上的衣服或者家里的东西点燃了。所以我用针灸将她的质量内化,最后能够运用自如。所以平日里她胖胖得,不是脂肪。而是能量。” 华倾倾微微皱眉想着说:“我记得父亲和我们讲过这件事情。没想到真的有这样的人。” 樊阿说:“针灸十分有效,只要再有月余。她便可恢复以前的身材,不需要内化,而且能量能够随意使用。” 华倾倾笑呵呵的说:“那就是说,她可以再身体任何部位,产生极高的热度?” 樊阿:“没错。” 华倾倾的思路总是叫人摸不着脉,她经常从这就直接说到那:“我要办一件事情。你还记得小慧么?” 樊阿一愣,然后仔细的思索了一会说:“你是说赵姨娘的女儿小慧?” 华倾倾轻轻的打了哈欠,她有些犯酒瘾了。“就是奶娘的女儿,五年前曹军来华府,我把她交给了张仲景。” “张仲景来过华府?” “嘁!说是来救我的,实际上是来寻《青囊经》的下落。” “小姐想要找回小慧。这事儿我去办。” “如何办?” “托人打探到张仲景的下落,然后趁机把小慧带回来就是了。” “嗯。有点意思。不过,这事儿我亲自去做,不是信不过你。一来我要见到张仲景,二来我需要你继续潜伏在邺城。” “小姐不成。那太危险了。” “我虽然杀不得人,但别人想要杀我还怕不容易。” 樊阿知道小姐的性格,她决定的事情谁也别想改变遂说:“那这样吧。让大白陪着你。她飞针暗器功夫不在我之下,带着她一路上也好伺候小姐。” 华倾倾微微点头。 似乎两个人都没有要争取大白意见的意思。 樊阿隐隐的感觉到,事情才刚刚开始。小姐既然能够伪装于此,她自然是不甘心啊。可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曹操。小姐想杀曹操,恐怕没个几年是很难成功。这样的话就要做长久之计了。 樊阿说:“小姐。我知道有些事情恐怕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解决的。为了以后大白能够便于保护你,不如我们来个假戏真做。这样也好掩人耳目。” 华倾倾心里暗自想着,果然这从小一起长大的樊阿最了解自己。她犹豫的其实是要不要把樊阿拉下水。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在她身边的人可能都不会幸福。甚至还要付出生命。 可路是自己选的。谁也没有权利要求别人去改变自己的宿命。也许这样的尊重一般人无法理解,但他们自己会懂。比如燃珏,比如奶娘,比如蒹葭,比如秀秀。 华倾倾看着樊阿的眼睛,意思是你要想清楚。 樊阿肃然而立,毫不退让。 华倾倾有些不悦,站起来,转身离开。 五年。他们居然默默的互相潜伏五年,却不知道彼此。如今相见,想必不是巧合。这样的相见笨拙的叫人忍俊不禁。 突来的事情让华倾倾在行程上的计划有所改变。这样她去找张仲景的日子就要延期。接下来她要准备的是她和大白的婚礼。 许褚的钱如期送到。她便把婚礼定在一个月以后。 新媳妇过门不能太寒酸,又叫人在原地把房子起成了二层小楼。 这重新盖房子花去了不少银子。虽然地方不大,不过按照华倾倾的要求内置东西十分奢华。她不想太委屈大白。 许褚得知闻人雪要成亲,喜出望外。遂给建房的工人们一到命令,十日内必须完工,至于工钱随便。 果然整整时日,整个房屋改造完成。 华倾倾派发请帖除了许褚都是秘书司的人。一群芝麻大的官儿。大点的官儿谁也不屑和这种小角色有什么交集。 不过事情就巧在这里了。 前些日子,华倾倾让许褚带给曹操的药十分有效。虽然偶尔还是会头疼,但相对来说可以忍受。曹操心情大悦,问是何人献药,他才恍恍惚惚的想起还有闻人雪这么个人。 曹操没有因为一高兴而让闻人雪连升三级。他喜欢熬鹰,有些人才,你若不去掉他身上的边边角角是不会用着顺手的。比如司马懿,比如闻人雪。三国人才皆在他曹阿瞒的心中,怎么会不晓得闻人雪的才华,他只是在观望罢了。 宫里传出了旨意,大赏闻人雪,但赏赐的理由十分牵强。说是因为闻人雪在秘书司五年时间兢兢业业,不思劳苦,特此嘉奖。 消息一出,雷死了一大群秘书司的同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二章 紧接着魏公曹操也给了一份大礼。这下人们有点傻眼了。平时名不见经传的小秘书监闻人雪怎么忽然得陛下和魏公曹操的一致宠爱。就在人们还没醒过神儿来的时候,许褚又送来了一份贺礼。 这下邺城的官僚们有点抓狂了。 成亲当天,华倾倾的小院差点被挤爆炸。送贺礼的人络绎不绝。代表男方家长的姚姨娘乐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最后由许褚出场,决定将婚礼改在自己家举行,婚房还是在闻人雪的住处,才解决了房子被挤塌的局面。 这下就更乱了。许褚以义兄的名义给华倾倾办婚礼,朝里的大人物们也坐不住了。只好纷纷下了贺礼。闻人雪的名声,一时无两。 婚礼热热闹闹的开到了后半夜,人们才渐渐散去。华倾倾此刻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胡乱的抓着谁就和他胡言乱语。许褚大笑到,闻人老弟这是着急和新娘子洞房呢。引来大家一片哄笑。派人把华倾倾送回了自己的家,当然现在大家都叫那里为闻人府。听说闻人雪没有下人,顺带手还送他一个丫鬟,叫樱桃。 回到家里。上了二楼,里面烛光柔柔,一个带着红盖头的大肉团子坐在床上。华倾倾猛地醒了酒,轻轻的摇了摇头。 丫鬟樱桃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玲珑可爱。挺讨喜。伺候华倾倾更了衣,便叫她退了出去。 樱桃住楼下,他们二人住楼上。 在改建的时候,华倾倾又偷偷的在楼板里加了一层叶糖。既防火,又隔音。甚至一般的攻城弩都很难穿透。 华倾倾躺在床上,也不去管身边的新娘子。 她兀自的想着。事情有点好玩了。 宫里给了赏赐,魏公曹操给了赏赐。接着许褚替自己办了婚礼。看来许褚对自己还是有所忌惮啊。他希望自己曝光在整个朝野之下,这样就算自己有什么举动,也会受到极大的牵制。一举一动都会在人们的视线之内。 这许褚看着是个莽夫,没想心智也不差人一等。 不过他没有明确的拒绝自己,是因为许褚感到了危险。这危险来自于一个叫司马懿的人。 华倾倾很早就开始注意他了,然后尽量的收集了他所有资料。不过她有种预感,司马懿也在暗中窥视着她,他也在收集这个叫闻人雪的少年的资料。 忽然华倾倾身边的肉丸子一阵战栗。肉丸缩成了一个妖娆的美女。 大白一把扯过头上的盖头说:“我不管这是假戏,还是真戏。我也不管小姐日后会如何处置我。但我樊依依一辈子只会嫁一次。” 华倾倾心里一紧,她忽然觉得自己不知不觉的又害了一个人。 大白见华倾倾不说话,怒气更大了:“看什么看。如今我便是你的妻子,你不掀盖头就算了,难道觉也不睡了?” 华倾倾好玩的看着这个火大的女孩,估计她的怒气一早就有了吧。于是她笑嘻嘻的说:“我们都是女儿身,睡觉能做什么?” 这一句话把大白差点噎死。她脸变得通红,然后开始抽搐,华倾倾知道,那是气的。 中意的郎君变成女人,女人变成自己的主子,主子如今又娶她。大白死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她混乱着。于是她更混乱。 大白脱掉自己的衣服,然后猛地扑到床上开始撕华倾倾的衣服。 华倾倾始终保持着一抹淡淡的笑。她就像一个心甘情愿被凌辱的妓女,好玩的看着天花板。 华倾倾被脱的一丝不挂。可大白傻眼了。 傻眼是因为她发现华倾倾的身子居然如此之美,让同为女人的自己无地自容。她知道自己也很美,只是因为华倾倾的身子太美。再傻眼是因为,接下来,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两个人大眼瞪大眼的看了老半天。 在大白撕扯华倾倾衣服的时候她顺手就把她脖子上的银子也拔出来了。大白对于针灸的造诣和技巧都不在樊阿之下,甚至隐隐有超越华佗的趋势。所以华倾倾变回了原样。 华倾倾乌黑的头发满满的洒了一床,她的头发那么密,那么厚。好像可以把华倾倾包住一样。华倾倾像娇艳欲滴羞答答的黑色曼陀罗,妖媚却有毒。她嬉笑着,冷眼着。你永远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样会让人升起无限的征服欲望,即使是女人和女人之间。大白骑在华倾倾的身子上,看着她。她着迷。一动不动。 就在大白不知所措的时候,华倾倾伸出手,环住她的脖子,然后吻在了她的唇上。 一翻身,华倾倾又将大白骑在了身下。翻身的一刹那,大白微曲中指一弹。 烛火灭。 翌日一大早。樱桃就准备好了洗漱的东西。不过之前那个俊美的老爷说过不让自己上楼。她就只好在楼下等着。此时正是隆冬,她的小手小脚被冻的通红。老爷和夫人不下来,她也不敢去叫。所以铜盆里的热水冷了她就去再换一盆热的。如此折腾了十多次。大白实在是睡不着了。 她翻身起来穿好搭了一件衣服,手在胸前环着对着楼下喊说:“樱桃,你且去把早饭备好,我服侍老爷洗漱。” 樱桃如获大赦,屁颠屁颠的跑去做饭了。 大白转身又钻进暖暖的被窝,还打了几个寒颤。兀自说了一句:“怎么送个这么死心眼的丫鬟。” 华倾倾面对墙回道:“叫人放心而已。” 大白不知道华倾倾在说什么。想起昨晚的事情,她有些难为情。 两个女人起了床。大白为华倾倾梳了头,又盘了头。华倾倾自己扎了银针。大白是懂的,有些事情她是不能去做的。 二人下了楼,樱桃准备好了早饭。这小妮子倒是把好手。几个小菜做的十分精致。还煲了皮肉粥。 华倾倾微微皱眉。大白马上让樱桃换了白粥来,并嘱咐她说,老爷是吃素的。 樱桃好像受了极大的呵斥,马上跑去重新弄早饭,大眼睛里还似乎有泪花。大白看着樱桃娇小的背影离开说,这丫头长大也是个厉害人哩。华倾倾莞尔。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三章 平日里早上华倾倾总是要小酌一点,但想想,新婚燕尔,还是算了吧。 收拾停当。二人带着许多礼品,先去了姚姨娘家拜礼,又去老王家。 来到樊阿的肉铺,樊阿看着妹妹面色绯红莹润,心里有点狐疑。 大白带着樱桃去了自己的闺房,说要收拾一些以前的物件儿。 华倾倾坐下,示意樊阿也坐下。 樊阿递了茶笑声说:“小姐。曹操建了孔雀台。” 华倾倾喝了一小口茶说:“嗯。听说了一些,据说是给东吴小桥建的。里面收拢了天下美女。” 樊阿说:“这曹操果然荒淫无度,不除此贼,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华倾倾笑笑说:“过几日我便和大白上路。据说张仲景最近在沙漠中发现了精绝国。那里有精绝女王留下的一本医书。有上百个绝世药方。” 樊阿说:“小姐也想要那精绝医书么。” 华倾倾说:“华家世代为医,既然有这医书现世,我定然是要去瞧瞧的。” “此去凶险极多。小姐好还要多加小心。最近大街小巷都在引论小姐说,秘书司出了个人物。” “朝里有人开始注意我了。随他们去吧。不必在意。我已经告了假。我走的这段时间你要办一件事情。” “小姐吩咐。” “你要想办法靠近孔雀台。打探好那里的路线和结构。” “这个不难,孔雀台里的女人也是吃肉的。” “嗯。你也多加小心。” “谢小姐。” “大白已经完全过度了。身体可以自由控制。昨晚我给她把了脉没有问题。” “那真是太好了。多谢小姐。” “我不多待了。” “我送小姐。” 华倾倾与大白从樊阿处出来,她默默的心里想着。应该没错了。秀秀大概就在孔雀台内。 二人去了集市。买了一辆马车。和许多日常用品。临出来时候,樊阿把一包银针交给了大白,一共有七百二十支。 回到家中已然是晚间。 华倾倾与樱桃交代好了一切事物,说此去不方便带她,让她暂时住姚姨娘那里,照顾好老太太。 去找张仲景身边带个奸细太累赘,再者让她去姚姨娘那里,也是变相的给许褚许褚闻人雪五年来的信息,让他安心。 一切安排妥当。翌日二人启程。 这日天又飘起了小雪,懒懒散散的,小北风刮的人脸颊生疼。 二人走了百里,已经出了邺城。走到无人处,将马车推到山崖留下马匹和简单的物资。翻出包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衣服。 华倾倾穿了一件白色狐狸裘袍,将乌黑色的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风吹过头发,那马尾若千军万马一样随风奔腾。 大白换了一件粉色长袍,将身体缩回了正常。头发散在背后。 两个人弃车骑马。 华倾倾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牛皮纸卷,打开上面画着地图。地图下面有字书:“精绝国,王治精绝城,去长安八千八百二十里,户四百八十,口三千三百六十,胜兵五百人。精绝都尉、左右将,驿长各一个。北至都护治所二千七百二十三里,南至戍庐国四日,行地空,西通扜弥四百六十里”。 看来得走丝绸之路了。 丝绸之路,简称丝路,是指西汉(公元前202年—公元8年)时,由张赛开辟的以洛阳、长安(今西安)为起点,经甘肃、新疆,到中亚、西亚,并联结地中海各国的陆上通道(这条道路也被称为“西北丝绸之路”以区别日后另外两条冠以“丝绸之路”名称的交通路线)。因为由这条路西运的货物中以丝绸制品的影响最大,故得此名(而且有很多丝绸都是中国运的)。其基本走向定于两汉时期,包括南道、中道、北道三条路线。 此去要到精绝城至少要走三个月的行程。那时候正是开春,沙漠中两股飓风的间隙正好就在春季,所以此时出发。本来是打算提前一个月走的,但被婚礼耽误了行程,所以现在只好快马加鞭了。 于是在陈旧的古道上,细碎的风雪中,两个绝美的女子,乘着马,风驰电掣般穿过了人间。 二人沿着丝绸之路一路前行,基本上每到一个地方就买新的马匹。好在身上的银子够多。 就这样大概行了两个多月,二人终于风尘仆仆的到了敦煌。 敦煌境内东有三危山,南有鸣沙山,西面是沙漠与罗布泊相连,北面是戈壁,与天山余脉相接。南北高,中间低,自西南向东北倾斜,平均海拔不足1200米,市区海拔为1138米。党河冲击扇带和疏勒河冲积平原,构成了敦煌这片内陆平原。一望无际的沙漠和大片绿洲,形成了独特自然风貌。绿洲区好像一把扇子自西南向东北展开。 华倾倾决定先在敦煌打尖,顺便打探一下张仲景的消息。 父亲生前曾经说过,张仲景此人十分贪婪奢侈。他去精绝城自然也会路过敦煌,按照张仲景的性子,自然是住最好的饭庄。 进了敦煌城,大白跟一个菜农打听到,这城里最大的饭名字居然叫凝霜宫。 华倾倾细长的眉毛轻轻一挑。 自己在浮空城住的小楼就叫凝霜宫。没想到敦煌内真有个凝霜宫。是巧合么?这里的老板倒是应该见一面。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忽然有些暗淡。想想其实认识何必见面呢,见了面也未必认识。所以见和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呢? 忽然她心里小小的羁绊被狠狠的牵动了一下。那么疼。华倾倾以为自己是一个真正无情的人,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被扯心拉肺。但她得承认,到底还是忘不了那个人。 自己杀了秀秀的父亲,如今秀秀还被自己困在邺城。替她困在那里。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感情。 不过消失的终将在时间的琐碎中一点一点被淡忘,被稀薄。 再无交集。再无心痛。再无印记。 华倾倾微微摇摇头。是不是想的有点多了。 浅笑一下。跨马进了敦煌城。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四章 二人来到凝霜宫门前。 好气派。三层的大饭庄,居然人满为患。里面小二如同小鱼儿一样在里面穿梭不停。 见两人停在门口,早就有小二上来招呼。 小二踮脚,弯腰,点头一气呵成,笑嘻嘻的说:“二位姑娘,打尖还是住店。” 大白随手丢给他一块散银子说了一句:“赏你的。小住个三五日,且好生伺候了。” 小二眉开眼笑。将二人引到二楼,安排两个人坐下。 他一边擦桌子一边说:“二位姑娘住这那真是最正确的选择了。我们家山珍海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地,只要吃不死人就没有我们不卖的。住的也是好极,三楼是包房,可也不比那皇帝老子住的差呢。” 大白见他说话有趣,到底是山高皇帝远,他们说话也没个忌讳。不过一想也是,就算皇帝近又如何?还不是在曹操身边做个木偶。 大白问道:“有素食么。我们家小姐不吃荤的。” 小二一听忙回答:“有的,有的。一看小姐就是心善的人,出来拜佛的吧。我们家的斋菜那也是一绝。您稍等了。” 大白微笑着点头。小二正要离去,华倾倾开口说:“可有好酒,上一坛。若不好,仔细你的皮肉。” 小二有来了一套踮脚,弯腰,点头的熟练动作说:“您瞧好吧。咱家的薄杀酒,那可是百年陈酿。” 小二屁颠屁颠的去传菜,自己还合计着,这两个姑娘出来拜佛吃斋菜还喝酒? 华倾倾想着刚才小二说的酒。薄杀。好凄美的名字呢。 大饭庄就是这样好,上菜极快。伙计也麻利,不消多时,酒菜齐全。 大白打开那坛薄杀酒。她闻闻居然一点酒气也没有。刚想叫小二来喝斥,却被华倾倾拉拉衣袖。 华倾倾端起酒碗,轻轻的抿了一口。那酒入口若水,可在舌尖上轻轻一绕,猛然爆出香气,顶的整个人飘飘欲仙。酒入口极寒,可到了肚子里马上变得软绵绵,暖暖的,叫人没的舒服。 大白拿起碗也喝了一口,果然是美酒。也是十分喜爱。 华倾倾捏了一小片青菜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然后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大白似乎不太胜酒力,两杯下肚,小脸已经红彤彤的了。 她眯着小醉眼看着窗外熙熙融融的人群,说这里如何这般热闹。天都黑了街上的人不少反多。 忽然她哎呀了一声说:“小姐,今儿晚是除夕啊。” 华倾倾放下酒杯一算日子,可不是呢,今天是除夕啊。 还记得小时候,每年除夕,全家张灯结彩,那叫一个热闹。几个师兄带着自己去放爆竹,听到那声声震响,每次都能让她笑的彻头彻尾的开心。 父亲还会抱着她,让她在红纸上写春联,每年华府的春联都是那种扭扭曲曲的字迹。就算如今她的字迹已然很潦草。 吃年夜饭的时候,父亲就会给自己喝一小杯酒,把她辣的呀。 这个时候父亲就会在一旁捋着胡子哈哈大笑。 时间恍恍惚惚。物是人非。 大白在一旁看着华倾倾发呆,就小心翼翼的问:“小姐想家了么?” 一股怒气盈上了华倾倾的心头。她微微的皱眉。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如此懊恼别人说她想家。以前也没有人问她是否想家。这是一个她从来都不会触及的问题。她刻意的逃避着,逃的刻骨铭心,却身边这个干净的女孩迎头痛击。 华倾倾放下手里酒杯说:“累了。叫小二安排房间,我们去歇息一会。” 大白并没有看出来她的不高兴。自从认识自己的小姐开始,她就是这样奇奇怪怪,和世人格格不入。你永远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在开心什么。烦恼什么。 小二一早收拾好了一间客房。那客房竟然是里外两间。布置精致,是按照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所装饰。 大白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华倾倾便躺在床上假寐。她只以为小姐是旅途劳累而已。 华倾倾不说,她也不好和她共床,遂自己去了外间住下。 睡了大概两个时辰,外面开始有爆竹的声响。而且越来越密集。 华倾倾一直也没有睡着。也不是在想什么。只是安静的发了一会呆。这是许多年来的第一次,她开始有了一些心事。 她抓起身边的一件单衣,暖炉烤的整个房间温暖如春。妖妖袅袅的走到窗前,只见街道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两边酒楼妓院灯火通明。妓女揽客,小贩叫卖,拖家带口出来逛街的人们,喧喧闹闹。 她摸过桌子上的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那是她让小二特意准备的。 华倾倾浅浅一笑说:“走吧。出去逛逛。再闷你一会,怕是你这蹄子要疯掉了。” 大白果然就站在她身后,笑嘻嘻的看着她。 出门前,大白仔细的将七百多根银针全部暗藏自己身上的各个角落。 华倾倾打趣道:“若哪个登徒子偷偷占你便宜,那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大白掩着嘴咯咯的笑着说:“那只能怪他不长眼了。也好让他长长记性,这天下并不是谁的女人都可以随便摸的。” 华倾倾无奈的摇摇头,莞尔。 两个人下楼来,二楼和一楼仍然人声鼎沸。 他们信步往街上走去。 华倾倾对这样的热闹景象似乎没有太多的反应和感触。只是缓慢的走着。好让身后的大白有时间东张西望,欢乐的像只小麻雀。 这里是丝绸之路的交通要塞,所以来往的外国人野特别多。蓝眼睛,白头发。她想着当初自己是不是有外国人的血统? 猛地。她恨恨的把手捏成拳头。逼着自己不去想一些事情。一些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 又走了几步。华倾倾看到地摊上有卖各种各样小面具的。其中有几个小狐狸面具的甚是惹人爱。她想着大白从小没有父母,肯定没有什么玩具之类的东西,不如买了送给她。 可当她一回头。她傻眼了。大白已经是大包小裹的买了无数的东西,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她忘了。大白可是卖猪肉老王的掌上明珠。她过的日子可不比邺城任何一家大小姐的日子过的差,买起东西来自然也是出手阔绰。不然她也不会就那么随手的给小二打赏。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大白是了方便从小二口中打探张仲景的情况呢。看来只是习惯罢了。 穷养儿,抚养女。樊阿倒是挺传统。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五章 华倾倾还是买下了那个狐狸面具。 大白一边走,一边吃着零食。也不知道她买那么多零食都放在哪了。一会变出一包瓜子,一会变出一包年糕,一会又能拿出一根腊肠。 华倾倾好玩的想着,是不是这丫头天天跟着自己吃素,已经馋坏了。这次出来改善看来是要把以前亏欠的都补上了。 又往前走,开始有卖古玩的了。这是她逛街的目的。他要从这些贩卖古玩的人的嘴里,得知关于张仲景的消息。 她走到一个摊位前,拿起一支小鼎看看,又拿起一个暖手炉瞅瞅。老板观察了一会这个美貌的小姐,看来不是一般的客户啊。他笑嘻嘻的说:“小姐,想挑的点什么呢?” 华倾倾摇摇头说:“这些玩意都过不了眼,你家里可以什么好物件。” 老头一听知道这是行家,于是说:“好物件有啊。不知道小姐想要什么样的,还是就买个随心。” 华倾倾说:“有没有精绝城出的。” 老头一听面色一紧:“小姐要的东西俏皮的紧啊。消失很灵通么。前几天精绝城刚出了三件宝贝。” 华倾倾说:“哦?哪三件宝贝呢。” 老头得意起来,就好像那三件宝贝是他挖出来的一样:“第一件是精绝女王的医书《轻弦》第二件是精绝国的传国玉玺。第三件那可厉害了,是精绝女王的佩剑,不染剑。这三件宝贝件件价值连城。” 华倾倾有些高兴的说:“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可我听说那精绝国,在沙漠之中突然消失。