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鬼案》 第二章 恐怖案件2 陈法医道：“不是的，一般人的血液里含有血小板，具有凝血作用，就算伤到大动脉，一般流出四分之一的血人就休克了。因为心脏会感应到血液变少，动力会大大降低，这也算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但此人的血，被吸得精光，只剩一副枯槁的骨肉了。我刚才做尸检的时候，发现死者的血管都处于真空状态，就像散了气的橡皮胶带一样，真是匪夷所思！而且，那脖子上啮咬的痕迹明显是人的牙齿，我怀疑……我怀疑是吸血鬼干的！” 张力惊骇道：“吸血鬼？一点血液也没有了？”沉默良久，又问：“有没有可能凶手用针头将死者的血一点点抽出来，直到将死者的血液吸光，造成吸血鬼吸血的假象？” 陈法医摇头道：“绝对不可能。首先，死者脖子上没有任何针头破坏肌肉组织的痕迹，而且，你知道一个成年人身体中有多少血液吗？四升！你觉得可能吗？” 张力苦笑道：“四升？我对这个体积容积什么的没什么概念，你就说我说的情况可能不可能吧。” “四升，有一个普通的脸盆那么多，”陈法医打了个手势，“这么大吧，装满……” 见张力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陈法医继续侃侃道：“目前医学用的针管有200ml那么大，这种针头还不是用来扎屁股的，而是用来给危重病人喂食的，用这种针管抽光人的血就要二十次才能抽完，这是很费功夫的，这条路是主干道，凶手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所以我猜他不会这么干。而且，理论上来说，只有人活着，血液在循环，才能尽可能多的抽血，但不可能把人的血抽的精光啊，况且，死者也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如果凶手先把人杀死，再抽血，因为血液无法循环，就更抽不光了，所以，这不像是人干的。” 张力长嘘了一口气，道：“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在其他地方作案，用各种手段将死者的血液抽光，然后再投尸到这里呢？” 陈法医摇头道：“不可能的。我在死者身体其他位置没有发现任何针眼或者啮咬的痕迹，光从脖子上吸血，是很难将一个人的血液吸光的。这不符合人体学原理。一般人大出血而死，过了几天血液内还会有残渣，而死者青筋暴起，我看每一寸血管都没有一丝血液了，这绝对不是人干的。” 张力道：“你出道多少年了？” 陈法医不懂张力的意思。 张力又道：“你做这个工作多少年了？” “二十多年吧。” “那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我们都是共惨主义信仰者，色会主义的jie班人，怎么能相信非人类犯罪呢？”张力重重地说道：“这事儿没这么简单，或许有你想象不到的手段，你回去把尸体解剖报告发给我看看。对了，死者身上的手机给我看下，或许通话记录对我们破案有帮助。” “没有发现手机、钱包、钥匙等任何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 第三章 恐怖案件3 “什么？”张力大惊失色，“看来凶手反侦察意识很强啊！这下子验证死者身份估计就要很久了。看看接下来几天有没有他的亲属报案吧。刚才你说的那些奇怪的东西，虽然恐怖，但并不影响破案，可是，现在看来，凶手不仅恐怖神秘，而且极其聪明，唉！恐怕破这个案子要大费周章了。” 陈法医见张力眉头紧皱，劝慰道：“队长，你的破案能力有目共睹的，可不要这么谦虚啊！虽然我的工作很重要，但是现场的指纹细节尸体等微证只是破案的一部分手段而已。回头还可以查死者的社会关系，虽然现在很难确认死者身份，但是过不了几天，死者的亲属家人就会报失踪什么的，到时候就可以找到嫌疑人了。” 张力撇撇嘴，道：“就怕到时候犯人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我断案，最讨厌没完没了的拖延！二十四小时结案，是我的工作标准！” 陈法医笑着摇了摇头。确实，张力以三十三岁的年龄，就当上区刑侦副队长，确实有他的出色之处。他遇到案子前二二十四小时，往往废寝忘食，竭尽全力追捕凶手。说来奇怪，他经手的案子，有一半多都是二十四小时之内结案的。这种水平在整个宁市的警察队伍里也是无与伦比的。当然，碰上这样的工作狂领导，他的手下也经常被折腾得死去活来。