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为天夫为大》 楔子 1 “桐姐,我去买宵夜,你吃什么?我请客!”小李豪气地拍拍胸脯,伸个懒腰,都大半夜了,肚子早就饿了。 “给我带几个包子吧,要素馅儿的。”听小李这么一说,赵桐才意识到肚子饿了很久了,想了想,还是吃包子吧,便宜又实在。 “咦……每次都这样”小李小嘴一嘟,“我难得大方一次,桐姐不用给我省钱的。” 赵桐停下手里的工作,朝小李笑笑,“可我就爱吃包子,去吧。” “好吧,那我一会儿就回来。”小李瘪了瘪嘴,下一秒,又欢快的像只小燕子,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看着她愉悦的背影,赵桐会心一笑,小李的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好,不然也不会大年三十留在公司加班,她本不想接受她的请客,又怕拒绝的次数多了,拂了她面子,就点了最便宜的包子,饶是如此,心里却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请回来,不能让小李破费。 外面,爆竹声声,欢歌笑语,衬得偌大的办公室更加空旷寂寥,赵桐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被烟火映得红红绿绿的夜空,心里一阵怅然。 赵桐是个孤儿,被一个孤寡老人收养,在穷山沟沟里长大。小山沟很闭塞,人们的生活自给自足,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生活也算如意自在。要不是奶奶生的那场大病,她想,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走出那个小山沟沟。 到了大城市才发现,小山沟沟是多么贫穷落后,她根本无力承担奶奶的巨额医药费,那时的窘境她一生都不会忘记,最后还是靠社会上的好心人捐的爱心款,她和奶奶才不至于饿死街头。 那时候,她对城市唯一的感情是:城市能帮她留住奶奶。 她发誓,她一定要在城市里立足,让奶奶接受最先进的治疗,过更好的生活,所以她比谁都努力,打过很多分工,卖报纸、送外卖,在小餐馆当过学徒,做过厨师。十几岁的小女孩,爆发出来的却是惊人的动力。 可惜,城市也没能留奶奶太久,就在她没日没夜地打工赚钱时,奶奶终于没能战胜恶魔。奶奶的离开带给她的并不是一蹶不振的打击,相反,她总觉得奶奶在天上看着她,所以她要表现地更好,为了告慰奶奶的在天之灵,也为了她自己。 她和小李情同姐妹,两人当初是同一天进的公司,小李凭的是高等学历,她靠的则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经验,两人从最基层做起,几年下来,已经升到白领阶层,拿着丰厚的薪水,成了别人眼中羡慕的对象。 小李的家庭条件不好,大部分工资都贴补家用,花销上从不大手大脚,而赵桐则是由于习惯了勤俭节约的生活,生活上也从不奢侈。 大年三十,两人都主动留下加班,年年如此。小李是舍不得那诱人的三倍奖金,赵桐留下,一部分原因是陪小李,另一部分原因则是无处可去。 奶奶死后,她就又变成了孤儿,坚强的内心里始终存在脆弱的一角,她从不会说,别人也看不到,只是在某个应景的时刻会不经意流露出来,默默地发泄,再深深的隐藏。 其实赵桐挺羡慕小李的,虽然生活有些拮据,但至少还有亲人在身边,嘘寒问暖,陪伴左右。不像她,到哪里都是一个人,唯一的记忆就是那位于深山里的小山村,无数次,她都想再回去看看,却又害怕看不到那佝偻温暖的身影,内心的矛盾总是会在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里被放大无数倍。 腾空而响的爆竹声拉回了赵桐的思绪,赵桐轻轻地叹了口气,快速整理好情绪,抬手一看表,都已经十一点了,小李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赵桐隐隐有些不放心,公司附近的餐厅多得是,一来一回也就十几二十分钟,这疯丫头该不会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赵桐越想越担心,索性披上外衣直接下楼找。 刚想伸手按键,原本停在一楼的电梯自动上升,正好在十六楼停下,赵桐以为是小李回来了,可门一开,里面没人。 赵桐皱了皱眉,有些疑惑,随之又被担忧取代,不疑有他,直接进了电梯,按了一楼。 电梯门缓缓闭合,直至完全合上,电梯却并没有动,一心担心小李的赵桐并没有注意到,直到突然断电,电梯瞬间急剧下降,自由落体的失重感冲击着感官,胸腔里空虚的难受。 赵捂着胸口,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眼前一片黑暗,耳边传来金属摩擦时尖锐的刺耳声,声音越来越大,刺得耳膜生疼,赵桐难受地捂住双耳,头痛欲裂。 就在觉得自己快要崩溃时,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四周瞬间恢复了平静。 朦胧中传来一阵噪杂的脚步声,好像来了很多人,还夹杂着小李凄厉的叫声。 小李?赵桐心里一惊,难道小李真的出事了? 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公司大厅里,好多人围在电梯门口,有穿着制服的保安、穿着警服的警察、还有穿着正装的……小李? 自己刚刚明明在电梯里的,怎么一睁眼就躺在大厅里了?是谁把她抬到这里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小李会哭得那样凄惨? 太多的问题困扰着她,赵桐来不及多想,忙起身朝小李走去,大声叫小李的名字,小李却像听不到一般,没应她,兀自倚着墙哭得伤心。赵桐伸手去拉她,伸出去的手却穿过了小李的身体,怎么也抓不到。 赵桐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怎么回事? 赵桐又将目光转移到电梯前的人群里,同样伸手,同样穿透,不只是手,赵桐往前走了几步,就连身体也是如入无人之境,穿梭自如,毫无阻碍。 难道……她死了?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嘈杂的说话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进了大厅,站在电梯门口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顺着那条路看去,赵桐清楚地看到了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自己! 原来自己真的死了! 刚才如噩梦般的一幕,不是梦,是电梯故障! 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电梯落地的瞬间,被震出体外的魂魄吧! 现场检查完毕,法医将遗体抬了出去,小李哭得瘫倒在地上,买来的各式各样夜宵撒了一地,她没有按赵桐所说的买素馅包子,而是换了更为丰盛的披萨,大年三十,她想犒劳一下自己,就特意绕了个远路,才耽误了那么久,本想给桐姐一个惊喜,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样触目惊心的一幕。 小李心里清楚,赵桐这个时间下楼,八成是担心自己,这让她更加不能原谅自己,如果桐姐不下来,那么死得很有可能是自己。 小李痛苦地抓着胸前的衣领,艰难地大口呼吸着,她好想为赵桐做点什么,可除了哭,她什么也做不了,无论她做什么,时间都不可能重来,既定的悲剧,也不可能重演。 丰盛美味的披萨经过一波又一波的践踏,已经不堪入目,空气中弥漫淡淡的香气,却是此刻的小李无比厌恶的味道。 相比于痛不欲生的小李,赵桐却显得平静很多,没想到人死后会有魂魄,如此这般,对赵桐而言,死,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活着而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楔子 2 楔子(2) 有了对死亡的认知,赵桐就正式开始了她的“阴间生活”。所谓的阴间生活,就是以魂魄的方式“活着”,依旧是在人间,没有黑白无常勾魂,没有鬼门关阎王殿,也没有传说中的生死轮回,只是这样漫无目的地游荡。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也从未见过任何“同类”,她不怕阳光,也不怕所谓的驱鬼灵符,没事儿的时候,就跑去犄角旮旯,听那些自称的半仙的人是怎样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欺骗病急乱投医的人类。 她不会给别人带来不幸,有时候不小心与人穿身而过,那人也不会出现电视上撞邪那种风言风语、口吐白沫的样子,一切都维持着一种很和谐的状态。 小李辞了工作,去了国外发展,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儿终究是走不出内心的谴责。小李离开那天,赵桐去机场给她送行,希望小李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意,放下心里的包袱,收拾好心情重新开始。 没有了小李,这座城市对赵桐已没有任何牵挂,她想去找奶奶,尝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无法摆脱眼下的状态,仿佛在鬼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 渐渐的,赵桐放弃了寻找,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的习惯,她慢慢喜欢上了这种轻松惬意的生活。无忧无虑,自由自在,闭着眼睛走路也不用担心会撞到人,不想走路的时候,就张开双臂,顺风飞翔,风吹到哪里,她就飘到哪里。 这天,对赵桐而言,是个特殊的日子,她开口说了做鬼以来的第一次话,也是唯一的一次。 “你能看见我?”赵桐惊讶地看着前方摆着太极八卦阵的老者。 据说今天下午会发生百年难得一见的日全食,大街上熙熙攘攘全都是人,赵桐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飘荡,路过这方太极八卦阵的时候,意外地留下了脚印,她下意识开口道歉,本以为对方听不到,谁知老者却捋捋胡须,笑眯眯地回了句:无妨! “不瞒你说,老夫出家几十载,所见各路小鬼,不上一千,也有八百。”老者口中满是得意,可立马又话锋一转,“不过,向你这般特别的鬼,却是难得一见。” 赵桐淡淡一笑,“如何难得?” 老者指着太极八卦阵的一角,说:“你与一般鬼魂不同,不怕烈日焦灼之痛,不受六世轮回之苦,此等命格,若非普度众生的因果善报,就是生死簿外错露的一笔。”说着掐指一算,“姑娘命格特殊,又阳寿未尽,应当是属于后者。” 赵桐看不懂那些粗黑的线条,对他的话也是听得一知半解,“阳寿未尽?那又如何,左右我现在已经做了鬼,肉体已毁,即便如您所说是阳寿未尽,也不可能重回人间。况且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做任何改变。” 似乎是意识到他接下来的话,赵桐直接将话给说死,这种道貌岸然的半仙她见得多了,即便能看得到她,也只能算得上是有些道行而已,天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就算老者真的能帮自己还阳,所付出的代价,也定是她负担不起的,与其到那时辛苦的活着,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做鬼来的逍遥自在。 “非也非也”老者负手而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万般皆有定数,只有经历之后才会知心之所向。” 赵桐不以为然地笑笑,“也许吧!” 见她如此漫不经心,老者思考片刻,从腰上解下一个白色麒麟玉佩递给赵桐道:“你我相遇即是有缘,你拿着这麒麟玉佩,它会带给你一个全新的开始,你且试试,倘若还是觉得心不中意,就在月圆之夜将它迎月而举,它自会带你回来。” 赵桐一怔,被那块麒麟玉佩闪了眼睛,白润通透的玉佩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金光,仿佛摄魂夺魄的灵符,瞬间将人给吸了进去。 赵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接下那块玉佩的,当她回神时,老者早已不知去向,连带着地上的太极八卦图也一同消失不见,一切好像没发生一样,若不是手里握着玉佩,赵桐都要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太阳慢慢被月球遮住,大地逐渐变得黑暗,人群中出现一阵惊奇的骚动,赵桐转头看向天空,手里的玉佩发出一缕强烈的白光,与太阳的最后一道光芒串成一条亮眼的光柱,白色的麒麟仿佛活了一般,在赵桐的手心跳动着。 赵桐惊奇地盯着手心,身体在瞬间腾空而起,被一股大力牵扯,飞快的旋转起来,好像被卷进了巨大的漩涡里,灵魂仿佛要被撕碎了,她拼命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赵桐讨厌极了这种被牵制的感觉,想将导致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丢出去,可那玉佩像是长在了手心里,任她怎么甩也甩不掉。 月球彻底进入轨道,太阳、月球、地球三点一线,大地彻底被黑暗笼罩,只有各种手机、摄像机发出微弱的光亮,如同夜空中的繁星,微弱却明亮。 这一过程维持的时间很短,人群中时不时会发出一阵唏嘘和感叹,传到赵桐耳边,被发大了无数倍。赵桐觉得好像有很多人在耳边说话,很吵,很难受,就好像电梯发生故障时,金属摩擦时的刺耳声,不由得让她心生恐惧。 月球与太阳错开的一刹那,一缕阳光破空而来,随着错位的越来越大,光明逐渐占据了主导,大地逐渐恢复了光亮。 刚刚赵桐所在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漩涡也在光明出现之前消失,赵桐的灵魂就这样被吸进了未知的远方。 越来越多的光明祭奠了这场特殊的重生之旅,百年难得一见的日全食成了陪衬,这场在黑暗中进行的穿越,没有人注意过,就连玉麒麟发出的耀眼光柱,都被认为是太阳对大地最后的救赎。 有太阳在,光明就被认为是理所应当,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没有人会去追忆那道黑暗前的光束,一切匆匆开始,又匆匆结束……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章 悲催的穿越 第一章悲催的穿越 “师父,她醒啦,她醒啦!”赵桐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儿,扎着冲天角的小药童就欢呼着跑出去,与迎面而来的老郎中撞个满怀,“师父,您真厉害,她醒啦。” 老郎中笑着点点头,不似小僮那般兴奋,似乎莫三娘会醒,是意料之中的事。 赵桐轻轻动了一下身体,疼痛感瞬间如排山倒海般袭般来,身子仿佛被车轮碾过一般,头上和胸口的痛尤为明显。 她重生了!这是赵桐的第一认知,鬼魂是感觉不到痛的,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举起来一看,竟然是麒麟玉佩!难道老者的话都是真的? 怔愣间,门口传来说话声,赵桐忙将玉佩掖到褥子底下,规矩地躺好。 小药童先掀了帘子跑进来,手里拎着老郎中的药箱,老郎中紧随其后,来到赵桐床前,废话不多说,直接拉起她的手听脉。 赵桐怔怔地盯着眼前的老者,雪白的银丝,削瘦的脸庞,眉眼睛炯炯有神,格外的明亮,和电视剧里的老神医差不多,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不同的是,眼前的老者是一个女人,穿得还奇奇怪怪的。 赵桐眼睛一眯,随之又一亮,像想起什么是的,惊讶地打量四周的环境,木制的桌椅床铺,糊纸的格子窗,还有各式各样的青花瓷器皿……处处透露着古色古香的气韵,古老的格局像极了她小时候生活过的落后的小穷山沟沟,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正想着,突然感觉眼前一花,眼皮被翻了过来,“吐出舌头。”耳边传来老者听似命令的指示。 赵桐乖乖地吐出舌头,老者凑近看了看,点点头,“无大碍了,我给你开副药方,你按时吃,不出五日便可痊愈。” 小僮一听,忙摆好笔墨纸砚,一阵欢欣鼓舞,“那我去通知李大人,叫她把顾哥哥放出来。” 老者点点头,那顾公子也是个身子弱的,牢里寒气重,都三天了,也不知他吃不吃得消。 小僮双脚生风,转眼就不见了,只剩下伏案笔书的老郎中和不知所措的赵桐。 赵桐的心情有些复杂,她也是经历过过大风大浪的人,孑然一身,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这样的重生让她有些意外,她以为新的人生会从呱呱坠地的娃娃开始,她以为她会依旧生活在现代,没想到如今却是这般境地,难道她也像《步步惊心》的女主角那般,灵魂附在别人的身体里吗? 赵桐生性冷淡,习惯了随遇而安,茫然过后,又恢复了清清冷冷的样子,既来之,则安之,再不济,她不是还有麒麟玉佩吗?老者的话言犹在耳,只要在月圆之夜举玉对月,就可以再回去的。 权衡过后,赵桐的心终于平静了,身上各处隐隐传来钝痛,不知是受了多严重的伤,估计这身子的前主人就是因为这些伤才送的命,不过听老者刚刚的话,自己应该已经无碍了。 一阵困意袭来,赵桐合眼又睡了过去。 牢房门口,小僮翘首向监狱里看去,面色有些焦急,这狱卒大姐也真是的,带个人也要磨蹭那么久,不知道顾哥哥身子弱吗?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想到这里,小僮就更气了,凭什么说顾哥哥是杀人凶手,那个莫三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是得罪了什么人,给人追杀的。顾哥哥嫁给她简直是屈死了,要是自己能再大点,一定娶顾哥哥为夫,只爱他一个,才不会像那莫三娘,沾花惹草,不知好赖! 想着,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少爷慢点。”说话的正是顾锦涵的贴身侍从令言。 小僮眼睛一亮,立马迎了上去,“顾哥哥” “顾哥哥,你还好吧?”顾锦涵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令言身上,小僮忙上前帮着搀扶。 “回家再说。”令言口气满是担忧。 “嗯”小僮懂事地点点头,和令言一起将顾锦涵扶上马车。 “小岚,你能不能回药堂给哥哥抓几服药,就是哥哥常抓的几种,钱……过几天哥哥会付清的。”眼看着顾锦涵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只能赊账了,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好”小僮喘着粗气,又颠颠跑了出去。 令言一头钻进厨房,烧起了热水,牢房里湿气重,三天下来,身上有一股重重的霉味,少爷爱干净,令言担心他会受不了,更多的,是害怕少爷会由此想起了顾府的不幸,思虑过度,伤了身子。 等小僮抓药回来,令言已经将顾锦涵擦洗干净,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 顾锦涵陷入了轻度昏迷,令言不敢耽搁,又返回厨房煎药,留下小僮照顾。 厨房里,令言麻利地生火,由于有些心急,手被柴火划了一道口子,开始没注意,等药下锅了,停止忙碌了,才感觉到一阵阵的疼。令言吓了一跳,赶紧把脏兮兮的手送进嘴里吸,随着嘴里腥甜的扩散,鼻子也跟着酸了起来,像吸了醋一般,难受的紧。 尽管一再的克制,眼里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令言无助地坐在灶台前,“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不明白,好好的顾府怎么就和谋反扯上关系了,少爷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待他,家破人亡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他和一个泼皮流氓牵扯不清,要不是那泼皮,他们也不会落入如此捉襟见肘、走投无路的地步。 不知哭了多久,要不是小僮寻到了厨房,令言几乎忘记了熬药这件事。 小僮是见顾锦涵的情况越来越差,想过来催催,没想到一进厨房,就看见令言哭得凄惨,饶是一个孩子,也被令言的悲伤所感染,到嘴边的话终是咽了回去,只是苦着小脸,静静地等着令言避好药渣,接过来,给顾锦涵送去。 看着小僮瘦小的身影,令言勉强压制住心里的难过,倔强地擦干眼泪,自己是少爷唯一的依靠了,他必须强大起来,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只哭这一次,也只脆弱这一次。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章 不走了! 第二章 服侍顾锦涵喝了药,待他情况有所好转,小僮才回了药堂。 傍晚时分,顾锦涵醒了,还是老样子,除了眼底的冷漠更多了一层。 “那泼皮无碍吧?”顾锦涵朝在一旁做针线活的令言问道。 令言的手一抖,“无碍了,听小岚说再过个三五天就能痊愈,李大人念她身受重伤,就暂且留她在李府养伤,等伤好了,就放回来了。” 顾锦涵松了口气,闭了眼,他不是担心那泼皮,而是怕牵连了令言,令言是为了他才下得狠手,自己本就是一个该死之人,可令言是无辜的。 “少爷,对不起”,犹豫了很久,令言还是开口认错了,尽管心里不愿承认自己错了,可因为自己的冲动,连累少爷坐了牢,就是他的不对,少爷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种屈辱,都怨自己! 尽管发过誓以后不许再哭,可当这句话说出口时,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当初顾府遭遇如此重创,也没见少爷这般绝望,本以为嫁给那泼皮会是一个转机,却不想差点将自己搭进去。 少爷明明是京城第一才子,才貌双绝,明明心里有人,只是为了救宰相府才委曲求全嫁给那莫家三娘的,谁知天不遂人愿,少爷刚嫁过去,竟得知那泼皮调戏了皇子,被莫家逐出宗籍,驱逐出京。 他们初来时身无分文,只靠着少爷典当首饰为生,本以为等那泼皮到了就会好些,她毕竟是莫家三娘,即便与莫家断绝了关系,也不会白手离家,却不想将军府果然做得那么绝,一点活路也不给。 左盼右盼,总算是把那泼皮给盼到了,可她还带了另一个男人来,两人整天当着少爷的面浓情蜜意,花酒调情,好不恶心。如此也就算了,偏偏泼皮为了讨好那男人,竟偷偷卖了少爷所有的首饰,彻底将他们推向了一无所有的深渊,少爷病了,连吃药的钱都没有,自己实在是气急了,才下了狠手,打她的时候头脑一片空白,要不是少爷扑上来阻止,自己真的会将那泼皮活活打死! 差一点,就让少爷背上杀人凶手的罪名,落得个斩首的下场,令言想想就觉得后怕。 “都过去了,算了。”顾锦涵淡淡开口,依旧闭着眼睛。 这样的反应却让令言更心惊,那是一种彻底绝望的妥协,就像当年的老爷,在眼看着夫人一房一房地娶侍郎后,完全放弃了内心的坚守,若不是真的绝望了,是断不能有这样的表情与语气的。 “少爷,你要振作,不能就这么放弃啊,夫人还在边关受苦,老爷也在庵庙伴着青灯古佛,顾家的希望可全在您身上啊”针锋一偏,扎进了肉里,指尖立即凝起一滴血珠,令言顾不得擦,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眼前的少爷活像一具冰冷的僵尸。 听到“夫人”“老爷”“顾家”这些敏感的字眼,顾锦涵有所动容,眼皮下的眼珠间或一轮,令言知道少爷是听到心里了。 是啊,顾家只能靠自己了。可是想到眼下的情况,他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又拿什么去拯救顾府?好累,真的好累,强撑了许久的心终于在此刻妥协了,顾锦涵承认,除了琴棋书画,自己一无是处,唯一引以为傲的武功也给废了,他不是不怕,只是没有害怕的资格,若不是因为自己,顾家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只怪自己自不量力,爱上了那个不该爱的女人,害得整个顾府都为自己陪葬。 没希望了是吗?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晶莹的两滴,在双颊划出两道绝望的水印,顾锦涵忙转过身,将脸埋在被子里,隐忍着不敢面对的悲伤。 令言知道,少爷坚持不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好,再多的也许与可能,都是遥不可及的假设,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低头看着指尖的血珠,眼见着它慢慢变大,一如他们的处境,疼得钻心。 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赵桐住在李府,被精心伺候着,伤好得很快,这天,李大然就遣了一辆马车,将她送了回去,临走前还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膀,道了句:“好好过日子。” 这几天在李府,听着下人们私底下闲话,多少对这身体的主人有些了解。闲话,当然是怎么热闹怎么说,不能全信,当然了,无风不起浪,关于这位前主人不务正业、花天酒地,宠侍灭夫的种种恶行,赵桐还是信了八九分,单单看身上的伤就知道了,好好的谁会被打成这样。 马车一路出了城,渐渐远离了喧嚣,刚刚在城里的时候,赵桐偷偷打开车帘一角向外看,心里多少有些欣喜,车水马龙的大街,小贩卖力地吆喝叫卖,各种商铺鳞次栉比,一派欣欣向荣、国泰民安之景。 出了城,赵桐的心已由欣喜转为激动,连绵不绝的绿水青山,和自己记忆里的小山沟惊人的相似,可看人们的衣着打扮,又比她们的贫穷不知好了多少倍,至少这里离城里近,不似小山沟那般闭塞,生活又富裕有余,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 以前,想回去,却不敢回去,总害怕触景伤情。要不是如今身临其境,赵桐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样渴望回归本土,那个青山绿水的家园一直都是自己最为渴望的归宿。 路上的行人少了,赵桐索性大开车帘,贪婪地收纳着她所熟悉的一草一木,留下的想法慢慢滋生。 要不是亲眼所见,赵桐永远都不敢相信,这个比穷乡僻壤的小山沟好了不知多少的小山村,竟会有比小山沟更贫穷的住户,而且这还是她“自己”的……家! 车夫将赵桐卸在了家门口,欢天喜地地回去讨赏,只剩赵桐一个人盯着家徒四壁的房子发呆。 所谓的家,就是三间草房,所谓的草房,就是在东一个窟窿,西一个竹竿的“墙”的支撑下,搭了一个草盖子。 这是房子吗?看上去更像是小山沟里的牲口棚。 赵桐突然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老天爷果然在给她开扇门的同时,也关上了一扇窗。 悄无声息地走进院子,赵桐忽然有些紧张,这里还住着一位自己素未谋面的夫郎,而且据说这位夫郎与前主人的关系很不好,对于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赵桐有些手足所措。 逐渐靠近主屋,赵桐的眼睛在望向某一方向时瞬间定格,透过外支的小轩窗,她看到了一张俊美的睡颜,英气精致的剑眉,如鬼斧神工雕琢过的五官,薄如蝉翼的长睫在阳光下投射一片淡淡的阴影,即便是在睡梦中,脸上还带着散不开的忧愁,看着叫人心疼。 心里的某处瞬间融化了,赵桐呆呆地盯着那张睡颜,心跳的节奏逐渐紊乱,仿佛受了蛊惑一般,愿本就略微倾斜的天平彻底倾翻,脑海中立马打定了主意:不走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章 过往恩仇 1 “呦,这不是家主吗?命还真够硬的,下那么重的手都打不死你,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令言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见呆若木鸡的赵桐,见她如此赤裸裸地盯着自家少爷,心里突了一下,火气不打一处来,难道她还想打少爷的主意不成? 尖锐的声音惊醒了熟睡中的顾锦涵,四目相对,赵桐被那双冰冷的眼神蜇了一下,瞬间回了神,羞赧地低下头,像个做坏事当场被抓包的孩子,不自然的烫红了脸。 顾锦涵拉下窗子,将赵桐隔绝在外,她与他而言,已经不相干了,他不恨她,也没有忘记,自己当初是打着怎样的算盘嫁给她的,要怪的话,就只能怪他自己无能,面对变故,什么也做不了。 令言却不愿轻易放过她,继续嘲讽道:“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为人家做贼,人家却是宁愿嫁给大户人家做侍郎,也不愿再看你这身无分文的穷鬼一眼。”话里话外,全是浓浓的讽刺,骂她赵桐是穷光蛋,骂她有眼无珠,笑她被一个爱慕虚荣的男人抛弃,笑她众叛亲离,临了,还差点搭上一条命。 要说这身子的前主人莫家三娘与那男子的渊源,还要从莫三娘与三皇子的事说起。莫三娘是当朝大将军莫念奴之女。莫家有三女,莫家大娘和二娘都继承了母亲骁勇善战的衣钵,年少有成,战功赫赫,唯有这个侍生的三娘莫麟,整天无所事事,花天酒地,德行无状,是出了明的花花娘子,加之其位分不高,莫念奴对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庶女恨的是牙根痒痒。 谁知这莫三娘是人穷志不穷,竟然爱上了当朝三皇子。三皇子名唤那源,与顾锦涵并称京城双绝,据说他三岁能文,五岁就能出口成章,琴棋书画皆有造诣,堪称色艺双绝,深得皇帝喜爱。 一个是风流纨绔的顽石,一个是光芒万丈的美玉,别说有什么牵扯,单单“那源”这个名字从莫三娘嘴里喊出,对那源皇子都是莫大的侮辱。据说,当那源皇子得知被这样一个泼皮爱慕之后,怒火冲天,一气之下差点拔出御赐尚方宝剑,想要先斩后奏,最后还是被皇上喝止住了,毕竟莫三娘无犯该死之罪,又身为名将之后,断不能为了一时之气,凉了功臣的心啊!小儿女的名誉地位与江山社稷比起来,任何英明的君王都会选择后者,那源皇子对莫三娘的仇就是这样结下的。 当初,顾锦涵和三皇女相恋,顾锦涵是当朝宰相顾湘之子,能够与那源皇子齐名,才貌自然不必多说,那三皇女也是人中枭雄,文韬武略,俊美非凡,两人不论是在身份还是才学上,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然了,高处不胜寒,顾锦涵能够得到三皇女的青睐,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京城闺秀嫉妒的对象,每个人嫉妒的程度又是不同的,有的人嫉妒中带着羡慕,有的人却是带着恨,比如刘家嫡子刘琇。 刘家在当朝,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当年刘家的祖上是开国元勋,救过先皇的命,先皇念其恩情,在朝堂稳定后,对其加官进爵,而刘家人却坚持卸甲归田,远离朝堂。先帝感其功劳至深,就赐给刘家一支御用军,如今经过一代代继承,刘家军规模逐渐壮大。刘家依旧不入朝堂,却掌握着一直极具威胁的军队,也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历代君王对刘家都会礼让三分,刘家可谓风头正旺。 三皇女和皇太女争皇位时,刘家军成了夺天下的关键,最后时刻,刘家选择了三皇女,条件是三皇女荣登大宝时,必须要封刘家嫡子刘琇为皇后。在天下与儿女情长之间,三皇女选择了前者。 刘琇是个嫉妒心极强的男子,他仰慕三皇女已久,多次明里暗里向三皇子表白,却因为顾锦涵的存在被一再的拒绝。嫉恨的种子在心里逐渐发发,刘琇发誓,他日大势在握,一定要顾锦涵那个贱人好看! 刘家会在最后关头放弃名正言顺的皇太女,与刘琇是有一定关系的。刘家独大已久,对于权势,早起了觊觎之心,皇太女弱冠之年便已封妃,即便荣登大宝,刘琇的位分再高,也是在皇后之下,倒不如反过来帮助三皇女,以此为条件将嫡长子推上皇后之位也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有了皇后这层关系,刘家入主朝堂便轻而易举了。所以,当刘琇提出支持三皇女时,刘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朝堂之变,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将近一半的官员都因力挺皇太女而治罪,斩首的斩首,发配的发配,其中还包括了当朝宰相顾湘。 顾湘因顾锦涵之故,站队到三皇女一派,原本是辅助新皇登基的功臣,却突然被人举报与皇太子勾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还拿出了二人来往的书信等“铁证”。事发突然,顾家百口莫辩,就连平时的挚交好友,都倒戈相向,落井下石。顾家招架不住,最后被扣上个谋反的罪名,但念其对先帝忠心耿耿,为朝廷尽心尽力的份上,免了个诛九族的罪行,改为发配边疆。 原本,顾锦涵也应该和顾湘同去边疆,刘琇却不愿如此轻易就放过他,折磨一个人的最高境界不是让他死,而是生不如死! 刘琇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当初因为顾锦涵而受过的种种委屈与羞辱,在坐拥天下之时,膨胀到了极致。 他步步紧逼,使得顾锦涵为救顾府,病急乱投医嫁给了莫三娘,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又和那源皇子联手设计莫三娘,逼迫莫家与莫三娘断绝关系,那源皇子对莫三娘怀恨已久,当然愿意配合刘琇设这场连环计,调戏皇子的罪名足以让莫家放弃她,让她真正意义上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这样的结局是那源皇子乐见其成的,也是刘琇期盼已久的。顾家一夜之间从高高在上的宰相,变成了罪臣,顾锦涵也因此变成罪臣之子,如此还不够,他要让他嫁给人渣,贻笑大方,又将顾锦涵的父亲留在安国寺出家,名为为国祈福,实则是作为要挟顾锦涵的人质。 经过了一系列的悲惨变故,顾锦涵心如死灰,刘琇不愿顾锦涵这么轻易就死去,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他要他眼看着自己的妻主与别的女人花天酒地,让他尝遍背叛与奚落的滋味,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百倍奉还给他!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章 过往 2 就这样,顾锦涵随着莫三娘一起被逐出京城,兜兜转转了一路,最终定居在民风淳朴的铜城,莫三娘因为调戏皇子的罪名被判了重刑,身受重伤,出发的晚了些,去的路上认识了一位和那源皇子长相相似的男子。 莫三娘虽是轻薄之人,却也重情。看着两张相似的脸,压抑的感情得到了最大的宣泄,她将他带去了铜城的家,冷落顾锦涵,却对那男子宠爱有加,为了他三番四次斥责顾锦涵,甚至为了讨他开心,偷走了顾锦涵所有的钱财,为那男子打造了一套精美华贵的首饰。 顾锦涵身子弱,又加忧思过度,心气淤积,整日靠吃药调理。令言对莫三娘宠侍灭夫的行为早有不满,几次三番都差点没忍住对她大打出手,如今又拜她所赐,少爷连吃药的钱都没有了,令言顿时心火翻涌,再也顾不得什么三从四德、以下犯上的教诲,动手就打,抬脚就踢,抄起什么就砸什么,整个人像是魔障了一般,恨不得将她打死。 那男子名唤青烟,是个水性杨花的倌儿郎,当初落难被莫三娘所救,见她是有些钱财才留在她身边的,如今钱财均已骗到手,穿戴着一身莫三娘为他置备的华衣首饰,勾搭上了铜城富商孙员外,给抬进孙家做了侍。莫三娘得知后,多次上门理论,均被扫地出门,连个人影儿也没见着。无奈之下,就借酒消愁,整天醉得不省人事。 令言下手打她时,莫三娘就是一副醉死鬼状态,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疼了就哼哼几句,连动都不会动一下,不然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令言最终是在顾锦涵的制止下才住的手,顾锦涵制止他并不是心疼莫三娘,令言是因为自己才动的手,若她真的死了,令言就是杀人凶手,自己已是待罪之身,不能再连累令言了,所以在衙役赶来时,顾锦涵抢着认了罪,令言当然不依,主仆俩争论不下,就被一起关进了牢房,只等莫三娘醒了后再作定夺。 那县官李大人是个清官,关于莫三娘宠侍灭夫、不务正业的传言早就有所耳闻,心里着实是瞧不起她的所作所为的,心里的天平自然就偏向了顾锦涵一边,加之顾锦涵身子弱,受不了牢房里的寒气,李大人是这样定的案子:若莫三娘死,顾锦涵主仆作为嫌疑犯,在接受调查之后,判处相应的罪行;若未死,就在莫三娘苏醒之时放出,若莫三娘同意息事宁人,就不加罪责。 李大人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劝说莫三娘,放过那对可怜的主仆,却不料莫三娘醒来后像变了个人,一问三不知。这下好了,连劝说都省了,李大人也了了份心思,在莫三娘身子养好了之后,一辆马车欢欢喜喜的将人送了回去。 令言的一顿毒打,打死了莫三娘,却让赵桐重生了。大家都不知道,此时的莫三娘已经不是彼时那个让人恨之入骨的女人。此刻,莫三娘脸上的表情就很丰富,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明明心里清楚令言说得不是自己,可赵桐已经和莫麟合二为一,赵桐就是莫麟,莫麟就是赵桐,这一世,赵桐注定要承受莫麟的一切。 “怎么样,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人家表面对你百依百顺,心里还指不定怎么嘲笑你呢,不过是一个踏脚石而已,还真把自己当盘菜,笑话!”话音一落,只听正房传来“咣当”一声物件打翻的声音,令言暗叫不好,抬手朝自己的嘴上打了一下,抹了一嘴黑灰,顾不上擦,直接跑进主屋,只剩赵桐留在原地想笑又不敢笑。 “少爷”令言一进屋,就看见顾锦涵正低着头擦床上的水,灰黑的褥子湿了一大片。 “没事,不小心打翻了茶杯”顾锦涵仍旧低着头,用力地擦着早已渗进褥子里的水。 “少爷”令言彻底慌了,急于说些什么劝慰一下,可一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日子以来,该说的都说了,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话。 顾锦涵像被上了发条的木偶,机械性地重复一个动作,对令言的呼唤没有丝毫回应,直到一滴泪珠砸到手背上,溅开小小的水晕,才停了手。令言识相地退了出去,少爷是个心思重的,从不在外人面前流露脆弱,他留在这里只会让少爷更难堪而已。 出了屋子,令言气郁闷地坐在墙角,一边自责,一边注意里面的动静,万一少爷想不开,他也好及时冲进去。见赵桐还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令言气鼓鼓地瞪了她两眼,都怨她,要不是她干的好事,他又怎么会口无遮拦,说出那么……想着,令言又狠狠抽了一下嘴,说到底,还是这张嘴,关键时刻就没个把门的。 赵桐被令言的掌嘴声吓了一哆嗦,对自己都能吓得如此狠手,怪不得会把莫三娘活活打死。自己还是先走为妙,保不齐这位大神看自己不顺眼,再抽自己一顿,想着,赵桐瞅准令言低头郁闷之际,脚底抹油,偷偷溜了进了厢房。 主屋里,令言前脚一出门,顾锦涵后脚就趴在床上泣不成声。令言的话点醒了他,原来一直都是他在自欺欺人,他以为三皇女是真心爱自己的,他以为她是有苦衷的,他以为她一定会来救自己的……呵呵呵,一切都是他以为,好笑,真是太好笑了。 顾锦涵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她们相恋时,他是宰相嫡子,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支持,等到没用时,就被一脚踢开,说白了,自己不过是她登上皇位的垫脚石而已!可怜自己还一心寄希望于她,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太蠢!刘家风头正旺,有谁会为了一个一文不值的拖累,去斩掉自己的左膀右臂?没有,没有人! 顾锦涵猛然喷出一口血,昏死在床上,紧握床单的手逐渐松开,像是一颗飘零的心终于找回了安定,所有的不甘与悔恨都随之消散。 心的安稳,不一定要依附于所有美好的事物,只要是真正的想通了,明白了,懂得了,即便是在冰冷的黑夜,也仍然可以找到一块释怀的净土。 如今的一切……是自己活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章 莫名其妙的泼皮 坐在墙角的令言听到一阵不同寻常的声响后,麻利地跑进屋里,震惊地看着昏死过去的顾锦涵,扑上去大声哭叫:“少爷……少爷你醒醒啊,来人啊,快救人啊……少爷……” 正在打扫厢房的赵桐立马扔了抹布,冲进了主屋,看到地上的血,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忙跑上前扶起顾锦涵,将他驮在背上,原本她以为自己一个女人家,驮着个男人会很吃力,却不想竟是这样轻松,以至于她因为用力过猛向前踉跄了两步。 “你走开,不用你管”令言上前撕扯到,他要保护少爷,不能再让任何人欺负少爷,“呜呜呜,走开。” 赵桐是真的急了,一把甩开令言,大声道:“你想让他死吗?” 令言一怔,没想到她是这般举动,一时间呆住了,看看顾锦涵,又看看赵桐,有些手足无错。 “还不快带路!”赵桐又喊了一句。 令言猛然回神,“哦,好”,忙跑在前面,赵桐背着顾锦涵紧随其后,两人之间难得默契一回。 到了医馆,赵桐早已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将顾锦涵放在小僮安排的床铺上,赵桐没出息地瘫倒在门口休息,老神医赶紧上前号脉,又是喂药,又是针灸,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了情况:“外强里虚、心火太盛、忧思过度、心疾不愈、内火不发……”等等,说了一大串的专业术语,赵桐听了个大概,也明白了几分,说白了就是积郁成疾,是心病。 顾锦涵病情暂时是稳定了,赵桐也歇息了差不多,老神医原本是想找个轿子送顾锦涵回去,令言一听老神医要自己掏腰包付轿钱,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们已经麻烦人家够多了,怎么能再让人家破费。再说了,轿子哪有人背着舒服,少爷身子弱,经不起颠簸,于是在婉言谢绝之后,朝赵桐射去一抹厉色,赵桐头一低,立马乖乖上前,捧蛋是的扶起顾锦涵,小心翼翼地驮到背上,和令言一同往回走。 老神医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微笑着点点头,刚刚莫三娘着急的表情她都看在眼里,绝对是真实的感情流露,做不得假,看来这莫三娘是开窍了。 一旁的小僮嘟着小嘴,“哼,顾哥哥一定是给那泼皮气的。”语气酸溜溜的,老神医屈指敲了下她的脑壳,“还不去捣药!” “哦”小僮猛一激灵,小脸拉得老长,“这就去”又羡慕地看了眼那远去的一行三人。 回去的路走得比来时慢了许多,赵桐尽量走得平稳些,没想到顾锦涵这么轻,即便如此,赵桐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毕竟是女人,竟然轻松自如地背着个男人!这几日埋在心底的疑虑又重了许多。 令言一路不语,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回到家,赵桐将顾锦涵放到床上,安置好以后,又乖乖地躲进厢房,继续干了一半的活。 原本以为这里已经够简陋了,进了主屋才发现,顾锦涵他们的条件更差。刚刚收拾时,翻出了几套男人衣物,赵桐推断这间厢房应该是那莫三娘与自己的相好住的,衣物用度上,样样都比顾锦涵好,看来这莫三娘宠侍灭夫的传言是真的。 如今那些华服落在赵桐手里,都成了一块块碎布,纯棉的布料吸水性好,用来当抹布再合适不过了,赵桐将手里的脏抹布扔进木盆里,浸水搓了几下,再用力拧干,像是为顾锦涵报仇是的,用了很大的力气,直到一滴水也拧不出来了,才住了手。 看着手里褶皱不堪的抹布,赵桐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与灰尘奋斗。 收拾妥当后,赵桐实在是累极了,光搬着酒坛子就差点去了她半条命,这莫三娘因为酒连命都没了,“酒鬼”称号真是当之无愧。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黄昏时醒了过来,她是被饿醒的,摸摸咕咕直叫的肚子,赵桐有气无力地起了身,想去厨房找点吃的。 刚出房门,就看见令言捧着两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厨房里出来。四目相对,令言“哼”了一声,转身进了主屋,手里的烤红薯散发着浓浓的香味,赵桐闻着直眼馋。 进了厨房,赵桐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欲哭无泪,合着家里只剩两个烤红薯了! 顾锦涵先赵桐一步醒来,听令言絮絮叨叨说着自己昏迷后的事,一脸无动于衷。想通了,放下了,除了活着,顾锦涵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要不是刘琇拿父亲的性命要挟自己苟活于世,恐怕此时的自己早就是死人一个了。 听令言的话,强迫自己吃了一个红薯,顾锦涵闭着眼睛靠在枕头上,听着窗外蛐蛐的叫声,心里一片宁静。 令言草草吃了红薯后,拿起针线簸箩开始缝缝补补,紧皱的眉头出卖了他的心事,他在为明天的吃食发愁,家里仅剩的红薯已经吃完了,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才好。 此时,赵桐同样也是一脸愁苦相,坐在厨房的门槛上,双手支着下巴,盯着月亮发呆,情况不容乐观啊!她得好好策划一番才是。 第二天一早,令言起了个大早,去给顾锦涵熬药,哪知一开门就看见同时开门的赵桐,心里疑惑了一下,却没理她,“哼”了一声,转走进了厨房。 赵桐挠挠鼻子,开大门出去了。令言以为她又要出去花天酒地,啐了一口,将手里的木盆摔得“咣当”响。 谁知没过一会儿,莫三娘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像是被狼追了是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头扎进厢房,到晌午也没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心不在焉的。”看到令言时而皱眉,时而看向厢房的不正常举动,顾锦涵难得的开了口。 “那泼皮”令言瞅了眼厢房,“八成在外面惹了什么事,给人追打,吓得躲进厢房,半晌没出来,酒也不喝了。”又觉得说不过去,若是真的惹了事,怎么会半晌过去了,还没有人找上门来,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顾锦涵却是漠不关心地闭上眼,令言看在眼里,无奈地轻叹一声,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少爷现在的样子,是让他省心不少,却也让他更心疼,反不如前几天的少爷,虽然心里有事,却会哭会生病,比起现在冷冰冰的样子,至少多了丝人气。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章 世界都凌乱了 赵桐知道了,她终于知道这几天心底那种奇怪的感觉因何而起了,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男女反性,竟然颠倒了性别! 难怪她总觉得这里的女人都长得很魁梧,男人却很阴柔;难怪府尹和曲郎中都是女人;难怪她能那么轻易的就背起顾锦涵……原来自己一直在扮演男人的角色! 她一早上街是想找份糊口的工作,莫三娘与顾锦涵的夫妻关系根本就是名存实亡,她也没指望顾锦涵能养着自己,只想着若是能找份营生的活计,也不至于饿死。 原来,真正该养家的人是自己! 昨天她坐着马车回来,一心扑在思乡的喜悦中,发现了怪异之处,也没放在心上。去药堂时又来去匆匆,根本无心路人。刚刚她终于看清楚了,长着胸毛、坦胸漏乳的猪肉贩子,女人打铁、男人擦汗的铁匠夫妻,娇滴滴翘着兰花指的公子哥,扭着腰肢,浓妆艳抹的少夫…… 每一种打扮对赵桐来说都是强烈的视觉冲击,她像个见光的鬼魂一样,在人群中逃窜,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大腹便便的公子,赵桐瞬间石化了,傻呆呆地被那位公子的妻主责骂,在周围人的哄堂大笑中狼狈逃窜…… 这就是赵桐刚刚出去时的经历,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凌乱了! 一躲就挨到了中午,此时此刻,赵桐已是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肚子叫得闹心。 隐约听到门响,赵桐下床,开了道门缝儿看去,是令言。 令言进了院子,手里拐着个篮子,里面装着几个水灵灵的红薯,赵桐眼馋地咽了口吐沫,巴巴地看着。 “泼皮,给你。”一声轻呼打乱了赵桐近似呆滞的目光,赵桐猛然回神,发现令言正轻蔑的看着自己,高傲的姿态好像在说:你也有今天! 令言施舍一般丢过去个红薯,要不是看在她送少爷去医馆的份子上,他才懒得管她,恨不得她饿死才好。可自己就是个穷算命,终究是狠不下那个心,可就这么轻易给了,又觉得太便宜她了,索性就拿出一副施舍的姿态,也让她尝尝寄人篱下的滋味。 要说难受,令言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悲,宰相府的小厮,何等的风光,到最后,竟靠乞讨为生!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就好像搁了块大石头,压得喘不过气。 虽说“乞讨”有些夸张了,可这一篮子红薯,真真是自己开口向人要的,要不是还有像方婆婆那样乐善好施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想出什么办法。 紫红色的红薯一着地立即被磕了一大块皮,咕噜咕噜,最终滚到赵桐脚下,赵桐讪讪地捡起,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接受过很多施舍,唯有这一次,没有觉得委屈,因为在令言的眼中,她看到了深深的矛盾与不甘,说到底,令言还是不肯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为什么还是给了她,也许,是源于真性情中的善良吧! 牧师曾经说过:善良的施舍,实际上是一种救赎,一种对灵魂深度的净化与安抚。 很有幸,自己被这样救赎一次。 沉默间,门忽然被敲得“嘭嘭”响,顾锦涵忙跑去开门,门口站着个扶着墙气喘吁吁的老婆婆,一旁的地上还放着些青菜和肉。 “方婆婆,您怎么来了。”令言轻呼一声,忙把方婆婆扶进院子,想请她进屋歇歇,方婆婆却摆手道:“你这小蹄子,跑得还真快,我这边儿喊着,你那边儿就没影了。我来给你送点儿荤腥,总吃红薯也不是回事,你家主子还是个身子弱的,若是再不吃点好的补补,这身子非拖垮了不可。”说着,方婆婆将手里的篮子塞给令言,侧头看了赵桐一眼。 赵桐脸上顿时臊得火辣辣的,不用看也知道,一定红得发紫了。讪讪地低着头,盯着脚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令言瞅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人在有困难时向人求助,口不是那么好开的,方婆婆能给红薯已经很难得了,他怎么还敢奢求别的。 刚才在方婆婆家,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明了来意,拿到东西后只想快点离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少一些窘迫与难堪,才会发生方婆婆刚才所说的那一幕。 都怪自己,如果自己走慢一点,方婆婆就不用辛苦跑这一趟了,看着篮子里的鱼肉,令言眼里闪烁着水珠的光华。 赵桐这才听明白了,原来这些红薯是跟人要的,心似乎被狠狠地一击,忽然间想起了一句话:上辈子的孽,这辈子的债。 也许这辈子,她就是来还债的! 方婆婆看出了令言的不自然,不方便多留,到了别就直接出门,头发几乎全白的人了,身体却是很硬朗的,走起路来大步流星,晃眼就不见了人影,赵桐忽然想起了什么,手里的红薯往令言怀里一塞,“我去送送方婆婆。” 令言看着她慌慌张张地背影,“嗤”了一声,“不吃拉倒”,转身进了厨房。 “方婆婆,等一等,等一下。”赵桐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方婆婆狐疑地看着眼前完全换了副样子的莫三娘,在这以前吧,每次见到她,她不是搂着那个妖里妖气的侍郎,就是喝得酩酊大醉,要么就是赌钱赌输了,被人追打逃窜。难得今天能文文静静,有那么几分烟火味儿。 赵桐憨笑着挠挠头,对着方婆婆审视的目光,自己先招了:“不瞒婆婆,上次”大病“一场,醒来后忘记了好多事情,加之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可否请婆婆帮引荐一番?” 一番话说得极委婉,又诚意十足,听得方婆婆很满意,微眯的眼睛里全是笑意。刚听到她说自己忘记很多事儿时,自己确实惊了一下,可转念一想,若是就此换回了浪子心,也值当。自己一生无子,对顾锦涵这孩子,是当成亲儿子来待的,但是毕竟帮得了初一帮不了十五,顾小子怎么说也是嫁了人的,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帮衬,看在别人眼里,容易引起非议,若是因此影响了顾小子的闺誉,就不好了。说到底,要想日子红火,还是要靠家主上心才好。 赵桐如斯改变,是她乐见其成的,要说她们以前的关系并不好,自己总劝她收收心,可那是的莫三娘冥顽不灵,油盐不进,说得多了,还叫她反感,为此没少被她骂多管闲事,眼下真是太好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章 典当麒麟玉 1 方婆婆给赵桐带到城里去了,家里的情况是一贫如洗、分文不剩,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给赵桐找份营生的活计。 兜兜转转了一下午,赵桐终于在方婆婆的解说以及自己的旁敲侧击下,对这里的生活规则了解了大概。 首先,是生活花费的标准,赵桐学问不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银两与人民币的大致转换关系弄清楚,还是从一把菜刀得的启发。 一两黄金=10两白银=10贯铜钱=10000文铜钱,而一把菜刀的价格是30文钱,赵桐记得在小山沟沟里,一把菜刀的价格是九元钱,她就以此为比例,自行转换。 在这里,城里与乡下的贫富差异不大,大约是一两银子。城里人每月的生活费是三两银子左右,相当于900元人民币,和现代差不多,而乡下人的生活自给自足,不到二两就可以解决。 赵桐大致算了一下,按照乡下的生活,刨去生活费,顾锦涵每天还要吃药,那么她们的生活费至少要在三到四两银子,而这里一个普通的劳工的月例是四两银子,用来生活是可以的,可是……想着家徒四壁的窘况,赵桐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样的房子,又漏雨,又透风的,现在住住还可以,到冬天,是断然不能住人的,修葺房屋是一大笔钱,靠自己做劳工慢慢积攒的话,估计早就冻死了。 要说进城的感受,赵桐还是觉得城里比乡下好,至少对她们来说是这样的。家家户户都有个小院,和乡下一样,关键是离集市近,对于像她们这种没地,吃穿用度都要靠买的人来说,若是远离集市,一来一回不方便不说,还不安全。况且顾锦涵身子弱,万一发生像上次那样的突发状况,自己不在身边,就医都困难。所以,经过一系列的规划,赵桐还是希望能够在城里安家。 大致的计划是有了,实施起来却是困难至极,说白了还是因为没钱。赵桐支着下巴,望着夜空里那轮圆月,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然她有一肚子赚钱的点子,可眼下的困境该怎么解决呢? 要是能弄来一大笔银子就好了! 这想法一过脑海,赵桐“噗嗤”一声笑了,看来自己真的是被逼急了,脚踏实地、兢兢业业地生活了那么多年,如今也会做那狗急跳墙、不着边际的美梦。 笑过后,赵桐又看了眼月亮,要是能把顾锦涵他们带到现代就好了,至少在那里,自己还有一个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居所,有一些积蓄,不用像现在这样焦头烂额。 可惜,这个假设又一次被否定掉了,虽然自己有可以回去的麒麟玉,但自己的肉身早已被毁,回去了也只是一个鬼魂而已,根本不可能…… 想到这里,赵桐眼前一亮,对了,怎么把它给忘了! 赵桐“噌”的一声从床上跳起来,跑到墙角,徒手将埋在泥下的麒麟玉给挖了出来,大概快到十五了。这几天月亮一直都是又圆又亮,她担心万一自己误打误撞触碰了什么机关,又稀里糊涂地穿了回去,就干脆将麒麟玉用布包好,找个安全的地方埋了起来。本来这辈子都不打算再挖出来,眼下,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看着麒麟玉没有丝毫瑕疵的玉体,应该会值不少钱吧? 赵桐市侩地笑笑,又小心翼翼地将玉包起来,放到安全的地方,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只想着天快点亮,尽快把玉当了。 第二天,赵桐又起了个大早,简单的洗漱一番,空着肚子就出了门。 虽说心里隐隐有些急迫,却没有急不可耐到不顾一切的地步,她打算先去找方婆婆问问情况,也好以防被坑了。 方婆婆听明来意,没问赵桐典当什么,只说:“若是贵重的,最好去官府开个凭证,万一遇到个黑心的,想要占为己有,你有凭证,她也无可奈何。顺便再让官府的师傅给估估价,心里大致有个数,也好说价。若说典当,要数林家铺子最好,百年老店,信誉信得过。” 谢过方婆婆,赵桐直接进城,奔官府去了。 李大人正在审案子,赵桐被衙役请到了偏厅等候。其实开凭证这种事,官府的师爷就可以做,可赵桐心思紧密,非要等见到李大人之后才肯画证押,这一等就是一上午。 晌午,李大人下了堂,听说赵桐在偏厅等了一上午,没用午饭,就直接往偏厅去了,这泼皮难得有耐心,不知是什么重要的大事。 见李大人来了,赵桐起身朝她点了点头,李大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在赵桐对面坐下,师爷上前说明了来意,又把自己先前拟好的凭证单子给李大人过目,李大人查看无误后盖上了官印。赵桐又拿出麒麟玉,让李大人给估估价,李大人没嫌她烦琐,乐呵呵地找了师傅过来,那师傅见麒麟玉,眼睛一亮,拿在手里又看又抚,直道:“好宝贝!” 赵桐心里美滋滋的,却不行于色,只耐心等候那师傅说价。只见那师傅看了许久,直叫赵桐以为那是无价之宝了,才吐出了一个数字:“五百两银子。” 赵桐差点当场石化,那可是相当于一个劳工十多年不吃不喝的积蓄啊!两世为人,赵桐第一次见过这么多的钱。 道别了李大人,赵桐将玉收好,揣在衣服最里层,直接去了林家当铺。 一进门,就有个小厮打扮的女人,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客官,您是要典当还是赎当?” 赵桐环顾了一圈,与其说是当铺,还不如说是古董斋,各式各样的物件看得人眼花缭乱。 虽然有些专业术语从未听过,但根据字面意思,还是能够理解的,赵桐道了句:“典当。” 小厮接着问道:“客官是想活当,还是死当?” 关于这“活当”和“死当”,赵桐刚刚从估价师傅那里听过。所谓活当,就是将东西暂时卖给当铺,换些钱解燃眉之急,待规定日期内将东西再赎回去,在这其间,东西由当铺保管,当铺无权做其他处理,若是规定日期内没有赎回,那么当铺便可自行处理;所谓死当,就是一锤子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一旦交易成功,东西立刻归当铺所有,任由当铺处置,卖家不得干涉。 通常因为活当比死当要烦琐的多,因此活当的价格往往要低于死当,官府的师傅开出的五百两,正是死当的价钱,要是换成活当,应会低个一到两百两。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章 典当麒麟玉 2 赵桐没打算再回去,留着麒麟玉也没有用,再说她也拿不出那么多钱赎当,干脆就一锤子买卖,直接道:“死当。” 小厮似乎不曾见过如此爽利的人,价格都不问,直截了当,痛快!道了声“好”,又问:“客官的可有定价?”小厮这样问并不突兀,她们能接手的都是百两之内的小买卖,大笔交易还是要由东家来做。 “五百两”赵桐压低声音,凑近小厮耳边,小声道。 小厮一听,两眼一瞪,忙说:“客官里边儿请,小的这就去通知东家。” 赵桐跟着小厮来到一处雅致的隔间,茶水伺候,待客之道自是不必多说。 那头,林东家一听来了个大买卖,没敢耽搁,直接吩咐小厮将赵桐带进来。 这头,赵桐凳子还没做热,就被小厮请走,来到阁楼顶层,见了林东家,两人废话不多说,直奔主题。 赵桐将麒麟玉递上去,林东家见了东西,和衙役师傅的反应几乎如出一辙,眼睛瞬间一亮,但到底是浸淫商业多年,眼底的讶异很快被掩盖,立即回复了平静自如的表情,给人一种老谋深算的感觉。 买过东西人都知道,若是想砍价,对再喜欢的东西,也要做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不然让买家抓住了心思,就很难砍价成功。林东家是行商老手,自是深谙这个道理,仔细看了看后,将玉放回桌上,“开个价吧。” 见她干脆利落,赵桐也不扭捏,直接道:“七百两。” 赵桐这样做也是有她的打算的,典当的规则是应该由当铺叫价,而这林东家让她先出价,一是想探探赵桐到底清不清楚玉的价值,从而决定出多少水分。商人谈生意,为的永远都是谋最大福利。再者,林东家想听听赵桐的出价和自己有多少出入,只是刚才那番简单的查看,她就定了价钱,若是出入太多,她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不至于失了这笔生意。 赵桐早已看穿了东家的心思,她虽然憨厚,却并不傻,在社会上磨破滚打了这么多年,人的心思她还是看得很透彻的。五百两是她的底线,林东家既然要她叫价,两人的身份就颠倒了过来,林东家从定价人,变成了砍价的,那么,当然就不会任由赵桐漫天要价,而赵桐要的,就是给她两百两的浮动区间,这样既不外行,又显得诚意十足,林东家想算计,也得掂量掂量。 果然,林东家听闻后,眉头轻皱了一下,循循善诱,赵桐紧咬牙关,死不松口,却又严中带松,最终两人以五百五十两的价格做成了买卖。 林东家成功砍下了一百五十两,甚是满意。赵桐多得了五十两,心里一阵欣喜,两人乐呵呵地谈成了买卖。 下面就是一系列繁琐的手续,林东家先是叫人去钱庄提了银票,又和赵桐一起去官府改签了凭证,当着李大人的面,银货两讫。 一切都办好后,已是黄昏,肚子一阵擂鼓,赵桐这才发觉自己一天没吃饭。忍着饿,她先去了趟钱庄,将五百两存了起来,其余的五十两零头兑现成银子零花。 回去时,路过一家包子摊,赵桐被包子的香味深深吸引,一问才五文钱一个,赵桐一口气要了二十个,她没忘家里还有两个,自己留了五个,剩下的十五个也给他们解解馋。 实在是饿极了,赵桐当场就把自己那五个全吃了,摊主人实在,见她买这么多,还乐呵呵地送了一个。 赵桐有些意犹未尽,将送的那一个也吃了,她现在是女尊世界中的“男人”,相当于一个成年男子的饭量,六个包子,也只吃了八分饱。 赵桐没贪嘴,拿好包子,大步流星地往回赶,一进门,就看见厨房亮着蜡烛,令言正费力地刮鱼鳞,左一刀右一刀,好好地一条鱼,硬是叫他折腾的惨不忍睹。 夏天天气热,鱼肉搁了一晚上,已经有味道了,令言看得直心疼,暗骂自己不中用,干了那么多年伺候人的活,连个饭都不会做,不然这好端端的鱼肉也不至于搁坏了。 赵桐走上前,将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我来吧” 令言被赵桐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刚想开口骂她,突然被一阵浓郁地香味吸引,惊喜地看着怀里的包子,“哪儿来的?” “买的”赵桐接过鱼,眉头一皱,刚刚没闻到,这一靠近,就有一股子腥臭味扑鼻而来,和包子的香味混在一起,说不出的恶心,赵桐嫌恶地将脸转到一边,“这鱼坏了。” 令言心疼地皱着眉道:“不能吃了吗?” 赵桐摇摇头,别的还好说,这鱼要是坏了,是断然不能吃的,“会中毒的。” 令言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净了手,拿起包子进了主屋。 赵桐拿起一旁的肉闻了闻,还好,能吃,想趁着没坏赶紧炒了,下锅后才发现油盐酱醋样样没有,真是欲哭无泪,可这肉已经下锅了,又不能捞出来,只好豁出去了,胡乱地切了几片红薯扔进锅里,一顿乱炒。出锅后尝了一下,一点味道也没有,要多难吃就有多难吃,饶是如此,赵桐也没舍得扔,快速地吃了几口后送进了主屋。 主屋里,令言和顾锦涵正在吃包子,见她进来,令言俊脸一拉,“你来做什么?” 