整个部落都灰飞烟灭。就算能找到遗址,里面也是恐怖异常,常人根本不可能进去。莫不是,老头你说的几件都是赝品吧。” 老头十分不高兴的说:“赝品?我亲眼所见!我还跟着去了呢。” 旁边摊位上一个中年老板笑呵呵的骂道:“你个老犊子,你就吹把。出去一年,不知道去哪里会相好去了。叫人家甩了,回来却说自己去了精绝古城。你若真去得了,随便卖一件你也不用跟这天天挨冷受冻的。” 华倾倾说:“老人家,我确实是喜爱的紧。你可知道是谁得了那几件宝物?” 老头眼珠子一转,使劲摇了摇头。 大白二话不说哦,从腰间把一包银子丢在他的摊位上。差点把他的铜鼎砸翻。 老头拿起银子用手一掂量,然后眉开眼笑的说,二位姑娘借一步说话。 三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小茶馆坐下。 老头正色说:“那三件宝贝,拿出任何一件都是名震天下的玩意。我实话和姑娘交个底,你根本就别想买到。因为把它们挖出来的是官家。” 华倾倾头一个想的词就是——摸金校尉。难怪呢。若真是曹操派张仲景去精绝国找那本《轻弦》那么所有的事儿也就都对上了。 华倾倾说:“老人家你是如何知道的。你刚才还说你去过?” 老头说:“那是一支中原的队伍,伪装成掘坟的,可我们这些老古董一打眼就知道,那是魏国的摸金校尉。” 华倾倾点头说:“那您可得给我们好好讲讲,我就爱听故事。” 大概是一年前吧。一伙人来到敦煌,四处打探关于精绝国的事儿。家父生前极爱寻找一些遗址,所以我对精绝国也是有些了解。他们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钱,让我随他们同去。数十人的队伍,进入沙漠后就开始产生各种病状。不过他们队伍里有个老头好生了得,医术十分高超。所以进精绝国之前,我们居然一个人也没死。 但进去之后就遇到了好多麻烦。风暴,狼,机关,诅咒,反正是什么麻烦都遇到了。 最后得了宝回来,就只剩下五个人,我和那个大夫还有三个摸金校尉。 华倾倾忽然插嘴说:“你是说前几日那些宝物才出土的是吧。” 老头点点头说:“就是前几日。这几日风雪大,估计他们还出不了城。而且那个大夫说,除了《轻弦》以外,其他两件宝物让我帮他联系联系买主。这不今儿就遇见您了么。” 华倾倾点点头说:“这事儿还劳您费心了。希望您能尽快安排我们见面。” 说完华倾倾站起来转身离开。 大白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丢子了桌子上说:“联系好了来凝霜宫找我们,我们家小姐姓樊。” 老头乐得屁颠屁颠的走了。 回到住处。她们在楼下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这回华倾倾叫了两个肉菜。 这把在杀猪家长大的大白乐得够呛,一点也没浪费,全吃了。一边的小二啧啧称奇,这姑娘长得如此温婉娟秀,怎得吃相如此难看。 华倾倾依旧吃很少的青菜,然后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回到房间,华倾倾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那床还算舒服。看着大白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收拾东西。其实她也不是在收拾什么,只是一会拿点这个,一会拿点那个。 华倾倾被她吵的无法安睡,最后只好说:“好啦。过来一起睡吧,你真要来来回回的走一晚上不成。”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两个人已然非常熟悉。大白也渐渐露出她的本性。她一个箭步就冲上了华倾倾的床,钻进温暖的被窝,把手环在她的脖子上。 这丫头其实是个十分乖张的女孩,记得有又一次在路上,一个富家公子对她有意思。结果她连连使坏招,把人家折磨个半死,自己还在一边兀自得意的咯咯咯笑个不停。 华倾倾很少说话,她的言语就如她的食量一样,都没多少。大白就自己在那里得得得的说个没完。她也不在意华倾倾不答话,有时候说着说着竟能把自己说笑了。 此刻她抱着华倾倾说:“小姐,我们杀了张仲景么?” 华倾倾说:“不,他只不过是个棋子而已。” “可我在邺城的时候听说,那张仲景是个极坏的人。而且特别好色,他小妾才十四岁,他都六十多岁的人了。真不要脸。”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六章 华倾倾说:“虽然那张仲景不是什么好人。可他平日却也救了无数人。功过相抵。他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大白撇撇嘴说:“这个我倒是没想到。” 华倾倾想着,其实她对那本医书《轻弦》没有多大的兴趣。生老病死,道法自然,这是正常。何必去和天争,和自然争。自古多少帝王寻那长生不老药,又有什么效果了?她倒是对那把不染剑很有兴趣。 大白看华倾倾不说话她又说:“小姐。你有没有觉得今天那老头有些古怪。” 华倾倾一笑,她早就知道那老头有问题,不过没想到大白也能想到。遂示意她继续说。 大白说:“你想,若张仲景真的得了这三件绝世宝物,他敢真的就这样公开找买家?现在天下大乱,他不怕宝物被抢?所以我觉得那老头肯定是个骗子。他说的事儿,不能是真的。” 华倾倾伸手略过额头上一律青丝说:“你既然知道他是个骗子,为什么还给他那么多银子。” 大白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说:“可我也不确定,只是觉得他古怪,可又似乎觉得他和这些事儿有猫腻的关系罢了。” 华倾倾说:“小瞧你了。没想到樊依依也是一个谋士嘛。” 大白等着大眼睛有些怒气说:“啊呀,小姐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没告诉我而已。” 华倾倾说:“没有啊。也是你刚才提醒我我才想到的。” “小姐骗人呢。肯定是你早就有了主意,还害大白在这里想东想西。你若不告诉我,我以后便不帮你想了。” “怕了你了。其实那老头应该就是曹操的摸金校尉。” “啊?小姐是如何知道的。” “他捡你丢在摊位上的银子的时候,我看到他衣服里有摸金符。这是其一。他对整个事件的了解非常充分。这是其二。其三嘛。自己来卖自己倒腾出来的东西,可以自己挑买家,这样不是会安全许多么?而且如果不喜欢这个买家,能力范围之内还可以斩草除根。” “可那老头看样子是在敦煌很久的人了。他怎么会是曹操的人呢?” “你和你哥都在邺城潜伏了五年。这事儿关乎曹操的长生不死,他叫人在敦煌潜伏几十年也是正常。” “哦哦。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呢?” “睡觉。” “……” 这一觉睡的很安实。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华倾倾睡前要喝那么多酒,其实是因为她睡觉的时候会整晚的做各种梦。 所以她把自己喝个半死,这样自己就可以睡的踏实。 今天她难得睡的舒服,没有做梦。那薄杀酒后劲果然很大。 忽然一阵叫她十分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她虽然睡着了,但还是听的仔细,先头是两个人微弱的脚步声,然后是数百枚银针划破空气的声音,最后是一声沉闷的肉体砸在地毯上。 华倾倾早就知道窗外有人,只是那人既然一直都没有进来,她也就没放在心上。以她现在的听力,凝霜宫周围的声音她都能尽收耳底。昨夜又刮了一场风雪,那细作倒挂在窗外根本就听不见她们在床上说了些什么。所以华倾倾只将那个细作当做不存在罢了。 可能是后半夜被大白发现了痕迹。所以才出了手。 华倾倾十分不悦的扯过一件衣衫披在身上。 来到外室她一愣,然后说了一句:“我操。” 这几年在邺城的市井生活,让她学会各种脏话。有时候听多了,难免习惯于这样的方式对话。秘书司里都是差不多年纪大的男子。平日跟他们混在一起,除了洗澡和找妓女她几乎什么事儿都干了。连去骚扰李家小姐她都有份。一来她不排斥胡作非为的生活,二来可以更好的隐藏自己的身份。 华倾倾看着蜷缩在一边哆哆嗦嗦的大白。看来着是她第一次杀人。因为她把那七百多枚银针全都打在了那细作的身上。细作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像只刺猬。 华倾倾有些无奈。她不想杀那个细作还有个原因就是,杀了之后如何处理?堂而皇之的抬出去?还是就把尸体藏在这里。她想着就恶心。 华倾倾看着细作身上除了银针,在左胸口还有一处灼伤。她明白了,真正让细作致命的是胸口这一掌。那是大白把热量凝结在手掌之上后,一击毙命。之前他中了七百多针,居然没死。好倒霉的家伙啊。 忽然一边的大白开始抽搐。尸体也开始抽搐。大白越来越胖,而尸体却越来越小。 没多大一会,尸体竟然完全化成了灰烬。 而大白此刻胀的就像一只红色的大气球。华倾倾瞬间明白,大白吸取了那个细作的能量。好邪门的女人。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大白开始慢慢的回复了原来的形态,但眼中还是充满了恐惧。 走过去,轻轻的在她头上拍拍。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替她诊脉。华倾倾忽然扑哧的笑了出来。大白十分不解,看着那笑有些愠怒,但还是恐惧更多。刚才杀人的场面叫她久久不能释怀。 华倾倾说:“大白,你试着把能量集中在左边手掌之上。” 大白点点头。伸出左手,开始凝结能量到左手,忽然,那手心上竟又淡淡的红色火苗! 她们知道了。大白的身体已经开始进入下一个阶段了。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再过个十年,大白就可以是齐身天下十大高手之一。 这时大白才从惨白的脸上露出白白得微笑。 华倾倾收拾了一下残局,没有什么特殊的线索。可能是张仲景来试探自己的,也可能本就是这凝霜宫的人。现在人已经化成灰了,好在干净利落,不用麻烦了。 坐回床边看着大白。华倾倾觉得有些好笑,平日里胆大妄为,真杀个把人据让吓成这样。不过又一想,自己其实也只杀过一个人。但那一个人也就够了,并不是谁都能有这样的勇气的。 她想起一双眉眼。一枚坏坏的笑。和蹲在地上把双手插在袖子里,傻乎乎看着你的眼神。 她匆匆的想着。匆匆的遗忘。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七章 大白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华倾倾洗漱干净,穿好衣服。在屋子里的香案前随手摸过来一本书看。 今儿是大年初一,外面下了好大的一场雪。屋子里温暖如春,透过木窗却能看到漫天飞雪,叫人好不惬意。 谁也没看清动作。只是听到书本落在桌子上的一瞬间,窗户微微的动了一下。然后屋顶之上,华倾倾的身影赫然而立。 她屏息凝神,刚才明明就感觉到了屋顶上有人。她十分确定,这个人就在不远的地方窥视着自己。可这个直觉来源于四面八方,不能够确定方向。虽然方向很多,但华倾倾始终坚信对方只有一个人。 以现在华倾倾的能力被称作闪神一点都不过分。能在她的急速追击之下遁形无影无踪,好生厉害。不过这样的人屈指可数,他们自然不会来到敦煌,除非刚才那个人,是幽灵。 华倾倾猛地脚尖轻轻一点,转过身来,屋顶上的雪都被她带的飞舞起来。 她在对面屋顶看到了一个背影。 嗡鸣忽然在脑子里响起。她有些晕眩。那个背影明明就是,蒹葭。 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衫,正是他死的时候那件。华倾倾死死的捏住自己粉嫩的拳头,她没有勇气一步跨到对面的屋顶,尽管那对于她来说只是个瞬间的事儿。 他缓缓的转过身。胸口印着一朵血色玫瑰,那玫瑰好像在张牙舞爪的燃烧,绽放。他的脸怎么了?居然没有面目。他的面目好像是透明的一样。 不可能。绝不可能。她来自于医学世家,她确信这世界绝对不能苦有起死回生的事儿。难道是幻觉?她亦不可能中毒,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半个毒物。 忽然蒹葭在大雪中渐渐弥散。渐渐的透明,直到消失。 华倾倾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蒹葭消失的地方。她第一次感到无助。 来回之后,华倾倾开始发高烧,昏迷不醒。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好在大白已经缓了过来。她日夜不睡的守在华倾倾身边。 她急得没有了人样,蓬松的头发,熬肿的眼袋,胡乱的批了一件衣服。她从小跟着樊阿学习医术,自信这里没有比她更出色的大夫了。可她现在束手无策。 她在华倾倾的身上不断的做着针灸,希望能帮她退热,但还是久久不见效果。华倾倾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她想着,如果小姐还不见好转,她只能冒险自己去找那个叫张仲景的人来了。 毕竟他是天下三大神医之一。不过她不确信张仲景是否会救华倾倾。而且若这样贸然而去,会不会破坏华倾倾整个计划。 第五日。 大白终于坐不住了。因为躺在床上的华倾倾,已经气若游丝。她必须马上去找张仲景。不论怎样,救人要紧,就算是只有一线希望她也要去试试。 梳洗打扮了一番,又将七百枚银针安放在身上的各个位置。 正准备出门时,却来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叫开她的门,也不说话只是冲着她点头笑笑。 大白非常警觉,取出一根银针放在指尖,准备随时出手。 但那女人微笑着说:“屋子这么狭窄,你的银针未必能伤得到我。就算你能伤到我,可谁来救华倾倾呢?” 大白猛地一惊,整个女人是谁?她怎么知道华倾倾三个字。 那女人面相不似中原人,倒像是南疆人。穿一件紫纱长衫,里面隐约还能看到白花花的肉,这么冷的天儿,她也不嫌冷。 那女人长得一般,但很会笑。因为她不笑的时候,看去只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得女人。可是她一笑,这世界就都全不对了。她笑的不淫荡,也不内敛。没有肆无忌惮,也不含苞待放。她的恰当好处,面颊上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是为了她这一笑而生的。她笑起来那么完美无缺。 女人绕开挡在她面前的大白,走到华倾倾的床前。大白犹疑了几次,但最终还是没有把银针射出去。 女人坐下,开始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各种瓶瓶罐罐。 女人说:“我叫绘理姬。不用猜也知道咯,我是南疆人。我是背着我的男人来救她的,所以你最好乖一点,如果你想要你们小姐活命的话。” 大白依旧没说话,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默默的转身检查了一下走廊上是否有人,轻轻的将门关好。 大白也来到了华倾倾床前,冷言冷语的问:“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什么病。” 绘理姬轻轻一笑,自然万种风情。“你可听说过人有魂魄?有的时候,魂魄不乖了,就自己跑出来玩玩。” 大白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说:“你是巫师?”她曾经听哥哥说过,南疆有种巫师,和中原的大夫差不多。可是救人的手法很奇怪。 绘理姬说:“你还蛮聪明的。不过你应该叫我大祭司。” 大白问:“你男人是谁?” 绘理姬有些动容,一闪即没。“这个等日后你问你们家小姐吧。她欠我男人一条命呢。” 大白隐约的好像抓住了些什么,但又不能确定。“那你还要救我家小姐?” 绘理姬似乎不理解她的话。“救人有为什么么?再说,我也很想看看这个让我家男人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嗯,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呢。不过真的是爱的死去活来。呵呵。” 绘理姬拿出一张黄纸,在上面画了一些大白看不到的图腾。然后她把黄纸放在一个碗里点燃,就在火即将熄灭的时候,她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在粉嫩的手指上轻轻一割,滴出几滴鲜血在碗里。她又把刚才的瓶瓶罐罐打开分别往碗里倒一点。 最后她开始念咒语。只见绘理姬的面色开始变得和空气一样透明。把一边的大白吓得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 碗里的灰烬和药物忽然变成一股青烟,缓缓的钻进华倾倾的口鼻。 果然,华倾倾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起来。虽然没有苏醒,但至少已经可以看见很有力的呼吸了。 绘理姬将刚才的东西收拾好,站起身。 大白忽然跪在地上,给她磕了一个头。 绘理姬也不去扶她起来,只是笑笑。倾国倾城的一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八章 大白说:“多谢大祭司救命之恩。敢问绘理姬姐姐住在何处,待他日小姐完全康复,我们好去登门拜谢。” 绘理姬没有停下离开的脚步,只是淡淡的说:“登门就算了吧。因为这饭庄就是我开的。” 大白一愣。她竟然是这里的老板娘。 绘理姬的身影在门口停了一下。说:“你们小姐醒了,她自然会什么都明白。你转告她。他欠她的都还清了。不要再里纠缠他,不然我真的会带兵打进魏国,也不可知。” 然后她放声大笑。 碎月阁 碎月阁就在凝霜宫的某处房间。据说碎月阁除了老板和老板娘谁也找不到,尽管它就在凝霜宫内。因为老板娘绘理姬给它施了诅咒。 碎月阁内青烟袅袅,整个格调以紫色为主,搭配昏黄的烛光,使这里异常诡异。 绘理姬躺在卧榻上半露着酥肩,正在吸烟。她沉迷的抬眼,闭眼,瞳孔里始终映着一个人。那个穿着白色长衫的少年。他的五官并不俊朗,却玲珑剔透。大而略边陲的眼睛,看起来楚楚可怜。精致的鼻子,有些惨白单薄的唇,削尖的下巴。他幽幽静静,像朵莲花。 少年开口说:“你去找华倾倾了?” 绘理姬:“去了。” 少年似乎有些不悦,但他不表现出来,只是沉默的说:“何必再惹涟漪。” 绘理姬就想让他不高兴,因为这比他的沉默要好太多。“我就是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让你生前死后都忘不了。” 少年有些无奈:“现在看到了又如何,徒增烦恼。’ 绘理姬有些醋意。”比我美呢。“ 少年不再言语。他的身形开始变得飘忽。 绘理姬一气之下,将手里的烟杆狠狠的丢在地上。 五年前。 蒹葭被华倾倾杀了之后。本来应该是死了的。但之前他修习过《青囊经》内的内容。所以他的身体有一部不是人类,而是药物。再加上他早年一直修习仙术,所以只是灵魂脱离躯壳而已。 可华倾倾太狠毒让他尸首分离。灵魂一直无法找到宿主,也就无法重新投胎。就这样一路无意识的飘荡。也不知道飘荡了几千里。 有一天,蒹葭飘到一片金黄的麦田里。夕阳西下,把金黄的麦田有铺上了一层红色。他被这金灿灿的人间迷的再也抬不动脚步。忽然他好像看透了一切,准备就在这里把自己的灵魂肢解,然后粉碎在这片美丽的秋实之中。 可就在他一点点瓦解自己的魂魄的时候,一个少女一挥手就把他抓了起来,然后放在了自己的兜子里。 他拼命的想从那里出去,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个少女就是南疆最年轻的大祭司——绘理姬。 少女一路跑跑跳跳,也不知道把她带到了什么地方。因为周围的人都在说着一些他听不懂得话。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少女就用手轻轻的拍拍兜子,意思是告诉他:你别着急啊。一会我就把你放出来。 于是他觉得安心,就甜甜美美的睡了好大一觉。 醒来的时候,一个少女正拖着下巴等着大眼睛笑嘻嘻的看着他。那大眼睛乌黑乌黑的,睫毛好长。一眨起来就忽闪忽闪的。她长的并不是很好看,就是那种极普通的女子,可她笑起来就不一样啦,那么美,美的叫他忘了生前是被最爱的人所杀。 少女忽然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发,用十分蹩脚的中原话说:”呀,你这小可怜。怎么哭了呢。是不是肚子饿了?貌似灵魂不会饿吧。“ 蒹葭猛地惊醒,她竟然能摸到自己,她也是幽灵么? 少女好像看出了他的疑问,便说:”不是啦。我叫绘理姬,是这里的巫师。呐,我今天在麦田里看见你要瓦解自己的魂魄,就把你抓了回来。嘻嘻。也是呢,我为什么要抓你回来呢。我就是想要抓你,管他呢,反正我就是喜欢你啦。“ 蒹葭好笑的看着这个胡言乱语,又胆大的少女:”你打算这么困我一辈子么?“因为他发现她用了许多咒符把自己困在了床上。 少女忽然表情十分认真的思考了起来,最后把右拳在左手手心上轻轻一砸,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这样。我是没办法将你复活的,不过我可以凝结你的灵魂。不过这样一来从今以后就只有我的元气可以凝结你的灵魂。灵魂一旦凝结,你就可以变成实体,和复活没啥太大区别。但你要一直陪在我身边,因为没有我的元气,你就又变成灵魂了,很危险的。“ 蒹葭看着少女说了一大堆的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蒹葭从此就一直陪在绘理姬的身边。 他给她讲他生前的故事。告诉她曾经害过一个人女,还和她有过一个孩子。后来自己又被心爱得人杀死。 他给她讲浮空城上的集市。讲风景。讲好玩的笑话。 后来绘理姬放弃做大祭司,带着蒹葭逃出了南疆来到了敦煌,开了这里最大的饭庄。 饭庄落成的那天,蒹葭给它起了一个听起来不像饭庄的名字——凝霜宫。 碎月阁。 就在蒹葭的身影快要彻底消失在空气里的时候。绘理姬一把搂过蒹葭,用嘴对着给他输入自己的元气。不一会,蒹葭又渐渐的恢复成了实体。 蒹葭虚弱的躺在一边,惨白着脸,轻轻一咳,竟然咳出了一口鲜血。他苦笑着说:”你这是何苦呢。何不就让我消失算了。“ 绘理姬哭了抱着他说:”我爱你的。我真的爱你的。“ 蒹葭还是苦笑这摇摇头说:”我们之间哪里有什么爱。我不过是你的一个宠物罢了。“ 绘理姬哭的更大声了说:”你混蛋。你明明知道我是多么爱你。我放弃那么多,都是为了谁。我把一切都给你了。怎么就比不过一个你给了她一切却被她杀了的女人?她到底比我好在哪里?“ 蒹葭只是苦笑。他只是那样笑着。他还能说什么呢。 绘理姬依然不依不饶的哭着,哭的他的胸膛都湿透了。后来哭着哭着,她就在睡在了他的胸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九章 十五年前。 蒹葭在妖若宫内闭关修习仙术。每日都由一个女子来给他送饭。 这个女子是他在愁湖边救回来的。那时候她正要寻死。 便将她带回了浮空城。她叫赵伊人。 这日他忽然觉得体内气息大乱,似乎是因为和华佗交给自己的《青囊经》有些相抵触。