陈法医已经五十多岁了，本来想找个差不多的领导混日子直到退休，但因为专业水平高超，还是被张力指定抓到了西区的刑侦支队，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正说着，张力的手下警员王磊跑了过来，向张力报告道：“队长，有新发现。前方五十米处有我们天网的摄像头。” 张力不禁眼睛一亮，没想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我们的摄像头，真是天助我也。其实，宁市公安局布放天网已经三年多了，天网系统在全市布置了一万多个监控点，但大部分为市区交通要道，张力也没想到在这里也有公安局的监控。 张力欣慰地问道：“死者尸体是怎么被发现的？” 王磊道：“最先发现尸体的是一个姓许的跑长途的货车司机，今天凌晨六点多，他跑到这边的树下小解，发现了死者，就报案了。” 张力看了下周围的环境，只见马路两旁只有光秃秃的杨树，路边没有一家门市，只是死者所在的这一边道里是一个废弃的大院子，院子里有一间涂了黄漆的平房，房子后面有一座很高很高的铁塔。张力遥遥望去，只见铁塔塔身上焊着“中国移动”四个大字。 出于警察的本能，张力不禁展开了联想。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死者是怎么来的呢？也没有开车，甚至连自行车都没有，周围也没有店，不可能是来这里约会啊，看来先杀人后抛尸的可能性比较大。但这里有这么明显的一个铁塔，或许，真的是和凶手在这里约见，也不是不可能。会不会死者跟凶手约定在黄房子里见面，等死者来了，凶手直接跑出来将死者杀死？哎！真是想不通啊，希望监控能拍下来有用的视频，好找到线索。 第四章 恐怖视频1 面对着令人恐惧的视频，张力不禁陷入了沉思。 警局资料室桌上的电脑上，警员王磊正在反复播放一段模糊的视频。饶是在白天，这段视频还是让人心惊肉跳。 夜，一个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视频时间显示为00：48分，昏黄的路灯勉强照亮了一段类似乡下的三级道路，路旁整齐的杨树在地上留下一团黑乎乎的影子。00：49：12秒，远处驶来一辆小车，停在右侧的道路边。 奇怪的是，本来小车打着近光灯，一直亮着，可是此时灯光忽明忽暗，似乎小车的电路坏了，缥缈的路灯光闪着小车司机的脸，依稀分辨出司机是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嘴上戴着一个大口罩，大口罩上面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男人留着上世纪九十年代天王刘德华式的刘氏长发，但分辨不出他的年龄，因为口罩遮挡了他的大半边脸。口罩的白色和眼镜的黑色形成鲜明对比，在这漆黑的夜里，平添几分恐怖色彩。 00：49：53秒，从一株大杨树后面走出来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这男人好像对着车里的司机说了些什么，而且手脚动作很夸张，似乎很生气。 突然，从车的后座跳出来一团乳白色的怪物，粘在那个男人脖子上面，牢牢勒住，不到两秒钟，那个男人就瘫倒在地上。那团乳白色的怪物仍然趴在男人的脖子上，不停地吸吮、吸吮…… “放大，放大！”张力叫嚷着。 “放大过很多次了。”王磊很不情愿地嘟囔着，但仍然将视频暂停几次，截了几个大图，保存在电脑中放大给张力看。公安系统的天网工程大部分监控摄像头只有二百万像素，像东乡路这样的郊区，分辨率就更低了，只有五十万像素，所以图片放大后反而更不清楚。但很明显，车里的那只乳白色的怪物更像是一只胎儿，不是刚出生的那种婴儿，其形状更像怀孕六个月的妇女腹中的胎儿，发育还不完全，看起来十分怪异。 张力擦了下头上的冷汗，道：“王磊，你怎么看？” 王磊故作神秘地道：“头儿，我看这案子咱是掺和不了了，这明显是鬼怪作祟啊！据我所知，会不会是南洋鬼子下的降头之类？我看周润发演的卫斯理系列，有一集就是这样的小鬼儿害人。这叫胎盘降，或者叫小鬼降，我从书里看过的。” “你真相信是小鬼干的？”张力不解道：“我干了十年刑警了可从没碰到这种事儿。” “那这视频怎么解释？难道是有人装神弄鬼？可是这车灯都跟着闪，难道这人自导自演配合着他自己耍宝？我看不太可能啊。我听一本书里说鬼其实是一种磁场，说不定这种磁场会影响电力系统，所以我们看到的视频里，所有的电灯都是忽明忽灭的……”说到这，王磊重重点头道：“我敢说这肯定不是人干的。” 