赵桐脸一红,讪讪地道:“这肉再不吃就坏了,我简单炒了一下,你们将就着吃”说着,将盘子放到桌子上。 令言“哼”了一声,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呸……呸”又给吐出来了,“噌”的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地看着赵桐,“你故意的是不是?” 赵桐忙摆手,“不是的,家里没有油盐酱醋,只能这样了。”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了。 “哼”,令言又重新坐好,“你自己拿去吃吧”又附加了一句:“猪都不会吃的东西。” 赵桐的脸更红了,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这几天被令言明里暗里讽刺惯了,她倒觉得没什么,可当着顾锦涵的面,她就觉得窘迫的无以复加,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这里是三十两银子,你先拿着,别委屈了……自己”赵桐偷偷看了顾锦涵一眼,忙把目光一向别处,端起桌上的“红薯炒肉”,悄悄退了出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章 主仆的猜疑 白天在官府和师爷谈话中得知,这里都兴盖房子,新房象征吉利,买二手房却有拾人牙秽之感,若不是真的急着住,房子还是新盖的好。 眼下,手头宽裕了,房子是首要解决的大事,若是现在动工,入冬前就能住进去,好在盖房子的材料都是原汁原味的,不存在甲醛、苯等有害气体,房子盖好后,立马就能入主,不用像现代那样,还要通风换气至少三个月。 心里合计着,赵桐决定明天就进城看看,越早越好。想着马上就可以摆脱眼下的困境,赵桐露出了来这以后的第一抹会心地笑。 主屋里,令言颠了颠手里的银子,大致数了一下,足足有五十两之多,“主子,你说那泼皮哪来这么多钱?” 顾锦涵那张面瘫脸第一次露出一抹疑惑的表情,却依然没开口,只是朝令言摇摇头。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知道那泼皮又在打什么主意,还是防着点好,省得到时候被卖了,害帮人家数钱。”令言边说边将银子放进柜里锁好,五十两,足够他们过好一阵子了。 顾锦涵盯着指尖,眼睛一眨不眨,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令言温声细语地劝了几句,待顾锦涵躺好后,吹熄了蜡烛。 第二天,赵桐又起了个大早,她本就不是懒惰的人,加上心里有事,又特别是喜事,欢喜的很,像小钢炮是的,突突的一阵小跑,首先又是去了方婆婆家。 方婆婆一听她要盖新房,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早该盖了,你那两间草房,冬天说什么也不能住了。”要是这孩子早点醒悟,现在早已富足有余,何苦东拼西凑的过日子,唉! 赵桐脸一红,谦虚地点点头,问了些关键的,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城里,直奔官府,盖房子首先要政府批地,方婆婆刚才给她推荐了一块地,那地圈在巷子里,原本是一家酒窖铺子,铺主子和方婆婆有些交情,那铺主子也是上了年纪的,前些日子关了铺子,缴了官文,回乡养老了,据说那地离集市近,却不喧闹,是个好居所,赵桐甚至等不及去看一眼,直接去官府开官文,对于方婆婆,她还是信得过的。 官府里,李大人听她说明来意,直夸她好眼光,听得赵桐心里美滋滋的,开官文批地要交五十两银子,也就是俗称的手续费,这点,方婆婆都和自己说过,赵桐欢欢喜喜地按了手印。 批文三天后才能下来,拿到批文就可以动工了,下一步就是去找泥瓦匠,赵桐先绕到新地看了一眼,因为是酒铺子,房子建的不是很好,却很宽敞,因为几个月没人住,看起来有些萧条破败。周围都是住户,房屋也算坚实,比起乡下,要好上两三成。 饶过几条巷子,就来到了大街,再走走,就是车水马龙的集市,果然是块好地! 中午,赵桐在包子铺简单吃了几个包子,喝碗豆腐脑,下午又去找泥瓦匠,商量动工的时间。 主屋里,顾锦涵和令言对着桌子上黑乎乎的菜味同嚼蜡,令言将昨晚剩下的包子热了,直接推给顾锦涵,自己大口吃菜,盐放多了,有点咸,令言吃几口,就喝口水,直到顾锦涵看不下去了,硬塞了个包子给他,令言才眼泪汪汪地咬了一口。 “不是有银子了吗?何苦这样委屈了自己。”顾锦涵干脆将那盘黑乎乎的东西推到一遍,又分给令言两个包子,自己碗里只剩一个。 “少爷使不得”猛的一动,眼泪就掉了下来,令言赶紧擦干净,将包子重新放回顾锦涵碗里,虽说现在有了银子,也得省着点花,他们没有经济来源,眼下就靠这五十两生活,自己精打细算买了些新鲜蔬菜,想给少爷改善伙食,却不想自己这么没用,好好的菜硬是给煮焦了。 顾锦涵也红了眼圈儿,放下筷子,“你说,那泼皮哪儿来的钱?” 令言眉头一皱,摇了摇头,昨晚他想了好久,也许是偷少爷的首饰卖的钱,瞒着青烟那小蹄子留了一些,也只有这一点说得过去。 嘁,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再怎么宠你,还不是和你藏心眼,得意什么! 令言心里鄙夷着青烟,又感觉哪里不对劲,突然灵光一闪,直勾勾地盯着顾锦涵,不可思议地开口道:“少爷是说?” “多半是的。”顾锦涵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天空,郁郁地道:“那泼皮沦落到偷酒的地步,哪里还有什么钱,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和京城联系上了。” “这泼皮”令言顿时怒火中烧,直冲脑门儿,“平日里她威胁恐吓,我们哪点没满足她,嘴里口口声声应着不做那忘恩负义之徒,却是说一套,做一套,呸,真叫人恶心。” 顾锦涵苦涩地一笑,躲了这么久,还是被找到了吗? 令言见少爷忧郁的表情,担心他多虑伤身,忙安慰道:“也许事情也不像少爷想的那样,要是那泼皮真和京城联系上了,为何刘家那位不派人抓主子呢?” 顾锦涵摇摇头,转身看着令言,“你不懂,他要我嫁那泼皮,想我身败名裂、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只是其一,其二就是那泼皮眼里心里全是那源皇子,根本不可能对我好,他就是要我孤苦无依、受尽冷眼。怎么会那么巧,偏偏那青烟像那源皇子,还就被那泼皮给遇上?” 令言一惊,“主子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安排?” 顾锦涵转过身,掉下一滴清泪,他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可是想到那些人,心还是会痛,说破了也好,至少不用再自欺欺人、躲躲藏藏了。 “他贵为皇后,手里握着爹爹的命,知道我不敢轻生。他势力庞大,眼线众多,何须把我看在眼皮底下,只要用些手段,就足以让我生不如死。” “既是如此,那他何必给少爷银子?”令言不解地问。 “大概是怕我死了,只在我们山穷水尽时,施舍一下,只有养好了身子,才会让他继续折磨。”顾锦涵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早已泪流满面。 “这刘琇太过分了”令言摔了筷子,抬起衣袖猛的一擦,眼圈充血,“等老主子回京,定要他好看!” 顾锦涵无奈地一笑,有刘家在,顾家永远不可能复起,至于娘亲,只要她能够安康和顺,他就心满意足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章 不一样的莫三娘 城里的泥瓦匠不少,赵桐一时无从下手,买东西要货比三家,这找工匠,更是如此,赵桐是个要强的,不做则已,既是做了,就要力求最好。 赵桐仔细衡量了一番后,将找泥瓦匠的事搁在了一边,找了间茶馆,花上几文钱,要了壶茶。要说这打听事儿,要数茶馆最方便,人多不说,光冲着喝茶的都是茶余饭后打发时间这一点,搭起话来就方便多了。 果然,坐了一下午,还是有收获的,前后问了十几个人,听得最多的要数李瓦匠。据说她早年时闯过京城,都是给大官盖府邸的,如今辞业回乡养老,收了一群徒弟,平日里接些散活。毕竟是在京城做大活的,盖出来的房子自是没得说,只是价钱相比于一般的瓦匠,要高上两成。 经过了一系列激烈的思想斗争,赵桐还是决定请李瓦匠,她觉得自己走进了牛角尖,俗话说的好,求品质首先要有资本,自己如今连个营生的活计都没有,坐吃山空,还要打肿脸充胖子,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可一想到这房子是要住一辈子的,赵桐还是一咬牙,就这么定了,一辈子也就盖这么一次,奢侈也是一次的事。 在外奔波了一天,到回家太阳已经落了地平线,只剩些余晖,将西边天映得通红一片。 赵桐是吃过饭回来的,这回没给顾锦涵他们带,想着他们手里有银子,肯定不会饿着,可进了厨房才知道,自己又错了。 看着灶台上炒的黑乎乎的,看不出样貌的青菜,赵桐鼓足勇气尝了一口,哦!真是打死卖盐的。就这样的菜,还明显能看出吃过的样子,定是那对主仆舍不得扔,才勉强吃的,赵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忍,只好又托着疲惫的身体,去了同村林大胖家,买了些糕点,回去给他们做夜宵。 林大胖慢吞吞地包着糕点,前脚夫郎一出门,后脚就神秘兮兮地凑近赵桐耳边,“哎,莫家娘子,听说城东的赌坊,开出了四十两的大点,要不要试着跟跟?”吐沫星子横飞,喷了赵桐一脸。 赵桐嫌恶地皱了皱眉,狐疑地看了林大胖一眼,表面上憨厚老实,原来是个赌鬼。 刚想开口回绝,只听门口传来“嗯哼”的一声,接着是一阵刻意压低的轻咳。 林大胖吓了一跳,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只见方婆婆黑着张脸,犀利地盯着林大胖,“看来胖子把我老太太的话当耳旁风了,要不要我把念儿找来,和他说说?” 念儿是林大胖夫郎的名字,这林大胖空长一身肥肉,却是个惧内的,平日里好赌,被夫郎管的严实,只能私下里小偷小摸,过过手头瘾,闲来无事,总是撺掇莫三娘做那马前卒,她跟在后面过个眼瘾 也是好的。 林大胖一听,立马直了眼,狗腿地跑到方婆婆身旁,接下她手中的袋子,“嘿嘿,小生知错,知错了,婆婆莫怪,小生保证,今后绝不闲话,莫怪莫怪!婆婆还是要桂花糕是吧?小生这就去给您包,给您多包两块,婆婆消消气,消消气。”说完,不等方婆婆开口,就一溜烟儿跑进了里屋,那麻利劲儿,哪里像个胖子。 方婆婆对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没脸没皮的,下次再敢胡说,定叫念儿脱你层皮!”说着,担心地看了赵桐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才在心里悄悄松口气。 要说莫三娘这孩子,刚来那会儿,也就是好喝口酒,再就是宠着那位妖里妖气的侍郎,错的恨人,倒也没有赌瘾,多半是被这林大胖给带坏了,三天两头地往赌坊跑,赌着赌着,就粘身上了,怎么劝也不听。 好在重伤一场后,那些不良恶习都忘得一干二净,她一心想这孩子好,还特意告诫了林胖子一番,莫要在莫三娘面前再提那些酒啊、赌啊之类的,偏偏那个林胖子是个不省心的,刚刚自己进门时,看她凑在莫三娘耳边鬼鬼祟祟的怂样,就知道准没好事,果然还是给说中了,方婆婆一想就觉得窝火。 林大胖手头倒是快,方婆婆几个念头一转,她已经包好糕点,腆着脸塞到方婆婆手里,“多放了两块哦,婆婆尽管吃,不必客气。”恨不得立马将这位威胁自己的大神送走。 “哼”方婆婆接过糕点,转身前看了眼赵桐,叹了口气,该说的都说了,要好要坏,就看这孩子自己了。 看方婆婆走远了,林胖子满脸贼光的又往赵桐身前凑,赵桐没再给她废话的机会,冷着脸道:“还卖不卖了,不卖我就去找你家夫郎买。” “这……”林大胖一顿,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要说在平时,这莫三娘早就蠢蠢欲动了,看着眼前冷眼看自己的人,一时间好像不认识是的。 “怎么了这是?”林家夫郎掀帘子进来,疑惑地看着对阵是的两人,他看不上莫三娘这个人,总怕她把妻主带坏,可两人一见面,就腻歪在一起神神秘秘,看下这情形,还是大公子上花轿,头一回啊! 林大胖一听自家夫郎的声音,魂儿差点飞了出来,“啊……没事,没事。”立马低头胡乱装了起来,直到油纸袋装不下了,才胡乱塞到赵桐手里,半推半送地将她拉扯到门口,“吃好了下次再来啊!”生怕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赵桐本就不打算和她废话,干脆借着这个当儿,直接走人。 “这莫家娘子买那么多糕点做啥?吃得完吗?”林夫郎狐疑地看着赵桐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喂,你离她远些,别好的不学学坏的,沾了一身恶习,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大胖一听,不争气地软了腿脚,唯唯诺诺地缩缩脖子,直点头,目光瞟到赵桐放在桌子上的十文钱,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儿……给多了。 那些糕点,三十文钱都有了! 晚上若是对不上账,又要挨骂了,林大胖点着脚尖朝赵桐离开的方向看去,想把她追吧,又怕她乱说话,她莫三娘就是一泼皮,惹怒了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怎么办呢? 纠结地往嘴里塞了块糕点,念儿说得对,这莫三娘果然是个坏人,一碰到他准没好事儿,还是自家夫郎好,向着自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一章 情窦初开 赵桐拿着糕点回到家时,主屋里正亮着豆大的烛火,一片昏暗。 这里没有电灯,一般人家都点蜡烛,条件好点的点油灯,油灯的效果比不上电灯,却比蜡烛好得多,照的亮堂,没有烛烟。赵桐琢磨着,令言经常做针线活,等搬了新家,就给他们安上油灯,别累坏了眼睛。 敲了敲门,门没上锁,赵桐直接开门进去了。 “你有事吗?”刚掀开里屋的门帘,就见令言板着脸怒瞪自己,“还没让你进来呢,就自己做主了,果然是个登徒子,没规矩!” 赵桐讪讪地缩回手,门帘垂下,将自己隔绝在外间,“我……我是来给你们送糕点的。”一顶没规矩帽子压下来,赵桐觉得自己粗俗了不少,顿时有些语无伦次。 屋里,顾锦涵和令言对视了一眼,都面露疑惑,这两天来,那泼皮行为怪异,像变了一个人是的,要是真像少爷说的那样,是京城那位的恶毒手段,那这手段,未免太好了一些。 听屋里没声,赵桐立马解释道:“我看见厨房里的菜了,想着你们今晚肯定没吃好,就买了些糕点,哦,是在林大胖家买的,方婆婆也在。”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这糕点没问题,让他们放心吃,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触了令言的逆鳞。 令言把手里的针线簸箩往桌子上一摔,“噌”地站了起来,甩开帘子,怒火熊熊地瞪着帘后一脸无辜的赵桐,夺过她手里的糕点,“哼”了一声,摔了帘子,气鼓鼓地坐在凳子上,送糕点就送糕点呗,说那盘菜做什么,嘲笑他连个菜都做不好吗? 赵桐莫名其妙地挠挠鼻子,转身走了出去,男人的心思,她搞不懂,不就是没等他应声就进来了么,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吗! 顾锦涵看着令言吃瘪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也只有那泼皮能让令言如此气急败坏,脑海里浮起赵桐这几日茫然无辜的脸,似乎只是一个眼神,就能把令言气得上蹿下跳,偏偏犯了错还不自知,像极了闯祸的孩子,不知是真不知错,还是装不知错。 正想着,突然对上令言讶异的眼睛,顾锦涵一怔,立马不自然的别开脸,脸颊烫烫的,有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窘迫,自己好像的确做了什么“坏事”,是什么呢?突然,顾锦涵眼前一亮,嘴角的笑容来不及收回,就僵住了,笑了!自己居然笑了! 令言意外地看着少爷,他不是眼花了吧?居然看见少爷笑了,使劲眨眨眼,再看,顾锦涵早已重新收拾好情绪,恢复了冰山雕琢的面孔,无迹可寻,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一定是! 令言边想着边将糕点装进盘子里,放到床边,以便少爷饿的时候方便吃。 顾锦涵见令言转移了注意,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刚刚笑的时候,心里一片平静,什么也不想,这会儿安静了,千丝万缕的愁绪又排山倒海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顾锦涵烦躁地蒙住头,手死死地握着被角,拼命地忽视脑海中那些残忍的片段,却却来越清晰,就像被打了松紧扣,越挣扎越紧,待到力气耗尽,就只有无力喘息,苟延残喘的份儿。 房子三天后就开工了,赵桐寻了几张宣纸,找了根树枝,沾了锅底灰,趴在地上就开始涂涂画画,画了两天,终于画出了满意的房子。 她来自北方的小山沟,家乡睡得的是炕,炕比床要宽敞的多,爱怎么滚就怎么滚,冬天烧上地火龙,一整天都是温热的,别提多舒服。进了城之后,就再也没睡过炕,后来去了南方发展,就更别提了,冬天还没有取暖设施,只能穿羽绒服硬扛着,让她一想到家乡的火炕,就怀念的很。 这里的人家也是睡床的,木质的床榻古色古香,冬天的采暖远远比不上火炕,所以在新房的问题上,赵桐首先想到的还是炕,只是不知道那些泥瓦匠,能不能将这里从未出现过的东西,做得让自己称心如意。 第二天一早,几声鸡鸣刚落,赵桐就清醒了,天刚蒙蒙亮,屋子里没有灯,看东西还有些模糊,起吧,什么事也干不了,不起吧,又睡不着。终于翻来覆去了许久后,有些丧气的坐起身子,“注定了是个劳碌命,有福也不会享啊,哎!” 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奔着李瓦匠家就去了,嘴上抱怨着,心里其实美滋滋的,很快就能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家了,那两人再也不用跟着自己吃口受累了。 一想到顾锦涵,赵桐脸上就一片火辣辣的,那日午后,那张忧郁的睡颜好像被施了魔咒一样,定格在脑海里,总也挥之不去。 赵桐说不清自己对顾锦涵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从见他开始,脑海中时不时的会出现他的影子,俊朗的外表,冷冷的样子,神圣而不可侵犯,一见到他,心里就如小鹿乱撞,慌张无措的只想逃,可看不见了,又会想。 自从见了顾锦涵,赵桐就觉得自己变了,难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赵桐小心翼翼地掩盖好心里的秘密,唯恐亵渎了那纯净美好的男子,曾经的莫三娘配不上他,那赵桐呢,又能否配得上?无力地涌起一股自卑感,那是一个弃儿常有的情绪,尽管赵桐一再忽略,可不想起,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脸上一凉,赵桐一惊,忙抬手去擦,想的太专注了,竟然连哭了都不知道,好在只是掉了几滴眼泪,没被人看着,不然非得被笑话了不可。 胡乱地用袖子抹了几把,赵桐打起精神,根据巧婆婆给的地址找了去,李瓦匠正好在家,双方商量了一番,将开工的时间定在了三天后。 从李家出来,已是晌午,本来只是想商量个时间,正赶上李瓦匠完成了一单子活,时间空闲,就留着赵桐将盖房子的材料、设计、价钱都一并给谈妥了,这一说就是小半天。 摸着空唠唠的肚子,赵桐还是首先想到了家里那位,令言的手艺实在是不敢恭维,不知道他吃的好不好。 不管怎样,这些日子是委屈了人家,赵桐决定去集市上买点菜,亲自动手给他们做顿像模像样的饭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二章 青烟出场 一拐出巷子,迎面等着一位浓妆艳抹的男子,一见到她,就立马梨花带雨地扑了过来,“三娘,烟儿想你想得好苦啊!” 赵桐还没反应过来,一股浓烈的脂粉味就扑面而来,呛得她直想打喷嚏,不等她开口,男子就扑进她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腰,小脸贴在她胸口,抽泣不止,还时不时用脸蹭蹭她胸口。 赵桐双眼一瞪,粗鲁地一把推开他,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对这位举止轻浮的男子很是气愤,胸口那么私密的地方,岂是能随便碰的! 男子被赵桐这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愣,一时间,竟忘记了反应,怎么回事?青烟定定地看着赵桐,以前,只要自己一使出这招,保证她乖乖就范,任自己予取予求,什么时候舍得这么对自己! 难道真的如小六子所说,她变心了? 哼!女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青烟有些羞愤,一个泼皮而已,也敢拒绝自己,难道她忘了当初像狗一样,巴结讨好的嘴脸了吗?装什么清高,以为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他就会回到她身边吗?做梦!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哼! 几个呼吸间,青烟的心思已像那山路一样,九弯十八拐,生气归生气,却没忘了自己的目的,隐去眼底的怨恨,翘着兰花指用手绢沾了沾眼角,要哭不哭,一副强忍着眼泪的倔强模样,我见犹怜,缓缓地开口道:“三娘,你是不知,烟儿自打进了孙府,始终对三娘念念不忘,更加没有心思逢迎那个又老又丑的孙员外,久而久之,她对烟儿就冷淡了。”说着,眼角的泪再也止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好不委屈。 “那孙员外夫侍众多,失宠的侍郎连个下人都不如,孙夫郎又手段毒辣,专挑软柿子捏,烟儿……烟儿好苦啊!”青烟脚下不稳,倒向一侧,靠着墙泣不成声,楚楚可怜,果真是一枝梨花春带雨,娇弱妩媚演绎的恰到好处,叫人心生不忍。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口口声声自称“烟儿”的男子,就是赵三娘那位宠爱有加、呵护备至的侍郎吧! 赵桐看着他自说自话,始终面无表情,这男人除了讨人厌之外,演戏的功夫也是一流,难怪赵三娘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若不是自己知道一些内情,真会被他的外表迷惑,同情心泛滥呢! 其实,演戏终归是演戏,要是仔细观察的话,还是会有破绽的,比如说,外表穿得再磕碜,可脸上珠圆玉润、白里透红的气色是掩饰不了的,还有刚刚他眼底划过的一丝怨毒,也没能逃得过赵桐的眼睛,她十几岁开始闯社会,察言观色学得最好,在她面前,他还是太嫩了。 “烟儿公子,若是我没说错,你是自愿进的孙府。”赵桐没心思和他虚与委蛇,冷笑着看着青烟。 “我……”青烟嘴巴一张,不知该怎么回答,该死,还装什么,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不见好就收,真是给脸不要脸。 “三娘何苦这般挖苦,那孙员外有钱有势,我若不从了她,势必会连累三娘你啊!”青烟心痛地看着赵桐,柳眉轻蹙,一副大义凌然的表情。 呵!赵桐差点笑出声,这说来说去,他进孙府竟是为了她了。 “是这样啊,那我到是要感谢烟儿公子了。”赵桐讥讽道。 “这……”青烟又是一顿,今天的赵三娘着实奇怪,要是在往常,看自己掉滴泪都心疼的不得了,哪里会像现在这般不好亲近,难道真的被姓顾那个狐狸精给收了心? 青烟假装低头拭泪,眼睛一眯,目光已由怨毒变成了狠毒,不管怎样,这钱他是要定了! 抬起头,叹了口气,满身的愁绪,绝望地摇摇头,“只要三娘心里还惦记着烟儿,烟儿就心满意足了,只是,烟儿眼下遇到了困难,还请三娘帮助一二。”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赵桐绝不相信青烟来找她,会像是他说的那样,心里放不下自己。 “不知烟儿要我如何帮你?”赵桐顺着话往下接,看他想耍什么花样。 青烟见她答得痛快,心里一阵窃喜,上钩了!表面却依旧维持着凄凄惨惨的样子,“烟儿知道,三娘过得不好,若不是十万火急,烟儿也不敢劳烦赵娘。”他没有立马说,这样会显得急不可耐,容易露馅儿,就凭他混迹花楼柳巷那么久,这点拿捏的恰到好处。 赵桐没再继续问,饶有兴趣地双手环胸,看着青烟演戏,等待着下文。 青烟觉得心里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犹豫着咬了咬唇,支吾道:“下个月……是孙夫郎五十寿诞……她……她规定侍郎的礼金不能少于……少于三百两银子,加上……贺礼……至少……至少要五百多两,烟儿已经失了宠,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银子,他说……他说烟儿要是拿不出,就要打死烟儿……呜呜呜呜……还请三娘帮着想想办法……呜呜呜……烟儿不想离开三娘……烟儿不想死……” 一句话分成了好几段,却说得巧妙委婉,先是说明了利害关系,再让她帮着想办法。五百两,呵,怕早就知道她有钱了吧?却不直接开口要,只是让自己帮着想办法,怎么说都是合情合理,挑不出半点毛病。 “这孙家夫郎竟敢如此嚣张,真以为官府是他们家开得吗?”赵桐脸色一变,“烟儿别怕,李大人是个清官,我带你去找她,她一定会为你做主。” “这……”青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不……不可以,孙员外有钱有势,我们斗不过她啊!” 赵桐拉起青烟的手,安抚道:“我们治不了她,总有人治得了,那孙员外再有钱,也明白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只要我们把情况给李大人一说,她势必会为我们做主,说不定还会给那定个抢枪民夫之罪。”说着,拉着青烟就往衙门的方向走。 青烟一看这架势,彻底慌了神,忙拉住赵桐,“三娘莫要冲动,这事还要从长计议,切莫轻举妄动,我出来也有一阵子了,得赶紧回去了,不然那孙夫郎又得拿我出气了。”甩开了赵桐的手,急急忙忙就要走。 “烟儿”赵桐一把将他拉住,将他正对自己,坚定地道:“要是那孙家夫郎再敢为难你,你尽管来找我,我带着你去官府伸冤,切莫自己忍着,伤了身子。” 本来是情深意切的一番话,却说得有些威胁的味道,青烟费尽心机进了孙府,怎么可能轻易毁掉得来不易的荣华富贵,告官的下场不论怎样,他都会被赶出孙府,他不傻,断然不会做那因小失大的事,赵桐正是摸清了他的心思,才有这番说词,她要是再找她哭诉,她就拿见官来解决,不信他不怕。 他会用“恩情”压着她,她就会用“义气”来反击,他有张良计,她就有过墙梯,她不是赵三娘,青烟不是省油的灯,这样的人,还是少招惹为妙,当断必断。 青烟几乎是逃也是的离开了,赵桐看着他仓皇远去的背影,胸口钝钝地有些疼,也许是死去的赵三娘残留在身体里的意识,看来青烟对她真的很重要。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现在这身体由她赵桐来主宰,她才是这身子的主人。 “赵三娘,该放下的都放下吧,一路走好!”朝着青烟离开的方向,赵桐喃喃自语。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三章 赵桐又挨打 买完菜回了村子,赵桐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村里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嘲讽的,鄙视的,幸灾乐祸的,怒其不争的……一时间齐聚在自己身上,看得赵桐直冒冷汗,好好的怎么了这是? 拐过邻家小路,就看见几个邻居站在自家门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嘀咕着什么,时不时地往院子里看几眼。 赵桐心里暗道不妙,坏了,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 赵桐撒腿就跑,在大门口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张姐?” 张姐是赵桐的邻居,和方婆婆一样,是个热心肠的人,也是赵桐能说得上话的,平时没少帮她,赵桐这么一喊,张姐破天荒地没理她,只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失望地摇了摇头,直接走出了门。 赵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张姐都这般看自己,心里更加不安。 一进家门,赵桐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眼:院子里一片狼藉,仿佛被洗劫了一般,家里但凡能拿得动的东西,厢房里,主屋里,厨房里,都砸的砸,摔的摔,毁得彻底,只剩主屋的门吱吱呀呀的摇曳着,仿佛在嘲笑这一院子的萧条败落。 方婆婆蹲在主屋门口收拾,见赵桐回来了,张了张嘴,最终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婆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赵桐扔下菜,刚想上前询问,就见主屋突然窜出来个人影,还不等赵桐看清眼前形势,就觉得身上一阵剧痛。 “我打死你个忘恩负义的,我打死你,打死你……”令言像双目猩红,拿着碗口粗的大棍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像是着魔了一样,嘴里碎碎念念的,都是要置赵桐于死地。 赵桐本能的抬手去挡,胳膊上狠狠地挨了一下,顿时一阵钻心的疼席卷全身,骨头好像断了一样,疼得赵桐直打颤。还不等她缓过劲儿,腰上,腿上都挨了打,每一次下手,都是卯足了劲儿,完全是要将她活活打死。 赵桐感觉事情不妙,任她怎么喊叫,令言就是不收手,一下一下比一下狠,几棒子下来,赵桐觉得自己浑身都疼得麻木了,无奈之下只好抱头鼠窜,令言拿着棍子紧追不舍,赵桐边跑边护着头,下这么狠的手,万一要是给打到了头,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方婆婆也看事情不对,再这么打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此时,赵桐的胳膊上、腿上都出了血,令言还是紧追不放,看那架势,完全不向是要教训一下这么简单。 “令言小子,快住手”方婆婆冲了上去。 “令言,令言……住手……”赵桐被打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只能边跑边求饶,脚下一个趔趄,后背狠狠挨了一下,赵桐直接扑在地上,令言两步上前,高高举起了棒子,朝着赵桐就砸了下来。 赵桐无力闪躲,眼睁睁看着那木棍越来越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木棍刚要落下,在赵桐的头顶转了个弯儿,被狠狠甩了出去,方婆婆惊恐地看着令言,“令言小子,你要谋杀家主吗?”好险,只差一点,令言就要铸成大错了。 门外,看热闹的人又回来了,里里外外,将门口围个水泄不通,令言刚动手时,还有叫好的,眼下,大家看出了情况不对,都为赵桐捏了把汗,刚刚千钧一发时,眼见着木棍朝赵桐的脑袋就去了,大家都吓傻了眼,好在半路杀出个方婆婆,见赵桐捡回了条命,才松了口气,顿时开始同情起赵桐了,她虽然有错,却罪不至死,令言怎么说也是个侍从,居然大逆不道地对家主动手,真是罪无可恕,顿时局势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 被方婆婆这么一吼,令言朦朦胧胧地回过神来,猩红的双眼顿时蒙上一层水雾,看到地上伤痕累累的赵桐,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失措,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是的,眼神突然变得愤恨怨怒,像是嗜血的野兽,酝酿着浓浓的仇恨。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平息了时,令言突然跑去又拿起了木棍,“婆婆,不要你管,今天我非打死这个泼皮不可。” 方婆婆忙挡在赵桐身前,“令言小子,打死人是要偿命的,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家少爷怎么办?” 少爷?令言苦笑:“婆婆,你以为我舍得离开少爷吗?你还不明白吗?只要有她在,少爷永夜也不会过平静的生活。”他们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 “如果我的死能够换回对少爷说有的伤害,令言愿意和她同归于尽。”令言说着,拎着木棍一步一步走上前。 方婆婆一把夺过令言手里的木棍,“不明白的是你,你要是死了,你家少爷还怎么活?他要是想你这么做,当初就不会争着认罪!” 听了方婆婆的话,令言颓废地坐在地上,早已泪流满面,那么,他就眼睁睁看着少爷被那泼皮欺负吗?想想刚才的场面,令言就止不住的胆寒,亏得有方婆婆和张姐在,不然他都不敢想象,等待他们的,是怎样生不如死的灾难。 “令言”顾锦涵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唤了声令言。 “少爷”令言跑过去扶住他,倔犟地擦干眼泪,转身嘲讽地看着浑身是伤的赵桐,“哼,别再天真了,你做的再多,青烟也是孙员外的侍郎,你觉得他真的会和你远走高飞吗?痴人说梦!” 青烟?脑海里突然闪出一张妩媚虚伪的脸,所有的疑问似乎有了眉目。 赵桐顾不得疼,挣扎着起身,“青烟做了什么?” “哼,还想装吗?可惜了,你们的阴谋已经败漏。少爷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官府第一个抓的人就是你。” 环顾了一眼四周,赵桐简直不敢相信青烟会如此胆大包天,目无王法,早上听说去见官还惊恐逃窜,眼下,是给她的警告吗? “怎么,无话可说了?”看着赵桐不可置信地表情,真是大快人心,令言咄咄逼人,打不得是吧,那他也要好好嘲讽她一顿,给少爷出这口恶气!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四章 挨打之后 “哼,莫三娘说什么也是虎豹家族出身的,却干起了这吃软饭的勾当,说出去,真是给祖宗蒙羞,怪不得会被逐出宗籍,活该!下贱!” 令言心里窝火,骂的难听,都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少爷是什么身份,竟被一个倌儿指着鼻子骂,他们再苦,也没沦落到靠个倌妓养活的地步! “令言小子,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俗话说的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桐的表情看在方婆婆眼里,完全是不知情的模样。 “误会?人证物证俱在,还能有什么误会?婆婆,你可千万别被她骗了,她之前对我们好,是想把我们养肥了再杀,卖个好价钱!”想着刚刚青烟说的话“别天真了,她对你们好,你想等你家公子养好了身子,卖去倌儿楼,没有一个老鸨愿意收一个药罐子、病秧子。”原来这就是她的目的,好卑鄙的手段! 根据令言的话里话外,赵桐大致猜出了一些因果,那青烟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会这么嚣张,要钱无果,竟找到家里来了,还大闹了一通,貌似做了更过分的事。 “我……”刚想开口解释,门口的顾锦涵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令言赶紧上前,和方婆婆一起将他扶进屋里。 顾锦涵不知道怎么样了,赵桐心里有些着急,却不敢上前,顾锦涵应该不想看到自己吧!赵桐自嘲地笑笑。 过了许久,久到身上的痛渐渐清晰,赵桐觉得浑身像是被火烧过了一样,火辣辣的一片,门口看热闹的早已散去,赵桐却始终站在原地,看着主屋的方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门帘掀开,令言丢出了一包东西,砸在了赵桐脑门上,顿时起了一个大包。 “拿走你的银子,我们无福消受,脏!”说着,转身进了屋。 赵桐摸摸红肿的额角,低头一看,是之前给令言的五十两银子,分文没动,小小的荷包,还是她在地摊上挑选了好久,觉得顾锦涵会喜欢,才买下的,此时却在嘲讽她的自作多情,狼狈可笑! 捡起银子,赵桐转身进了厢房,无力地坐到床上,她好茫然,好难受,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难道就因为赵三娘恶性昭彰,她就活该倒霉背黑锅吗? 脱下外衣,身上青紫一片,找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肤,有的地方渗出了血,一如当年在小山沟沟里,小小的自己被一群小孩子追打,用石子儿砸,骂她是“野孩子”的情景。 那时候的自己,就像现在这般,身上隔三差五的多出很多伤痕,因为怕奶奶心疼难过,所以绝口不提,自己扛下所有的伤痛,每一道伤口,都在提醒她,自己是个弃儿的事实。 前世、今生,原来自己始终都是一个弃儿! 奶奶,你在天上能看得到我吗?以前那些触不到的伤口,有您为我擦药,现在我该怎么办,我好怕,好怕那种嫌恶嘲讽地眼神,被抛弃不是我的错,那些事也不是我做的,为什么要我承担那些后果? 奶奶,你可不可以保佑我,让那些人公平一些,他们可以不喜欢我,但请不要厌恶我,我好怕那种眼神,真的好害怕! 赵桐趴在床上泣不成声,门外的方婆婆心顿时放在了肚子里,果然是冤枉了那孩子,哎! 赵桐哭着哭着睡着了,醒来后觉得舒爽了不少,浑身清清凉凉的,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一起身,被子就从肩头滑落,赵桐惊呼一声,自己竟然……裸体! 脸一红,忙扯过被子盖好,耳边传来一阵痴笑,定睛一看,原来是方婆婆,“那么大个认了,还害羞。” 赵桐顿时耳根热热的,“婆婆,我的衣服呢?” “这里呢”方婆婆手一扬,“都给打碎了,我帮你洗干净了,等缝好就能穿了。” 方婆婆这么一说,赵桐蓦然想起下午的事,再看看窗外,天已经全黑了,自己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 “婆婆,顾……他没事吧?”她记得他咳得严重。 方婆婆欣慰地一笑,“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赵桐脸一红,尴尬地笑笑,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她也不想活的这么卑微,可行动永远比大脑诚实,她没办法对他视而不见。 “你也别怪令言”方婆婆咬断线头,絮絮叨叨地将白天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青烟晌午没从她这里要到钱,心里窝着火,跑来找顾锦涵撒气,花点钱,请了几个地痞无赖,进门就砸,扬言将顾锦涵卖去青楼,还顺带着将赵桐拉下水。 青烟这样做无非是在挑拨离间,他认定了赵桐的改变,是顾锦涵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勾住了赵桐的魂儿,赵三娘才对自己这般冷淡。想他混迹烟花这么久,哪个女人不是对自己服服帖帖,何时这般挫败过,更何况顾锦涵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也敢在他面前耍手段,哼,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于是,自编自演的说了一套戏,说自己和赵三娘暗通款曲,情深意切,誓死不变,还说赵桐打算将顾锦涵卖进青楼,拿了钱,带着自己远走高飞。 不愧是花楼卖笑的,说起来有板有眼,有理有据的。赵桐无故生财让人怀疑、性情大变让人怀疑、行为怪异让人怀疑、受伤失忆让人怀疑,这一切的怀疑串联在一起,就变成了顾锦涵和令言眼里既定的事实—赵三娘青烟狼狈为奸,居心叵测! 青烟的戏做得极好,就连方婆婆都差点被骗过去,受了不小的惊吓,更何况两个弱男子,顾锦涵已经够不幸的了,青烟这样做,不仅仅是恐吓侮辱了他,更是将他的伤口重新扒开,撒了一把盐,他岂能不恨! 弥漫在心头的无助与茫然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气愤与心疼,还好有方婆婆在,不然赵桐无法想象青烟还会做怎样过分的事情。 “青烟”赵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出了这个名字,我没想过把事情做绝,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不义! 她赵桐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善类,有恩必报,有仇也绝不会姑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五章 别扭的两人 方婆婆在赵桐家里留宿了一宿,和赵桐挤在厢房里,第二天一早,给她上好了药,又做了早饭,给顾锦涵他们送去一份,和赵桐一起吃了后才离开。 赵桐受的都是皮外伤,经过一晚上,伤口已经结痂了,只剩一道道淤青,不妨碍行动,方婆婆一走,赵桐又闲不住了,难得一天不用出去,做做家务也好。 整理床铺时,无意间翻出昨天令言还回来的五十两银子,赵桐愣愣地看了好久,逞一时之气,必会因小失大,他们身无分五,离开银子能活吗?且不说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顾锦涵每日的药费就要很大一笔钱,令言还了银子,就相当于生生断了顾锦涵的活路。 赵桐叹了口气,难道坏人改过自新,就这么让人难以接受吗?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浪子身后有路吗? 赵桐顿时有种走投无路的无力感,她到底该怎样做,才能消除那对主仆的戒心?不论她做什么,一旦遇到事情,总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将错归咎在她身上,哪怕问上一句,赵桐都不会这么寒心。 做好人真的这么难吗?赵桐苦涩地笑笑。 难受归难受,日子还得照过,解决好当下的事才是关键,赵桐颠了颠手里的银子,要怎么做?直接送回去,她做不到,至少脸皮还没厚到那种程度,昨天无辜挨打,今儿个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巴巴的热脸去贴人的冷屁股,她还没那么贱! 哎!只好跑一趟了。 磨磨蹭蹭地收拾好家,已经到了晌午,厨房里飘出了一阵药香,是令言在给顾锦涵熬药。 面对空无一物的厨房,令言一阵捶胸顿足,手怎么就那么快呢,扔什么不好,偏偏把银子给扔出去了,那银子本来就是那泼皮欠他们的,是他们应得的,自己竟然当作小恩小惠给扔回去了。 令言拍了一巴掌手背,“不争气的,专挑贵重的扔。” 一个想要,一个想给,可谁都不愿开口。 等令言走了,赵桐才悄悄进了厨房,她现在实在是不敢见令言,生怕令言一时气结,要了自己的小命,想想昨天的事,赵桐就一阵后怕,差一点,她就步了莫三娘的后尘。 昨天买的菜已经被践踏的不成形了,方婆婆勉强挑出能吃的做了早饭,其余的都给扔进泔水桶里,看得赵桐直心疼。 从角落里找出半袋子面粉,赵桐打算做个阳春面,掂量着,做了三人份的,撒了葱花,本来还想打几个鸡蛋,翻了一圈也没找着,只好作罢。 做好了面,赵桐将自己的一碗端进了厢房,剩下的两碗放在锅里热着,他们自己若是能发现最好,看不见就饿着,她暂时不打算去招惹他们,回头再给打一顿,不值! 昨天的事,说到底,赵桐还是有些介意的。 吃完面,将碗放进厨房,开锅一看,两碗面还好好的放在那里,赵桐看看主屋,有些不忍,想了想,算了,说不定他们已经吃过了,大家都在气头上,自己送上门,人家还不一定愿意要呢。 出了门,碰到不少乘凉的邻居,大家都欢喜着和赵桐打招呼,和善的很,完全不似昨日那般模样,不少人还主动问起了自己身上的伤,埋怨令言不懂规矩,明显是向着她的,弄得赵桐是哭笑不得,看来,这顿打没白挨,至少让别人对自己都改观了。 其实昨日的事,仔细想想,还是有很多破绽的,赵桐若是真的像青烟所说的那样别有用心,早就动手了,何苦又送吃的又送银子的,出力不讨好,再说了,事情还没成功,青烟就带人来闹算是哪门子的事,岂不前功尽弃了? 仔细想想就明朗的事,不知那对主仆何时才能想通,赵桐已经不奢求顾锦涵他们能原谅她,接纳她。也许就是因为自己的心急,才会导致如今惨淡的下场,无欲方能无求,赵桐只愿,同一个屋檐下,能够和平相处。 进了城,去了趟李瓦匠家,又去了医馆、钱庄,兜兜转转了一路,事情办完了,不急着回家,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逛逛,了解一下行情,等房子盖好了,她也要找份正经的工作。 想是这么想的,可一路走来,赵桐什么也没看进去,心里满满的都是事,不知道顾锦涵他们火气消了没有,想着回家后可能面临的怒火硝烟,真是酸甜苦辣万般滋味。 与其说不急着回家,不如说是不想回。 身上的伤口在衣料的摩擦下,隐隐的疼,也许是受了伤的缘故,赵桐觉得身子格外疲乏,像自己这种情况,应该是要躺在床上静养的吧,可是,想到那个冰冷无情的家,想到那两个捂不热的人,心里抵触极了。 突然间,想到了现代因为家庭不睦而不愿回家的男人,赵桐觉得自己和他们好像,宁愿漫无目的地晃悠,也不愿回去面对那些烦心的场景。 主屋里,令言一次次地探头往院子里看,就是不见赵桐的人影,犹豫再三,令言决定把那五十两要回来,豁出去了,自己怎么样都好,不能委屈了少爷,他想好了,要是那泼皮识相把银子交出来,他可以不计前嫌,尊她一声“家主。” 当然了,这是最好的,令言心里清楚,经过昨日那顿毒打,再深的情义也灰飞烟灭了,除非那泼皮脑子坏掉了,这钱恐怕是难要了,想到这里,又拍了自己一巴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白皙的手被立马红肿一片,令言看着五根清晰的指印,慢慢湿了眼眶。 顾锦涵听到巴掌声,蓦然惊醒,“令言?” “嗯,少爷?”令言赶忙擦干眼泪,扯下衣袖遮住手被,走上前伺候。 “刚刚是什么声音?”顾锦涵疲惫地眨着睡眼,因为药力的作用,难得睡了一觉。 “哦……我打蚊子呢”令言吱唔道,“天色还早,少爷再睡会儿吧。” 大白天哪里会有蚊子,顾锦涵苦涩地笑笑,肚子叫了几声,看了眼桌子,没说话,转过身躺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六章 欢欢喜喜打猎去 过了许久,令言实在是饿得难受,床上的顾锦涵翻身的频率也比多了,令言知道少爷也定是饿了。 想着昨日吃剩的饭菜,令言咬咬唇,算了,将就着吃吧,总比饿肚子好,只是,委屈了少爷。 令言心疼地看了眼床上削瘦的身影,看着看着,就止不住眼泪。在宰相府,吃的什么且不说,吃剩的东西叫泔水,是喂猪的,连下人都不会吃,眼下,他们竟沦落到与畜生抢食的地步了。 令言一步三踱来到了厨房,手里端着昨日留在桌子上的剩菜,放到灶台上,舀了水准备涮锅,谁知,一掀开锅盖,竟然看见锅里放着两碗香喷喷的阳春面。 一瞬间,泪如雨下。 他承认,他被感动了,人在落难时,能有那么一个人,肯拉自己一把,这种感觉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可为什么,帮助他们的人,宁愿是一个无赖泼皮,也不是三皇女呢? 一个是无赖恶少,一个是九五至尊;一个无才无德,却让他感动,一个权倾天下,却伤他们最深。 呵呵,能救得冷眼旁观,不能救的,却做着样子,可笑! 其实,赵桐为他们做的并不多,除了之前的伤害,就是送过少爷去就医,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给他们送过包子糕点,再有,就是这两碗阳春面了,却让他一次又一次或深或浅地感动着。 他们要的不多,一点点而已,可三皇女她怎么能……少爷是一个如此通透灵秀的人儿,她怎么忍心啊! 令言边抹泪,边端出了两碗面,他已经没心思去怀疑赵桐是不是别有居心,率先尝了一口,面放得久了,有些软了,却是说不出的美味。 突然想到少爷还饿着,令言胡乱的擦了擦嘴,将另一碗端进了主屋。 顾锦涵远远就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面香,人饿的时候,对气味异常敏感,肚子隐隐地叫了两声,顾锦涵揉揉干瘪的肚子,接过令言端上来的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令言不会做饭,想到之前厨房里的饭香,是她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 心里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呐喊着,顾锦涵拼命想要忽略掉,那声音却越问越大声,仿佛一定要问出个答案才肯罢休。 “少爷,您慢点儿。”令言担忧地看着狼吞虎咽的顾锦涵,忙倒了杯水,端上前,“少爷,先喝口水,别呛着。” 话音一落,顾锦涵就一阵咳嗽,令言忙上前给她拍背顺气儿,好在不是很严重,咳了几声,就止住了。 “少爷,还剩了些面,还吃吗?”令言服侍顾锦涵喝了杯水,给他拍了拍背。 顾锦涵面色浮起一抹不正常的憋红,朝令言摆了摆手,靠在床梁上,看着令言忙近忙出的收拾,心难得的平静了下来。 下午,老神医带着小药童给顾锦涵看诊,看到来人时,令言惊讶了一下,他没叫曲郎中看诊啊? 小药童倒是欢喜着,轻车熟路进了主屋,顾锦涵也觉得有些意外,他们身上没钱,昨日看诊的钱还是方婆婆给付的,令言是有复诊的打算,可都被自己给推了,只让曲郎中开几副方子调养一下便是,却不想,这曲郎中倒是不请自来了。 “呵呵”看着主仆两满脸疑惑,老神医开口了,“是赵三娘,今儿个跑去医馆,硬是塞给老身五十两银子,叮嘱老身要及时来给赵夫郎看诊的。” 顾锦涵和令言对视了一眼,没再说话,安静地让她看诊。 送走曲郎中,令言和顾锦涵都陷入了沉思。 “少爷,这泼皮到底是怎么想的?”挨了一顿毒打,不记恨他们就不错了,为何还要这么做? 顾锦涵摇摇头,想必除了赵三娘自己,没人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难道真如方婆婆所说的那样,伤了脑子,那些个花花肠子都给一并忘却了吗? 令言终于和顾锦涵想到一块儿去了,“少爷,你说……我们是不是冤枉了她?”随后又加了一句,“我说的是青烟的事。” 顾锦涵垂着眼睑,盯着指尖儿,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呢? 临回家前,赵桐又往医馆跑了一趟,询问了顾锦涵的情况,老神医将今日看诊的结果都说了一遍,顾锦涵的身子,还是以调养为主,俗话说的好,药补不如食补,建议赵桐在日常饮食上多下些功夫。 赵桐得了信儿,去集市上买了些新鲜的吃食,想着给顾锦涵好好搭配着来,鱼啊肉啊,都买齐了。 刚入村子,就见一群人,拿着奇怪的器具迎面走来,前屋的张姐也在人群里,见了赵桐,走上前笑着和她打招呼。 “张姐,你们这是做啥?”赵桐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类似于弓一样的东西,又比弓小了很多,看上去没什么杀伤力。 “打猎啊”张姐看着她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买了不少好东西啊。” 一听打猎,赵桐身上的血液顿时就沸腾了,以前住在小山沟沟里时,就专门有那么一批人,隔三差五的进山打猎,以此为生,她也想去,可奶奶不让,总怕她出了什么闪失,她就只能在山脚下的小树林里下套,逮个兔子野鸡什么的。 “我也想去”赵桐脱口而出,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可以吗?” 张姐笑笑,“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把东西送回去,姐等着你。” “谢谢张姐”赵桐乐得恨不得蹦起来,“您稍等,我去去就来。” 一顿小跑回了家,将东西放到厨房,又一阵风是的跑出了门。 主屋里,令言听闻开门声,知道是赵桐回来了,放下针线簸箩,朝门外看了一眼,见她大包小包地拎了不少东西,和顾锦涵对视了一眼,又坐了回去。 和少爷想了一下午,也没想出个答案,也许,不该怀疑,但也不敢相信。 被蛇咬过的人,都知道那种痛苦,不然也不会连条井绳也会怕上十年。《农夫与蛇》的故事他打小就听过,倘若农夫没死,他还会再救蛇吗? 从前,就是他们太相信一个人了,才会有此下场,信任这两个字,已经是他们没有资格再去触及的字眼儿,没有人愿意疑神疑鬼地活着,可他们,早已别无选择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七章 大展厨艺 赵桐快速赶了回去,却不想,整个打猎小队都停下来等自己,乡下人淳朴,对于她这个新成员很是欢迎,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笑呵呵地和她打招呼,见她没带工具,一位肤色较黑的大姐,解下腰上的简易弓弩塞给了她。 赵桐这才发现,自己出来的急,什么也没带,虽说家里没什么用具,拿根棍子护身也是好的,哎,自己这脑子! 赵桐憨笑着道了声谢,拿着小弓弩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乐颠颠地跟人进了山。 一路上,通过和大家的聊天儿,赵桐对这打猎的学问了解了不少,这里不似小山沟沟那般闭塞,靠打猎为生的人很少,加之山上毒蛇猛兽多,大家每次进山,都是多人一起,也好有个照应。白天大家都忙,做买卖的做买卖,种菜的种菜,只有等到黄昏时候,手里的活都忙完了,组织到一起,到山脚下猎些个小动物。 一般,这样的打猎,夏秋居多,一个月能进山两三次,冬天偶尔也有两次,而春天是万物繁衍生息的季节,乡下人不懂什么珍稀物种,却也知道“数罟不入洿池,斧斤以时入山林”的道理,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打猎的。 进了山,赵桐愈加兴奋,还别说,黄昏还真是个打猎的好时机,百鸟桂林、万物栖息,还没进山,就听到一声声似远似近的鸟鸣,有些野山鸡体积庞大,活动不似鸟类那般自如,常常是人走进了,才扑楞着翅膀飞起来。 一晃眼,太阳就落了地平线,天色越来越暗,大家招呼着往回走。 散落不远的人听到招呼声,重新聚集在一起,赵桐一看,呵,大家都收获颇丰,大多数都是腰上挂满了野山鸡,手里还拎着几只肥兔,借她弓的那位黑大姐竟然打了头野猪,有的口味奇特的,还打了几条蛇。 赵桐只打了一只野山鸡,还是在张姐的帮忙下打到的。这打猎,看着简单,真动手了,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眼看着一只只猎物从眼前跑掉,赵桐别提多眼馋,可越着急,就越是打不到,好在有张姐从旁指导,她也算小有收获。 今儿在集市上,她就想买只鸡,给顾锦涵煲个鸡汤,可东西买多了,拿不动了,只好做罢,想着下次再买。这下好了,不用买了不说,野山鸡比家鸡更鲜美滋补,再好不过了。 赵桐意犹未尽地跟着大家往回走,还没出山,就追问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猴急劲儿惹的大家一顿说笑。 见她只猎了只野山鸡,大家都争着将自己的猎物分给她,但都被赵桐笑着婉拒了,她不贪心,一只野山鸡够了,家里没有冰箱,死物不好放,坏了就怪可惜的,还不如让她们拿去集市卖钱来的实在。 将小弓弩还给黑大姐,赵桐向大家道了别,就急匆匆赶回家,天色渐晚,也不知道顾锦涵他们吃饭了没有。 一进门,就见厨房亮着灯,令言在厨房里忙叨着,乒乒乓乓的一阵混乱,早上收拾干净的厨房,此刻已经惨不忍睹。 赵桐看不下去了,走上前道:“我来吧。” 令言忙的入了神,没听到她回来,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手一松,瓷碗眼见着往下掉,赵桐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你出去吧,饭马上就能做好”赵桐没有多说什么,撸起袖子,麻利地烧水。 令言悻悻地站到一边,对着赵桐的背影,欲言又止,嘴巴张张合合了几次后,挫败地转身出去了。 水在锅里烧着,赵桐转身洗菜,等水烧好了,菜也洗完了,盛出开水,装进大盆里,拎起野山鸡整只扔了进去,先烫一阵,一会儿好拔毛。 转身将茄子切成两半,锅里添上水,放上蒸架,将茄子放在蒸架上,生火蒸,又拣出四个鸡蛋,打碎,装进碗里搅匀,黄瓜去了皮,切成小段,装进盘子先备着。 把黄瓜切成丝,装进盘里,拌上盐,粗,糖,下水,一切准备妥当,转手去处理鱼,好在那鱼买时,小贩已经宰杀好了,鳞片肠子都处理的干干净净,只要简单洗一下就好。 洗完鱼,茄子就蒸的差不多了,打开锅盖,用抹布包盘沿端出,拿筷子戳戳,不软不硬,正好。 夹出茄子放进木盆里,浇上凉水激凉,大蒜去了皮,切成蒜泥,舀出蒸锅水,添上油,开锅后,倒入蒜泥,挥铲清炒,屋里顿时蒜香四溢。 蒜泥炒好后,又添了少许葱花一并炒了,锅里加水调汁,放入适量咸酱,各种调味料都加齐全了,调成浓稠的蒜泥酱汁,尝了一口,味道好极了,赵桐满意的一笑,立马去洗手,取出木盆里凉好的茄子,撕成条,摆在盘子里,摆一层茄子,淋一层酱汁,茄子摆完,酱汁正好用尽,一盘蒜蓉茄子就做好了。 赵桐将菜端到灶台里面,用盘子扣着,防止进灰。 将剩下的蒜瓣拍成小块,拿过下水的黄瓜,倒出黄瓜汁,加进蒜块,拌成凉菜,这凉菜看似做法简单,学问可大着,下水少,瓜汁多了,菜不像菜,汤不似汤,不伦不类,下水多,菜发干,失了黄瓜味,口感不好,像现在这种不多不少最好,同样用盘子扣好,放到灶台。 下面便是重头戏——糖醋鱼。将处理好的鱼炸至金黄色,盛出备用,把先前切好的姜,葱,蒜末一起下锅爆炒,没有番茄酱,赵桐就用西红柿代替,煮成酱汁,和番茄酱还真有几分相似,抄半分钟后,加入滋汁勾芡,做好后,盛出滋汁淋在鱼身上,撒上葱丝,一道美味的糖醋鱼就彻底完成了。 赵桐没耽搁,虽说有了鸡肉,可买的鲜肉今晚就要做,不然放到明日,定要馊了不可,如此一合计,干脆做锅包肉好了,正好刚煮出的番茄汁没用完。将肉切成薄片,用调料腌制片刻后,取出铺上淀粉,油烧热后,将肉放到锅里炸,焦黄后取出,净干油脂,舀出锅里的油,只留少许,加入滋汁勾芡,出国后淋在净好的肉片上,本来还应该撒上香菜调色,可条件不允许,只能作罢,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 锅台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空地了,赵桐朝主屋看了看,令言也不出来了,端走了也好腾地儿不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八章 同桌吃饭 主屋里,顾锦涵看令言慢吞吞地进了屋子,问道:“怎么回来了?” “那泼皮回来了”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通常赵桐在,做饭这样的事就轮不到他了。 令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时不时朝厨房看看,不一会儿,各种香味就飘了进来,勾起了肚里的馋虫,“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做好,回来的这样晚。” 令言是饿了,有些着急,说出来有些难为情,只能厚着脸皮抱怨,其实心里,却并未因为赵桐回来的晚,而有丝毫抱怨。 “去帮她打个下手吧”顾锦涵幽幽地道:“她是她,我们是我们,她所做的一切,我们不能当作理所应当。” 令言点点头,出门去了厨房。赵桐正蹲在地上处理那只野山鸡,不愧是野山鸡,就是比家养的厚实肥美,要是能每隔几天就来一只,保证不出几个月,顾锦涵就会给补得生龙活虎的。 可惜了,村里人很少打猎,即便打来了,也是死的,要是能活捉就好了,放在家里养着,到时候吃鸡蛋也不成问题。 赵桐正想的出神,被突然进来的令言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莫不是在打什么歪主意?”令言嘴巴不饶人。 赵桐横了令言一眼,“你要是不放心,待会儿我挨个给你尝尝。” 这么一说来,倒显得他有些小家子气了,“哼,你的花花肠子那么多,谁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令言强词夺理。 赵桐无语了,没再和她狡辩,为男子与小人难养也,这才几天,她就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 见赵桐不说话,令言懊恼地吐吐舌头,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好心来帮忙的,说出来的话词不达意不说,还把气氛搞得很僵。 “菜在灶台上,你先端上去,再有一个汤就好了。”令言正想着怎样打破僵局,见赵桐先开了口,没有扭捏,照她的话做了。 一掀开盘子,令言顿时就愣住了,且不说色香味怎么样,单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出几道菜,就已经让令言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怕菜凉了,令言赶忙将菜端进了主屋。 要说这做鸡汤,还是小火慢炖,煨的时间长点好,可这鸡肉要是搁到明天,就不新鲜了,今天就先将就着,以后再注意就是了。 令言来来回回两趟,把菜都上齐了,赵桐的鸡也下了锅,一切准备就绪,想动手给自己做道菜,她可没指望两位少爷会请自己一同吃饭,刚刚还懊恼了一下,干嘛不每道菜都夹出来一点,给自己留着呢?这下好了,还得格外给自己做道菜。 看着剩下的两个西红柿,赵桐决定再做个西红柿炒鸡蛋,刚打算动手,令言又返了回来,“喂,少爷叫你一起吃。” 赵桐顿时僵了,不会吧? “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点。”令言不耐烦地催促着,他和少爷可都饿了。 “哦”赵桐傻应了一声,随即就后悔了,她可以说不愿意吗? 赵桐觉得自己好像是生病了,自从见了顾锦涵之后,她就变得好奇怪,虽然经常会想他,想看看他,可真要见了,她却打起了退堂鼓,一如此时此刻,赵桐只觉得,心跳得好快,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没出息”赵桐小声骂了一句,狠狠地拧了大腿一把,给自己打气。 眼见着令言掀帘子进了主屋,赵桐盯着桌子上的菜,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傻傻地立在原地,好像一个罪犯,在等待最后的审判一样,紧张的不行。 呜呜呜,这样吃饭会不会消化不良啊! 正纠结着,令言虚扶着顾锦涵,走了出来,将顾锦涵扶到桌前坐好,令言才转身对赵桐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吃饭。” “哦”赵桐忙上前,选了个离顾锦涵最远的地方坐着,四方桌子,最远的地方,却是坐到了顾锦涵对面,稍一抬眼就能看到。 赵桐暗叫失策,趁二人低头盛饭,忙移到旁边的位置,这下好了,和令言对着。 刚高兴没几秒,又觉不妥,这离他也……太近了吧! 赵桐眼睛滴溜溜一转,见他们没在意,又挪回到原来的位置,对着就对着吧,大不了不看他就是了,总比连手都不敢伸要好得多。 赵桐正衡量着,却不想,她的小动作早就被二人尽收眼底,顾锦涵垂着眼睑,没说话,令言却是个藏不住话的,皱着眉问道:“你移来移去的做什么?” “啊?”赵桐身子一僵,看到了啊,“呵呵……那个,就是……”嗯嗯啊啊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编出个不算理由的理由,“我看看能不能够得着。” 令言“噗嗤”一声笑了,揶揄道:“桌子就这么大,菜也不多,都是抬手就能碰到的,不知哪道菜需要家主挪来挪去的,莫不是……家主想吃少爷碗里的?” 赵桐脸顿时就红得发紫,嘴唇一抽一抽,抖得厉害,却不知说什么好。 令言被她这囧样斗得,又是一阵笑,顾锦涵也有些憋笑,只是不似令言那般明显,嘴角微不可查地弯了弯,笑得前俯后仰的令言,和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的赵桐,当然不可能看到。 笑过后,令言仔仔细细地帮顾锦涵布菜,夹之前,先每道菜都尝一口,不是为了试什么毒,而是尝试一下,哪道菜更适合少爷,这就是大户人家的规矩,赵桐静静看着令言将蒜蓉茄子和凉拌黄瓜移到顾锦涵面前,轻轻地皱了皱眉,不知道另两道菜是顾锦涵不爱吃,还是她做得不好,那可是她特意买来给顾锦涵补身子的。 “神医说了,少爷身子不好,忌油腻,你下次做,记得口味清淡些。”看出了赵桐的不解,令言说出了缘由。 原来是这样,赵桐点点头,是自己粗心了,怎么就忘记了这一点呢!还好有鸡汤可以喝,不然她就白忙活了。 布好了菜,见令言端起碗开始吃饭,赵桐才慢吞吞地拿起了筷子,顾锦涵吃的,她当然不敢动,令言又对剩下的那两道菜喜欢得紧,赵桐只在最开始时夹了块锅包肉,后来干脆干吃米饭,为避免和顾锦涵目光相遇,赵桐的脸差点都压到碗里了。 “你和那碗饭有仇啊?”令言实在是看不下去,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怪的人,光吃饭不吃菜。 “啊?”赵桐几乎可以说是草木皆兵了,令言一出生,她能立马做出反应,脸上还挂着一颗米粒,逗得令言又是一阵大笑。 