于是他安下心来,调戏脉络。但不曾想越调越乱。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赶紧翻开《青囊经》找药方,结果真是糊涂,他少看了一味隐藏药材,男子修习恒定身体之术,需要处女丹红来做药引。他之前没有注意这个,若知道他打死也不会去练。 正巧这时赵伊人来给他送饭。 蒹葭只觉得小腹一阵接着一阵的酥麻,浑身发烫,呼吸急促起来。看到赵伊人给自己送饭,他远远就喊:快走。快走!这里危险。 赵伊人在远处没有听清楚他喊什么,便继续往他这边来。 他看到蒹葭正在满地打滚,再看他的样子,赵伊人心里就大概晓得是怎么回事儿了。赵伊人之前嫁过人,只是那个男人喜欢别的女子,所以成亲两年都没有动她一个手指,不过男女那些事儿她却是清楚的很。因为自己的相公经常把相好明目张胆的带回家,还当着她的面合欢。 蒹葭忍着剧烈的不适,看这赵伊人在那里犹犹豫豫不走,他怒火大起,骂了起来:“还不快走。我快控制不住了。滚!赶紧滚!别想着救我,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的。滚啊。” 赵伊人不动。 蒹葭继续骂道:“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记得你的好,更不会爱。快走!我求你!快走。” 赵伊人动了。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仙人的命保住了。是赵伊人救的他。可他宁愿当时死了。 后来赵伊人居然怀孕了。是个女孩。起了名字叫秀秀。 蒹葭一怒之下,决定闭关十年不出。其实他不是真正的闭关不出,只是无法面对赵伊人。 中间赵伊人几次企图杀死秀秀。蒹葭无奈只好一次次将那个女孩救活。不论怎样,那也都是自己的骨肉。这个血缘是隔离不开的。 直到有一天华倾倾来了浮空城。蒹葭忽然发现,这个世界还是挺美好的。他爱华倾倾,爱的撕心裂肺。再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蒹葭看着怀里的绘理姬。这是他生前死后的三个女人,赵伊人,华倾倾,绘理姬。 她们每一个每一个。蒹葭觉得是不是前世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才让她们来折磨自己。对了,还有自己的女儿,秀秀。 忽然之间,蒹葭觉得好像看透了一些什么。他浅浅的笑了。 华倾倾昏迷的第七天。 你迷迷糊糊的张开眼。似乎在一瞬间还能看见他,你又努力的将眼睛闭上,希望他的一切能够随着你的自我欺骗也灰飞烟灭。 你努力的抿了抿嘴,那是因为你的心还在在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割着,那么疼。疼的你全身直冒冷汗。 你看你。你的眼睛已经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当初的妖媚早已经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淡淡的惆怅。可你憔悴的样子依旧楚楚动人。那些柔软的伤心,甚至会轻轻的挂在你细长的睫毛上。它们凝成雾,凝成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华倾倾从梦魇之中狠狠的拽了出来。 大白已经哭得稀里哗啦:“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华倾倾用力的从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向着大白点点头。“傻丫头。辛苦你了。” 大白哭的更凶了。“你要是死了,大白也就随你去了,别留下我一个人。”说着她把脸深深的埋在了华倾倾的胸口。 华倾倾轻轻的摸着大白柔软的头发说:“能给我那些酒么?” 大白猛地想起来,小姐平日里几乎很少吃东西,她都是在不停的喝酒。这几天她什么补身子的东西都往华倾倾嘴里送,可她都不吃,她怎么就没想起来给她喝些酒呢。 大白倒了一杯薄杀酒,给华倾倾一点一点喂了下去,果然华倾倾的脸色开始有了血色,然后身子也慢慢的暖了起来。 大白在一边破涕为笑说:“人家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你可倒好,是酒做的。” 华倾倾听了也觉得有意思,轻轻的笑了几声。 来到敦煌的第十三天。 华倾倾已然痊愈。她试着用意念检查整个身体,一切都非常完美,甚至比之前的身子还要好。 大白已经将绘理姬的事情告诉了她。她并没有和大白说什么,这是她心里的秘密。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情愫。不许割裂,不许分让。 既然绘理姬是大祭司,那么说明他一定在以某种方式依然活着。他活着。她不知道是否该高兴,或者悲伤。 忽然有人敲门。 大白开了门,是个小二。还是上次那个小二,因为他又踮脚,弯腰,点头一气呵成对大白说:“二位小姐。今儿晚我们东家做东,要宴请两位,麻烦两位准时赴宴。” 大白说知道了,又给了他一些散碎银子,打发他走了。 华倾倾看着大白说:“你就确定我会去?” 大白没有玩笑,认真的说:“我大概能猜出一些事情。有时候事情应该做个了断,再者那绘理姬毕竟救了小姐一命。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去的。” 华倾倾看着大白,这丫头办事越来越成熟稳重了。看事,看物,眼睛也变得通透了。 当晚。 华倾倾和大白一番精心的熟悉打扮之后,便等着会理解叫人来接自己,因为谁都不知道碎月阁在哪里。 有人叫门,大白打开门一看居然是绘理姬亲自来接她们了。 透过大白,两个女人的眼睛终于在凭空之中悍然相对。 华倾倾依旧是那身雪白的狐狸裘袍,高高的束着黑色的马尾,因为头发太厚太长,有风吹过,它们就会肆无忌惮的飞舞在华倾倾的身后。她是那样妖艳,美的叫人觉得晃眼。 而绘理姬则是一身紫色轻纱,南疆女人的身材果然是天生尤物。每一个凹凸都可以叫男人鼻血喷发。虽然她脸蛋长的一般,可她的笑却是天下无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章 两个女人彼此凝视了许久。 华倾倾忽然走了过来。绘理姬有些紧张,默默的用手在身后结了一个印。而大白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用指尖捏出了一支银针。 华倾倾猛地加速。大白和绘理姬都没看清华倾倾的身形,她已经站在了绘理姬的身后。 绘理姬结印的手只能呆呆的愣在那里。华倾倾把尖尖的下巴搭在绘理姬的肩膀上,就好像一只狐狸在欣赏自己的猎物。她伸出殷红的小舌头,轻轻的舔弄着绘理姬的耳垂。绘理姬全身一阵酥麻,紧接着她感觉到一只手摸在了她的屁股上。 她任华倾倾无礼着却做不出任何动作。从华倾倾那鬼魅般的身法开始,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让她措手不及。无法抵抗。 最后华倾倾只是在她耳边软软的说道:“挺软哦。” 绘理姬不得不承认,华倾倾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自己征服了。而且是彻头彻尾征服,就算此刻当着蒹葭的面,华倾倾将她推倒在地凌辱,她也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这是一种在心灵上的折服。 第一个回合,绘理姬就输了。输的荡气回肠。 绘理姬平复了一下有些颤抖的心,一挥手,就在华倾倾的房间内抹出了一道门。 轻轻推开门,就到了那个紫色的青烟袅袅的碎月阁。 绘理姬迈步先进了去。华倾倾和大白对望了一眼,也跟了进去。那道门随之消失。 碎月阁里放了一张圆桌。圆桌旁边坐着一个少年,蒹葭。 蒹葭看到华倾倾只是点头说了一句:“来啦。” 华倾倾坐下也回了一句:“来了。” 那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问候。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赘述,简单,直接。却在电光火石间传递了无数情感。 桌子上放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用黑布包着。 四个人全部落座。 蒹葭一边伸手去拆盒子的布,一边淡如风清的说:“凝霜琴你带走了么。” 华倾倾也没风没水的答着:“那么大的盒子还能看不见,自然是带走了。再者说,那本来就是我的。” 蒹葭把布全部拿开。“一直想送你一家礼物。”他缓缓的把盒子打开,是剑。 那剑是黑色的剑鞘,黑色剑柄,没有什么特别。 大白拿好看的眉眼扫扫说。“很普通嘛。”说着她就用手去拿。 绘理姬叫了一声,慢着。但已经晚了。大白刚刚摸到剑身,整只手臂就被霜冻住了。 蒹葭和绘理姬都有些担心,想着这姑娘的手臂算是完了。 只有华倾倾浅浅一笑,没有丝毫担心之色。 猛地被霜冻住手臂,大白也吓了一跳。不过她马上冷静了下来,开始将全身的能量集中到手臂。慢慢的她的胳膊上开始冒出水蒸气,最后只见她的胳膊上竟然生起淡淡的红色火苗。 虽然霜气没有能伤到大白,但是大白却不敢在多耽误一会,因为她自己能感觉到体内的热量在逐渐消失。 大白伸回手,撇撇小嘴说:“还有两下子。” 蒹葭,绘理姬和华倾倾相顾一笑。 绘理姬说:“没看出来啊,大白姑娘深藏不露呢。你用的可是火狐咒?” 大白揉揉手腕说:“什么火狐咒?我也不知道是如何有这个天赋的,反正我打小就可以。” 绘理姬听了咋咋舌,这丫头倒也是个人物。只怕身上有高手的血脉吧。 华倾倾伸出手去摸那剑。大白说了一句,小姐小心。结果华倾倾摸上去一点事儿也没有。 这回轮到大白和绘理姬吃惊了。 华倾倾摸着那剑说:“这就是精绝女王的不染剑吧。” 蒹葭点点说:“我知道你可以弹凝霜琴。所以猜到你定然不会惧怕不染剑身上的寒气,所以拿来送你。” 华倾倾浅浅一笑。将剑抽出剑鞘。那剑身通白,若有若无的冒着寒气。将剑收回,她这就算是收下了。“得了几件宝物。张仲景还活着么?” 蒹葭说:“张仲景跑了。我居然不知道,那老头也是一个绝世高手。竟然在江湖上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把那本《轻弦》带走了。还有一件精绝国的传国玉玺,我给了绘理姬。” 华倾倾用手轻轻略过额前一缕青丝说:“精绝国传国玉玺。可调五千精绝鬼兵。那鬼兵不生不灭,可说是天下无敌。你挺大方,等于送了半壁江山给她呢。” 蒹葭听了咯咯的笑了几声。 华倾倾和蒹葭就这样一对一答。大白满不在乎。不过绘理姬此刻却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局外人。 此刻她看华倾倾的眼神总是有些怪怪的。想着想着,竟然觉得有些委屈。 她拍拍手,门忽然开了,十几个美貌婢女开始往桌子上摆酒菜。 反正互赠礼物的活动已经结束,接下来就该吃散伙饭了。 华倾倾和蒹葭看着醋意大增的绘理姬,都不禁莞尔。 华倾倾和蒹葭心里都在想。绘理姬你何必在意这一时三刻。殊不知,他们二人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莫说人鬼殊途,就是真的都在人世,那些羁绊横亘在那里,两个人之间的爱已经化成他们的身体的一部分,会一直带着从生到死,却永远都不会再有什么契合。 蒹葭是魂魄凝结而成得实体,他需要绘理姬的元气,不需要吃食物。而华倾倾向来都是只吃很少的青菜,他们就只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喝酒。 大白难得改善。这些日子照顾华倾倾把她折磨的消瘦不堪,此时见这一桌子美味佳肴,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 绘理姬是天生的肉食主义者,顿顿都必须得吃肉。而且她现在的身子是等于两个人在吃,她还要把元气输给蒹葭。 所以两个人喝闷酒,两个人大咀大嚼。 华倾倾说:“这酒是你酿的么?” 蒹葭说:“嗯。我在里面放了叶糖。” 华倾倾微微一笑说:“难怪了。” “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回邺城。我还有些事情没做完。” “回去之后,切记要小心一个人,他叫司马懿。” “嗯。我会的。你呢,就留在这里了?” 绘理姬忽然停止了吃东西,竖起耳朵听着。 蒹葭看看绘理姬笑呵呵的说:“活着身不由己,死了还是身不由己。” 绘理姬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不过心里挺得劲。 华倾倾浅浅一笑。仰头喝光了杯里的薄杀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一章 华倾倾伸出舌头将嘴角的一滴酒舔了一下然后说:“那天在屋顶上的人是你么?”华倾倾心里想问的是:那天你为什么会来看我,你还惦记着我?不恨我? 蒹葭笑着点点头说:“嗯。”蒹葭:我去看你了。我没忍住去看你。但看到你还是没办法面对你,就走了。 蒹葭放下酒杯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理秀秀。” 华倾倾浅浅一笑说:“你都能放过我。何必再问她呢。” “毕竟是一场父女。我现在什么都看得开。” “这样也好。我暂时还需要她的帮助。我会让她活下去的。” “那谢谢你了。你知道。秀秀其实也爱你。” “咯咯。我们这里是不是早就已经没有了伦理纲常了。” “难道这不是一个没有了伦理纲常的时代么?” “也许吧。” “你总是这么冷淡。” “那天在我房外有个细作,被大白杀了。可是你们的人?” “不是。” 绘理姬开口说:“凝霜宫的一切都在我的耳目之中。那的确不是我们的人。” 华倾倾略一沉吟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去杀张仲景的?” 蒹葭说:“大概三日前。” 华倾倾微微点头说:“看来这笔账,张仲景是会要算在我头上了。不过也好,我正要去找他。这下倒是省得麻烦了。” 被大白杀死的正是张仲景的派来打探华倾倾底细的细作。不料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却被大白打中七百多枚银针,最后却是毙命于一掌。十几日后,蒹葭却找到了张仲景一伙人。因为他们就在凝霜宫内,杀了他们三个人,抢了东西。不过却让张仲景跑了。 因为除夕那天,华倾倾联系过那个摆地摊的老头想要收购精绝宝物。那么从整个事情来看,这笔账张仲景自然是会算到整个奇怪买家的头上。只不过他不知到那买家是华倾倾。因为他始终都没有出面。不知道当他看到华倾倾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蒹葭忽然抬头问:“你打算狙杀他?” 华倾倾说:“本来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但他突然变成绝世高手,看来我应该做这个打算了。而且怎么想,也不能让他帮曹操破解《轻弦》” 忽然挂在华倾倾腰上的不染剑一阵轻轻的嗡鸣。它认主了。所以当主人充满杀气的时候,它也会共鸣。 蒹葭有些担心的说:“上次我用实体去攻击他们,元气还没有恢复,要等半年之后我才能第二次运用功力。绘理姬虽然是大祭司,但杀人她却不在行。你看要不要等等。” 没想到一旁的绘理姬也默默的点了点头,示意她赞同他的想法。而且没有任何醋意。深明大义的女人。很难得。 华倾倾浅浅一笑说:“等不了那么久了。他不会给我那么长的时间,我们现在是被动。虽然我攻击力极低,可现在有大白,还有不染剑。有五层胜算。” 蒹葭不置可否的说:“你还真喜欢赌博呢?成天和命运搏击,很过瘾么?” 华倾倾忽然一脸媚笑低下头轻轻的说:“你不懂。你们不懂的。”至此他们不再说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就像两个亡命的酒徒。只是今天这酒越喝越冷。 邺城。 樱桃托着尖尖的下巴,听着姚姨娘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闻人雪的故事。她的眼中流露出的是对儿子的疼爱。那种咬牙切齿,爱恨交叠的疼爱。 樱桃泛着瞌睡,她想着为什么老爷要让自己来听这些故事。为什么不把她派到司马懿的府内做个间谍,那岂不是更有趣的多。这个闻人雪除了每日吃很少的青菜,喝很多的酒,似乎什么跌宕起伏的故事也没有。为什么老爷偏让自己来盯着他。 老王又送来了一些猪下水给姚姨娘。作为亲家他倒是尽职尽责。 看着老王走进来,樱桃马上站起身对着老王微微一个万福。老王露出那种农民式的穷迫,赶紧让她起来。 姚姨娘倒是对着个可爱的小丫鬟非常喜爱,话不多,干活却十分麻利。还没等姚姨娘开口,樱桃已经端了茶水送上。 老王看着这个小丫头,眼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几个月,樊阿忙得跟什么是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拿下了给铜雀台送肉的独家权限。当然,代价是他打点了所有官差。那些打点出去的东西,至少要有三只大肥猪。 樊阿每次都把猪肉送到厨房就走。 因为他能感觉到楼阁能有许多高手的气息。曹操可真对他的后宫用了心思,为了几个女人竟然下了这么大的血本。樊阿知道,里面的高手都在他之上,所以他不敢冒然进去打探路线。 不过他没进去过,可有人进去过。 比如那些无所事事嗑着瓜子的丫鬟,或者三杯酒下肚就胡言乱语的厨子。 平日里樊阿和厨子老宋聊的最好,因为他们身世差不多,都是当年饥荒的时候逃出来的,如今在邺城安个小家,倒也乐得安逸。老哥俩,越聊越对脾气,就经常一起约着找地方喝酒,或者背着自家夫人,去花船上找找大爷的感觉。樊阿自然是全程相陪。 那日在花船之上寻快活。 樊阿听着隔壁老宋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没多大一会就停止了。妓女们倒是十分乐意招呼老宋这样的嫖客。因为这些穷人到了这里都碍于面子舍得花钱,得钱快,时间短。 不一会老宋满头是汗的回来了。 樊阿给他倒了茶水,老宋一饮而尽。 老宋笑嘻嘻的说:“人老屁股松,干啥啥不中啊。” 樊阿呵呵一笑:“这是说老太太的吧。” 老宋说:“都特么一个凑性。” 樊阿问:“宋大哥,刚才那娘子长相如何啊。” 老宋抓住樊阿的手,贼眉鼠眼的小声说道:“嗨!这地儿能有什么好玩意。要说美女,那还得是咱们铜雀台里的娘们。” 樊阿一脸狐疑的问:“哥哥见过?我可知道,那铜雀台可是守备森严。” 老宋一脸得色的说:“别忘了,你哥哥我可是铜雀台第一厨子。有时候做得好了,主子们是要当面给我打赏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二章 樊阿装着色心大起。“好福气啊,啥时候哥哥带我去开开眼啊。看一眼那传说的美人,死了也值啊。” 老宋一听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樊阿一挥手,将老鸨叫了进来。“给我叫几个定好的姑娘过来,今儿我要请宋爷好好玩乐一番。麻利点,好菜好酒尽管上来。” 老宋在一边慢着阻拦说:“太破费,太破费了。”心里却乐开了花儿。 樊阿第一次进入铜雀台,老宋已经是第三百多次告诉他,千万不要东张西望,也千万不要盯着里面的女人看。 老宋带着樊阿走入殿室,告诉守备这是自己的表弟,也是个厉害的厨子,来听听主子们队饭菜有没有什么建议。顺便来领主子们的赏赐。 守卫们知道,虽然这些厨子虽然不起眼儿,身份也卑微。但却天天管着这里的姑奶奶们的膳食,哪天她们一个抽风不高兴,杀个把人根本就跟玩一样。所以他们平时倒是蛮善待这些肥头大耳的厨子,而且关系混得好了,自然也会得到许多美味。 手一挥手,示意他们进去。 呼啦啦一大群人,有十几个婢女,算上樊阿四个厨子。他们跟在婢女的身后小心翼翼的走着。 铜雀台内一条僵直的走廊,分了无数个阁,每个阁都有不同的名字。这里官曹操从江南收集来的无数美女。这里金碧辉煌,盛气凌人,女人的香气充斥着整个空间,让樊阿狭隘的鼻息变得有些急促起来。老宋此时偷偷转头瞪了他一眼。樊阿傻傻一笑。 虽然华倾倾没有告诉樊阿她要他打探这里的路线做什么。但他知道,她一定是在找什么人。所以特别留意那些守备比较多的阁。 忽然队伍停下,老宋和一个婢女走进了一间阁子。叫他们在这里等着。 樊阿稍微抬起头,他看到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有点奇怪。 铜雀台内的装饰异常奢华,但那个门上却锁了一个巨大的黑锁。他暗暗的记住那个门得方位。 就这样他么大概停了三次,队伍有浩浩荡荡的腿了出去。 至后,樊阿对老宋千恩万谢。 敦煌。 这是华倾倾来到敦煌的第十五日。今天正是元宵佳节。 在温暖如春的房间内,华倾倾在香案前悠闲的读着书。不时还摸过酒杯,浅浅的抿上一口薄杀酒。 她的眉眼依然是那样妖魅。一道细浓得眉毛,不偏不倚的凝在那双若秋深湖水一样的大眼睛之上。她有时候会因为书里的字眼而微微一挑,便会带动华倾倾整个安静的表情,她们若女人的一声娇叹,然后让流光都跟着酥麻。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会随着那些起伏的曲线跌宕。最后在她微微隆起的胸前,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不堪。可她就那样淡淡的坐在那里,好像这一切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看着世界为她的美艳而不断的分泌着荷尔蒙。 不染剑安静的睡在香案上。它就好像这里一件最不起眼儿的装饰品,均匀的呼吸,和它的主人的闲适一唱一和。 可没有人知道,华倾倾此刻的手指却是冰冷的。那冰冷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 因为华倾倾的直觉告诉自己,张仲景会在今晚对自己动手,而且对手不只有张仲景,他的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神秘莫测的高手在。这是直觉。 她隐隐的可以确定,今晚这一战,会是她也许短暂的一生中,最惊心动魄的一战。 想到这里华倾倾的嘴角微微往上弯了一下。一旁的不染剑也轻轻的挥洒出一丝寒气,它在告诉自己的主人,自己一旦见得天日,必然剑指天下。 无所事事的大白吃着各种零食。她娇嫩灵活的手指,不但的从各种纸包内取出各种零食,然后快速的丢进小嘴里咀嚼。生怕有一丝倦怠,她就会吃了大亏。 在解决掉最后一块糕点后。大白擦擦自己的小手。将七百多枚银针摆在桌子上,依次给她们浸毒。淡淡的麻沸散的香气,和甜腻额叶糖味儿,混合着发出死亡的叫嚣。 夜色渐渐的淡了下来。 路边的灯火却大张旗鼓的亮了起来。人群渐渐开始变得密集,叫卖声也变得此起彼伏。 凝霜宫内的一楼和二楼一如既往的坐满了食客。一切看起来,喧闹且温馨。 忽然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蒹葭。 