第五章 恐怖视频2 张力想到尸体极度苍白的脸，头痛不已：“你怎么跟陈法医一个道道儿？马克思唯物主义白学了？如果我把案子报上去，跟领导汇报说是鬼干的，领导能信吗？对了，这事不能往外传，传出去一定会引发全城恐慌。媒体没参与吧？” 王磊道：“昨天好几个记者一直想进现场，都被我们拦住了。听说案子已经出新闻了，但大多数写得模棱两可，像普通命案的样子，估计没想到尸体和视频都这么吓人……” “那就好，严密封锁这件事。这几天要是有记者来采访我，一定要给我拦住喽！”张力抿抿嘴，道：“还有，马上调查死者的身份和人际关系情况，看看他和谁有矛盾……” “好嘞。”王磊答应着，马上就要起身。 不过张力好像想到了什么，按下王磊的肩膀，道：“包括已经死了的人，和他有仇怨或纠纷的都要调查。” 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王磊一眼。王磊意会，离开了资料室。 张力转身接着看那段已经循环播放了几十次的视频。此时视频里的小鬼跳回车里，那司机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很淡定地将车开走了。 因为路灯忽明忽暗，别说车牌号，就是车标都很难看清，不过张力可以确定车型为大众迈腾，因为他自己开的这就是这个牌子的车。但是，整个宁市，甚至整个三白镇开迈腾的人太多了，想把凶手抓出来，无异yu大海捞针。 不一会儿，黑色的迈腾驶离了监控，时间定格在00：50：50秒，前后作案时间竟不到半分钟！半分钟时间吸掉四升的血？这能是人干的？连张力自己也有点怀疑了。或许，他早就相信鬼作案了，只是理智让他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小时候的一段往事，那段往事尘封已久，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可是那件事对他的影响非常深远，他经常半夜被噩梦惊醒，都是因为梦到儿时的这段恐怖往事。 张力又看了几遍视频，每次看到小鬼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头皮就一阵阵发麻，但实在看不出其他的线索。 突然，张力脑子里灵光一闪：“一开始我以为是先杀人再处理尸体再抛尸，现在看来是错了。但这个死者为什么大半夜地跑到这里来呢？而且是凌晨以后，他是怎么来的？他的样子为什么会很生气呢？这个迈腾的司机，一定是跟他有矛盾了。如果王磊说的养小鬼是真的，那么这个司机一定有些旁门左道的作风了。旁门左道，跟死者有仇，开迈腾，这三个线索恐怕可以将嫌疑人缩小在几个人之内了。恩，任你诡计多端，神鬼莫测，老张我自有一套捉你的手段！” 然后张力又调了一些更早的视频资料，发现死者是22：50分搭乘一部出租车来的，也就是说，死者在目的地等待凶手近三个小时，这么冷的天，在室外等人三个小时，这毅力也真是让人震惊啊，肯定是这个凶手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否则一个正常的男士等女孩约炮也不会傻等这么久吧？或许二人之间有一些关乎性命的秘密？但是，死者的手机都被凶手拿走了，想查出这个和他关系紧密的人，似乎是不太可能啊！ 题外话 无异于 第六章 恐怖视频3 张力这样想着，却又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对了，那个开迈腾车的司机，包括小鬼都是杀完人就走了，从来没有下车来搜取手机钱包的过程啊！一个人出门，一般都是带着这些东西的，更何况死者还坐出租车，身上肯定带钱或者带手机电子支付啊！难道，手机和钱包也是凶手用旁门左道弄走的？ 从这部不清晰的视频中看不到送死者来的那辆出租车的车牌号，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问题，通过交警部门的配合，张力很快锁定了这辆出租车的信息：宁bt1024。张力马上传唤了当晚开这辆出租车的李师傅。 周围的同事都下班了，李师傅还没来，张力又催了几次。 又等了很久，李师傅才姗姗来迟。张力一看，这是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头儿，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有一半都白了，衣衫不整，显得很邋遢，样子很颓废，一身的烟味儿。 跑出租车是个很辛苦的工作，很多出租车司机就是这个样子，张力也没有怀疑，让李师傅辨认了一下死者，李师傅呆呆地点了点头。 