一顿饭,在笑笑停停中吃完,除了赵桐浑身不适之外,两位公子还是狠满意的,单从他们的饭量就能看的出来,令言吃了两碗米饭,顾锦涵面前的那盘蒜蓉茄子也吃了大半,大家都吃得很多,就她一个人吃得很少,还食不知味,悲催啊! 清了桌子后,赵桐端上了鲜美的鸡汤,不愧是做过小厨子的,手艺就是好,令言眼巴巴的看着,一边想留给少爷补身子,一边又想喝的紧,在赵桐的催促下,才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 这下赵桐可学聪明了,一切收拾好后,赶紧闪人,再待一会儿,就真得消化不良了。 终究是身上有伤,白天还不觉得,这一躺下来,就觉得又疼又累。 躺在床上,回想着刚刚吃饭的那一幕,身上的不适立马消散了不少,人的际遇真的很奇怪,昨天还水火不容的人,今天就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吃饭了,呵呵,自己还傻乎乎的闹出了那么多笑话。 奶奶,是你在天上保佑我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九章 心动不如行动 厢房里,赵桐盘腿坐在床板上,胃疼! 昨晚囫囵吞咽了大半碗米饭,刚入睡,胃就疼得厉害,折腾的她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好在后天房子就要动工了,她要搬到新房和泥瓦匠们同吃同睡,不然,再和令言他们凑合几顿,她的消化系统非崩溃了不可。 说到搬走,赵桐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们俩,两个男子无依无靠,娇滴滴的什么也不会做,连个防身的本事也没有,要是再吃了亏,她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这件事还是尽早解决的好,赵桐洗漱完毕后,进了厨房,熬粥做咸菜,简单准备了些早饭,昨晚的鸡汤剩的不多,她热了一下,喝了一碗,胃里暖暖的,慢慢的疼痛就减轻了不少。 赵桐去了方婆婆那里,想叫方婆婆暂时搬去自己那里住,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就由方婆婆护着顾锦涵,知根知底的,她也放心。 可方婆婆觉得不妥,她毕竟是个女人,名不正言不顺地搬过去好说不好听,惹了非议是小,毁了两位公子的闺誉是大,最后两人商量着,还是请个夫姆稳妥,家里里里外外的琐事都顾得周全,方婆婆再隔三差五去看看,护着他们的安全。 方婆婆给赵桐推荐了城东丛家,丛家的家主和她有些交情,早年,两人合伙做过买卖,可惜那家主是个短命的,十几年前就去了,留下孤儿寡父艰难度日,方婆婆时常帮着老友照看一二,对那孤儿寡母的人品还是放心的。 前几日,方婆婆去丛家时,丛夫郎还在为儿子的事发愁:丛夫郎在城里富户林府里做粗使夫子,专门照顾林老太,前两年,想在林府给儿子讨个生计,那林夫郎见丛文淑长得眉清目秀,秀色可餐,生怕他勾了自家妻主的魂,死活不肯,只好作罢。现在那丛文淑一直闲赋在家,年过二十还待字闺中,方婆婆让赵桐去问问,也算是帮丛夫郎解下燃眉之急。 赵桐找了去,正赶上丛夫郎在家,赵桐说明来意,丛氏夫子一听说是方婆婆给介绍的,一阵欢喜,丛夫郎高兴的直抹泪,丛文淑见自己能挣钱贴补家用,激动地连连承诺,一定会好好做,洗衣做饭,针线刺绣他样样拿手,如数家珍,向赵桐献宝。 丛文淑果然是个佳人,眉眼间带着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真劲儿,赵桐只和他相处一会儿,便觉得和他向姐弟般亲近,一般雇佣市场上,像丛文淑这种只做洗衣做饭的轻快活的夫姆,月资是三两银子,赵桐见他们家徒四壁,父子俩生活拮据,就给了四两银子,父子两又是一顿欢喜。 令言伺候顾锦涵吃完药,想着隔半个时辰再吃早饭,提前去厨房看了一眼。赵桐一大早开门时,他听见了,见厨房里稀饭咸菜准备的齐全,就装在食盒里,端去了主屋。 “也不知道那泼皮在忙些什么,天天也不见个人影。”令言自言自语,将菜都端上桌子。 顾锦涵朝窗外看了一眼,没搭话,这两天,他看开了许多,也许想过轻生的人,心都长大了,心大了,那些事也就变小了。虽然时常还会想起,会流泪,却不会像开始那般心痛绝望。虽然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床上静养,但能坐的时候,他尽量都坐着,看看令言忙来忙去,看看窗外的阳光,不像之前那样,像个尸体一样躺着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只会胡思乱想。 令言夹起咸菜,挨个儿尝了一遍,“不咸不淡,正好,算她有心!” 昨儿个,令言叮嘱的话,赵桐都记在心里了,早晨做咸菜时,她斟酌着加料,口味清淡了许多,都是适合顾锦涵吃的。 和丛文淑商定好时间,今天的事儿就算完了,赵桐看看时间,太阳西斜,一拍脑门儿,坏了,忘了给两位祖宗做饭了,又匆匆赶回家做了顿午饭。 令言唤她吃饭,赵桐推脱在外面吃过了,令言横了她一眼,“哼,难得你在外面吃香的和辣的,还能想起我们主仆。” 看着令言的背影,摸摸空瘪的肚子,你以为我不想吃啊,这不是怕胃疼吗! 下午,见时间还早,赵桐贼贼地一笑,背着大箩筐和绳子就出门了,兜里还顺带着揣了把米。 活捉野山鸡的想法在脑海里刚刚成型,赵桐就等不及去实践了,心动不如行动! 以前在小山沟沟里抓鸟,她可是手到擒来,方法其实很简单:用木棍支着箩筐,箩筐下撒些米,木棍系上绳子,人远远的牵着,等猎物出现,猛地一拉绳子,就扣住了。 不知道同样的方法,用来抓山鸡好不好使。 赵桐特意拿了个大箩筐,野山鸡的力气比鸟大得多,小箩筐不一定罩得住。 到了山脚下,赵桐一切都布置妥当,就趴在小山丘上远远的看着,绳子够长,赵桐还在石头上磨断了一节,不然拉起来不利落。 山上时不时的传来野山鸡的叫声,听得赵桐那个眼馋,要是能进山里就好了,山里的野鸡最多,可是山里也有毒蛇猛兽,不和别人搭伙,她自己是断然不敢去的。 转眼,一下午快过去了,连只野山鸡的影子也没看到,倒是听了一下午鸡叫,可谓“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啊! 赵桐无力地趴在小山丘上,晒了一下午,整个人都蔫儿了,眼见着要日落西山了,这空手而归吧,她还有些不甘心,干脆扔了绳子,下兔子套去。 所谓的兔子套,就是将绳子挽成套状,系成松紧扣,放到兔子常出没的地方,兔子一旦踏进去,绳子会立马收紧,牢牢的套住,而且越挣扎越紧,小山沟里的猎户都是这样捉兔子的。 等下完兔套回来,赵桐远远的看见一只野山鸡,昂首阔步,气宇轩昂地从箩筐底下走出来,悠闲地迈着步子,走出她的陷阱。 箩筐底下的米粒所剩无几,还被划拉的到处都是,赵桐是那个悔啊!典型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章 流氓了一回 “我就不相信捉不到你”赵桐愤愤地走向箩筐,那只气人的“小偷”笨拙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赵桐重新撒好米,静静地窝回去等着。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就在赵桐打算放弃,回去给顾锦涵他们做饭时,又一只野山鸡姗姗来迟,迈着小步一步一摇,先是在箩筐周围转了一圈,“咯咯”叫了两声,盯着地上的米粒看了许久,也不进去。 赵桐紧张地盯着那只五彩斑斓的家伙,“进去啊,进去啊”慢慢地拉直了绳子,随时准备拉倒木棍。 最后,野山鸡还是经不住诱惑,钻进了箩筐底下,还没等它低头啄米,赵桐就猛地一拉绳子,木棍一倒,箩筐顿时就扣了下来,赵桐赶紧跑上前,死死地压住箩筐,防止野鸡挣脱了。 箩筐下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鸡鸣,野鸡扑腾着翅膀,挣扎地厉害。 赵桐不急着捉它,等它渐渐失了力气,变得温顺老实,不再挣扎乱叫了,才慢慢掀开一个小缝儿,手伸进去捉住鸡腿,野山鸡像是认命了是的,乖乖地趴着,像是拖死狗一样的被拖了出来。 赵桐怕它跑了,用绳子将两只鸡腿系在了一起,确认万无一失后,将它丢在一边,拍拍身上的泥土,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拿绳子时,猛然想起那个兔子套,也一并带回去好了,系个套也不容易,省得下次用时,还得费时编。 谁知,还没靠近陷阱,就听见一阵“扑腾扑腾”的声音,拨开树叶一看,嘿,居然套住了一只野兔,赵桐顿时心花怒放,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赶紧放下野山鸡,赵桐转手去解套子,野兔烈性大,看样子是挣扎了许久,绳子勒进肉里,渗出丝丝血迹,好在兔子不大,力气有限,要是一只成年野兔,这套子不一定套得住。 解下兔子,同样系住腿,夹在腋窝下,又捡起地上的山鸡,这会儿真的要回去了。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兔,背上背着个大箩筐,赵桐别提有多得意。 进了村,不少人家的烟囱都冒着烟,时间刚刚好。 “她回来了吗?”顾锦涵看着令言。 “中午回来了,做了午饭后又匆匆地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令言嘟着嘴看向门口。 厨房里的食材都吃得差不多了,他怕她回来的晚,就托进城的张姐买了些菜,钱还没给人家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大门一响,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手里不知道拎着两个什么东西。 令言走近一看,立马两眼放光,“兔子?” 赵桐转身关好门,“嗯,等明天杀了,给你家公子补身子。” “你……”令言一时气结,“你这泼皮,这么可爱的兔子,你竟要杀了它,哼。”蹲下身子就要去解绳子。 “哎……别,它会跑的,我来”赵桐忙接过手。 令言心疼地看着地上的小兔子,通体油灰,腿上还有上,可怜的紧。 “我来”待赵桐一解下绳子,令言就抢过手。 “哎,不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令言一阵惊呼。 野兔烈性大,也着实聪明,逮着机会就跑,纵身一跃,从令言怀里跳了出来,还将令言的胳膊划了几道爪印。 赵桐追着它,一顿围堵,好在门是关着的,小院儿也不大,不多一会儿,就给赵桐捉住了。 “野兔不比家兔乖顺,不能在怀里抱着,容易伤着”赵桐拎着兔耳朵,将它重新绑好。 “那我也不许你杀了它”令言抱着胳膊,眼泪汪汪地看着赵桐。 赵桐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说来说去,她倒像是个心狠手辣,专爱滥杀无辜的大恶人。 “好好好,不杀,不杀行了吧?等会儿我给它做个笼子,养着。”赵桐拉着令言进了主屋,“伤的严重不严重,我给你上药。”说着,直接撸起令言的袖子,查看伤口。 “啊……”令言惊叫一声,触电似的后退几步,忙褪下袖子掩住胳膊,“你这泼皮,如此……如此放浪”边说边惊恐地看了床上的顾锦涵一眼。 顾锦涵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令言的伤我来就好,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家主回避。” 赵桐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男女收受不亲?不就是看个胳膊嘛!她对天发誓,她真的只是单纯的关心而已。 不等她解释,令言就粗鲁地将她推了出去,“嘣”的一声,关上了门。 赵桐郁闷地挠挠鼻子,朝地上的两个家伙耸了耸肩,转身去厨房做饭。 上好了药,饭也已经做好了,令言进厨房时,就看见赵桐坐在柴火上,端着个碗狼吞虎咽,看样子饿的不轻。 “饭菜在锅里,你自己端,我吃饱了,去做笼子了。”见令言进来,赵桐放下碗,胡乱地擦了嘴,一溜烟儿跑出了厨房。 “呸,泼皮”令言朝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 赵桐做了两个简易笼子,大的养山鸡,小的养兔子,令言早已忘了刚才的小插曲,两眼放光地蹲在一旁,看着眼前的稀罕物,好奇的很,拿着桃子就想喂小兔,被赵桐好一顿嘲笑。 “哼,你倒说说,它吃什么,难道还吃肉了不成?”令言不满地看着笑得前俯后仰的某人。 “错,它既不吃肉,也不吃水果,它吃青菜胡萝卜。” “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知道的多些吗?”令言嘟着嘴,不满道。 “它可不是什么青菜都吃的,它很挑食的,是你说要养着它的,那它以后就交给你你。”赵桐坏坏的一笑,推个干净。 “我养就我养,不过那个大鸟你得自己养。”令言忙讨价还价,惹的赵桐又是一阵大笑,“大鸟?亏你想的出来,它是野山鸡。” 令言脸一阵爆红,朝赵桐大吼,“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换来的却是赵桐笑得更凶。 顾锦涵听着外面笑得欢的两人,频频朝屋外看去,听令言说,她弄来了一只小兔子和一只极美的大鸟,他也想看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一章 顾锦涵梦魇 赵桐无故遭泼 安置好两位新成员,赵桐又在令言的催促下,去张姐家还菜钱,一晃眼儿,又该歇息了。 临睡前,赵桐给身上的伤简单的上了药,本来应该一天一换的,昨儿个忙,忘了,今儿个也想算了,可现在毕竟是夏天,万一伤口感染了,就麻烦了。 将触的到的地方上了药,至于背上,碰不到也看不着的,赵桐就清洗了一下,破天荒地裸睡了一回,让伤口透透气。 第二天,赵桐没有急着起床,估摸着顾锦涵他们醒了,才起身穿衣,去厨房准备早饭。 令言一开门,就看见往厨房走的赵桐,“家主今儿个起的好晚,莫不是重要的事忙完了?” 这几天,赵桐起早贪黑,总是不见人影儿,搞得令言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一问,倒有些半试探半嘲讽的口吻。 “哪有什么大事。”还不是为了以后的生活,后面的话赵桐没有说出口,她对令言的态度有些不满,有必要这么盛气凌人吗? 令言对莫三娘的芥蒂始终没有消除,要说莫三娘良心发现,觉得心中有愧,想要弥补一二,倒还说得过去,若是说她完全转了性子,洗心革面,他打死都不会相信,浪子就是浪子,哪那么容易回头。 这些天这泼皮出手阔气,又是银子,又是鸡兔的,八成是又混到了赌坊,手气好,赢了些钱而已。 昨晚,令言又是一通乱想,这快速来财之地,除了赌坊那种腌臜地儿,他实在想不出第二家,也只有赌博这种下九流的事,入的了那泼皮的眼,思来想去,肯定是这样没错! 刚刚对那泼皮改观的态度又轰然倒塌,语气间难免有几分冷嘲热讽。 赵桐郁闷地做了早饭,本来打算做四个咸菜,给他们调调口味,眼下,就做了俩,和昨天一样,坐在柴火堆上吃饱了,就晃悠着回房了,气得令言直跳脚。 赵桐不出去了,顾锦涵也不起床了,整个人蜷缩着,躲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看得令言一阵担心,温声细语劝了几句,可少爷根本不理睬,没辙了,只好静静地坐在一边守着。 少爷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喜欢放在心里,实在难受的紧,就封闭自己,一个人偷偷躲起来伤心。 看样子,应该是又想老爷了。 令言叹了口气,少爷不开心,他的心也跟着不好受,一大早的,三个人心里都窝着一团黑云。 顾锦涵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父亲在寺里受尽欺凌,形单影只,孤苦无依,很是凄惨,三皇女和刘琇在一旁疯狂地笑,自己眼睁睁看着,动不了也喊不出声,任由最后父亲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那个梦,顾锦涵根本不敢去想,可越是这样,它却越是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回放,他不敢想象,失去了父亲,他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父亲是支撑自己活下的唯一理由,要是失去了父亲,他所坚持的一切,都成了一场笑话。 不仅如此,从小到大,和父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涌上脑海,原来,他的生活里,除了令言,就只剩父亲了,父亲是他的一切。 在那个人情冷漠的宰相府,只有父亲是真心爱着自己、护着自己的,刘琇就是抓住了他们“父子情深”的软肋,所以才会在偌大的宰相府,几百人中,选中了用父亲来牵制自己。 是不是因为从小就尝尽了世间冷暖,所以他对亲情才会那么淡薄?是不是因为很少被爱过,所以遇见爱,也会选择忽略?是不是当初多陪陪父亲,现在也不会悔恨! 都怪自己,都是自己的错,识人不清,家破人亡,都是自己的错啊! 顾锦涵痛苦地揪住头发,活该,活该被抛弃,活该颠沛流离,都是自己活该! “少爷,你怎么了?少爷”令言见被子颤抖不已,忙上前扯开被子,看到的正是顾锦涵痛苦不堪的一幕。 “少爷,你别这样,你别吓我啊少爷……”令言的语气中已经有了哭腔,“莫三娘,你快过来,快啊,少爷不好了。” 赵桐正在厢房收拾,下午丛文淑要搬过来,就安排住在厢房里,自己裹好铺盖卷儿,下午就搬到工地上。 铺盖卷儿正裹了一半儿,就听令言的叫喊声,暗道一声“不好”,东西一丢,直接奔去了主屋。 此时顾锦涵正陷在魔障里,任令言怎么叫喊也不听,身子抖得像筛子,死命揪着头发不放,牙齿紧咬着下唇,发出“唔唔唔”含混不清的声音。 赵桐赶忙上前将顾锦涵拉了起来,掐住肩膀猛摇,“醒醒,快醒醒……” 令言已经完全被吓懵了,蹲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顾锦涵,一味的只知道哭。 赵桐也吓得不轻,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见,完全不知该怎么处理,只想着先把他弄醒再说。 顾锦涵根本一点意识也没有,下手越来越狠,嘴角已经渗出丝丝血迹。 赵桐看情况不妙,不能放任他这样下去,万一咬到舌头,可是要命的事。 急中生智,高喝着令言去端盆水来。 令言六神无主,点点头就去了,赵桐也没闲着,不停地拍顾锦涵的脸,唤道:“醒醒……松手,看着我……别咬了……张嘴……” 或许是感觉到了疼,顾锦涵有几分恍惚,朦胧地看了赵桐一眼,乖乖的松了口,随后又像想起了什么,表情突然变得很激动,张着嘴,又要咬下去。 赵桐一看不好,本能的将手塞了进去,顿时一股尖锐的疼痛感袭来,赵桐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顾锦涵咬他自己的力道。 “家主,水来了”令言端着满满一盆凉水跑了进来,随着颠簸,水溅出了不少。 “泼上去。”赵桐喊道。 “啊?”令言没懂赵桐的话,端着水呆呆地站着,手足无措。 “泼他”赵桐揽过顾锦涵,将他换了个姿势,“尽量都泼到他脸上。” “可这样……少爷是会生病的呀。”令言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险些将赵桐气死,“不想你少爷死,就照我的话做。” “哦哦”一听到‘死’,令言就不管不顾了,朝着赵桐和顾锦涵就泼了过来,“哗”的一声,浇个通心透。 赵桐猛闭着眼睛,吐出几口水花,她刚才说什么来着,要泼的人是顾锦涵,不是她,娘啊,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二章 赵桐解梦 牙齿咬合的力道逐渐减轻,赵桐和令言的视线都落在顾锦涵身上,气氛有些紧张。 顾锦涵插在头发里的手逐渐松开,“唔唔唔”声停了,慢慢抬起了头,随着牙齿的离开,在嘴唇和手之间拉出一道长长的血丝,眼神从迷茫逐渐恢复空明,再到疑惑,“你?” 赵桐和令言顿时都松了口气,令言一把推开赵桐,扑了上去,“呜呜呜……少爷,你吓死我了,呜呜呜……那泼皮说你要死了,我好怕,呜呜呜……少爷不要丢下我。” 人在心急难过时说的话不一定出自本意,但绝对是真实的,一如此刻,“泼皮”这个词是他和少爷私下里对莫三娘的称呼,要是传了出去,是要被诟病没教养的,这一着急,就脱口而出了。 不但如此,智商也会降到零。赵桐说顾锦涵会死,也只是吓吓令言,叫他别磨蹭,这下倒好,他给当真了。 正当气氛陷入诡异状态时,曲郎中来了,见眼前的架势,吓了一跳。 赵桐没敢耽搁,迎上前,三言两语将刚才的情形简单说了一遍,曲郎中凝重地点了点头,吩咐令言先给顾锦涵换套衣服再看诊。 夏季穿得都是轻纱,一遇水,全贴在身上,刚才没注意到,一经曲郎中提醒,赵桐就被“请”了出去。 顾锦涵眼下是没事了,赵桐放心地回屋换衣服,还好有一套换洗的,赵桐找出来换好,又将湿衣服挂到外面晒。 莫三娘只有两套衣服,赵桐就可着两件穿,因为常洗的缘故,衣服已经有些褪色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料子,上次被令言打后,还破了几个洞,被方婆婆打上了补丁,赵桐看着,不觉有些好笑,上辈子穷归穷,这打补丁的衣服还是头一次穿。 过了许久,曲郎中总算是出来了,赵桐忙上前询问。 曲郎中只是摇了摇头,“身体无碍,还是忧思过度所致。”让赵桐没事多开导开导他,想的少了,这病也自然就好了。 送走曲郎中,赵桐思索着,还是去主屋走一趟,这事出必有因,这两天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越想越担心。 进屋,正好听见主仆俩的对话。 “我昨晚做了个梦,我梦见爹爹……爹爹……死了。”是顾锦涵的声音,虽然在努力压抑着,还是透着一丝颤抖。 赵桐立即呼出口气,不是松气,是泄气,像是皮球一样,涨得鼓鼓的,突然被戳了个洞,立马就瘪。 她当什么事呢,不就是一个梦吗?这里的男人还真是够多愁善感的。 “少爷放心吧,老爷吉人天相,一定不会又事的,那刘琇还指望用老爷威胁少爷呢,怎么可能对老爷下手。”令言轻声安慰。 “可……我们躲了这么久,刘琇会不会找不到就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杀了爹爹。” 显然,令言的话对顾锦涵没起到什么作用,顾锦涵冰山的一角逐渐破碎,露出脆弱的一面,和普通的男人一样,无助而又多疑。 令言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少爷就是这样,一遇到老爷的事,就又敏感又聪明。这样的怀疑不是没可能的,刘琇心高气傲,极容易走极端,找不到少爷,难保他不会作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站在帘外的赵桐在听到“威胁”“找不到”“下手”等字眼后,狐疑地皱了下眉头,但立刻被令言的语塞给拉回了注意力,这才想到自己是来做说客的,于是掀帘子进去了。 “这是好事啊!”赵桐一进去,竟是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说什么呢你,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拿你当哑巴。”令言担忧地看了眼顾锦涵,这泼皮怎么回事,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那里幸灾乐祸,少爷的情绪才刚刚稳定,再气出个好歹怎么办! “我说梦到人死,是好事。”赵桐特意强调了一遍。 她这样说可不是天马行空、信口拈来的,在她的家乡都流传这样一种说法:梦到一个人死,实际上是给对方增寿命。 所以,梦到人死,在他们眼里,是大吉。 “好事?”顾锦涵不解,他急于寻求一个答案,并且希望这个答案是好的,有些病急乱投医,竟相信了她。 “嗯”赵桐肯定的点了点头,“《周公解梦》上说,梦到一个人死,是给对方增寿命。”为了让自己话具有更高的可信度,赵桐搬出了《周公解梦》。 “周公?”顾锦涵继续不解。 坏了,赵桐暗暗咬了一下舌头,她怎么就忘了,这是个架空的朝代,和中国的历史文化根本就是脱节的,周公大概只有她一个人听过。 “哦,就是一个很有名的江湖术士,测字占卜、算命看相都是一级准的,从来没错过。”赵桐开始胡诌,用尽一切办法,让他信了便是。 “真的吗?”顾锦涵不确定地又追问了一句。 “嗯”赵桐继续瞎掰道:“我小的时候就梦到过我……我家的一个老仆人死了,结果她到现在还没死呢,都九十多了,还活的好好的。” 顾锦涵轻轻地舒了口气,刚刚有一丝表情的脸逐渐变得冰冷,又恢复了冰山的本质,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焦急、疑虑、脆弱、无助、恐惧的表情都无迹可寻。 原本还轻松的气氛,一下子陷入了低谷,顾锦涵靠在床头,被子溅了水,令言拿出去晒了,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床板,让原本萧条的家看上去更简陋。 赵桐用手指蹭了蹭手掌上的伤口,又看了看顾锦涵下唇上的伤口,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一边庆幸刚刚的一幕被自己赶上了,一边又遗憾自己来的晚了。 是不是自己若是早点出现,顾锦涵的一切悲惨,都不会发生? 赵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没有扭转乾坤的本事,却就是莫名其妙地笃定,直到很多年后,当她再回忆起当时的心情时,才明白,那是她一直在努力的事情。 人,就是感性的动物,赵桐明明不是个有心思的,在那样的场合下,还是生出了无数感想与慨叹,可脱离了该场合,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 出了主屋,赵桐缩了缩脖子,每次见顾锦涵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呜呜呜……那么好看的人,为什么要那么冷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三章 又见误会 做好了午饭,眼见着令言端进了主屋,又眼见着他端出来,赵桐偷偷跑去厨房看了看,顾锦涵那碗饭没动几口,但总算是吃了。 “吃了就好,吃了就好”赵桐终于放心了,简单的吃几口,就继续回屋打包行李。 收拾妥当后,晌午刚过,和丛家夫郎约好,下午去接丛文淑过来,想着丛家也是住在城里,和李瓦匠家顺路,就把铺盖卷儿也一并带上,大包小包地出了门。 将铺盖卷儿送去了李瓦匠家,赵桐没歇脚,直接去了丛家。 丛文淑和父亲正在收拾行李,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少,丛夫郎边收拾边念叨着,叮嘱丛文淑注意这,留心那的,无非就是好好照顾莫家夫郎,手脚麻利的话。 见赵桐来了,丛夫郎忙迎了上来,“家主好早,快坐。”说着就去倒茶。 从今日起,丛文淑就正式担任莫家的夫姆,丛家夫郎的称呼也由“莫三娘”改成了“家主”。 丛文淑笑着打招呼,许是做得累了,脸蛋红扑扑的,赵桐叹了口气,要是顾锦涵能有这种健康的气色,该有多好。 男孩子家的,繁琐的很,东西带的远远比赵桐多,赵桐暗恼,应该叫个车来。 丛家夫郎见东西多了,也怪不好意思的,“要不,就少拿点儿,等缺什么了,捎个口信儿,爹爹再给你送。” “没关系的,来来回回也够麻烦的,就这样吧,实在不行,我就叫个车。”赵桐抢在丛文淑之前开口,好在出门带了银子。 丛家夫郎见赵桐这般善解人意,心里一阵感动,拉着丛文淑又是一阵嘱咐。 “爹爹,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夫主。”丛文淑眼泪汪汪的和丛夫郎告别。 两人连说带抹泪的,赵桐特意离得远些,给他们多留些时间,反正也不着急,只要在晚饭前赶回去就好。 终于等到父子俩告别完了,可以上路了。赵桐想去找辆车,行李没想象中那么重,倒是提得动,就是怕路程太长,娇滴滴的公子哥吃不消,却被丛家父子打断,怎么也不肯,僵持下来,赵桐拗不过他们,就听了他们的,赵桐拿着重物走在前面带路,丛文淑拎着轻的,在后面跟着。 一路上,赵桐走得并不快,怕丛文淑累着,走走停停,尽量让他多休息,许是男女平等的社会地位已经深入脑海,赵桐始终接受不了女尊男卑的等级观念,加上本身骨子习惯了关心别人的感受,所以为人处事总是彬彬有礼,为他人着想。 走了一路,丛文淑感动了一路,暗暗发誓,一定将夫主伺候好。 “到了”走到家门口,赵桐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前面的三间草房。 丛文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心里的讶异全写在脸上,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会相信,有钱请的起夫姆的人,会住这样的房子。 要不是赵桐已经提前付好了定金,丛文淑都要怀疑自己被骗了。 “进来吧”赵桐打开大门,朝目瞪口呆的丛文淑唤道,一转身,破天荒地看见了顾锦涵在喂兔子。 顾锦涵转头看向赵桐,眼神瞬间变冷,萝卜一扔,“令言,扶我回屋。” 令言正在屋里铺床,晒了一中午,被子总算干了,就赶紧收了,怕等到黄昏沾了潮气。 听顾锦涵不善的口气,令言愣了一下,自从听那泼皮说了《周公解梦》后,少爷的心情开朗了不少,又听自己说了中午的事,非要当面道谢,就在院子里边逗兔子边等着,好好的,怎么了这是? 令言以为是少爷不舒服了,赶紧跑出去,对上门口的两个人时,脸色猛的一变,恨恨地看向赵桐,“家主果然好能耐,青烟前脚走,家主后脚又领回来一个。” 赵桐被两人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听三五句不离青烟,顿时明白了,脸色“刷”的一下红了,说什么也是家主,当着外人的面被这般嘲讽,面子上总是挂不住的。 丛文淑心里直“突突”,好气派的夫主,竟敢对家主这般说话,定是个不好相与的人,今后自己可要小心了。 丛文淑软弱可欺的样子落在令言眼里,刺眼极了,加上赶路累得红扑扑的脸蛋,汗流欲滴,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又是一个楚楚可怜的狐狸精! “家主,希望你不要忘了,少爷为何会变成今天的样子,若不是你偷了少爷的钱财,我们怎么会因为无钱买药,耽误了治疗?”令言愤愤地道:“还望家主做事前三思一二,切莫将事情做得那么绝。”说着,将顾锦涵扶回屋里。 赵桐想开口解释,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等走之前再去主屋说明始末,不然再僵持下去,丢得可是自己的脸。 丛文淑此时已被雷得外焦里嫩,眼前看到的一幕还不算,这番话下来,才是真正的醍醐灌顶。偷钱?眼前文质彬彬的家主,怎么会是那鸡鸣狗盗之辈! 付给自己的定金,不会也是她偷的吧? 可是再一想,家主用钱是盖饭房子的,也是想好好过日子不是,日子过好了,夫主也就跟着享福,再说了,夫妻俩的东西,你的就是我,拿来用用,也不算偷。 丛文淑早被赵桐给“收买了”,一心向着赵桐,想来想去都是为她开脱,根本就不相信赵桐是这样的人。 “走吧”赵桐将丛文淑领进了厢房,“你就住这里,我已经收拾过了,虽然很简陋,倒也干净,你先住着,有什么事再跟我说。” “哦”见赵桐打开了行李,丛文淑忙上前搭把手。 “刚刚……让你见笑了”赵桐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似乎不论自己做了多少,只要一出现点误会,所有的努力就都功亏一篑,自己始终是不受待见的那一个。 “令言是夫主的侍从,刀子嘴,豆腐心,人不坏,话说得不好听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好好的公子,被当成了那种人,赵桐怕丛文淑难受,劝慰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四章 二堂会审 一听说刚刚咄咄逼人的男子只是个侍从,丛文淑心里对赵桐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这样好脾气的家主真是少有,自己将来的妻主能有她一半,他就很满足了。 “家主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的,娘亲说了,出来做夫姆的,哪有不受点挫的,要是这都斤斤计较,这活计也不用干了。” 听他这么说,赵桐也就放心了,帮着丛文淑把东西放好,说了些顾锦涵日常饮食注意的事项,就让他去厨房做饭,自己进了主屋。 令言将顾锦涵扶到床上安置好,咬牙切齿地一顿骂:“这泼皮,好日子没过几天,就原形毕露了,我就说嘛,这狗如何改得了吃屎,才有了点钱,就忘了自己是谁了,这么破烂的房子,也好意思领回来。” 顾锦涵嘲讽地一笑,当初为了躲避刘琇的追捕,匆忙买的破草房,竟然成了他们唯一的容身之所。 “只要那泼皮还记着咱们,那男子不出幺蛾子,咱们尽管相安度日便是,你倒气个什么?” 令言“呸”了一声,“正经人家的公子怎么会看得上他?八成是哪个青楼楚馆里的倌郎,王八绿豆,对上眼了。”担忧地看了少爷一眼,“那种地方出来的,怎么可能是老实的?” 顾锦涵摆弄着手里绣寒梅的荷包,轻轻婆娑着,“我们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一个倌郎,要是那泼皮还是宠侍灭夫,咱们就离开,回京城找爹爹,送死倒也团圆了。”眼眶控制不住地湿了。 “少爷”令言也跟着红了眼,“我们不争,就想平安度日,少爷放心,令言会保护好少爷的。” 赵桐一掀帘子,就看见主仆俩抱在一起掉眼泪的场景,见她来了,令言眼泪都没擦,就“噌”的上了火气,“你不是有那娇滴滴的侍郎了吗?还来做什么?” 顾锦涵侧着脸,用袖子沾了沾眼泪,转过头冷冷地盯着她,“家主纳侍,我不反对,还请家主教导好侍郎,别像那青烟,作出过分之举。” 赵桐脸一烫,没出息的又红了,嗫喏道:“他不是侍郎,是我请来的夫姆。” 话一出口,本以为误会就会澄清了,谁知令言更加气愤,“夫姆?家主不想伺候就算了,何必花那冤枉钱请夫姆,莫不是……家主想撂挑子,丢下我们主仆?” 赵桐眉头一皱,还真会胡思乱想,这都哪跟哪儿呀,“不是…”刚一开口,就被令言打断,“家主想撒手也行,先把偷我们的银子还我们,否则,大家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走。”令言说着,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柄烛台,“咣”的一声扣在桌子上,幽幽的尖头上泛着蜡油的红光,看着怪渗人的。 赵桐不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心噗通噗通地跳的厉害,赶紧解释道:“你们都误会了,我在城里批了块地,想着盖间新房,泥瓦匠都定好了,明天就开工,我得在工地上和她们同吃同睡,不能照顾你们,就想着请个夫姆……”声音越说越小,下面只剩“你懂的”。 令言和顾锦涵面露疑惑地对视了一眼,顾锦涵冷冷地开了口,“盖房子?家主哪来的那么多钱?据我所知,家主的钱,早就已经挥霍光了。”不然青烟也不会离开。 “这……”赵桐有些语塞,“哪里来的银子,你们就不要问了,我保证,绝对是干净的,不会污了你们便是。”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到时候人家找上门,吃亏的,还不是我们少爷。”令言句句紧逼,一个泼皮的保证谁会相信。 “我……”赵桐红着脸,吱唔着说不出话,她就说嘛,盖房子的事,现在还不是说得时候,任谁都会怀疑,她原是想通过慢慢的相处,将自己在他们心里印象改观过来,有了信任,自然怀疑也就少了,也不至于被逼到眼下的情境。 “算了,我们就相信她一次,仅此一次,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顾锦涵幽幽开口,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眼神比以前更冷了。 “少爷”令言刚开口,就被顾锦涵抬手制止,“我累了,想休息,还请家主离开。” 赵桐悻悻地走了出去,脸上滚烫一片,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少爷,你怎么能相信她?”赵桐前脚一出门,令言就问出了口。 顾锦涵将荷包揣进怀里,“相信能怎样,不相信又能怎样。”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连累父亲,和自己一同受死。 令言点点头,也是,眼下,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何不赌一把,赌赢了,说不定还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丛文淑手脚麻利地做了四菜一汤,赵桐先尝了一口,不错,不比自己差到哪去,要知道,自己可是学过厨艺的,丛文淑能做这一手好菜,真的很难得。 晚饭还是各吃各的,赵桐这回可学精了,她将饭菜留下来一半,令言来端时,拿的只是一半的量,两个男子饭量轻,赵桐估摸着,足够他们吃了。 将另一半饭菜端进厢房,丛文淑规规矩矩的在旁边站着,弄得赵桐好不自在,一顿劝说,连哄带吓,好不容易才叫他一同坐下来吃饭。 丛文淑端着碗,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家主真的是一个好人,生起气来也一点都不吓人,他一点都不害怕。 这样的女子,要是……哎!丛文淑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那位夫主,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赵桐边吃边叮嘱了些杂事,丛文淑都一一记在心里,赵桐取出十两银子,给了丛文淑三两,用作日常开销,剩下的七两,让丛文淑送去了主屋,她现在可没胆子再踏进那间屋子,还是冷静几天再说吧。 “他们收了?”丛文淑从主屋回来,面色不错,想必令言没有为难他。 “收了。”丛文淑笑笑,小心翼翼地将三两银子收好。 顾锦涵的药费诊金,先前在老神医那里压了五十两,能用很长一段时间,余下的只有生活费了,按照城里月生活费三四两银子的标准,十两银子,足够他们富裕的过上两个月,两个月后,房子就盖的差不多了,他们手里有钱,自己也跟着少操些心。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五章 不给好脸色 当晚,赵桐就去了李瓦匠家,和上工的小师傅们睡在一起,走之前没有去和顾锦涵他们告别,只是一再嘱咐丛文淑凡事多留心,别委屈了他们,说白了,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 丛文淑一一应了,真的该走了,不然赵桐自己都觉得自己啰里吧嗦的像个老太婆。 “走了?”顾锦涵听见开门声,随口问了一句。 令言伸脖子看向窗外,“嗯,和那男子在门口叽叽咕咕的,不知说了些什么。” 顾锦涵阖眼,手里拿着丛文淑刚刚送来的七两银子。 “七两银子,够生活两个月了,不知那房子什么时候能盖好。”令言自言自语道,最好是秋末就能住进去,也少吃些冤枉苦。 第二天一早,李瓦匠就带着徒弟,拿着工具,跟着赵桐去了新房,听邻居叽叽喳喳讨论,才知道赵桐便是那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的莫三娘,心里有些犹豫,见她不像那种人,可谁又说得准呢,她一届莽夫,靠力气赚钱养家,万一有什么变故,自己手里可是有十几口人呢! 赵桐囧的满脸通红,原来自己的已经“芳名远播”了,幸好有方婆婆赶来作保,又交齐了押金,李瓦匠才不再犹豫,叮叮当当开工了。 赵桐不需要动手,却是个不可或缺的角色,偶尔画画图样,指挥着师傅们,将房子修成自己期望的样子,别的还好说,在盘炕的问题上花了不少时间,李瓦匠是个见过大世面的,给大户人家盖房子时,也盘过炕,可这炕与小山沟里的土炕不同,炕体是实心的,虽然结实,到了冬天却冷冰冰的,丝毫不保暖。奶奶的土炕,炕体是空的,连通着外间厨房的大锅,点火做饭时,热气都聚集在炕上,炕上热热的,保暖又舒服。 这里厨房与主屋是分开的,各自成间,不能再造厨房,赵桐就设计把原来锅的位置换成铜炉,冬天烧点柴火,烧水,热饭,烤红薯都可以,也能达到热炕的效果,李瓦匠从未见过如此周到的设计,赵桐拿着图样解释了半天,才听明白,好像艺术家找到创作的灵感,兴奋的一巴掌拍到赵桐的脑门上,直道“好,好,好啊……”。 赵桐被打得眼冒金星,像那转圈的陀螺,找不到东南西北。 一转眼,过了七八天,房子的进展不多,主要是前期的拆卸费劲。旧址是酒窖,构造与普通的民居不同,要将它彻底改建成民居的地基,还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地基打好后,就开始盖新居了。 赵桐和李瓦匠商量一下大体的构造,房地面积大,赵桐想着盖一间主屋,两间厢房,一间厨房就差不多了。 李瓦匠见主屋过于宽敞,就要在主屋两侧各设一间耳房,对于耳房,也是有说法的:男子的月事乃秽物,月事期间,夫妻不同房,一般都是夫郎去耳房小住几天,待月事过了,再搬回主屋。 经李瓦匠一提点,赵桐才想起这里男人生孩子的事,原来不止男人生孩子,连男女专有的特性也一并都换了,也就是说,自己以后不会再来月事了? 也好,上辈子,一来那东西,总会疼得她死去活来,想想都心有余悸。 就这样,小事听赵桐的,大事听李瓦匠的,既然李瓦匠说出了规矩,赵桐就按照她的说法来。李瓦匠在铜城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手里的徒弟也都是千挑万选,兢兢业业,不见丝毫偷懒耍滑,赵桐只和她们相处了两天,就打得火热。 这天,赵桐寻着时间,回了趟乡下,出来十多天了,也不知顾锦涵他们怎么样。 一开门,令言正在院里晒衣裳,院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摇椅,顾锦涵正悠闲地躺在上面假寐,夕阳的柔光洒在脸上,说不出的柔和。 “家主回来啦。”丛文淑从厨房里出来,眼尖地看到站在门口的赵桐。 令言转头,顾锦涵睁眼,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赵桐尴尬地收回偷瞄的目光,脸色红的有些狼狈。 令言冷眼打量了她一番,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亏得家主还记得我们,知道回来看一眼。” 一句话,噎得赵桐哑口无言,她就知道,一回来肯定是这样,不论自己做什么都是错。 丛文淑见形势不对,立马开口圆场,“工地忙吧,吃饭了没,饭刚做好,马上就开锅了。” 赵桐看了眼顾锦涵,缩了缩脖子,像做错事的孩子,喏喏道:“我吃过了,回来看看,看看就走。” “家里都好,家主不用记挂。”丛文淑有些失望。 “那就好,那就好”赵桐尴尬地搓搓手,是自己大意了,早应该回来看看的。 方婆婆昨儿个去找自己,说了家里的情况,进入夏末,雨多,自家的房顶儿漏了不少,方婆婆就把牲口圈的遮雨布盖在了房顶,堵得严严实实,这雨天也能挨过去了。 见家里一切都好,赵桐没有多留,匆匆赶了回去,气得令言心里一阵窝火。 令言心里多半还是怕赵桐撂挑子,不顾了他们的死活,虽说他们没指望靠赵桐养着,但家里有男人,毕竟是个依仗,没有女人,两个弱男子是很难生存的,光看看丛家就知道了,丛夫郎一把年纪了,还去给人做促粗使的夫子,丛文淑早就及筓,至今还未议亲,家里没有主心骨,男子多半是要遭人轻视的。 他天天盼着赵桐能回来一趟,至少证明她心里是有这个家的,可盼来盼去,盼了七八天,要不是方婆婆昨儿个找了去,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丛文淑也在心里暗暗叹气,令言公子还是盼着家主的,就是嘴巴太刻薄,家主好不容易回来了,几句话没下来,又给说走了,何必呢! 难怪家主不愿回家,这样的家,回来了也是没事找气受,哎! 赵桐本来说的是明儿早回来的,难得回趟家,就多待一会儿,家里有丛文淑,她想在方婆婆家将就一晚。 眼下,也冯住了,又灰溜溜的,在关城门前,赶了回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六章 为了幸福不要脸一回 见赵桐垂头丧气回来了,李瓦匠有些意外,调侃道:“三娘咋回来了?莫不是和小夫郎闹了别扭?”惹的小师傅们一阵哄笑。 赵桐无力地靠着墙根儿,鼻子一阵发酸,这才走了几天而已,回趟家,就感觉自己是个外人,或许在他们眼里,自己始终都是个外人吧! 李瓦匠见她心情不好,莫不是给自己猜中了? 驱散了众人,李瓦匠来到赵桐身边,也靠着墙根儿坐下,“有什么事儿,和姐说说,别憋在心里。” 赵桐笑笑,摇摇头,“没事儿。” “还没事儿,都写在脸上了”李瓦匠拿烟杆儿往赵桐脑门一磕,又不屑地送进嘴里吸了几口。 赵桐可怜巴巴地捂着脑门儿,都写在脸上了?有那么明显吗? “老婆子也不是傻子,不是说小别胜新婚吗?年纪轻轻的,哪个不是火力旺盛的,你不趁着机会好好和家里的亲热亲热,如丧考妣地回来了,谁看不出来。”李瓦匠一语中的。 亲热?赵桐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只要那对主仆不给她甩脸子看,她就谢天谢地了。 毕竟是家事,赵桐不想说太多,只回了句:“人太冷了,不好靠近。”也是她的心里话。 “我当是什么呢”李瓦匠不以为然地笑笑,“男人这玩意儿,就得靠哄,多犟的男人,都受不了那温言软语。”李瓦匠说着,干瘦的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赵桐不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一个五大三粗、不懂浪漫的粗人嘴里说出,眼睛一转,难道…… 有门儿,赵桐挤了李瓦匠一下,贼贼地道:“李姐知道的这么清楚,莫不是已经实践过了?” 李瓦匠笑得更欢了,也不避讳,坦言道:“不瞒妹子,我就是用这一招,将我那夫郎弄到手的。” 赵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八卦道:“快说说快说说。” 李瓦匠吸了口烟,慢慢陷入了回忆,夕阳下,皱纹遍布的脸上,映出一抹幸福的光晕。 “要说起我那夫郎啊,可了不得,人长得俊不说,吟诗作画,刺绣女红,样样精通,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才子,上门而求亲的人都排着长队呢,什么样儿的都有。可我那夫郎啊,就像你说的,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冷了,傲的很,一般人,很难入的了他的眼。”李瓦匠顿了顿,“我当时只是个穷瓦匠,名不见经传,一文钱也没有,可我脸皮厚啊,我……” 赵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脸皮厚,她还好意思说。 李瓦匠毫在意,继续道:“我当时是被他迷得吃不下也睡不着的,满脑子都是他,可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嘴,为了抱得佳人归,我那会儿说得甜言蜜语,比我这辈子说得都多,好在老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给娶到手了。”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得意与满足。 赵桐会想起初次去李瓦匠家,看到的李夫郎,眉清目秀、温文尔雅,年轻时,定是位美男子,想必那李瓦匠是下了不少功夫。 见赵桐陷入了沉思,李瓦匠趁热打铁道:“年轻人火气盛,你若是想得到他的心,就必须多让着点,人心总是肉做的,你对他好,他自然就会接受你。男人这辈子图个啥?不就图嫁个好妻主,待自己好吗?” 李瓦匠说的对,赵桐心里也明白,李瓦匠当初能拿下爱人的心,绝不是靠几句话言巧语就能成事的,她对夫郎的感情,赵桐都看在眼里,身高八尺的女汉子,在夫郎身边,竟像只温顺的小猫,唯命是从。 放眼望去,但凡是有些家势名望的,哪个不是三夫四侍的,李瓦匠却始终只有李夫郎一人,那种鹣鲽情深的情感,让赵桐羡慕的紧。 指腹划过手背的一处凸起,那是顾锦涵梦魇时咬的牙印,因为没处理好,伤口感染了,留下一道浅浅的疤。 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努力还不够,所以才没有得到回应? 李瓦匠的一番话彻底点醒了赵桐,想想自己才来了几天,是自己有些急于求成了。 破冰,是一个缓慢的过程,顾锦涵固然冰冷,但是如果自己不主动靠近他,遇事就气馁退缩,那么隔在两人之间的冰层,就永远也无法融化,既然他将自己封闭起来,那就让自己走向他好了,李瓦匠说得对,我们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厚脸皮,足矣! 想通了后,赵桐又向打了鸡血一样,充满了干劲儿,不论结果如何,她都想为自己的幸福不要脸一次,即便是失败了,那么以后即便回忆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收拾好心情,赵桐隔三差五就回去一趟,房子的事,已经基本上商定好了,剩下的事,就交给师傅们了。赵桐一下又清闲了不少,没事的时候,就拿着工具去山脚逮野鸡抓野兔,半个多月下来,家里已有三只野鸡,四只兔子。 转眼,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丛文淑托人从爹爹那里要了一包油菜籽,撒在地里,一场小雨过后,发了嫩芽,看得赵桐一阵欢喜。 “这里离集市远,买菜不方便,这自己种菜,一来不用来回奔波,二来还可以省不少钱呢。”丛文淑一边给小苗浇水,一边和赵桐瞎聊,“油菜长得极快,你别看它现在是小苗,再过个四五天,就能吃了。” 他说的赵桐并不觉得新奇,以前在山沟里,她们都是自给自足,种菜产粮,说到这耕种之事,她比他清楚,倒是令言听得起劲,“真的吗?竟会长得这么快?” “嗯,咱们昨天吃的,就是我上茬种的,这才几天,只要水跟得上,它就特别爱长。” “那我也给它浇浇水”令言颠颠儿跑去厨房拿水舀。 “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吧”见他们处得不错,赵桐随口问了一句。 “好着呢,夫主待我不错,就是人冷了点,不爱说话。我每天就做做饭,洗洗衣服,夫主的事,都是令言在近身伺候,可把我闲坏了。”丛文淑眉眼间都带着笑意,赵桐看着,也放心了。 顾锦涵躲在屋里,手里拿着本书,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去几个字,一阵心烦意乱。书是令言拖张姐买来给自己解闷的,可那泼皮不知是怎么了,隔三差五就回来一趟,本来想着井水不犯河水的也好,可她偏偏不识趣儿的,总在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些十里八乡的琐事,也不管他爱不爱听,自顾自地说个没完,他听得厌烦了,就躲进屋里,只盼着那泼皮快走,这书,倒成了打发时间的。 听着他们三个在外面有说有笑,顾锦涵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这令言,也不知道是站在谁这边的,几只山鸡兔子就把他给收买了。 不过那兔子着实可爱,没事儿时,就想去逗逗它们,可惜,野生的动物难以驯服,不然就可以抱在怀里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七章 做新衣 房子的事已经基本商定好,剩下的就交给了师傅们,赵桐不需要整天的盯在工地,时间上也就宽裕了许多,可她也没闲着,要么就回家看看,用李瓦匠的话说,就是和夫郎交流交流感情;要么,就是去集市上逛逛,看看能不能找份营生的活计,虽说手里会有节余,可总是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还是找份工作稳妥些:要么就去山下抓野鸡野兔,碰上运气好的,一次能捉两只野鸡,刨去前几天炖了给顾锦涵补身子的那只,家里一共有五只野鸡,四只兔子。 下午得了闲,赵桐又在街上晃悠,不知不觉走到了成衣店门口,猛然想起衣服的事:自己一共就两套衣服,在工地上磋磨了一个月,灰头土脸的,简直可以用衣衫褴褛来形容了,顾锦涵和令言不知什么情况,不过换来换去也就那么几套。赵桐早有做新衣的打算,只不过这几天忙前忙后的,给忘得干净,那就拣日不如撞日,既然走到门口了,不如就进去看看。 一进门儿,伙计就热情地赢了上来,赵桐不急着看布,先是询问了一番价钱,话里话外,隐隐透露着多买的信息。伙计热情的一一介绍,并许诺,若是买的多,可以打个折扣。 通过一个多月对生活的体验与融入,赵桐从人民币到银钱的转换已经逐渐清晰,甚至可以可以说的上是得心应手,伙计开的价格的确是公道,赵桐合计着,干脆把四季的衣服一并给做了,省得一趟趟的跑,麻烦。 出了成衣店,赵桐直接去了钱庄娶了十两银子备着,又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听伙计介绍,给自己选了几匹普通棉料丝布,质地有些粗糙,是用普通织布机织的。这里男子不宜外出,有些男子就做这绣花织布的营生,卖给布店,贴补家用,卖的就是这种料子,赵桐想着自己以后要做活养家,没必要穿那么好,反而给顾锦涵和令言选了几匹上好的锦缎,那顾锦涵虽是落了难,可那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可别亏待了人家。 一听赵桐买布是要做新衣,陆云陆老板就好心问她家里的男人是否会针线活,要是不会的话,可以在她们这里做,这里原本是卖布做衣分开干,后来生意火了才合并成一家,要是在这里买的布,那么做衣只需半价。 顾锦涵会不会不知道,倒是经常看令言做针线活,赵桐觉得还是在这里一起做了务实些,令言会不会尚且不说,那么多的衣服,要做到猴年马月才是个头。况且那对主仆对自己成见极深,把她的衣服甩出来不做也是有可能的,与其到那时候打麻烦,不如先下手为强。 给赵桐量好尺寸,陆老板又问了她家里那口子的尺寸,赵桐挠挠头,有些尴尬,这里都是女人挣钱养家,大多数店里聘的都是女工,量尺寸是个近身活,要坏名声的,通常男人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个别要买的,也是自家妻主到成衣店里报上尺寸,来回领取的。 像自己这种连自家夫郎的尺码都不知道的,自己大概是店里接到的第一个吧! 赵桐正困窘着,突然发现那门口卖糖葫芦的女子身材高高瘦瘦,与顾锦涵挺像,就请她帮个小忙,代量尺寸,小县城人敦厚淳朴,如此小事,乐呵呵应了。 赵桐又用同样的方法,得了令言的尺寸。 一切都弄好后,付了压金,因为做的衣服多,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完,就将取衣的时间定在一个月以后。 赵桐叮嘱着一定要将秋冬的衣服放在前面做,春夏的不急着穿,晚些取也是可以的,陆老板心里有数,一一应了,欢欢喜喜地送了赵桐。 主屋里,令言伸着脖子朝门口看了好几遍,“这泼皮不知又在瞎忙什么,三天了,连个信儿也没有。” 顾锦涵正在发呆,被令言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然回过神来,惊慌失措的像个干坏事当场被抓包的孩子。 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顾锦涵心里烦躁地很,抓起被子,泄气是的蒙住头,躲到被子里生闷气。 丛文淑端着饭菜进来,“叫少爷吃饭吧,这么晚了,家主是不会回来了,再搁一会儿,饭就要凉了。” “嗯”丛文淑说得对,要回来早就回来了,莫不是把这群人给忘了,咦,对了,令言灵光一闪,看了眼丛文淑,他平时和那泼皮走的近,说不定会知道什么,遂问道:“那泼皮没和你说最近有什么事吧?” 相处了一个月,丛文淑知道令言嘴里说的“泼皮”就是家主,起初那会儿,他们当着他的面这么叫,他很不习惯,太大逆不道了,竟敢这样叫家主,传出去还不知被说成什么,这夫主怎么就这般不重视自己的名节呢! 好在慢慢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泼皮也挺有意思的,听着听着就顺耳了。 “不知道,家主没说,可能又去抓野鸡兔子了。”丛文淑边摆筷子边无心回了一句。 令言“噌”的升起一股无名火,“抓抓抓,就知道抓,没看见笼子里都装不下了吗?她要是再敢抓,我就养在她的厢房。”畜生能比人重要吗? 丛文淑缩了缩脖子,家主抓野鸡还不是为了给夫主补身子嘛,要是自己能嫁这么个好女人,定然是做梦都会笑醒,不知道夫主心里是怎么想的,连个好脸色都不给家主留。 这些虽然是心里话,丛文淑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让以令言那护住的性子,上来脾气,还不知要怎么吓人呢,听邻居说,令言公子差点将家主活活打死,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家主不敢休了夫主也说不定。 赵桐本来是打算回趟家的,她答应令言和丛文淑,给他们讲捉山鸡野兔的经过,可从成衣店出来时天色已晚,李瓦匠还约了自己说说茅房的事,索性就推到明天回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八章 青烟的下场 第二天下起了阵雨,工地停工,赵桐和师傅们在李瓦匠家躲雨。 本来打算今天回家的,好几天没回去了,不知道顾锦涵他们过得好不好,家里潮不潮,心里有些担心。 好在,没过多久,雨停了,赵桐想趁着这会子功夫赶回去,李瓦匠却吆喝师傅们上工,“阵雨下不长,乌云都往南边儿走了,转天儿就得放晴。” 赵桐看看天空,也是,心里的焦急少了些,帮着李瓦匠将工具搬到工地上。 远远的,就看见工地上站了位姑娘,十四五岁的样子,眼熟的很。 姑娘一看见赵桐,急忙跑上前,“三娘回去看看吧,家里塌了。” 赵桐这才认出,她是张姐的女儿,见过两次,不算熟。 塌了?赵桐懵了,之前方婆婆给家里盖了遮雨布,她倒是没担心顾锦涵他们会淋雨,可是自己怎么就忘了,那房子不结实呢! 没伤着人吧?赵桐来不及多问,撒丫子就往回跑。 到了家,天也如李瓦匠所说的放晴了,阳光普照。 一开门,正好看见方婆婆和张姐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说什么,顾锦涵站在一旁,令言和丛文淑正往外抱被褥晾晒,屋子里是泥地,没镶地砖,一到阴雨天,被褥就很容易受潮。 赵桐见人都没事,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 见她回来了,方婆婆直接指着屋顶的方向,说道:“八成是遮雨布铺的不平整,窝了水,加重了重量,给压塌了。” 赵桐顺着方婆婆指的方向,进屋查看了一番,原来只是塌了一小角,与其说是塌了,不如说漏了个大洞,遮雨布垂下一角,滴答滴答,直滴水。 方婆婆和张姐是女子,主屋又是顾锦涵住的地方,不好进来查看。 赵桐看了一会儿,出去道:“塌得大概这么大,不碍事。”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一下。 方婆婆又问,“你城里的房子怎么样了,还要多久才能住人?” “李瓦匠说最晚到月底就能完工。” “那依我看,就不用修了,盖上遮雨布,将就几天也就过去了。”张姐在一旁插话,方婆婆连连点头,赵桐也乐了,想到一块去了。 重新铺好遮雨布,下来时,正听见顾锦涵和张姐说话,“谢谢张姐,麻烦小玉跑这么一趟。” 两人客套着,赵桐偷偷地打量着顾锦涵,高高瘦瘦的,差不多到自己眉毛这里,这里的男子大多娇小玲珑,像顾锦涵这样的,算得上是高挑条的。 送走了张姐,令言从赵桐身边走过,朝她“哼”了一声,脸臭的要命。 赵桐无辜地挠挠鼻尖,不会吧,房子塌了也怪她,又不是她弄的。 哼,无理取闹! 丛文淑看出赵桐的心思,忙上前小声道:“令言是怪家主这么久不回来。” 赵桐一听,更意外了,怎么可能!他们巴不得离她远远的,会想她?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赵桐哪里知道,顾锦涵和令言顾忌的是什么,只当丛文淑是在安慰自己,算了,又不是什么过不去的事,反正自己早就习惯了。 通风了一下午,屋里总算不那么潮了,令言扶顾锦涵回屋休息后,趁早把被褥都收了,丛文淑在厨房里忙着做饭,院子里只剩赵桐和方婆婆对着一畦菜地说话。 正如丛文淑说得,几天前的小苗儿已经长成了成菜,水水的粗茎儿,嫩嫩的宽叶,流翠欲滴,看得人心里直欢喜。 赵桐拔了一些给方婆婆,方婆婆笑着接过,不着急装,拉着赵桐一屁股坐在菜畦旁的干地上,说道:“听说没?孙员外把青烟卖到青楼了。”边说边观察着赵桐的神色。 赵桐盯着绿油油的菜地,淡淡一笑,没有丝毫意外,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是吗?”下手够狠,也够特别的。 方婆婆反倒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说这青烟,可是孙员外放在手心的,甚至到了宠侍灭夫的地步,这谁听了都有些意外,莫三娘怎么这般平静? “真的,我家东头的钱富,她的二姑娘就是在孙员外家当小厮的,她亲眼看见的,千真万确,错不了。”怕赵桐不信,方婆婆又强调了一遍。 “青烟强闯民宅,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活该受点教训。”赵桐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方婆婆百思不得其解,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青烟说什么也是赵桐心头肉是的疼爱过的,怎么转眼就这般冷淡,大有恩断义绝之势,难道…… 一个想法很快地闪过脑海,方婆婆不可置信地当大眼睛,“莫不是三娘做了什么?” 赵桐回视她一眼,诡异地一笑,“我只是提醒了孙员外一句,叫她当心青烟和那小厮。” 赵桐抓了把土,握在手心里,幽幽地道:“不瞒婆婆,青烟来家里闹之前,就找过我,开口就要五百两,不多不少,知道我有钱的人不多,怎么就传到她耳朵里了?所以,我留心去钱庄查问了一下,结果,在我存钱的当天,正好有个孙府的小厮也在钱庄,所以我估摸着,就是她传得话。”顿了顿,又道:“那小厮会传话,显然是认识我,知道青烟和我有过一段,这事孙员外知道不奇怪,可小厮知道了,就说不清了。” 方婆婆不解,“如何说不清。” 赵桐笑笑,“孙府的男人固然争宠,可孙员外已经知晓的事,谁还愿拿出来做文章,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反泼自己一身污水,所以我猜,那小厮会知道,多半是青烟告诉她的。” “既然青烟会把这么私密的事告诉他,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简单。”将手里的土扬了,继续道:“大户人家本就是非多,又重名誉,孙员外年近甲子,夫侍成群,难免会力不从心,娇郎在怀,却满足不了,放在任何女人心上,都会自卑吧?有了自卑,人就会变得敏感多疑,我稍微一提点,孙员外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肯定会查,这一查,事情就兜不住了。孙府里等着看青烟倒霉的人多得是,只要他们再落井下石地踩上几脚,青烟的下场就不好到哪去。” 方婆婆倒吸一口气,盯着赵桐端详,早就看出她非池中之物,没想到手段如此犀利,当断则断,反受其乱。 这下,终于不用担心她与青烟死灰复燃了。 前些日子,她就想和赵桐说这事,可听令言说,赵桐已经三四天没回来,她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怎么也想不到,青烟的下场,竟是因她一句话。 这高明就高明在一句话上,赵桐身份尴尬,说得多了,难免会让孙员外觉得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挑拨离间之嫌,偏偏是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四两拨千斤,起了大作用。孙府的男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等着青烟下马的大有人在,只要稍稍动点手脚,没有的事也会变成真的,青烟的生杀大权,就掌握在那些男人手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九章 新房竣工 这一话题就算是过去了,方婆婆得到了答案,没再追问,两人一起身,正好对上门口的顾锦涵和令言。 令言的脸上,震惊与疑惑交错着,心事摆的清清楚楚,顾锦涵倒还好,只是深皱的眉头出卖了他的心情。 赵桐上一秒还冰冷的脸,这一刻就面瘫了,居然被听到了! 不知道听了多少? 送走方婆婆,令言也不知去了哪里,只剩顾锦涵一人站在门口,冷冷地质问:“那银子是从哪来的,到底和京城有没有关系?”五百两,对于现在的他们,已经算得上是天文数字了。 与顾锦涵对视,赵桐不用三秒就红着脸败下阵了,局促道:“和京城没有关系。” “那你倒是说说,那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别和我说是首饰当的,少爷剩下的首饰,早已不值五百两。”令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唯一可以编成理由的地方给摊开,彻底断了她的念头。 赵桐觉得自己像头跑进胡同的猪,被两头堵,其实令言大可不必这么说,赵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说谎,她已经成了他们眼中的泼皮,不想再做一个骗子,却也不能说实话,那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一旦被传出去,依照这里人那些敬神畏邪的观念,她甚至都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一时间,小院陷入了压抑的静谧,赵桐绞着手指,双眼死死地盯着脚尖,做起了哑巴,没办法,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实话,不能说,谎话,不想说。 