华倾倾知道若是一般的事情蒹葭肯定不会亲自来的。 果然蒹葭变色凝重的说:“你猜谁来了。” 华倾倾说:“张仲景,和他背后的另一个高手。” 蒹葭有些诧异说:“你知道他背后有另外一个人?” 华倾倾说:“不确定,只是直觉而已。曹操想要长生不老想的发疯,《轻弦》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可能只派一个高手来拿。” 蒹葭说:“你猜对了。但你绝对猜不到,那个背后的高手是谁。” 华倾倾看着他,她似乎猜到了。 和张仲景一起来的,正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魏公曹操。 华倾倾浅浅一笑。她真的是没有想到,曹操对长生不死已经痴迷到了这种程度。所以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曹操会离开邺城,亲自来敦煌。 曹操既然敢来,那么他身边的高手就没有办法计算了。曹操离开邺城,许褚自然是跟随左右。要是五子良将(五子良将:张辽、乐进、于禁、张颌、徐晃。)也到场了,那这游戏就没法玩了。 可事情想着又有些古怪。就算曹操对那《轻弦》十分在意,就算有人想抢宝,他也不一定要亲自上场啊。难道他猜到了自己就是华倾倾?不对呀,莫说邺城有个假华倾倾,就算是真的曹操也从未见过。这里除了张仲景谁见过自己?而且他还是在五年前见过自己一次。那时她还是一头白发。 蒹葭深深的看了华倾倾一眼,意思是说:现在还是想办法离开敦煌吧。 曹操在此虽然不敢大张旗鼓,但敦煌城外,定有军队接应。他们若想找出去是谁抢了不染剑和精绝国玉玺,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儿。 可她们想离开,就不容易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三章 蒹葭看着华倾倾犹豫不决,厉声说道:“姑奶奶别犯傻了。你想在这里狙杀曹操,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华倾倾抬起脸,媚笑着说:“你个白痴。” 蒹葭一愣。华倾倾的意思是,你以为我会蠢到会在这里狙杀曹操么,只有你才能有这么白痴的想法。 华倾倾刚才犹豫是因为她在想要不要下去看一眼。可她不确定张仲景是否会认出自己。自己修习《青囊经》将身体恒定,面容上其实没有发生太多的改变。尽管白发变成了黑发,但他们都是医学世家,一定会产生狐疑。 华倾倾忽然皱眉轻声说道:“有人上楼。” 大白迅速的收起了桌子上银针。一把将不染剑丢到华倾倾的手里。“几个人?” 华倾倾十分确定的说:“一个人。” 蒹葭默契的慢慢的打开门,走廊上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天蓝色的长衫,面色紧张的四顾。看到有人开门,她吓了一跳,然后微微一个万福,却不说话。 蒹葭微笑着说:“这位姑娘,可需要帮忙?” 小姑娘抬起头,又点点头,还是不开口说话。 蒹葭说:“是不是迷路了,凝霜宫里经常有迷路的人。你看那是不是你要找的人?”说着他把手往右边的走廊指了指。 小姑娘回头去看,就觉得背后有一阵风,紧接着腰间就挨了一脚,她被踢到一个女人的怀里,就昏了过去。 蒹葭看看华倾倾,意思是说:你就不能温柔点?人家是就个小女孩,万一不是曹操的人呢? 华倾倾不置可否:你管的着么? 大白托着小姑娘回到屋内,一把将她丢在床上。蒹葭心里想着,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仆人。 华倾倾盯着床上的女孩一愣。 但见那女孩,五官精致可爱,昏迷的小脸颊上还挂着一对浅浅的酒窝。回忆翻腾了一下,她竟然是五年前那个手里捏着风车,小姐小姐叫个不停,奶娘的女儿——小慧。 华倾倾把手搭在她的胳膊上,皱了皱眉说:“难怪她一直都不说话,哑了。” 那张仲景果然狠心,怕小慧乱说出童年时候看到的事情,竟然把她毒哑了。 她简单的与大白和蒹葭说了一下关于小慧的事情。大白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小慧的脸颊,眼里满是怜爱,很少能看到大白如此母性的一面。 大白忽然觉得有些疑问:“张仲景既然怕小慧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干脆杀了她多好。” 华倾倾似乎十分不愿意回答的说:“怕是曹操看中了小慧是美人坯子,张仲景才留了她一命吧。” 蒹葭看着华倾倾,意思问:现在怎么办?带着小慧一起跑,还是把她放回去? 华倾倾有些生气,你别老这么看我,你问我,我他妈问谁去。 就这个时候,小慧居然醒了过来。她张着美丽的大眼睛,死死的看着华倾倾。 华倾倾轻轻点头。小慧小鼻子动了几下,忽然开始大哭起来,一头钻进了她的怀里。 现在情况很明朗。若只是华倾倾自己一个人,凭着她鬼魅的身法,逃走也不是一点都不可能。就算成外有千军万马,她也不惧。带上大白就有些困难,加上小慧几乎就没有可能的希望。 如果把小慧暂时留在蒹葭和绘理姬身边,那么只会给他们带来无限的麻烦。谁能保证曹军中没有巫师?一旦嗅出绘理姬的味道,凝霜宫必然会灰飞烟灭,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再者绘理姬是放弃大祭司的位置逃出来的,一旦搞出太大的声音,南疆派人过来,那么蒹葭和绘理姬就永无宁日。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小慧送回去给曹操做童养媳,然后带着大白离开敦煌,回到邺城。再做打算。因为她还有最后一张牌——秀秀。 华倾倾示意大白和蒹葭出去,她要和小慧单独说会话。 蒹葭和大白来了外间,大白抬头看了蒹葭一眼,发现蒹葭也在看她。两个人同时都有些尴尬。 从某些角度来说,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也是千丝万缕。两个人都爱华倾倾。而华倾倾杀了蒹葭,看着蒹葭飘忽的身影,似乎总是在说,爱华倾倾的都死了,你还会活多久呢。 大白把脸朝向窗外,她从来不想这些问题。我爱你,不需要救赎,不需要争辩,我只做我想做的,我付出我能付出的,如此便是相爱。即使有一天我死了,那又如何。 蒹葭也在大白的眼里读出了信息。她是在说:倘若当初,你不妄想把小姐留在浮空城内,生生世世守着你。她怎么会有会狠下心拿你做铺垫。爱,不是占有。你爱华倾倾,就应该了解她,任何想把她占为己有的人都会将自己送向万劫不复,不要怪她,这是你自己选的宿命。 蒹葭也把脸朝向了窗外。 现在再去追溯那些问题,还有意义么。 不一会。小慧笑呵呵的从内室走了出来。她笑的那么满足。美丽可爱的大眼睛里,看不到一点不甘和慌张。她笑得如此甜美。 可大白和蒹葭都看到了,她的小手在不停的抖着。 经过二人的时候,小慧冲着他们微微的一个万福。然后还对大白深深的点了一下头。 大白知道她的意思:照顾好小姐。 小慧开了门,那么娇小的身子,居然有那么落寞的身影,然后她渐渐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华倾倾依旧在内室,没有出来。大白和蒹葭也不去打扰她。他们都清楚华倾倾做了什么。 在外人看来,她为了自己在不断的牺牲别人。可没有人会真正的理解。她不需要理解和安慰,此刻她只想自己静静的待一会。 她不在乎大白和蒹葭会如何看她。从头到尾,她从来不会强迫任何一个人来帮助她,或者来做她的铺垫。他们可以随时离开,她亦不会挽留。因为这是她的世界,是她的战役,她欢迎任何战友或者对手的加入。但她从不会留恋任何人。 在那些璀璨的灯火之中,她却生生的扬起一抹笑意。 她打她自己的仗。她宣判她自己无罪。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四章 凝霜宫二楼的位置。小慧高兴的走到一个看起来十分富贵的中年人的身边坐下。 那中年人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的抚摸在小慧背上问:“跑哪里去了。我正要派人去找你呢。” 小慧被那只手掌摸着,觉得有些恶心,不过还是礼貌的对他微笑着摇摇头。 那中年人看着小慧干净的笑容,十分不舍的把手缩了回去。他在心中盘算着,再有个三四年,这个丫头就会蜕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也许会超过小乔。 一边慢慢喝酒的张仲景轻轻的咳了一声。 这个富贵的中年男人,正是三分天下,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枭雄曹操。听到张仲景的咳嗽声,他哈哈一笑,把视线从小慧还没有发育完全的身子上收了回来。 五年前张仲景没有在华府找到《青囊经》顺手却带走了丫鬟小慧。 如今天下三大神医,华佗、董奉、张仲景。一个被曹操杀了,一个不知所踪,便只剩下了他自己。于是他顺理成章了成了曹操的御医。这些年苦苦的帮助曹操寻找长生不老药《青囊经》始终下落不明,虽然抓到了华倾倾,却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华倾倾还真是嘴硬。五年,她受了多少凌辱折磨,居然活了下来。而且当曹操得知华倾倾也乃是天下尤物,竟然将她囚禁于铜雀台内供他消遣。 后来有人传言,精绝国有本传世医术《轻弦》里面也有长生不老之术,曹操又开始寻找《轻弦》 在死了几十个一级摸金校尉之后,他们终于还是得到了精绝国的三件宝物,《轻弦》传国玉玺、不染剑。本来曹操打算偷偷把玉玺和宝剑就在敦煌卖了,因为这里有许多异国来的大户,换成金子带回去充做军资。 联系过几个买家,不是来路不明就是资金不够雄厚。后来在打探其中一个买家的时候,居然莫名其妙的被杀了,到现在都没找到尸体。杀人杀的如此干净。张仲景早就觉得那两个姑娘买家有些不对劲儿,果然没出几日,他就被人偷袭,死了三个高手,他拼命才护住《轻弦》逃脱,一身绝世武功不得不暴露。 曹操得知消息当然大怒。便一路追杀到了凝霜宫,据说那二女还在饭庄之内。听说是两个女人,曹操便亲自来了,一来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来看看热闹。二来,自然是看女人。 他们一行十多个人。包了两张桌子。 曹操、许褚、张仲景、小慧同坐一张。曹操做的自然是正坐面对着戏台。而小慧的位置则是背对着走廊。张辽带着几个校尉坐在另一边。他们坐的很有章法,互成掎角之势。 在凝霜宫外,还有大概一百名金甲护卫分别守住了各个出口。 凝霜宫一楼和二楼是供客人吃饭的地方。二楼不但能看到楼下的食客,也能以最佳的视角看一楼的戏台,所以价格也翻了几番,一般在二楼吃饭的客人都是官家或者商贾。 曹操一行人在这里倒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特别的注意。 忽然砰的一声,所有人都吓了一条。原来是窗外开始放烟花了。 五颜六色的烟花托着细长的尾巴直冲云霄,轰然绽放,把昏昏沉沉的天际照耀的一片光明。 曹操哈哈一笑拍了拍手,然后举起杯子说:“祝各位,佳节快乐。”一众人赶紧也举起杯子回敬。 这时候一个探子来到许褚身边悄悄的说:“禀报将军,暂时还没有发现二女下落,不过能确定没有人从凝霜宫离开,大概还这里。我们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挨个房间搜擦。” 许褚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监察。 就在这时候所有的客人一阵欢呼。 只见那戏台之上,走上来一个妖妖袅袅的女子,她穿一身紫色长衫,半透明似乎隐隐的可以看见里面白花花的肉。她手里握着一把扇子掩嘴而笑。真是一笑倾人城,一笑倾人国。 曹操醉眼迷离的问道:“这人是谁?笑的好美。” 张仲景在一旁答道:“此人正是这凝霜宫的老板娘。” 曹操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张仲景眼中却透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东西。今晚他一直觉得心里发慌。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虽然曹操今天带了不少高手,门外还有一百金甲侍卫,但他就是觉得心里有块石头,飘飘悠悠的叫人不得安生。 绘理姬摇摇扇子示意大家安静,果然楼上楼下都静了下来。她笑着说:“今儿是正月十五,难得佳节。感谢各位大人老爷来咱们小店捧场。为了答谢各位,每桌都送一坛薄杀酒给大家助兴。”楼上楼下一旁欢呼叫好。里面有一些纨绔子弟喊着:老板娘不来助兴啊?此话一出又引来一阵哄笑。 绘理姬马上笑着继续说道:“别急呀。我这年纪还能给各位公子老爷助什么兴,没的你们恶心不是。我们今儿请来了江南第一美女,姚宇慧来给大家助兴。” 楼上楼下得客人们纷纷交头接耳,听说过貂蝉,听说过大小二乔,却没听过什么姚宇慧。 曹操也一脸迷茫,回头看看他们,许褚和张仲景自然也是连连摇头。他心里奇怪了,这天下美女都在我的心里,竟然会有我不知道的? 曹操一有期待心情也大好,马上猛喝了几口酒。 几个大竹灯,在戏台上亮起。忽然古筝的声音响起来,一个女子幽幽的唱道: 惊鸿一瞥惹桃花、而今桃花漫树开、问君来不来。 桃花一杯君自爱、且听春风吹裙摆、曲终人犹在。 云浅风淡懒阳台、扬手青镯琉璃彩、一抹美人腮。 泛滥愁思易成海、莫道流光不催人、花残心也败。 但见个粉衣女子,走上台来。她那粉色纱衣,好像是一千层薄纱所做,那粉色明明就是她身子透出的颜色。她轻轻抬手,蛮腰懒懒的一扭,便随着那古筝的韵律悠扬而舞。 再看她的面容,五官清秀温婉脱俗,淡淡的眉,就好像是那宣纸上随意的一笔,却那么有神韵。所谓,如画媚眼,割秋波,桃花面颊,倾国色,凝脂玉颈,恨愁雪,柔荑纤指,蔑天硕。 她随风而舞,随韵而动。一头柔软乌黑的长发,便跟着她歌,跟着她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五章 被遗忘太久的叫好声,终于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曹操在一边看着,微笑着对许褚说:“她虽然配不上江南第一次的称号,却也不比那小乔差了多少,就是那打油诗应该改改。” 许褚在一旁一愣,主公拿她和小乔比,看来主公真的很喜欢台下这个女子啊。 就这个时候一个探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他没有惊慌,因为他知道主公最不喜欢惊慌。他平复了一下气息走到许褚面前说:“就是她!她就是那二女当中的其中一个。”说着探子把手指向了台上正在跳舞的大白。 大白似乎也在看着曹操这一桌发生的一幕,她竟然对着曹操悠然一笑。 许褚刚才起身,小慧却不小心碰掉了酒杯,酒洒在了曹操的衣服上,小慧赶紧俯下身子替曹操清理。就在大家的视线都被小慧所吸引的时候,张仲景却无法相信的看到了一个人。 因为他坐在小慧的对面,小慧的背后就是走廊,她一弯腰,他就发现了走廊之上赫然站着一个人——华倾倾。 忽然之间,台上的大白出手了。 她猛地跳起,瞬间之内提升自己身体的热量,粉色的长衫耐不住高温起了火,衣衫脱落,那七百多枚被烧红浸了毒的银针,爆然而现。 只见她一阵飞舞,七百多枚银针嘶嘶的嚎叫着穿透空气,向曹操打来。 许褚一把抽出长剑,一下子飞到了曹操身前大喝一声:保护主公。 张仲景一脚踢开凳子,借势朝着华倾倾飞奔了出去。就在他经过小慧的时候,那丫头居然对他做了一个鬼脸。他也本就混乱的思维更加混乱,来不及多想,他必须要抓住华倾倾。 张仲景紧紧的随着华倾倾的身形。一个跳跃他们二人便来到了凝霜宫的屋顶。 华倾倾轻巧巧的停住身形,对着张仲景嫣然一笑说:“哟。叔父,看到侄女这么心急么?” 张仲景也停住身形,他怒目而视,死死的盯着华倾倾说:“你真的是华倾倾?不可能,你现在应该被囚禁在邺城的铜雀台!你!你的头发怎么变成了黑色的。”这时候张仲景猛地看到华倾倾脑袋后面飞舞的黑色马尾。 华倾倾捂着嘴咯咯的笑着说:“我在里面待的闷了,就出来耍耍。我觉得黑发也蛮好看的。” 张仲景现在被突如其来的一切搞得有些混乱,问道:“难道现在铜雀台里的是假的!你才是真的华倾倾!” 华倾倾伸手略了一下额前的青丝说:“本来是不想杀你的。但我不能留下你给曹操那狗贼破解《轻弦》” 就在她说话的同时,已经把腰间的不染剑抽了出来。周围的空气似乎被凝结上了厚厚的一层霜。华倾倾现在能做的就是无限的提升自己的速度,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她只能靠速度取胜。 张仲景虽然现在脑子有些混乱,但他毕竟是一代宗师级的人物。一旦进入战斗状态,马上恢复了他高手的本色。 于是他慢慢的也在腰间抽出了长剑,以剑对剑,以慢制快。 空气中会突然爆发出兵器相接的声响,那沉闷的声音压抑的叫人呼吸受阻。但几个回合下来,张仲景渐渐发现,华倾倾除了身法鬼魅,速度奇快之外攻击力却十分差。只要他在周身不断的划出剑花,似乎华倾倾就没有任何办法伤害他。 尽管他抓不住华倾倾的步伐,不能进行有效攻击,但时间拖延的越久,就对他越有利。许褚和张颌解决掉楼下得女人之后,自然就会来帮他。 至于曹操他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这世上很少有人知道,曹操也是一位高手。不然他如何赶去行刺董卓。 华倾倾围绕着张仲景不断的出剑。凝霜剑越刺越冷,连华倾倾的手都被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霜。她的剑越来越快,快到似乎那剑就要融化在了空气里。 忽然就在不远处,一枚烟花悠然升空,爆开,把漆黑的夜晚照耀的如同白昼。张仲景的嘴角轻轻一抿,他笑了。因为就在烟花爆开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华倾倾的身子。于是他运起全身功力,他的剑忽然精芒暴涨,托着一条长长的剑气尾巴,毫不犹豫的将剑刺了出去。 三寸、两寸、一寸。明明那一剑就刺在了华倾倾的腰间。为何感觉像刺进了空气一般。 张仲景忽然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可是当他感觉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一支箭已经深深的插在了他的喉咙上。 对面的屋顶上,蒹葭缓缓放下手中的弓,那弓弦还在嗡嗡作响。 张仲景在最后的时候,发现了华倾倾的诡计。原来她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要和自己硬碰硬。而是在不断的冷却周围的空气。他身边的空气被她的凝霜剑,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不但阻碍了他的视觉,听觉,还延缓了他的反应速度。由于雾气和冰霜,接着烟花的照耀,扭曲了张仲景的视线,而他又不能靠听觉来判断华倾倾的确切位置,于是就在他一剑刺空,反射神经微微停顿了一下的当口,蒹葭出手了。一箭毙命。 又一个绝世高手死于轻敌。 凝霜宫内。大白赤裸着身子,喘着粗气。七百多枚银针全部都打了出去。曹操却依然安然无恙。 许褚守护在曹操身边。张颌已经手持大刀砍向了她。而其他几个护卫也从四面八方开始围攻大白。 她看着那刀温柔的割破空气,划开自己的防御,直奔面门而来。那一瞬间她还能看到二楼曹操惋惜的眼神,和小慧伤心的嘴角。 她真的不后悔。死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只是今天却要赤身裸体的死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叫她有点小小的不甘。 忽然张颌在空中猛地扭转身体,硬是借着空气的阻力,把自己弹了出去。因为就在大白的背后,忽然有无数条毒蛇飞射而出。太骇人了,那些毒蛇在空中还不断的吐着信子。 忽然一个小二尖声喊着,杀人啦,救命啊。客人们总是后知后觉,哄的一声,跟炸了锅一样,也开始四散。四散的客人们却正好把外面那一百名金甲护卫堵住了。外边的想进来,里边的想出去,一时间叫骂声,求饶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楼外得烟花又开始放了,大朵大朵的愤懑的开放,然后悄无声息的颓败,留下一个娇羞的黑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六章 许褚不敢动,他站在曹操的身前,密切注意着楼内的一切,以免有人突然对曹操动手。本来曹操是很无奈许褚挡住了自己看戏的视线。不过看着许褚那副谁敢动我家主公,我就弄死谁的脸,曹操摇头一笑,拿起桌子上的酒,慢慢饮着。 大白也被身后突然飞出来的毒蛇吓了一跳。主要那玩意太恶心,光溜溜,黏糊糊。 就在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时候,虚空中,竟然生出了一只手,趁乱将她一拉,她也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待张颌回过神来的时候,戏台上已经空无一人了。张颌回头看向许褚,许褚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没看清楚。 就在这时候三楼的走廊的拐角处,一个赤身的美貌女子一闪而过。张颌不再犹豫,一个暴起朝着三楼飞去。 大白被气喘嘘嘘的绘理姬拉着玩命的往走廊的另一头跑。大白有些不悦的问:“怎么回事儿?” 绘理姬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别废话。我那隐身术带一个人只能维持这么短的距离。” 忽然绘理姬停下,朝着她事先在墙上定好的符咒,结了一个印,轻声说了一句,破!一道门打开了。正碎月阁的门。 就在她们进入碎月阁的一瞬,张颌跳上了三楼。他纳闷人跑哪里去了的时候,一个不明物体突然猛地向他飞了过来。他下意识的用手一抓,却是一个人头,那竟然是张仲景的人头。 丢人头的是华倾倾。趁着那一瞬间的功夫,她也进了碎月阁。蒹葭倒是满不在乎,此刻他又变得透明,大大咧咧的最后一个进来。 蒹葭在虚体的时候是无法进行亲身攻击的。绘理姬花了一个晚上为他赶制了一把鬼弓。所以才有了他在屋顶上狙杀张仲景的一幕。 绘理姬扯过几件内衣和一件貂皮裘袍丢给大白。这时候几个人都气喘吁吁的对视了一眼,绘理姬低头轻轻的说了一句:“真他妈过瘾。” 华倾倾和大白一阵莞尔。待大白穿好衣服,绘理姬又说:“赶紧从侧门走。我现在只能使用玉玺调五百鬼兵,不过足以吸引城外的曹军了。” 华倾倾说:“那你们怎么办?继续留在这里?” 蒹葭忽然现了人形说:“你们一走,就随曹操他们查就是了。再者有绘理姬在,我们死不了的。” 绘理姬很想开口问小慧怎么办。但她看到蒹葭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别问了。 华倾倾和大白打理完毕。蒹葭说:“出了凝霜宫,往东走十里,那里有备好的马匹。然后绕回去从城西走。躲开曹军。” 绘理姬用手结了印,轻轻一挥,屋顶上出现了一道天窗。华倾倾一托大白,大白纵身飞了上去。