张力便问道：“你见过这个人吧？” 李师傅又点了点头，道：“这个人昨晚坐过我的车。” “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他让我把他拉到东乡路，那个地方连个鬼影儿都没有，然后就下了。还给了我三十块钱，让我不用找了。” “他掏钱包给你的三十块钱吗？” “没注意。” “他从哪里上的车？” “大富豪美食城那，”李师傅见张力脸上现出怀疑的神色，便道：“这个人上车之后跟人打了好长时间电话，还在吵架，很大声，所以我记得比较清楚。” “你确定他打了电话？用手机打的吧？” 李师傅显得很不高兴：“是啊，警察同志，难道你怀疑我杀了人拿了他的手机吗？我一直在开车，哪里有空偷手机，我可是冤枉的啊！” 张力对这样拼命撇清自己的目击证人见得太多了，也没有多想，便道：“人不是你杀的。只是你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 张力心中窃喜，看来死者到了目的地的时候是带着手机和钱包的，而且他在出租车上跟人吵了一架，可能就是凶手，这手机通话记录绝对是关键，倘若能拿到手机，案子就迎刃而解了。可是，这手机和钱包被谁拿去了呢？ 张力想，或许是中间有人过路顺走了手机和钱包，或许是那个首先发现死者的长途车司机，又或许，凶手用特异功能的手段？到了这时候，张力已经不得不往鬼怪迷信的角度想了，毕竟这个视频太瘆人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证据最重要，还是得调取昨夜的全部视频记录才行。 张力看了下手表，已经19：55分了，为了这个案子忙乎了一整天，妻子都催了好几次了，女儿还等着他回家吃饭呢。现在看来，只要调取到关键视频记录，找到手机，凶手就可以浮出水面了。于是张力也长呼了一口气，问道：“李师傅，最后问一句，那个大富豪美食城在什么地方？” 李师傅道：“在我们三白镇的美华路上，靠近镇政府，挺有名的。” 张力问这句话主要是想确定死者的身份，看来，死者很有可能不是市区的，而是三白镇的人。 “好了，李师傅，也不早了，你可以回去了。如果有需要再找你，请保持电话通畅。” “哦，好的。谢谢警察同志。”李师傅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警局。 张力看不见，李师傅的嘴角抽dong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很奇怪的神色。 第七章 噩梦1 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张力疲惫地脱下羽绒服，喊了一声：“老婆，乖丁丁，我回来啦。” 张力的老婆叫田倩，是他的初中同学，两人也算青梅竹马，生活上特别合拍，目前在宁市一个叫明远国际的人力资源管理公司做会计。 田倩穿着拖鞋从卧室走出来，帮张力把羽绒服挂起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小点声，丁丁睡着了。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晚。” 张力抱歉道：“碰上一件难缠的案子，折腾了一天。” 田倩道：“哎，你经常这样，碰上案子就拼命。破案又不是一天两天，急什么呀？”说着，小嘴一撅，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张力道：“这你就错了。侦破命案必须争分夺秒，许多证据都是有期限的，而且现在交通这么方便，凶手很容易就跑到天涯海角去了。你没看新闻上说啊，从内蒙新疆啥地方的逮到一个通缉犯，都是二十多年前的杀人犯。你看看吧，还有很多潜逃二三十年的。更奇怪的是，有的杀人犯混得还不孬，都成打款了你说，呵呵。” 田倩道：“还真是，我前几天也看到类似的新闻了，说是一个杀人犯逃跑二十年，成了某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了。世界上的事情还真是不可思议呢。” 张力刮了下田倩的小鼻子，道：“就是的，所以我得抓紧啊！不过，今天这案子，实在是太离谱了。我先吃点东西，一会儿给你讲讲。” 田倩顿时眼睛放光：“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听你讲案情了，锻炼脑子。有时候碰上特别奇怪的事还挺好玩的。” 