赵桐也知道,那五百两银子来路不明,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搁在谁心里,都会起疑。 为了让他们安心,赵桐咬了咬牙,举起手向天起誓:“请相信我一次,就一次,这钱绝对是干干净净的。” 看她满脸通红的囧样儿,令言啐了一口,“没出息”,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顾锦涵和令言选择了相信她,顾锦涵说得对,她完全可以随便编一个理由骗骗他们,可是她没有,宁愿沉默也不愿说谎的人,也许有难言之隐,但的确是值得相信的。 转眼进入了夏末秋初,陆续下了几场小雨,正所谓是一场秋雨一场寒,果然,一早一晚都凉爽了不少,很多人都换上了秋衣,顾锦涵和令言还有两套衣服,赵桐暂时不着急,捉鸡捕兔,忙的不亦乐乎。 之前捉回来的野鸡有几只已经下蛋了,但数量不多,都进了顾锦涵嘴里,赵桐挑不下蛋的,杀了熬汤,送进主屋,有时候熬得多了,丛文淑也跟着有了口福。 月底,房子基本上已经竣工,家具都买齐了,门窗还没安,已经和木匠师傅订好了,明天上午就能完工。 “莫三娘,莫三娘在家不?”赵桐正在扫灰,就听外面郭姐扯着大嗓门儿喊。 郭姐是个卖猪肉的,身材也和猪一样,粗壮的跟个水罐是的,就住在赵桐隔壁,工地上师傅们的饭食,都是在她这里买的肉,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 赵桐探头一看,正好对上郭姐油光满面、喜气洋洋的肥脸,咧嘴一乐,“郭姐有事?” “你出来,我有事问你”郭姐神秘地招招手,非得她到跟前才说。 赵桐凑了过去,“啥事神神秘秘的?” “嗨”郭姐大手一摆,正经道:“盖这么大房子,乔迁酒不能小办了吧?” 赵桐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瞧姐说的,我人生地不熟的,就算大办,也得有人来不是?” 郭姐点点头,“那倒也是”想了想,又道:“这样吧,你先看看,要多少肉,提前和姐打个招呼,姐算你便宜。” 感情是来推销猪肉的,赵桐怕拂了她的兴,“那行,就算不买多,我也一定首选姐的肉,干净,放心。” 郭姐是个爱听好话的,听赵桐这么一说,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儿,“嘿嘿,那是,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我郭姐的肉。那行,我给你备着,谁么时候要姐就给你送来。”说着“跐溜”一下,从墙根滑了下去。 赵桐还没开口,眼前人突然就没了,感情她是踩着墙角的,难怪那么高。 赵桐笑着嘀咕了句“笨妞儿”就进屋继续扫灰。 安好门窗,新房子就算是彻底完工了,赵桐想趁晌给李瓦匠的工钱送去,结果一算,整整四百两! 赵桐和李瓦匠都愣住了,盖房子时,两人是能省则省,就连院子砌墙的石头,用的还是原来酒窖拆下来的,结果省来省去,也不见省了多少银子。 李瓦匠实在,怕赵桐以为自己在坑她,就拿来算盘,当着赵桐的面,非要重算一遍,赵桐拗不过她,就真的站在一旁看,结果一算就是一下午,愣是给对上了。 赵桐揉揉发僵的双腿,感叹着,明明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物件,卖得多了,竟是这么一笔庞大的数目,真正的大件儿更没花多少钱。 两人感叹了一番,四百两银子,可是一个普通人家不吃不喝十年的积蓄啊,果然,房子的问题,放在哪个朝代,都是一大难题。 不过相比于奋斗十多年,只能买一间厕所的现代,赵桐已经很满足了,不管怎样,总算有个像模像样的家了。 付完了银子,李瓦匠憨笑着拍拍赵桐的肩膀,“姐就是个实在人,不对之处,还请妹子别往心里去。” 赵桐知道她指的是刚开始那会儿,她听了传言,怀疑自己,拒绝开工的事,虎着脸回道:“我早就忘了,姐还记着呢,小心眼!”引来师傅们一阵大笑,李瓦匠朝赵桐肩上拍了一巴掌,“那行,以后房子有什么问题就找姐,姐免费给你修。” “那还用说”,赵桐一副占定便宜的欠揍相。 人欢欢喜喜地散了,赵桐赶回家把家具摆好,小布置了一下,家具什么的都是赵桐经过精挑细选、精打细算买来的,不是顶级号,只能算是上乘,就图个实用,饶是如此,她们的房子,在邻里之间,已经算得上是数一数二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章 突来横祸 天气逐渐转凉,顾锦涵的身子受不住寒气,房子准备的差不多了,赵桐就打算把他们接过来,迟了,怕他们身子吃不消。 这天,赵桐去成衣铺取了衣服,送回家后,又出去雇了辆马车,朝乡下去了。 听说要搬家了,令言多少还是有些欢喜的,听方婆婆说,城里的房子很大,不知道是怎样的,不管怎样,也比这透风漏雨的泥草房好。 丛文淑默不作声地帮令言他们收拾好东西,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两个多月相处下来,彼此间多少都会有些感情,尤其是一想到要和家主分开,并且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着面,心里就难受的想哭。 赵桐按之前说好的,付了剩下的工钱。她早把丛文淑当成弟弟,也很舍不得他,可家里安顿好了,手里的钱也不多了,凑齐了也就三十两,这进了城,花销肯定加大,三十两还不够生活一年,实在是没能力再去请夫姆,只好让丛文淑先回去,等手头宽裕了,再做打算。 和丛文淑道了别,赵桐一行人就上路了,怕顾锦涵受不了颠簸,马车走得很慢,后面跟着张姐家的牛车,拉了一车的野鸡兔子,赵桐本来想走两趟,可张姐死活不肯,非要给送过去,多走一趟就多一趟钱,省下这钱做什么不好,赵桐拗不过她,就依了。 到了新房,令言一下车就呆住了,眼前的房子,比他想象中的好太多了,甚至在周围的房子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抚着顾锦涵进了屋,令言好奇地左看看右摸摸,时不时问上几句,赵桐一一作答。 顾锦涵环顾了一下四周,家具简单,但布置的规矩,墙上贴着胖娃抱鱼的年画儿,给屋子增了不少喜气,和自己在宰相府的闺房比,少了奢华,却多了丝温馨,心里隐隐地淌过一丝暖流。 炕上早就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炕被,是赵桐怕顾锦涵不习惯硬炕,特地跑到成衣店叫他们连夜赶工做的,絮了厚厚的棉花,躺上去跟掉进棉花包里是的,别提多舒服。 拿回来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收,都摊在矮柜上,赵桐催顾锦涵他们赶紧试试,“老板说,不合身还可以再改。” 令言见这么多新衣服,瘪了瘪嘴,心里有点动容,很客气的把她“请”了出去。 赵桐刚安置好鸡兔,就听主屋传来令言的咒骂声,赵桐一头雾水地敲敲门,莫不是尺寸差的大了? 与赵桐想得正好相反,令言骂的不是尺寸不对,恰恰就是太合身了,才叫他心里不安,看着少爷一件件试的,好像为他量身打造的衣服,令言心里就忍不住窝火,好个泼皮,平日里装得像个老实人,若不是心里反复琢磨过少爷的身子,怎么会把少爷的尺寸知道的这般清楚。 赵桐被叫了进来,一脸无辜地听令言骂骂咧咧,说些有的没的,听得困了,忍不住打个哈气,为了接他们回来,她可是忙得脚不沾地,可是累坏了,差点睡了过去。 这可怎么好,令言彻底怒了,“家主不应该给个解释吗?”少爷的尺寸不差就算了,自己的衣服竟也不差分毫。 “这有什么难的,随便找个体型相似的,代量一下就好啦。”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笨啊。 上次逼问银子的事后,令言对她的态度改观了许多,两人相处还算融洽,赵桐也将令言的脾气摸个大概,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护主心切的主,有时候对于他的话,深一句浅一句的,根本没往心里去,权当他是在发牢骚。 不仅令言,顾锦涵也变了不少,虽然还是一样的不待见她,冷的跟个冰山是的,但至少会生气了,会皱眉头,实在看不下去了,会开口说她几句,不像以前,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眼神呆滞,一副救不活的样子。 有改变就是好的,会哭才会笑,有恨才会有爱,她相信,只要让顾锦涵看到她的决心,终于一天,他会接纳她的。 令言气得直跳脚,赵桐仍旧是一脸无辜相,偶尔转转眼珠,偶尔皱皱眉,像在想什么事情,认真的完全没把令言的暴跳如雷日放在眼里。 顾锦涵看着赵桐憨样儿,竟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不知道是怎样炼出的厚脸皮,竟能把谩骂当成耳旁风,令言终于找到对手了,问世间何为冤家,只不过是一物降一物罢了。 生活正式步入正轨,赵桐将手里的银子都交给了顾锦涵,自己在小饭馆谋了个差事,做起了小厨师,工资是四两银子一个月,赵桐还是很满意的,四两银子足够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若是没什么大事,那三十两银子就可以攒下来。 寻了空儿,赵桐小办了场乔迁酒,把方婆婆、张姐、郭姐、李瓦匠和师傅们找来,才一共办了两桌,大家一起欢欢喜喜的吃了顿饭。 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大家以为生活会越过越好时,顾锦涵生了场大病:起初只是持续低烧,因为顾锦涵身子不好,这种情况以前常有,赵桐又不在,就给耽搁了,等发现情况不对时,顾锦涵已经命悬一线了。 “怎么办?怎么办……”听见老神医的话,令言崩溃了,好好的一个人,中午还和他说话,这会儿怎么就尽人事,听天命了呢。 “是我们大意了”赵桐满心满脑都是无尽的懊悔与自责,要是在一开始,知道他发烧,就立马送来就医,情况也许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太自作主张了,少爷这几天一直好好的,我怎么就没发现他心里有事呢?”令言哭倒在地上,老神医说了,发烧是小,但这次发烧,让以前就虚弱的体质,更加失去抵抗,心病加身病,多病齐发,能不能挺过来,就看老天爷是否眷顾了。 “大夫,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哪怕是一点点希望,我们也想试试。”赵桐扶起令言,着急地问老郎中。 老郎中看看床上的顾锦涵,顿了顿,却没开口。 赵桐觉得有门,忙道:“大夫有话尽管说,我们愿意尽力一试。” 曲郎中叹了口气,“这方子,不能救命,只能帮着吊口气,但花费巨大,一般人家都出不起,慢慢的就失传了。” 令言一听,顿时来了敬神,救命也好,吊着口气也罢,只要少爷能好起来,叫他做什么都行,“大夫,到底是什么方子?”也是赵桐正要问的问题。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一章 救命人参 曲郎中叹了口气,缓缓道来:“东西不多,就两棵人参,至少要五十年以上的。” 赵桐和令言不约而同地倒吸了口冷气,但听“人参”两个字,赵桐就知道价格不菲,还要五十年以上的,对她来说,应该是天价吧。 令言是大家出身的小厮,稀罕物也见过不少,当年有个新科武状元上门求将军提携,送的就是一棵五十年的人参,据说是花光了那武状元家所有的积蓄,价格可想而知,何况还要两棵。 令言小心翼翼地看了赵桐一眼,他早已六神无主,平日里强硬的气势下所隐藏的脆弱,展露无疑,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赵桐身上,她是家主,救与不救,就是她一句话了。 赵桐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问道:“不知人参哪里有卖?买了以后要如何服用?” 令言松了口气,眼泪“吧嗒”掉了下来,天知道,他刚才忍得有多辛苦,他好怕,好怕从家主嘴里说出一个“不”字。 赵桐拍拍他的肩膀,朝她偷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她的情况也没比令言好多少,都是咬牙死撑罢了。 曲郎中道:“城东的天济堂就有,你们买到手后,我再告诉你们用法。”这种场面她见的太多了,大多数的人一开始都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可真能拿回来的,能有几个。 赵桐想把令言留在医馆,自己去天济堂看看,可令言不依,非得跟着一起去,赵桐没和他争,带着他一同去了。 天济堂的掌柜的听她们说明了来意,当场拿出了两棵其实年的老参,要价两百两。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听到“两百两”这个数字时,令言还是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 赵桐精打细算了这么久,当然知道两百两是什么概念,这可是一个普通人家不吃不喝五年的积蓄都不止,她们手里只有三十两,杯水车薪。 “老板,有五十年的吗?我们不要七十年的,我们要五十年的。”令言追问,他知道,人参年限越长越值钱,五十年的,说不定价格会低不少。 掌柜的凝重地点点头,“小公子,但凡要这种东西的,都是急着救命用的,要是有五十年的,我就不会拿七十年的和你们拖延。” 赵桐接问道:“掌柜的,我们手里实在没那么多现钱,能否便宜些?” 掌柜的叹了口气,有些为难。 “掌柜的,救人如救火,请你帮帮忙啊。”令言掀起裙摆当地就跪下了,脸上纵横交错的,布满了泪痕。 “公子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使不得使不得。”掌柜的赶紧伸手去扶,“公子不是为难我吗?我也只是个掌柜的,还得听老板的指示,这……”掌柜的犹豫了一下,“这样吧,每棵省五两,一百九十两,不能再低了。” 赵桐扶起令言,与他对视了一眼,又问:“掌柜的,本店可否赊账?” 掌柜的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最高限额是五十两,前提是相关手续都得齐全了。” 赵桐知道,掌柜的也是想要个放心的凭证,不过分,万一遇到赖账的,这五十两银子,可是要自己赔的。 “令言你去官府开办手续,我去别处借。”出了天济堂,赵桐打算分头行事,曲郎中说最好在日落在前就能拿回来,实在是耽误不得。 “家主”灵压一把拉住赵桐,“你要是想走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赵桐眉毛一皱,顿时来了火气,喝道:“都是一家人,说得什么胡话。”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胡言乱语,她是那种人吗? 令言眼泪当场就出来了,第一次被赵桐大声喝唬,可心里却一点埋怨也没有,他好怕,好怕她撒手不管,心里担心着少爷,可还是一路跟着她来到了这里,为的就是看着她,怕她偷偷跑掉,刚刚自己那么说,就是想试探一下她的态度,他心里清楚,她要是真想撒手不管,他是留不住的。 “快去吧,你家少爷还等着呢”见顾锦涵哭,赵桐瞬间就六神无主了,她什么都不怕,就怕男人哭,偏偏这里的男人都跟水做的是的,动不动就掉眼泪。赵桐以为是自己刚刚的语气重了,吓到了他,可此时此刻,她实在没心情哄他,只好搬出了顾锦涵。 果然,听到顾锦涵,令言就来了精神,胡乱地擦了吧眼泪,“嗯,我这就去,办好了,我就去医馆等着家主。” 两人约定好,就各奔东西了,赵桐先是去了李瓦匠家。 李瓦匠正好在家,听赵桐说明了来意,二话不说,拿出了四十两,“妹子,家里能动的银子只有这么多,其余的在钱庄里存了死期,月底才能取出来,你先拿着这些应应急。” 赵桐不知说什么好,“李姐,我记着了,大恩不言谢”想都没想就拿出四十两,亲人都不一定做得到。 从李瓦匠家出来,赵桐又去集市找了正在卖肉的郭姐,郭姐一听是救命钱,忙匆匆赶回家,和夫郎争执了一番,拿了二十两。 “三娘莫怪,臭男人头发长见识短,三娘别往心里去。”郭姐胖胖的脸上有些局促,刚刚和自己夫郎争吵声那么大,外面肯定都听到了。 “郭姐,我会尽快还你的。”这样的情况,她早就想到了,非亲非故又不知根不知底的,任谁都不会轻易借,刚刚听她们争吵时,赵桐已经做好了空手离开的准备,好在,总算是借到了。 “不急不急,你慢慢还,姐不缺钱”郭大娘用她的肥手拍了拍赵桐的肩膀。 赵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了别,又去了别家,最后匆匆赶往乡下,她认识的人不多,碰了几次壁后,就想着去乡下碰碰运气。 虽说乡下还有方婆婆和李姐,赵桐也没抱太大希望,处的好是一回事,能不能借又是另外一件事,毕竟谁都有个大家子,有些事,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尤其是提到钱这个敏感的字眼,刚刚去的那几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家主爽快的应了,却都没拿出钱,赵桐能理解,没往心里去,只想着快点将钱凑齐,救人最要紧。 先是去了张姐家,张姐问她需要多少,赵桐说了数,张姐摇了摇头,从柜子里拿出个荷包,“家里就正么多,你先拿着” 赵桐数了数,十二两零七十五文。赵桐将零头留下,拿了十两,赵姐一家也要生活,不能全拿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二章 顾锦涵醒了 出了张姐家,赵桐转身去了卖糕点的林大胖家,乡里处得最好的要数方婆婆了,不到万不得已,赵桐不想去麻烦方婆婆,方婆婆上了年龄,只能靠干些小活糊口,攒下的都是养老钱,她不能打那钱的主意。 林大胖刚好收了糕点摊,两人在家门口碰到,赵桐有些局促,上次呛了她一顿后,两人就没再见面,知道她和莫三娘是一对滥赌友,应该是有些交情的,才想过来碰碰运气的。 林大胖听她说明来意,有些不情愿,“我说莫三娘,依我看,就不要治了,你那夫郎就是个无底洞,少爷的身子小厮的命,干脆休了重娶不就得了,何必花那冤枉钱。” 赵桐脸一绷,心里说不出的恼火,不是你的夫郎你不难受是不是?要不是有求于人,赵桐真想骂他一顿,一身肥膘不知是吃了什么长的,怎么就生出了这般薄凉无情的性子。 赵桐违心说了几句好话,听得林大胖那是一个得意,两人僵持了好久,林大胖终于松口,施舍是的借了五两银子。 林大胖的火爆夫郎前些日子回了娘家,把家里的钱收拾的干净,林大胖卖糕点攒了点钱,不知是多少,神神秘秘地不给赵桐看,扣扣索索地数了五贯铜钱交到赵桐手里后,就急忙将她推了出去,生怕她开口多要,嘟囔着要是夫郎在家,一分钱也拿不到之类的话,显得自己多仁慈是的。 虽说是狼狈了些,但总算是借出来了,赵桐不觉得憋屈,这样的场景,早在奶奶患绝症那会儿,就经历过很多次了,不算什么。 眼瞅着太阳就西斜了,能借的都借遍了,还差不少,赵桐实在是没办法了,咬咬牙,去了方婆婆家。 方婆婆一听顾锦涵等着钱救命,一巴掌拍到赵桐的脑门上,“你这孩子,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开口。” 赵桐眼眶一红,“婆婆的钱是拿来养老的,不到万不得已,三娘岂能开口。” 方婆婆也哽咽了,心里被这件事挤得满满的,哎!这老天爷也不开眼,偏偏在这孩子想学好的时候,给她这么多的磨难。 方婆婆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用红布包的,裹得一层又一层,数了数,一共是四十五两,非要给赵桐全拿走,赵桐一阵推辞,借了这么多的钱,还不知猴年马月能还上,怎么能这般狮子大开口。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大不了,以后你给我养老。” 一家人?赵桐愣愣了许久,自打奶奶过世,她就是一个孤儿,“家人”,一个多么奢侈的字眼,赵桐反复念叨着,焦灼的心硬是挤进一股暖流。 人在困难的时候不好开口,但凡是一点小小的帮助,都会觉得难能可贵,更何况是对一个渴望亲情的孤儿,说出“家人”两个字,那种吸引力是致命的。 于是,事情向很戏剧化的一幕发展,赵桐果真当场认了方婆婆做干娘,给她养老的事一并担了,方婆婆只是说说而已,结果就弄巧成拙,收了个干女儿,乐的是嘴巴快咧到耳根子了。 这下好了,女婿病了,做娘的怎么能安心呆在家里! 方婆婆催赵桐先走,自己随后就到。 赶到医馆,远远的就瞧见令言踮着脚往这边望,见她来了,忙欢呼着迎了出来。 “李瓦匠家四十两,郭姐二十两,张姐十两,林大胖五两,方婆婆四十五两,一共是一百二十两。”赵桐念着,叫令言拿着笔墨一一记好,自己手里还有三十两,凑齐一百五十两,之前在医馆压了五十两给顾锦涵看诊的钱花去了三十两,还剩二十两,曲郎中都拿了出来,一百七十两。加上五十两的赊账,一共是二百二十两,还会有三十两的剩余。 赵桐没耽搁,当即拿了钱去把人参买了,按照曲郎中的说法:一根煮了,和药一同煎了服下;一根切成片,放在嘴里含着。 有了两根人参,就有了和老天爷抗衡的筹码,下面就看顾锦涵自己的了,若是他意志力坚强,挺过来了,就算是渡了这一劫。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令言一遍又一遍地在顾锦涵耳边说着家事,边说边哭,断断续续,赵桐在一旁听了个大概,顾锦涵原来是当朝宰相之子,难怪他气质出众,不似常人。 就是不知道这样一个出众的人儿,怎么就嫁了莫三娘这么个泼皮无赖? 临近傍晚,方婆婆赶来了,赵桐将令言写好的单子收好,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那剩下的三十两银子,赵桐不想还回去,顾锦涵的后续费用必然不会少,手里不能一分钱不留。 喂了两次药,人参片一直含着,顾锦涵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任令言在他耳边说什么也没有用,所有人的心都高悬着,曲郎中早早关了医馆,时刻守在顾锦涵床边,以防出现什么突发状况,好及时医治。 到了下半夜,令言提议再给顾锦涵喂一次药,被曲郎中阻止了,非但不喂药,连他嘴里的参片也给取出来了。人参是大补之物,顾锦涵的身子本就弱,虚不受补,要不是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是不该剑走偏锋,兵行险招的,这样补下去,一个正常人都要受不了了,更何况是个情况危急的病人。 不眠不休地守了一夜,总算在第二天清晨,顾锦涵的脉相逐渐平和,人参起了作用,算是度过这个难关了,只是人还没醒,许是太虚弱的缘故,只要调养的好,不日便会醒来。 大家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立马松缓,令言受不了巨大的落差,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人已经在家了。 方婆婆搬了过来,住在厢房,人多好办事,赵桐嘱咐令言,不许告诉顾锦涵家里借外债的事,怕他听了着急,令言也是这么想的,当下就应了。 傍晚,顾锦涵醒了,赵桐杀了只鸡,煮了温和的鸡汤,令言喂他喝了一碗,避重就轻地说了他生病的事,另外将赵桐认方婆婆做干娘的事也一并说了,顾锦涵点点头,算是应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三章 出现商机 果然不出赵桐所料,顾锦涵的病不是一二两银子的事,曲郎中给顾锦涵换了个方子,价钱是以前的两倍不止,看得赵桐直咂舌。 入夜,顾锦涵入睡后,赵桐、令言和方婆婆三人悄悄躲进厢房,商量接下来的打算。 手里只剩三十两银子,加上顾锦涵的药费,勒紧腰带,也花不上三个月。 原本正要蒸蒸日上的生活,一下子又陷入了人捉襟见肘的困境。 赵桐想辞去小饭馆的工作,一个月四两银子只够温饱,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四两银子连饭都吃不饱了,何况她们身后还有一大笔巨额债务。 方婆婆给她推荐了几分活计,叫她明天去看看,干的是体力活,赚的能多些。 第二天一早,赵桐做饭时,将令言叫到身边看着,教他一些基本的家常菜做法,今后要是真干上那起早贪黑的活,家里的事就要由令言来打理。 令言一一记下,学得很快。 吃完饭,方婆婆匆匆出门找工作了,昨晚商量好的,赵桐不想让方婆婆出去工作,毕竟年龄大了,可硬是拗不过方婆婆的犟脾气,于是两人协定好,等债还完了,方婆婆就立马辞职,呆在家里享福。 “家主留步”赵桐前脚刚想出门,令言后脚就追了出来,眼神朝主屋示意了一下,拉着赵桐躲进厢房。 “啥事这么神秘?”赵桐被令言弄得有些紧张。 令言抬手郑重地作了个揖,“令言以前不懂事,多有得罪家主之处,还望家主海涵。” 赵桐受不起如此大礼,忙伸手去扶,“这是做什么,我都忘了,你还提它做什么。”她还当什么大事呢! “请家主听我说完”令言坚持不起,“俗话说的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少爷遭此一劫,家主能不离不弃,令言感动在心,令言恳请家主,既然选择了,就不要放弃,帮少爷渡过难关,家主的大恩大德,令言必当铭记在心,来生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 越说越不像话,赵桐又伸手去扶,“我要是想放弃,当初就不会去救,你快起来说话。” “令言不起,令言还有一事请求家主。”令言一直保持着作揖的姿势,赵桐刚一伸手,他就后退一步,非要把话说完。 “少爷心思重,外债的事,请家主代为隐瞒,疲乏之时,难免浮躁,请家主不要在少爷面前抱怨。” 赵桐点点头,“你快起来吧,我都答应你。”她忽然很羡慕顾锦涵,身边有这么个一心为自己着想的人。 从家里出来,赵桐直接去了方婆婆昨晚介绍的地方,问了几家,干的都是起早贪黑,靠力气吃饭的活,工资比普通活高上二两银子。 赵桐粗略一算,加上顾锦涵的药费,一个月的生活费大概需要十两银子,倘若她的工资超不过十两,就得倒贴,还债更是想都别想。 思来想去,赵桐想自己做个小买卖,可做什么,她还没有相好。 在外面逛了一天,想了不少点子,最终,赵桐想从吃食上下手。上辈子为了生存,学了不少手艺,从头到尾数了一遍,也只有厨艺拿得出手。 脑海中有了初步打算,具体怎么做,还得回去和方婆婆商量商量。 一拐进巷子,就看到前面有个人影,用独轮车推着什么,近前一看,原来是郭姐,车上推的是……假葵花! 赵桐心里一阵激动,没想到在这里能看见它,“大姐,您这是从哪儿得来的?” 郭姐“嗨”了一声,见怪不怪,“城外的七里坡山上到处都是,这东西味好,粉碎成糠,掺在饲料里,猪特别爱吃,长得也壮实,养猪的人都爱用它喂猪,还不花钱。” 假葵花又叫向阳花,因外形酷似向日葵而得名,果实长在地下,比桂圆大些,似姜块,叫葵姜,土名叫小地雷,是一种极好的野菜,奶奶活着时,就喜欢用它来下酒,她自己也很爱吃,经常跑去山上挖。 这一看,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醒,馋的很,“大姐,您什么时候再去,叫上我呗?” 郭姐不解,却没多问,只说:“我一会儿还得去一趟,趁着天黑的空儿多弄些,白天卖肉,不得闲。” 赵桐欢呼道:“好嘞”,一头冲回家,郭大姐见她如此火烧屁股的猴急样儿,叹了声:“这泼猴儿。”推车进了门。 风风火火地跑进家里,翻出两个布袋,又跑了出去。令言从厨房出来,见她如此兴奋,想问问是什么事,刚开口“哎”了一声,就不见了人影。 丛赵桐出门,郭大姐已经卸好车,两人急急忙忙赶去了七里坡,夜晚的七里坡神秘寂静,偶尔传来几声虫鸣鸟啼,让赵桐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这里的山与家乡很像,层层叠叠,绵延环绕,宛如一条翻滚的巨龙,壮观的让人陶醉! 郭大姐几次催促,赵桐来不及多看,快步跟上,天色已晚,须在城门关闭前赶回去,不然这乌漆抹黑的,只能宿在荒郊野外了。 一进山,就遇到一片葵林,郭大姐停车,挥起镰刀就砍,赵桐连忙蹲在她后头,用小铲子挖,郭大姐不解,边割边问道:“三娘,你挖这做啥?” “吃啊”赵桐漫不经心地回道。 郭大姐一听,这傻妹子,笑道:“这泥蛋子可不能吃,泥腥味儿重的很。” 赵桐神秘一笑,“那是因为你们不会做,等我做给你尝尝。” 郭大姐半信半疑,没再说什么,加快手头的动作,不一会儿,车上又摞满了,赵桐也挖了两袋子,两人一起往回赶。 回到家,赵桐连忙将葵姜用冷水洗了几遍后,放到开水里泡,祛土腥,直到水凉了,捞出来闻闻,感觉差不多了,放到案板上切片,加上香油,盐,粗,葱叶一起拌了,拌好后,夹起来尝了一口,顿时眉开眼笑,和奶奶做的一样好吃。 其实这道凉菜做法很简单,只是葵姜的处理上有些费神,很多人都是直接洗干净就吃,可土腥味儿重,果实硬,口感不好。殊不知那土腥味儿用开水烫烫,很容易去掉,还有些人倒是知道用水烫,却总觉得那皮黑乎乎的脏,去了皮后才下水,把葵姜本身的味道也给烫去了,吃起来索然无味。这开水烫也有讲究,最好是等到水慢慢凉透才好,腥味儿去得彻底不说,果肉也经历由收缩到胀满,爽脆可口,若是没那耐心,捞早了,反而适得其反,放油也有讲究,猪油豆油都不行,偏偏是放了那香油才好吃。 将菜分成两盘儿,一盘送到主屋,让顾锦涵他们尝尝,一盘送去了郭大姐家,郭大姐迟疑着夹了一口,眼睛一亮,直说:“奇了,还真奇了,猪都不吃的生果儿,到你手里,怎么就成宝了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四章 又一道美食 赵桐得意地笑着,一脸欠抽样儿,见目的达到,便不多留,留下东西就要回去。 走到门口,突然闻到一股闷臭,低头一看,只见门口立个木桶,那味儿正是从木桶里发出来的,捏着鼻子问道:“大姐,你这桶里装得是什么,怎生这么难闻?” 郭大姐探头一看,“嗨,是猪肠子,下午杀了头猪,这猪肠子还没来得急倒。” 赵桐一脸惊讶,“这猪肠子就这么……倒了?” 郭大姐不明所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倒了怎么办,这肠子可是装粪便的,臭的很,不倒了还留着啊!” 赵桐叹口气,做惋惜状,真是暴殄天物的败家子儿,猪大肠可是好东西,那醋溜肥肠青椒肥肠可都是名菜,在这里竟然沦落个倒掉的下场。 郭大姐见赵桐一副心疼的样子,迟疑道:“怎么,别告诉我这东西也能吃?” 赵桐脸一板,对这种怀疑她厨艺的态度极不满意,“我还就能把它做成好东西,不信,你瞧好吧!”说着,拎起那桶猪肠子,直接出了门,留下一惊讶的郭大姐呆站在原地。 赵桐进了厨房,挽起袖子,将猪肠子倒进大木盆里,取来半盆大粒粗盐,倒进三分之一,用手不停揉搓,黏在肠子里的脏污被挤出来,不一会儿,盆里就变了色。 令言听见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好奇地过来看看,一见那木盆里的秽物,立马捂着嘴跑了出去。 赵桐没发现令言,兀自陷入沉思,自己在山沟沟里跟奶奶学了不少手艺,用的均是山里淘来的野物,不用花钱不说,别人还没吃过,倘若能在这方面花些心思,说不定是条财路。 如此想着,心里的打算就有了完整的轮廓,手头不由得利落起来。 揉了约一刻钟,取出肠子,用水洗干净,倒出木盆里的秽物,将肠子再次放进去,又倒进三分之一粗盐,重复动作,如此反复,直到揉洗了三遍,见肠子里不再有秽物流出,只剩白腻腻的薄油才停止。 再闻,已经没有那股臭味儿,赵桐满意地将肠子放到干净的盆里,准备做个青椒肥肠。 令言捂着嘴巴,红着眼眶又返了回来,想问,却不敢开口,生怕那臭味儿进了嘴里,却听赵桐说,等做好了让自己帮她尝尝,顿时血气上涌,顶得他有些昏厥,天啊,杀了他吧,又捂着嘴巴夺门而出。 令言慌里慌张跑进主屋,关门上锁,再三检查后,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放心的上了炕,想到盆里的东西,胃里止不住一阵翻涌。 顾锦涵看他脸色惨白,有些担心,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了这般模样,放下书,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话刚一出口,就被令言气愤地打断了,“那龟仙,不知在哪儿整了些脏物,竟叫我帮她尝尝。”呜呜呜……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赃物?顾锦涵眨眨眼,看令言的表情,哭丧着脸,又不像生气的样子,不知那泼皮怎么惹了他,暗叹,真是兔子遇上乌龟,一个急,一个慢! 这边,赵桐还自我感觉良好的端着青椒肥肠,往主屋这边来了。 一推门,锁着?抬手敲了几下,却见屋里的烛灯立马灭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令言,你们睡了没?” 屋里幽幽的传出令言的低喃:“嗯,我们已经睡了。”死都不能让那龟仙进来。 “呵……骗人都不打草稿,睡了能说话吗?快给我开门。”说着又“嘣嘣嘣”敲了几下。 顾锦涵闻言抿嘴乐了,令言平常头脑灵活,怎么对上那泼皮,就转不过来弯儿呢? 令言吃了瘪,再不肯出声,一味躲在被窝里憋气。 外面,赵桐不见有人开门,自觉没趣,一通炮火后,拽拽地端盘子走人,哼,不开拉倒,她找郭大姐去。 郭大姐看着眼前的青椒肥肠,实在是没那个勇气下筷,这跟吃屎有什么两样?尽管丛枭一再和跟她保证,肥肠洗得干干净净,可那毕竟是装屎的东西,痰盂洗了也干净,可谁会用它喝水不是? 在赵桐的再三催促下,才颤颤悠悠地夹了块尖椒,放到嘴里,试探着嚼了两下,还别说,味道真是没的说。 赵桐又催她尝尝肥肠,郭大姐看是躲不过去了,犹豫地夹起肥肠,看了看,又闻了闻,还挺香!干脆眼一闭、心一横,直接塞进嘴里,紧闭着眼睛,快速嚼几下,眼睛倏地一下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呐,真是不可置信,竟是如此美味! 赵桐见状,不用问了,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回去后定要好好研究研究,多想些点子,每次买菜时,都能看见一些女子打了酒后,去买几串臭豆腐下酒,有的甚至坐在墙角干喝,倘若能支个摊,专卖一些下酒菜,生意定会红火。 回到家,赵桐直接去了方婆婆的厢房,等不及要将这个想法告诉她。方婆婆已经睡了,人老经不起折腾,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体力不支,早早地睡去了。 难怪自己在外面进进出出也不见她露个面,原来是睡着了。 赵桐不想吵醒她,只好等到明天再说。 第二天,赵桐将自己的想法和方婆婆说了一遍,两人一拍即合。 赵桐先不急着开张,既然要做这一行,就得懂行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经过一个多礼拜的考察,银子花了不少,赵桐了解个七七八八:这里与现代的饮食文化相差比较大,首先在现代人眼里的某些好东西,拿到这里就一文不值;其次,调味品放的先后顺序也不一样,现代喜欢菜炒好后放盐,以保护盐中的碘化钾不被分解,而这里为了入味更深,很多菜都是一下锅就放盐,别看只是个先后顺序,味道还是不同的;还有,这里的正经小吃很少,不像现代那样花样百出,各种糕点种类不少,可是吃起来却没什么特色…… 如此种种,赵桐竟整理出二十几条,条条对自己有利,这更加坚定了她的信心,迫不及待地就开始着手准备。 令言看着只出不进、花的跟流水是的银子,心里不踏实,不知道那龟仙在玩什么花样,问方婆婆,方婆婆只会卖关子,嘴巴咬得死死的,气得他直跳脚也没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五章 租摊子 这天,赵桐去郭大姐家取肠子,按照她的要求,郭大姐将同行的肠子都要了过来,足足有两桶。 “妹子,你要这么多肠子做啥?”郭大姐眼馋地问,自打上次吃了这肥肠以后,就记着了,知道它是宝贝,可也不能要这么多啊。 看着郭大姐的馋样儿,赵桐忍不住乐了,“大姐莫急,妹子这就给你做。” 郭大姐“嘿嘿”憨笑两声,“不瞒妹子,自打上次吃了这肠子以后,心里惦记的很,总想着再吃一顿。” “吃几顿都行,等我生意做起来了,大姐可要给我捧场。”赵桐乐呵道。 郭大姐一听赵桐要做生意,有点意外,再得知这肠子是要做生意的,死活不肯吃,“你既是做生意的,卖了就是钱,大姐哪好意思白吃白喝。” 赵桐脸一拉,不满道:“大姐跟我还这么见外,等生意做起来了,我还指望大姐给我拉客呢,再说了,这肠子虽然不花钱,可得费心费力不是,要说好处,我还得感谢大姐呢!” 郭大姐听了,忙拍胸脯保证,“那行,以后这搞肠子的事,就包在姐身上了,你就放心的做吧,一定能红火。” “托大姐吉言”赵桐也是这样想的,忽然想起了件事,又问:“对了大姐,我想租个摊位,不知怎样合适?” 郭大姐闻言,想了想,说:“一般这事要是有认识人,还是直接和租家谈的好,找人牙子,是要回扣的,可惜咱们没有人牙子的门路。” 赵桐一听说人牙子,就知郭大姐误会了,人牙子经手的都是大型租赁,她暂时还没那能力,忙道:“我只是想先简单租个路边摊,卖两道小菜,探探底儿,要是生意好,再打算以后。” 听她如此说,倒是简单了,路边摊到处都是,眼下就有一个,“市场边上有个凉茶摊,夏天生意还好些,入了秋几乎就没什么人,正好最近摊主的儿子生了孩子,那摊主急着去给儿子伺候月子,想将那摊子租出去,桌椅灶台都齐全,租价也低,要是和摊主说说,立马就能接手,只是,可惜那摊子有些偏僻。” 赵桐一听,立马心花怒放,她正是想在市场附近开家摊子,偏僻怎么了,酒香不怕巷子深,那集市人多,附近还有个酒馆,赚那下酒菜的钱再好不过了,直催郭大姐带她去看看。 赶去凉茶摊,正巧摊主在收拾东西,看样子,是真不想干了,茶碗茶叶都给包了起来,长凳都四腿朝天搬到桌子上,郭大姐忙上前和那摊主谈话。 赵桐自行看了这小摊,三张桌子,十二只长凳,有些旧,旁边有个煮茶的小灶台,锅里结了一层厚厚的茶碱。 赵桐看了一阵欣喜,简直天助我也,若不是这茶摊,她还得另搭灶台。 郭大姐将摊主带到赵桐身边,介绍道:“这位就是刘摊主” 赵桐朝她笑笑,“你好,我是莫三娘”。 刘摊主笑着道好,“莫三娘可是看得上我这摊子?” 见她开门见山,赵桐也不扭捏,“这摊子我中意的很,若是无事,我想早早租下。” 刘摊主一听,连忙摇手,“呵呵,无事,无事,实不相瞒,我明天就起身去邻城了,若是你们不来,我也消了这外租的心思。” 赵桐欢喜地摸摸凳腿儿,“不知刘摊主是何价位?” 刘摊主听到谈价钱,喜笑的脸立马变得有些局促,犹豫着伸出三根手指道:“四两银子一个月。” “什么?”郭大姐一听,炸了毛,“就这么个破摊位,竟敢要四两银子?” 刘摊主一看郭大姐这阵势,吓得后退两步,窘迫的直措手,脸红到耳根子,心里理亏,也知道有些过分了,嗫喏道:“别生气别生气,我们好商量……好商量。” 赵桐偷偷扯扯郭大姐的衣袖,示意她别生气,这摊位的确是不值四两银子,可看那刘摊主岁数大了,膝盖上还缝着补丁,有些于心不忍。 郭大姐顺了气,又道:“刘摊主,你看你这摊子地儿偏不说,这些桌椅都是陈旧的,四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我这妹子也是做小本生意的,这一个月也挣不了几个钱,全交了摊费,要怎么养家?” 刘摊主直点头说是,赵桐别过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小时候调皮,打碎邻居家的玻璃,奶奶也是这般唯唯诺诺给人道歉,心一横,说:“四两就四两吧。” 郭大姐一听,脸一板,不乐意了,“你有钱了怎么着,这样敞手大气。”怒其不争地看着赵桐,她累死累活的帮她说价,她倒好,同情起人家了,让她做了这恶人。 赵桐被王大娘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三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刘摊主见这架势,红着脸呵呵着出来打圆场,最后价钱定在了三两银子。 回去时,郭大姐一路无话,赵桐知道她是真生气了,可怜地瘪瘪嘴,吐吐舌头,腆着脸上前挽住郭大姐的胳膊,轻轻摇晃着,嬉皮笑脸地哄道:“大姐,别生气了,我错了。” 郭大姐脸一虎,“哪里错了?” 赵桐见她肯开口,故意调皮嘟起嘴,说:“就是……没珍惜大姐的劳动成果。”偷偷瞄了郭大姐一眼,见她没反应,继续说:“我看那刘摊主也是个不富裕的,心想咱们租了人家摊子,总得保证人家的生活不是,这俗话说得好,和狗争食,还得留半根骨头呢。” “噗……”郭大姐没憋住,乐了,一脸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指了指丛赵桐门儿,“就你心眼儿好,鬼点子多。” 赵桐“嘿嘿”傻笑两声,将脸靠在郭大姐胖胖的胳膊上,“大姐最好了”,比家里那两尊大佛好哄多了。 回到家,赵桐就把摊子的事和方婆婆说了,两人昨晚还在商量这事,赵桐出去这么一趟,就办妥了,也算是撞日撞上了,听说是郭大姐介绍的,方婆婆就放心了,那郭胖子别看人憨实,花花肠子多着呢,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有她在,她不用担心三娘被人坑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六章 顾锦涵的疑问 将两桶猪肠子拎进厨房,赵桐马上着手处理,做了盘醋溜肥肠给郭大姐送去,哄得她是心花怒放,脚不离地的,又拿着袋子匆匆赶往七里坡。 摊子上的东西一应俱全,没有什么要特殊准备的,两桶猪肠子不能久放,赵桐想明天就开张,趁着天没黑,去挖些葵姜。 屋里,顾锦涵掀窗朝院子里看了看,心里有种怅然失落的感觉,烦躁地将书丢到一边,换了个姿势,盯着墙上胖娃抱鱼的年画儿发呆。 顾锦涵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像少了些什么,好几日没见那泼皮了,眼不见为净,以为心情会好些,好是好了,想的事少了,可心空了,很奇怪的感觉。 想想京城的烂摊子,顾锦涵叹了口气,好久没想起了,久到都快要忘了其中的恩怨纠葛,这几日他忽然冒出个想法,倘若能一辈子住在这个小城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倒不失为一桩幸事。 门响了,顾锦涵忙掀窗往外看,是方婆婆,失望地放下窗户,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就好像是在等什么,可具体等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等不到就烦躁。 又是一个黄昏,赵桐眼见着七里坡被夜幕蒙上一层神秘地面纱,不觉得感叹一番。 七里山是个万山群,山上葱葱郁郁,蔚为壮观,山下住了不少人家,一条小溪从山上流下,溪水凉爽清澈,几个孩童光着屁股在玩水,赵桐只觉得全身细胞都活跃起来,整个人就好像离群的小兽,看到山林,有一种看到家的激动与亲切,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过去。 几个孩童见赵桐朝山里跑去,以为山里有什么好玩的,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扭着小屁股跟上去。 进了山,赵桐就像回到海里的鱼,奔腾翻滚,喜不自胜。 赵桐没敢耽搁,解下布袋,直接徒手挖,昨晚下了场小雨,泥土湿湿的,很舒服,也很好挖,一摸就是一个。 几个孩子躲在远处,转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观看着,有胆子大的,上前搭讪:“姨姨,你挖这土蛋子做什么?” 赵桐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小娃娃,圆圆的小脸儿白白嫩嫩的,像包子是的,水汪汪的大眼晴好奇地看着她,扎着两个冲天髻,当真是可爱极了。 “吃呀”。 那小孩儿一听,忙摆着小手阻止道:“土蛋子……不好吃。” 看她那着急的小样儿,赵桐心都化了,“可是姨姨会把它变得很好吃。” “真的吗?”小家伙扑闪着大眼,将手指咬在嘴里,嘴角流下一滴哈喇子,一副馋猫儿样儿。 赵桐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当然啦,姨姨从不骗人。” 其他孩子见她俩有说有笑的聊着,都好奇地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这些孩子都住在山下,经常上山里玩,对这里的地形及其熟悉,哪里有什么,但凡是赵桐能问的到的,都争先恐后说给她听。 山上的野味多的是,倘若能好好利用起来,那可是无本厚利的买卖,赵桐寻思着,等抽空儿将这附近好好逛逛。 回到家,天已经完全黑了,赵桐找出之前做衣服时剩的碎布,裁了两块,去郭大姐家借了笔墨,拿去上房,叫顾锦涵帮忙写几个字。 顾锦涵正在看书,半天没看进去一个字,忽然见她进来,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有事吗?” “嗯”赵桐忙点点头,掀起炕被,将布在炕上铺好,指着道:“帮我写几个字,这块就写‘下酒菜’三个字就行,字写得大点儿,这块写菜名,字要小些。” 顾锦涵放下书,上前拿起笔,按照她说得写,赵桐忙帮着按布角,顾锦涵大笔一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字写得真好看”赵桐由衷地赞叹道,自己上辈子没念过几年书,特别羡慕那些学问好的人,心里对顾锦涵的好感又多了一层。 顾锦涵手一顿,笔尖儿全触进墨里,又立马抬了起来,在砚台边儿上沾了沾,“这张写什么?” “辣子肥肠、醋溜肥肠、红烧肥肠……”赵桐娓娓道来,顾锦涵一一记下,待她念完了,一块布刚好写完,赵桐在心里暗喜一句:真有默契。 赵桐喜滋滋地将两块布摊在桌子上晾干,“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身后传来顾锦涵冷冷的声音。 “嗯?”没想到顾锦涵会主动开口和自己说话,赵桐有点受宠若惊,“哦,我想做个小生意,去了解一下行情。” “了解什么行情,需要起早贪黑的。”话一出口,顾锦涵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个独守空房的怨夫是的。 赵桐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按他问的答了,顾锦涵见她没多想,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赵桐这一说就没完没了了,难得顾锦涵主动和自己说话,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东一句西一句的,连郭大姐的猪肉多少钱一斤都给说了出来,顾锦涵听得烦了,不理会她,又看起了书,却依旧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令言掀帘子进来,“厨房里有饭菜,家主快去吃吧,晚了就凉了。” “方婆婆吃了吗?”赵桐小心地将布收好。 “已经吃过了,方婆婆在城东的林府找了个打更的活,管吃管住,一个月五两银子,傍晚得的通知,明天就要过去,婆婆早早就休息了。” 赵桐想了想,打更是个夜活,“不知道婆婆的身子吃不吃得消。” 令言叹了口气,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担忧。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氛,顾锦涵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外人,赵桐和令言之间的交流,他一点也不懂,也不明白,既然担心婆婆吃不消,为何还要让她去做呢?还有那泼皮,小饭馆明明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又想起了做买卖?还有令言,明明就知道她要做买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顾锦涵突然发现自己有好多的疑问,看看令言,又看看赵桐,难道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七章 开张 随着一阵响亮的爆竹声,‘下酒菜’路边摊正式开张了,小摊前挤满了人,爱喝酒的见有这么个窝心地儿,不用再坐墙角了,都乐颠颠儿地赶来捧场。 看着座无虚席的人气,赵桐高兴的合不拢嘴,这刚开张就博了个满堂彩,是个好兆头,可接下来就犯了难,有些手忙脚乱,平时在家她自己高兴快慢,都随着心,现在客人催着点菜,不禁有些犯懵,碰倒这个,撞翻那个,还失手打碎个碗。 郭大姐也来了,坐在人群中,乐哈哈地打成一片。 众人一开始都兴致勃勃,一听郭大姐说那肥肠就是猪肠子,一下子就都退缩了,众所周知,那猪肠子是装粪的,又脏又臭,怎么能入口呢!生意也不是这么做的,这不是成心砸自己的饭碗吗? 赵桐见大家如此态度,倒是不急,这种情况她早就预料到了,笑着说道:“有些东西看着脏,可是吃着却香,那炸鸡屁股、炸鸭屁股的,不也是下酒的好料吗,我莫三娘向大家保证,我这摊上的东西是绝对卫生的,不好吃就不收钱。” 郭大姐也连忙站出来打圆场:“是啊是啊,莫三娘私下里给我做过,还真不错,我老郭可以担保,绝对的干净,绝对的美味,谁要是吃出了病,尽管来找我负责。” 众人听了莫三娘保证“不香不要钱”,已经有些跃跃欲试,如今见郭大姐也这么说,都放了心,郭大姐卖了十几年肉,在集市上是有一定威信的,不少人都认得她,是个信得过的。 尽管如此,大家对那猪肠子还是心有余悸,没人敢要,几乎都点的是凉拌葵姜。 赵桐将洗好的葵姜切成小块,加好调料,放到大盆里齐拌,拌好后装成一盘盘,郭大姐见她忙不过来,挽起袖子帮忙上菜。 做葵姜比炒肥肠方便,不用生火不说,拌上一大盆,能装好几盘。 李嫂的菜最先上,看看那盘被香油染得亮晶晶的土蛋子,有些不相信,那外皮黑乎乎的东西能有什么好吃的?敌不过众人的催促,试探着下筷,划拉两下,夹起块小的塞嘴里,慢慢嚼了几下,眼睛一亮,“不错,真不错!” 众人见状,一个个都用筷子敲碗,饿死鬼投胎是的,急催着上菜,有的人甚至直接去夹李嫂盘里的,闹哄哄的抢成一片。 郭大姐边上菜边喊:“别急别急,人人有份。”嗓门响的震天。 不少人吃得好了,跑去打了壶酒,回来一口酒一口菜,吃的欢喜惬意。 忙过了中午,人渐渐少了,葵姜一售而空,众人见只剩猪肠子,摆摆手要走,赵桐有些着急,忙那会儿没注意到,那肥肠竟是一盘都没卖出去,这做生意不能单卖一道菜,客人迟早有吃腻的一天,她得想想办法才是。 她知道大家的想法,刚刚她说到鸡屁股鸭屁股时,明显有不少人赞同,那拉屎的地方都可以吃,这装屎的又有何不可,只是没有这带头吃螃蟹的人,大家多少还是会有顾虑。 想到这里,忽然心生一计,既然如此,就让她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好了,正好自己和郭大姐都没吃午饭,就炒盘红烧肥肠解解馋。 郭大姐乐得直搓手,麻利地灶下烧火,自打吃过三娘的肥肠,可真是上了瘾,无奈自己夫郎又做不出三娘的味道,只好动不动就送上猪肠,让她给自己做,赵桐也不吝啬,变着花样儿做给她吃,终于将令言训练的,看到猪肠子不再吐了。 肥肠下锅,一声嘶响,赵桐挥着锅铲不停翻动,时不时看看灶下,提醒郭大姐看着火候,露天灶台,没遮没挡的,空气中很快弥散开一股油香,馋得郭大姐直流口水。 附近几个喝酒的见没了葵姜,都因没这口福暗自惋惜,闻到这股子香味,勾起了酒虫,顺着味道寻来,见莫三娘和郭大姐正对着一盘猪肠子,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正香,细闻之下,原来那香气是从那盘猪肠子里发出来的,互道:“奇了,奇了。” 有两个人有些踌躇,却经不起诱惑,又见掌柜子自己都吃,就心一横,合伙点了一盘,赵桐按第一次做给郭大姐吃那样,给她们做了青椒肥肠,当初郭大姐就是先从青椒吃起,见味道不错,才肯吃肥肠,大家第一次吃,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那两人吃着,开始还是一口一口,斯文的很,最后竟抢了起来,像饿死鬼抢食是的,看得郭大姐大笑着骂她们没出息。 开了好头,客人又多了,赵桐看看满座的客人,心里发笑,这人啊,就是奇怪,明明心里想尝试,却偏偏到等别人带头,才肯跨出那一步,明明可以慢慢品尝,却非要等到人多了,才去争抢…… 晚饭一过,肥肠也卖个精光,收了摊,赵桐打开钱罐一数,竟赚了一两多银子,可是不小的收入。刚开张,本着物美价廉,招揽顾客的心思,菜价定的很低,一般酒家,一盘素菜就要五十文钱,赵桐就将那肥肠定在四十文,葵姜是它的一半儿,低得郭大姐肉疼,直喊:“太少了太少了。” 赵桐不以为然,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贪,这是她上辈子打工时,老板教自己的,那小吃店不大,生意却一直很红火,大多数人就是贪它便宜才去的,如今自己这路边摊,做的正是普通人的生意,味道固然重要,可价钱也很关键,要是定得高了,大家还不如去那酒楼,喝酒方便不说,还不用在这里挤挤攘攘拼桌,想着反正没什么本钱,就先这么定着,等名气打响了,再涨价也不迟。 “怎么样妹子,赚了不少吧?”郭大姐推着独轮车来接她,见她钱匣子都装满了,直替她高兴。 “还不是沾了大姐的光。”赵桐调皮地一笑,不敢居功。 “就你嘴甜。”郭大姐啐了一口,不知道为何,就是莫名地喜欢这个小姑娘。 赵桐将东西装上独轮车,和郭姐一同推着回去,两人有说有笑,一对死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八章 痛斥顾锦涵 1 正如赵桐所想,接下来的几日,客人明显少了许多,过了午饭点儿,就几乎没什么人了,每日收入稳定在一两银子左右,赵桐干脆做起了中午饭点儿的买卖,过了饭点儿,就直接收摊去七里坡收集食材。 经过几天的相处,赵桐早已与七里坡的娃娃们打成了一片,每天都会给她们带些糖葫芦泥娃娃等小玩意儿,哄得她们带着赵桐将七里坡跑了个遍,赵桐又新发现了不少野菜,都收入了菜谱中,摊儿上每天都在加菜,忙的她是手忙脚乱,赵桐合计着雇个帮手。 月底,方婆婆回来了,拿回了工资,因为不足月,只开了三两银子,和赵桐的收入一兑,竟有十八两之多,留下了八两做生活费,剩下的十两都还了天济堂。 “太好了,照这样下去,不用两年,就能把欠的钱都给还上了。”令言高兴的直拍手。 方婆婆乐得直点头,赵桐看了有些不忍心,“婆婆,摊子上活儿忙,我想请个人,你回来帮我吧,就别干那打更的活儿了。”出去不到一个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 “傻孩子,你给的再高,也不会超过五两银子吧?你那个摊儿,就是一中午的活儿,雇个人,一个月给二两银子就算高了,这样婆婆还能给你多拿三两。”方婆婆摆手推辞,“等债都还上了,婆婆就回来给你搭把手儿。” 赵桐心里直发酸,她何德何能,值得婆婆这样真心相待! 这天,赵桐像往常一样收摊儿回家,想趁着天儿早去看看方婆婆。 一推开大门,就觉得家里的气氛不对,令言坐在主屋门口,愁眉紧锁,见她回来,叫了声:“家主” “怎么了”赵桐心里“咯噔”一下,已经很少见令言这般愁眉苦脸,莫不是顾锦涵又病了? “欠债的事,少爷都知道了。”令言小声地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赵桐以为是令言说漏了嘴。 “是林大胖,带着夫郎来闹,动静很大,少爷能不知道吗?”不仅是少爷,街坊四邻都知道了,大家边看热闹边窃窃私语,有庆幸自己没借银子的,有说少爷是病秧子的,还有的更过分,说少爷是扫把星,谁摊上了谁倒霉! 赵桐一听就来了气,顿时就后悔了去林大胖家借钱,不就是五两银子嘛,也值得她们不顾形象地闹这么一回? 赵桐和林大胖的交情算是彻底断了,“令言,去拿五两银子,她的银子,咱要不起!” “早还了,那对妇夫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达目的,怎肯善罢甘休?”见赵桐面色不善,令言忙道:“家主不用忧心,好在上个月的三十两剩了不少,加上月初留的八两,这个月还是过得去的。” 令言说着,担忧地看了眼主屋,“只可怜了少爷,把自己关了半天,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赵桐不顺的心彻底来火了,事后回忆起来,她自己也说不出生的是哪门子气,只感觉,在那一瞬间,似乎很多事情一齐涌上脑海,急需一个发泄点,也正是这个发泄点,彻底改变了顾锦涵。 “我去看看”赵桐直接朝主屋走去,却被令言一把拉住,“家主且慢,还是让少爷一个人静静吧,等他想通了,就没事了。”赵桐心情不好,这样进去了,多半是要出事的。 赵桐一把甩开了令言,“就是你们给惯的臭毛病,想什么想,有什么好想的?”遇到个破事就爱胡思乱想,有用吗? 赵桐进了主屋,“哐”的一声把门带上。 顾锦涵正蜷缩坐在炕头,脸埋在双膝间,听见声音,猛然抬起头,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令言说你都知道了,知道了也好,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养好身子比什么都重要。”赵桐本来想痛骂顾锦涵一顿的,可一看他孤单无助的样子,心立马就软了,压住火气,冷冷地丢下这么句话,转身欲走。 “为什么不告诉我?”身后传来顾锦涵带着哭腔的质问。 为什么?这还用问! 在赵桐心里,顾锦涵是神一样的存在,今天才发现,他竟然是这样蠢笨无知! “告诉你?告诉你有用吗?你是能帮着赚钱还债,还是能把吃进去的人参再吐出来?”赵桐的火气完全爆发了,有些口不择言,话中带刺,直往最痛处戳。 顾锦涵被她顶的无话可说,眼泪直接滚到下巴,是啊,说了有什么用,自己是个废人,除了添麻烦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人家骂的对,自己是扫把星,在京城时,害得爹爹青灯古佛,饱受相思之苦,到了这里,又害得大家负债累累,好好的一个家,眼看着又要毁在自己手里了,呵呵…… 顾锦涵又哭又笑,脸色死灰一片,赵桐一看他那不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怒道:“怎么?你很委屈吗?我们怎么了?我们就是希望你能好起来,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你若还有心,就好好想想,吃穿用度你哪个不是最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锦涵被赵桐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得一怔,有什么不满意的?是啊,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像自己这样的人,早就应该以死赎罪,上天还让自己活着,真是莫大的恩典,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锦涵依旧不语,赵桐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好啊,合着自己废话了这么多,人家根本就听进去,人家依旧镇定自若,自己却像个小丑一样暴跳如雷,怎么,欺负她老实没脾气吗? 赵桐上前一把拉起顾锦涵的手,“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整天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想死你就去死,没人拦着你。”手一甩,顾锦涵整个身子倾在炕上,绵软无力。 顾锦涵没想到赵桐会动手,赵桐发火已经让他意外,如今又动了手,事情开始往他无法预料的未知方向发展,让他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反应,只能被赵桐牵着思维走,赵桐说到哪里,他就想到哪里,不堪回首的过去,终于在一次次无情的敲打下,重新被揭露出来。 想死吗?顾锦涵头一次面临着这个问题,以前被伤害的彻底,生不如死,他早已将死亡置之度外,他不怕死,每当坚持不下去时,都想一死了之,可是自己真的想死吗? 好死不如赖活着,但凡有一点希望,谁会想死?不怕死并不代表不想活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九章 痛斥顾锦涵 2 这一刻,顾锦涵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是贪生怕死之辈,以前总以为:连死都不怕,还会再怕谁?就是这句话,帮助自己咬牙挺过一个又一个难关,如今知道自己怕死了,那些被催眠在心底的自欺欺人的脆弱一并被唤醒,讨厌,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明明就要忘了,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为什么! 顾锦涵趴在床上泣不成声,他很少在人前哭泣,现在,却当着一个泼皮的面哭的毫无形象,他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能够做到不抛弃、不放弃的,是一个恶名昭彰、劣迹斑斑的泼皮无赖,而自己最信任人,一直在等的人,却亲手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伸冤,老天爷是在嘲笑他吗? 不,不要,凭什么谁都可以伤害他,他不甘心,他不服气! 顾锦涵缓缓抬头,双眼通红,冷厉地盯着赵桐,“我没有逼你们这么做。” “顾锦涵你还有没有良心?”怒火冲天都不足以形容赵桐此刻的心情,等了这么久,她以为他会想通,会明白,会理解,可结果呢?是她想多了。 “你知道你每个月吃药要花多少钱吗?五到六两,是生活费的两倍,若是剩下这些银子,我们会过的很富足。” “你知道晚上不睡觉是什么滋味吗?方婆婆走了一个月还不到,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了,你可知道她的辛苦?” “你知道你胡思乱想的一上午时间里,令言在外面有多担心吗?不过就是借了点钱,就这么点事儿,有什么好想的?”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瞒着你吗?就是不希望你多想,伤了身子,我们一直在努力,而你却一直在挥霍我们的付出,你有资格吗?” 一连串的话,像是一柄柄锋利的剑,将顾锦涵刺得体无完肤,顾锦涵强打的精神颓然倒塌,整个人像个提线木偶,失了控制,瘫倒在炕上,泪如雨下,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说不出,因为无处可驳,赵桐说的,都是对的!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会让人担忧,因为那些真正爱自己的人,早已不在身边。 他从来不曾奢望过,在自己都放弃自己的时候,还会有人关心自己。 恰恰是自以为是的保护,冷面无情,作践了自己,为难了别人,将自己彻底的隔绝起来,是啊,他有什么资格怨别人! 见顾锦涵的表情有些松动,赵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放低了声音:“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也没有什么事是光靠想就能解决的。我要是你,放下了,就留下好好生活,放不下,就再杀回去,一时的不顺代表不了什么,当初被令言打得那么重,我也以为我会死,不是照样挺过来了吗!你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赵桐的话,顾锦涵完全听了进去,因为那些话,一直是他心里明白,却不愿接受的事实,最后那句话尤为深刻,是啊,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以前只知道自己不怕死,却从未想过活着要做什么,这么久了,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不论你想做什么,都要把身体养好。”顾锦涵目光涣散,若有所思,赵桐知道刚刚那番话起了作用,“你在这里自怨自艾,只会让那些伤害你的人,更加变本加厉,与其你认人宰割,予取予求,还不如放手一搏,杀个回马枪,也许结果不一定会成功,但若你还是继续这样行尸走肉一样活着,那么下场就只有一个,你自己想想吧。” 赵桐言尽于此,她说得已经够多了,顾锦涵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不能逼的太紧。 什么时候需要想?现在才是真的需要好好想想的时候,想想她的话,最好是做得到。 说了这么多,赵桐发现,其实她们也错了,顾锦涵和她们是一个整体,光靠她们的努力是不够的,善意的隐瞒,出发点是好的,却剥夺了顾锦涵的重新振作的机会。 歉意地看了眼顾锦涵,赵桐悄悄退出了屋子,一开门,正好对上了泪流满面的令言。 令言见赵桐气势汹汹地进去了,放心不下,生怕少爷受了委屈,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进去看看,却不想,刚到门口,就听到了赵桐这番话,脚步生生地止住了。 令言了解顾锦涵,他知道少爷刚刚的强词夺理并非出自本意,也知道这样一番话会对少爷产生怎样的影响,因为一直觉得是伤害,所以他们都本能的选择了逃避,却不知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的道理。 赵桐拍拍令言的肩膀,心里五味杂陈,每个人的心里都压着一块大石头,谁都不好过,刚刚的爆发,就是心底淤积的所有委屈与难过,为方婆婆,为自己,为令言,也为顾锦涵。 失了去看方婆婆的心思,赵桐坐在厢房里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什么也没想,大脑一片空白,仿佛灵魂出了窍,在外漂泊了很久才回来。 事后再想想自己气急败坏时的所作所为,赵桐没出息地缩缩脑袋,顾锦涵不会向令言告状吧?怎么办?想到那根又粗又硬的木棍,赵桐“噌”地站了起来,趁时间还早,赶紧将功补过。 赵桐悄悄溜进厨房,怎么补,做顿饭吧! “家主” “咣”“乒当”“砰”,赵桐正做贼心虚,身后突然传来令言的声音,顿时手一抖,菜刀连着木盆,木棚托着炒勺,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啊……?”