华倾倾自己也一跃上了屋顶。 她们走的时候,蒹葭始终都是背对着她们。华倾倾看了一眼蒹葭的背影,似乎想开口说什么,还是放弃了。半年后。 在华倾倾的小院里。华倾倾坐在梧桐树下的阴凉处,敲着二郎腿,和喝着酒。樱桃站在一边撅着小嘴给华倾倾扇着扇子。 华倾倾摸摸自己脸上的八撇胡子,贼眉鼠眼的看着樱桃,趁着她不注意,偷偷的捏了一把她的小屁股。樱桃眉头皱得死死的,但又不敢声张。所以撅着小嘴,一脸怒气。手里还是不停的给华倾倾扇着风。很快一串串汗水,就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不远处,大胖媳妇大白,正在逗弄笼子里的画媚。似乎自己的男人勾引丫鬟她丝毫都不在意。画媚倒似很快就学会了逆来顺受,任大白怎么扒拉它,它也只是从这边挪到那边,再从那边挪到这边。 八月天。太阳毒辣辣的暴晒着整个邺城。你可以清晰的从地平面上看到那些扭曲着,升腾的热气。树上的知了好死不死的叫唤一声,就算是完成了它此生的职责。 在这样的时光里。每一个人的思维都是停滞的。他们都不愿意让自己的脑细胞在这样热乎乎,粘腻腻的热气里来回翻滚。所以他们闭目,所以他们养神。 樱桃微微的挪了一下身子,因为她刚才站的地方已经没有阴凉了。她发现的时候,是因为那烫人的阳光差点把她的肩膀点燃。她这一挪,华倾倾却更方便吃她的豆腐了。最后樱桃在,被烫死和被自己老爷吃豆腐,选择了后者。 就在樱桃奋力的扭曲着自己的身子,不让华倾倾的手在自己的裙摆内向上游移的时候,敲门声响了。樱桃瞬间抓住了救命稻草,飞快的跑向了大门。 大白回过头看到华倾倾也在看她。两个人会意。 来的人正是樊阿。 自从半年前华倾倾和大白回到邺城,华倾倾便命樊阿继续打探铜雀台,并要他绘制出地图。 今天他顶着毒辣的日头,大下午来到这里,看样子地图已经绘制完毕。华倾倾十分放心樊阿做事,此人做事十分谨慎,所以地图他不亲自校验个百次是不会拿给她看的。 果然,老王一头大汗的叫开了门。 樱桃一脸惊讶说:“这大热的天儿,您怎么来了。”老王还是保持了农民式的穷迫。面对美俾他仍然有些自卑。 大白在院子里叫道:“你个小蹄子,还不赶紧把老爷子请进来,想晒死他不成?” 樱桃一愣,然后嘿嘿一笑把老爷子让进了院子。华倾倾赶紧起身说:“拜见岳丈大人。” 大白又开始叫了:“拜见个屁,赶紧去二楼,那里凉快些。樱桃!你个死蹄子,还不赶紧去端酸梅汤来。” 上了二楼,华倾倾和樊阿相顾一笑。 樊阿最近消瘦了不少,看来为了绘制地图他没少辛苦。樱桃端了酸梅汤来,便和女主人大白下了楼去做女红。 樊阿不再做作,端起酸梅汤,一饮而尽。放下碗,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牛皮纸递给华倾倾。 华倾倾看也没看就放进了袖筒里。 樊阿小声说道:“地图我校验了许多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上面标注了他们的军事配备,还有守卫巡逻的人数,规律和路线。有几个阁子始终有高手把守,我也做了注解。凡事我能发现的,都注在上面了。” 华倾倾微笑着说:“师兄,辛苦了。” 樊阿依旧有些担心的说:“我还是担心小姐,我陪您一起去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七章 华倾倾摇摇头说:“太危险了。如果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大白会告诉你接下来继续做什么的。” 樊阿一听这话,老泪纵横的说:“小姐,有您这份心,师父在天之灵亦能安息了。” 华倾倾心里一紧,赶紧转移话题说:“大白妹子……似乎是不打算再嫁了。” 樊阿听了擦擦眼泪说:“唉。我也劝过她,但好像没有起色。我是她哥,只要她觉得开心,其实我如何都成。” 华倾倾笑骂着说:“你倒是挺放心。你猜这几日,这疯丫头一直和我念叨什么。说要借人生个孩子,以后就随华姓。我说她胡闹。她却来了脾气和我大喊说:那你和我生啊。” 樊阿听了也有些皱眉说:“唉,自从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之后,这丫头的脾气是越来越乖张了。” 华倾倾伸手略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说:“随她去吧。我会保护她的。” 樊阿一抱拳说:“多谢小姐了。” 樊阿走了之后,华倾倾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大概有半个月左右。每天只许大白送来少许的青菜和大坛的酒。谁也不知道华倾倾在屋子里面做什么。樱桃掐着小腰,瞪着大眼睛看着二楼还亮着的窗户,她满脸狐疑。 忽然大白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托着肥胖的身子,她每走一步,全身上下的肉都会跟着颤抖。樱桃看了没的觉得一阵恶心。 大白斜着眼睛看樱桃,一脸蔑视的说:“你这骚蹄子,这才小半个月没看到老爷,就把你馋成这样了?是不是天天盼着老爷早点下来摸你啊?” 樱桃听了大白的话,皱了皱眉。她转过一张笑脸冲着大白一个万福:“给夫人请安。” 大白把嘴里的瓜子皮儿往一边一吐,然后哼了一声。 樱桃又说:“对了,夫人。我在老家的时候,常听老辈儿人们说起过一个秘方,很管用的。” 大白又抓了一粒瓜子丢在嘴里说:“啥秘方。” 樱桃说:“听说,女人吃了那秘方。就算是石头变得的,也可以生小孩。” 大白听了咯咯一笑。 忽然二楼的窗户开了,一杯酒直接从二楼上泼了下来,全部都淋在樱桃的头上。 接着里面传出来一个声音:“都吃拧了是吧?没事儿跟这聒噪什么?” 樱桃听到老爷的喝斥,对着二楼窗户一个万福,然后悄然离去。 大白看了二楼一眼,悄悄的把指尖的银针收了回去。她知道小姐的意思,别和这个小丫头过意不去,别因小失大。 可刚才樱桃的话,她却上心了。能不能有什么药方可以让自己没有男人也能怀孕呢。自己算半个大夫,哥哥是大夫,小姐是大夫,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她不信。 要自己有了孩子,她就可以彻彻底底的和小姐一起过日子了。就可以永远都不离开她了。 其实就在大白这样想的时候。她忘了,华倾倾有一天就不会嫁人了么?自己当初说蒹葭的话,现在自己不是一样在做么? 每个人面对情爱,真的可以自己做主么? 华倾倾终于把地图上每个标注都研究明白了。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去核实。 当晚。华倾倾换了一身夜行衣。带了黑色的面罩。 大白微微跳起,在房梁上摸下了不染剑。华倾倾摇摇头说:“不方便。” 大白说:“那带上这个吧。”说着她从头发里取出了三枚银针。 华倾倾把银针捏在手里,看了一会,就将它们也像大白一样藏在了头发里。 好在楼下睡觉的樱桃并不是什么高手。所以根本不会发现华倾倾半夜离去。 华倾倾微微一开窗,也不见她如何作势,人已经消失在漆黑的夏夜里。 她选择今晚出来是因为今天晚上没有月亮。而且天气相对比较凉爽。人们不会因为闷热而失眠。她一路飞檐走壁。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她已经把身子藏在了铜雀台外的草丛里。 华倾倾抬眼看着那铜雀台,高十丈,楼宇重叠,金碧辉煌。城门下,城墙上,不断有侍卫巡逻。 要不是事先有樊阿的地图,她是真不敢擅自进入铜雀台。 她像猫一样潜伏着,在心里默数着侍卫们的巡逻次数。终于在他们换岗的时候,华倾倾若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在空中她不断的扭曲着自己的身体,使自己因与空气摩擦而发出的声音变得最小化。 转眼之间,华倾倾已经上了城墙。她躲在一处屋檐的暗角里。此刻她的听觉,视觉,嗅觉都提升道了极致。仔细的监视着这里每一个动作和声音。 忽然她觉得后背一阵冒凉风,她下意识的就窜了出去。她很清楚,自己的行迹露了,被锁定了。她按照心中的地图,尽量往守卫少的地方狂奔,身后的人紧追不舍。她额角开始渗出了汗,天下居然还能有人和她一样的速度。 在跑过了几处屋顶之后,她知道这次探查任务失败,所以只好捡最优的路线退了出去。那里是她事先选好的逃跑路线,是片密集的居民区。 果然她跑到居民区的边缘的时候,那个人的气息已经消失了。难道是自己太紧张了?出现了幻觉?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那个人。 樊阿说的对,这里的高手确实很厉害。 华倾倾不敢第二天又冒然去探查铜雀台。所以只好等了一个月,那时已经是初秋。可结果却和上次一样。她又被追赶到居民区。华倾倾浅浅的笑着,他是在玩自己么? 深秋的时候,华倾倾第三次去铜雀台,这次她稍微的接近了一些那个大殿。但就在她要踏进走廊的时候,那股气息又出现了。最后还是把华倾倾追到了居民区。 华倾倾骨子里的邪劲儿也开始苏醒了。初冬的时候,她第四次去铜雀台。她就那样鬼魅的站在大殿之中。直到那股气息出现,她开始反追击。她自己的身体提升到了最快的速度,好几次都差点抓到那个人。结果那个人的逃跑路线和自己一样,也是居民区。 华倾倾停下,他也在不远处停下。 他应该是个男子。普通身材,一副书生打扮,他背对着华倾倾。 就在华倾倾刚要开口的时候,那个人消失在了居民区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八章 这件事儿,把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华倾倾终于惹怒了。 如果她不杀了这个人,她就永远都没有办法见到秀秀。见不到秀秀一切计划都要搁置。 她没有闲心和这个男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不过理智渐渐的让她开始变得清醒。不管这个人是谁,他出于什么目的。目前要见到秀秀的计划只能够暂时搁置一段时间。这样才是完全之策。 自从上次曹操在敦煌被人偷袭,曹军上下就一片嘘声。曹操身边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倍高手。想要接近曹操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华倾倾狠狠的咬着嘴唇。她不但要杀曹操,而且还要全身而退。 所以她打算等。 公元215年曹军攻占阳平关,击败、降服了汉中张鲁。 公元216年,汉献帝册封曹操为魏王。 曹操如今称王。虽然傀儡皇帝还在,可他已经连令诸侯的价值都没有了。据说连王妃都已经赏赐给了曹操过夜。 华倾倾今天从秘书司听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小慧,被曹操册封为慧妃囚禁于铜雀台。 这是她的安排之一。看来一切似乎还在轨迹之上。 回到自己的住处。大白看到华倾倾一脸的不悦,没敢接话。樱桃也乖巧的很,例行的主仆吃醋大战今天没有如期举行。 华倾倾托着一坛子就,爬上了屋顶。因为樱桃在,所以她不能用轻功。 秋高气爽,一眼望不到边儿的蓝天,好像随时都会碎掉一样。 她闭着眼,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忽然她猛地坐了起来,她要再次去铜雀台。 如果那个神秘人还在,那就只能有一个办法,就是狙杀他,不论他是谁。就算他是关羽,赵云,她也不要让他们活! 翌日恰好是中秋。 许褚下了请帖,要华倾倾夫妇来家里赏月。这些年华倾倾虽然没有升官,不过和许褚却是越走越近,只是从三年前,华倾倾再也没有提要见华倾倾的事儿,许褚自然也不提。 当晚华倾倾和大白买了许多礼物,顾了一辆马车,来到许褚的将军府。 将军府还是和以前一眼,朴素,一股军人做派。 许褚今晚只请了华倾倾夫妇二人,摆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席间华倾倾还之吃很少的青菜,大口大口的和许褚喝酒。许褚本就是军人出身,喝酒向来喜欢大碗大碗的喝。所以他极是喜爱华倾倾这个贤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许夫人拉着闻人夫人一旁说话。华倾倾和许褚就漫步走向湖中的小亭子。许褚将军府后院有个湖,湖上有一亭,曰金叶亭。 亭内有石桌,石桌上是棋盘。许褚示意华倾倾来下一盘。华倾倾微微一笑也就坐下。 二人大概下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许褚忽然开口说:“贤弟这些年可是怨恨哥哥?” 华倾倾也不抬头说:“哪里的话。哥哥每逢年节就往我家里送银钱。你且看我这吃穿用度哪个不是出自哥哥的钱财。” “你呀。休要唬我。我知道你怨我,怨我不给你官做,不能让你施展抱负。” “我哪敢啊。我得罪了你,谁养我吃饭啊。” “臭小子。我不让你做官,一来是当初你年纪太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二来也是想让你在底下锤炼锤炼。” “这个我知道。” “你别不耐烦。平日里不用你,你不高兴。若是要用的上你,你可别给我丢人。” “大哥你有话就直说吧。” “你平日给我的药,主公一直服用着,初还见效。但最近效果却不是很好。你也知道,自从三年前张仲景死了之后,就没人能彻底医治主公的病疾了。主公疑心太重,我不敢贸然把你推荐给他。所以我一直在等。” 华倾倾心里一笑。最近曹操又犯头疾了,那是因为她偷偷的在药力减了药力。张仲景死了,是没有人能给他破解《轻弦》而已。 但华倾倾一边下着棋,一边若无其事的说:“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想要治疗主公的病,还是那句话我得见个人。没有华家的麻沸散和针灸,一切都是空谈啊。而且不吓唬你,只怕主公的病拖不得。” 许褚愁眉紧锁,似乎在心里权衡着什么。他冲着华倾倾付过身子说:“你可知道,那华倾倾经常和主公合欢。似乎对主公非常喜爱,主公数次管她要方子,她都没有。” 华倾倾心里一惊。这个信息太重要了。但她没有时间仔细的去想,她的应付眼前的许褚。“大哥。主公再怎样,他也是杀人全家的罪魁祸首啊。” 许褚矮回身子,叹了一口气说:“可说也是呢。可问题是,你去了她就能告诉你?” 华倾倾想了一会说:“她也许不会告诉我治疗主公的药方,可我也不需要知道主公的药方。我要知道的是其他的方子,只要有那些方子,就能完成我的方子。这就够了。” 许褚听的有些迷糊。他把闻人雪的话,好好的咀嚼了一会才想明白。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华倾倾也不催促他,任他自己把所有的厉害关系都想清楚。 忽然许褚一拍大腿,把华倾倾吓了一跳。她知道许褚已经做出决定了。曹操有这样的死忠真的不知道是他的福气,还是他的罪孽。 许褚说:“就这样。我会尽快安排你见华倾倾。但是时间不能太长,你想好对策。而且也不会有第二次。” 华倾倾微微点头。 许褚看着棋盘,自己已经被华倾倾杀的所剩无几,眼看就要败北。他伸出粗大的手指在棋盘上一划拉说:“走走走!下个鸟蛋棋,咱兄弟俩回去喝酒去。” 华倾倾被许褚巨大的手指提着脖领,拉到了酒桌旁。二人又开始推杯换盏。 一旁的许夫人和大白看着这一幕都是掩嘴而笑。 华倾倾将大口的酒水咽下去,似乎那酒早就已经变成了水,喝不出任何味道。她愣愣的望着天穹之上的满月,有些出神。秀秀和小慧现在都在铜雀台,她必须要能随意进出才可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九章 铜雀台。霄月阁。 小慧穿着一件薄薄的轻纱跪在曹操的身边。曹操伸出粗大的手臂一把将小慧搂在怀里。 他仔细的端详着小慧的面容,他在心里反复的比较着,小慧到底有没有小乔美。 其实小慧是比小乔美的。因为小慧天生就有一种纯朴的美感,就是这份纯朴,小乔便不可及。可因为随着时间的潜移默化,小乔在曹操的心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幻觉。甚至有时候他自己都在想,他大概也不爱小乔,他爱的就是他心中幻想出来的女子。那么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这个女子呢? 他捏起小慧的下颚,小慧的大眼睛里满是泪花,他知道他弄疼了这个美丽的小丫头。可是他就是喜欢看她疼。因为谁也没有他的心里疼,他拥有权力,财富,女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他心目中的女人。多可笑。多疼。 他抽出自己的佩剑,用剑尖缓缓的撩起小慧身上的轻纱。她的皮肤并没有想象中的白皙,是小麦色。可是她的肌肤是那样的紧绷,圆润的微微隆起的胸部,让她看起来那么健康,那么有活力。 今天这个小可怜马上就要成为曹操的女人了。他会在她肥沃的土壤上默默的耕种繁殖,也许在在某一天她还会为他结出一个硕大的果实。 曹操忽然说:“慧妃,你可以愿意陪本王一生一世?” 小慧瞪着大眼睛看着曹操,里面全是委屈和求饶。 他忽然站了起来,像丢一件什么东西一样,一把将小慧丢在了自己的卧榻上。 看着小慧满脸都是痛楚的泪水。他兀自的说:“本王差点都忘了。你是个哑巴。” 曹操开始解自己的衣衫。就在他要扑向小慧的时候,一阵剧痛突然在曹操的脑袋里爆炸。他的头疾又犯了。 曹操猛地跪倒在地,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轻轻的低吼着。小慧站起身,曹操猛地回头用一双充血的眼睛看着她。小慧又坐了回去,其实她只是想拿过一件衣服来穿上。 曹操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流淌出大颗的汗珠。它们好像雨点一样,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小慧害怕的将自己缩成一个小团,紧紧的把自己贴在卧榻里面。 忽然几个侍卫破门而入。因为他们听到了曹操的低吼。侍卫们谁也不敢上前来扶曹操。其中一个人小声的说,快去传御医来。 曹操突然从地上坐了起来,用沙哑的嗓子说道:“叫御医有个屁用,御医院都是他妈的一群废物。来人呐。” 身边几个侍卫同时一抱拳答道:“末将在。” 曹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去叫人,叫人去坠月阁。鞭笞华倾倾。然后再叫军士凌辱她。” 几个侍卫虽然心里都一紧但也异口同声的答道:“末将领命。” 曹操似乎已经不再疼痛,但他还是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一把抓起地上的衣服,深深的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小慧说:“今天本王不能陪爱妃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然后他深深的向着小慧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就在曹操离去的一刻,小慧眼睛的泪水终于像绝了堤一样,倾泄而下。 回到曹营,曹操刚刚歇息,许褚便来求见。 曹操躺在床上眼睛也不睁开问:“仲康,你找我何事啊。” 许褚站在一旁答道:“主公,闻人雪想见华倾倾。” 曹操把手搭在额头上按了几下说:“现在天下的名医除了董奉,也就剩华倾倾和闻人雪了吧。” 许褚说:“若能找到董奉自然最好。他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了这么多年,谁知道是死是活啊。” 曹操说:“你觉得闻人雪可靠?” “这个末将不敢保证。不过闻人雪来邺城已经七年了。我还在他的府内安插了眼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都他妈的一路人啊。” “主公是说?” “司马懿和闻人雪。司马懿能蛰伏十年。闻人雪也蛰伏了七年。这些人都非是池中物。不过闻人雪还年轻,还可以再看看。我若不能破解《轻弦》就只好给后人多留下几个出色的谋士啦。” “主公……” “你也不比为我伤感。能多活个几年自然是好,但若不成,就顺天命吧。可就算要顺天命,我也得先尽人事。” “是。” “他想见,就让他见。看看那小子有什么办法。” “领命。”深秋。 深秋的雨特别冷,因为湿乎乎的雨水里总是藏着鬼头鬼脑的阴气。 今晚华倾倾终于准备出手对付那个铜雀台里的神秘人了。华倾倾没有化妆,露出本来的女儿身。大白也缩回了脂肪,变回窈窕淑女。因为现在她们二人,本来的面目其实就是最好的伪装。因为谁也不认识他们。唯一见过华倾倾一面的张仲景也已经身首两处。 华倾倾脚尖一点,手在房梁上一摸,就摸下了她的不染剑。大白将七百多枚浸了毒的银针安置在身体各个地方。 樱桃已经熟睡。她们轻轻的推开窗户,一闪而出, 只见一道青色的影子,和一道粉色的影子在天际间飞掠。 又是那片居民区。这里是最好不过的狙杀地点。这夜有雨,哪里都是黑乎乎的,大白潜伏在一处阁楼的屋檐底下。 华倾倾自然是去做诱饵。 大白看着雨幕中的华倾倾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铜雀台。她的心里有些伤感。她忽然开始剧烈的心疼起华倾倾。这么多年,这个女子到底是在为了什么。为了谁。其实她什么都没有。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可以跟华倾倾撒娇,跟哥哥任性,或者和樱桃斗嘴。而华倾倾却把所有的心事都化成了那一坛坛酒。 其实很少有人真正会明白华倾倾在做什么。如果她只是为父报仇,在这个乱世里,她可以有太多的借口告诉自己,她可以不报这个仇。比如曹操不能杀,曹操一死三国倾斜,天下必将大乱。或者冤冤相报何时了。又甚或,做人且须得看破。诸如此类。 可大白忽然开始琢磨。从事实上说,华倾倾对曹操的恨除了杀父之仇,其他的仇恨都是她自己一手策划的。现在每个受难于曹操的人,几乎都是因为华倾倾。蒹葭、秀秀、小慧、或者哥哥和自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章 以大白有限的智商,她忽然发现。原来华倾倾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和曹操角逐。从一开始曹操就是她的敌人,没有为什么。因为这天下只有曹操配做她的敌人。她在享受。她在享受这一场战斗,或这一场杀戮。 如果你说华倾倾另类偏激。其实天下和她一样的人有很多。比如诸葛亮、周瑜、陆逊、司马懿。他们和小姐有什么区别。除了一些堂而皇之的借口,大家都在追逐自己生命里的那场盛宴。 这便是生命的力量和命运之美。华倾倾也是一代枭雄,只不过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将生命升华。 大白慢慢的蹲下身子。她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上了华倾倾。爱一个人若只是喜爱和欣赏,两个人便会深深的相吸。而一旦产生了心疼,那么她此生都会为她付出一切。这便是刻骨的爱。 