张力撇撇嘴，道：“有什么好锻炼的，天天搞这个你就知道辛苦了，上面指标又重。本来以为当了队长了能轻松些，没想到还得亲自上阵。” 田倩欣然道：“我这个文科妹子，遇到这种逻辑类的东西就兴奋啊！” 张力笑了，田倩就是这样，对每个命案都特别感兴趣，就像问十万个为什么的孩子一样。有此娇妻，也挺好玩的。不过，很多时候，田倩确实能提一些特别的建议，让他脑洞大开，找到新线索。一个问，一个答，一同思考，共同研究，这或许是夫妻感情最好的调剂品吧。 张力草草地吃了饭，洗漱了下，便搂着田倩钻被窝了。 田倩又问个不停，张力想到白天看的那具苍白尸体和那段恐怖视频，不禁做了个深呼吸，想调节下心情，然后添油加醋地讲给田倩听。 讲到视频中小鬼儿现身的时候，张力自己也害怕了，声音都有些颤抖，田倩早已钻进张力宽阔的胸怀里，因为害怕，好几次抱紧张力，指甲嵌入张力的肌肉中，关了灯的黑色卧室显得更加诡异。 等张力说完了，田倩捶了下张力的胸，道：“你这是在讲鬼故事吓我吧？坏老公，下班晚还吓唬人。” 张力长嘘了一口气，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事儿我也是第一次碰见。老婆，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田倩道：“有吧，你不是跟我讲过，小时候碰到过大龙的鬼魂吗？” 大龙？鬼魂？张力的思绪，不自觉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第八章 噩梦2 那时候，张力还是一个小学生，马上就要升初中。有个邻居家的孩子叫郑大龙，跟张力很要好，俩人经常一起上学，一起回家。 当时，宁市还没有二环路，而张力家所在的位置，在现在的三环之外，这里连一条像样的公路都没有，一些靠近公路的地方开着小工厂，剩下的大部分土地都种着庄稼，用今天的话来说，张力家连城乡结合部都不算，张力和大龙算是赤裸裸的乡下人。 俩人就读的宁市五小，离他们家比较近，说实话位置很偏僻，勉强占住宁市城区一角。但有一些市区里的孩子们，瞧不起乡下人，他们都管张力和大龙叫“乡巴佬儿”、“小破孩儿”，所以张力和大龙比较玩得来，所谓物以类聚嘛，两个小孩在同时被歧视的情况下，结成了诚挚的革命友谊。 上小学的时候空闲时间比较多，俩人放学后一起玩，一起闹，何其爽哉！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让张力彻底失去了这位好朋友！ 那是一个夏天，天气非常炎热，宁市作为著名的火炉城市，就像个大蒸笼一样，空气把柏油马路都烤化了，路边的野草打着蔫儿，树上的知了在拼命地叫着“知了……知了……” 就算已经五点多钟，饱和的热气还是让人难以忍受。 张力和大龙又一起放学，准备到村边的草丛里捉蚂蚱玩。孩子就是这样，天气再热都不是事儿，可能是大人的心太烦躁了吧，反而孩子倒是心静自然凉。 俩人走着走着，路过邻村的一座废弃的砖窑。 这座砖窑俩人天天路过，但一直都没注意。它似乎已经废弃很久了，外面刷的很厚的水泥层大都脱落了，露出斑驳的烧得发黑的火砖。远远望去，像熔岩掠过的火山。 张力提议道：“我们等会儿再捉蚂蚱怎么样，先进窑耍一会儿，没准能捡到啥好东西呢。” 大龙道：“好啊好啊！” 俩人便爬到窑上东张西望。 砖窑里有很多坑洞，张力和大龙也不知道这些坑洞的用处，觉得很好奇，便钻进这个洞里，跳进那个坑里，玩的不亦乐乎，俩人的衣服上全是砖灰，也全然不顾。男孩儿小时候都很奇怪，很干净的一条路，却偏偏喜欢往水窝里踩，冬天倘若下雪了就更不得了，哪里雪厚就往哪里踩，最好穿着棉袄在雪窝里打个滚才好，弄得一身上下脏兮兮的冒油光，这就叫七岁八岁讨人嫌，张力和大龙正好到了这个最调皮的年龄。 玩了一会儿，大龙提议说：“张力，你看这窑，这边的眼儿大，那边的眼儿小，我们从这边爬到那边出来，看谁爬得快，怎么样？” 张力不大愿意，因为大龙虽然跟他同岁，但长得人高马大，比他高一个头；力气也大，掰手腕儿从来没赢过他；速度更快，百米跑落自己十几米，跟他比赛从来没赢过的。除了学习成绩，张力最怕跟大龙比赛了。 第九章 噩梦3 大龙见张力犹豫，便道：“你要是赢了我，这星期我天天请你吃拐糖。” 张力吞了一口口水，道：“要是你赢了我呢？” 大龙道：“你赢了我，请我喝一袋冰包就行了。” 张力心道：“这敢情好啊，看你这样好像赢定我的样子，我还偏不信了。”于是便找了个洞钻了进去。 大龙忙喊道：“我还没喊开始呢！玩赖吧你。”说着也连忙钻进了旁边的洞，快速朝对面爬去。 这种孔洞是砖窑的通风管道，狭窄的地方仅供一个小孩儿通过，而且整条通风孔比较长，是个隐蔽的好去处。