赵桐颤抖着转过身,向令言赔着笑脸道:“你歇着吧,晚饭我来做,我来做,呵呵……” “家主歇着吧,我来做。”令言狐疑地看了赵桐一眼,走上前,捡起地上的锅碗瓢盆,做了大半个月的饭,他的厨艺进步很大,完全可以独掌一桌。 见令言没有生气的迹象,赵桐暗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顾……你家少爷没跟你说什么吧?” 令言嘴一抿,差点没笑出声,合着她是怕少爷告状,没出息,心里顿时产生一股捉弄她的想法,遂回道:“没说。” 赵桐立刻就放心了,没说就好,现在没说,以后也不会说了吧。 正得意着,令言兀地又冒出了一句:“可我都听到了。”说着,佯装生气地盯着赵桐。 赵桐顿时一阵恶寒,立马汗毛倒竖,额……菜刀就在旁边,还是先走为妙!“那个……你做吧,我先走了”话音一落,就没了人影,跑得比谁都快。 “龟仙!”令言朝她的背影啐了一口,谁能想象,刚刚还义正言辞的人,私下里竟是这般胆小如鼠的模样,呸! ------题外话------ 谢谢13428313614的花花,爱你哦!么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张 顾锦涵要赚钱养家 有些话说开了未必就是坏事,也不一定是好事,尤其像顾锦涵心思重的,赵桐总担心自己白天的举动刺激到他,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 主屋、厢房,三人一夜无眠,各怀心思。 第二天,赵桐早早就收了摊儿,昨儿个没去七里坡,今天就没菜,只靠郭大姐那一桶肥肠撑着,赵桐适当降了价格,卖得也快。 要是能有个人专门送货就好了,万一以后要是遇到个突发事件,自己去不了,不至于断了货源,赵桐边装车边想。 回到家,令言正在喂兔子,赵桐停好车,朝主屋看了一眼,“他没事吧?” 令言欣慰地摇摇头,“无事。” “哦”赵桐松了口气,貌似自从来到这里,自己就特别容易紧张,也许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赵桐刚要出门,被一阵虚弱的声音叫住,“家主留步。” 赵桐转身,令言也闻声跑了出来,“我有事想和家主说。”顾锦涵靠着门,面色苍白,精神却比以前好了很多。 “是急事吗?”和令言对视了一眼,令言也不知情地摇摇头。 “家主若忙,就晚上再说,不急。”顾锦涵垂下眼睑,转身进了屋。 “哦,晚上我来找你。”赵桐傻傻地回了句,声音还挺大,随后就觉得不妥,这话说得……听起来怎么那么暧昧! 晕,赵桐算是彻底发现了,一遇到顾锦涵,她就特别容易犯傻。 这回赵桐可是全副武装,拿了四五个大袋子,背上背了一把镰刀,手上提了鱼篓,悠哉悠哉出了城,心里兴奋的不行,不知道顾锦涵找自己什么事,可是好奇的紧呢。 一路上那是一个美滋滋的,遇到个卖糖葫芦的老婆婆,一口气的,把她剩下的十几串都买了。 不知道顾锦涵是第几次主动和自己说话,还是在令言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绝对意义重大。 一入山,就听见一阵孩童的嬉笑,赵桐高喊:“大妮,土娃,小凤快过来,姨姨给你们带好吃的了。” 不一会儿,那一小队就扭着屁股跑来了,一个个嘴咧得老大。赵桐将糖葫芦发给她们,还剩了两支,眼见孩子们眼睛瞪着自己手里的两串,有些为难,却听大妮说:“这两串给王奶奶和劳大爷吃。” 孩子们一听,“对,给王奶奶和劳大爷吃,”边说边将赵桐往村里拖,赵桐背上挂着镰刀,生怕伤了孩子,忙说:“不急不急,我跟你们去便是。”孩子们一阵欢呼,簇拥她进了村子。 以前每次上山,都是从村子边绕过去的,不曾想村里是这般开阔,相比于自己进城前住的小村庄,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少男人跟着妻主在田间劳作,有几家房顶上起了炊烟,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墙角纳凉,一派温馨的景象。 孩子们带着她去了王奶奶和劳大爷家,原来是两个孤寡老人,平时靠着村里人接济生活,乡下人热情淳朴,孩子们有样学样,有什么好事,都想着两位老人。 几个大人见孩子们手里拿着糖葫芦,笑得开心,得知她就是孩子们嘴里常说的姨姨,都热情的上来打招呼,见赵桐大包小篓的样子,都要跟着一起去帮忙。 赵桐见势有些哭笑不得,忙推手阻止,那怎么好意思,大妮妈妈一拍她肩膀,说道:“嗨,跟我们客气个啥,就冲你对孩子的心,就该帮,再说这眼见天就黑了,一个人进山也不安全,大家一起动手也快些。”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那满满一袋子的葵姜和大捆大捆的水芹菜,可让她犯了难,根本就拿不动,扔了又可惜,却听一声轻喊:“我去帮你送。” 赵桐定睛一看,是个扎红头巾的女人,个子很高,有些清瘦,只见她一脸怪笑,对自己说:“听说你是个成立做买卖的,以后要是发达了,可别忘了大家,啊?哈哈哈……”惹得众人也跟着一起笑。 赵桐不好意思的打着哈哈,“小本生意,小本生意……” 说笑间,那女子已经推来独轮车,将葵姜和水芹菜都扛上车,告别众人,两人一起往城里去。 那女子很是能说笑,遇上赵桐这么个直肠子的,更是话不断声笑不休。谈笑中,得知那人叫宋金子,听她的说法,是父母希望她命中多金,偏偏姓了宋,把那金子都送了出去。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平时枯燥的长路,像是短了许久,到了门口,宋金子坚持帮她把东西抗进厨房后才离开,目送宋金子离去,赵桐笑了笑,那人有些滑头,可心眼儿好,是个难得的好人,直到那人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捶捶胳膊走进厨房。 “家主快洗洗手吃饭吧。”令言闻声来厨房,“少爷还有事和你说呢。” 令言一提醒,赵桐方才想起还有这么件事,都是那个宋金子,天南海北的胡扯一通,害她把真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和令言一起去了主屋,顾锦涵正坐在桌前,桌上的菜都用盘子盖着保温。 “以后不用等我了,菜凉了吃对胃口不好。”赵桐上前将盘子一一揭开。 顾锦涵没说话,令言上前将空盘子拿走,“快吃吧,有什么事等吃完再说,菜都要凉了。” 吃完了饭,令言将顾锦涵扶到炕上坐好,自己也上了抗,赵桐沿着炕沿边儿坐着,自打顾锦涵搬进来后,赵桐还是头一回坐在这炕上,炕被铺的厚厚的,软软的,就是比她的厢房舒服。 “家主”顾锦涵率先开了口,“我想找份活计,帮点小忙。” “不行。” “不行。” 赵桐和令言异口同声地打断,“我说过,把身子养好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就那副身子骨,能做什么呀?谁敢收这样的伙计! “是啊少爷,你的身子刚刚才有气色,万不能过于劳累。”令言在一旁附和着。 “我的身子无碍了,刺绣缝补我都会做,听说郭姐的夫郎就是做这个的。”顾锦涵据理力争。 “那不一样,郭姐的夫郎,做得是成衣铺的活,没日没夜的,你的身子吃不消。”怕话伤到顾锦涵,赵桐又加了一句,“等身子养好了再做也不迟。” “刺绣那活费神费心的,平常做做还好,做的多了,要累坏身子的。”令言有些不放心,他了解少爷,少爷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遂将求救的眼神投向赵桐。 “让我再想想”赵桐皱皱眉,“刺绣这活绝对不行,我再想想别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一章 敲定生意 赵桐就没想让顾锦涵做什么,又不敢直接把话说死,拒绝本身就是一种伤害,顾锦涵有这种想法是好的,可不能让他因自己的身子而产生任何的自卑感。 顾锦涵原本有些暗淡的双眸闻言一亮,只以为赵桐会否定,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令言也觉得不可思议,驴脾气一上来,就又开始口不择言了,“家主是赚银子赚疯魔了吗?少爷这身子骨,怎么可以……”一阵气结,后面的话噎在嗓子里。 赵桐挠挠鼻尖,一触及顾锦涵的事,不正常的何止自己! 趁顾锦涵不注意,赵桐向令言递了个颜色,令言收信,偷偷地瞥了眼顾锦涵,见他脸上难得的带着淡淡希冀,心里的责备立马就淡了,瞬间就不忍心拒绝了。 眼睛无意间瞥到墙上胖娃抱鱼的年画儿,瞬间灵光一闪,“有了!” “何事?” “何事?” 这回轮到顾锦涵和令言异口同声。 “城东有为老妇人,专门靠卖字画为生,我们不和她抢生意,你家少爷文采出众,字又写得好看,不如就卖墨宝吧。”赵桐建议着。 “墨宝?”二人不解。 “嗯”点点头,又道:“就是代笔写信写对联什么的,不认字的人多着呢,说不定是个好生意。” 顾锦涵和令言对视一眼,没听过还有这么个活计的,不过听上去是不错。 “我把招牌贴在外面,你在家里静养,有活了就提笔写几个字,没活就好好休息,还能修身养性,两全其美。” 令言听说是这样轻松的,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道:“话可说在前头,活不可多接,一天最多三副。” 赵桐忙点头保证,商量下来,顾锦涵的事就这样定了。 第二天,赵桐一早就向令言支了银子,就把文房四宝买齐了,顾锦涵摸着不算上乘的东西,心里百感交集,有多久没碰过了。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下酒菜小摊儿上有多了个条幅:代笔。不仅是她这里,郭大家肉摊上也挂着同样的条幅。 下面用细细小字介绍代笔的具体内容,众人好奇,都挤上前凑热闹,有不识字的,赵桐就在一边给细细解释。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刚刚开张没多久,就有个近期准备开张的掌柜的来买副对联贴门上,讨个彩头,赵桐收了定金,定好取货时间,就匆匆收摊儿回了家。 一开张就有生意上门,让顾锦涵惊喜不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令言在旁边帮忙铺纸,大笔一挥:上联:落坐起身悉听尊便只为常来常往;下联:雁过留名全凭赏脸求得高朋满堂。横批:财源广进。 赵桐在一旁直咂嘴,有学问就是好,人家大笔一挥,随便写几个字,就和她烟熏火燎的做道菜挣得一样多,真是技多不压身,无技饿死人啊! 第二天,拿了对联,掌柜的付了剩下的费用,三十文钱轻松就到手了。 接下来的几天,顾锦涵又陆续接了几单子活,有写家书的,有写对联的,还有的看上顾锦涵的字,临摹的,都是送到赵桐的摊子上,由赵桐代为转达的。 许是自己歪打正着的一通炮火起了作用,顾锦涵明显改变了不少,脸上渐渐有了笑容,气色也红润了,走路也不需要搀扶了,整个人神采奕奕,明朗不少。 接下的活,顾锦涵都能轻松应对,有时候技痒了,会随手写几句诗篇,赵桐舍不得丢,都给贴在厢房里,整洁朴素的厢房顿时多了一股文艺气息。 这几日,每到七里坡,都会有一群人心肠的村民帮这帮那的,弄得赵桐很不好意,赵桐出手也阔气,除了给孩子带东西之外,若是剩下肥肠或者野菜什么的,就做好了带来给她们尝鲜。 孩子们吃得开心,大人也跟着惊讶,没想到这看着不起眼的土蛋子,做起来竟是这般滋味,都知道这是赵桐做生意的手艺,彼此心照不宣,也没追问这菜的做法。 赵桐心里是感动的,自打开了摊子,有些名气后,就有不少人旁敲侧击的向她打听这些菜的做法,赵桐虽然守口如瓶,可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左邻右舍的,拒绝的多了怕伤了和气。 走这一趟,又是满载而归,还是宋金子帮她运送,昨天放在水塘里的鱼篓网了几条大草鱼,可惜取的不及时,鱼都被闷死了,赵桐一阵心疼,夏天不能吃死的腥物,容易中毒,只好忍痛扔掉。 回到家后天色已晚,主屋亮着灯,送走了宋金子,赵桐转身去了厨房,锅里给自己热着饭菜,囫囵吃了几口,就动手处理食材。 这几天大多是这么过的,没什么事,她尽量不去叨扰那对主仆,也许了习惯了以前的顾锦涵,乍一改变,还有些适应不了,反而不知道该怎样和他相处了,三人的关系不冷不热,客气的很。 如此又过了三五日,赵桐有些吃不消了,东西越来越多,生意一直红火,摊子上只有她一个人,忙的时候是晕头转向不说,关键是累人,收了摊子又得匆匆赶去七里坡,回来后对着大包小包的菜忙到半夜。 赵桐想找个帮手,脑海中突然想到丛文淑依依不舍的脸,不知道他现在做什么,嫁人了没有,若是无事,倒是可以把他叫到摊子上,知根知底的也放心。 东西都是宋金子帮忙运送的,赵桐实在是过意不去,加之这段时间疲乏的很,思虑再三,赵桐决定和村民们做个买卖。 这天,赵桐像往常一样来到乡下,没有立即赶着进山,而是和村民们提了自己的想法:以后由这些村民负责采办,她按价收购,由宋金子负责运送,她会付运送费。每家都下了限额,不能无限制的收购,夏天东西不好放,自然是新鲜的最好,葵姜一家收两斤,一斤三文钱,水芹菜一家收一斤,一斤四文钱,若有鱼河蚌什么的,也都可以送,数量限制,价钱再议,宋金子负责将每家都送了什么一一记下,帐当日就清。 村民们听过后,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大妮她妈率先开口,“三娘,我们帮你不是要你钱,你平时给孩子们带的东西也不少,我们都不知怎么感谢你,怎么能收钱呢?” 赵桐笑笑,“你可说错了,这几天你们是帮了我大忙了,要是我自己,断然弄不了这么多东西,那水塘湿地危危险险的,该说感谢的人是我才是,以后我就不过来了,就靠你们帮我,我就先在这里说声谢谢。” 一番话说出,大家也不好反驳,算算一天至少会有十文钱的收入,一个月下来就是三百文,乡下人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花不了大钱,这三百文钱,够半个月花费,都欣喜的很,没想到那土蛋子也能带来财路。 大妮拉拉赵桐的裙角,“姨姨以后都不给我们带糖葫芦了吗?” 丛赵桐摸摸她的小脑袋,“姨姨以后不会经常来,但是会托金子姨姨给你们带好吃的,好吗?” 大妮咬咬手指,大眼睛咕噜一转,似在考量,片刻后,点头“嗯”了一声,逗笑了一干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二章 无题 赵桐回去后,就把找伙计的事和顾锦涵他们说了,两人没有反对,赵桐第二天收摊就去了丛文淑家。 一进门,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儿扑面而来,丛文淑正在灶台前用力地煽风,浓浓白烟呛得他直咳嗽。 “怎么了这是,谁生病了?”赵桐看不下去了,夺过丛文淑手里的扇子,将他挤到一边,“我来。” “家主?”丛文淑被突然冒出的赵桐吓了一跳,怔愣了几秒,随即转为狂喜,“家主你怎么来了?” 赵桐边扇边咳嗽,“我有事想和你商量,见门没关,就进来了。”真是够呛人的。 丛文淑见她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忙夺回扇子,“家主还是去屋里等着吧,我一会儿就来。” 赵桐后退了几步,心里奇怪,怎么冒这么大的烟,好好的厨房云雾缭绕,跟仙境是的。 看出了赵桐的疑惑,丛文淑赶忙开口解释;“昨晚下了雨,柴火都淋湿了,不好烧,才冒得烟,不碍事。” 难怪!自家的柴火都放在柴房里,没什么影响,淋湿的柴火可不是容易冒烟吗! 看了看简单的小院儿,一贫如洗,只在墙角处堆放了几大捆柴火,看重量,不是一个弱男子能承重的起的,孤儿寡父的,也难为他们了! 丛夫郎听外面有人说话,抬起轩窗一看是赵桐,顿时喜笑开颜,忙摆手招呼她进去坐。 赵桐没和丛文淑争,进了屋。丛夫郎躺在床上,腿被一些奇怪的木器固定在床梁上,动不了,“莫家主,老身身子不便,就不招呼你了,你自便。” 赵桐点点头,寻了个凳子坐下,“丛大爷这是怎么了?” 丛夫郎眼眶一红,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原来,前些日子,丛文淑着了风寒,丛夫郎心里着急,急急忙忙请了假,想回来看看,不想半路上遇了惊马,躲闪不及,被马车撞断了腿,因为不是工伤,林家只给了十两银子抚恤,就辞退了他。 家里的经济来源断了,为了治腿,十两银子也所剩无几,“要不是指望身子硬朗时多赚些银子,这腿我是真不想治了。”丛夫郎眉头紧锁,脸上带着化解不开的仇怨。 “大爷这是说得什么话,有伤怎能不治呢?”赵桐忙开口劝慰。 丛夫郎苦笑,“话是这么说,可哪里有银子啊,淑儿的嫁妆到现在还没置办好,就又遇到这事,现在分文不挣不说,还得往里倒贴银子,说到底,是我耽误了淑儿。” “爹爹,你怎么又说这话。”丛文淑端着药碗进来,面色有些不善,大概是气丛夫郎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看着药碗,赵桐突然想起了顾锦涵,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我今天找你们,就是想看看丛文淑是否找了工作,我做了点小生意,正缺人手,想请他去帮忙。”赵桐道出来意。 丛夫郎听闻,眼睛一亮,随之又暗淡下来,“倒是有几份合适的,可他要照顾我,都给耽误了。” 丛文淑上前道:“家主还是去找别家吧,家父实在是离不开人,等家父的伤好了,家主若是缺人,文淑就去帮忙。” 若是这样,那请丛文淑就再好不过了,“这你们放心,我做的就是一中午的买卖,过了饭点儿就收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丛夫郎和丛文淑对视了一眼,竟有这等好事? 赵桐误以为他们不相信,“最多也就两个时辰,有时卖得快,我一个半时辰就收了摊,保准你工作顾家两不误。” 丛文淑红了眼眶,哽咽道:“文淑在这里谢过家主了。”算是应了。 随后,大家一起商量了价钱,赵桐和方婆婆定好给二两银子,一两个时辰的活,给二两银子都是多的,可赵桐看到他们一家的境况,到嘴边的二硬是憋了回去,换了三。 丛家夫子也知给多了,推辞不掉,只能含着眼泪接受,丛文淑看着赵桐的眼睛耀耀发光,发誓要把这份工作做好。 从丛家出来,天气逐渐转阴,异常闷热,天边乌云滚滚,燕子飞得很低,昨晚下了雨之后,天气就阴沉沉的,看来免不了又是一场暴风雨。 赵桐有些为宋金子担心,忘了告诉她下雨就别来了,这里不比现代,都是泥路,一到下雨天,路极不好走,轮子陷在泥里半天也推不出来。 抬头看看天色,没有电话真是不方便,第一次,她感觉到这里的落后。 转身回了丛家,通知了丛文淑,赵桐才急急忙忙往回赶,拐进巷子,远远的就看到有个人穿着蓑衣,带着草帽坐在独轮车上,是宋金子没错,赵桐跑上前,和她一起将那车东西搬到厨房。 “天气不好,大家不敢进山,就弄了这么多,以后天气好了,大家在去抓野兔,打野鸡,给你送些新花样。”宋金子径自舀了碗水,坐在门槛上,“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渴得不轻。 赵桐边算账边说:“回去告诉大家,天气不好就不收了,你也是,以后再遇到这种天气,就不要再往这里送了,淋了雨生病就不好了。” 宋金子没说话,拿着碗打量着小院子,赵桐算好帐,一共是九十文钱,两人一对,不差分毫,赵桐单独付给宋金子五十文钱,推独轮车可是个体力活,她推了几天,那滋味自己清楚,宋金子每天都要推车走这么远的路,也不容易。 宋金子死活不肯多收,两人僵持了一番,最终犟不过赵桐,听话收下了。 果不其然,当晚又下了场大雨,第二天一早,天放晴了,艳阳高照,赵桐刚起床,丛文淑就来了。 “怎么这么早?”按理说应该是赵桐去接他,这新家丛文淑一次也没来过,应该不知道地址才是。 “我自个儿打听着就找来了,好在不难找。”丛文淑在一旁逗着小兔子。 赵桐恍然,笑道:“等我带你去了摊子,熟悉了地形,你就直接去摊子等我就行,不用来这么早。”也不知是谁,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说要照顾爹爹,今儿个就全忘到脑后了。 丛文淑俏皮一笑,“要不是爹爹催我,我才不会来这么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三章 放生 有了令言和宋金子,赵桐立马就轻松了不少,一天天悠哉悠哉的,别提多惬意,有时候还能抽空去逮个野鸡野兔,隔三差五就杀只鸡给顾锦涵补身子,不知是不是滋补的原因,顾锦涵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 这几日,赵桐还肩负重任:卖兔子。 家里有六只野兔,入了秋,就开始疯长,吃的比人都多,而且嘴巴都被令言给喂刁了,专吃新鲜蔬菜,眼瞅着养不起了,赵桐和令言商量着,要把它们处理掉。 按照赵桐的说法,宰了吃肉最好,无奈令言左一个禽兽,右一个畜生,中间还有个没人性砸下来,赵桐彻底举双手投降,到处打听谁买兔子,终于将几个祖宗给弄了出去。 “家主,你说那些人买了兔子后会怎么处置。”令言对着空空如也的兔笼发呆,满心的不舍,养了这么久,早就有感情了,要不是情势所迫,他才不舍得卖呢。 “这还用问,当然是扒皮吃肉了,难不成还当祖宗供着啊!”某人欠揍地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 “你……”令言顿时气结,“你这冷血无情的,这么可爱的兔子,你怎么肯……” “又不是我杀的,气我有什么用,再说了,可是你要我卖的。”我冷血无情?杀鸡的时候,不知道谁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我让你卖了它们,就是为了给它们条活路,你却狠心的看着他们送死。”令言倔强地抹了把眼泪。 一看令言哭了,赵桐急了,“卖都已经卖了,你让我怎么办嘛。” 令言眨着湿湿的眼睫,杀出一记眼刀,“把它们赎回来,放生!”大有不按我的话做,就和你决裂的架势。 “什么?”赵桐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只以为令言哭一下就没事了,没想到他还来真的,还那么幼稚。 令言跺了跺脚,“你倒是快去啊,说不定晚了就来不及了。” 果真不是开玩笑,赵桐揉揉太阳穴,公老虎不可怕,可怕的是公老虎有同情心。 呜呜呜,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 于是,在一阵鸡鸭鹅狗的嘶鸣以及买主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赵桐将六位祖宗又迎了回来。 其实,赵桐没敢告诉令言的是,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的,有二十几只兔子,万一令言同情心大发,都要给赎回来,那她们真是要破产了。 按令言的意思,赵桐决定把它们送去七里山放生,好几天没去了,怪想那些小娃娃的。 令言生怕她说话不算话,非要跟着一起去,赵桐左手拎着两只,右手拎着两只,身前身后各绑了一只,看上去甚是好笑,知会了顾锦涵一声,两人就上路了。 天色渐渐暗了起来,拐出大路,进了羊肠小道,周遭静谧的气氛让令言有些害怕,亦步亦趋地跟在赵桐身后。 路边的草丛里时不时穿来几声虫鸣,大概是两人都走累了,渐渐的话就少了,最后干脆不说了,只顾着低头走路。 突然,“啊……”的一声尖叫从身后传来,下一秒,赵桐就觉得自己被树袋熊附了身,“蛇……有蛇……”令言八爪鱼是的挂在赵桐身上,颤抖着指向路边的草丛。 “哎兔子,挤死了……下来。”后背传来一阵剧烈的挣扎,可怜的兔子,不知道被摧残成什么样子。 “哦”令言笨手笨脚地跳下来,惊恐的躲到了赵桐身后。 赵桐朝他指的方向一看,哪里有什么蛇,分明就是一节藤蔓,绿油油的有些粗,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没想到平时一副凶神恶煞的,胆子竟然这样小,就打她来精神了,哼! “等着”赵桐走进草堆里捡了根粗枝,“拿着它把路边的草划开就没事了。” 令言颤颤巍巍地接过粗枝,原来是虚惊一场,脸颊可疑的红了一下,又低着头跟在赵桐后面,按照她所说的,遇到长得长的藤蔓就拨开,一路无事。 “家主,你说兔子认得路,会自己跑回来吗?”看着它们肥头呆脑的可爱样儿,令言又心生不舍。 “不知道,兔子应该不记路,就算记得,说不定还没跑回来就被野兽……嗷呜……”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记闷棍。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就不能想点好的。”令言气呼呼地道。 “我说的是事实,优胜劣汰是生存法则,你看看它们一个个被你养的,肥头大耳的,哪还跑得动……嗷呜……”脑袋上又挨了一下,疼,偏偏手上还有俩祖宗,摸不得,赵桐那个憋屈啊,好好的给他找个棍子干嘛,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你再说一个试试!”令言威胁道。 赵桐不服气,却不敢说了,谁让棍子在人家手里呢!只是小声嘀咕着:“有什么了不起……嗷呜……”他是属狼的吗?这么小的声音都听得到。 这回彻底没声了,两人仇人是的,谁都不搭理对方。 刚靠近村子,那一小队就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令言被彻底晾在了一边,赵桐心里终于平衡了一下,朝令言投去一抹不怕死的挑衅眼神,令言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小嘴一嘟,当着孩子的面却不敢发作,活脱脱一个便秘的表情,看得赵桐直叫爽。 “大老远的就看见你们了,怕认错了,没敢叫喝,这位是?”大妮娘看了令言一眼,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大哥哥,你可是姨姨的夫郎?姨姨说,她的夫郎可好看了。”大妮咬着小手,兴奋地看着眼前的漂亮哥哥。 令言一囧,“我……我不是。” “那就是弟弟喽。”另一位村妇怕令言不自在,忙接过话头。 敢对莫三娘又说又打的,定是亲密之人。 还没等赵桐开口,令言就急忙澄清,“我只是个随从。”少爷才是夫主,自己断不能占了少爷的位置。 啥? 这回轮到她们惊讶了,一个随从,竟敢对家主出手,这说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 赵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要是她们知道令言两次差点把自己打死,说不定下巴就掉到地上了。 放生仪式简单且隆重,大人小孩儿站一排,目送着六只兔子跑进大山,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令言偷偷摸了把泪。 本来听说是放生,大家都抢着要,拿回去吃肉也是好的,令言在赵桐身后一拧,赵桐顿时五官都移了位置,咬牙切齿地撒谎说自己夫郎身子不好,放生祈福之类的鬼话,大家一阵唏嘘,直叹可惜,却没再开口要。 从此以后,在七里山一代,流传着莫三娘宠夫成疯的美名,爱屋及乌的,连夫郎身边的随从也咸鱼翻身,当家作主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四章 情动 清风水荡漾,日光正好! 令言兴奋地诉说着在七里山的说见所闻,顾锦涵持笔而立,笔锋速走,如行云流水,婉转成章,待令言落在最后一语,一副应景之词赫然呈现: 巍峨,柔转,百代成峰; 翠屏,蓝山,几多七里绵延; 笑孩童之笑,忧世俗之忧; 可知否?万般难求静好。 随他愿,我自漂浮。 看山色深处,闲庭农院,几处人家。 “少爷和小少爷都得了老爷的真传,放眼整个京城,这梅花小楷是无人能及。”令言说得忘形,话语脱口而出,立马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心里一阵暗恼。 “不知书儿怎么样了。”顾锦涵抬眼看向窗外,目光迷离。 也许是相处的少,顾锦涵对这个弟弟的感情不似父亲那般深厚。 顾锦书出生时身染恶疾,恰巧一位云游高僧路过相府,救下顾锦书之后,就将其带去了登极峰调养,一走就是十几年,起初,高僧每年都会带他回来看看,随着高僧年事增高,不便下山,顾锦书回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只靠书信联系。 从小到大,都是顾锦涵和父亲相依为命,顾锦书对他来说,是个若有似无的存在,放不下也割舍不了,无论两人之间的亲情有多淡薄,可一奶同胞、血浓于水的关系是赖不掉的。 “少爷不要多想,也许小少爷还不知家中变故,和高僧在登极峰享福呢。”令言收好诗词,词是好词,就是有些悲伤。 “但愿吧。”顾锦涵喃喃自语,书儿那么聪明,但愿他能在这乱世中保全自己。 眼前突然出现了儿时的一幕,小小的顾锦书摇头晃脑的在爹爹面前背诵诗词的小模样,讨喜的很,难怪爹爹这么所年来一直对他念念不忘,都说养在身边的才是最亲的,可在爹爹心中,自己与书儿,始终都是一碗水端平。 倘若书儿能在京城长大,京城才子的名列中也定会有他,还好他不在,经过这么多的变故,顾锦涵深深的感受到,那些所谓的虚名,在世俗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荣耀时可以将你捧上天,败落后,就会沦为人人眼中笑谈的对象。 “什么才子,装什么孤高自傲,还不是混得连条狗都不如。” “可不是,在下大字不识几个,也没落魄成他这样儿啊。” “呸,舞文弄墨有什么用,连自己女人的心都管不住。” “可不是嘛,可惜了那副好皮囊” …… 这些话,是当初自己跪在将军府门口,恳求莫将军救家母却被拒之门外时,刘琇煽动百姓羞辱自己时所听到的话,百姓是受了煽动蛊惑,可说的话却是真的,曾经的高位美名,看在别人眼里,是那么的无用又可笑。 如果有可能,他愿摘下那才子的头衔,做个默默无闻的相府嫡子,不曾被羡嫉,不曾遇见她,那么眼下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吧。 顾锦涵苦涩地弯起嘴角,令言忙上前搀扶,“少爷累了,还是上床休息吧。”睡了,就全都忘了。 “无碍。”顾锦涵摆摆手,生死由命,成事在天,若是书儿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的。 “少爷放心吧,小少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即便回了京城,说不定也早就嫁进朱府了。”小少爷和朱府嫡次女的婚约可是夫人定下的,朱府定不会放任小少爷不管的。 顾锦涵轻轻眨了眨蝉睫,没答话。 门声一响,赵桐就推着独轮车进了门,身后还跟着兴致勃勃的丛文淑,顾锦涵轻微皱了下眉,转身上了炕。 “宋金子的东西还没送来,你先回去吧。”赵桐将东西都归放好,丛家还有个病患,不敢多留丛文淑,一收摊就催促他回去。 “不慌”丛文淑乐呵呵地帮赵桐把东西放好,“家父的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月底就能拄着拐杖下床了。” “那就好,老人身子骨弱,叫你爹爹多休息一阵,不急着下地,别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哎,我会转达给爹爹的,爹爹最听家主的话了。”丛文淑俏皮地一笑,在赵桐看不见的角度,面带羞涩地咬咬下唇,家主真好,不仅对他照顾有加,对爹爹也是关怀备至,要是…… 丛文淑偷偷看了眼正低头忙碌的赵桐,清秀的侧脸,在夕阳下映出一层柔光,碎发垂在耳际,说不出的俊美,看得丛文淑脸红心跳,家主长得真好看,要是能嫁给这样的女人,即便是做个侍郎他也满足了。 丛文淑与宋金子打了个照面,两人不认识,匆匆的擦肩而过。 宋金子朝丛文淑看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收回目光,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等了一会儿,才将车推到赵桐家门口。 转眼,又到了月底,方婆婆拿回了五两银子,赵桐净赚三十三两,顾锦涵靠卖墨宝,也有一两银子进账。 顾锦涵的药量在逐渐减少,家里的开支也随之减少了大半,大家在一起估算了一下,留下了零头,剩下的三十两还了天济堂。 不知不觉已过了秋初,天气逐渐转凉,一早一晚格外的冷,赵桐在外间的炕洞里添了把草,炕上一整天都是温温的,令言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道:“奇了,真是奇了。”到了冬天,少爷再也不需要自己暖被窝了。 屋子里点着烛火,温和的烛光将热闹的屋子蒙上了一层温馨的色彩,主仆四人围坐在炕上,数完银子,开始了闲聊,欢声笑语不断,方婆婆倚老卖老,总是支使赵桐这个干女儿跑前跑后,渴了倒水,饿了做点心,偏偏还有令言这个帮凶在一旁帮腔,忙得赵桐像个陀螺似的,团团转。 顾锦涵倚到靠枕上,侧着脸,将表情隐没在淡淡地烛光里。 怎么办,自己竟贪恋上这一刻的美好,看着地上的女人在一老一少的捉弄下,忙得满头大汗,竟觉得她顺眼了许多,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她将令言气得火冒三丈时的无辜表情,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挠挠鼻子,抓抓头发,捅了马蜂窝还不自知呆萌样儿,顾锦涵竟觉得有些……可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五章 试探 有些事情不能多想,否则欲望便会像洪水一样汹涌而至,达到自己都无法控制地地步。 丛文淑此刻就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家主人好,生得一副热心肠,可是,对谁都会是这般好吗? 自从昨儿个动了那不该有的心思,令言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魔障,睁眼闭眼,满脑子全是家主的模样,她的好,她的笑,她的一切都像是深种的蛊,明知是毒,也宁可饮鸩止渴,哪怕万劫不复。 越想越偏激,丛文淑总觉得家主对自己是不一样的,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发现家主和夫主并没有住在一起,难道两人早已貌合神离,情断义绝了吗? 想想夫主的清冷孤傲,想想令言的目无尊主,搁在哪个女人身上,都会受不了的吧! 丛文淑心里闪过一丝怜惜,这么好的女人,可是全天下的男子梦寐以求的对象,竟然让自己给遇上了,不知道是自己的幸还是不幸。 挣扎了一晚,心里做着无谓的拉锯战,明明心里的天平已经严重倾斜,丛文淑还是不敢相信,那样的幸福,有一天会属于自己,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家主并无此意,会不会到最后连朋友也做不成? 可到手边的幸福,又不甘心眼睁睁看着它溜走,终于,在考虑了一夜之后,丛文淑想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次,家主的好,自会有人珍惜,既然夫主不稀罕,就让自己来关心她好了,即便不能完全拥有她,能陪在她身边,朝夕相伴也是好的。 赵桐开了铺子,远远就看见顶着两个黑眼圈的丛文淑,待他走进,问了一句:“昨晚没睡好吗?” 问声细语,听得丛文淑又是一阵激荡,吱唔道:“没……还好。” “老板,来一盘醋溜肥肠。”卖牲口刘大娘往凳子上一坐,手里的酒壶“咣”的一声落在桌子上,中气十足地吆喝了一声,吓了赵桐和顾锦涵一大跳,那气势,知底的,知道她是来吃饭,不知底的,还以为是来打架的。 赵桐咧嘴一笑,“好的,刘大娘稍等,马上就好。”转身就开始烧火炒菜。 丛文淑在一旁擦桌子,越看那刘大姐越觉得她粗鲁不堪,肥头大耳,油光满面,肚子比孕夫还大,衣服也是脏乱不堪,就算是在牲口棚做营生的,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吧,再看看家主,整天灶下烧火,烟熏火燎的,也没像她那般脏乱,这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好酒!”菜还没上,刘大姐先喝了一大碗,“嘿嘿,小娘子,你说还真是奇了怪了,同样是猪肠子,我家那位怎么就做不出你的味道?” 赵桐知道她又想套话,这刘大姐还真是死性不改,脸皮够厚,隔三差五就来套套这肥肠的做法,这可是赵桐吃饭的秘方,怎能轻易外漏,可那家伙就是不死心,没少挨郭姐骂,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赵桐但笑不语,心想,自己要是有她一半厚脸皮,顾锦涵早就追到手了。 刘大姐见赵桐不理自己,悻悻地不再说话,倒是一旁的丛文淑,狠狠地剜了她两眼,被逮个正着,“呦,小相公不乐意了,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便是。”滑溜溜笑几声,又大口喝酒。 自从丛文淑来到摊子上,就经常有人拿她俩打趣,一来二去,赵桐也就习惯了,任由她们说去,丛文淑也是装作没听见,笑笑就过去了。 眼下,赵桐依旧没什么反应,丛文淑心里却翻江倒海,羞囧的不行,嘴上骂着刘大姐泼皮,心里却暗喜,对那两句“小娘子,小相公”很是受用,对刘大姐也不似先前那般厌恶。 收了摊,丛文淑和赵桐一道往回走,丛文淑装作无意间提起,探道:“家主?” “嗯?”赵桐四平八稳地推着车,脸上没什么表情。 丛文淑暗暗给自己打气,问道:“家主好像并没和夫主住在一起……” 赵桐脚步一滞,车摇晃了两下,赵桐立马稳住车身,又继续向前走,“夫主生了病,需要静养,我起早贪黑的,怕吵到他。” “哦”没有得到期望的答案,心里隐隐的有些失望,这么说,家主和夫主并不是因为感情不和才分居的。 可话又说回来,丛文淑觉得这反而对自己有利,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夫主的身子状况,家主纳侍是迟早的事。 可是尽管如此,定心丸没吃到心里,丛文淑心里总是不放心,万一家主对夫主用情至深,宁愿终生无子也不纳侍也是有可能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家主的态度,若是家主对夫主的感情不那么深切,他就有信心夺过家主的心。 正走着,突然瞥到路旁的摊子上围满了人,走丰节就要到了,不知家主给夫主买礼物没有。 说到走丰节,还有一种说法:走丰节,顾名思义是为庆祝丰收而设立的节日,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撒一把粮食,寓意祭农神,不忘天赐雨露之恩。走丰节这天,有心的家主还会送夫郎里屋,感念其对这个家默默无闻的付出,一代代传下来,就成了夫妻感情和睦的鉴证,若是过节时,家主没给夫郎准备礼物,两人之间的感情可见一般。 丛文淑现在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试探赵桐心意的机会,问道:“家主可有给夫主买礼物?” 礼物?赵桐看了丛文淑一眼,感觉他今天怪怪的,不年不节的,送什么礼物,摇了摇头。 丛文淑顿时就心花怒放了,他就说嘛,谁会喜欢一个整天给自己甩脸子的人,摇摆不定的心终于坚定了,偷偷看赵桐一眼,立马又羞涩地低下头,一路上心如小鹿乱撞,脸蛋红扑扑的和赵桐回了家。 拐进巷子,就见宋金子的车停在门口,他正悠哉悠哉地坐在车梁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赵桐上前开门,让宋金子的车先进去,自己随后。 宋金子一眼就认出了丛文淑,丛文淑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却记不得在哪里见过。 “这位是?”宋金子指着丛文淑问赵桐。 “是我请的伙计”赵桐应了一句,又指着宋金子给丛文淑介绍道:“这位是负责送货的小宋,之前和你说过。” 因为不知道两人谁大,宋金子唤她三娘,她唤宋金子小宋,喊顺嘴了,也就不计较大小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六章 迟到的礼物 “宋姐”丛文淑笑着唤了一句,心里对赵桐的介绍微微有些失望,在她眼里,自己只是她请的一个伙计吗? “嘿嘿”宋金子摸摸头,好像不习惯和男人这样面对面交流,笑得有些局促。 送走了宋金子,丛文淑非要留下来帮赵桐处理食材,两人有说有笑,倒也愉快。 主屋里,顾锦涵听着外面两人的笑声,心逐渐变得烦躁,胡乱地抓起被子蒙住头,隔绝外界的声音,像鸵鸟那样,没出息地躲起来。 转眼,到了走丰节这天,赵桐一大早开门,就见各家各户门前都撒了米,找人问了,才知这里的风俗,也转身回家抓了把米,学着别人的样子洒在门前。 这天明显比往常要热闹许多,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全是人,一向以接待女客为主的小摊子,今儿个也招揽了不少男客,忙得赵桐和丛文淑是脚不沾地,直到傍晚才收摊。 见丛文淑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赵桐让他直接回去,丛文淑是真的累坏了,顾不得粘着赵桐,乖乖的听话回去了。 走到家门口,遇到出来倒水的秦夫郎,秦夫郎是个爽朗的人,据说曾是青楼的清倌儿,说话做事极度张扬,却让人反感不起来。 “不知三娘送了夫郎什么礼物?”赚那么多钱,礼物肯定是极贵重的吧? 礼物?怎么又是礼物?赵桐一脸茫然,为什么要送礼物,难道今日是顾锦涵的生日? 秦夫郎看赵桐的样子,追问:“不会是没买吧?” 赵桐正思考着,身体比大脑快一步作出反应,点了点头。 真没买?这回换秦夫郎愣住了,他就是开个玩笑说说而已,竟然给说中了,这莫三娘看着也不像个绝情的,怎么就这么吝啬呢! 眼见着秦夫郎不解地回了家,赵桐才走到门口,刚一抬手,门从里面打开了,门口站着怒气冲冲的令言,“家主不送丰礼也就算了,做什么到处乱说,家主不嫌丢人,还请给少爷留几分薄面。” 赵桐被这一连串的礼物事件彻底整懵了,究竟是什么大日子,为什么所有人都跟她问礼物,真的是顾锦涵的生日吗? 秦夫郎又是怎么知道的? 放下东西,赵桐赶紧跑去郭姐家问个明白,事情貌似有些严重,令言都生气了!令言已经好久没生气了。 听郭姐一说,原来是这么回事,那的确是应该送,不管是出于顾锦涵妻主的身份,还是出于她自己的私心,赵桐都希望顾锦涵身边有一样东西,是她送的。 眼见着天就要黑了,赵桐颠了颠怀里二两多的银子,可是自己辛苦大半天的收入,可二两银子够干啥? 赵桐记着去典当麒麟玉佩时在当铺看到的饰物,一支简单朴素的银簪都要十两银子,自己手里的二两,在街边摊儿买个簪花还差不多。 可赵桐又不愿给顾锦涵买簪花,贵不贵重尚且不说,她从来没看顾锦涵带什么饰物,充其量就是插一根木簪,她甚至可以想象那支簪花的下场。 正苦心思索着,迎面走来个小姑娘,扎着冲天角,手里跨了个篮子,上面盖了一层布,看不出里面的东西。 小姑娘见了赵桐,忙跑上前,“娘子可要买梳子?” 梳子? “什么样的,能给我瞧瞧吗?” “哎”小姑娘乐呵呵地从布底下摸出了一把棕色的梳子,像是木梳,赵桐接过来细瞧,顿时,一股淡淡的药香萦绕鼻腔。 光滑的触感,细瓷般的纹理,精致的雕琢……赵桐双眼放光,“这可是牛角梳?” 小姑娘顿时喜笑颜开,“还是娘子识货,这可是正宗的水牛角,泡了七散子,有静心安神之效。”走了一天,终于遇到个识货的。 赵桐如获至宝,在家乡,牛、羊角可是珍贵的中医药材,有清凉解毒之效,做成梳子梳头不产生静电不说,还能促进血液循环,搭配七散子的药效,的确可以达到安神健脑的功效。 “这个多少钱?” 小姑娘比划了一下,“天黑了,急着回家哩,娘子要是看上了,就给一两半银子。”平日都卖二两银子的。 的确值这个价,装好梳子,赵桐爽快地付了钱。 “这里还有簪花小饰,娘子不再看看?”小姑娘将布揭开,赵桐探头一看,里面的东西还真不少,突然想到还有个令言,同为男人,不能让他眼巴巴看着吧! 于是,赵桐又给令言挑了个木簪,付了钱,见她买的东西多,小姑娘额外送了个手帕,赵桐眼睛一转,取出梳子,用手帕包好,快步走了回去。 一踏进主屋,正好和掀帘而出的令言撞个满怀,“家主去洗洗手吧,要开饭了。”冷着个脸,语气还是不太好。 还没等赵桐开口,令言就快步去了厨房,待菜都上齐了,三人聚在一处,赵桐才歉意地开口:“对不起啊,自从受了伤之后,就忘记了好多事,我不记得走丰节是要送礼物的,是问了郭姐才知道的。” 顾锦涵眼睛一动,心里的烦闷仿佛找到了突破口,静静地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令言狐疑地看着赵桐,轻皱着眉,仿佛在衡量话的可信度。 赵桐忙从怀里拿出手帕,一层层打开,露出一个精致小巧的梳子,“这可是正宗的牛角梳,用七散子泡过了,常用的话,可以凝神静气,将养身子。”说着,递到了顾锦涵面前。 顾锦涵静静地看着,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果然带着一股淡淡地药香,闻着一阵舒畅,连一旁的令言也闻到了。 “家主有心了。”令言面色有些讪讪,终于相信赵桐是真的失忆了。 “哎,呵呵”赵桐憨笑了一声,“你也有份。”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支木钗,“不知道你的喜好,不知你喜不喜欢。” 令言的笑立马僵在了嘴角,好想咆哮一通,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真是太有心了! 连自己也有份,难道她不知道赠礼是夫妻间才可做的事吗? “怎么了,不喜欢吗?”赵桐期盼的热情在对上令言火烧般的红脸时,顿时凉了一半。 令言深做几个呼吸,心里直道:“不气,不怒,她都忘记了,不是有心的。” 强压着心火,咬牙道:“难道郭姐没告诉家主,礼物只可赠与夫主一人吗?” 额……赵桐抓抓头发,好像没说,无辜地摇了摇头。 令言又深深地出了口气,缓缓道:“那么,请家主记住了,以后只可送少爷一人便可,好吗” “哦”赵桐郑重地点点头,“好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七章 冰糖雪梨 秋末,顾锦涵又病了,和上次一样,一开始是连续低烧,伴随着咳嗽,可把赵桐和令言吓坏了。 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再发生,赵桐未雨绸缪,去天济堂又买了棵人参,家里的外债又增加了一百两。 令言将人参切成片,早早的给顾锦涵含上,曲郎中每天都过来,早晚两趟,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好在是虚惊一场,没过几天,烧就退了,只是咳嗽一直不好,曲郎中给开了止咳的药方,再三诊治无碍后,才让停服人参。 莫三娘为救夫郎买三棵人参的事不胫而走,一时间,惊讶的,嫉妒的,眼红的……比比皆是,小摊上又红火了不少,莫三娘又成了风口浪尖上的焦点人物,名气大噪,只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以前是臭名远播,这次是浪子回头,芳名远扬了。 丛文淑一天都魂不守舍的,丛夫郎已经能下地了,可丛文淑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居然给人上错了菜,赵桐见他状态不佳,早早地打发回去。 晚饭过后,令言走进厢房,“家主,少爷找你有事说。” 赵桐进了主屋,被令言催促着上炕,顾锦涵开门见山,“那棵人参花了多少钱?” “额……不多”没想过顾锦涵会问这个,赵桐的第一反应还是隐瞒。 “家主说过,所有事都会告与我知道的。”顾锦涵轻咳了几声。 赵桐本能的反应上前给她拍背,“多少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好起来。” 顾锦涵一定是在令言那里没问出来才来问自己的,令言都不说,自己更不能说。 说不在意是假的,那么多外债压着,她自己都有些吃不消了,何况是顾锦涵呢? 顾锦涵怔怔地看着赵桐,“告诉我。” 赵桐抓抓后脑勺,求救是的看向令言,要不要说? 可是令言却出奇的安静,面无表情,甚至刻意躲过了赵桐的目光。 “不贵,就……五十两。”赵桐自知躲不过,随便说了个数字,只是价格的一半。 顾锦涵移开目光,又是一阵轻咳,令言迟疑地开口:“家主,我已经告诉少爷了。” 啥?赵桐呆了,原来早就知道了,那么自己刚刚岂不是在大家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撒谎? 双颊“唰”的一下红了,呜呜呜,为什么每次撒谎都会被抓包,多没面子。 “咳咳……”顾锦涵捂着嘴,掌心里已然是濡湿一片。 赵桐以为是自己的欺骗害顾锦涵伤心了,心里一阵暗恼,“你别哭,我就是怕你多想,才撒谎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对不会对你撒谎了,不然就天打雷劈。” 如此重誓,让顾锦涵和令言都惊愣了,古人极重誓言,从不轻易许诺,她想都没想就发下如此重誓,难道不知道应誓的后果有多可怕吗? 是不知道还是忘记了? 亦或者是不在乎? 顾锦涵哭得更凶了,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的身体当真比什么都重要吗? 天打雷劈,多么粗俗恶毒的誓言,可自己的心却因为这四个字变得莫名的安定。 “你别哭呀!”赵桐托起顾锦涵的脸,抬袖一顿乱擦,粗鲁地一幕看在令言眼里,却是别样的温馨。 “实在不行,挨过这个冬天,我们就把房子卖了,能卖不少钱呢,咱们搬去乡下买个小点儿的,照样能过得很好。” 令言闻言,眼眶顿时就湿了,捂着嘴巴悄悄退了出去。 顾锦涵有些六神无主,有种幸福来的太突然,不敢置信的表情。 屋子里陷入了沉静,气氛有些尴尬,赵桐不知道自己以什么立场来劝顾锦涵,他们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而已。 “我想去找爹爹。”顾锦涵突然好想任性胡闹一次,而且他心里莫名地笃定,眼前的女子会满足他的所有愿望。 “胡闹”赵桐立马板起脸,“这还病着呢,经得起来回折腾吗?” “我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顾锦涵强势坚持,不知为何,赵桐散发的气息让他迷恋,直到很久之后,当他真心爱上眼前的女子时,他才知道,这种纵容叫宠溺,是他一直期望,却不曾体会过的感情。 “就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不是吗?这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做到,不一定非要亲自去。”前两天认识个经商的,常跑京城,托她去看一眼不就好了。 “包在我身上。” 他就知道,她不会拒绝自己,无论她是否能够真的做到,有她这句话就够了。 随着天气的逐渐转凉,摊子上的人渐渐少了,菜市口开了间小餐馆,价格和自己的差不多,还免费送热汤,每天都人满为患。 味道好不好不说,单单就是这环境,便是赵桐比不过的,露天的摊子遇到个刮风下雨开不了不说,到了冬天,寒风飘雪的,就更没人来了。 这倒是给赵桐敲了个警钟,她必须得想想其它办法,把这个冬天熬过了再说。 回到家,又和宋金子遇个正着,宋金子为人粗中带细,赵桐不在时,他从不进门。 这回,宋金子还带了个人,推了满满两大车东西。 看见赵桐,宋金子把帷布一掀,“秋末了,野菜都没了,村民们捡了些这个,不知道你能不能吃,不能吃我再送回去,不收钱的。” 赵桐一看,好家伙,竟然是满满一车黄桃和水梨,“哪里找到的?” “嗨,山上果树多,这种东西多的是,只是没人管,虫子多不说,还酸涩的很。”一旁的女人也在一旁应和着:“秋末了,山上基本上都黄了,就剩这些个野果,三娘擅长做野味,村民们就给你摘了。” “快推进来,快推进来。”来的太是时候了,苦苦想了一天的营生,终于有着落了。 宋金子牛气哄哄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我就说三娘有办法吧?” 女子嘀咕着:“破桃烂梨子有什么好吃的?” 赵桐给两人算了钱,放话道:“让村民尽量多找些,有多少我就要多少,一次送来也行,什么野果都收。” 宋金子应了,乐颠颠儿地带着女子走了。 赵桐拿了几个梨进了厨房,去了皮后加糖熬制,在她麻利熟练的动作下,这世界的第一碗冰糖雪梨诞生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八章 顾锦涵的醒悟 出锅后,赵桐就迫不及待地端去主屋催顾锦涵尝尝,那猴急劲儿连令言都看不下去了,“我说家主,你这还冒着热气呢,想烫死少爷吗?” 赵桐不满地哼哼几声,这个令言,总会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因为考虑到顾锦涵嗓子不好,赵桐没敢放太多糖,看着顾锦涵吃得津津有味,赵桐牛叉地道:“举世第一份哦,你有口福了。” 顾锦涵手一顿,将一勺汤水送进嘴里,淡淡的甜,细腻的口感,吃到心里暖暖的。 令言看得直眼馋,自己去盛了一碗。 “真不错!” 在相府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比那些燕窝什么的可有味道多了。 第二天,小摊子上新支了一口大锅,赵桐现做现卖,冰糖雪梨,黄桃罐头,一上市就供不应求,那些被抢走的顾客又重新回来了,摊上的生意比从前更好。 宋金子果然不负赵桐所托,第二天就送来了四车,听说昨天的两车都卖完了,非死缠烂打要赵桐做上一份给自己尝尝,赵桐干脆做了一大锅,让他带回去和大家一起吃。 赵桐去陶瓷店定制些能够密封的陶罐,趁着热气拧紧了,里面形成真空,保质期可达一年之久,当初在小山沟里时,奶奶都会在秋天做好多罐头,用旧罐头瓶装着,可以吃整个冬天。 另外,赵桐用罐子装还有一个原因,罐头不像野菜上不得台面,赵桐想将它打入上层社会,只有引起了有钱人的注意,才能赚大钱。 东西装了罐儿,果然就高级了许多,赵桐将罐头送到各大酒肆名楼代卖,五五分成,方婆婆觉得她出手太阔绰,凭什么她又出钱又出力的,却要和人对半分? 赵桐可不这样想,有舍才会有得,想让明府大家们注意到这些罐头,就必须把它们放到高级场所去卖,因为同样的东西,摆在地摊上和摆在商场里,卖得价格是完全不同的,档次也是不同的:她在小摊子上卖一碗要价二十两,而在名楼里卖,价格翻了几十倍不止,算来算去,赵桐还是赚了的。 当然了,其中也不乏向他讨问秘方的掌柜,有的甚至出高价买,都被赵桐笑着回绝了,她还指望将来自己开店呢,这些秘方,可都是他站住脚的资本。 宋金子送来的野果种类越来越多,除了黄桃和水梨之外,还有山楂、苹果、橘子等等,不管熟还是没熟,都一并给摘下来了。 赵桐的罐头也是越做越多,厨房里放不下了,赵桐就收拾出一间耳房,用作仓库。 “家主,你做这么多,冬天卖得完吗?”令言边搬边嘀咕,卖不完浪费了就可惜了。 “放心吧,我看着都不够卖的,酒楼那边儿总催呢!”丛文淑得意地回道,仿佛赵桐的成就就是他的光荣一样。 顾锦涵靠在靠枕上,对着手里的牛角梳发呆,生病之后,赵桐和令言就再也不让他碰笔墨了,将他保护的很好,可他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仿佛有什么不一样了,自己是那么渴望平淡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上三皇女了呢! “少爷在想什么?”令言一进屋就看见盯着梳子一眨不眨的顾锦涵,也不知那梳子有什么好看的,这几天,总见着少爷对那梳子出神。 “我在想,为什么我会和三皇女相恋。”头一回,顾锦涵选择了敞开心扉,将想法说了出来。 见顾锦涵面色并无不妥,令言放心地问道:“那少爷可是想出个所以然来了?” 顾锦涵点点头,“或许,我从未喜欢过她。” 令言不解,“从未喜欢过?” 那得知三皇女弃车保帅时的伤心难过又是怎么回事? “嗯”顾锦涵点点头,“娘亲重女轻男,我和爹爹在相府从来就不受宠,连侍郎生的庶女也敢不将我们放在眼里,我们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这种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令言想了一会儿,“是从三皇女出现的时候。”原来是这样! 当年,三皇女来相府,在花园里见到谪仙般的少爷后,就开始了疯狂地追求,有三皇女护着,少爷和老爷在相府的地位立马风生水起,少爷总认为是夫人念旧情,心里记着老爷的,可现在想想,不过是因为忌惮三皇女的淫威和动了想利用少爷巩固官位的心思罢了。 少爷应该是知道的吧?少爷那么聪明,曾经温言软语的笃定,不过是用来安慰老爷的,可精明如老爷,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原来,他们一直都错了,这么多年,他们以爱的名义,给自己编织了一张大网,隔绝了别人,裹住了自己,还自欺欺人地认为别人不知道,殊不知,那些人正站在一旁,清楚地看着他们作茧自缚、垂死挣扎。 “体会到阳光的温暖,谁还愿回到冰冷的黑暗中去?”顾锦涵抬脸看向窗外,一缕阳光正好照在脸上,自己就是因为恋错了阳光,才被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么,眼前的阳光,他能够贪恋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令言你知道吗?”顾锦涵幽幽开口,“我突然不怪她了,倘若爹爹和书儿能安好,即便是在这小城里平平淡淡过完一生,也是一种福分,她做她的皇帝,我做我的平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当作从未认识过。” “少爷能这样想就好,不论发生什么事,令言都会陪在少爷身边!”令言抱住顾锦涵,两人的额头靠在一起,彼此心照不宣。 丛文淑这几天都走得很晚,坚持帮赵桐处理野果,做果罐头,赵桐也不避讳他,几日下来,各种罐头的做法都被他学了个大概。 “家主,文淑,吃饭了。”令言到厨房催了,“再不吃菜就凉了。” “唉”赵桐将果子装了罐,拧紧了,和丛文淑一起去了主屋。 顾锦涵等在桌前,大家一侧坐一个,四个人正好围满了小桌,饭菜香夹杂着淡淡地温馨气息在四人之间流淌,丛文淑低着头,时不时地抿抿嘴巴,等自己正式被家主纳了侍,就不是外人了,这一刻的温馨静谧也不再是奢求了。 想着,偷偷抬头瞄了顾锦涵一眼,自己和夫主相处的很好,想必夫主也会接纳自己的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九章 家主反常 少爷怪异 自从赵桐将罐头送到各大名楼代售后,小摊子上就停售了,随着天气却来越冷,摊子上的生意越来越差,一中午也没几个人,赵桐干脆关了小摊子,窝在家里冬眠。 “家主,各大酒肆名楼的分成都送来了,一共是……六十五两。”令言算盘打得劈啪作响,脸上掩饰不住的满是兴奋,“真是想不到,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然赚了这么多的钱,可比那小摊子赚钱多了。” “你也不看看消费的人群。”赵桐边翻动手里的烤串,边搭话,“穿金戴银的和粗布麻衣的消费水平能一样吗?” 令言手下一停,不满地道:“你是看不起粗布麻衣的怎么着,别忘了,少爷可不是穿金戴银的。” “我只是以事论事而已,我的衣服比你们的还不如,我若是看不起你们,又怎么看我自己呢?”这个令言,想象力还真丰富,总喜欢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你这龟仙,油嘴滑舌。” 赵桐眉毛一挑,好吧,以前还泼皮呢,现在换龟仙了,不知道这是升官了,还是降职了? 顾锦涵静静地坐在炕上,听她们斗嘴,偶尔抬眼看看窗外的雪花,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四个字——岁月静好! 倘若此生能这样度过,也是一种福气吧! 曾经自己很傻很天真,总想找个琴瑟和鸣的妻主,吟诗作对,风花雪月,却不知,有多少痴男怨女,因为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再好的弦乐,也有曲终人散的时候,再华丽的诗歌,也会词穷赋尽,而生活永远不会停止,伴我们走过一生的,恰好是茶米油盐酱醋茶的庸俗与琐碎。 “好喽”赵桐突然举起烤的滋滋啦啦的羊肉串。 真香啊! 已经好久没吃到这么纯香的羊肉串了,在任何肉都会掺假的现代,这样纯粹且干净的羊肉串应该已经绝迹了吧。 “你这龟仙,好好的肉,你非要用小铁棍串起来。”令言闻到香味,馋的直流口水,偏偏还不忘挖苦一下她。 “哼,不吃拉倒。”赵桐欠揍地将肉串拿到里屋,献宝是的送到顾锦涵面前,“尝尝,很好吃的。” 顾锦涵伸手,赵桐顺势全塞到他手里,气得令言直跺脚,他也没说不吃啊。 赵桐悠哉悠哉地坐下来继续烤,当初留着为了暖炕的小炉子,现在可成了宝贝了,烧水热饭烤红薯,这不,赵桐突发奇想,扔进去几块碳,烤起了羊肉串。 又一批考好了,没等赵桐开口,令言就眼疾手快抢了过去,颠颠儿跑去里屋和少爷一起吃,可怜的赵桐,烤了两次,自己就吃了一串。 第三次,赵桐一口气把剩下的都烤完,装在盘子里,送进了主屋,放在炕上的小桌上,三人一块吃,顾锦涵吃得最少,却是把赵桐给他的都吃完了,在赵桐看来,那已经是极限了。 “家主,过了腊月,可就是少爷的生辰了,家主不得有所表示吗?”以防她全都忘了,令言特意提醒道。 “哦?”赵桐眼睛一转,不好意思地看向顾锦涵,憨笑道:“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 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奇思妙想呢!令言瞬间就泄气了,不满地道:“这生辰之礼可是要家主送的,家主怎么能问少爷呢?” 赵桐为难地挠挠头,她最不擅长的就是给人买礼物了,上次走丰节那件事,若不是及时出现个小姑娘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赵桐真不知道送什么好。 “家主有这份心就够了,家里还有外债,就不要破费了。”顾锦涵适时开口。 “不碍事不碍事,等把罐头都卖完了,债也就还的差不多了,喜欢什么尽管说,我给你买。” 虽说听起来有种说大话的感觉,可顾锦涵肯开口和自己说话,对赵桐来说,都是莫大的恩赐,就算他要星星要月亮,赵桐也会二话不说爬上房顶摘。 “就是少爷,不用替她着想,就当是对她忘记走丰节的惩罚。” 令言在一旁搭腔,每年少爷的生辰,老爷都会给少爷准备一份礼物,少爷表面不说,心里应该是期待的吧。 顾锦涵低头不语,赵桐以为他生气了,忙道:“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几场雪过后,就进入了腊月,眼瞅着距离顾锦涵的生辰越来越近,赵桐闭门造车了许久,才用牛乳炼制出奶油,加了蜂蜜,甜甜的,丝毫不输现代的味道。 “她呢?”刚刚还和令言一起扫雪,怎么就令言一个回来了。 令言假装有些吃味,“少爷偏心,开口就问家主,都不问问令言累不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令言的一句玩笑话,确实说到顾锦涵心底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时不时地就会想起她,看不着时,心里就会莫名其妙的烦躁。 一定是因为这些天一起相处久了,习惯了她的存在而已,一定是这样的! “也不知道那龟仙整天都在干什么?”神神秘秘的,每次去厨房,都能看到泔水桶里倒了厚厚的一层雪一样的东西,却不融化。 顾锦涵摆弄着手里的小梳子,这几天她得空儿就钻进厨房,只在吃饭的时候见上一面,说不了几句话又走了,弄得自己心里隐隐隐晦的,总是不踏实。 烦躁地将梳子丢到一边,不来就不来,他也不稀罕。 躺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儿,起身捡起梳子,用手帕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在枕旁。 这一幕恰好被令言尽收眼底,令言心里一突,少爷不会是…… 担忧地看了顾锦涵一眼,最好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才好。 令言去厨房时,赵桐人已经不在了,饭菜都在灶台上。 “不在也好,少了接触,自然就生分了。”令言自言自语,将饭菜端进了主屋。 连饭都不来吃了吗? 顾锦涵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烦躁的很,有些食不知味,草草地吃几口,就离开了餐桌,只剩眉头紧皱的令言在胡思乱想。 看来,他要好好考虑一下三人的关系了! ------题外话------ 可不可以多点收藏,给狐狸点动力嘛!不然狐狸就哭给你们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章 来之不易的礼物 “张姐,这大雪地的,能有猎物吗?”赵桐跟在张姐身后,亦步亦趋,生怕一不留神,滑了一跤。 “别的动物不好说,这棕狐可是漫山遍野地跑,运气好的,打了几只,做一件狐皮袄也是有的。” 那感情好,她正为送顾锦涵什么生日礼物发愁呢!可是狐狸那么狡猾,是那么容易打到的吗? 赵桐没抱多大希望,反正她是闲着无事,来打酱油的。 “打狐狸的时候,最好是射它的肚子,这样皮毛就完整了,卖也能卖个好价钱。” 张姐正说着,迎面走来一小队猎户,赵桐定睛一看,嘿,收获颇丰啊! “呦,钱大姐,手气不错呀!”张姐指着领头人腰间的猎物打呵呵。 “娘的,别提了,打到一只雪狐,竟让它给跑了,到嘴边的鸭子,硬是给弄飞了。”那位钱大姐吐了口痰,面色阴郁,甚是惋惜。 “那真是可惜了。”一干人皆发出一阵唏嘘。 雪狐,顾名思义,是一种白色狐狸,数量多少暂且不说,就凭那一身的白,往雪地里一藏,就很难被发现,能打到雪狐更是实属不易了。 两队错开,往不同的方向走,翻过矮丘,就进了山。 领头的关大娘脖子上挂了一把类似于口哨的东西,“听到哨子声,我们就集合。” 大家应和着,就四下散了,各自去寻找猎物。 一路走来,雪地里到处都是爪印,看不出是兔子的还是狐狸的,有经验的猎手,跟着爪印,能找到老窝,连娘带崽儿的,掏出好几只。 赵桐在一旁好奇地看着,逮到兔子的,直接塞给了她一只,赵桐忙推辞,反正还是要放生的,来回折腾什么,她对这些呆头呆脑,只知道吃的蠢兔子早已不感冒了。 人群散落的越来越远,赵桐一心找狐狸,待回过神来,猛然发现自己落单了。 