不远处,一道青色的身影,踏着鬼魅的身法,不断的游移在虚空之中。青色身影之后,一道白影紧遂其后。 大白知道鱼上钩了。她在上手的指间夹满了银针。青色身影越来越近,那是小姐的身影。可忽然华倾倾不知为何,猛地一个转折。向着另一个方向转去。 大白没动,她必须要有耐心,不能过早的暴露自己。 她像一只等待猎物的豹子,伺机而动。 突然一把冰冷的匕首搭在了大白的脖子上。因为眼睛死死的盯着华倾倾的方向,却忽略了身后。自己真是愚蠢,永远都不要把背后留给敌人,自己居然忘了。 大白站起来,匕首仍旧搭在她的脖子上。一道青影疾驰而回,停在了远处的屋顶。她能看到那是一只白皙的手,好像书生一样的手,他抓着匕首就好像抓着笔一样,轻描淡写,不露声色。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满身的书卷气息,一点都感觉不到杀气,还有一股淡淡的莲香。 大白猛地转回身。 她看到了一双眼睛。那眼睛并不明亮,是细长的一条凤眼。柳叶一样的剑眉,使他那有些懦弱的面颊看起来十分英俊。他的身材并不高大,可谁都不会怀疑那白色的长衫之内,是结实的肌肉。他穿一双白色的短靴,看得出来,一般人家是买不起这么贵的鞋子的。 男子似乎很感兴趣大白会不惧危险转过身,还死死的打量着自己。 他看着她,那是一双不知道畏惧的眼睛。她的面容温婉娟秀,可骨子却透着那一股子拧劲儿。 他缓缓的放下手中的匕首,对着大白一笑。 大白也对着他微微一笑,然后猛地伸出手,给了那男子一记耳光。 男子依然那样腼腆的笑着,没有怒气,没有杀气。 远处的华倾倾手里握着不染剑,周围的空气又被她凝结了一层霜雾。看着两个人的行为,华倾倾心里明白了。她转身离开。 大白知道小姐已经走了,她恶狠狠的对着男子说:“我最讨厌别人在背后用武器抵着我。” 因为这在她心里有个结,华倾倾第一次和樊阿动手也是在背后用发簪抵着大白的脖子。 男子不置可否,笑笑对大白说:“是小生的不是了。我叫粥迟。敢问姑娘芳名。” 其实大白并不讨厌这个男子,甚至被他表现出来的一切深深吸引。她知道,打第一眼,他就爱上她了。但她心底淡淡的笑着,对不起,粥迟。你迟到了。大白仰起脸说:“我叫樊依依。” 樊依依是真名。不过这个名字之前除了樊阿和华倾倾谁也没听说过,这个叫粥迟的少年是第三个。 粥迟细细的咀嚼着樊依依这个名字,似乎还在回味。 大白伸出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喂!我得走了。” 粥迟猛地惊醒说:“你明天还来么?” 大白扑哧一下说:“来啊。怎么不来,我就是要进去那铜雀台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鸟样子。” 粥迟十分高兴的说:“那好。明天这个时候,我等你。” 这是两个妙人。他们妙在,不去过问任何事情。这是两个有故事的人。只有知道这世间爱恨情仇,看破过潮起潮落,他们才会这么默契的只说当下。 明显是两个阵营的人,可他们不在乎。谁会在乎呢,只要不戳破那层稀薄的谎言,他们就可以这样荒唐得见面。也可以安慰自己,我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我没有理由击杀她。至少在粥迟这里,他已经沦陷了。不过对于大白来说,她却想的是另一件事儿。 大白回来的时候,华倾倾已经睡了。 她蹑手蹑脚的梳洗了一下。然后慢慢的钻进了华倾倾的被子。回来的时候天还在下雨,所以的她的身子有些冰冷。 华倾倾的脸对着墙,被子盖了一半,还能看到她白皙的肩膀。 大白瞪着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低低的说:“怎么?吃醋了?” 华倾倾平淡的说:“你想和他生孩子?” 华倾倾的恐怖就在于,她能够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轻易的看破别人。所以她活的轻巧,也活得很累。 大白不置可否,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小粥迟的样子。 华倾倾继续说:“我没有权利要求你什么。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一样。你要想要,你就去要。我会尽力保护你们。只是你想好,要完之后,你若杀他,你这辈子可能都会活在痛苦之中。可你若不杀,那你打算如何面对,将来小粥迟的亲爹。” 大白说:“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就想要一个孩子,一个我喜欢的孩子。我的孩子长大就该是粥迟那个样子。不过我会教育他,不要让他的娘子赏他耳光吃。” 华倾倾说:“这么说,我得暂时放弃狙杀他的计划了。” 大白说:“这样不是一举多得么。至少除了粥迟,没有人能追踪到你的身法。” 华倾倾没有说话。她要和一个陌生男子生孩子,为了以后不产生羁绊,她甚至选择了一个自己前一秒就要狙杀的人。她要保持这份陌生,所以她什么都不问,那个粥迟就也什么都不问。至少从这点看。两个人还是很配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一章 如果大白怀孕。至少有个事对她们还是很有力的。一是华倾倾可以趁着这个时间进入铜雀台。二来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大白和闻人雪成亲三年却没有孩子。 不过铜雀台那么大,想要极快的找到秀秀的所在也不是那么容易。下面还得等。 日子一晃两个月过去了。 此间大白隔三差五的就大半夜跑出去私会粥迟。每次半夜大白出去,华倾倾躺在床上她都有些气结。不管怎么说,大白也是自己的结发妻子,这么明目张胆的偷情也许只有大白才做的出来。 这些日,华倾倾也没有闲着,她一直在研究药方。治疗曹操头疾的药方。她必须先把曹操的头疾治好,让他稳定下来,他才能够走到自己的计划当中来。他必须得按照自己的设计去死。 整整三个月。华倾倾每天几乎是不睡觉,喝很多的酒,吃很少的青菜。 早在浮空城的时候,她就已经把《青囊经》的全部内容全部都背在心里。不过在她仔细的查阅之后,却发现。想要根治曹操的头疾,最好的办法确实如同父亲所说,开颅。看到这里,华倾倾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曹操这个匹夫。 她给曹操配置的药方不敢丝毫的马虎,因为那药方要经过许多御医检验才会去给曹操配药。她没有傻到要在里面下毒,毒死曹操。 华倾倾伸了一下小腰,然后用双手扶在腰上轻轻的揉着。打开窗户想透透气,却发现樱桃也掐着小腰站在叶子都枯黄了的梧桐树下,正在往二楼看着。 樱桃似乎没有想到华倾倾会突然打开窗户。把她吓了一跳,赶紧对着华倾倾微微一个万福。 华倾倾皱了皱眉头。今日大白不在,回樊阿那里去了。因为最近自己都在研究药方,也没时间搭理她,她说无聊就去樊阿那里帮忙。她看着这小蹄子果然是大胆,难怪平日里都敢和大白顶嘴。今儿看她不好好戏弄她一次。 华倾倾对着刚想转身跑开的大白喊道:站住。 樱桃就好像被定了身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华倾倾一脸坏笑的摸摸嘴上的八撇胡子说:上来。 樱桃站在原地扭捏了一会,然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上来。 华倾倾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累。敲腿。 樱桃一愣,撇撇小嘴,跪在了华倾倾身边,伸出小拳头一下一下的给华倾倾敲腿。 华倾倾看着樱桃问道:“樱桃呀,你来我闻人家几年了。” 樱桃想也没想的说:“三年了。” 华倾倾心里一乐。记得真清楚。她憋住笑说:“樱桃啊,你也快十六了吧。” 樱桃上下倒腾着小拳头说:“啊。十六了。” 华倾倾说:“该嫁人了。” 樱桃一愣,心里想着。当初许褚只是叫自己来监视闻人雪,却没有和她说别的事情。原来还有人不定期来和樱桃接头询问闻人雪的情况。可最近一年多似乎许褚已经忘记了她这个小间谍。不管不问。今儿被闻人雪如此一问,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索性樱桃只是低着头,不做声。 华倾倾看着樱桃心想,倒是极聪明的丫头,若是好好栽培一下,将来也会是个厉害角色。 华倾倾又问:“这几年,老爷待你如何啊。” 樱桃一听有些气结。这几年待我如何?每日粗茶淡饭,拼死拼活的干活不说,还要招受夫人的白眼和老爷的调戏?你说你们待我如何?要不是有任务在身,小姑奶奶早就不干了。 但面上她还得装着感激涕零:“老爷、夫人待我那真是恩重如山。樱桃来生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 华倾倾嘿嘿一笑,一把抓住樱桃的小手说:“别来世了。来世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牛还是马呢。今儿夫人不在家,你不如就从了老爷吧。” 樱桃迅速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一贯温温柔柔的闻人雪力气居然那么大,任她如何挣扎也逃脱不开。她慌了神说:“老爷,您自重啊。” 华倾倾说:“你也知道,夫人不能生养。我这几个月就是在忙着研究药方,看看能不能让她给我生个一儿半女。可老爷心里不保准啊。你知道,人年纪大了,总是希望膝下有人的。”说着她就把樱桃往怀里拉。 樱桃这下可彻底晕了,她开始拼命的推闻人雪。“您不是研究出药方了么。万一这次就灵了呢?” 华倾倾不听樱桃的解辨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胡乱的亲吻着樱桃的小嘴。 这小蹄子定然是又偷吃什么糕点了,嘴里还一股甜腻腻的气味。 樱桃被亲的全身酥麻。她已经放弃了抵抗,她任闻人雪的舌头在自己嘴里搅动。不过她还是兀自喃喃的说:“若是这次夫人还不能生养,樱桃再从了老爷也不迟。”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把手轻轻的缠在了华倾倾的脖子上。 华倾倾好像恍然大悟一样,一松手。樱桃措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疑惑。 华倾倾整理了一下衣衫说:“樱桃言之有理啊。”然后再也不看她,拿起桌子上的药方,又研究了起来。 樱桃坐在地上,就那样愣愣的看着华倾倾足足有半柱香时间。她很想说点什么,或者思考点什么。但脑子里一片空白。 华倾倾始终都没有抬头。她时而沉思,时而看看天花板,完全是一副研究药方的样子,似乎地上就没有一个偌大的樱桃。好像刚才也没有发生任何老爷调戏下人的场面。 樱桃迟缓的站起来。用手轻轻的打了打屁股上的灰尘。对着闻人轻轻一拜,然后转身下了楼。 她又来到了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初冬了,叶子都枯黄了。终于有些经不住风霜的,迟疑的从枝丫上飘落。它们落叶归根了。 这是樱桃第一次思考根的问题。叶子死了,可以归根。而自己呢?她的根在哪里? 她的时光是在闻人府,不过人却是将军府的。 她仔细的回想着闻人雪的话,这几年,虽然自己辛苦了一些,不过妇人和老爷待自己真的算不错了。她常常和夫人顶嘴,但夫人从来没有真的责罚过她。还有那个书生般的老爷,她能离得开他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二章 许褚府上。 “主公已经同意你去见华倾倾了。” “我自然会尽力的。” “其实主公还是很赏识你的。你要明白,有些人才他是要留给后人的。” “多谢主公栽培。” 次日清晨。华倾倾梳洗打扮完毕。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易容,毫无问题。 大白一边帮她整理衣衫,一边温柔的看着她说:“小姐,不可冲动。秀秀被关七年,每日每夜可能都在招受煎熬凌辱,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 华倾倾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收拾妥当,门外已经有马车在等。华倾倾和大白挥别,然后上了马车,直奔铜雀台。 他现在对铜雀台的外围实在是太熟悉了。因为她曾经四次在这里和那个神秘人粥迟玩猫爪老鼠,和老鼠抓猫得游戏。 她们从来都没有询问粥迟在铜雀台内倒地任的是什么官职,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不影响到自己的计划,她可以任由大白胡来。她不在乎。 马车好像走上了甬道,车轮不断的发出哒哒的声响。她知道这里,因为这里距离正殿最近,每次她想要进入正殿的时候,就会被粥迟追击。 马车穿过高大的正殿,有人叫他下车。 她下车的地方有一条宽大的走廊,那是她第三次都想进入的地方,但都被粥迟阻挡了。在走廊上七扭八拐的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 她终于看到一个紧锁的大门。这里有许多房间,装置都是美轮美奂。只有一间,门上了一个巨大的铁锁。 门上还有一块匾额,上书:坠月阁。 两个带刀侍卫走过来,慢慢的将那把沉重的锁打开。他们示意闻人雪自己去开门。没有人告诉华倾倾是否应该去打开那扇门。她此刻只是觉得手在颤抖。 那些轻佻的记忆,一路时而揶揄欢笑,时而鬼鬼祟祟。她知道,她的生命会在打开那扇门之后转折,至于去向,永不可知。一门一世界。 她还是伸出惨白的手,轻轻的抚摸在那厚重的铁锈之上。那些斑驳的痕迹历历在目,在糜烂的富贵里显得捕风捉影。深刻的触感让她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有些急促。 微微一用力。巨大的铁门,吱呀而开。 一只巨大的铁鸟笼。秀秀被吊着双手挂在鸟笼之中。 大雪忽然弥漫在整个邺城。它们来的毫无征兆,毫无理由。大片大片的雪花,随着强风放肆的飞舞盘旋。 是风。从鸟笼后面那支生锈的铁窗内猛灌而入。寒风轻巧的吹在华倾倾的面颊,然后在她的耳垂形成一个涡旋,寒冷炸开,袭染全身。 风经过秀秀,吹起了她已经长到脚踝的白发和她身上穿着的一件白色破烂长袍。她在逆光中摩挲。 秀秀微微的抬起眼,一瞬间,那似乎沉睡了一千年一万年的回忆也开始复苏。硬生生的在尘世敲开了一个细缝。 一些细小的疼痛,顺着流光细碎的裂缝开始一路欢歌,一路雀跃。 华倾倾努力的安抚着心中的那只困兽,不可以,不可以。于是她微微的冲着秀秀点头说:“参见华小姐。” 被吊在鸟笼中的秀秀轻轻的扭曲了一下雪白的双腿。原来她身上除了那件残破的白色袍子什么都没有。似乎寒冷的空气让她有些不适。 秀秀的嘴角挂着新鲜的鲜血,许是在华倾倾来之前她受过刑罚。她鄙夷的看着眼前的闻人雪,因为早些时候有人告诉她,今天会有个叫闻人雪的大人来问她一些事情。这些年她几乎每天都会被审问。她习以为常。当初离开浮空城的时候,为了计划安全,华倾倾没有告诉她自己下一步的行程,秀秀自然也不知道闻人雪就是华倾倾。 华倾倾席地而坐。有侍卫进来,在她面前摆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笔墨纸砚。 秀秀动了一下,身上的铁链随着她的动作一阵稀里哗啦的作响。 华倾倾伸手略了一下前额的青丝。她只坐在那里并不说话。 秀秀觉得这个闻人大人有些奇怪,平时来着里的人,不是来审讯的就是来凌辱她的,这个年轻人怎么只是坐着,难道他来看风景。 一边的侍卫见闻人雪不说话,以为闻人雪被吓到,走到他身边小心提醒道:闻人大人,时间有限。 华倾倾微微点头,又伸手略了一下额前的头发。 秀秀这时注意到他重复的做了两个这样的动作。就在每次华倾倾略起头发的时候,她就会看到他的额头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那是当初在华府,华倾倾被那个曹兵所刺,留下的剑伤。 秀秀忽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华倾倾心里一紧,难道秀秀已经疯了?秀秀看出来了,这个闻人雪正是华倾倾。她等华倾倾,等了八年。她只想笑而已,因为她已经不会哭了。 华倾倾开口说道:“大概小姐不记得我了。当年在浮空城上,我给仙人熬过药。” 秀秀开了口,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说有点眼熟呢。你来找我干什么。” 华倾倾说:“我想问你几个方子。” 秀秀恶狠狠的啐了他一口,那口水正好就吐在华倾倾的脸上。“你这个叛徒,你以为我会给你?” 华倾倾也不去擦那口水。“你父亲当年在狱中想让狱卒把华家的医学带出去,可没有人敢。如今我冒死来替你留下药方,你应该感谢我。” 秀秀不再说话。 周围的侍卫都在盯着。秀秀好像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过了一会她说:“我只为救苍生。” 华倾倾笑着点点头,提起笔来,准备写。 不过秀秀又开口说:“这药方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且过来我说与你听。” 华倾倾回头看看侍卫,意思他能不能过去。侍卫小声说:“闻人大人,别靠的太近。这女人除了主公谁也制服不了她。” 华倾倾点头。站起身,走到笼子前。那笼子竟然寒气逼人。要不是在浮空城的时候,自己给秀秀浸过药,怕是她早就已经死了。 秀秀悄悄的在她耳边说了三个药方。那是她交给秀秀的办法。把一些信息排列在药方内,然后按照一点的规律选择,就能读出信息。 华倾倾仔细的记着,她看着秀秀的眼睛。她看到她身体的疼。因为就在秀秀用力说话的时候,下体居然流出了血,一股腥臭味儿弥漫开来。侍卫们都厌恶的捂着鼻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三章 秀秀看着华倾倾,忽然笑了一笑。华倾倾知道,她是在为看到自己而开心。 秀秀的面容依然那么清秀,她们二人本就长的十分相信,连那表情都很像。只是华倾倾骨子里透着妖艳,而秀秀则透着秀美。 华倾倾不停的点着头。她在说:再坚持一段时间,我就带你走。等着我。 秀秀冷冷的笑着。她在说:我一个杀了自己父母的人,早就应该死了。能再见到你一次我满足了。我在这里受了八年的罪,也能救赎了。痛快的死,对于我来说,应该是最好的解脱。 华倾倾摇摇头。她说:你等着我。我要你等我。你就必须等我。 秀秀垂下眼睛。她说: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出去之后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生活。 华倾倾退后一小步说:“华小姐。你的药方我都记下了。还敢问一句,那《青囊经》在何处。应该让这书造福苍生。” 秀秀忽然大怒,大吼一声:滚。 谁都没有看见,华倾倾嘴微微一张,将一粒药丸吐进了秀秀的嘴里。秀秀迅速的咽了下去。然后秀秀发了疯是的在鸟笼里挣扎。铁链不断的挥舞,她的手腕流下了鲜血,一截衣衫脱落,那身子上竟然都是疤痕,触目惊心。 一边的侍卫赶紧过来,将华倾倾带走。华倾倾刚出门,就听到里面皮鞭的声音。 华倾倾一路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家。 大白替她换了衣服,研好了墨。华倾倾坐下来,将刚才在铜雀台内记下的药方全部默写了出来。最后他读出来的信息是——曹操高手。霄月阁。 华倾倾摸过桌子上的薄杀酒,轻轻的抿了一口,这和自己所料不错。 要想刺杀曹操,就必须先散去他的功力。 而霄月阁自然就是小慧所在的地方。 八年前。浮空城。 那日华倾倾刚刚装修好了自己的凝霜宫。蒹葭和秀秀同时留下来吃饭,后来蒹葭走了。秀秀和华倾倾睡在一起。 华倾倾轻轻的捏着秀秀的下巴,深深的亲吻。两只舌头不断的搅动着。 她们光滑的身体彼此紧紧缠绕,不断的冒出甜腻的汗水。华倾倾吻到秀秀的胸口,把那颗粉嫩的小樱桃含在嘴里,她微微一用力,便将它咬破。然后她不断的用舌头舔舐。 她的手在秀秀的身子上游移,直到那森里深处。她在那片水泽之内不停的搅拌,晃动。 就是那晚。华倾倾和秀秀一夜旖旎,华倾倾本来一半的身子就是药物,于是她便在秀秀的体内留下了一种毒。那毒可以通过交合传给别人,可这毒需要有药引才成,不然多少年它也不会发作。 那毒会叫人不知不觉的失去自己的先天和后天能力。先天比如大白身上的火焰,后天比如她使飞针的能力。而且这毒发作的时间也慢,一般都是两三年才会慢慢见效,所以不容易被人察觉。 今天她吐进秀秀嘴里的药,就是药引。只要此后,曹操再和秀秀交合,那么曹操体内的毒就会被唤醒。而且最厉害的是,这毒会和药引产生共鸣,也就是说服毒的人只会日日惦记和有药引的人交合。 而且因为这毒不是要人命,所以发作的极其隐秘,华倾倾自信除非是当年的建安三神医,不然谁也不会发现。 当初没有一开始就给曹操用这药,是因为当时张仲景还活着。如今张仲景一死,这一条暗藏的计划就派上了用场。 本来华倾倾真的没有打算杀张仲景。因为不论出于哪方面考虑,她都不希望一代神医就这样陨灭,他还是救过许多人的。 一年后。 曹操的头疾用于大见成效,虽然时而还有小小的发作,但是已经比以前强太多了。 所以曹操要召见闻人雪。 闻人雪跪在地上,等着曹操出来。 没想到先进来的是一个年轻人。那人好生面熟。细细丹凤眼,柳叶一样的剑眉,英气十足。只不过那年轻步伐有些虚浮,似乎有痨病。华倾倾微微抬头一看,她心里一惊。这人竟然是粥迟。 四目相对,粥迟认不得自己,可她却认得他。大白经常出去与他私会。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老太监看着闻人雪呆头呆脑的,以为第一次见魏王吓傻了。所以低下身子小声的说:“闻人公子,此人乃是魏王的大公子,曹丕。还不赶紧拜见。” 华倾倾心里来不及惊讶,赶紧跪拜说:“下官闻人雪,拜见大公子。” 曹丕呵呵一笑说:“父王马上就出来,你且先跪一会。” 曹操忽然从后面走了出来,传言是真的,说曹操曹操就到。曹操笑骂到:“好人都让你做了。还不赶紧给闻人大人看座。” 曹丕也笑着说:“是孩儿疏忽了。闻人大人请起。” 华倾倾装着扭捏,犹豫该不该不坐下。曹操随意的挥挥手,示意他坐,到这里不必拘束。 曹操也没有摆魏王的架子,将鞋子一蹬,坐到卧榻之上。 这次华倾倾不在做作,也坐了下来。不过曹丕还是站在曹操的身边。 曹操说:“闻人大人这几年兢兢业业,大家有目共睹,尤其是对本王得病十分上心。” 华倾倾一抱拳说道:“这都是下官分内的事情。” 曹操说:“你给本王服用的药很管用。今儿叫你来一是来让你看看大公子曹丕。二是来让你给我号号脉。虽然现在不头疼了,可有时候会突然觉得浑身无力。” 曹操不提赏赐,是在给自己的儿子留后路。这赏赐要让曹丕来给,他在替自己的儿子收拢人心。 华倾倾走到曹操的卧榻前,将手指搭在曹操的胳膊上。 她仔细的观察着曹操的心脉,而且极力的将自己脉象内敛。 她观察曹操心脉,是因为看看自己的毒的有没有被药引唤醒。从曹操的气息上来看,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开始慢慢扩散。效果不错。 极力的内敛自己的脉象是她担心曹操感应出自己体内的真气。 