当时流行一句话：“一个棒子垛，一个砖窑洞，一个树林子，是光棍儿汉找寡妇逍遥的最好去处。” 不过，夏天的时候，这种砖窑里可不是那么好呆的，关键是灰太大。 张力在洞里拼命的爬，越爬越难受，因为对面的洞口小，里面空间渐渐狭窄，腿脚伸缩极其困难，而且每次爬行都会暴起一堆砖灰，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在这大夏天里特别让人难受。再往前爬的时候，张力感觉自己快要憋死了。 “不行，不比了不比了，这样下去会没命的。”张力感觉快要喘不上气来了，赶紧撅着屁股一点一点地蹭了回去。 等到从洞口钻出来的时候，虽然外面的热浪翻滚着，空气依然很憋闷，但张力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他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突然感觉有点异样：“对呀，大龙怎么还没出来？” 他赶紧回头看向大龙爬的那个洞口，只见里面黑洞洞的，很远的地方有一个黑影在蠕动……蠕动…… “大龙！大龙！”张力想到里面呼吸维艰，知道大龙也不好受，想把他叫出来。可是……没有回应。 “大龙，你赶紧出来吧，我输了还不行吗？” 还是没有任何回声，里面的黑影似乎也不动弹了…… “大龙，里面太难受了，赶紧出来回家吧！”张力都快哭出来了，可是好朋友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张力也不敢进去接应，怕自己的身体把大孔这头堵上了，里面的空气就更难流通了，只是一声又一声地声嘶力竭地喊着大龙的名字。 过了三四个钟头，夕阳在天，天色有些暗了，大龙还是没出来。张力不禁紧张起来：“不会……不会是大龙他憋死到窑洞里面了吧……大龙……”张力呜呜地哭了起来，不过他还是不死心，仍然在等着好朋友出现。 夏天虽然天长，但到了八点多钟，太阳就完全下山了，天色已经黑透了，大龙还是没出来。宁市夜凉如水，张力抱着裸露的肩膀呜呜地哭。每天都是和大龙一起回家的，这要是自己回了家，怎么跟大龙的父母解释啊？可是，天色这么晚了，家里人等着自己回家吃饭，得多着急啊！ 张力停止了哭泣，蹑手蹑脚地走到砖窑那个大龙爬进去的洞口，露出半个脑袋，用一只眼睛拼命朝里瞅。黑漆漆的洞口里面，似乎有小孩儿呜咽的声音：“呜呜呜呜……”不多时，又传来大龙那熟悉的“呼哧……呼哧”的声音，只见黑洞的中间，又有一个更黑的东西在里面抽搐。 第十章 噩梦4 “大龙，大龙，是你吗？你出来啊！”张力小声地呼唤着。 突然，一只大手在张力背后猛然拍了一下。张力回过头，发现大龙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只是脸色有些难看，也不说话。 “大龙，你没死啊。你吓死我了！”张力看见大龙，那一刻真是欣喜若狂。 大龙笑道：“我怎么会死了呢。” 张力笑道：“没事就好，我们赶紧回家吧。现在好冷。” 正好从砖窑那边吹过一阵阴风，呼……张力感觉更冷了，便道：“大龙，你带路，回家。” 大龙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只是嘟囔着：“张力，窑里面好憋得慌啊，是不是？” “嗯呢，真的是很难受，不过你真的从那边钻出来了吗？” “真的钻出来了。只是我憋得好难受啊……” 张力看着大龙的脸，只见夜色下他的脸蛋子还是黑红黑红的：“那我欠你一袋冰包。” 大龙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道：“恩，明天你给我买了吃。” 过了一会儿，张力不知不觉走到了大龙前面。只听得大龙道：“张力，憋得我好难受啊……我好憋闷啊……喘不过气来了……呼哧……呼哧……” 张力觉得大龙有点奇怪，道：“确实挺难受的，我也觉得里面憋得挺难受的，全是灰。快别说了，想想就难受。” “呼哧……呼哧……” 张力又听见这种艰难呼吸的声音，觉得很奇怪，连忙回头看——大龙，居然不见了！但那呼哧呼哧的声音就在耳边。张力吓得脸色煞白，连忙喊道：“大龙！大龙！你去哪了？” “我在你旁边！” 张力睁大眼睛，什么也没看见，但他明明听见，这声音就在耳边。 “有鬼！”他大叫一声，拼命地朝家的方向飞奔，耳边却不停地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 这东西一直在跟着张力，让张力精神崩溃。 突然，脚底下被石头绊了一下，张力一下子趴在地上，因为只穿了短裤，裸露的膝盖鲜血淋漓，张力疼得差点没晕过去。