周遭空旷寂寥,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呼呼风声萦绕耳际,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下,显得尤为阴森恐怖。 “张姐?刘嫂?王大娘?”赵桐试着唤了几声,声音一出口,就淹没在无边的白雪里。 赵桐是真的怕了,这万一要是遇到个熊瞎子什么的,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不找狐狸了! 赵桐顺着来时的脚印原路返回,深一脚浅一脚,在过膝的深雪中挣扎着小跑。 突然,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一阵天旋地转,赵桐直接以狗吃屎的姿势向前摔去,接着便是一阵翻滚。 等眼前的世界从新归于平静时,赵桐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呜呜呜,脖子里进了好多雪,好冰啊! 她这是哪根筋儿不对了,大雪天的跟人出来得瑟什么,什么猎物都没打到不说,还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咦? 刚一抬头,视线立马聚焦在雪地里的点点猩红上,洁白的雪地,任何颜色都会显得突兀,这鲜艳的红尤为刺眼。 血?赵桐两眼一翻,自己流血了!这可如何是好! 忙伸手摸头,再是脸,脖子,此时已顾不上雪窜进脖子了,只怕伤到了要害,一心想找到伤口,先把血止住了才行。 可囫囵摸了一圈,没血啊?那这血是哪来的? 赵桐慢慢冷静了下来,顺着血滴看去,视线落在一处毛茸茸的物体上,不会吧? 赵桐扑腾着,连跑带爬赶上前,嘿,真是天上掉馅儿饼,正好砸在自己脑袋上,还因祸得福了! 那毛茸茸的一团,正是雪狐,白的纯粹,不带丝毫杂色。 赵桐碰了碰,已经死透了,肚子上插着一支小箭,不深,却流了好多血。 这大概就是那只从钱大娘手中跑掉的雪狐吧,看样子,是流血过多而死的。 赵桐美滋滋地拔掉小箭,管它是怎么死的,现在,你是我的! 笨重地爬了回去,继续按照原来的脚印走,不多久,就遇到了张姐,两人一同赶去集合,见赵桐手里的雪狐,大家都眼红的不行,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被她给撞见了。 “大家就别羡慕了,大概是老天爷见我可怜,赏了我一只罢了。”人就是贪心,明明都有打到猎物,非得盯着自己手里的。 “呵呵,要是有那福气,我宁愿什么都打不着。”一女子笑说。 “是啊是啊,这些糙物,怎么能和雪狐比?”另一女子接道。 “唉唉唉,我这妹子就是有福气,你们要是不福气,也回去碰碰运气,说不定也能捡到一只呢。”张姐跳出来,以绝对的保护姿势,将赵桐护住。 “哪那么好捡啊,捡只山鸡还差不多。” “捡只山鸡也行啊!” “哈哈哈……” 大家有说有笑地往回走,赵桐时不时看看手里的小白狐,好是好,就是小了点儿,估计连个马甲都做不了。 “姐姐们,不知你们的狐皮要怎么卖?”赵桐看着大家手里的大棕狐,要是有那么六七只,就能做一个狐皮大氅了。 “狐皮虽珍贵,却也不是难得之物,一般的猎户都能猎到。”一旁的大姐解说道:“像这种棕狐皮,不太好卖,穷人自己打猎,富人又看不上眼,倒是你这只白狐皮,真真能卖个好价钱。” 赵桐抱紧了怀里的白狐,这可是不卖的,她还要给顾锦涵做狐皮大氅呢。 “那大概的价位是多少?” “一般成衣店收,都是一两银子一张,若是卖的人多了,就不值这个价。” 一两银子,的确是挺便宜的,要知道,这可是狐皮啊! “不知道大姐要不要卖?”赵桐示意了下她手里的两只大棕狐。 “不知三娘要开多少价位?” “就按成衣店出的价,一两银子一张。”大家眼睛动了动,在心里合计了一下,本想着用这两张狐皮给女儿做件小袄,要是卖上二两银子,那可是能给全家都置办一身不错的新衣。 “你要多少?” 赵桐眼睛一转,“做一个狐皮大氅,要六七只吧。” 大姐立马吆喝:“莫三娘要收狐狸,有没有要卖的。” 大家起初以为是两人说笑,可回头一见,大姐的两只棕狐已经拎在莫三娘手里,信了,再加上价格诱人,不少人都愿意卖,赵桐很快就收了六七只。 回到家后,偷偷地将狐狸锁进厢房,怪血腥的,怕吓着那对主仆,神秘兮兮地问令言要了十两银子,付了狐皮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一章 生日里小别扭 “她回来了?”看着令言苦着张脸进来了,顾锦涵放下书问道。 “嗯”令言侧坐在炕沿上,“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开口就要十两银子,厢房也给锁了。”是在防着他们吗? 顾锦涵看向厢房,“她人呢?” “不知道,刚刚还把自己锁在厢房,我前脚进来,她后脚就推着一车东西出去了。”铁了心就是不想让他看到。 顾锦涵有些失落,什么事情,连他们也要瞒着。 成衣店门口,陆老板和一干伙计对着一车的棕狐,嘴巴张得老大,这做狐皮大氅,好歹把皮先扒了吧! 赵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呵呵,是我心急了。” 按照陆老板的指示,去屠宰房扒了皮,经过一番处理,晾晒干了,彻底做成成皮,才送去了成衣店。 因为料子都是自己出,只需付手工费即可,可是狐皮本身就厚,缝制起来很麻烦,手工费自然要高许多,这也是在赵桐意料之内的,所以才一开口就和令言要十两。 转眼,又过了几天,顾锦涵的生日到了。 当天,赵桐起了个大早,折腾了这么久,终于研制出了生日蛋糕,因为没办法上色,整个蛋糕的颜色有些单调,除了白色的奶油外,就是上面放了一些彩色罐头,深黄的是黄桃,米黄的是水梨,大红的是山楂,布置的好了,也挺好看的,没比现在的蛋糕逊色多少。 做好蛋糕后,赵桐趁两人不注意,偷偷装在食盒里,送去了厢房,她要给顾锦涵一个惊喜,却不知,刚出来,就被令言堵在了门口。 “我今天一定要进去看个究竟。”我忍你已经够久了,天天被人当贼一样防着,谁会不气? “好令言,再稍等一下,一下就好。”赵桐没出息的又是作揖,又是拜佛,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我一刻都等不了了,现在就要进去,你给我让开。”令言火爆脾气上来了,又开始不管不顾,太过分了!一开始不着家也就算了,这几天连饭都是在厢房吃了,他们主仆怎么了,就让她厌恶至此,每每看到少爷失落的样子,他都想把她捉过来问个清楚,可每次回应自己的,不是泔水桶里白乎乎的东西,就是上了锁的厢房。 面对此刻疯狗一样的令言,赵桐自知说什么都没用,干脆“嘭”的一声关了门,在令言冒火的视线中,结结实实地落了锁,身子一闪,不见了人影。 “莫麟你给我回来!”令言气得直跳脚,干脆喊起了莫三娘的大名。 平时见不着人也就算了,可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可是少爷的生辰啊!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要给少爷一份特别的礼物,今天就这副德性,既然做不到,当初又何必承诺,可怜的少爷,眼巴巴等了那么多天。 赵桐赶去成衣店,陆老板正打量着挂在衣架上的狐皮大氅,“莫三娘来得正好,快瞧瞧,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赵桐赶忙上前细看,针线缝制自然不必多说,可这设计可是赵桐万万想不到的,原以为棕色的东西色质不好,却被缝制了一层深蓝色的蚕丝做点缀,档次瞬间就不同了。 还有那只小白狐,被缝制在领口,披上大氅时,正好盘踞在脖子上,垂下长长的小尾巴,说不出的可爱。 做大氅只用了六张狐皮,剩下的一张,陆老板做主给做成了暖袖,在内壁粗糙的内皮上絮了一层棉花,暖暖的,比手套还暖手。 “陆老板做事我放心,不改了,正好。”这么一件大氅,要是在现代,没个几万块钱是下不来的。 回了家,赵桐拿上蛋糕一同去了主屋。 “嘭”的一声,脑袋撞门上了。 好痛! 大白天的,锁什么门嘛。 “砰砰砰”赵桐用脚踹了几下,“令言开门。” 里屋,令言手里的东西一摔,“她还敢来!” “快开开门。”赵桐在门外叫门。 顾锦涵烦躁地抓起被子蒙住头,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方寸大乱,刚刚不还劝令言以后她过她的,我们过我们的吗?心里莫名的忧郁又是为了哪般? 令言提高嗓门,“家主还是请回吧,我们庙小,请不起你这尊大佛。” 还真是记仇啊!不就是锁个门嘛,学得还真快,自己平日里累死累活的,也不见他学学。 “快开门,你们少爷的礼物……哎,要结冰了。”赵桐小小的狡猾一下,对付特别之人就要用特别的手段。 礼物?令言身子一动,是真是假? “哎!可惜了,那么多银子呢!”赵桐状似惋惜。 银子?她前几天的确是跟自己要了十两银子,难道是去买礼物了? “完了完了完了,坏了坏了……” 赵桐这回还没说完,面前的门就“嗖”地打开了。 令言一见赵桐那痞里痞气的脸,就知道上当了,哪里有什么惋惜,分明就是油嘴滑舌。 赵桐寻着机会,直接挤了进去,轻车熟路的进了主屋,将饭盒放在炕上的矮桌上,狐皮大氅暂且放到了一边。 顾锦涵转过身,看着地上风风火火的某人,轻皱了下眉。 “快起来快起来,我给你做了好东西。” 令言也掀帘子进来,狐疑地盯着赵桐,火气还没全消呢,要是她敢耍什么花招,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顾锦涵幽幽起身,将被子叠好,自从她失忆以来,从来没正面称呼过自己,青烟在那会儿,她还会叫自己夫君,现在干脆连个称呼也没有,实在憋得不行,就“这个那个”的开头。 赵桐揭开食盒,取出里面的生日蛋糕,把食盒放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雪做的吗?”令言伸手去戳,赵桐忙抬手阻止,可惜晚了一步,雪白的蛋糕立马被戳了个洞,“就是这东西,放到水里也化不了。”令言兴奋地道,合着泔水桶里装着的就是它啊! “这叫生日蛋糕,过生日一定要吃的。”赵桐取来了一根红蜡烛插在蛋糕中央,这可是她跑遍了整个铜城,买到的最小蜡烛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二章 生辰快乐 “是吗?为什么在宰相府里不曾吃到呢?”这东西他可是头一次见,顾锦涵也静静地看着,眼里全是好奇。 “那当然了,这可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份蛋糕,归顾锦涵公子所有。”说着,赵桐郑重地看向顾锦涵:“顾锦涵,生辰快乐。” 顾锦涵的脸“唰”地红到了耳根,不自然地别过脸,赵桐也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一会儿看看蛋糕,一会儿扣扣桌角。 令言看不下去了,真是别扭的两人,再任由她们这样下去,天都要黑了,“这还吃不吃了?” 上面插了根蜡烛是做什么用的? “啊?啊!”赵桐忙跳下地,从外间的小炉子里引了火苗,将蜡烛点着。 “这是做什么的?”令言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好好的点什么蜡烛,怕看不着吗? 可现在是白天。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点好蜡烛,赵桐有些扭捏,接下来应该唱生日歌。 可是……害羞! 呜呜呜……万恶的旧社会,怎么没有生日歌呢? 要是大家一起唱,她也不用这么尴尬了。 令言等的有些不耐烦,“然后呢?” 赵桐心一横,豁出去了,开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边唱边给自己打拍鼓起,“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顾锦涵和令言直接懵了,呆呆地盯着赵桐看,像看怪物是的。 “怎么了,不好听吗?” 不会吧?自己唱歌还是很好听的。 “啊,不,很好听。”令言最先反应过来,鼓着掌打圆场。 顾锦涵抿了抿嘴角,一连串的惊喜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接下来要做什么?”令言现在是完全跟着赵桐的思路走。 “许愿。” “许愿?”两人不解。 “嗯,就是像这样,双手合十”赵桐边说边比划,“对着蜡烛许下心里的愿望,不可以说出来,因为说出来就不灵了,许完了愿,就将蜡烛吹灭,这样愿望在不久之后就会实现。” “真的这么灵?”令言不信。 “嗯,反正我的愿望都实现了。”只可惜,奶奶得绝症那会儿,自己没过生日。 “那我也要许。”令言凑上前,双手合十,就要许愿,却被赵桐一把拉开,“你凑什么热闹,只有寿星许的愿望才会实现,等你过生日了,再许也不迟。” “可那还要等好久。”令言不满地嘟嘴。 “那正好,趁着这个时间,你好好想想要许什么愿望。” 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赵桐和令言好奇地看着顾锦涵闭眼许愿,暗暗猜测他会许什么愿望。 等啊等啊,直到烛泪落了一滴又一滴,赵桐都快抓狂了,顾锦涵的愿还没许完。 他是有多少愿望? 相比于赵桐,令言则淡定了许多,他知道少爷的心思。 只是,有些事情可以祈愿,却不能强求。 就在赵桐快要睡着时,顾锦涵慢慢睁开了眼,将蜡烛吹灭。 赵桐忙把蜡油清除干净,可怜的蛋糕顿时就缺了一块。 赵桐拿着菜刀将蛋糕切成一块一块,呵呵,不好意思,这里没那些精致的用具,只能先用菜刀将就一下,赵桐想,要把蛋糕推向市场,还得制造一套用具才行。 令言接过蛋糕,舌头舔了舔白色的奶油,眼睛一亮,“好吃。” 顾锦涵也静静地吃了一口,入口柔滑,甜而不腻,的确是从未吃过的美味。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做的。”赵桐欠揍的炫耀。 “就你鬼点子多。”令言不服气,“你说,你在将军府说什么也是个小姐,怎么就有这么一身的好手艺?”难不成在将军府就经常下厨? 赵桐一噎,假装漫步经心道:“不知道,大概是上天夺走了我的记忆,想要弥补,就赐了这身手艺吧。” “哼,有这等好事儿?”看来自己的一顿毒打,还立功了。 顾锦涵则是狐疑地皱皱眉,却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吃着。 “对了!”怎么把它给忘了。 赵桐跳下抗,拿起丢在一旁的包裹,“快披上试试,喜不喜欢?” 顾锦涵接过,一层层打开,赵桐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擎了起来,“怎么样,好看吗?” 令言两眼发直,喃喃道:“哪里弄的?” 顾锦涵也是满脸震惊,被赵桐催着,披在身上,赵桐帮她系好脖颈上的小狐狸。 “真好看”令言在一旁由衷地赞叹。 三千青丝挽在一处,纤瘦的人儿被大氅紧紧包裹,盘踞在脖子处的雪狐眼睛闪着幽幽的蓝光,让原本清冷淡漠的人儿显得更加谪仙轻灵,不似凡人。 “还有这个。”赵桐拿过暖袖,让顾锦涵套上,“暖和吗?” “嗯”顾锦涵点点头,只穿山这一会儿,他就觉得身子微微冒汗了。 “暖和就好,有了它,就不用担心出去会冷了。” 令言不敢置信道:“这是十两银子买的?”在京城,一百两都不见得能买一件。 “算是吧。”买狐皮加手工费的确是花了十两。 令言不知道的是,京城的物价本身就贵,外加在京城很难能猎到棕狐,在这里漫山遍野的棕狐,到了京城就成了稀罕物,一张皮能卖到十两银子不止,再加上手工费,的确是得上百两。 看着令言的眼馋样儿,赵桐道:“等张姐她们再去打猎,弄了狐皮,我也给你做一件儿。” 反正她是不去了,她可没指望再捡一只雪狐。 “不用了不用了。”令言忙推手,他怎么能和少爷穿一样的。 “呵呵”赵桐轻笑,明明喜欢的紧,还嘴硬,“那我给你做件别的。”她的确不喜欢有人和顾锦涵撞衫。 顾锦涵对着镜子慢慢转了转,脸色在白狐的衬托下,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光晕,说不出的迷人。 “喜欢吗?”赵桐在一旁淡笑。 “嗯,喜欢”顾锦涵点了点头,抿了抿嘴角,真的很喜欢。 温馨的场景,像一幅定格的画面,有一种叫惺惺相惜的东西在默默流淌。 令言眼眶悄悄湿了,少爷算是走出悲痛,那么自己呢?自己的幸福什么时候才会来到? 秀兰姐,你还好吗? 你在哪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三章 令言与二狗子 顾锦涵生辰一过,就临近年关,赵桐奢侈地从令言那里支了十两银子,给全家人都做了身像模像样的衣服,余下的钱买了不少食材,搁在厨房里,堆得跟小山是的。 赵桐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以前在小山沟里,家里穷,只有在逢年过节才能吃上好东西,小山沟里的春节热闹的很,奶奶总会做很多好吃的给自己解馋,在赵桐印象中,美食是过年必不可少的环节,准备的越多,年味就越重。 抽了空,赵桐把工资给丛文淑送了过去,小摊子关的匆忙,工资还没来得及发,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哪有年后结账的道理。 家家户户都开始张灯结彩的布置起来,贴窗花,贴对联,挂门神,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一片,好不花哨。 相比于四周的热闹氛围,丛家就清冷了许多,父子俩精打细算的,什么都舍不得买,看得赵桐挺不是滋味的,第一想法是把他俩接到自己那里过年,不过还是先回去问一下为好,毕竟家里不止她一人。 顾锦涵点点头算是应了,令言也没有反对,收拾出一间耳房,父子俩直接搬了过来。 腊月二十八,方婆婆休沐回来了,见丛氏父子也搬了过来,乐呵呵地直道好,过年嘛,人多了才热闹。 年底下了场雪,四处白茫茫的一片,天气却是出奇的好,厨房门开着,赵桐在里面忙得热火朝天,丛氏父子在一旁打下手,方婆婆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令言扶着顾锦涵在院子里走动。 顾锦涵现在的身子骨已经不需要人搀扶了,可令言不放心,怕他滑倒,扶了几圈,就被厨房的香味给馋住了,眼巴巴地跑过来观看。 “家主,这是什么?”圆圆的,黄黄的,看上去甚是可爱。 “这叫驴打滚,是一种糕点,可好吃了。” 话音未落,就是一阵哄笑,令言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打滚?” “驴啊,就是长得很像马,比马小的……” 不解释还好,这一多嘴,场面就不受控制了,方婆婆乐得最欢,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捂着肚子断断续续道:“你这丫头……心眼儿忒坏,哈哈……存心要我老太婆不好过。” 有那么夸张吗?赵桐可摸不着头脑了,就是名字奇葩点儿,至于笑成这样吗! 莫名其妙地看着笑得前俯后仰的众人,笑笑笑,笑死你们得了! 还是自家夫郎好……诶?顾锦涵居然也在笑,嘴角淡淡一弯,说不出的动人。 触及到赵桐的目光,顾锦涵不自然地扭过脸,看向别处,脸颊可疑地红了一下。 “就你这龟仙,能想出这么搞笑的名字。”令言大笑之余,还不忘调侃她。 然后就见赵桐很理所当然地说:“这名字可不是我取的,一直就这么叫的,感觉别扭也改不了了,谁叫这东西不是你发明的呢!” “那你倒是说说看,发明这糕点的人,为何会给它取这么个名字?寓意何在?”令言不肯放过赵桐,非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谁叫她整天臭屁地显摆自己知道的多呢! “额……我是这么想的,大概是为了引起顾客的注意吧?就拿人的名字来说好了,令言和二狗子相比,自然是令言要文雅一些,不过二狗子却更容易叫人印象深刻,当令言和二狗子同时对别人介绍自己,几天以后再见面,说不定人家已经不记得令言的名字了,可二狗子却绝对不会忘。” 当震耳欲聋的笑声响起之后,赵桐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大家都笑得很辛苦,令言也忍得很辛苦,赵桐第一次发现人的脸色是可以红成酱紫色的。 这是不是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是令言一定要自己解释的,他那七窍生烟的猪肝色脸又是为哪般嘛! “家主……”令言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眼看着就在爆发的边缘,难道自己的名字还比不上二狗子那种低俗的? 偏偏方婆婆还嫌不够乱,在一旁煽风点火道:“令言?二狗子?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哈哈哈……” 赵桐无辜地缩缩脖子,“我的意思是说,名字越贱越好嘛,你看孩子的小名儿,不都叫猫猫,铁蛋儿,狗剩子吗?越贱越好养,越贱越好卖。” 呜呜呜,怎么办,越抹越黑! 顾锦涵没像她们笑得那么严重,却也是破天荒地笑出了声,不自觉地摸摸肚子,将来自己的宝宝也要叫这样的名字吗? 猫猫,狗剩子,多难听啊! 想法一过,手立即像触电般缩了回来,自己在想什么?怎么会想到孩子呢?和谁的孩子?她吗? 看了眼赵桐,见她可怜兮兮地被令言逼的无路可退,心里仿佛有两个人在做拉锯战,一个拼命说不,一个却往未知的方向用力,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了,顾锦涵总觉一阵烦躁。 “那家主倒是说说,还有什么吃食是这种怪异的名字。”要是说不出来,你就死定了。 赵桐腰板儿顿时就硬了,这好说,指着摞得老高的的包子说:“看到那几屉包子了吗?那叫狗不理包子。” “噗”令言没忍住,怒气冲冲的脸挂不住了。 “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这活没法干了,丛夫郎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丛文淑也没好到哪里去,靠在灶台上直抹泪,第一次知道,笑也可以流眼泪。 “那下面的小包子叫什么。”令言不生气了,挨个儿追问,莫不是每一道吃食,都有个怪异的名字吧? “哦,那叫灌汤小笼包。” 挨个儿问了一遍,其他的都还好,偏偏遇到这两个另类的,被自己赶上了,令言心里一阵懊恼。 “丫头,你说这狗都不理的包子,怎么卖得出去呢?”方婆婆揉揉笑僵的脸,着实好奇。 “这我也不知道。”这回赵桐可不敢乱说了,“大概是为了逗趣吧?我还听过猫不理烤鱼呢。” “猫如何能不理鱼?实在是怪异。”丛夫郎插话。 “丛大爷不用理她,就她厉害,知道的多。”令言不服气地哼哼着,将顾锦涵扶进了屋。 ------题外话------ 呜呜呜太过分了收藏不升反降了再这样下去狐狸就放弃修仙我祸害人间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四章 暧昧 “来来来,谁还想吃什么,我一并给你们做了,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啦。”赵桐一大早把大家聚集在一起,明儿个就是三十了,该准备的也都该差不多了。 “丫头,上回喝得米酒再来点儿。”方婆婆第一个说话,大过年的,哪里能没有酒? “我要吃生日蛋糕。”令言一副馋猫相。 赵桐一一记下,“还有吗?” 丛氏父子对视了一眼,摇摇头,家主准备的已经够多了,他们还担心吃不完呢。 “还有吗?”赵桐看向顾锦涵,轻声又问了一遍。 “之前吃的……羊肉串。”顾锦涵习惯性地别过脸,不和赵桐对视。 “好嘞”赵桐屁颠儿屁颠儿地又钻进厨房忙活着,直到傍晚才完事。 除夕这天,各色美食都上了桌,除了之前提到的驴打滚、狗不理包子和灌汤小笼包,还有年糕、炸丸子、水果炸糕、萝卜丝酥饼、炸虾滋、烧麦、和一桌子的鸡鸭鱼肉。 赵桐完全颠覆了以往的年节风俗,什么好吃就做什么,腊八粥、八宝粥也一并出现在餐桌上,馋的众人直咂舌,这好多东西,竟是看都没看过,是有钱都吃不到的美味。 下午,众人在一起包了饺子,赵桐非要在饺子里包几个铜钱,这是家乡的习俗,若是能吃到带钱的饺子,寓意着新的一年会财源广进、万事顺意。 主意是好的,无奈黑黑的铜钱怎么洗也洗不干净,最后听方婆婆的提议,放橘瓣代替。 年夜饭以饺子为主,作为家主,赵桐和顾锦涵第一个动筷子,顾锦涵第一个饺子就吃到了橘瓣,赵桐吃了四五个也没有,一阵挫败。 不公平啊!自己吃了好几个,连橘瓣影子也没看到,顾锦涵吃了六个,就有四个带橘瓣的,老天爷怎么可以这么偏心! 殊不知,不公平的还在后头,令言和丛文淑展开了吃橘瓣大比拼,两人肚子撑得像球一样,最后的一个橘瓣饺子却迟迟不肯出来,最后在方婆婆不经意一咬下,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看着他们捶胸顿足的样子,赵桐瞬间就平衡了,反正顾锦涵是自己的夫郎,他吃到和自己吃到有什么两样! 顾锦涵看着和乐一片的场面,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这是自己从小到大过得最舒心的年节,那裹着橘瓣的饺子,吃起来酸溜溜的,并不可口,却是他心底一直缺乏的味道。 自己真的会像她说的那样,万事顺意吗? 不知道,但有那么念想总是好的。 除夕夜必然是要守岁的,怕大家坐着无聊,赵桐准备了好些红纸,大家围坐在炕上铰窗花,以前每个除夕守岁夜,奶奶都会带着自己铰窗花,待天亮就贴在窗户上,比在外面买的要省钱的多。 “咦,家主编的是什么?”丛文淑眼尖地看到赵桐手里刚编了一半的红绳。 “这叫中国结。” “中国结?为何是这个名字。”令言又恢复了好奇宝宝的本质。 “因为它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第一次,赵桐和她们说起了和中国有关的东西。 “中国在哪里?离我们凤央近吗?”丛文淑抢话。 赵桐摇了摇头,“很远,可能一辈子都去不了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锦涵总觉得此刻的赵桐,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惆怅,让他觉得有些……心疼? “夫主也会编吗?”丛夫郎可羡慕死赵桐了,竟知道的这样多。 顾锦涵这才发现自己手里不知何时捏了根红绳,支吾道:“我……我不会。” “丫头,还不快教教,没眼力见儿的。”方婆婆连一虎,把赵桐推搡到顾锦涵身边。 俗话说的好,自古劝和不劝离,莫三娘不学无术、游手好闲那会儿,自己都没想让这两个孩子分开,这如今,三娘洗心革面、浪子回头,她当然要帮着撮合了。 大家哄笑着,丛文淑的眼神黯了黯,默默地低头剪纸。 顾锦涵没拒绝,真的跟着赵桐学了起来,赵桐教的很认真,偶尔嘴巴表达不清楚的,就会直接上手指点,两人的脸凑得及近,看在外人眼里,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在坐之人各怀心思,令言疲惫地揉揉太阳穴,少爷的事,他是越来越管不了了,这要是搁在以前,少爷怎么会容许这龟仙靠得这样进,也许连少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已经不似从前了。 算了,随她们去吧! 少爷能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这个这样穿进来。”赵桐握着顾锦涵的手,帮他把乱了无数次的红绳给捋直了,细细的呼吸喷洒在顾锦涵脸上,惹得他的心如小鹿乱撞般砰砰跳个不停。 赵桐已经到了忘我的境界,顾锦涵却清醒的很,好奇怪,自己居然能接受她的靠近,为什么? 当年热恋如三皇女,尽管一心颗早已托付,却始终接受不了她的亲近,即便是握下手,也会被自己一把甩开。 而此刻,自己的手就被她握在手里,没有任何的厌恶不说,心里居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这样……”见顾锦涵突然间没了反应,赵桐不明所以地抬头,唇正好擦过顾锦涵的脸颊。 顾锦涵彻底不淡定了,“噌”地挣脱了赵桐的手,躲到一边去,丛夫郎和方婆婆掩嘴偷笑,令言和丛文淑低着头不知道看没看见,赵桐的老脸呀,忍不住又红了。 抬手摸了摸嘴唇,烫得惊人,呜呜呜,自己的脸是有多红。 “额……你们慢慢铰,我去弄吃的。”说着,逃也是的下了炕。 见她那没出息样儿,方婆婆继续起哄,揶揄道:“你早该去了,可饿死我老婆子了。”言外之意,她莫三娘见色忘义,有了夫郎,就不管这些人的死活了。 赵桐和顾锦涵闹了个大红脸,这方婆婆也真是的,自己知道就行了,干嘛一定要说出来,多难为情。 赵桐几乎是逃出主屋的,一开门,一股冷风顿时冲了进来,打在脸上,羞臊的燥热顿时减轻了不少,事情发展的有些快了,她还没有丝毫心里准备,心里甜蜜与害羞交织着,傻呵呵的只知道乐。 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这刚抬脚要出去,里屋方婆婆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三娘,你要是再不出去,我们可真要饿死了。” 赵桐身子一顿,脚是迈也不是,收也不是,险些摔倒,呜呜呜,方婆婆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样子,讨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五章 父子夜话 里屋又笑成了一片,方婆婆摇了摇头,这两个傻孩子,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偏偏一个事事都慢一步,一个傻兮兮愣头青是的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没个中间人撮合,还不知道要耽搁多长时间。 临近子时,大家确是都饿了,很少熬到这么晚,一个个都饥肠辘辘的。 帘子一掀,赵桐端着一大盘不知什么东西就进来了,人还没走进,香味儿就先飘过来了,众人赶忙让开,将小书桌放到中间,赵桐把盘子放到正中间,又转身出去。 来来回回四五趟,吃食终于都上齐了,是和中午完全不同的美味,不过是宵夜而已,居然也张罗了这么一大桌。 生日蛋糕,羊肉串,常年菜,还有许多奇特怪异的小吃,可谓色香味俱全。 方婆婆脸一板,“大手大脚,一顿夜宵也这样奢侈。” 赵桐俏皮一笑:“一年才过一次年,奢侈一点也是应该的。” 方婆婆用筷子往她脑门儿上一敲,“臭丫头,还想过几次年?”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屋子里弥漫诱人的肉香,赵桐兴致勃勃地指着烤羊腿给大家介绍,为了给顾锦涵烤串,她可是买下了整只羊,这是她第一次做烤羊腿,不知道正不正宗,不过刚刚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 一整天也不见羊肉串的影子,顾锦涵以为她早就忘了,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真正让他感觉到温暖的,不是她曾经说过什么,而是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她会牢牢记在心上。 爹爹说,一个肯为你默默付出,却不求回报的人,必定是爱你到心坎儿里的人。 这么多年来,他亲眼看到爹爹为娘亲所做的一切,即便从未有回应,亦是心满意足的,爹爹的心,他怎么会不懂。 爱情,原本就没用公平可言,谁先爱上,谁就是输家。 一旦爱上,就陷入了无法自拔的两难,明知不值得,却无法收手,心不在了,要怎么停? 许是爹爹累了吧,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若是能得一人之心,断情绝爱又何妨?我儿若是有此福气,我便安心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是爹爹一直期盼,却得而不到的幸福。 所以爹爹是要把这份美好的愿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吗? 可是……顾锦涵抬头看了眼正在给令言布菜的人,她喜欢自己吗? 好像她对每个人都是那么好。 顾锦涵失落地垂下眼睑,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这份好,唯独对他自己。 守岁过后便是新年,大家互道了声新年好就各自回房去睡了。 耳房里,丛文淑看着正在整理床铺的爹爹,几次欲言又止,有些事是迟早要说的,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丛夫郎察觉了丛文淑的不自在,“淑儿可是有事?” 丛文淑红着脸点点头,“爹爹觉得家主这人如何?” 丛夫郎哪里听不出丛文淑话里的意思,皱眉道:“家主人是不错,对我们家有恩,可是淑儿,家主可是有家室的人。” 心事被拆穿,丛文淑也就顾不得矜持了,“这我知道,可是她们之间情谊不深,夫主又是个身子弱的,家主纳侍是迟早的事。” “话虽如此,可是淑儿,小压不过大,侧比不上正,这一旦做了侍郎,说不好就是一辈子的事,你愿意一辈子都被人压过一头吗?” “爹爹放心,夫主是个很好相与的人,虽是冷淡了点儿,可是对我很好,我和夫主是能够和平相处的。” “唉”丛夫郎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理不是这个理,“他对你好,是因为你是个外人,礼数上得周全了,万一他发现,你的存在会威胁到他的地位,他还会对你好吗?” 丛文淑语塞,却不想轻易放弃,争辩道:“许是爹爹想多了,我若安分守己,他自然看得出我的诚意。” “傻孩子”丛夫郎拍拍丛文淑的肩膀,“不是爹爹想多了,而是活了几十年了,爹爹了解男人,没有一个男人会容得下和自己抢东西的人,夫主是个硬心肠的,那令言又胆大包天,连家主都敢打,爹爹是怕你吃亏。” “就算家主向着你,可她又能护得了你几时?她既然能纳了你,怎么会保证就不纳别人?家主非池中之物,将来飞黄腾达是免不了的,她身边绝不会缺男人,到时你又如何自处?” “不是爹爹吓你,实在是爹爹已经见惯了这种场合,别的不说,就说那林府,哪位姑娘不是三夫四侍的,你安分守己,别人可不一定这么想,勾心斗角是难免的,你性子单纯,怎么和他们斗?”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刺眼的阳光,将丛文淑的美梦中隐藏的现实及不确定照耀的无所遁形。 丛文淑泪流满面,扑到丛夫郎怀里哽咽道:“可是爹爹,淑儿好喜欢家主,淑儿不想离开家主,只要一想到离开家主,淑儿的心就好痛好痛。” 丛夫郎叹了口气,婆娑着丛文淑的长发,家主是个好人,可是,要把自己唯一的儿子送给人家做侍,叫他怎么舍得啊! 若是夫主只纳一侍也好,万一不幸被自己说中了,没有娘家做靠山,淑儿要怎么生活? “爹爹不是说家主不好,只是给人做侍,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你可能会受很多委屈,将来生了孩子,也只能喊你侍爹,这些你都想过吗?” 丛文淑不语,趴在丛夫郎怀里抽泣着。 丛夫郎继续道:“也许现在你所求很少,可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你现在会这样想是因为你还没有得到,一旦得到了,你就会想要更多,到时候,你又如何与夫主相处。” 丛文淑闻言,红着眼眶道:“爹爹说得哪里话,淑儿岂会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 “爹爹不是说你贪得无厌,爱情是会改变一个人的,在你及筓之日,可曾想过要给人做侍?你可以为了爱情卑躬屈膝至此,又怎么敢保证就不会为了爱情去夺人所爱呢?” “今日之事,爹爹给你分析透彻,你自己再好好想想,爹爹就你一个孩子,不想你受委屈。” 丛文淑红着眼,点点头。 “很晚了,睡吧。” 待丛文淑躺好,丛夫郎吹熄了蜡烛,上了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六章 纳侍 大年初一,大家都起了个大早,今儿是走亲访友拜年问好的日子,赵桐在这里没什么亲人,可难保没有邻居串门,大家早早就收拾好屋子,糕点糖果摆的规矩。 一家人换上了新衣,方婆婆不许顾锦涵呆在屋子里不声不响,令言就给顾锦涵披上狐皮大氅,和赵桐她们一起在院子里放爆竹看热闹。 “砰砰砰”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院子里闹哄哄的,只有站在大门口的顾锦涵听得真切。 顾锦涵开门,门口站着四五个粉粉嫩嫩的小包子,有的牙还没长齐,有的还在流口水,齐刷刷地伸着小手喊:“糖糖……吃糖……” “谁啊?”赵桐跑过来一看,“呀,是你们啊?” “快进来快进来。”将几个小包子迎进家,赵桐欢喜着往她们每人兜里塞了把糖块,还把糕点摆在桌上,任它们随便吃。 见赵桐和孩子们如此熟络,顾锦涵心里逐渐变得柔软。 “你认识她们?” “不认识。”赵桐摇摇头。 令言无语望天,对于这位思想怪异的家主,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交流。 刚刚听她那语气,他还以为是七里山的孩子们来了,却是一副副生面孔,她却也能打得火热。 “大概是左邻右舍的,来讨彩糖吃了。”赵桐急不可耐地拿着糕点往小包子们的嘴里塞,一个个小腮帮子撑得圆圆的,还跟着傻乐。 “慢点儿吃,别噎着。”顾锦涵看不下去了,倒了果汁给她们顺食。 方婆婆在一旁笑话赵桐,“心眼儿好也不用这么猴急吧。” 丛文淑和令言捂嘴窃笑。 赵桐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呵呵,家里来人了,高兴嘛。” 小包子们吃上好了,赖着不肯走,赵桐变戏法儿是的,一会儿拿出些好吃的往她们嘴里塞,顾锦涵在一旁看得直皱眉,生怕她把孩子们撑坏了,时不时摸摸她们的小肚子。 门外传来了几声大人的叫喊,几个小包子撒腿就往里屋跑,居然想躲起来。 “小没良心的,父母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几块蛋糕就把你们哄得乐不思蜀了。” 赵桐一胳膊夹起一个,给送了出去,父母找不到了,可是要担心的。 两个小包子的小短腿儿在空中直蹬,也无济于事,剩下的两个皱着小脸儿跟在赵桐的身后,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顾锦涵又往她们手里塞了几块糕点,才把她们哄得眉开眼笑,扭着小屁股又跑去了别家。 赵桐守在门边儿目送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喜欢孩子自己生去,看人家的有什么用,又不是你的。”方婆婆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吓赵桐一跳。 这个老顽童,顾锦涵还在一边呢! 好意思地看顾锦涵一眼,顾锦涵早已看向别处,只留了个侧脸,看不清表情。 赵桐的脸可是一阵爆红,这方婆婆也真能扯,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又说上孩子了。 丛文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顾锦涵的肚子,夫主现在还在吃药呢,孩子的事,指不定要拖到猴年马月,倒是自己…… 临近晌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邻居,说几句客套话,相互问个好就走了。 下午几家夫郎上门找顾锦涵聊天儿,赵桐见都是男人家,就躲到厢房,把主屋让给他们。 顾锦涵不善言辞,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们在说,他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令言却不喜欢那些男人,一个个贪婪地盯着少爷身上的狐皮大氅,恨不得据为己有的样子看着就反胃。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这一波波应酬真不是件容易事,大家都有些筋疲力尽,吃了饭,早早就睡去了。 大年初三,双喜临门。 啥喜? 邻居刘大宝的夫郎怀孕了,这是一喜;刘大宝纳侍,这是二喜。 说白了,双喜没一个是和赵桐家有关的,唯一的关系便是,赵桐被请去喝喜酒。 主屋里,听说刘大宝要纳侍,方婆婆气得直拍桌子。 “平时看她憨憨实实的,这刚赚了点钱,就得瑟的尾巴翘上天了。” 令言脑海中努力搜索刘大宝的样子,“那刘大宝的夫君可是怀了身子?” “可不是,可怜那刘夫郎,怀孕本是好事,却成了妻主纳侍的借口。”不就是身子不方便,不能侍候了吗? 离开男人活不成啊! “唉!”令言叹了口气,“这天下乌鸦都是一般黑,一条道走到底的,能有几个?” 前个初一还来拜年呢,夫妻俩一副恩爱无疑的样子,说到底,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吧! 顾锦涵迷茫地看向一处,心里堵的难受,初一见刘大宝时,自己还叹刘夫郎嫁了个忠厚老实的良人。 这才仅仅过了一天而已,现实就给了他狠狠地一击。 原来,自己又错了一次! 已经记不清错过多少次,他开始变得有些畏手畏脚。 那种矢志不渝的爱情,果真只有在戏文里才有的吗? 那么她呢?是不是也会纳侍?是不是也会像刘大宝那样,人前与自己虚与委蛇,人后就不讲夫妻情分? 那会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与煎熬! 只顾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果然是女人的通病。 若是有一天,她真的绝情至此,他宁愿从未得到过。 这一刻,顾锦涵终于承认,自己是喜欢上那个迷迷糊糊的女子了,可是,也变得谨慎了,不曾得到,便不会失去,这一次,他绝不会轻易付出真心,他宁愿看着她和别的男人花前月下,也不会再让一颗痴心所托非人。 看着眼前的场景,赵桐有些懵,原以为只是吃顿饭小庆一下,可眼下这场面,哪里是纳侍,分明是娶夫嘛。 这纳侍什么时候也需要这么大的阵仗了,爆竹锣鼓、喇叭唢呐、八抬大轿、三媒六聘样样齐全,这一场下来,要不少银子吧?这让赵桐顿时觉得自己都快活不起了! 印象中,所谓的纳侍,不都是一台小轿抬进去,吃顿饭认个身份的吗? “郭姐,这刘大宝到底是娶夫还是纳侍啊?” “管她娶夫还是纳侍,有吃喝就行。”郭姐一副不花我钱怎么样都行的没心没肺相。 倒是一旁的陌生脸孔搭话了:“听说这刘侍郎是清白人家的公子,刘大宝厚着脸皮非要娶,侍郎家给定了规矩,必须三媒六聘,一应礼数都得齐全了,说是侍郎,其实就是平夫。” 赵桐点点头,也是,清白人家的公子,好好的,怎么可能给人家做侍。 立马又有一女子道:“还不是看中了刘家的钱,想狠敲一笔。”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没完没了,都很不屑刘大宝这场纳侍宴,不知是不屑他纳侍的挥霍,还是嫉妒人家的丰厚家底。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六章 莫三娘喝醉了? 赵桐起初只是低头吃菜,遇到敬酒推辞不掉的,也硬着头皮喝了,却不想这酒后劲儿这么大,两杯下肚,说话就有些大舌头了。 当第三杯强撑着喝下时,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重影了。郭姐发现赵桐情况不好,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没敢耽误,直接给扛了回去。 谁能想到酒鬼会醉酒,而且只是三杯而已。 方婆婆见赵桐被人扛回来了,对郭姐的话不疑有他,匆匆跑去请郎中。 郭大姐火急火燎地将赵桐放在主屋的炕上,不死不活的样子,着实惊了顾锦涵和令言一跳,听说是得了急症,令言也有些着急,可凑近一闻,好大的酒味! 哪里是什么急症,分明是喝醉了。 郭大姐急地直摇头,“她才喝三杯,怎么可能醉,分明是身体出了毛病。” 令言不相信:“真的只喝了三杯?” “大姐还能骗你不成,三娘就坐在我旁边,只顾着吃菜了。” 令言不再说话,可是看家主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了呀! 方婆婆带着曲郎中慌慌张张赶来,一看面色,分明是醉酒之兆,敌不过郭大姐的一再催促,只好细细看诊,诊断片刻,终于肯定的得出结论:确实是喝醉了。 众人惊得嘴巴张得老大,郭大姐结结巴巴道:“可是……她只喝了……三杯啊!” 不怪众人不信,饶是她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嗜酒如命,千杯不醉的莫三娘,只喝了三杯酒就醉倒了。 曲郎中摇摇头,“那就不得而知了,老身已经给她颈滞穴扎针催吐,吐过就应该就能醒了,一会儿记得给她冷敷,醉酒的人会头痛,冷敷能缓解痛楚。” 付了诊金,郭大姐和方婆婆送曲郎中出门,屋子里只剩顾锦涵,令言,和不省人事的某人。 令言听曲郎中的话给她冷敷,刚靠近,赵桐头猛地一歪,喷出一口秽物。 如此还不过瘾,接二连三地把胃里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令言躲闪不及,弄了一身,顿时气血停滞,恨不得昏死过去。 赵桐一阵难受,直喊着“水……水……”。 顾锦涵看着不忍,起身倒杯水递过去,令言忙将窗户打开。 被子到了嘴边,赵桐乖乖张嘴,含了一大口水,“咕噜咕噜”漱起了口。 “别别……”令言见她架势不对,一阵惊慌阻止,终究是晚了一步,“噗”又被喷了一身水。 令言彻底炸毛了,张牙舞爪的拳头拳头就要挥过去。 “别”顾锦涵忙抬手阻止,“她醉了。”不是故意的。 “醉了可知道漱口?”分明是装的。 偏偏令言怒火正旺,那边某人还满足地咂巴咂巴嘴,顾锦涵在一旁看着,只觉好笑,第一次正眼看赵桐,原来她是如此俊美,不似娘亲那般刚厉冷肃,眼角眉梢自成英态,褪下那副厚颜无耻的痞气,竟是这般耀眼。 刚刚的一番动作明明很可气,他却觉得她毫不做作的样子很……可爱。 令言本来想赶紧换身衣服,最好是泡在水里三天三夜才好,可看到炕上的秽物,怕委屈了少爷,只能强忍着恶心,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了,才躲进耳房换衣服。 依照曲郎中的说法,吐过之后,就该醒了。 可醒是醒了,却迷迷糊糊的,嘴里叽叽咕咕,不知说着什么,难受地摇晃着脑袋,冷敷的毛巾掉在枕侧,顾锦涵拾起毛巾,重新叠好,给她敷上。 赵桐正难受之际,突然感觉额头一凉,一阵清爽,顿时缓解了不少,急切地抬手想抓住那凉物,生怕它跑掉,却一把抓住了顾锦涵的手。 顾锦涵一声惊呼,欲把手抽回,奈何赵桐死活不放,顾锦涵全力挣扎几下,却被赵桐猛地一拉,一个翻身,压在身下,女上男下。 顾锦涵惊恐地看着压在身上的某人,一切发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快的让他无法反抗,也反抗不了。 赵桐朦胧着双眼,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俊颜,好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对了,赵桐眼神一亮,是顾锦涵,和顾锦涵那小子一样。 不对不对,不是顾锦涵,那小子冷得跟冰山是的,才不会离自己这么近。 都说醉酒的人脑袋缺根弦,赵桐不就是吗? 是你死皮赖脸地趴在人家身上的好不好! 赵桐的表情变来变去,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有恍然大悟,一会儿又摇头否认,每个人表情,都让顾锦涵心惊肉跳,生怕她作出什么不轨的举动。 赵桐看着看着,脸开始逐渐靠近,顾锦涵甚至都能感觉到她呼吸的热气。 “不要,不要……”顾锦涵挣扎着,拼命躲闪,却不敢叫出口,他不能让方婆婆和令言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没有想象中的穷追不舍,赵桐头一偏,不动了,禁锢顾锦涵的手也慢慢松了。 顾锦涵动动身子,她没反应。 使劲儿一推,赵桐倒向一侧,顾锦涵忙起身,远离了她。 原来是睡着了! 傍晚,赵桐醒了,是真的清醒了,只是头还有些疼。 “家主今儿个是喝了多少酒,竟能醉了。”三杯吗?谁信? 就算是从不喝酒的,三杯也不会是这副德性。 赵桐想了一下,“三杯。” 倒是和郭大姐说得一样,“三杯如何能醉人?” 令言不依不挠,不是不相信赵桐,她虽是失忆了,生活习惯改了不稀奇,但是身体条件为何也变得不一样了? “不知道,大概是酒劲儿太大了。”赵桐狠狠揉着太阳穴,晕! 也只有这一点说得过去了,却是这般差强人意。 赵桐自顾自的揉着,没有注意到大家的表情中的异样。 不知道为何,大家的想法出奇的一致:总觉得眼前的人并不是他们所熟知的莫三娘。 两人之间,除了脸一样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截然不同的,已经不能简单的用失忆来解释了。 难道……两种人格中,有一种是伪装的? 那么会是哪一种?是从前的不学无术,还是眼前的改过自新? 若是从前,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装得吃喝嫖赌,把自己弄得恶名昭彰,就是为了被逐出宗籍赶出家门,和他们来这里吃苦受累? 可能吗! 那么就是后者,可目的又是什么? 令言狐疑地看着状态不佳的赵桐,脑海中隐约闪现出两个字:京城! ------题外话------ 亲们,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八章 元宵节 1 正月十五闹花灯,入夜,才到了元宵节的高潮。 赵桐在家里窝了一天,吃过晚饭,非要带着一家人出去逛逛。 令言有些犹豫,自打进了城,少爷还从未出过门,外面天寒地冻不说,说不定哪里就安插了皇后的爪牙,躲了这么久,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经不住赵桐的一再保证与劝说,再看少爷一副心向往之的模样,令言只好投降。 方婆婆在一旁笑道:“你这张巧嘴啊,把这元宵节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就连王母娘娘的瑶池仙境也比不过了。” “那是,瑶池仙境哪有外面热闹。”她可是过了初一,就在等这十五了。 令言给顾锦涵穿得里三层外三层,外面还包裹着狐皮大氅,顾锦涵身子孱瘦,看不出臃肿,就是不知道穿这么多走路会不会累。 赵桐和方婆婆各自穿戴好,一家人就欢欢喜喜地出发了,一路上,净是赵桐和令言斗嘴了。 哼,装得一本正经的,顾虑这,担心那,这一出来,玩的比谁都欢。 顾锦涵抿着嘴,看看这,碰碰那,一副好奇宝宝,看什么都新奇的样子。 进了主街,也就正是进入了夜会的核心地段,人山人海都不足以形容人群的密集。 “这里人多,大家注意了,别走散了。”方婆婆在一边提醒。 赵桐点点头,不自觉地向顾锦涵靠近了几分。 赵桐护着顾锦涵,方婆婆跟着令言,起初分得远了,回头还能看见彼此,渐渐的,人群中就找不到那两抹熟悉的身影了。 “令言呢?”顾锦涵拿着小摊上精绣的荷包,环视了一周。 “不知道钻到哪里凑热闹了,放心吧,有方婆婆呢。” 顾锦涵点点头,把令言交给方婆婆他是绝对放心的,方婆婆就算自己受伤,也定会护令言周全。 元宵节的活动无非就是那几样,猜灯谜、放花灯、吃元宵,最火爆的要算那猜灯谜了,小到小摊小位猜灯谜赢花灯,大到打擂台赢大奖,哪里都是人声鼎沸。 顾锦涵在小摊子上猜了几个,赢了两个花灯,拿在手里,开心的与那河边奔跑的孩子不异。 越往前走人就越多,赵桐的手揽着顾锦涵的腰,生怕他被人群撞倒,又怕顾锦涵拒绝,没敢碰上,只是手臂一弯,做了个怀抱的姿势,将顾锦涵护在安全范围内。 又到一摊前,顾锦涵望望摊上高挂的两个琉璃彩灯,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脚步定在原地,不动了。 赵桐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喜欢?” “嗯”顾锦涵乖巧地点点头。 “那就去猜。”赵桐护着顾锦涵挤上前。 “来来来,出示谜底出示谜底喽……” 赵桐和顾锦涵挤上前时,一轮猜灯谜已经结束,奇怪的是,猜谜的人写谜底的纸团都是空的。 “看来这灯谜很难猜。”赵桐和顾锦涵对视了一眼。 “这位姑娘说得对,小老儿的灯谜确实是实打实的难猜,小老儿也不会像其他摊子那样矫情地为难你们,非要猜对三道才行,只要你们能猜出一道谜题,摊子上的花灯随便挑。” “那个琉璃彩灯也可以吗?”顾锦涵指了指挂得最高的两盏彩灯。 “可以啊,但是谜题绝非轻易就能猜得出来的。” 一旁地大姐失望地摇了摇头,朝她们说:“不是一般的难,我都猜了三轮了,一点头绪也没有。” “老板,那两盏彩灯要是卖的话,要多少钱?”一女子没了耐心,打算直接开口买。 “呦呦,不卖不卖”摊主摆摆手,“小老儿的花灯只讲缘分,你若能猜得出来,直接拿走,分文不收,猜不出来……呵呵,千金不卖。” “有钱不赚,傻子啊!”女人不屑地走了,摊子上争先恐后地又来了一批人。 “呦,姚姑娘来了。”不只是谁喊了一句,拥挤的摊子奇迹般的让出一条小路,那姚姑娘牵着位羞答答的公子走了进来。 “姚姑娘和夫郎的感情就是好,还牵着手哩。” “是啊是啊,你看姚夫郎的表情就知道了,甜蜜死了。” “哎,易得无价宝,难寻有情郎啊!” …… 人群中议论纷纷,赵桐不认识这位姚姑娘,也不知道她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声威,不过但看她对自家夫郎的态度,就知大家所言非虚。 赵桐心里不觉地对这位姚姑娘多了几分好感,无论是在什么时代,专情的人总是值得尊敬的。 顾锦涵看了看她们十指紧扣的手,又悄悄看了眼赵桐,心里挺不是滋味的,经不住羡慕,又多看了那对璧人几眼。 “姚姑娘来个,小老儿可要格外出道谜题,姚姑娘听好了:两小无猜。” 姚姑娘淡淡一笑:“成亲之人,何来两小无猜?” 人群中爆发一阵哄笑,直道摊主出题不当,那姚夫郎却羞红了脸,羞答答地低着头,躲在姚姑娘身后。 姚姑娘不知说了个什么字,人群太吵了,赵桐没听清,就又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摊主乐颠颠地取下琉璃花灯交到姚夫郎手里,直夸姚姑娘好才情,姚夫郎欢欢喜喜地接过。 “喜欢吗?”姚姑娘轻声问。 “嗯”姚夫郎羞答答地点点头。 顾锦涵看着羡慕,心里却涌起一股浓浓的失落,不为那花灯,只为那份情,是他在梦中都触及不到的。 “没关系,还有一个。”赵桐误会了他的心情,只想快点猜出才好。 摊主又出一题:“遇水一片汪洋,遇木一片幽香。” 话音一落,人群里的质疑声此起彼伏,还有这种东西? 赵桐眼睛一亮,不是猜出了谜底,而是这谜底,她根本就知道。 前世也猜过不少灯谜,其中就有这么一道谜题,是别人猜出的谜底,她当时只觉那题设的精巧,就记住了谜题和答案,没想到在这里用到了。 “是每天的‘每’”赵桐道出了答案,速度快得惊人,生怕被别人抢先一步。 话一出口,人群中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揣测其中奥妙,片刻之后,都竖起了大拇指,直夸赵桐好才情。 摊主乐呵呵地取下另一盏彩灯,交到赵桐手里。 “年轻人,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谢”赵桐接过彩灯,递给顾锦涵,却见人儿呆呆地盯着自己。 赵桐伸手刮了下他的小鼻子,顺便在鼻尖儿上弹了一下,“傻啦?” 顾锦涵猛然回神,脸“唰”的就红了,抿着嘴接过彩灯,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整个过程中,他都好像在做梦一般,直到花灯拿在手里,才确定它真的是属于自己了。 不知道是谁一挤,顾锦涵惊呼一声,向后倒去,赵桐随手一揽,将他抱在怀里。 “没事了,不怕。”赵桐倒退了两步,确定他安全了,才轻声安慰道。 顾锦涵像受惊的孩子,窝在赵桐怀里,委屈道:“我还以为我会摔倒。” “傻瓜,我的手一直环在你身后,怎么可能让你倒。” “你一直在我身后?”顾锦涵立马挺直了脖子,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赵桐。 “嗯”赵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怕你不高兴,没敢碰。” 顾锦涵抿着嘴,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甜蜜,原来,她一直在用她自己的方式默默保护着自己,原来,他一直都在。 刚刚倒下的一瞬间,她的快速动作,不是反应迅速,而是她一直都在准备着。 亏得自己刚刚还一直羡慕别人,却忽视身后的那只手,顾锦涵顿时觉得羞愧,低着头,静静的任由赵桐抱着。 姚姑娘看着赵桐顾锦涵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九章 元宵节 2 赵桐将顾锦涵带去了映花河畔,河里漂着很多花灯,随着流动的水波载浮载沉。 “放个河灯祈愿吧。”赵桐拍拍顾锦涵,秘密说破了,就不算是秘密,反而变得光明正大了,赵桐的手直接扣在顾锦涵的腰上,顾锦涵出人意料的没有拒绝,头慵懒地靠在赵桐肩上,温顺的像只小猫咪,赵桐大女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嗯”顾锦涵点点头。 祈愿的河灯,在水上必须要浮得起来,形状和材质与普通的河灯相比,有极大的不同,得来的方式也不是靠猜,而是买。 附近的河灯都卖光了,赵桐不想拂了顾锦涵的兴,想去别地看看,又怕顾锦涵累着,可也不放心放他一个人在这里,正纠结着,突然听到一声脆喊。 两人一回头,便看见站在河心亭子里,正努力朝她们挥手,笑得没心没肺的令言。 “是她们。” 赵桐也护着顾锦涵朝河心亭走去。 将顾锦涵交给了方婆婆,赵桐转身去买花灯,沿着河畔一路走去,转眼就没了身影。 “少爷,你的花灯好漂亮啊。”令言一声惊呼,他自己手里也有不少,可与少爷比起来,就逊色了许多。 “家主赢的。”顾锦涵眉眼弯弯。 方婆婆了然一笑,看顾锦涵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懂的。 一定是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两人擦出了火花。 令言撅着嘴不相信,家主看上去呆呆笨笨的,能有那么好的才情? 顾锦涵小心翼翼地护着花灯,生怕给来往的行人挤坏了。 这边,赵桐走了好远,好不容易才找到卖河灯的,摊子上只剩下三个,赵桐都拿了,四个人,左右是少了一个,算了,大不了自己不放了,走了这么久,她也确是累了。 提着三个花灯往回走,在一处小摊子上遇见了天济堂的小春,小春正好赢了盏灯,看见赵桐就直往赵桐手里塞,赵桐推辞不过,收下了。 小春是天济堂的伙计,赵桐去买人参时,少不了她帮忙游说,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 两人边聊边往湖心亭走去,不料,前方不知发生了什么,人群都往前跑去看热闹,赵桐和小春给推到了一边。 “哎呦”一声惊呼传来,赵桐眼见地发现被挤倒在道路正中央的男子,这么多人,万一发生踩踏事件,是要死人的! 赵桐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冲了过去,脚被狠狠踩了一下,顿时就疼麻了,很难想象,这样的力道,若是踩到一个弱男子身上,要多痛苦。 赵桐管不了许多,连拖带拽地将人拉到路边,惊魂未定,忙问:“公子没事吧?” 那公子脸色惨白,眼神呆滞,显然是吓得不轻。 待人逐渐少了,小春也赶忙跑了过来,“我说三娘,你不要命啦?” “这不是情况危急嘛。”赵桐管不了许多,直推吓傻了的公子。 公子回神,哆嗦着嘴唇倒了声谢。 “公子可有受伤?”赵桐问。 那公子摇了摇头,突然又点了点头。 “脚,脚疼。” 小春看了一下,“大概是扭到脚了,至于伤到什么程度,要脱掉鞋袜,细细查看方能判断。” 天济堂是卖药的,也有坐诊大夫,小春看了许多,耳濡目染,一般的小伤也能诊治一二。 “公子,可以吗?”赵桐轻声问道,男子的名节大过天,没得他本人允许,谁也不敢私自做主。 那公子眼神耀耀地看着赵桐,脸颊飞过一抹红,羞怯地点点头。 得了允许,小春上手就要脱那男子的鞋袜。 “哎”那男子赶忙缩了脚,惊恐地看看小春,又看看赵桐。 “她是天济堂的伙计,略懂医术,公子不必担心。”赵桐在一旁轻声安慰。 “不是……不是你看吗?”男子不好意思地道。 小春看着男子隐晦的面孔,“呵,合着人家是看不上我,得三娘亲自出手了。” 话一出口,男子脸颊的红晕更深了,赵桐皱了皱眉头,有些面色不善。 “听话,小春会医术,让她给看看。”赵桐朝小春使了个颜色。 男子犹豫着,把脚伸了出去,刚刚说要看的是自己,说不愿的也是自己,要是再挣扎下去,难免不是应了刚刚那伙计的话,居心拨测了。 袜子一脱,立马露出了肿的老高的脚背,看样子伤得挺重,旁边擦破皮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 赵桐眉头一皱,问道:“疼吗?”不会是脱臼了吧? 男子红着脸摇摇头,一脸的不自在。 伤得这么重,怎么可能不疼,真是纠结的男人。 小春细细看了一番,“没有伤到筋骨,回去养养就好了。” “可总得把血止了才是。”赵桐指着他渗血的地方。 小春摊了摊手,“没有金疮药啊,只能先让他回去。” “那怎么行。”只听“撕拉”一声,赵桐从内里的衣服下摆上撕下一块布递给小春,“先给他简单包扎一下。” 小春照她的话做了,做完后,二人又寻了马车,在车夫的帮助下,将那公子扶了上去,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娘子留步。”赵桐刚转身,即被那男子叫住,男子从头上取下一朵簪花,“刚刚谢谢娘子的救命之恩,身上别无他物,小小簪花,不成敬意,还请娘子收下。”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公子言重了。”赵桐婉拒。 “莫不是娘子嫌寒酸,看不上这簪花?” “没有没有”赵桐忙摆手,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旁的小春推了她一下,道“三娘还是收下吧,不然公子怎能安心。”语气中带有一丝讽笑,不是对赵桐,而是对那位公子。 那公子一心扑在赵桐身上,没听出小春不善的语气,应和着点了点头。 赵桐拗不过他,伸手接下了,男子这才兴高采烈地被马车载走了。 “我看呐,那公子八成是看上你了。”小春口气酸溜溜的,明明她也有帮忙的好不好,为何却单单只谢莫三娘。 “怎么可能,你喜欢?喜欢送你了。”赵桐把簪花往小春手里一塞。 “我才不要,我家有没有男人,要它作甚?”小春又还给了赵桐。 赵桐随手扔进了一旁的河里,就算有男人,她也不会拿回去,她才不要顾锦涵戴别人戴过的东西。 “我的灯”赵桐惊呼一声,跑到路边,三只河灯静静地倒在那里,有两只已经被踩得不成样子,还好剩下的那盏完好无损。 告别了小春,赵桐匆匆赶往湖心亭。 “怎么去了这么久?”令言不满地抱怨道。 “就一盏吗?”顾锦涵淡淡开口。 “嗯,路远,买不到。”赵桐撒了个小谎,刚刚的小事,不足为提。 “干脆我们大家把愿望都许在这一盏灯上。”赵桐提议。 于是,一盏载着满满心愿的河灯下水了,随着水流,越漂越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章 又见误会 过了正月十五,各大店铺已经陆续开张了,罐头一售而空,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赵桐领了分成,顺便又将生日蛋糕推荐给了掌柜,谈妥了盈利分成,心情颇好,哼着小曲儿往回走。 刚到家门口,就被一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男子给截住了。 “你是谁?”赵桐面色不善地看着笑得清脆的男子,明明那么大岁数了,嗓子却尖的跟个小姑娘是的。 “咯咯咯”男子手绢一挥,“莫家主有礼了,我是花媒郎,在铜城也算小有名气。” 花媒郎?不认识,赵桐一时没反应过来“媒郎”的含义。 “不知花媒郎找我有何事?” “咯咯咯,莫家主真会说笑,媒郎登门,当然是好事将近。”说亲呗。 “三娘,这花媒郎可是在你家门口等了半晌了,你可不能怠慢了人家。”说话的正是出门买菜的秦夫郎,话是这么说,语气却轻蔑讥讽。 “你在这等了半晌了?”赵桐问。 “可不是嘛,我花夫子可是诚意十足想谈成这门亲事的。”想想刚才那男子对自己的态度,就气不打一处来来,好在这场景他见惯了,没有人会欢迎一个给自家男人说亲的媒人,不欢喜也正常,可这待人处事的规矩也得周全了不是? 一看就是没教养的! 这莫三娘惧内无形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可话又说回来,这纳侍的事,可不是你不愿意,就办不成的。 女人的心跑了,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要怪就怪你自己没那个能耐,留不住自己女人的心。 “亲事?什么亲事?”是令言要找婆家,还是方婆婆想找个老来伴? 那也不应该来找她说呀,令言的事有顾锦涵,方婆婆的事她就更做不了主了。 “呦,家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就是家主与侯公子的亲事啊。”花媒郎顶着千年不变的笑脸,簌簌地往下掉粉,看得赵桐一阵厌恶。 “花媒郎弄错了吧?我不认识什么侯公子,花媒郎请回吧。” 不认识?怎么可能! 这回轮到花媒郎愣了,那侯家主明明说是两情相悦,实打实是要成的,他才肯接的,不然以自己的名声,怎肯屈膝给人说侍媒。 “家主,你再好好想想,那侯家可说你和侯公子已经交换定情信物了,再想想,想想啊?” 赵桐有些不耐烦,却也真的笃定花媒郎找错了人,“花媒郎真的认错人了,我没有和任何人交换过什么信物,也不认识什么侯公子,请媒郎回去问清楚了再说亲。” 这么糊涂的人,还敢说自己小有名气,歪打正着的吧! 赵桐不愿和他废话,转身进了门,将花媒郎隔绝在外。 是莫麟莫三娘吧? 在菜市口开小摊子,在大酒楼卖罐头,在天济堂买过三根人参,在成衣铺做过一件狐皮大氅…… 没错啊,他问了一上午,都说是这家的家主。 一定是她临时改了主意,翻脸不认人了,哼,女人都是这个德性。 想想那一大笔保媒钱,花媒郎就肉疼。 不行,他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进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他是谁,他是花媒郎,就没有定不成的亲,哼,走着瞧吧! 