华倾倾退回原地说:“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不过……” 曹操哈哈一笑说:“闻人大人直说便是。” 华倾倾说:“人常说,人到六十古来稀。主公应该多休息,少些操劳。” 曹操明白华倾倾的意思,他是在告诉自己他老了。他忽然想起消失的《青囊经》和谁都没有办法破解的《轻弦》心里有些懊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四章 看见曹操面露怒色,华倾倾赶紧跪倒在地说:“下官失言,还望主公宽恕。” 曹操本来就没有责怪闻人雪的意思,哈哈一笑说:“闻人大人多心了,本王刚才是在想其他的事情。快起来,坐下说话。” 曹操和华倾倾又说了一些其他。就叫他回去了 曹丕站在曹操的身后对着华倾倾一笑,华倾倾也微笑着冲曹丕一拜。 从曹营出来之后。 华倾倾坐在马车就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大白。大白想找个中意的男子生个孩子,却找到了曹操的儿子。其实华倾倾是不介意的。她只恨曹操一个人,至于他的家人,她倒是没有多大的所谓,可就怕大白过不去这个坎儿。 大白一路跟着自己其实很辛苦,她都看在眼里。似乎大白总是在犯错误。当初她看上闻人雪,闻人却变成了华倾倾。如见看上粥迟,粥迟又变成了曹丕。华倾倾不真的不知道,大白知道以后会怎么办。 所以她觉得还是先别提这个为好。 计划都已经按部就班了。现在她只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就好。她从来都不刻意的要求别人来为她做什么。所以她喜欢等,等到所有的事情忽然契合在一个点上,她才动手。所以她的计划才会看起来完美无缺,天衣无缝。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华倾倾提着鸟笼子甩嗒甩嗒的走在街上。身后的樱桃撅着嘴抱着一大堆大白刚买的零食 他们走在那条旧旧的街道上,都是老街坊邻居,大家彼此熟络的狠。 一个菜农冲着华倾倾喊道:“哟。闻人大人,您这是哪去啊?” 华倾倾笑眯眯的回答:“媳妇想娘家了,回去看看。” 菜农挑起扁担说:“那得嘞,您慢走。” 华倾倾挥挥手说:“回见。” 来到樊阿的住处,樊阿早就在门口候着了。笑呵呵的将女儿,女婿迎进门来。 樊阿和华倾倾自然是在房内谈话,大白则带着樱桃给老爷子收拾屋子。 看到两个人走远,华倾倾说:“现在差不多了。我得把小慧救出来。小慧不比秀秀,我怕她承受不住有个三长两短。” 樊阿已经有些开始显老了,眼角处生出不少皱纹:“嗯。是应该早些将小慧救出来。小姐打算如何做。” 华倾倾摊摊手,略过额前的头发说:“大白现在能够成功的将粥迟调开。我就有机会进入铜雀台。只不过我带着一个大活人出来毕竟有些费劲。”华倾倾也没有告诉樊阿粥迟的真实身份。 樊阿点点头说:“那里就算没有粥迟依然是戒备森严。不容易啊。” 华倾倾说:“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樊阿说:“小姐尽管吩咐。” 说着华倾倾从坏里掏出一小包药:“这个药我研制了很久,无色无味,因为它毒不死人。所以一般的高手和验菜的根本就不会发觉。这个药可以使他们的反射神经延迟。这样我就可以有机会带着小慧走。不过这药的药力很短,只能维持半个时辰,所以你要想个办法。让这个药在正确的时候发生作用。” 樊阿深思了一会说:“我想想办法。应该不是太难。铜雀台的侍卫们,每晚都要吃汤。最近的银耳都是我送的。” 华倾倾说:“师兄厉害呀。买卖做的很红火嘛。” 樊阿笑笑说:“我不自己去挣点外快,难道等着大白养我?” 华倾倾说:“师兄你也这么大年纪了。别老了老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姚姨娘老伴死了两年多了。你就把她收了吧。” 姚姨娘的老伴两年前去世了。樊阿就一直特别照顾这个寡妇,整条街都知道,卖肉的老王和寡妇姚姨娘一腿。只不过大家十几年的邻居,都不愿意道破而已。 樊阿脸上闪过一抹温柔,但还是坚定的说:“不着急。等咱们把事情做完。我带着她远走高飞不是更好。不然连累着她都跟着担惊受怕不是。” 华倾倾点点头:“这样也好。不会太远了。” 樊阿知道。华倾倾现在要把小慧弄出来,就说明她要对曹操下手了。那么整件事情很快就会有个了结了。不论哪一方是生是死,这一笔债,终于要开始清算了。 大白说要在娘家住一晚。华倾倾只好自己回家。樱桃自然是留在大白身边。 正是下午。春风扑面,没的叫人舒服。柳树刚刚抽出嫩芽,她甚至能闻到那股绿油油的香气。 华倾倾踩碎碎的步子一时不想回家,就上了一家茶馆的二楼。 寻了一圈座位,却发现一个老头坐在角落里。他们终于见面了。这个人正是司马懿。 司马懿看着闻人雪上楼冲着他一笑。华倾倾不好回避,只好几步走过去一弯腰说:“拜见司马大人。” 司马懿伸出手说:“闻人大人不比拘礼,快快请坐。” 华倾倾说:“司马大人好闲情啊。” 司马懿一脸苦笑说:“就剩下闲情了。” 华倾倾用手指摩挲着杯子,笑着说:“我看司马大人可不只是闲情吧。” 司马懿听出华倾倾的弦外之音,他也不置可否说:“闻人大人也比看起来忙得多。” 华倾倾哈哈一笑说:“都是为了朝廷。” 司马懿吭哧哼哧的也笑着说:“闻人大人所言极是。” 华倾倾忽然潋了所有笑容说:“说吧,司马大人。我不喜欢绕来绕去。”从上楼的那一刻,华倾倾就开始觉得事情会变得麻烦。她潜伏在邺城十年,一直都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以为是张仲景,以为是许褚。以为是曹操。结果她都错了,这双眼睛是司马懿。 司马懿将手里没有剥完得花生往桌子上一丢,脸上隐现怒气说:“华倾倾。你果然是祸国殃民。” 祸国殃民。这是仙人给年幼的华倾倾的批言。 华倾倾没有说话,司马懿继续说:“你想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的是吧。那就是四年前主公去敦煌被人刺杀。而恰巧,你和你的夫人王大白就不在邺城。刺杀主公的是两个女人。这就很好联想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五章 华倾倾知道。今天最大的威胁终于出现了。 司马懿继续说:“于是我顺藤摸瓜,就查出了樊阿的底细。自然也就知道了樊依依。她那一身火焰,和银针,目标太明显了。华倾倾,你把整个魏国都当成傻子在玩。不过我得承认,你的确才智高超,连主公都被你骗住了。当然我断定你就是华倾倾是因为你额头上有一块浅浅的疤痕,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很不幸,我找到了当年刺你一剑的人。” 华倾倾依旧不说话。当初她来到邺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当年刺自己一剑的人,后来一直都没有找到。却被司马懿先发现了。 司马懿说:“是不是在想着要不要现在就除掉我。好啊,我告诉你。我知道的这些事儿,我敢保证魏国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你杀还是不杀我呢?” 华倾倾忽然扑哧一笑:“你想要《青囊经》” 司马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这天下我就喜欢两个人,一个是诸葛亮,一个是我家主公,现在还有你。” 华倾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孔明不会再有太大的作为了。” 司马懿疑惑的看了华倾倾一眼:“不吝赐教。” 华倾倾说:“孔明心里羁绊太多。注定就到此为止了。” 司马懿点点头有些伤感的说:“大势啊。”他好像在为自己马上要是去一个有足够资格的对手而伤心。 华倾倾说:“恕我直言。您这个年岁应该已经知晓天命了吧。您还需要那《青囊经》么。”华倾倾已经没有退路。司马今天找到自己和自己说这些,就说明她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司马懿一片动容,端起茶壶给华倾倾把茶倒满说:“我不会背叛主公的。但是我需要我的子嗣是强者。” 华倾倾点点说:“那我懂了。”司马懿说,他自己绝对不会背叛曹操。但至于曹操的后代,那就再说吧。如他所说,大势。 司马懿说:“我不会背叛曹操。但是为了不影响我后人变成强者,我会装一个透明人。其实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做法。” 华倾倾承认,司马懿知道这么多事情,他却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实质上的威胁。从司马懿的话,她可以知道,司马懿是在告诉他。他首先不会干涉华倾倾做任何事情,但这些必须建立在她能够交出《青囊经》的基础上。 华倾倾用手指捏着茶杯,她现在有选择的权利么。如今看起来,曹操有极大的可能会把王位传给曹丕。而曹丕一旦继位,称帝必然是大势。那么如果大白有了曹丕的孩子,那孩子就是王子。而司马懿的用心,显而易见。不知道到时候大白能不能真的放得下。 司马懿看着华倾倾,似乎在告诉他,他的耐心是有限的。 华倾倾忽然下了决心说:“可以。不过《青囊经》已经被销毁,你得给我时间。把其中几个药方抄写给你。” 司马微笑着点点头说:“闻人大人最近都忙什么啊。”大白今天特别的梳洗了一番。将自己的身子每一寸肌肤都仔仔细细的擦洗干净。 在梳妆台前又盘了头发。给自己画了一个精致的装。今晚她要蜕变。虽然和华倾倾成亲了许久,但她还是一个处子。而今晚,她为自己的孩子找了一个标准爹,从而变成真正的女人。但肯定不是粥迟的女人,她这样告诉自己,她就是华倾倾的女人。不论华倾倾自己承认不承认,也不论别人怎么看,反正她就是华倾倾的女人。 大白和粥迟在绿湖边租了一条渔船。虽然是一条小渔船,不过平时都是给那些达官显贵游湖用的。所以布置十分奢华。 粥迟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大白居然愿意把身子给他。他想,等他继承了王位,她就把大白接到宫里。让她做自己的王后。等大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时候,她该多开心啊。而他们的孩子,自然就是太子。他会告诉她,他根本不会去在意她到底是做什么的,因为天下都他的,她还会怕什么呢。 这一切都在粥迟有点像大米粥的脑袋里盘旋着。因为累死他也不会想到,后来他们的孩子姓了樊。而且大魏的基业就断送在了这个叫樊依依的女人手上。 不过此刻他想不到那些后来才发生的事情。他只是觉得坐在船上等得他火急火燎。 大白迈着幽幽的步子,举着一把纸扇,往湖边走去。现在正是半夜,她一袭粉衣,举着扇实在是有点恐怖。 粥迟早就已经在岸边候着了,看着樊依依走过来他好奇的问:“这大晚上的你撑把纸扇干什么。” 大白张着大大的眼睛说:“遮雨,也遮月光。” 粥迟抬起头看着天下一轮圆月,这倒是可以遮月光,可哪里来的雨呢。 二人上了船。粥迟是过来人,这种事情一般都会有些前戏,比如弹弹琴、喝喝酒、调调情什么的。 进了船,二人相对而坐。粥迟说:“我们先喝些酒吧。” 可大白却开始脱衣服,她一件一件脱的那么仔细。将自己脱光之后,她就那样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 月光透过船上的窗户照在大白的身子上。一片片波光粼粼。 粥迟愣愣的看着大白。 她就是这样的女子。而他就是爱她这样。从来都不做作。 粥迟跪在大白的床边,深深亲吻她的指甲。但大白皱了皱眉头说:“把灯熄了。” 粥迟有些不情愿,但他还是尊重她的指示,将灯灭了。 大白在漆黑的船里,用眼睛死死的盯着船顶。她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想其他的人。在她心里,她只有华倾倾。 粥迟的气息越来越急促。 谁也不知道大白居然掉下了一滴泪。 樊阿曾说过,自己这个妹妹性子特别要强。他从未见过她哭泣。 今天大白似乎掉下了她人生的第一颗泪,咸咸得,滚烫的。 船外,天空默默的也下起了雨,而且那雨越下越大。难怪大白会带着一把纸扇出来。 在远处,华倾倾迈开步子,向着铜雀台急速而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六章 华倾倾将小慧救了出来。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了粥迟的铜雀台,华倾倾几乎可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 她精准的来到霄月阁。那时小慧还在熟睡当中。小慧是哑巴,但为了不让她发出其他的声音,华倾倾走过去还是先捂住了她小嘴。小慧一惊,发现原来是华倾倾。马上就明白,她是来接自己走的。 今晚整个铜雀台的侍卫都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乎的。难道是夜宵吃的太多,犯了食困? 华倾倾把小慧背起来,然后用带子将她绑住。好在小慧身子娇小,背着不太费力气。打开霄月阁的门,看看没侍卫,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在走廊的某一处阴影里她停下身子。 一队守卫走过。她心里默念了一下时间,她暗自计算着正常侍卫们的巡逻时间规律,减去自己的药物作用。她不能有一秒的差池,不然铜雀台内高手如云,自己插翅也难飞。而小慧则是必死无疑。 时间正好。华倾倾暴起,转身,一脚就踏在了屋檐之上。她往前跑了几步,借着一颗大树做掩护,轻轻落下。恰是城墙的边缘。她不在犹豫,翻身而下,刚一落地,她带着小慧疾奔。大白没有让粥迟看到自己的泪水。她坐起来开始穿衣服。 粥迟一愣,刚才他有些没克制住,没有显示出他作为男性的彪悍。刚想卷土重来的时候,樊依依却不再给他机会。可他也不能去把她按倒,来个霸王硬上弓。一来以大白那性格定然不会从他,她从来都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二来也没有了情趣。 粥迟没有起身,躺在床上看着大白慢条斯理的穿衣服。然后用工工整整的盘了头发。 最后她拿起那把纸扇,走到船门口,回头对着粥迟一笑。 她走了。她就这样走了。船上只剩下她的气味,还有被单上的血色玫瑰。 粥迟愣愣的发着呆,他忽然感觉自己被耍了。 外面大雨还在下着。似乎今天是他失了身。大雨倾盆而下。将华倾倾和小慧淋的全身湿透。 华倾倾没有回自己的家里,因为家里有樱桃。她把小慧带到了姚姨娘的酒肆。来到姚姨娘的后院,她的灯还亮着。这是她之前就对姚姨娘嘱咐好的。 华倾倾直接进了屋子,姚姨娘赶紧把干净的衣服拿了出来。华倾倾迅速的给小慧换了衣服,让将她放在了床上。 外面的雨太大太冷了。小慧身子单薄,被雨水一激,昏了过去。华倾倾来不及换下自己的衣服,赶紧为小慧熬药。不多时,一碗药汤已经熬好,她抱着小慧慢慢额喂了下去。小慧的脸上渐渐有了红晕。 她把手搭在小慧的手腕,似乎安下心来。 从小慧的气脉看,她还是个处子,也就是说曹操已经渐渐失去了男人的能力。上次她点提曹操,身体的变化是因为年老,这是为了让曹操宽心,不怀疑自己中毒。 姚姨娘端来了姜汤,给华倾倾喝。然后又拿出一套自己老伴早年穿过的衣裳。一套青色的长袍,十分书生。 白天的时候,华倾倾路过酒肆对姚姨娘说,半夜他会送一个人过来。 姚姨娘两年前老伴去世了。是猝死。之前华倾倾和樊阿都没有看出来那男人有病,病来的快。老板去的也快。 如今能和姚姨娘相依为命的也就剩下了闻人雪。不管闻人雪愿意不愿意,人前人后她都管他叫儿子。华倾倾应着,却从来没叫过她。 华倾倾知道姚姨娘对自己的情分,她不想连累她。可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日后一旦事发,姚姨娘还能活么? 在很早之前,姚姨娘就是他们一条船上的人了。姚姨娘当年是美女,才智也不低,所以她早就看出华倾倾隐隐的不正常。可她不愿意说破,她知道,华倾倾在保护她。 姚姨娘看着眼前的闻人雪。没有易容,而是活脱脱的一个美女。她的样子只有十四五岁,并不比床上的小慧看起来大。 她伸出手,摸在华倾倾的脸颊上。她是打心眼里心疼这个儿子,哦不,现在应该是女儿了。 华倾倾感觉从姚姨娘软软呢的手掌上传来的温热。终于她心底的某个地方开始坍塌。而且是一塌糊涂。她竟然有要掉泪的冲动。 姚姨娘什么都不问。只是轻轻的把华倾倾楼在了怀里,就像天下所有娘亲抱着自己女儿那样。 华倾倾在那温暖的怀里,第一次感受到了母爱。她再也坚持不住了,居然开始嚎啕大哭。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她就像所有正常的有母爱的小女孩一样,窝在自己娘亲的怀里委屈撒娇。 姚姨娘一把拖起华倾倾满是泪痕的脸说:“丫头,你刚才说什么?你大些声说!” 华倾倾的眼泪就好像屋外那倾盆大雨一样,哗啦哗啦的往下掉。“娘!娘!娘!” 小慧在喝下药汤之后就醒了。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弯弯的扬起嘴角,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她知道,横亘在小姐心里关于娘亲的那个结,在慢慢的融化。 大白回家了。 当她落在屋顶的时候,她发现门房的窗户是亮着的。因为事态的紧张,华倾倾叫大白把樱桃的房间从楼下搬到了门房。 大白心里发紧。华倾倾出去救小慧,本来她从渔船上回来也因该去姚姨娘那里,但她就是有些不放心。没想到,樱桃的房间灯亮着。 大白随手在之间里捏了几根银针。走进了樱桃的房间。 华倾倾哭了一会。将姚姨娘给自己的衣服换上,因为在外人面前她还得是闻人雪。将头发弄干后,她又过来看了一下小慧的病情。没有大碍。她睡得十分安心,看来在铜雀台内她从来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看着时辰,大白应该来这里和自己会和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华倾倾对着姚姨娘说:“娘。小慧暂时就放在你这里。不要让她出去。最近风声会很紧。” 姚姨娘说:“娘办事,你就放心吧。” 华倾倾知道姚姨娘也是一个厉害角色,除了不会功夫。不然她定然也是天下数的着的人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七章 姚姨娘给华倾倾拿了一把伞。于是她打着扇在雨中向自己的家走去。 她的身影落到院子里的时候,发现门房的灯亮着。迈步走了进去。 门房内灯光昏暗,初为女人的大白,显得妖艳欲滴。她坐在凳子上。桌子上放着两碗茶。可对面的凳子是空得。樱桃走了。 华倾倾大概能猜到了一些什么。伸手挽起大白,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华倾倾刚把大白放到床上,她却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然后楼下就传来了搬木桶,和烧热水的声音。大白折折腾腾的直到天明,才完事。 拖着湿漉漉的头发,慢慢悠悠的爬上床。华倾倾这次没有对着墙壁,而是伸过手一把将大白搂在了怀里。大白像一只小兔子一样,乖顺的窝在华倾倾的胸口。 大白说:“樱桃走了。” 华倾倾说:“我知道。” 大白说:“她不是许褚的人。她在是许褚的人之前就是司马懿的人了。” 华倾倾说:“我知道。” 大白说:“你什么都知道。你可知道樱桃的身世?” 华倾倾没有说话。大白也不再说话。 华倾倾不知道樱桃的身世,大白不告诉她是因为她不想这份苦难在世上被传播,被分享。所以她宁愿独自消化那份痛苦。这便是相依为命。 樱桃走了。带着她那份小小的固执和乖张。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樱桃会忽然看透了一些什么东西。不过在她离开之前,她愿意和大白化解一份恩怨。是恩怨,有恩,也有怨。 当然这里最大的羁绊是她和闻人雪的。司马懿本来是让潜入到许褚的将军府,结果却被许褚派发到了闻人府。摇身一变,她变成了三重间谍。 她知道闻人雪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文弱。她能看见他骨子里的清高和自傲。她也知道,闻人雪对自己不断的调戏都是装出来的。她那些拒绝也都是装出来的。 直到那次闻人雪在亲吻她的时候突然松手。屁股上的疼痛和嘴里的香气,让她明白了一些什么。也许无关痛痒,但对于她来说却意义重大。她决定为自己而活了。 总的来说闻人雪对自己不错。就那次她以不能生育来嘲笑大白的时候,闻人雪及时的将一杯酒倒在了她的头上。这才浇灭了大白击杀自己的冲动。 她不知道大白的功夫到底如何。不过她太了解大白,也太知道杀人的眼神。那一刻,大白笑的春光明媚,可满眼都是——杀了这个小杂碎。 樱桃走了。撅着小嘴,等着眼睛,以后她可以在她自己的命运里尽情的撒泼打欢儿了。 作为鉴别的礼物,她告诉了大白一些关于司马懿的事情。华倾倾和大白昏昏沉沉的睡到下午才起来。 但整个邺城已经乱套了。 因为魏王曹操的铜雀台里丢了一个女人。铜雀台里有的是女人,死几十个都不新鲜。可丢了一个就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有人偷人偷到了曹操的头上。 给曹操带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是其次。这次可以偷曹操的女人,下一次就可以偷曹操的命。 曹丕跪在曹操的寝宫外面。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责任。作为铜雀台的侍卫首领,他擅离职守。这是天大的罪过。如果当晚恰好曹操也在里面,那这就是死罪。 曹操没有杀曹丕,只是一撸到底,变成了一个干干净净的王子。 华倾倾悄悄的弯起了嘴角。解救小慧,同时一劳永逸的解决了曹丕。只要曹丕不在铜雀台内,谁能拦得住她华倾倾。 曹操下了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查了三天三夜,始终是没有查出任何结果。五百多宫女,侍卫,加厨子全部处斩。这里自然有到死是也没有明白咋回事儿的厨子老宋。 曹操从宫里又调来了人补上原来的缺。侍卫又特别增加了三百。大内高手增加十人。 华倾倾和大白来到了姚姨娘家。 后院里小慧坐在小板凳上整在帮姚姨娘洗衣服。她笨拙的把水溅了一地。看到华倾倾和大白走了进来,她就跟一只小麻雀一样,又是蹦又是跳。 姚姨娘对小慧十分喜爱说:“这小丫头没的就叫人疼,我不让她帮我洗,她偏要洗,你看她那样子,哪里是干过粗活的。她洗完一遍,我还得洗一遍。” 小慧不能说,却能听得见。听到姚姨娘如此说,她只是绯红着小脸,冲着华倾倾一个劲儿的傻笑。 华倾倾知道,小慧是在感恩。能从铜雀台出来,她觉得那是自己的第二次生命。所以她努力的抓住生活中的一切,抓的死死的,抓的它们都钻进自己的肉里,这样生活就不会在抛弃她。 大白是见过小慧的。可小慧却没有见过如此胖乎乎的大白。所以她用小手比划着,问华倾倾这个女人是谁。 华倾倾冲着大白笑笑。大白知道华倾倾在告诉她,她侦查过了,这里安全。 