可是，遇到这么恐怖的事，小家伙还是准备站起来继续跑。 前方有一片黑色的浓密的树林子，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尤为诡异。偶尔吹过一阵阴风，大片的树枝左右摇曳，洒下一片片更黑暗的阴影，树叶之间疯狂而糜烂地摩擦，沙沙作响，在空气中飘荡过来，显得极为神秘。还有猫头鹰凄厉的叫声，时而穿破夜空，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人都说，晚上的密林和废弃的建筑，多是鬼怪的栖息之地。 张力已吓出一身冷汗，现在这些汗水粘在身上，粘粘的很不舒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瘸一拐地穿进了密林子。他没有看到，一阵黑烟，莫名其妙地钻进了他膝盖的伤口中……空气中，仿佛有鬼魅在开怀大笑。 这片密林子是邻村的一户姓张的人家种的，因为种得很长很宽，居然成为张力村和邻村的分界线。不过张力跑得也快，没有两分钟就从一条小道上钻出来了。 第十一章 噩梦5 “呼哧……呼哧……”这本来是林子的一个小出口，但气喘吁吁的大龙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是把张力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怎么跑到我前面来了……”张力睁大了眼，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走得太慢了，我走得快，早就在这等你了。”大龙笑呵呵的。 “是吗？”张力依然打着寒颤，努力回想刚才的情景，“可是你突然消失了一样，而且还发出很奇怪的声音……” “呼哧……呼哧……”大龙又喘起来，跟犯了哮喘病一样。 张力惊悚道：“就是这样！！” 大龙道：“我走累了，就这样。赶紧回家吧。”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这时候离家只有不到一里地了，张力还是感觉大龙特别的怪异，他的脸色即使在夜色里也是黑红黑红的，似乎哪里不对劲儿。 两人就这样走着，走着，张力渐感头重脚轻，有种迷茫的感觉，仿佛脑子短路了一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舒服，就好像做梦，走在一个混沌的世界里。大龙一路上都在说话，张力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又好像亲身经历了他的痛苦，提前知晓他说的话一样。 借着微弱的星月之光，俩人终于到家了。大龙家就在张力家斜对面，比张力家靠前一些。 迷迷糊糊地，张力对大龙道：“到家咯，你赶紧回去吧。太晚了，明天再找你上学。” 大龙道：“好啊，好啊，明天一定别忘了叫我。”说完便一蹦一跳地走了。 张力看见大龙进了自家院子，才拐进自己家门。刚迈进门槛，妈妈就跑过来，当头一个爆栗：“死孩子，野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害的我一顿好找……” 张力孱弱地抬起头，喊了声：“妈……”忽然天旋地转，“咚”一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可把张力妈妈吓坏了：“儿子，儿子，妈不是训你，妈是担心你啊……”摸了摸张力的头，大惊失色，连忙叫道：“孩儿他爹，快来看看，咱儿子这烧的……” 张力爸爸赶紧跑出来，一摸：“呦，怎么回事？这么烫，得有四十度了……这孩子，光知道玩，大晚上的肯定着凉了。”说罢将张力抱到床上，让张力妈妈用湿毛巾盖在孩子头上降温，自己出去找医生去了。 那个时候还没有吊瓶，乡下医生过来，给张力打了退烧针，直到张力悠悠醒转，便开了几服药，叮嘱几句，就回去了。 这时候，屋里的时钟，不知不觉摆到十一点五十分的位置——马上就要到凌晨了。 突然，外面有人敲门，敲门声笃笃笃，听起来非常着急。张力妈妈不耐烦地问道：“谁呀？大半夜的。” “弟妹，是我。” 张力妈妈听出来了，这是大龙妈妈的声音，她连忙开门，问道：“嫂子，你怎么来了？” “看见大龙了吗？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你家张力回来了啊？”大龙妈妈焦急地道，旁边的大龙爸爸也露出心急火燎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