所以大白微微一用力,忽然肥胖的身子缩了回去,看得姚姨娘和小慧目瞪口呆。当大白变成了正常的样子的时候,小慧自然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就是敦煌和小姐在一起的女子。 姚姨娘看着大白啧啧称奇。 正说着话。樊阿也走了进来。这下一大家子人倒是齐全了。 姚姨娘在后院摆了张桌子。没有让前面的伙计送酒菜,而是和他们说今天亲家来吃饭,她亲自下厨,叫他们照顾前面就是。 既然大家的身份都已经说破。这吃饭自然也就是按照主仆规矩了。 小慧站在华倾倾的身后给伺候她吃饭,华倾倾也不推迟,小慧本来就是华倾倾的贴身丫鬟。她不想打击小慧的热情,她现在很需要这样的忙碌,才能渐渐的安抚那颗受了太久惊吓的心。 姚姨娘现在是华倾倾的干娘,自然坐在首座。华倾倾坐次座。接着是樊阿和大白。 姚姨娘一时之间还有点不适应,这个平日里的老岳父,突然对华倾倾低眉顺目。 华倾倾笑着说:“我不善言辞。师兄,你解释给干娘听把。” 樊阿点点头。就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些,并且介绍了一下人物关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八章 不过介绍完,大家都有点尴尬。 大白自然是嘟嘟囔囔的说:“什么这些那些的,我就是华倾倾的女人,一辈子都是。” 大白如此说樊阿和姚姨娘就更尴尬了。大家都知道他们底下已经开始了来往。一个没有妻子,一个寡妇,真是门当户对。可如果樊阿的妹妹是华倾倾的女人,那华倾倾的干妈就比樊阿大一辈。 如果樊阿和姚姨娘成亲,那么华倾倾和樊阿的关系又如何说。 站在一边的小慧忽然掩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华倾倾回头看着小慧,读出她眼睛里的意思。然后用手拍怕小慧的脑袋。 大白却插嘴说:“小慧的意思是。大家都是死过好几次的人了,经历了这么多,谁还理会那些俗套的东西。平日该如还是如何呗。没的被这些劳什子的东西牵绊。” 小慧猛地点点头,微微笑着,两个小酒窝甚是爱人。 姚姨娘说:“既然是这样,那这里我的辈分就最大,都得听我的。小慧去拿张凳子坐下来。坐姚姨娘身边。” 小慧看看华倾倾。华倾倾微笑着点点头。樊阿和大白也都点点头。于是小慧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了姚姨娘和华倾倾的中间。大家都开怀大笑。 今天大家都挺高兴,可没有人体团圆两个字。因为铜雀台内秀秀还在替华倾倾在里面。 一顿饭吃到了半夜,华倾倾和大白都喝多了。这是最后的晚餐,这顿饭之后,他们就要开始刺杀曹操的计划。华倾倾曾经答应过蒹葭,她会让秀秀活下去。 华倾倾倒在椅子上半梦半醒的拟定着计划。要不要救秀秀和刺杀曹操同时进行。 她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指,轻轻的用指甲划着椅子的把手。她的指甲被修剪的十分整齐,干干净净。淡淡的华倾倾一笑,她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第二日清晨。 华倾倾就让姚姨娘和小慧收拾东西离开。她让他们去敦煌,去找凝霜宫,找蒹葭和绘理姬。绘理姬手里有精绝国的传国玉玺,可以调五千鬼兵。他们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姚姨娘和小慧。 华倾倾想到绘理姬,觉得那也是一个秒人。精绝国三件宝物现世。不染剑因为寒气逼人,只有华倾倾能和霜气相合,所以自然成了不染剑的主人。能调五千鬼兵的传国玉玺,也就只有身为大祭司的绘理姬,才能够不被反噬。曹操只得到了传国医书《轻弦》却无法破解其中的奥秘。 虽然目前绘理姬能够调得鬼兵只有五百。但五百鬼兵相当于五千精锐部队,一般人很难威胁到他们。让姚姨娘和小慧去找他们没错。 路途遥远,此前华倾倾要她们现在邺城外的湖城等待。湖城就是上次华倾倾和大白去敦煌换装束的地方。那里山明水秀,可因为连年征战,人烟稀少的很。 华倾倾叫樊阿护手她们出城,安排妥当之后,再回来邺城和她跟大白会和。临走的时候,华倾倾悄悄的告诉姚姨娘,你们在湖城等着,只要见到樊阿和大白,你们就速度赶往敦煌,我会在他们之后就到。切记一切小心。 小慧愣愣的看着华倾倾,她总是觉得小姐哪里有写不对头。可她又没有找到任何不对的理由。所以只是出神的看着华倾倾。 华倾倾走过来将小慧抱在怀里。然后拍拍她的头说:“小慧长大了,要照顾好干娘,她老胳膊老腿儿的不经折腾的。” 小慧冲着华倾倾甜甜得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兵分两路。樊阿护送姚姨娘和小慧。华倾倾和大白则回了自己的家。 华倾倾开始整理药方。她最近还特意配了一种奇怪的药丸,药丸有两颗。一个是白色的,一个是黑色的。 她把药丸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满意的点点头。 又整理了一下给司马懿的药方。其实她与司马懿乃是惺惺相惜的人,只要他不对自己出手,华倾倾没有打算要将他根除,所以这些药方也都是真的。可以保司马懿的后代,绝对有实力一争天下。 天色擦黑的时候,樊阿才回来。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等着半夜。 樱桃不在,华倾倾让樊阿在一楼先小睡一会。她和大白也在楼上休息。 两个人躺下,今天华倾倾难得的主动抱住了大白。 大白的身子很软,在华倾倾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么乖巧。华倾倾轻轻的用嘴唇吻着大白的耳朵,马上那只白嫩的耳朵就变得通红。 华倾倾说:“怎样。还是和男人在一起好吧。”她是说昨晚大白和粥迟。 大白眯着眼睛很享受华倾倾的撕磨,半天才说:“就那么回事,我没觉得哪里好了。”说着她翻过身,去亲吻华倾倾。 华倾倾伸出食指,轻轻的抵在大白的嘴上说:“今天晚上凶险难测。你和师兄去给司马懿送药方,我怕他有诈,不得不防。这样我们就得分头行动。你们送完药方,到上次那片居民区去接秀秀,然后直接去湖城找姚姨娘和小慧。我随后就会跟去。” 大白清醒过来说:“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华倾倾说:“怎么不和你们一起走?难道你想甩了我不成?也许我这边会比你们那边快,所以大概会先到湖城。我杀了曹操之后,不可能在邺城耽搁太久。再去和你们会合实在是太危险了。” 大白找不到任何否定华倾倾的话,只好乖顺的点点头。 华倾倾又说:“长期的折磨,让秀秀有些神智错乱。一切一定要按照我的计划实施,如果你想让我活着回来的话。” 大白这次没有任何反驳的话语。说:“那你一定要尽快回来,我们都担心你呢。” 华倾倾浅浅的一笑,伸手略过额前的头发。她说:“大白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爱不爱粥迟。我们都是女子,我大概你猜到你的心思。所以我告诉你,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别辜负了他。” 大白知道现在华倾倾是在非常认真的和她谈这件事情。所以她认真的思索了一会说:“我想我是爱他的。但是,我只爱他的一部分。也只爱他给我的一部分。我爱他是那个夜里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书生。我爱他给我的孩子。但若在他和小姐之间选择,选多少次,我也只会选择小姐。” 华倾倾微微皱眉说:“大白我知道你不是俗人,自然也不会在乎那些世俗的东西。可我们终究都是女子。” 大白转过身去背对着华倾倾说:“大白不求别的。只要能我在你身边就好。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势力,自私,所以我特别知道自己想要的幸福是什么。” 华倾倾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樊阿与大白骑着两匹快马。来到了司马府上。已经是半夜,樊阿下马敲门。刚一伸手就有许多侍卫挑了出来大喝道:“深更半夜,何人敲门。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 樊阿大声回道:“我是闻人大人派来的。速速去禀报你家老爷,耽误了大事儿要你的狗命。” 许是一碗茶的功夫。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了。 管家对着二人深深一拜说:“老爷说辛苦二位,但夜深不方便待客,二位把东西留下就请回吧。” 大白和樊阿同时都松了一口气,看来司马懿没有背叛他们。 樊阿将怀里的药方丢给管家。骑上马,二人直奔接应秀秀的地方。华倾倾驾轻就熟的来到了铜雀台。她没有穿夜行衣,而是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腰上挂着不染剑。 自从小慧突然从铜雀台内消失以后,这里的守卫果然变得异常严谨。巡逻的队伍比以前更加稠密,几乎可以说是无间接巡逻。 不过这里没有了粥迟的看护,对于华倾倾来说,真是来去随便。 今晚是满月,但是偶尔有乌云遮过。华倾倾选择满月动手为了麻痹敌人的警觉。 她抬着大眼睛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轻柔的融化在她妖魅的面积上。 乌云来了。华倾倾动了。 这次她没有走那条大走廊。她担心切割铁锁的时候会被人发现。所以她走的是坠月阁的背面。 坠月阁背面是一面高大光滑的墙壁,任是怎样的厉害的人物也不可能攀登上来。 大白和樊阿到了居民区,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周围,没有异常。 大白还是很担心的对樊阿说:“哥。我老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樊阿抬眼看着天上的月亮,牵动了一下眼角的鱼尾纹。说:“你要对小姐有信心。” 大白说:“前一段时间,小姐要我教她使用飞针。你说她要学飞针做什么?” 樊阿低头看着大白说:“小姐要学飞针?” 大白点点头:“小姐要学那种能从嘴里爆射出去的飞针。” 华倾倾歪着脑袋,伸手抓抓下巴。用舌尖轻轻一舔,几根飞针突然从嘴里吐了出去。每根飞针都钉在墙壁上。她轻巧的一跃,借着墙上的飞针飞了上去。 上次看秀秀她注意到了秀秀铁笼后面的铁窗,锈迹斑斑。 华倾倾伸出手,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把那铁窗卸了下来。 将秀秀从铁链上救了下来之后,她先给秀秀喂了一粒早就准备好的黑色药丸。 秀秀紧紧的抓着华倾倾的手,泪流满面。她们都不敢出声,华倾倾冲着秀秀微微一笑。 她把秀秀的衣服脱了下来,把自己的黑色长袍给她穿上。 大白垫着脚,站在屋顶上焦急的张望着。忽然她看到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飞驰而来。 樊阿和大白跳下屋顶的时候,华倾倾和秀秀已经过来了。 华倾倾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反而那个叫秀秀的女人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樊阿和大白都慌了神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秀秀说:“出来的时候她们被发现了。倾倾好像被剑气打中。跑到这里支撑不住了。你们快走。” 大白马上反应过来说:“我们一起走。” 秀秀抹了一把雪白的头发说:“我回去死不了的。曹操没有得到《青囊经》就不会杀我。要是华倾倾死了,一切都是白费。明白吗?” 大白还想争辩什么,秀秀却一脸怒气的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傻。华倾倾傻,你们更傻。我来还杀父母的债的,你们救我做什么。还不快走。我在这里可以拖延他们一会。” 大白被秀秀一骂,也清醒过来。她对着秀秀微微点头,然后托起华倾倾的身子,找到事先藏好的马,向着湖城奔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九章 铜雀台。 今晚铜雀台内十分安静。两个大内高手懒洋洋的四周溜达着。忽然其中一个说:“你看那里。是主公的马车。” 另一个说:“看来今晚主公又是来找华倾倾的。也不知道那骚狐狸,用了什么办法把主公迷成这样。” “你没听说嘛。现在主公除了跟华倾倾交欢,和谁都提不起劲儿。” “唉,要是能和华倾倾睡一晚,那真是,啧啧啧。” 曹操迈着大步走到坠月阁。 他伸出手抚摸着那把黑色的铁锁。心里想着,难道我是真的爱上了华倾倾?为什么我现在一天见不到她,心里就难受得不行?难道我已经不爱小乔了么?华倾倾比小乔还好? 忽然他想起前晚和华倾倾交欢的场景,他的身体就一阵酥麻。 自从他迷恋上华倾倾的身体之后,就命人把铁笼子给拆了。但还是留下了手链脚链。其实那些东西也都只是应景,他只是喜欢看到华倾倾被蹂躏的样子。 打开门。华倾倾依旧穿着那件残破的白色长袍。那袍子实在是太破了,已经遮掩不住华倾倾两条细长的大腿。 华倾倾枕着胳膊,伸出一段猩红的舌头不断的舔舐着自己的手背,她抬起半只眼,偷偷的看着曹操,浅浅一笑。 曹操向前走了一步,他已经快要受不了。 不过华倾倾忽然发出深深的低吼,她在挑衅,她也在挑逗着曹操的极限。 大白背着华倾倾到了湖城。顺利的找到了姚姨娘和小慧。 简单的和姚姨娘说了一下情况。她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再稍迟一会,曹操手下的各路高手都会追杀过来,那可就麻烦了。 姚姨娘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拉了出来。大白摇摇头说:“不行。马车太慢了,会很容易被追上。我们骑马。哥哥带着姚姨娘,我带着小姐,小慧你会骑马么?” 小慧努力的点点头,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昏迷的华倾倾。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华倾倾昏迷。她漆黑的长发混乱的散在脸上。不过好在气息还很稳定。 几个人准备好之后,一路向南奔去。他们要去敦煌。 曹操抽出腰间的长剑,剑尖指着华倾倾。 华倾倾拱起身子,像一只受了惊险的野猫,用眼睛狠狠的盯着曹操。 曹操高兴极了。华倾倾实在是太了解男人了。她把男人最原始的欲望全部都勾引了出来。 华倾倾一点一点试探着爬到了曹操的剑下。她居然用舌头去舔那锋利的剑口,一道道鲜血,顺着她的小嘴流了出来。 看着华倾倾流血的样子,曹操只觉得小腹一阵火热,几乎要按耐不住。 出了湖城,几匹马大概跑了十里左右。 这是一片密集的竹林,天还没有彻底的亮起来。竹林里面显得阴森恐怖。 大白对那个感觉太熟悉了。 是飞针。 大白身上有七百多枚飞针。她每天都和飞针生活在一起,她了解它们所有状态。所以当有飞针刺破空气的时候,她的身体自然就会产生警觉。 可是这飞针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她只能微微的侧头。就是那么一侧头,然后她撇见了一个人。 是樊阿。 她的哥哥。樊阿。 曹操看着华倾倾的样子。张开手臂,对着华倾倾大吼一声。 他也在用男人最原始的方式,吸引着华倾倾,他希望可以彻底征服她。 曹操一点一点的吼叫着,试图接近华倾倾。 而华倾倾则蹲在原地,死死的防卫着自己的领地和身体。她蜷着身子,好像在保护她的幼崽。 而曹操则是一只强大的,外来族群的野兽。 那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大白根本就来不及想任何事情。其实她也不想想些什么? 咒骂?抱怨?还来得及么? 可她想到了华倾倾。这个算无遗策的华倾倾,居然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自己的大师兄会被骗她。她想着,她继续想着。她忽然想到,自己为什么还能想这么多事情。 因为飞针没有成功的击杀她,而是叮的一声,飞走了。银针打在一根胳膊粗得竹子里。整根竹子猛地颤抖了一下,抖落几片竹叶。 樊阿仰面倒下了。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连坐在她身前的姚姨娘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大白这时才注意到,虚空之中出现了无数的剑花,那些剑花终于明亮的刺眼。 蒹葭已经站在倒在地上的樊阿身边用长剑指着他。 不远处,绘理姬手里握着那把蒹葭曾经用过的鬼弓。 现在大家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个人默默的下马,没有咒骂。小慧接过大白手里的华倾倾,将她扶到一边休息。 大白走到樊阿的身边问道:“哥。” 樊阿微微一笑,牵动眼角的鱼尾纹。“别问了。我是司马懿的人。” 大白面无表情的说:“我不问。你上路吧。” 一根银针已经穿透了樊阿的额头。 绘理姬走过来对着大白说:“我们已经来邺城有一个月了。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们。” 大白笑着对绘理姬说:“大祭司又救了我们一命。” 蒹葭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现在快赶路吧。恐怕除了曹操的追兵还有司马懿的追兵在后面。” 大家都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重心上马,开始赶路。 只有姚姨娘站在原地不动。 绘理姬将马绕了一圈,一伸手就把姚姨娘拽上了自己的马。 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蒹葭忽然停了下来。 他回头问大家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上马腐烂的气味。” 大白这时候才想起来,确实是一直有一股难闻的气味,但刚才忙着逃命哪里有时间注意这些。 经蒹葭这么一问,大家都开始寻找气味的源头。结果却是从华倾倾的身上发出来的。 大白猛地掀开华倾倾的衣服,仔细的查看着她的身体,发现下体一片溃烂。她心里一紧,知道可能犯了错误。胡乱的抹开华倾倾漆黑的头发,这个人不是华倾倾。 蒹葭走过来面无血色的说:“是秀秀。” 曹操终于进入了华倾倾的领地。 可是她没有看到华倾倾的肉体,而是一把剑。那剑冰冷异常,竟然还淡淡的冒着霜气。 原来华倾倾身子下面没有幼崽,而是不染剑。 刺客曹操手里也握着剑,他感觉运起全身的内力,却发现没有丝毫内力可以运转。可是他一点都不害怕,因为就算不靠内力,他依然是一个高超的格斗者。多年来的戎马生涯,让他历练成了一名真正的男人。 华倾倾的剑划破虚空,将空气都冻结了。 曹操用剑尖轻轻一点,隔开了华倾倾的不染剑。他猛地向前一刺。就在他以为要得手的时候,华倾倾小嘴一动,一根银针飞了出来。曹操傻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华倾倾居然还会这一手。 曹操笑了。他知道自己今天完了。就在飞针要打中他的额头的时候。一把冰冷的剑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他的血那么滚烫,可马上就结了冰。连他的伤口都被冻住了。 这时那根银针划着他的头发飞了出去。他莫名的看着华倾倾。 华倾倾说:“你只能按照我的方式死!” 曹操恍然大悟,可他已经来不及感慨了。 华倾倾看着倒在地上的曹操说:“此生,我只杀两个人。一个是我最爱的,一个是我最恨的。我若乱世,谁敢枭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后序 华倾倾站在高高的铜雀台顶。 依旧穿着那件残破的白色长袍。一头白发随风起舞,满满的遮住了天日。 她的嘴角慢慢的扯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她笑得如此妖媚。 轻轻的挥出自己的凝霜剑,剑指苍穹。 从铜雀台的各个角落里,曹操的高手们,若流星一样朝着华倾倾飞来。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击杀这狂妄的妖女。 铜雀台外雷声滚动。东方开始弥漫起漆黑的乌云。 乌云忽然被破晓的阳光狠狠的割开了一条口子。 在那光照之下,华倾倾看到了一些人。 若隐若现的蒹葭。 紫色纱衣的绘理姬。 粉色长袍的大白。 粉嫩可爱的小慧。 满目疮痍的秀秀。 温柔和善的姚姨娘。 他们就那样直直的站在阳光之下。 铜雀台内的高手被雷声吓了一跳,纷纷望向那条光柱。 两千鬼兵,忽然从地平线升腾而起。三年后。敦煌。 华倾倾抱着一个三岁大的男孩。那男孩年纪不大,可是长得眉清目秀。华倾倾疼爱的捏捏的他的小脸,小男孩腼腆的一笑。 忽然一个骂声,从一楼一直响到了三楼。 大白推门就说:“樊了,你大爷的。你就这么点出息。我叫你学飞针,你又过来找你干娘避难。你小子有种就一辈子都别出来。” 三岁的樊了从华倾倾的臂弯里伸出个小脑袋冲着大白做了一个鬼脸。 大白正要发作。小慧却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说:“小…小…小姐。司马懿,送来钱来了。” 看到小慧磕磕巴巴的说话,大白没好脸色的说:“你这哑巴刚好,还是少说点话吧。没看到我教育儿子呢么。” 蒹葭和绘理姬也走了出来。在凝霜宫,他们总是会随时出现在任何地方,因为他们可以把碎月阁的门开在任何地方。有一次他们错把开在了樱桃的卧室,恰巧樱桃正在洗澡。 后来樱桃就骂了一天的街。那气势一点也不比当年的姚姨娘差。 当时在柜台收钱的姚姨娘就是想,若是自己年轻,不知道和这小蹄子会有不会有一拼。 姚姨娘一手托着裙摆,一手拉着刚刚偷喝薄杀酒的樱桃的耳朵走了上来。“我离得老远就听到你在这里聒噪。没日子过了是吗。不过女儿啊,那司马懿确实送好多钱过来。我们不开这个破酒楼也能活个几辈子了。” 一旁的绘理姬忽然不高兴了:“破酒楼。当年没有我这破酒楼,你们早就都喝西北风去了。” 大白一听火大了:“我们在你这破酒楼也没白吃白喝。姚姨娘天天收钱,收的手都软了。我还要去跳舞。我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要丢人现眼。” 樱桃捂着耳朵说:“我和小慧天生就是丫头的命。来到这还是打杂。” 然后几个女人就吵翻了天。 华倾倾微笑着看了一眼蒹葭。 蒹葭摇摇头。 华倾倾摸摸樊了的头说:“快除夕了吧。把秀秀从南疆叫回来把。她做了三年大祭司了。我很想念她。” 蒹葭说:“好。都依你。”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