赵桐关好门,一转身,就看见院子里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令言。 “侯公子是谁?” 赵桐耸耸肩,“认错人了。” “哼,家主说谎的本领是越来越纯熟了,竟然这样脸不红心不跳,人家都指名道姓了,如何能弄错?” 指名道姓? 可是自己真的不认识什么侯公子啊! 花媒郎说得有板有眼,令言也不像是开玩笑,难道又是过去的莫三娘惹得风流债? 要怎么解释? “我真的不知道嘛。” “敢做就要敢担当,家主不需要遮遮掩掩,给个痛快话,要是家主真想纳侍,少爷和我绝不阻拦,还请家主把我们傻乎乎的蒙在鼓里。” 刘大宝纳侍还不到半个月,她就这般眼馋等不及了吗? 可怜的少爷,昨晚还神采奕奕的,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垮了。 不在意吗?那是假的,更何况少爷已经动了情。 “你听我说……” 赵桐话一出口,就被令言打断,“家主要是想说,就和少爷说去,还请坦诚相告。” 长痛不如短痛,让少爷早早死了这份心也好,为这样一个泼皮作践自己,不值! 顾锦涵也知道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赵桐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进了主屋,顾锦涵正和衣躺在炕头,背对着她。 “顾锦涵,你听我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赵桐口不择言,直接道出顾锦涵的大名。 顾锦涵没动。 睡着了? 不行,睡着了也得给我起来,误会一定要解释清楚,省得夜长梦多,她的爱情刚刚有了点儿苗头,可不能毁在凭空而降的人手里。 关键是,这个人她还不知道是谁。 “醒醒,我有话跟你说,听完再睡。”赵桐推推顾锦涵。 依旧不动。 “醒醒,顾锦涵?快醒醒。”赵桐加大了力道。 仍然未动。 这种状态下都不醒,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在装睡。 赵桐直接蹦上炕,掰过顾锦涵的身子,“我知道你没睡,我有话跟你说。” “家主请自重。”顾锦涵挣脱了赵桐的手,面无表情,眼神清清冷冷,一如她们刚见面时,他看他的样子。 赵桐暗道不妙,讪讪地缩回手,“我……我有话要和你说。” 是要摊牌了吗? 顾锦涵嘴角一弯,露出一抹讥笑,“纳侍是家主的事,无需告与我知道。” 他宁愿永远也不知道。 明明拼命的催眠自己,不要去在乎,心为什么还会这么痛。 她既然这么迫不及待要纳侍,那之前对自己的好又是为了哪般? 补偿吗? 他不需要! “我没想要纳侍,也不可能纳侍,那侯公子是谁我都不知道,咱们先把事情弄清楚再生气好不好,兴许就是误会一场也说不定。” “人家都已经指名道姓了,何来的误会?” 顾锦涵冷冷地看着她,那样的眼神,纵然赵桐心里坦坦荡荡,也生出几许心虚。 赵桐词穷了,什么叫比窦娥还冤,什么叫百口莫辩,赵桐只觉得,就算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那……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啊。” 令言掀帘子进来,嗤笑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不是家主有意,人家如何就一厢情愿了。” 他还指望她能和少爷道出实情,彻底断了少爷那不该有的心思,却没想到,她还是这副嘴脸,死性不改! 哎呦我的令言,你能别跟着添乱吗? 赵桐一屁股坐在炕上。 要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就好像死刑犯被架上了断头台,心里却一直在想,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就是这样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一章 “丈人”登门 程怎么样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结果就是赵桐失去了进主屋的资格,双方又陷入了冷战。 赵桐急切地想找花媒郎问个清楚,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当初就不应该放他走,可偏偏这花媒郎就再也没出现过。 这媒郎当得,也太不专业了吧! 把当事人弄得七上八下的,自己倒不知道躲在哪里偷懒享福。 没有什么时候,能比现在更让赵桐觉得,他是那么重要。 赵桐不知道的是,花媒郎从未放弃过,她只是想找个恰当的时机再和赵桐提提,上次登门确实有些仓促,下次出手,可是要保证万无一失。 那边,侯家人也没好到哪儿去,等了几天也不见有消息,这到底是成还是没成啊? 侯夫郎急得直跺脚,“这莫家好大的面子,竟敢拖这么久,难不成还想赖掉不成?” “胡说!”侯家主不乐意了,“这定情信物都交换了,成亲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她要是敢赖,咱们就去告官去。” “是啊,爹爹,你就安心等着当你的老丈人吧。”一旁的侯公子脸蛋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娇羞。 “哼,要不是那个短命鬼给我儿扣了个克妻的骂名,我好好的儿子,又怎么会沦为人侍。”侯夫郎说着眼眶就红了。 “夫子之见,目光短浅!”侯夫郎不悦道:“别的不说,就说那三棵人参,是一般人家能拿出的大手笔吗?” “这莫三娘一看就知道是个懂得疼人的,儿子嫁过去,享福都来不及,哪里会受什么委屈?” 侯夫郎不服,“她若真像你说的那般贴心,又怎么会拈花惹草,惹上我们家宝贝呢?” “还不是因为她那夫郎不中用,天天药罐子养着,哪个女人能受得了,纳侍是迟早的事。” 一提到莫三娘的夫郎,侯夫郎也不愁了,也是,病秧子一个,能有什么能耐,还不得任由我们宝贝捏圆搓扁。 这莫家的钱,迟早是要进我们宝贝的手里。 在家憋了几天,实在是憋不住了,从前的日子,赵桐是一天也不想再过了,明知道他就在那屋里,心里想得紧,却不敢进去看一眼。 说她没出息也好,说她心虚也罢,她不奢求顾锦涵能死心塌地地爱上自己,和平相处也这么难吗? 既然花媒郎不来,她就自己出去找好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倒要看看,那个不用出面,就能将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男人是何方神圣! 同样沉不住气的,还有侯家人,赵桐前脚一走,侯家主就带着自家夫郎登门。 令言想像对待花媒郎那样把她们赶出去,却敌不过侯家人的死缠烂打,只能先将她们请进屋,又托人出去找赵桐回来。 侯家二老得意地喝着茶水,边打量着家里的摆设,偶尔不称心地皱皱眉,偶尔满意地点点头。 侯夫郎则是将目光放在了顾锦涵身上,果然是个病秧子,最好再是个短命鬼,哪天一命呜呼了,自己儿子也好名正言顺地扶正。 被人这样赤裸裸地盯着,顾锦涵厌恶地皱着眉头,她怎么还不回来,他不想呆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凌迟一样痛苦。 他以为这么多天不见,会把她忘记,却不想越想忘记,就记得越深,早上会想,中午会想,晚上会想,吃饭会想,睡觉会想,甚至连做梦,也全是她。 他还从来没有拥有过她,就要被迫接受和别的男人共侍一主的残酷现实,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令言担忧地看着顾锦涵不住颤抖的身子,“少爷,要是不舒服的话,先进里屋歇歇,这里有我就行了。” “这说得什么话。”侯夫郎脸一黑,立马不乐意了,“家里有客人,这家主不在,理应由夫主招待,你们这算什么,看不起我们吗?” 也不擦亮狗眼看看我们是谁,我们可是家主的丈人家! 令言满肚子火气,顾及侯家主在场,隐忍着不敢发作,万一发生什么争执,自己怎么样都好,不能伤及了少爷。 顾锦涵拍拍令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我没关系。” “这才像话。”侯夫郎轻嗤一声,俨然一副长辈的姿态。 侯夫郎倒是人模人样地端坐着,这男人家的口角,她向来不爱参与,她在意的,可是别的东西,就让他们闹好了。 令言上第二盏茶时,赵桐匆匆忙忙赶了回来,令言一见赵桐,万般火气涌上心头,有对侯家人的,有对赵桐的,也有对他自己的。 “咣”茶碗摔桌子上,他就不信,这泼皮会为了这两个外人,拿自己和少爷怎么样。 “你这随从好没规矩,当着家主的面竟敢对客人不敬,谁给你的胆子?”侯夫郎也摔了茶杯,一个小瘪三儿而已,也敢给自己甩脸子,等儿子进门了,看怎么收拾你。 “家主回来了,锦涵身子不舒服,先进屋休息了。”饶是在这种情况下,顾锦涵也没有失了礼数,他本来就是在强撑着,她回来了,他可以离开了,可是只要一想到她们谈论的话题,他的心仿佛被活生生地撕裂。 他支持不住了,好疼,怎么办? 谁能告诉他怎么办? 低着头的顾锦涵早已泪流满面,却强忍着不愿赵桐看到,他要为自己保留最后的自尊。 恰恰是这份强作镇定,让赵桐更心疼。 刚刚她像无头苍蝇的一样在街上毫无头绪地乱找,结果却听人说自己老丈人来了,她怕顾锦涵受委屈,就火速赶了回来,看到的,却仍旧是顾锦涵伤心委屈的场景。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 赵桐的心情不比令言好,好大的架势,竟敢在她家里指三道四,有这样的父母,赵桐甚至可以想象那位侯公子是什么货色。 定然也和他父母一样厚脸皮不要脸,人还不认识,就巴巴地贴上来,嫁不出去啦? 一把将顾锦涵按住,“坐下。” 知道他不舒服,她现在更不舒服。 既然大家都在,就干脆把事情说开了,误会也都解释清楚,这样度日如年食不知味的日子,她是一天都不想再过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二章 话说“映花河畔之约” “家主你来得正好,赶紧教训教训这个目无尊主的奴才,当着家主的面就敢撒泼,成何体统!” 侯夫郎缓缓坐下,幸灾乐祸地看着令言,本来还想儿子进门教训也不迟,这下有家主在,就让他提前吃点苦头,让他知道知道他的厉害,也好给儿子立威。 赵桐没像他想的那样教训令言,倒是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两位便是侯公子的爹爹和娘亲吧?” 听赵桐提到自己,侯家主直了直身子,彬彬有礼道:“家主有礼了。” 赵桐嗤笑一声,没搭理她,转眼看向侯夫郎。 “令言是我的奴才,他犯了再大的错,也应该由我处置,侯夫郎在这里喊打喊罚的,不知道是站在什么立场?” “这……”侯夫郎语塞,脸上顿时升起一股愠怒,恶狠狠地瞪了令言一眼,令言不甘示弱,又给瞪了回来。 “你!”侯夫郎“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家主,这奴才对客人不敬,大家可都看见了,你管还是不管?” “管不管是我的事,侯夫郎若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等你们走后,我自罚他便是,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当着你们的面,岂不是让你们见笑了。” 话说得合情合理,侯夫郎无法辩驳,只能生生压着火气坐了回去。 侯家主一看这场面要闹僵,忙开口调解,“家主别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给儿子定亲,和气为大,和气为大。” 话虽如此,脸色却是差的难看,对令言不敬的举动和赵桐纵容的态度多少是有些介意的。 “是啊家主”侯夫郎立马接话,“既然情投意合,就早早把这亲定了,省得大家的心都悬着。” “哦?”听起来还挺有趣的,她都不知道侯公子是谁,到她们这里,怎么就情投意合了呢? 赵桐找了个位置坐下,既然是这样,就听听她们继续掰扯,看看她们还能胡编些什么不着边际的事。 见赵桐这副态度,顾锦涵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至少不似先前那般难受了。 “那就请二老说说,我与令郎是如何的情投意合?” “这……”侯家二老对视一眼,这如何的情投意合,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是,怎么反倒是问起我们来了。 侯夫郎眼睛咕噜一转,这莫三娘打的是哪门子的哑谜?难道是碍于夫郎在场,留几分薄面? 侯夫郎可不这么想,看莫三娘的样子,分明是不想承认这门亲事,难道她还想赖账不成? 既然如此,那他可是要拿出点实质性的证据了,看她还怎么狡辩。 隧道:“家主可还记得元宵节之约?” 元宵节? 一石激起千层浪,令言和顾锦涵对视一眼,这元宵节家主可是一直呆在家里的,要说出门,也是在晚上,可是他们都在啊。 事情越来越怪异,就连赵桐自己也纳闷了,不由得看了眼侯家主,这不仔细看还好,这一仔细看,竟觉得有几分面熟。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赵桐的表情,看在侯家二老眼里,活脱脱一个心虚。 既然心虚,那就更有恃无恐了,侯家主也崩不住了,露出了贪婪地嘴脸。 “莫家主,这做人可是要敢作敢当啊,天底下可没有吃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这等好事。” “既然说了,就干脆将事情说明白点儿,元宵节之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桐只以为是过去的莫三娘惹了风流债,对她们多少是有些忌惮的,这话扯到元宵节上,她就没什么好怕的,元宵节她做了什么,相信有人比她更清楚。 看了眼顾锦涵,目光相遇的瞬间,顾锦涵不自在地错开了,看上去,倒显得几分心虚。 心虚什么? 心虚误会了我了? 等会儿再收拾你! “家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元宵节,你与小郎私会,漫步映花河畔相亲相爱的场景,竟然这么快就忘了。”侯夫郎边说边用眼睛瞄着顾锦涵,拿着手绢佯装抹泪,“我可怜的儿啊,要是知道她是个负心汉,爹爹是怎么也不会让你出去的。” 听那口气,好像赵桐和侯公子已经发生了什么是的。 “侯伯,您是不是记错了,元宵节那天,家主……和我在一起。”顾锦涵偷偷瞥了眼赵桐。 赵桐假装没看见,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你别想替她遮掩,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不就是想阻止我儿进门吗?休想,我告诉你家主和我儿可是交换定情信物的,你们若是敢赖账,我们就去官府走一趟,让李大人来审审这其中的是非对错。” 侯夫郎一副我有理我怕谁的表情,她这样有恃无恐,一是因为儿子说莫三娘对自己用情至深,笃定了非他不娶,握住了主动权,二是因为她们手里确实有证据,就算对薄公堂,也绝是占着理的。 今儿个这莫三娘是想娶也得娶,不想娶也得娶。 好好的一出定情的戏码,说到现在,竟演化到了逼婚的地步。 侯家主见情势又一次陷入了僵局,适时开口缓解道:“拙荆火气旺盛,还请家主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既然话都说开了,咱们就把这亲事给定下来,省得夜长梦多。” 赵桐“哼”了一声,可不领这个和事佬的情,别以为开口说几句好话,就能把刚才的事圆过去,没有你的授意和纵容,他哪里敢说出那样刁钻逼人的话! 说白了,一路货色而已! “纳侍而已,一台小轿抬进来就解决的事,何必惊动官府。”赵桐继续逗她们,装傻,谁不会! “家主这说得可是什么话,我们可是正经人家的公子,如何能草草了事?”侯夫郎以为赵桐是怕了,口气愈发傲慢。 “那——不知侯夫郎觉得要怎样做才满意?” 顾锦涵心一悸,她真的要娶不成? 难道她真的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里? 刚刚平稳的心跳因她这两句歧义极大的话再次凌乱了。 赵桐看向顾锦涵,顾锦涵这回没有躲,两人对视着,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让顾锦涵摇摆不定的心又逐渐平静了下来。 脑海中在怀疑,心里却不由自主的选择了相信,她的目光坦坦荡荡,让他找不出任何怀疑的理由。 话说到这里,就该直奔主题了,这是侯家主要说的部分,侯夫郎刚想开口,就被侯家主刻意的咳嗽打断,喏喏住了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三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1 “呵呵,家主说笑了,我们是嫁儿子,不是卖儿子,这聘礼绝对不能少,不然儿子嫁过来了,在街坊邻里,抬不起头啊!” 一番话说的有板有眼,合情合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个疼爱儿子,一心为儿子着想的好母亲。 而事实上,赵桐也信了,如果她们不是再这种场合相遇的话。 更确切的说,是在还不知道侯家二老人品的情况下,很难想像,这样尖酸刻薄,装模作样的父母,会教育出怎样“知书达理”的儿子。 “侯家主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咱们好商量不是。”顺便说出来听听,你们是有多么的不要脸。 侯夫郎端正了身子,严肃地道:“首先这聘金不能少,至少得一百两。” 话一出口,立马听见了令言的抽气声,一百两? 她还真敢说得出口! 侯家主立马解释道:“是这样的,刘大宝纳侍就是这么给的,我就……”言外之意,是按照礼数走。 刘大宝真正的聘金其实是九十九两,寓意长长久久,她不要什么寓意,凑个整就行。 “然后呢?”赵桐好整以暇地看着侯家主,脸上始终带着淡淡地笑,没有任何的惊讶与不满。 就是说嘛,莫三娘这丫的,有钱! 侯家主放在一侧的手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才避免自己因过于激动而露出破绽。 “各色聘礼也不能少,至少要二十四抬。” 刘大宝纳侍时就是二十四抬,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在这数量上,她做不得假。 “还有呢?” “呵呵”侯家主摸摸头顶,“刘大宝纳侍时,家主也在场,那阵仗应该都见过,喇叭唢呐、八抬大轿迎亲……” 一道模糊的影像从脑海中闪过,赵桐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 她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侯家主了。 不正是在刘大宝的纳侍宴上嘛。 当时侯家主就坐在她身边,一会儿夸她衣服华贵,一会儿夸她家房子大。 她讨厌极了她那副刻意巴结讨好的嘴脸,没搭理她,任由她在一旁自说自话,转头就忘了。 她就说嘛,好端端的干嘛巴着她不放,原来是打了这心思。 赵桐这番举动,让侯家二老完全误会了,以为她想起的事和刘大宝纳侍有关。 侯家主直肉疼,要少了! 早知道她这么好说话,多要一些又何妨? 该死的礼数,压制了赵桐,也压制了她自己。 她处处以礼为先,拿刘大宝说事,如今怎么好出尔反尔。 失策,失策啊! 侯夫郎倒是不以为意,她还没开口呢,刚刚说的可都是家主的想法,想娶走自己的宝贝儿子,说什么也要先讨好他这个老丈人。 于是不等赵桐开口,紧接着补充了一条:“听说家主还有几道发财的秘方,别的就不说了,只要在聘礼中附带罐头秘方就好。” 赵桐无奈地笑笑,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哪条礼数对聘礼有规定了? 当真是欺负她一个外地来的,什么都不懂是吗? 谁家成亲不是有钱多给点,没钱少给点,双方商量着来的。 难不成家境不宽裕的,都娶不上夫郎了? 像刘大宝那样纳个侍能把家底都翻出来的傻帽有几个! 她们敢把她当傻子耍,她怎么就不会把它们当蠢货骗着玩。 殊不知,倒地谁才是傻子! 令言早已经风中凌乱了,这还不叫卖儿子? 那要是卖的话,又会卖多少钱? 赵桐伸伸懒腰,打了个哈切,“笑话听完了,我也累了,二老请回吧。” 侯家二老对视了一眼,侯家主脸上有种美梦破碎的难堪,合着她们说了这么久,人家给当成笑话来听了。 “家主这是何意?” “何意?”赵桐看看侯家主,又看看侯夫郎,笑道:“我下逐客令了,二老听不懂吗?” “别说我没那么多钱,就算是有,我也不可能给你们,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给脸不要脸,敢对顾锦涵指手划脚,她还从来舍不得动他一根汗毛,竟然在他们这两个无赖这里吃了哑巴亏! “家主是想撕破脸吗?别忘了,我们手上可是有证据的,即便闹上公堂,我们也是赢定了。”说话的正是尖酸刻薄的侯夫郎,突然拔高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 “公堂?不知侯家二老要告我个什么罪?”赵桐嘲讽道。 “哼,诱拐良家公子,毁人闺誉。”侯夫郎随口接到。 “哦?什么时候还有这样一项罪责?侯夫郎信口拈来,莫不是之前就做足了功课?” 赵桐的眼睛淡淡扫过侯家二老,侯家主心里一突,竟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压迫感。 怂包,一个眼神而已,竟然这样没用! “二老说这话时,可有考虑到后果?诱拐良家公子,也得有人配合才是,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们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鸟,事情要是真闹大了,谁的损失最大,你们心里比我清楚,我莫三娘满身骂名,多一条少一条我不在乎,倒是侯家公子,今后还有谁敢娶?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我劝二老还是少干为妙。” 侯家二老被赵桐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侯夫郎不服气,盛气凌人了一辈子,怎肯甘心被一个小辈说得下不来台,还是当着一个奴才的面。 冷笑道:“公道自在人心,是非曲直李大人定有公断,还怕你赖账不成,娶不娶可由不得你。” “李大人就算再秉公执法,也没有强娶强嫁的道理,只要我不愿意,就没人逼得了我,况且刚刚二老那狮子大开口,私心便昭然若揭,抱歉,我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你们觉得李大人会觉得是我不负责,还是你们逼人太甚?” 一番话,彻底点醒了侯家主,按照自家儿子的说法,莫三娘对他用情已深,定会巴巴赶上来迎娶,又岂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定是刚刚自己的聘礼定高了,想想也是,像刘大宝那种蠢货,世上能有几个? 要是放在自己身上,自己也定会不愿意,这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个人呢! 侯家主立马满脸堆笑道:“家主莫急,你看,你和小郎的感情如此深厚,因为钱成不了眷属,太可惜了不是!要是家主手头紧,我们就再商量商量,都是一家人,切莫因为钱伤了和气。” 侯夫郎也配合着演起了苦肉计,边抹泪边说:“就是家主,做人要讲良心,我儿为了你,连清誉都不要了,他为了你情深至此,你可不能辜负他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四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2 赵桐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听他们一唱一和,待她们说完,故意顺杆下爬道:“有情人因钱成不了眷属的确可惜,这样吧,侯家主若是成心想成全我们,干脆聘礼也别要了,直接一顶小轿抬进来算了,侯家主来我家之前,定然是将我的家底了解的很清楚,买了三棵人参,我可是负债累累啊!” “这说得什么话,做人要凭良心,我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凭什么白白交给你。”侯夫郎不哭了,恶狠狠地盯着赵桐。 “是啊是啊,家主至少要给我们老两口几分养老钱不是。”侯家主在一旁应和着,她当然知道莫三娘负债累累,她去天济堂问过了,不到三个月,债款就已经还上了大半,有这种生财的本事,还怕富不起来吗? 侯夫郎现在已经顾不得要那巨额的聘礼,只想着把儿子嫁进来,到时候再想办法敛财。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游戏结束了,赵桐没有再继续玩下去的心思,她厌恶极了眼前这两张贪得无厌的脸,干脆撂了底牌。 “侯夫郎一直在和我讲良心,可我的良心不允许我娶你们的儿子。我做过的事我不会否认,可没做过的事我绝不会承认,元宵节那天,我一直和自家夫郎在一起,如何能与你们儿子私会?” “口说无凭,我有人证,我和夫郎出门时遇见不少邻居,她们可都看见了,二老要是不信的话,尽管去问,反正我是问心无愧。” 侯家二老对视一眼,难道这事另有隐情?可儿子明明说那人就是莫三娘啊! 莫三娘说得有理有据,自家儿子也不像是在说谎啊! 思忖片刻。 衡量再三,侯家二老还是选择了相信儿子。 侯夫郎死鸭子嘴硬道:“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说不定你们早就串通好了的。” 赵桐无奈,对于这种油盐不进的人,费再多口舌都是枉然。 “既然你们一定要将这盆脏水往我身上泼,我也无话可说,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你们儿子找来,我也很好奇,我是怎么在陪着夫郎的情况下,分身去和他约会的?” 侯家二老心里愈发没了底,侯家主推了侯夫郎一把,“还不去把儿子找来。” 她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的,可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露出破绽,她们是苦主,是来为儿子讨回公道的,千万不能让莫三娘看轻了他们。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侯夫郎领话,急忙跑去找儿子。 赵桐端来了糕点罐头,三人吃的正欢,把侯家主晾在一边,不理不睬。 这样的人,让她连招待的心情都没有。 不一会儿,侯夫郎领着儿子来了,赵桐一眼就认出了侯公子,原来是元宵节她在河边救的男子。 这样说来,元宵节那晚,他们却是见过面,只是不是约会那么暧昧。 赵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来自己救了条蛇,捂热了后,又回头咬自己一口。 侯公子来得匆忙,侯夫郎也什么都没和他说,直到现在他还搞不清楚状况,只以为是好事办成,带他认门儿来了。 一见赵桐,脸蛋立马红彤彤一片,娇羞地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赵桐受不了他这扭扭捏捏的姿态,再这样下去,她真要吐了。 “侯公子说元宵节与我在河边幽会,可有此事?” 侯公子咬咬下唇,点点头应了。 侯家二老腰杆立马就直了,她们就说嘛,儿子怎么可能说谎。 “家主,你怎么说?”这回开口的是侯家主,她们必须掌握主动权。 “元宵节那日,我确实是见了侯公子,他当时摔倒在地,扭伤了脚,我还撕下了一块衣摆给他包扎,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哪里有什么幽会?” 赵桐紧紧地盯着侯公子,语气不善,最后的问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发出来,不是针对他这个人,而是针对他这种恩将仇报的行为,真真是让人不耻。 侯公子愣愣地抬起头,她的语气怎么会这么冰冷? 她不愿意他这样说吗? “文儿别怕,爹和娘都在这儿,你尽管说,刚刚莫三娘说的话,是也不是?”侯夫郎一副护犊的姿态。 侯文看了眼爹爹,点了点头,到现在他还是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 爹爹和娘亲怎么会是这种表情?难道莫家主不愿娶自己吗? “侯家二老,你们都看见了吧?这是他自己承认的,没人逼他。”赵桐冷笑。 “文儿,可是你当初不是这么和爹爹说的,你不用怕,尽管把实话说出来,爹爹和娘亲会给你做主。”侯夫郎循循善诱。 做主? 可以嫁给她吗? 那说一次谎又何妨! “爹爹,我刚刚是没有说实话,元宵节那晚,我的确和莫三娘在幽会。” “你听见了吧?”侯夫郎扯着嗓门儿喊道。 赵桐叹了口气,真是给自己找麻烦啊! 若是那晚她能对侯公子视而不见,或者刚刚一进门就将这两个老无赖给赶出去,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和她们白费口舌。 “侯公子,你别忘了,当初可不止我一人在场。”赵桐抚了抚额头,一副疲惫的样子。 她累了,真的累了,说话费不了什么精气神,费神的是和一群颠倒黑白、油盐不进的人说话,真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侯公子的身子抖了一下,眼眶立马红了,无话可说。 赵桐继续道:“那晚,天济堂的伙计也在,你们大可去问问她,当晚的情况是怎样的。” “谁知道你和那活计是不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呢?” “侯夫郎,不论我说出哪个证人,你都说我们串通好了,难不成我未卜先知,提前就知道你们会赖上我不成?还是你们的儿子实在是嫁不出了,急着往别人家里塞?” “住口”侯文受不了了,她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 她明明很喜欢自己的,那晚她是那样温柔,轻声问他痛不痛,还撕下了衣摆给自己包扎,为什么转眼间会变得这么冷漠? 难道她发现了自己的小伎俩? 当时,听吃喜酒的娘亲回来说,想把自己嫁给莫三娘做侍时,心里是极度抗拒的,奈何娘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听得烦了,他就偷偷溜出去,打听莫三娘这个人。 他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得娘亲这么高的评价。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几经打听后,他见到了莫三娘。 第一眼看去,他就被她深深吸引,娘亲说她很有钱,可她身上却丝毫没有有钱人那种财大气粗、满脸流油的铜臭味,还那么俊美,从那以后,一颗心就不可遏制地沦陷了。 ------题外话------ 我很想说,狐狸很忙~很忙~很忙的,明天只更一章,好吗?——好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五章 闹剧结束 元宵节相遇是个巧合,她在猜灯谜,她身边的男子长得真好看,好看的让他生气。 好不容易等到她一个人了,他激动的无以复加,却不敢冒然上前搭讪,太唐突了,他不想在她心里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他装作被人群挤倒,倒在了她的脚边。 自己也是个俊美的人儿,他对自己的长相极度自信,他相信自己定能拿下她的心。 果然,她帮助了自己,是那样的温柔小心、温言轻语,生怕自己疼了。 那一刻,他的眼里只有她,她亦然。 为了感谢她的“搭救”之恩,他把自己头上的簪花送给了她,他并不知道那晚会遇见她,不然,他会随身携带更有意义的东西。 她推辞了一下,还是欣然接受了。 那晚,是他最开心的一晚。 回去后,他把事添油加醋说给爹爹和娘亲听,所谓的添油加醋,无非是添加了一些小男儿家对爱情的美好幻想和期待,把情景说成了自己想象的模样。 娘亲很高兴,第二天一早就去了花媒郎家。 他在家里等消息,这一等就是好几天,就在他快要等不下去时,爹爹说要带自己去莫三娘家。 他一路上喜不自胜,以为幸福在前方等自己,却不想,等自己的不是幸福,而是她的冷漠绝情。 “对,我是说了谎,你可以不喜欢我不要我,请不要糟蹋我。” 赵桐侧眼看向侯文,他会这么说,证明他还有羞耻心,不由的放软了语气:“糟蹋你的不是我,而是你的父母,你问问她们,她们刚刚是如何狮子大开口的,这哪里是嫁儿子?分明就是在卖儿子。” 侯文闻言怔怔地将目光转移到侯家二老身上,不断的在两人之间徘徊,“爹爹?娘亲?” 侯夫郎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侯家主则瞪了侯文一眼,斥道:“看什么看,老子把你养那么大,还不能拿几个养老钱?” 侯文眼泪立马就下来了,他已经明白了,为什么莫三娘会那样对自己。 不是他做了什么,而是他的爹娘做了什么! 他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也低估了爹娘的贪慕虚荣。 “侯家主,你们还是请回吧,你们的养老钱我出不起,你还是另寻高明吧。”赵桐又一次下了逐客令。 侯夫郎自知理亏,作为爹爹,他如何不知儿子的心事,算了,聘礼没有就没有吧!他总不能让儿子恨自己。 “家主既然承认了是你帮文儿包的脚,看了他的身子,两人又交换了信物,就赶紧选个吉日,把亲事定了吧。”侯夫郎争取道。 “是啊是啊”侯家主连忙附和,她是打定主意要将儿子嫁过来,当然是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一个压迫赵桐的机会。 “侯家主可以问问令郎,是谁给他包扎的脚。至于那块布,如果你们一定要把它当作定情信物,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令郎给我的簪花,早在元宵节当晚,就被我随手扔进河里了。” 赵桐这句话,无疑是在侯文血淋淋的心上再补上一刀。 “爹爹,我们走,我不要再在这里,我们走!”侯文开始歇斯底里躁动不安。 她给扔了,她竟然给扔了! 令言啐了侯家主一口,“真没听说,救人不爽,还得娶回家的。” 他不生侯文的气,因为他也是受害者,面对侯文的伤痛欲绝,他也没有任何的愧疚,因为她们没有错。 要怪就怪贪得无厌的侯家夫妻,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亲儿子给伤了,这应该是对她们对严重的惩罚吧! 侯夫郎不忍心看儿子再这么伤心痛苦下去,当即喊上自家家主,示意她回去。 侯家主见事情搞砸了,负气而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把她的老脸都丢尽了。 侯夫郎扶着侯文跟着往外走,走到门口,侯文突然转身。 “谢谢家主那日相救。” “还有,对不起!” 现在,就算她愿意娶,他也没脸再嫁过来了。 说罢,和爹爹一起跌跌撞撞出了门,纤瘦的身子在冰天雪地里显得格外淡薄。 许是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赵桐对侯文的印象并不好,可他的确不是个坏人。 若是时间可以重来,当她再看到倒地受伤的他时,她宁愿狠狠心,一脚把他踹进河里,也不会再搭救。 原谅她,是个自私的人。 她只想自己爱的人能过得好,那个人,就是顾锦涵,而顾锦涵,就是她的底线。 轰轰烈烈的闹剧就这样凄凄惨惨地结束了,赵桐看了眼一坐一站的主仆俩,板着脸,哼,不是不让她进主屋吗? 不进就不进,有什么了不起! 傍晚,赵桐躺在床上挺尸,令言怎么还不来叫她吃饭,再饿下去,她就真的要变成一具尸体了。 早晨走得匆忙,没心情吃饭,中午遇到那么一档子事,错过了,直到现在,天都黑了,整整一天她可是水米未进啊! 难不成他们已经吃了? 呜呜呜,为什么不叫自己,自己是被冤枉的不是吗。 难道还不准备原谅她? 该不会就这么过一辈子吧! 不行,她还是得主动出击。 刚起身,外面就传来敲门声,“家主在吗?” 是令言。 当然在了,她什么时候出去过,净问些废话,不能挑点重点说啊,比如…… “家主吃饭了。” 对嘛!这还差不多。 赵桐特意晚了两分钟去的主屋,让他们等等也好,谁叫他们不相信她! 一句话没说,拿起筷子就吃,她现在心情很不爽,谁也不想搭理。 “家主可还是在生气?”顾锦涵率先开了口,虽然没什么表情,语气倒是温和了不少。 不告诉你。 你和我说话我就说啊,也太没出了吧! “家主,少爷在和你说话呢。”令言用胳膊肘碰碰赵桐。 无视,继续无视。 顾锦涵自觉没趣,“令言,我突然没什么胃口,你们先吃吧,我先回里屋了。” 不吃饭,又不吃饭! “咣”某人的碗砸在桌子上,说就说,谁怕谁啊! “是,我是在生气,生很大很大的气,你们对我的信任就那么少吗?是不是我今天若是回来的晚了,你们连聘礼都帮我送过去了?” 顾锦涵的嘴角弯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转身坐回了桌子。 呵,胆子变大了,敢对少爷摔盘子摔碗的,令言看不下去了。 “也不全然是误会,元宵节那晚,家主却是和侯公子见面了不是。” 赵桐一口饭噎在嗓子眼儿里,咽了半天才咽下去,我的天,还将不讲理了! “那只是偶然,我眼睁睁看着他快要被踩死了,能袖手旁观吗?这叫见义勇为你懂不懂!” “那家主也要看准人再救,不然也不会叫人赖上。”令言不服气,不就是帮个小忙嘛,还见义勇为,真好意思说出口! “啊,合着我救人之前还得先看看对方是男是女,女人才救,男人就装作没看见是吧?” “至少得先看看那人是否值得你出手相助。” “怎么看,他又没写在脸上。” “你强词夺理。” “你才歪理一大堆呢,不可理喻!” …… 一顿饭在两人的争吵声中吃完,听着两人完全不着边际的吵嘴,顾锦涵低着头若有所思。 ------题外话------ 迟到的一更,希望亲们不要介意,狐狸最近忙疯了,昨晚下半夜两点才睡,早上六点就得起床,呜呜呜,眼睛好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六章 大打出手 经过侯文事件后,赵桐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些事情好像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也许是见识了自己的“威力”,顾锦涵和令言都乖乖听话,赵桐大女人的腰杆儿瞬间就挺直了。 要说自己以前只是个打着家主名头的奴仆,那么现在就是真正的屌丝逆袭,咸鱼翻身了。 没想到当家作主的感觉这么好! 以后就得这么做,这男人,就不能惯着,越惯毛病越多,就得隔三差五敲打两下,有名无实也好,这振妻纲的大计一定要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厢房里,某女顶着别人因为愧疚而赏赐的乖顺所造就的厚脸皮,一厢情愿的对自己在家里的地位重新做了定位,单方面制订了一系列计划,为她的逆袭大业打好基础。 “哼”令言不服气地将菜端上桌,心里窝着火,下手没轻没中,盘子摔得“咣当”直想。 “你和她一般见识做什么。”顾锦涵似笑非笑。 “哼,少爷大人大量,可人家却不知道见好就收,看她一天得意的样子,尾巴快翘上天了。”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误会她了吗! 可是他已经道过歉了,还要他怎么样嘛? 这几天,菜是他买的,饭是他做得,衣服也是他洗的,她倒好,学人家当起了大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说,每顿饭还得让他特意去请,真是摆足了家主的谱。 哼,明明不是那种威严的人,却爱端着威严的样子,光看着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令言就被火气给胀饱了,偏偏只能忍着,谁让自己理亏呢! 哼,臭龟仙,千万别落在我手里,不然今日之气,我必十倍奉还! 厢房里,正做着白日美梦的赵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突然脊背生寒,生生打了个哆嗦。 缩缩脖子,警惕地转头看向主屋方向,谁在骂我? 令言面色不善地将赵桐请去主屋吃饭,三人同桌,一个清漠冷淡,一个双眼窝火,为什么? 因为旁边坐着拽的跟二五八万是的某人。 也不知是怎么了,从前吃饭时,就像家里着了火是的,囫囵吞几口就脚底抹油溜了,叫都叫不住。 现在好了,学会慢条斯理了,那一举一动,比少爷都斯文,不知道人家讨厌吗?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哼! “当当当”外头传来几声敲门声。 三人手皆是一顿,相互看了一眼,这个时候会是谁? 和令言目光相遇时,赵桐大刺刺地夹了块肉,塞进嘴里吃得惬意,那意思分明是在说:你去开门。 “哼”令言搁下筷子,转身出了门。 赵桐立即笑得奸诈,哼,气死你。 顾锦涵将她孩子气的举动尽收眼底,弯了弯嘴角,突然有些羡慕起了令言。 相较之下,令言和她的关系更加熟络些,有时候看她们打打闹闹的,像极了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自己这性子,很难会让人喜欢的上来吧! 顾锦涵失落地用筷子拔拔米粒,这时,跑出去开门的令言慌慌张张跑了回来,手捂着嘴,一头钻进主屋,脸上分明挂着泪痕。 不知发生了何事,赵桐和顾锦涵赶紧跟了进来,就看见令言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笑,笑过再哭,如此反复,任顾锦涵怎么呼唤也无济于事,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发泄着情绪,看着怪吓人的。 这才不过两分钟,究竟看到了什么,能让一个人癫狂至此? 莫不是,见鬼了? 赵桐拔腿就往外跑,一开门,蓦然看见门口站了个乞丐,衣衫褴褛,破烂不堪,拄着根木棍,手里还拿着个缺了一半的破碗。 乞丐见门开了,原本黯然失落的眼陡然一亮,一脸期盼地直往里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碍于赵桐堵在门口,才没敢冲进去。 令言该不会是被他吓的吧? 可是——不像啊! 这乞丐形象虽然差了些,但也不至于恐怖。 难道——是被他调戏了? 好像只有这样才解释的清楚,赵桐“噌”的一下就来了火气,此时,乞丐那神采奕奕的脸,看在赵桐眼里,活脱脱一副无耻下流相。 于是,想都没想,直接一拳招呼了过去。 “臭乞丐,胆子不小,敢调戏我家令言,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乞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站立不稳,再加上饿了许久,身上没什么力气,直接一个狗吃屎的姿态摔得四仰八叉。 她家令言? 她家令言…… 乞丐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赵桐说得这四个字,悲由心生。 令言明明是自己的,他说过,此生非自己不嫁的,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变成别人家的,这让她怎么接受的了! 自己硬撑着口气不倒,宁愿做乞丐,也要走遍大江南北,就是为了找到他。 刚刚开门的一霎那,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得到的,却是他已嫁人的噩耗。 是啊,她是在做梦,以前一直在梦境中活得美好,此刻却是清醒的,现实的痛锥心刺骨。 秀兰怎么也不能相信,令言会是那负心之人,一定是她强取豪夺,但看她那不分青红皂白的性子就知道了,俨然一个流氓! 乞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不要命是的地爬起来,一个扫堂腿,这次,摔得四仰八叉的是赵桐。 倒下时,脑门磕在门槛上,顿时起了个大包,大半个脑门儿都肿了。 “嘿,臭乞丐,还敢还手,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桐不甘示弱,直接将乞丐扑到,两人滚在雪地里,厮打起来。 秀兰在将军府时,练过一些拳脚功夫,可是被某人像八爪鱼是的缠在身,再好的功夫也使不出来,加上几天食不果腹,实在没什么力气,根本就架不住赵桐的胡搅蛮缠。 “啊……”赵桐一口咬在乞丐的脸上,乞丐一阵哀嚎。 “叫你扯我头发,臭乞丐,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不知道本小爷我的厉害。” 秀兰不行了,她还从来没遇到过打架如此不按套路的人,挠、扯、抓、咬、撕…… 她是泼妇吗? “敢跟我抢令言,我跟你拼了!”她秀兰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关键是这个人还是抢自己爱人的流氓,使出全身力气,也得出这口恶气。 “啊!” “嗷……” “你敢扯我头发?” “啪!” “你这流氓,你看准了,你的头发在你自己手里。” “在我手里也是你抓的。” “疼死我了。” “去死吧你!” …… 激战结束,以秀兰惨败而告终! ------题外话------ 还是一更,呵呵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七章 原来是故人 “快给我进来,流氓。”赵桐拖着乞丐一路进了主屋,非叫她给令言道歉,让令言宽心,她已经为他讨回公道了。 “你才是流氓,混蛋。”秀兰不甘示弱,丢什么也不能丢骨气,况且还是在令言面前。 “嘿,你还敢还嘴。”我踹死你,“快给我进来。” 秀兰其实很想进去,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可刚刚的盲打耗费了她太多体力,她现在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任由赵桐拖死狗是的给拖进了主屋。 “令言,别生气,我已经给你报仇了。”赵桐一脚踹在秀兰屁股上,将她踹在了令言的脚边,“还不道歉!” 令言刚刚还抽泣着,愣是被赵桐吓得生生憋了回去。 怎么形容赵桐的脸呢? 头发乱七八糟,跟钻了鸡窝是的,额头肿的老高,左眼乌青,右脸也肿了,说话时嘴里像含了什么东西,唔噜不清。 顾锦涵看看赵桐,又看看地上的身影,感觉莫名的熟悉。 地上的人久久不愿抬头,她不想令言看到如此落魄不堪的自己,可她也没勇气离开,她怕一眨眼,令言又消失了。 令言颤抖着蹲下身子,轻轻抚着那人的脊背,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涌而下。 他以为,她会过得很好。 他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 赵桐定定地看着令言的举动,怎么回事?令言为何会是那副表情? 令言在自己心中从来都是泼辣的,火爆的,不服输的,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仿佛一个装满悲伤的容器,逐渐膨胀,慢慢溢出,将周围的空气都感染了悲伤的色彩。 若说刚刚还不太确定,顾锦涵此刻已经完全确定那人是谁了,红着眼眶,真心为令言高兴,他以为自己此生定是要拖累令言,没想到事情会峰回路转。 令言慢慢托起那人的下巴,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一张含情脉脉的脸,却不想…… “啊……”令言被眼前近乎可以称得上是鬼脸的面容吓得一屁股墩儿坐在地上。 “秀兰姐,你的脸?” 要说秀兰的脸,那可是要比赵桐惨百倍不止,两只眼睛都成了黑眼圈,两个鼻孔还拼命往下淌血,跟不要命是的,嘴角也给打裂了,上嘴唇上翻,左脸肿了,右脸上还有个大大的牙印,整张脸上,就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令言不怕,我是秀兰。”乞丐忙上前轻声安慰,眼泪混着鼻血齐流,看得令言心疼的要死。 “家——主!” 一阵咬牙切齿暴怒声传来,接着,屋里就传出一阵惨绝人话的鬼哭狼嚎。 于是,接下来,负责请郎中的人是赵桐,负责给秀兰烧洗澡水的是赵桐,负责给秀兰洗澡的也是赵桐。 然后呢,做饭的是赵桐,刷碗的是赵桐,将衣服分秀兰一半儿的赵桐,将房间让给秀兰的还是赵桐。 呜呜呜,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耳房里,赵桐边对着镜子给脸上药,一边慨叹她的不公平待遇。 好在过年丛文淑他们住时,耳房是收拾过的,不然自己这大半夜的,还得收拾屋子。 “家主睡了吗?”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是顾锦涵! 赵桐忙整理下尊荣,起身去开门。 “怎么还没睡?”将顾锦涵迎进屋。 “令言还没回来,我睡不着,想跟你说说事。”顾锦涵说着,朝厢房看了一眼,两人刚见面,一定有好多事情要说,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了。 “呵呵”很少和顾锦涵这样单独相处,赵桐有些局促。 “今日之事,还请家主不要介意。”顾锦涵幽幽地看向赵桐,说她是好心办了坏事也好,不分青红皂白的愣头青也罢,看得出,她是真心护着令言的。 今日之事,不能说谁有错,可令言却将气都撒在了她身上,明明她自己身上也有伤,却任劳任怨的跑前跑后,不见丝毫脾气。 顾锦涵没有说的是,看到她被人支使来支使去,还不给好脸色,他真的好心疼,所以才会在大半夜跑过来,说事是假,看她才是真。 “哦,不介意不介意,是我不对,我不该出手打人,该罚,呵呵。” 赵桐的憨傻样让顾锦涵心里更难受,第一次,他觉得,这女人身边应该有个男人照顾她,心疼她。 “家主脸上的伤可都上了药?” “就差额头了。”没想顾锦涵为何会有此一问,赵桐如实回答。 顾锦涵拿起桌上的药瓶,剜了一点在手上,一只手托着赵桐下巴,轻轻将食指上的药膏在她额头上涂抹均匀。 不料顾锦涵会有如此举动,赵桐惊得嘴巴微张,乖乖地让顾锦涵上药。 “疼吗?”顾锦涵轻声问。 …… “疼吗?”顾锦涵又问了以便。 …… “家主?”顾锦涵推了推赵桐。 “啊?”赵桐猛然回神,脸红的跟煮熟的虾子是的,好在本身就青一块紫一块的,看不太出来。 “怎么了?” 顾锦涵眉眼弯弯,“我问家主刚刚可是弄疼了你?” 见她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傻呆呆地表情,疼了也不知道的样子,顾锦涵生怕真的弄疼了她,就开口询问,结果她却如此惊慌失措。 顾锦涵笑了笑,她总是这般冒冒失失,像个孩子,不知何时才会长大。 “不疼不疼。”赵桐忙摇头。 “家主一定要把话重复说两遍吗?”怪生分的。 “啊,不会不会”话一出口,赵桐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顾锦涵貌似不喜欢这样,应该立马改了才是。 “我们都以为,令言和秀兰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没想到还是会走在一起。”顾锦涵面带羡慕,清清冷冷。 赵桐点点头道:“她们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 “命中注定?” “嗯,一个人要嫁给谁,月老早已经给牵好了红线,不论经历怎样的劫难,两人都一定会走到一起。” 顾锦涵不语,是这样吗? 那么,我们也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吗? 耳房里气氛生分规矩,厢房里却是温情一片,令言听着秀兰讲述自己遭遇的不幸,眼泪就没断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偏偏还不许秀兰停下,非要都知道了才好。 那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不幸与伤痛,他没有参与,却一定要了解,陪她一起哭,一起痛,只有这样,两颗心才会距离更近。 “我回到相府后,相府空无一人,打听之下才知家逢巨变,少爷带着你不知去向,刘琇恼羞成怒,抓住我一顿毒打,好在我命大,逃了出来,身无分文,又重伤在身,无奈沦为乞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八章 京城局势 第二天一早,伤痕累累的两人碰面时,彼此间少了剑拔弩张的气势,倒是多了几分尴尬,秀兰喏喏地道了声“家主”,算是表明了两人的地位,少爷的妻主自然也是她的主子。 其实,当得知她是家主时,她就已经不怪她了,主子肯为一个侍从大打出手,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再听令言讲述她的所作所为,心中更是对这位家主钦佩不减,浪子回头千金不换,能做到如此,绝非一般人所为。 赵桐亲自下厨为秀兰做了顿洗尘宴,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倒也温馨,饭后,赵桐去了趟各大酒楼,看看销量,再做下一步打算。 眼下已是冬尾,积雪消融,渗进土壤里湿湿的,踩上去松松软软,只剩北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退却了隆冬里的狂野肆虐,打在脸上,寒冷却不刻骨,却也很不舒服,不知道秀兰这一冬是怎么熬过来的。赵桐裹紧身上的衣服,加急脚步往回赶。 走到家门口,正好与出门的赵二娘打个照面,“诶,二娘回来了?” 那赵二娘正是赵桐之前所说的往京城送货的人,当初顾锦涵心血来潮非要回京看爹爹,赵桐不放行,许诺找人帮忙打听消息,并不是哄骗他的,事实上,她的确也那么做了。 当初找上赵二娘时,赵桐买了不少好东西送上门,毕竟非亲非故的,谁会冒着被拉入顾氏一党的风险,只为打听一个人,谁知那赵二娘是个豪爽不拘小节的,听赵桐也姓赵,直道是本家,说什么也不肯收礼,拍着胸脯保证一准把事情办妥。 这转眼就过了两三个月,赵二娘一去不回,赵桐还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却不想在自家门口碰到了,想来是来送消息的。 “是啊,年前下了场雪,封了路,我就在京城亲戚家过了年,直等雪彻底化了,才赶回来。” “赶紧进屋坐坐。”赵桐热情地往里拉人,这大冷天的,在门口说话多不好。 “不必了,我已经吃了茶,手头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走了,咱们有空再坐坐。”赵二娘豪爽地拍拍赵桐的胳膊,道了告辞。 赵桐一回头就看见令言难看的脸色,八成是赵二娘带回的消息不好。 赵桐关好门,令言弱弱地道了声:“家主”。 赵桐拍了拍令言的肩膀,“我知道,先进去再说。”令言尚且如此,不知顾锦涵是什么样子。 令言的眼圈立马就红了,不管平时如何小打小闹的不正经,关键时刻,在他心里,赵桐一直是能撑得住事的,重情重义,冷静果决,买人参的时候如此,骂少爷的时候如此,现在还是如此,令言的心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深深依赖上这位家主,仿佛有她在,再困难的事都可以解决。 赵桐的镇定与理解像是一记催泪弹,大大激发了令言心中的委屈与无助,令言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是的,抽抽搭搭地一路小跑跟在赵桐身后。 其实赵桐并不像令言所见的那般镇静,只要涉及到顾锦涵,赵桐就很难冷静下来,亦如此时的步伐,就大大的出卖了她的心情,只恨不得立刻走到顾锦涵身边。 进了屋,果然如赵桐所想,秀兰站在外屋,满脸不放心,见赵桐回来了,立马迎了上去,和令言一样,道了声“家主”,就没有下文。 赵桐没有急着进去,她总得把事情弄清楚了,才好对症下药。 在赵桐的追问下,令言大致将顾家、刘家和三皇女之间的恩怨纠葛避重就轻地说了一遍,关于少爷和三皇女之间的事,令言只用三皇女一厢情愿带过,过去,他们不在意赵桐是否介意,可现在,他很在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赵桐在他心中,已经成了和少爷一样,不可或缺的人。 刚说到赵二娘带回的消息,就听见里屋顾锦涵压抑的哭声,赵桐抬手示意令言不要再说了,掀帘子进了主屋。 秀兰一脸担忧地也要跟着进去,却被令言一把拉住,朝里屋示意了一眼,拉着她悄悄退了出去,关好门。 顾锦涵蜷缩着窝在被子里,背对着门,身子不住地颤抖,发出压抑的呜咽声,整个人如同秋风中飘零的落叶,飘渺又无助,明明不想落地,拼命打着旋儿挣扎,却摆脱不了即定的命运。 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了顾锦涵梦魇的那个场面,手上的咬痕已经落了疤,赵桐生怕他再作出什么自残的举动,赶紧脱鞋上了炕,掰过顾锦涵的身子,见他无恙,才松了口气。 顾锦涵怔怔地看着赵桐,眼神无助而绝望,双目通红,如同两汪泉眼,不住地往外冒水,看得赵桐直心疼。 赵桐一把将顾锦涵搂紧怀里,紧紧地抱住,喃喃道:“没事的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顾锦涵像是一只挣扎的小兽,拼命地摇着头,好像生怕赵桐不相信一样,“不会的,过不去了,刘薇升了宰相,顶替了娘亲的位置,他也怀孕了,刘家位高权重,顾家再也不会翻身了,再也不会了,呜呜呜……” “娘亲一生为国,忠君效主,她是被冤枉的,她是被冤枉的!” “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让刘家人顶替娘亲的位置,娘亲回来了该怎么办?” “刘家已经手握重兵了,她们还想怎么样?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呢?” “皇后怀孕了,生下来的孩子就是皇太女,整个朝堂都是刘家的天下,顾家完了,娘亲永远不会回来了,我和爹爹也不可能再相聚了……” “爹爹他病了,他很不好,我好害怕,我不想失去爹爹,呜呜呜……” 顾锦涵不明白,为什么三皇女会纵容刘家至此,他心心念念等来的消息,竟然是灭顶之灾,他要怎么办?谁能告诉他,他到底该怎么办? 关于顾家和刘家的仇怨,令言说得很清楚,赵桐已经知道了,只是说到赵二娘送来的消息时,被顾锦涵的哭声打断,现在听顾锦涵在自己怀里絮絮叨叨伤心绝望,赵桐大致明白了这消息的内容:手握重兵的刘薇取代了顾湘的宰相之位,刘琇也争气地怀了身子,敌人的情势蒸蒸日上,自己这边却一塌糊涂,家破人亡不说,血浓于水的亲人却生命垂危,情况不明。 的确是挺棘手的,别的不说,顾锦涵的爹爹若是真的出什么事,顾锦涵估计也得去半条命。 可是,除此之外,赵桐反而觉得,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因为,危急就是转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九章 哪一个才是真的莫三娘? 赵桐轻拍着顾锦涵的背,耐心地听他说完,像只小猫一样在自己怀里抽抽搭搭。 待他彻底安静下来,赵桐才缓缓开口:“我们准备准备,带些补药和银子,让秀兰给爹爹送去,让他老人家好安稳度日。” 娶了顾锦涵,应该是要同他一起叫爹爹的吧?赵桐没想到,“爹爹”这两字喊得还挺顺口的。 顾锦涵并未因赵桐这句话有任何的起色,无力地瘫坐在赵桐的怀里,赵桐溺笑,这个小傻瓜,估计此刻就算自己对他意图不轨,他都不会有任何的反抗。 赵桐推起顾锦涵的身子,郑重其事地看着他的眼睛道:“相信我,这样的困境不会持续太久,刘家并非无坚不摧,要不了多久,她们的气数也该走尽了。” “为什么这么说?”顾锦涵眼里顿时有了几分色彩,难道将军府要对刘家下手了? 此时,顾锦涵已经顾不得赵桐是否真的和京城有了联系,有也好,没有也罢,只要能打败刘家,一雪前仇,光复顾家,他自己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桐冷笑一声,“有些事情,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相信有人比我们更想除掉刘家。” “谁?”谁会更恨刘家,“那个人能斗得过刘家吗?” “不论斗不斗得过,他都一定会对刘家下手,君王枕畔岂容她人酣睡!” 顾锦涵一惊,“你说,对刘家下手的人,是——皇上?” 赵桐点点头,“刘家手握大央一半的兵马,不论她们站在哪一对,对君王来说都是一个致命的威胁,如今刘家军已经成了气候,若是再放任她们这样发展下去,大央就要改姓刘了。” “没有哪个君王会容忍这样一颗随时威胁自己的毒瘤存在,拔毒之战必然是意料之中的事,到时候朝廷的情势必定会重新洗牌,顾宰相身为两朝元老,重回朝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顾锦涵彻底不淡定了,挣扎着直起身子,像抓住救命稻草是的急着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许刘家高位?” 宰相,可是权倾朝野啊! “不知道。”赵桐摇摇头,“也许是麻痹对手,也许是新帝刚刚登基,根基不稳,尚且需要刘家的支持吧,君王的心,岂是我们能够揣测的了的。” 话虽这么说,可顾锦涵却觉得她已经猜中了八九分,刚刚听到爹爹病危的噩耗,他顿时就乱了章法,其实有些事情,想想就能明朗。 三皇女是那样谨慎决绝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容忍刘家这种阴狠毒辣野心勃勃的势力留在自己身边祸害朝堂? 顾锦涵定定地看着赵桐,眼神充满了探究之意,她真的是那个不学无术、恶名昭彰的莫三娘吗? 明明就胸怀韬略,几句话就将朝堂的形势分析的那样透彻,为何却甘心屈居在这里,任由令言动辄打骂,呼来喝去? 这样特别的一个人,可能会是刘家的爪牙吗? “刘家毕竟是皇后的娘家,皇后如今又怀有身孕,皇上真的忍心对刘家下手吗?”其实,顾锦涵心里隐约已经臆测到刘琇的下场,可他还是想听听赵桐的想法,他想听听,她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哼”赵桐冷笑几声,“皇上如此忌惮刘家,怎么可能让刘氏的孩子出世,和皇权相比,一个男人、一个胎儿而已,简直太微不足道了。” 顾锦涵眼神不觉的闪烁不定,是啊,当初为了皇权,她可以舍弃自己,又怎么不会为了皇权,舍弃刘琇呢! 男人,对女人而言,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可笑他还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顾锦涵此刻终于完全释怀了,他真的已经不怪任何人了,要怪就怪,自己不及皇权重要。 “放心吧!”赵桐宠溺地摸摸顾锦涵的头发,“刘家嚣张不了多久的,要是我没说错的话,用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和刘家开战。” “会这么快吗?”顾锦涵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跟不上赵桐的思维了,“你刚刚不是说皇上还要靠刘家稳固皇权吗?怎么会这么快就对刘家下手?” “根基不稳的可不止皇上一人,刘家初入朝堂,虽然身处高官,但是没有人脉,也没有实权,只依靠兵符撑着。可既入朝堂,刘家必然会有所收敛,调兵遣将之事,定不会如从前那般自如,如此说来,刘家在朝堂里也是举步维艰,步步为营。” “不”顾锦涵终于找到赵桐的错漏了,“刘家的人脉很广,不然娘亲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算计了的。” 赵桐看他那着急的小模样儿,笑了笑,正色道:“那些不过是墙头草罢了,刘家出身草莽,那些朝廷命官表面上忌惮刘家如日中天的势力,忙着讨好巴结,心里指不定怎么鄙视唾弃呢。” “良禽择木而栖,当初皇上为了继位,舍弃了顾宰相,那些官员看在眼里,自然心有计较,这时若和顾宰相接近,无异于飞蛾扑火,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官员之间的交涉,本就是彼此谋利的双赢合作,趋利而聚利尽而散,树倒猢狲散是亘古不变的世态,墙倒众人推,顾家这么快垮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除掉刘家,皇上定然会选在刘家初入朝堂,根基不稳,人心不齐的情况下下手,刘家和顾家不同,刘家比顾家多了兵权这一筹码,若等到刘家成了气候,笼络了人心,可不会像顾宰相那般好对付了。” 赵桐看着顾锦涵,“有些事情,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绝望,下次遇到事情,先和我商量,不要自己胡思乱想好吗?” 顾锦涵郑重地点了点头,能不答应吗? 顾锦涵在脑海中努力寻找一个拒绝的突破口,却找不到任何摇头的理由,他突然好庆幸,庆幸和顾家的仇人是刘家,而不是将军府。 为什么? 顾锦涵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她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也可能是因为,潜意识里,他不想和她为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章 到底谁配不上谁? 事不宜迟,赵桐忙将令言和秀兰叫到主屋商量对策,秀兰对这位家主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刚刚还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少爷和眼前这个神采奕奕的完全判若两人,不知道家主和少爷说了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她一个女子都还没反应过来呢! 令言对此早已见惯不怪,能劝动少爷的,只有家主了。 “听说爹爹病了,你们一会儿去天济堂买些药材,直接找小春,她认识令言,能算便宜些。” “因为不知道爹爹患了什么病,无法对症下药,买的药材主要以后期调养为主,京城的物价贵,自己带过去,可以省不少钱。” “上回领了分成,罐头加蛋糕,一共是六十五两,这六十两你们拿走,除去路上花销,剩下的都给爹爹,有钱好办事,打点好了,他也能过得好点。” 赵桐絮絮叨叨,包好六十两银子递给令言,又从另外的五两中取出三两,给她们去天济堂买药材,自己手里却只剩下二两银子。 令言红着眼眶收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赵桐一次次的别无所求的帮助下,他只能大恩不言谢了。 秀兰早已震惊的无以复加,六十两银子,拿到京城,也足够一个普通人家大半年的开销,若是摊在大户人家,这六十两也不算什么,可偏偏是在这样一个家里,外面债台高筑,内里还有个离不开药的主子,若是家主和少爷的关系好,她也认了,可偏偏两人关系不冷不热,令言说两人到现在还没圆房,不知道这位家主图的是什么。 当时听令言说,家主买三根人参救少爷时,她只当他添油加醋,夸大事实,如今想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六十两,她们受得起吗?都说是一家人,这算哪门子的一家人,原本的结合,目的就不单纯,若不是为了借助将军府的力量来保住宰相府,对于莫三娘这样的人,少爷根本不屑于看一眼吧! 秀兰觉得这位家主真的很不容易,同样作为女人,和家主一比,她有的,只是自愧不如的汗颜。 初见她时,因京城莫三娘臭名远扬的传言,外加她不分青虫皂白的鲁莽冲动,她只觉得嫁给这样的人着实委屈了少爷。虽然听令言一再保证,莫三娘是真的脱胎换骨洗心革面,自己心里徒增钦佩,可是她总觉得少爷应该配个更好的姑娘,琴瑟和鸣,相敬如宾,而不是连句共同话题都没有的人。 想必少爷对她也是不甚满意的吧!不然为何会拖到如今连房都不曾圆过。 如今,她的这些想法就好像一张张附在耳边的嘴,裂开讥讽的弧度,尽数在嘲笑他。 她有些迷茫了:到底,是谁配不上谁啊! 六十两银子像一块大石,压在心里沉甸甸的,却叫她没办法拒绝,老爷需要这笔钱,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 顾锦涵看着赵桐的背影,心里最后一块阴云也逐渐散去,眨了眨眼睛,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我去找赵二娘,问问她什么时候进京,若是你们凑巧赶在一块儿,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赵桐说着就往外走。 “家住且慢”顾锦涵叫住了她,“还有一事,听赵二姐说,有一位公子经常去寺里看爹爹,行踪隐秘,爹爹信不过赵二娘,对那位公子绝口不提,我怀疑,那位公子就是书儿。”除了书儿,没有人会冒险和顾家有任何瓜葛。 “我也觉得是小少爷,赵二娘远远地见过那位公子,据她的描述,和小少爷很像。”令言肯定道。 赵桐掀帘子的手又收了回来,令言之前和自己提过小少爷,她并不陌生,“若是这样的话,最好是把他带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落到刘家手里的人越少越好,若真到了那一天,皇上和刘家反目,难保刘家不会鱼死网破。” “我也是这么想的”顾锦涵点点头,“书儿在那里帮不上什么忙,反倒让爹爹难安。” “那秀兰,你此次前去,若是确定那人就是书儿,就把他带回来,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被发现了。”赵桐看向秀兰。 秀兰面带急色,“可我没见过小少爷,不知他是何模样。” 令言一拍脑门,小少爷一直和高人隐居在外,很少回宰相府,秀兰姐又是外院的管事,自然是从未见过小少爷,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赵桐道:“不妨事,你直接问爹爹不就好了。” “不妥”顾锦涵忙否定,“爹爹心思细腻谨慎,又不了解秀兰为人,怕是不会对她说真话。” 这倒也是,顾老爷现在可谓是四面楚歌草木皆兵了,是自己欠考虑了。 “那要怎么办?” 令言想了一下,道:“这样吧,我和秀兰姐去,一则,我认识小少爷,二则,老爷也信任我,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大家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事情定了,大家就开始分头行动,秀兰和令言去买药材,赵桐去了赵二娘家。 估计赵二娘不久后还得进京,将近三个月未归,城里的货是一压再压,定急赶着往京城送。 果然不出赵桐所料,赵二娘七日后就要往京城去,赵桐道明了来意,赵二娘欢喜着应了,赵桐不好意思给人家添了这么多麻烦,赵二娘却笑呵呵地谢赵桐给自己找了两个路上说话的人。 一眨眼,七日过去了,令言和秀兰随赵二娘的马车上了路,赵桐和顾锦涵送她们到城门口,顾锦涵不放心,一路上叮嘱了令言不少事情,直到不得不分了,主仆俩才红着眼眶依依惜别。 回来的路上,只剩赵桐和顾锦涵两个,顾锦涵蒙着面纱,披着狐皮大氅,额头上渗出密密细汗。天气回暖,已经不需要穿这么厚了,可赵桐怕顾锦涵弱不禁风,再冻出什么毛病,坚持让他披着。 两人一路无话,各怀心思。 刚刚赵桐看马车离去的场景,不知怎么,竟生出淡淡的惆怅,她们偏安一隅,远离朝堂,却仍旧被卷入朝堂的纷争中,若真到了那一天,凭顾锦涵和自己的身份,真的能够独善其身吗? 初春,路边的荒草已抽出嫩嫩绿芽,展示出一种冲破桎梏的生机。 春天,一个全新的开始,只是不知,这是万事顺意的起点,还是罪恶深渊的根源? 一切都未可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一章 戏如人生 家里只剩赵桐和顾锦涵两人,赵桐坐在耳房里,激动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令言这个大灯泡终于不在了,她一定得做点什么,才能对得起这段独处的时光,争取让彼此的感情突飞猛进。 可是,做什么呢? 顾锦涵的心意她还不了解,万一做过头了,吓着了他,又被他列为“泼皮”一类,那之前的所有的努力岂不是全功亏一篑了,现在好歹还是个龟仙不是。 干脆直接扑倒好了,任他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生米煮成了熟饭,不怕他不死心塌地跟着自己,最好赶在令言回来之前,将种子种上,说不定到了秋天,还能收获个小包子。 关于二人世界的若干种想法闪过脑海后,赵桐笑得邪恶。 只是,可惜了! 有那贼心,没那贼胆。 看看太阳,该给顾锦涵做饭了,灰溜溜地下床往厨房走去。 顾锦涵听见声音,抬起轩窗往外看了一眼,嘴角弯弯一笑。 从一开始带有目的性的被迫结合,到初到铜城时她的一再羞辱威胁,再到她完全换了个人后对他们的百般容忍与照顾,再到眼下的家里的顶梁支柱,顾锦涵已经算不清是谁欠了谁,甚至,他还为她们之间这种牵扯不清的关系感到丝丝窃喜。 大恩大德不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倘若她此刻提出圆房,他不介意和她做一对真夫妻,能有这样一位妻主,也算是老天爷对自己的一种弥补,只是不知这种弥补会持续多久,亦或者,她对自己的好,是有目的的接近,待得到后,就不再珍惜。 顾锦涵想着想着,便染上一抹愁绪,他在害怕,若是有一天她不要他了,他又该怎么办! 一晃眼过去了半个月,令言和秀兰没什么消息,赵桐和顾锦涵相处和睦,期间方婆婆休沐回来了一趟,见时机大好,直劝赵桐抓紧机会给她生个小孙女。 赵桐怕顾锦涵一个人呆的闷,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主屋,陪他说话,看他练字,再偷偷将那些字画都受到自己的小耳房,暗自窃喜,时不时拿出来看看,耳濡目染,这里的繁体字也叫她认了大半。 这几日,城里处处流传着吉祥戏班子的《昆梅赋》,街头巷尾,老人小孩儿,谈论的都是五天后的表演。 听到《昆梅赋》这名字,赵桐直觉耳熟,仔细一想,这不正和顾锦涵一直看的那本书同名吗?于是便留了个心,向邻居打听了几句,东拼西凑,知道了大概。 这《昆梅赋》原来是一本名著,写的是一则悲剧故事,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恩爱缠绵,可因为封建礼教的桎梏,情路走得异常艰辛,男女主人公为了捍卫爱情,大胆地向封建礼教发起挑战,谱写出一系列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可悲剧的是,这对主人公最终还是失败了,做了封建礼教的牺牲品,双双含恨而终。 人们在被她们的故事感动的同时,也为这对恋人的下场赶到心痛,就好像看《泰坦尼克号》时的心情,往往越是悲剧的结局,引起的心灵激荡就愈发强烈。 后来,这部名著被改编成戏文,在民间传唱,成了爱戏之人必点的曲目,这原本也没什么,善良淳朴的人,都希望事情朝好的方向发展,人们在知道结局的同时,想得更多的,是希望这对恋人能长相厮守,恩爱白头。 这要是在现代,早就被篡改成无数版本,可古人比较迂腐,本着尊重原著的心思,也没做太大改动,唱来唱去,都是那个版本,慢慢的,就变得枯燥乏味。 可那吉祥戏班则不然,她们在原著的基础上,做了略微地续写,原著以男女主人公离世作为结局,凄美惨烈,吉祥戏班却在故事的结尾处,安插了一个小仙童,小仙童被她们轰轰烈烈的爱情感动,从鬼差那里要回了她们的魂魄,成全她们做了一对鬼夫妻。 此戏一出,立马轰动了全国,吉祥戏班顿时火了起来,成为首屈一指的明班子,只给官宦贵族表演,着实难请,尽管后来各戏班子相继模仿,不断给《昆梅赋》加后续,可都不如吉祥戏班的精彩,盖不过其风头。 赵桐这才恍然,我说呢,原来是明班子表演,难得一遇呢! 顾锦涵翻来覆去地看那本书,定然是喜欢的紧,赵桐合计着,一定要带顾锦涵去看看。 演出场地定在了铜城最大的茶楼“拂晓阁”,售票不到半日,便被一抢而空,座无虚席,一票难求。 拂晓阁正是赵桐的合作商之一,作为茶点生意的最大包揽者,赵桐的蛋糕和罐头可是给她们带来了不少利润。赵桐见出手晚了,买不到票,干脆耍起了无赖,拿不给拂晓阁供货威胁,掌柜的无奈,只得给赵桐额外安排出两处雅座,谁叫人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呢! 演出那天,赵桐早早的将顾锦涵带到酒楼,怕晚了入场的人多,挤到他,她们的位置在包间,正好可以将整个戏台尽收眼底。 赵桐想给顾锦涵一个惊喜,不论他怎么追问就是不说,顾锦涵安静地坐在包间里,冷冷地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要不是早了解他的性格,赵桐真要以为他生气了。 这场戏的确很精彩,就连赵桐这种对戏曲没有丝毫兴趣的人也看得津津有味,随着情节的发展,她投入的愈发深切,情绪随着男女主人公的遭遇表现出最真实的反应,直到戏曲结束,赵桐才猛然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散戏时,已是星辉斑斓,回家的路上,赵桐一句话也没说,陷在故事情节中无法自拔,顾锦涵虽然也被感动,却不如她这般深刻。 因为,曾经,同样的戏班子,同样的戏,他早已看过,那个陪他看戏的人,面对他的眼泪,只是不赞同地一笑,告诉他:“都是假的。” 可是,身边的这个人却哭得如此真实,他真实地感受到,此时陪着自己的才是真正有血有肉、会呼吸的人。 戏如人生,让他那颗被戏文唤醒伤痛的心,在这个美好的夜晚,轻舞飞扬。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二章 要她留下? 初春的天就像是孩子的脸,一点不假,昨晚还星辉斑斓的,转天儿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赵桐收柴时,看到了隔壁同样收草的郭大姐,圆滚滚的身子一蹲一弯很是滑稽。 “大姐,今天没出摊?” 郭大姐抬袖胡乱擦了把汗,“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了,出不了摊。” 赵桐抬头看了看天,北方有大片阴云往这边飘,天空灰蒙蒙的,一副酝酿着狂风暴雨的局势。 “估计会打雷,你多屯些草。”郭大姐提醒道。 “唉”赵桐应着,加快了手头的动作。 果不其然,晌午刚过,天空就黑了下来,跟入夜是的,屋子里一片昏暗。 顾锦涵窝在角落里,烦躁地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赵桐以为他是在担心令言她们,细心劝了几句,可貌似没什么效果,顾锦涵的眉间的三道淡纹始终没有舒展。 赵桐见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悻悻地住了嘴,干脆倚着墙插着手指打圈圈。 傍晚时分,雨出人意料的停了,乌云压得很低,空气弥漫着一股极度闷热的压迫感,周遭寂静的诡异。 赵桐趁着雨停赶紧做好了晚饭,端进主屋,只要填饱了肚子,就算是外面下刀,她也不在意。 “雨停了吗?”顾锦涵难得地开了口。 “嗯。”赵桐嚼着菜,应了一声。 “还会再下吗?” 赵桐朝外面看了一眼,“十有八九会下,天气诡异的很,弄不好会是场大暴雨,郭大姐说还会打雷呢。” “叮”的一声,顾锦涵手里的筷子掉到了碗里。 “怎么了?”赵桐抬眼,怎么看怎么觉得今天的顾锦涵怪怪的。 “没……没事。”顾锦涵拿起筷子,脸色不太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八成是在为令言她们担心,这些天一直好好的,心情不错,还会和她说笑,怎生下个雨就把他愁成这样。 “放心吧,赵二娘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这样的场面她应付的来。” 顾锦涵不说话,用筷子戳戳碗里的米粒,看了赵桐一眼,张张嘴巴,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吗?”赵桐问。 顾锦涵想了想,摇摇头,继续低头吃饭。 真是个别扭的人,赵桐也跟着摇摇头,夹了口菜。 大雨说来就来,饭刚吃了一半,就听见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听那音调,雨势还挺猛。 赵桐叹了口气,家里没伞,估计进了耳房,全身都得淋湿。 “我吃饱了”顾锦涵放下碗筷,提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今晚,你能留下来吗?” “嗯”赵桐心里想着事儿,只听清了前半句。 “嗯?”不对,后面说什么来着? “你刚刚说什么?”赵桐意外地看着顾锦涵。 “就……”顾锦涵的脸像熟透的虾,红的纯粹,结结巴巴道:“就是……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赵桐瞬间脸就红到了耳根,这么快! 怎么办?她还没准备好! 顾锦涵看赵桐那副囧样儿就知道她想歪了,忙开口解释:“你别多想,我们不是睡在一起,你就睡地上。” “不是不是……我……你不睡地上……我们睡在一个屋。” “就是……我们不睡在一起。” 乱了,全乱了。 顾锦涵解释了半天,手口并用,边说边比划,奈何心里又急又羞,总是词不达意。 赵桐好整以暇地看着顾锦涵手足无措的囧样儿,其实他的意思她大致理解了,就是想让自己留下来,两人却不睡在一起呗。 这也太过分了吧?明明是他开口留自己的,却好意思叫她睡地上,当她好欺负是不是? 想我留下?我偏不! 如果是睡地上的话。 “别说了,你的意思我懂,可我不想留下来,睡耳房至少还有个床。”言外之意,我就是要睡在床上。 顾锦涵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了,可要他开口邀女子同床,他宁愿吓死,也不做这种失德之事。 见顾锦涵不语,赵桐退一步道:“除非,你能给我个留下来的理由。” 顾锦涵低着头,咬咬下唇,不甘地道:“我……我怕打雷。”从小,他就对打雷异常敏感,早上下雨时,他就知道这天气八成是要打雷的,每当打雷时,身边总要有个人陪才不会恐惧,小的时候是爹爹,长大后是令言,现在只有她了。 赵桐眉毛一挑,有些失望,她就说嘛,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要她睡在主屋。 可是,明明是留下来陪他的,凭什么自己要睡在地上! 赵桐不乐意了,求人总得拿出点儿诚意,他不愿意,她就逼他一把,凭什么每次付出都得不到回报,吃点回扣也行啊! “害怕是你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因为你害怕而委屈自己睡地上。”赵桐不以为然道。 “你”顾锦涵瞪了赵桐一眼,咬咬下唇,“不留就不留,我要睡了,还请家主回房吧。”顾锦涵冷冷地丢下一句,起身进了主屋。 赵桐挠挠鼻子,不求我留下? 真不求我留下? 赵桐没急着离开,又坐了一会儿,等的就是顾锦涵开口求自己。 顾锦涵是什么人,要不是怕急了,怎么可能卑微地求自己留下,她堵的就是这一点,可是很长时间过去了,里屋一点动静也没有,不会是睡着了吧? 赵桐懊恼死了,她怎么就忘了顾锦涵宁死不屈的臭脾气了! 哼,死要面子活受罪,要她上炕上睡会死吗?啊? 赵桐心里顿时产生了一股浓浓的挫败感,原来顾锦涵如此抗拒自己,哎,真是情路艰辛呐! 看来这条追夫之路还很长啊! 玩火玩过头了,赵桐后悔了,睡地上就睡地上呗,又不会死人,干嘛计较那么多,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 煮熟的鸭子愣是给搞飞了,郁闷! 现在要是自己主动留下来,会不会很没面子啊? 赵桐伸伸脖子朝里屋看了看,没声。 一定是睡了。 算了,睡了就不会害怕了,还是回耳房好了。 赵桐出了主屋,小心翼翼地关好门,生怕把顾锦涵吵醒,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了耳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三章 留下就留下 顾锦涵听见关门声,把手里的牛角梳一扔,她居然真的走了! 他都说害怕了,她却还是扔下自己一个人,看来,自己在她心里也不过如此,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顾锦涵自嘲地一笑,掀过被子死死地蒙住脑袋。 深夜,暴风雨愈演愈烈,电闪雷鸣,震耳欲聋。 赵桐睡得迷迷糊糊,生生被吵醒,再怎么睡都睡不着,心里仿佛压着事,总也不舒坦。 看了眼窗外,自己睡得这么沉都被吵醒了,顾锦涵那种浅眠的,定然也睡不着吧! 也不知道他被吓成了什么样。 赵桐狠狠地朝脑门儿拍了一巴掌,一天到晚的都想什么了,这个时候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 赶紧下床穿鞋,披了件衣服,匆匆赶去主屋。 一道闪电横跨在头顶的天空上,亮的刺眼,仿佛把天空劈成了两半,轰隆隆的雷声随之而来,赵桐打了个哆嗦,急忙进了主屋。 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赵桐脱了鞋,直接跳上炕,又是一道闪电,屋子里顿时亮如白昼,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钟,赵桐还是清楚地捕捉到炕头那抹瑟缩的身影,正不住地发抖,发出小猫般的呜咽声。 赵桐的心毫无征兆地疼了一下,顾不得许多,直接上前把顾锦涵抱在怀里,哄道:“不怕不怕,我来陪你了,不怕啊。” “不要,放开”顾锦涵竭力推搡挣扎着,借着闪电的光亮,赵桐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泪光。 知道他害怕,却没想到他会恐惧至此,赵桐顿时就慌了,使劲儿摇着他的肩膀唤道:“顾锦涵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家主啊,看看我,是我啊。” 家主? 顾锦涵突然安静了下来,迷茫地睁开眼睛,水汪汪的大眼里盛满深深的无助,赵桐心疼的无以复加,唯有紧紧地抱着他,恨不得将他嵌在怀里。 “家主?”顾锦涵轻轻唤道。 “嗯,是我”赵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顾锦涵僵直的身子逐渐绵软,轻轻地颤抖着,赵桐不是第一次抱顾锦涵,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身子竟然这样柔软,多用一分力,都生怕折断了他。 顾锦涵在赵桐怀里轻轻抽泣着,满肚子委屈等着发泄,他以为她真的不管他了,他以为她厌烦他了,外面的雷声那么响,他好害怕,可更怕的是,她不要他了。 “不哭了不哭了,我在这儿呢。”赵桐轻轻安抚着,此刻的顾锦涵温顺的像只小白兔,叫人心生怜惜。 过了好一会儿,顾锦涵才停止抽泣,突然像想到了什么是的,忙从赵桐怀里挣脱出来,冷声道:“家主不是不愿留在主屋吗?为何还要过来。” 赵桐有些哭笑不得,他还好意思说,辛亏自己过来了,不然某人不知要被吓成什么样儿。 “额……我害怕,就来找你做个伴。”所谓勇者,并不是每次都逆流而上,有时候还得能屈能伸,此之谓“智”。 “那……还请家主睡地上。”顾锦涵被子一拉,背对着赵桐躺好,不知道为何,竟有些不敢看她的脸。 这算不算是卸磨杀驴啊! 赵桐无奈,冷酷王子竟然也有这么无赖的一面,好吧,谁叫自己这么善良呢! 赵桐磨磨蹭蹭地下了炕,取来凉席铺在下面,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褥铺好,整个过程可以用龟速来形容了。 她不信顾锦涵会那么狠心,让她睡那么冰凉的地板。 可事实是,顾锦涵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甚至动都没动一下。 赵桐不甘心啊,临睡前,隔着被子戳了戳顾锦涵,“我要睡了,就让我冻死好了。” 顾锦涵转过身子,正对上赵桐瞪着水汪汪的大眼,无限希冀地看着自己的卖萌表情,心里有些不忍,可……要他怎么开口,这个笨蛋,为什么要那么听话,不会把被子铺到炕上来吗! 顿了一下,顾锦涵道:“嗯,睡吧。” 赵桐顿时像被针扎的气球,嗖嗖地开始泄气,还不忘重复一遍:“好吧,冻死我好了。” 顾锦涵早就心生不忍,可他真的没办法邀请女子同床,无奈之下,只好默默背起了夫训:“妻为天,妻者,夫之主也;妻为上,妻求,夫之随也。妻旺夫德,此之为本……” 冰冷的地面寒凉刺骨,赵桐慨叹命运的不公,翻来覆去怎么也说不着。 “你怎么了?”顾锦涵幽幽问了一句,从躺下起,她就一直在动,没有安静的时候。 “地下潮湿,我浑身不舒服。”赵桐随便编了个借口,难道她能说她在抱怨人生失意,娶夫不贤吗? 顾锦涵不语,虽然现在不怕了,可心里总是过意不去,那么凉的地板,睡上去是会生病的吧? 不知挣扎了多久,顾锦涵似乎下定了决心,唤了声“家主” 赵桐不应,她算是看出来了,顾锦涵是铁了心不让她上炕,哼,不许她上去,还不许她耍点小脾气啊! 哼,不理你了! 睡着了? 顾锦涵悄悄听着地上的声音,赵桐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果真是睡着了。 顾锦涵咬了咬下唇,轻声道了一句:“你上来睡。”说完忙把头缩进被窝里,反正他说了,没听到可不怨他。 赵桐正静心凝神,把顾锦涵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喜不自胜,忙前开被子,欢天喜地蹦上炕,气壮山河道了句:“好!” 不早说,还得重新铺被子。 顾锦涵杏眸倏然圆睁,她没睡! 她听见了自己的话! 顾锦涵顿时有种脑袋被雷劈的焦灼感,她骗他,她根本就没睡! 看着那抹乐颠颠铺被子的身影,顾锦涵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这个坏蛋,大概早就挖好了陷阱等自己跳,自己居然真的傻傻地上钩了。 呜呜呜,不是的,他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男子,是她骗了他,他没有。 顾锦涵觉得,任何的解释都变成了掩饰,任何的安慰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竟然说了这么羞人的话,邀请女子同床! 他不要活了! 这边,顾锦涵做着鸵鸟,那边,赵桐已经喜滋滋地钻进了被窝,炕上就是舒服啊!软软的,热热的,要是能把二人之间的小桌移走就更好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五章 暗生情愫 第二天一早,顾锦涵一睁眼便被对面的陌生睡颜给惊到了,昨夜的那幕浮上脑海,脸颊微微有些发烫,更难为情的是,两人居然手拉手。 一大一小两只手在矮桌底下十指紧扣,掌心相贴,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顾锦涵像是触到了烫手的山芋,顿时羞囧交加,面红耳赤,也不知是谁主动牵的谁,要是给这龟仙误会了,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昨晚他可是有前科的,绝不能罪加一等。 顾锦涵轻轻挣脱了几下,无奈对方一点松手的迹象也没有,不由的有些着急,又不敢动作过大,怕惊醒了她,只能红着小脸,做那无谓的挣扎。 这泼皮,睡觉了也握得这样紧。 赵桐睁开眼时,看到的正是顾锦涵羞愤嫣红的动人模样,很难想象冷若冰霜的顾锦涵也会有小男儿家的娇羞状,不由得轻笑出声。 乍一听到那笑声,顾锦涵脸一黑,成功过渡到了酱紫色,既然她已经醒了,他也不必顾忌了,使劲儿往外抽手,赵桐一脸坏笑地和他唱反调,他越用力,她就握得越紧。 “你放开我”顾锦涵恼了,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没看见他不想让她握吗? “不放”某人耍起了无赖。 “放开!” “不放!” 比嗓门儿是吧,看谁厉害! “你”顾锦涵气急,眼里跳跃着两簇小火花,“这是我的手,我不许你握。” “我也不想握啊,可它自己送上门儿了,我能有什么办法。”赵桐说着,还无耻的用大拇指在他手心处捏了捏。 这回顾锦涵不知该说什么好,昨晚一夜雷鸣,总睡的不踏实,说不定就是自己胆小,想随便抓个什么东西壮壮胆,结果就抓住了她的手了。 他就担心是这样,看赵桐一脸无辜的表情,一准儿是这样的没错。 趁顾锦涵发愣的空档儿,赵桐快速松手,手腕一转,将顾锦涵的手握在手心里。 一只骨节分明柔软俊秀的小手被一只略带薄茧的大手轻轻包裹着,空气中流淌着一股静静的暧昧味道。 这回,赵桐没有再使坏,顾锦涵轻轻一挣就摆脱了束缚,两手分开的瞬间,两颗心都升上一股失落感,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局面。 “我去给你做饭。”男人总归是男人,这么容易害羞,她还没怎么样呢,顾锦涵就羞愤的无以复加,要是再不走,他的脸估计都能滴出血来。 顾锦涵点了点头,状作无意地别过脸,错开那道火热的视线。 昨晚两人都睡得很晚,起的自然也晚,一开门,温热的阳光扑面而来,骤雨初歇,日头正浓,原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赵桐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这雨后晴空,湛蓝的没有一丝云彩。 半天的相处下来,赵桐终于知道什么叫龙之逆鳞触不得了,她脸皮厚,红红脸就完事儿了,可顾锦涵不行啊,做什么都扭扭捏捏,畏手畏脚,话不说一句,饭也没吃几口,仿佛她是洪水猛兽一般,能躲就躲,能闭就闭。 赵桐别的不在乎,可就受不了他虐待自己的身子,干脆以办事为借口躲了出去,看不见她,他应该就有胃口了吧! 赵桐没想到的是,她这一走,顾锦涵更加没有胃口了,她前脚出门,顾锦涵后脚就放下筷子。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很想和她多相处一会儿,可真对上了她,就会变得极度不自在,昨晚和今早的事轮番在脑海里重复,他喜欢她的靠近,又怕她误会自己是不守夫道的男人,这半天来,心就在这冰火两重天里纠结着,到底把她给逼走了,她是生气了吧? 顾锦涵支起小轩窗,面对着窗靠在靠枕上,一牙牙地数着梳齿打发时间,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顾锦涵不得不承认,没有她的时间是那样的难熬,真的好想每时每刻都在一起,就像之前那样,她随时守护在自己身边,絮絮叨叨,嬉皮笑脸,换着法逗自己开心。 要是没发生那两件事,他们或许还和以前一样,一想到那两件事,顾锦涵就禁不住脸红,明明都过去了,每每想起,还是会心跳如擂鼓,他不愿提及,却不后悔,总是尝试着去回味,可暧昧的味道太浓重,总是会吓回他刚刚伸出的手,于是,那两件事就被尘封在心里那不敢触及却总是尝试回忆的甜蜜角落,一个人悄悄地窃喜,面子上却要端着漫不经心的淡漠。 这样活着,真的好累! 什么时候他也能欢喜就笑,难过就哭? 顾锦涵淡淡打量着手里的牛角梳,乱了,重新再数。 不知熟了几遍,突然听到门响,顾锦涵行动比大脑快了一步,立马下炕穿鞋,往门口迎去,到了门口才发现不对劲。 是敲门声,不是她。 她回来是不会敲门的,顾锦涵神色间有些失落,问了声:“谁呀?” “是我”门外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前院的邻居,秦家夫郎。” 秦夫郎? 听她提过几次,是个不错的男子。 顾锦涵开了门,门外那男子一看就呆了眼,喃喃道了句:“莫夫郎长得真好看。” 顾锦涵淡然一笑,“请进。” “哎”秦夫郎欢喜一笑,走了进去。 两个男人,两抹淡笑,明明从未见过,却只在一个眼神间,就志同道合,说白了,就是一路人。 “呦,这不是秦夫郎吗?”顾锦涵关门的手被另一道男声打断,定睛一看,来人是位中吊梢眼儿的男子,摸了淡妆,倒也得宜,只是眉眼间隐约透漏出些许锐气,破坏了面上的平和,显得有些不知分寸。 没等二人开口,那男人就从门缝儿里挤了进来,径自往院儿里走,仿佛是在自己家那般自如。 秦夫郎看着顾锦涵笑了笑,介绍道:“是左巷的杜夫郎,嘴有些刁钻,人不坏,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弟弟别往心里去。” 顾锦涵点了点头,尽管从秦大哥的面上也看出对那人的不喜,却也不好开口撵人,只好关上门,将人带进了屋子。 杜夫郎率先找了个位子坐下,一会儿东瞅瞅西看看,一会儿上下打量着顾锦涵,果然是位佳人,难怪能把妻主迷得颠三倒四的。 初听莫三娘为救夫郎一掷千金的时候,他还以为莫家是多么了不起,现在看看,也不过如此,就是房子大些,陈设新些,但是却断然未到米烂陈仓的地步,那莫三娘表面上是买了三棵人参,背地里还指不定怎么勒紧裤腰带呢! 杜夫郎的眼神情态,和当初上门逼婚的侯家二老如出一辙,顾锦涵心生反感,难道他也有一个未出阁的儿子等着送给人做小? ------题外话------ 亲们,对不起啦,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表达我对你们的歉意,说好了两天,结果让你们等了五天,狐狸明天要毕业答辩,下午就解放了,狐狸承诺,明天至少三更,只要狐狸手没断,脑没残,就一直写下去,再相信我一次,就一次次,好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七章 有客上门 “秦大哥请坐”顾锦涵做了个请的手势,秦夫郎“哎”了一声,乐呵呵地坐下,顾锦涵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家主不在,不知秦大哥登门所为何事。” “我正是在街上遇到的莫家主,她怕你一个人在家寂闷,要我有空儿来陪你说说体己话儿。” 顾锦涵心里一热,弯着嘴角,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还以为她生气了,看来是自己以己度人了。 一旁的杜家夫郎轻嗤了一声道:“这女人啊就是这样儿,待你好的时候恨不得把心窝子掏给你,翻脸无情的时候,恨不得弃如敝履。” 对于这一点,杜家夫郎可是深有体会,他是个性子好强的人,偏偏嫁的家主不称心,平日里就爱拈花惹草,刚成亲那会儿还知道收敛,待情分淡了,就经常夜不归寝,宿在花街柳巷里,外人都说杜家夫郎性子火辣,还不是被那负心汉给活活逼出来的,好模好样的,谁愿做那街头巷尾人尽皆知的公老虎。 顾锦涵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僵住了,脸色苍白的很,心底的某个角落轻轻触动了一下,隐约浮现出一张冷漠的脸,那人当初的所作所为,和杜夫郎说的有何异?难道女人都是这样的吗? 秦夫郎见顾锦涵面色不对,有些担忧,早就知道莫家夫郎身子不好,这杜夫郎说话也不注意点儿。 “涵儿不必担心,世间的女子也不全如他说得那样儿薄情寡义,赵家主我看着就很好,就冲她人在外面心还挂着你就知了。”说着,拍了拍顾锦涵的手,“自己的幸福要好好把握,切莫听别人闲言碎语。” 杜夫郎不乐意了,“什么叫闲言碎语,秦夫郎出身青楼楚馆,那些个女子是什么嘴脸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杜夫郎本来对秦夫郎就有敌意,平日里没少挖苦他,就是他们这群不要脸的狐媚子勾走了自家女人的心。 这回轮到秦夫郎的脸白的惨淡,出身是他一生的污点,尽管他已从良,一心只管相妻教子,在邻里四方的口碑都很好,人也豁达,可并不代表他不在意。 已经多久没人提起了,尽管平日里杜夫郎也没少冷嘲热讽,却从未像今日那般赤裸裸,尤其是当着别人的面儿,秦夫郎以为自己早已走出了当年的阴影,现在才发现,当肮脏的出身重现天日时,自己根本做不到云淡风轻。 颤抖的手蓦然被一只温暖的手包裹,秦夫郎知道是顾锦涵,却没脸抬眼看他,他好怕从他眼里看到厌恶鄙夷,一如自己刚刚住过来时,知根知底的邻居看自己的那副表情,仿佛在看一见垃圾一样的神情毫不遮掩的流露,深深的扎根在他脑海里,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他都不敢去想。 原来又是一个可怜人,他也没高尚到哪去,同病相怜而已! 当初和三皇女相恋时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被三皇女抛弃时,也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说什么难听的都有,甚至还有人议论自己早已非处子之身,若不是病急乱投医嫁给了她,自己不知会落到怎样的境地,说不定连倌郎都不如。 好在他们都遇到了对的人,听她说秦家夫郎是个有担当的,当初一贫如洗的时候没有嫌弃他的出身,如今日子好了也不离不弃,也难怪杜夫郎语气酸溜溜的,想来是起了嫉妒之心。 “出去走走吧”顾锦涵牵起秦夫郎的手,还是离杜夫郎远点儿的好,要不指不定从他嘴里说出多伤人的话。 见两人出去了,杜夫郎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也跟着出去了。 “他的话秦大哥不要往心里去,秦大哥的人品如何,家主早已告与我,我相信他,也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 秦夫郎叹了口气,笑得有些无奈,“早就习惯了,他好胜心强,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倒是你,说好了是来陪你谈心的,倒给你添堵了。” “秦大哥这说得是什么话,你能来陪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院子里有个硬塌,是赵桐特意找木匠给顾锦涵做的,为的就是让他在晒太阳时坐的舒服。此时,秦大哥和顾锦涵两人并排坐在上面,窃窃私语,亲密的直叫杜夫郎眼红,凭什么所有人都亲近他,杜夫郎悻悻地坐在墙根处,冷着脸对着他们。 “听所杜夫郎的女儿考了乡试,中了秀才,真是可喜可贺。”秦夫郎主动开口和他说话,并不是巴结讨好,只是不忍心看他被冷落在一边而已,毕竟是邻里居间的,出门就能遇上,只希望他能对自己少点讥讽,和平相处的好。 “呵呵”说到这里,杜夫郎就来了精神,他一生遇人不淑,就生个女儿算争气,笑道:“可不是,我家芝儿才十六岁,连教书姑娘都说前途不可限量呢。” 顾锦涵也没有横眉冷对,良好的家教早已让他懂得如何掩饰好自己的情绪,虽然对杜夫郎这人有些排斥,但明面儿上的为人处事都要周全了。 一说到自家女儿,杜夫郎就打开了话匣子,自顾自地说个没完,顾锦涵和秦夫郎听着,倒没显示出任何的不耐烦,左右都是聊天,聊什么也就不在意了,横竖都是挑人开心的事讲。 门口突然传来几声说话声,杜夫郎正说着,“噌噌”的跑向门口,紧张兮兮地朝门外看了几眼,不知看到了什么,长长地舒了口气,转身见顾锦涵和秦夫郎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误把那声音听成家主的了。” 秦夫郎点了点头,早听说杜夫郎有这习惯,自家家主出门时,总是偷偷在后面跟着,生怕她又去那些不干净的地方惹一身骚,哎!说白了也是被逼出来的,可怜人而已! “认错人了”杜夫郎嘟囔着,讪讪地坐回墙角,“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很好笑,可女人这东西就得看着,我也不是傻子,街坊四邻是怎么说我的,我都知道,日子要是过得好好的,谁愿顶着那骂名,要不是我性子火辣看得紧,我家那位不知道都娶回几房侍郎了。”杜夫郎愤愤地开口,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不傻,顾锦涵和杜夫郎表面上没表现出什么,但心里定然会有想法。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八章 斗嘴 顾锦涵垂眸,羽睫轻眨,仿佛在判断杜夫郎话中的真假。 “莫夫郎你别不信,自家的女人一定得看住了。”这说到御妻之道,他也是小有成就的,他那家主虽然贪色,却也对他有几分忌惮,做得再过,也就是小偷小摸罢了,自打上次他撒泼之后,就再也没生过歪心思,中规中矩的很,“若是不知道怎么做,哥哥倒是可以帮帮你。”语气中难掩得意。 “不必了”顾锦涵淡淡拒绝,“杜大哥的好意,锦涵心领了,我相信家主。”若是两人之间要靠这种方式相处,这样的情分不要也罢。 “莫家主切莫这么认为,你如今正是如花美眷,尚且迷得住他,待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女人是多么喜新厌旧,宁愿去那腌臜地儿睡那些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倌子,也不愿多看你一眼。” 见顾锦涵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秦夫郎沉不住气了,“杜大哥你就少说两句吧,日子总归是她们自己过,我们外人也不好多嘴。” “哼,等秦家主在外面有了相好的,你再这么说吧。”杜夫郎哼哼着,他好心好意,他们却不领情,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秦夫郎纵然好脾气,也一阵气结,这个杜夫郎,自家家主不省心,就巴不得全世界的女人都和她一样。 “谢谢杜夫郎的忠言逆耳,锦涵省的。”见两人的气氛又有些剑拔弩张,顾锦涵适时插话,毕竟秦大哥是为了自己才出口反驳的杜夫郎。 顾锦涵的话深得杜夫郎心意,朝秦夫郎哼了一声,到底是见不得人的地方出来的,就是没教养! 三人正坐着,门外又传来一声声斥骂,这回杜夫郎倒是坐得稳当,刚刚开门时,门压根儿就没关,外面的人事一览无余。 来人正是左巷卖酒的朱家,听那吵骂声,大概是朱家主逛院子被逮,夫妻俩正吵着架呢,说是吵架,实际上只有朱夫郎一人在吵,朱夫郎黑着脸走在前面。 也是,这种家丑,别人遮掩还来不及,朱夫郎非要嚷得人尽皆知,怪不得朱家主脸色那么难看,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 要说比偷吃,谁也比不过左巷的杜家主和朱家主,要说比泼辣,谁也赶不上两位家主的糟糠夫,反正已经狼名在外了,也不必再遮遮掩掩,把两位家主的脸丢的是干干净净。 杜夫郎幸灾乐祸地看着从门前经过的两人,“呦,这不是朱家夫郎吗?好端端的怎么了这是?莫不是又把家主堵在哪个小倌的被窝里吧?” 朱夫郎一见是杜夫郎,冷笑了几声,呛道:“杜夫郎素来喜欢跟在家主身后偷偷摸摸,今儿个怎么有闲心串门子了?” 杜夫郎笑得更加得意,“我那家主呀,也不知是怎么了,自打上次吵了一架之后,对我是又体贴又专一,生生断了那些个花花肠子,只想安安心心过日子呢。” “是吗?”这回换朱夫郎幸灾乐祸了,“杜夫郎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年是谁跟我说女人的话信不得的,这么快就忘了?” “信不信得那要看家里的女人做不做得,我现在可有相信的资本。” 两个男人无视他人的存在,兀自打着嘴仗,朱家主早就趁机走远了,朱夫郎也顾不得追,双手抱胸倚在门上和杜夫郎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呵呵”朱家主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刚刚我在那里看到一个人影和杜家主很相像,我还误以为是她呢,还打算回来给哥哥报个信儿,这么说来,是小弟眼花了。” 杜夫郎身子一僵,道:“你当然是看错了,我家家主赶去城东办事,哪里有本事分身去那种地方。” 见杜夫郎明明已经起疑,却还死鸭子嘴硬,朱家主笑得更欢了,他敢肯定那人就是杜家主,色迷迷的死相化成灰他也认得,之所以故意卖了个关子,就是想将杜夫郎高高捧起,再重重摔下,谁叫他笑话自己。 “我都说了是小弟眼花了,定是认错了人,哥哥不要往心里去才是。”朱夫郎掩嘴窃笑。 杜夫郎心里愈发没了底,表面上故作镇定,心里早已暗流涌动,愈发怀疑起来。 朱夫郎笑完继续道:“我就说嘛,这杜家主平日里也是个朴素的,哪里会那般着装,穿蓝底镶金边儿的儒服,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倌儿的,倒像是……谈生意的。”最后几个字,朱夫郎故意顿了一下,不知道是想不出什么词形容杜家主的穿着,还是故意吊杜夫郎胃口,最后“绞尽脑汁”才蹦出“谈生意”这三个字。 杜家主去城东不就是谈生意的嘛! 杜夫郎闻言,“噌”地站了起来,家主出门时不正是穿了那件蓝底镶金边儿的长袍吗,那还是他亲手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她居然敢穿着自己做的衣服去那腌臜地儿,真真是对他极大的侮辱。 “这个杀千刀的。”杜夫郎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夺门而出,留下朱夫郎咯咯咯笑得正欢,对着杜夫郎的背影还不忘幸灾乐祸的补充一句:“就在她常去的胭脂楼,二楼左转第四个房间。” 秦夫郎叹了口气,也不知是谁刚刚和自家夫郎吵得面红耳赤的,回去后还不知是怎样的光景,还有心思嘲笑别人。 朱夫郎见杜夫郎走了,自己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也转身走了。 秦夫郎见状赶紧把门关上,再不能让那些个嘴巴不饶人的人进来,有些话他听了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孱弱的莫夫郎。 说来也巧了,他头次登门,就碰到了杜夫郎一起,又赶上朱家主逛楚馆被捉,现在又换杜夫郎去捉奸,仿佛所有的事都赶在一起了,还偏偏让这出尘的人儿看见,但愿不会污了他的眼睛。 “叫你见笑了。”本来是安的好心,眼下闹得一团糟,秦夫郎顿时有种好心办了坏事的无力感。 整个过程中,顾锦涵一句话也没说,表情怪怪的,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秦大哥,你说女人都爱去那烟花之地吗?” 她现在在哪里?是否也和杜家主一样,骗自己出去办事,实际上不知躲在哪个温柔乡里逍遥快活呢? “莫弟不要乱想,莫家主不是那样的人,那两个人斗了大半辈子,谁都见不得谁好,说话难免过了些。”秦家住拍拍顾锦涵肩膀,两人又一起坐回硬塌上。 ------题外话------ 还有一更,太晚了,亲们,抱歉,狐狸在努力兑现承诺,只是有点晚,明晚两更,狐狸尽量做到不会拖得太晚,今天狐狸毕业,事儿有些多,只好半夜赶文。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七章 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顾锦涵始终神色仄仄,很明显刚刚那两人的话他听进了心里,秦夫郎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这傻瓜,自己好好过日子就行了,何必在乎别人怎样。 怕他胡思乱想伤了身子,秦夫郎说起了心里话,一针见血,“人都是有劣根的,当初要不是我那家主去逛花楼,我们也不会遇到。” 秦夫郎顿了顿,兀自陷入了回忆,“当时楼里年轻耀眼的小倌儿多的是,我并不出众,也不知怎么,她就看上我了。”秦夫郎甜蜜的笑笑,脸上洋溢着淡淡地幸福光晕,仿佛那青楼楚馆也因是她们相遇的地点而变得无比温馨,这个时候谈出身根本已经毫无意义了。 “正如杜夫郎所说的,在那种地方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不了解女人,只当她的话是耳边风,听听就过去了,却没想到几天后,那个傻子真的带钱来给我赎身,整整五十两,也不知道那傻子哪来的那么多钱,串成一贯贯的铜钱挂的满身都是。”秦夫郎轻笑几声,她那傻样儿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在兄弟们羡嫉的目光中,我彻底自由了,就连楼里的头牌都羡慕我命好,遇上个忠厚老实人,下半生必然是享福的。”说到这里,秦夫郎停了下来,侧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相信了吗?”顾锦涵听得入了神,好美的爱情故事,原来以为只有戏文中才会有,竟然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哪那么容易相信”秦夫郎轻笑一声,笑顾锦涵的天真,“楼里为了倌郎一掷千金的人多了去了,难道都是真心的吗?恰恰相反,那些有钱人,今儿个会赏你银子,明日又会包下他,这样的人太多了。” “那秦大哥是如何做的?”顾锦涵追问。 “怎么做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自由了,这是我当时最关心的事,那时,我早在心里想过千百遍:要是有人愿意花钱赎我,即便让我做个低贱的奴才我也愿意。”秦夫郎看了顾锦涵一眼,这种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当初自己为了自由竟可牺牲至此。 “几年的青楼生活早已磨平了我的棱角,楼里被赎出的小倌儿也不少,可他们最终的下场都很凄惨,说得好听,是娶,说白了就是买回去一个玩物,玩腻了就随手扔掉,那种地方出来的人,身上早已被烙上了耻辱的烙印,谁会娶一个不干不净的人给自己抹黑呢!倒是也有登堂入户的,可最好的也就是给人做个侍,所以她说会娶我时,我压根不信,好在那时候我不计较名分,做侍做奴都无所谓,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她会娶我做正夫。” “后来呢?”顾锦涵完全沉浸在秦氏夫妇的故事里。 “后来……直到成亲入了洞房,我还在使劲儿掐自己的大腿,生怕自己是在做梦。”说到这,秦夫郎微微含羞,“原以为这辈子最好也就是给人做侍的命,没想到竟遇到这样傻的女子。说实话,刚成亲时,我也迷茫过,挣扎过,逃避过,可是心若是真的沦陷了,是你无论做什么努力都无法挽救的,所以除了接受她我别无选择。” “幸亏秦大哥接受了,不然可就要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女子了。”顾锦涵打趣道,男人之间果然是有说不完的话题,顾锦涵和赵桐在一起时是一个样儿,和秦夫郎在一起时又是另一个样儿,实在是因为,他们有太多的共同点,刚成亲时秦大哥的心情,和现在的自己不正是一样的吗?迷茫,挣扎,犹豫不决…… “这也许就是上天对我不贪心的最大恩赐,成亲后,她再也没去过那些地方,一心一意和我过日子。刚开始那会儿,因为出身,我受尽了白眼和排挤,那段日子比在青楼楚馆还难熬,要不是因为她,我根本就挺不过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我们的日子并不宽裕,但她待我如宝,只要她不负我,哪怕是一辈子跟着她吃糠咽菜我也愿意。” 顾锦涵静静的一边听秦夫郎说,一边回想自己和赵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蓦然发现,两段故事的情节惊人的相似,当初他自暴自弃那会儿,若是不是有她在,自己也是根本就挺不过来的。 “秦大哥不必为出身苦扰,相比之下,我羡慕着秦大哥呢,喜得贤妻,金玉良缘。” “傻瓜,我有什么好羡慕的,莫家主也不错啊,是个难得的好人,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我……”顾锦涵语塞,落寞地低下头,要怎么说,她们根本就是有名无实的假夫妻。 “莫弟心里莫不是有什么顾忌?不放说来给秦大哥听听,说不定大哥还能帮你说道说道。” 顾锦涵摇摇头,顾忌的事太多了,环环紧扣,落下任何一个环节,都串联不起来,而有些事情是不能说与人听的。 秦夫郎见他不愿说,也没逼问,只是说了这样一段话:“人生总会有一段错乱不堪的时期,坚持下去总是没错的,结果无非有两个,爱或者不爱,若是爱,就要忠于自己的选择,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可以放手;若是不爱,也要先爱,没有爱到撕心裂肺的痛,又怎么会彻底放下一个人?既然两种选择都是以爱为出发点,你又有什么可犹豫的?相信大哥,勇敢地走下去总是没错的。” 顾锦涵慎重地点点头,其实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决定,只是缺少一个说服力,如今,他终于可以安心决定了。 傍晚,赵桐回来了,这“事”办的有点长,秦大哥早就走了,留下顾锦涵一人继续数梳牙,好没意思,像是独守空闺的怨夫是的,从头到尾也没给她一个好脸色看? 怎么了这是?赵桐边做饭边揣度顾锦涵的心思,莫不是唐突地叫秦大哥上门惹他不高兴了? 哎!赵桐叹了口气,最好不要是他嫌弃秦大哥的出身才好,要是顾锦涵真的和那些人一样只在意那些个贤良淑德的虚名的话,她可就要微微地失望一下了。 ------题外话------ 看下更新时间,虽然已经过了零晨,也算是三更吧,明天狐狸要去体检,尽量在明天下午更新两章,不会拖得太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八章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秦大哥今天可来了?”赵桐明知故问,主要是想探探顾锦涵的态度,秦夫郎比赵桐和顾锦涵都要大上许多,私下里都喊他秦大哥。 “来过了”顾锦涵冷冷地回了句,还好意思问,自己的夫郎却要别人来陪。 “你们谈得开心吗?” “嗯”顾锦涵想到下午秦大哥对自己说的话和自己的决定,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秦大哥的过去不太光彩……”我还担心你们处不来呢,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锦涵怒气冲冲地打断了,“过去怎么了,谁还没有过去?”顾锦涵“咣”摔了碗,兀自躲到里屋生气去了,秦大哥是个好人,他自是不希望赵桐轻视他,但让他真正发火的原因是赵桐提到了“过去”,原来她是这样在意过去的人,要是万一有一天她恢复了记忆,记起了京城的一切,会不会也嫌弃他不要他了? 哼,瞧不起人家干嘛还要请人家上门,泼皮! 一切快的让人始料不及,赵桐夹菜的手还没收回,顾锦涵就摔碗走人了,她不就说了半句话,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吗? 不过心里还是很欣慰的,看来顾锦涵并未因秦大哥的出身而看轻他,倒是自己错怪他了。 赵桐放下碗跟进了里屋,顾锦涵正生着闷气,任赵桐再怎么劝,就是不吃饭。 “算了,你不吃我也不吃,陪你一起饿着吧。”主要是下午嘴馋在路边摊吃了两个包子,不饿! 可顾锦涵不一样,他中午吃得少,晚上再落一顿,就那平板身材怎么受得了! “要是你忍心让我饿着肚子,就让我陪你一起饿吧,反正一顿不吃也不会饿死,充其量就是很难过而已。”赵桐双手托腮,四十五度半明媚半悲伤,一副这日子没法儿过了的表情。 这龟仙,就会拿自己威胁他,你吃不吃饭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锦涵腹诽,不为所动。 赵桐假意叹了几口气,两人对着一屋子的空气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妥协吃饭。 但是,其中有个人总是先败下阵来,谁让她牵挂着人家呢,再者,通过昨晚的事,赵桐总结出一点很重要的信息:顾锦涵虽然嘴巴强硬,心还是和豆腐一样软的,只要自己再扮相可怜一点,就不信他不让步。 于是,某人抱着肚子眼泪汪汪忧郁道:“哎,做女人真难啊!在外面累了一下午,回家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胃好疼!” 顾锦涵闻言轻哼了一声,手指使劲儿绞着衣摆,笨蛋,不知道在外面吃点东西啊!再说了,又不是他不让吃,冲他说什么,搞得好像都是他的错是的。 顾锦涵表面上漠不关心,却把心里的想法都摆在了手上,赵桐看着直揪心,别绞了,再绞就碎了,挺老贵的衣服呢! 见顾锦涵松动,赵桐再接再励道:“我先睡了,要是明天早上我起不来,你也别叫我了,肯定是饿昏了。”说着,可怜兮兮地就要往炕上爬。 “等等”顾锦涵开口:“我饿了,你去端点东西来吃。” “哎”赵桐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蔫蔫儿地应了一声,目的达到,不说欢呼雀跃,也应该眉开眼笑才是,可这都要等某人吃饱才行,这最后关头一定要绷住了,不能让顾锦涵看出这是她为了逼他吃饭耍的小伎俩。 “等等”赵桐刚掀开帘子,顾锦涵又阻止道:“算了,还是不吃了。” 这变化的也太快了吧?把她当宠物耍着玩吗?赵桐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心啊,不是她这种智商的人能读得懂的。 赵桐面色不善地看着顾锦涵,水汪汪的大眼里满是忧伤,仿佛再说:我都饿成这样了你还骗我。 “我不想一个人吃。”顾锦涵别开脸,一贯的逃避动作,赵桐知道,通常这个时候,他的表情都是极度不自然的。 噢~,原来是想让她一起吃啊。 直接说就好了,干嘛非要绕个弯儿,男人就是别扭! “好吧,那我陪你吃好了。”赵桐一副勉为其难兴致缺缺仿佛饿坏了的表情。 看着赵桐的背影,顾锦涵徒生一股歉意,下次再生气不能不吃饭了,得换个别的方式才行。 两人吃完饭后已经很晚了,平时这个点儿已经睡下了,冷战真是浪费时间啊,总是被人家甩脸子不说,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她输。 赵桐利落地上炕铺被子,顾锦涵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 “躺好,我要熄灯了。”赵桐对傻坐着的顾锦涵道。 “你……能不能……”顾锦涵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怎么了?”赵桐不解,有什么话这么难以启齿? “能不能……睡耳房。”顾锦涵心一横,干脆把话说完。 “什么?”赵桐差点没反应过来,真是卸磨杀驴啊,她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没良心的夫郎。 不行,她好不容易才睡进来,要是真乖乖听话回去了,再想进来就要等到猴年马月了,雷阵雨不是经常下的。 “我不去,耳房冷。” 顾锦涵不信,这龟仙,说谎也不找个好点儿的借口,“都春天了,怎么会冷?” 赵桐不甘示弱:“春天怎么了?春天就不允许冷了?”有的事可以让步,这件事绝对得强硬,这关系到她什么时候抱得美人归,终身大事,可不能说笑的。 “被子盖厚一点不就好了”都住那么长时间了也没听她说冷,怎么好端端的就冷了,哼,一定是这龟仙的诡计。 “被子盖得再厚,睡得也是冷冰冰的床板,哪有这里温热的火炕舒服。”赵桐和顾锦涵杠上了,这回没再采取可怜攻势,作为大女人,该强硬的时候就得强硬,这妻纲是一定要立的,不能怂包是的任男人予取予求,该出手的时候就得出手。 顾锦涵心里立马就不舒服了,原来她赖在这里不走,是喜欢屋里的热炕头,并不是因为…… 是他自作多情了! “既然这样,我去睡耳房好了。”顾锦涵说着就下了炕,等赵桐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到了门口,速度永远是那么快。 “站住”赵桐扶额,太阳穴突突直跳,难受! 顾锦涵怎么就那么油盐不进呢!和她同住一屋真的就那么痛苦吗?两人又不是睡在一起,她又不会对他做什么,中间不是还隔着个桌子吗,就算她真有那想法,也得他同意了不是?她是那种霸王硬上弓的人吗? “我去,我去行了吧?”呜呜呜,真心不明白,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她到底上辈子欠了他什么? ------题外话------ 亲们,不好意思,狐狸是个马大哈,把章节编号整乱了,但章节顺序是对的,你们按顺序往下看就行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九章 横生枝节 虽然赵桐走了,可留下的心依然坚决,有些事靠等是不会有结果的,事在人为很重要。 于是,在顾锦涵熄灯躺下没多久,某人抱着被子又回来了,“耳房的床坏了,我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上。” 顾锦涵无语,好好的床怎么可能说怀就坏,定是她做了什么手脚。算了,她要是真的做了手脚,也不是他能修得好的,她既然这么非要留下不可,就留下好了,知情时可不要怪他。 其实顾锦涵并不是那么排斥赵桐,尤其是确定了心意以后,夫妻俩本就该同床共枕的不是吗? 他态度这么坚决,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他葵水来了! 男子的葵水被视为秽物,男子来葵水期间,夫妻要分开睡,以免妻主染上晦气,耳房就是为这条不成文的规定设的,体贴的家主在夫郎来葵水期间会主动搬到耳房去,性子不好的,直接把夫郎赶出去,总之两人不能睡一起就是了。 见赵桐可怜巴巴地抱着被子走了,顾锦涵好想和她解释一下,可最终又放弃了,她们好像还没要好到那种程度,这么私密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第二天一早,她们又是手拉手醒的,第二天的第二天,到以后的每一天,都是顾锦涵画好界限,第二天自己就莫名其妙地越界了,然后在某人阴谋得逞的坏笑中一次次脸红,一次次暗恼。 哎!她的小白兔可真容易害羞,每天早晨非要红一次脸不可,像是例行公事是的,看得她是心花怒放,呵呵,顾锦涵这朵鲜花,是注定要插在她这堆营养粪上的,逃不掉了。 转眼,又过了半个月,已经有点接近晚春的节奏,从最初的万物复苏初暴新芽,到现在的欣欣向荣绿意正浓,令言和秀兰已经整整走了一个月了。 七里山早已枝繁叶茂,宋金子前几天还上门找赵桐,问她什么时候开张,丛文淑也来问过几次,都被赵桐推了,顾锦涵是她的宝贝,她恨不得贴在他身上一刻也不分开,这吃饭睡觉逗小兔的生活别提有多惬意,趁令言这只公老虎不在家,她得好好享受争取直捣大本营才是。 当城南富商郭员外休夫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时,顾锦涵的甜蜜生活受到了严重的一击,他还是无意间听到郭大姐站在墙头和那龟仙聊天儿时得知的,郭员外休夫的理由是郭夫郎犯了七出之条的无子。 郭夫郎并非真的不能生育,只是身子骨太弱,长期服药调理,不能有孕。 也不知那郭员外对郭夫郎是否有情,也许曾经有过,可也这么多年过去了,耐心也该消磨光了,一个药罐子,占着正夫的位子,连个孩子都生不了,尤其是嫁到了那样一户等着子嗣传宗接代的商贾之家,被休弃是迟早的事。 郭员外休夫无可厚非,可后面的事就做的太让人瞧不起了,前夫出门还不到一个月,新人就迎进了们,更过分的是那男子还带着个三岁大的女儿进门。 原来郭员外外面的男人早已为她诞下孩子,一时间郭员外乐善好施的美名彻底毁了,各种不入耳的骂名纷至沓来。这里民风虽然对女人开放,可以三夫四侍无限度地娶纳,但也要走正规的纳侍程序才作数,不然无名无实的在外面养男人,和现在的包养情人无意,女人和男人都是要被轻视的。 郭员外自然清楚这些,原本她也没想娶那个男人进门,只想寻个合适的时机,以义女的名义将那孩子过户到正夫名下。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郭员外前些日子遇上惊马,受了重伤,断了生育的能力,外面的男人抓住这个把柄逼她休夫,不然就连爹带仔儿的死给她看。 郭员外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了,只剩那一根独苗,无奈之下,只好妥协让步,照那个男人的话做了,而她的原夫,在她们成亲当日,悬梁自尽。 不论郭员外有怎样的苦衷,是她负心在先,被世人所不耻,大街上,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是郭家那点破事。 郭大姐像是被挖了祖坟一样气愤,就因那郭员外和她同行,大骂她丢尽了郭氏的脸。 今儿个她和一个买肉的顾客聊的投机,当她说自己姓郭时,那人连立马变了脸色,担心地问她和郭员外是什么关系。 顾锦涵捂着嘴站在门后,郎中的话一遍遍的在耳边回荡:顾公子被强行废了武功,气逆丹田,元气大伤,身体的底子也不好,以后恐怕很难有孕了。 一滴清泪滑下,他怎么就忘了子嗣的问题了,若是将来自己也生不出孩子,会不会和郭夫郎一个下场? 是自己太天真了,他早已被剥夺了幸福的权利,还不自量力的去改变去争取,有什么用,什么用也没有! 爹爹和娘亲当娘也是情深意重,山盟海誓厮守一生的,就因为爹爹生了两个儿子,延续不了顾家的香火,末了,活的连个下人都不如,什么海枯石烂至死不渝,都是情意正浓时的玩笑话,只能经得起一笑而过的考验。 他就是这样看爹爹一天天心碎老去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爹爹生了两个儿子尚且如此,自己连个男孩都生不出的话,又该遭受怎样的伤害? 顾锦涵倔强地擦擦眼泪,他不要想,不要想。 因为,不敢想。 赵桐听郭大姐骂的义愤填膺,安慰了几句就当过去了,别人怎么样那是别人的事,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至于姓氏,要换成是她自己,与其骂别人,不如抱怨自己命不好,跟不是人的人姓了同一个被糟蹋的不成样的姓。 进屋后,赵桐一眼就看到顾锦涵的眼睛红红的,问他怎么回事,顾锦涵说是眼睛进沙子糊弄过去了。 赵桐哪里是那么好骗的,顾锦涵一直在家里就没出去过,哪来的沙子?倒是他慌里慌张的表情让赵桐看出了些许端倪,她的小白兔啊,太容易伤感了!脆弱的只想叫人搂在怀里狠狠的疼惜。 不说就不说吧,见顾锦涵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赵桐直接转移了话题,对于顾锦涵有意无意的隐瞒,赵桐早就习以为常了,他不爱说的事,她从不逼问。 ------题外话------ 今天就更到这里了,关于毕业的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半夜就不更了,明天会持续更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章 顾锦涵表白 “刚刚我……无意间听到了郭大姐的话……就是郭员外家的事。”顾锦涵假装漫步经心地道。 “嗯”赵桐点点头。 “你怎么看?”顾锦涵问。 赵桐意外地看了眼顾锦涵,她的小兔什么时候对别人的家事感兴趣了? 久久等不到回答,顾锦涵有些着急,“问你话呢!” “能怎么看?”赵桐摊摊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同样一件事,要不同的人去做,就会有不同的结果,而郭夫郎的做法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顾锦涵不解,想过她会赞成郭员外为子嗣传承的无奈之举,想过她像郭大姐那样骂郭员外薄情寡义,却从未想过她会是这种中立的态度。 “你不觉得郭员外错了吗?”顾锦涵不死心,非要从她口中听到那个满意的答案不可。 若她觉得郭员外错了,说明她反对郭员外的做法,那么同样的事落到她身上时,她也许就会选择和郭员外不同的做法。 赵桐看顾锦涵略显焦虑的脸,不明白他为何会对这件事这么上心,缺也不想敷衍回了事,于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要怎么说,对秦夫郎来说,她没有做到一个妻主对夫郎应有的关心,反而在外沾花惹草,还生下孩子,的确是做错了。可若是对整个郭家来说,她没有错,郭家家大业大,若是没了继承人,迟早会衰败,现在郭员外已不能生育,亏得养了个私生子,百年之后,对列祖列宗也算是有交代了。” 顾锦涵不语,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难受的很。 “那若是家主的夫郎也无法孕育子嗣,你是不是会选择和郭员外一样的做法?”顾锦涵干脆破罐子破摔,今天横竖得要她句痛快话,若她是那样的人,趁自己还未泥足深陷,早早收了心,即便从此常伴青灯古佛,也比郭夫郎的下场要好的多。、 家主的夫郎……不就是你吗? 赵桐不明所以的看着顾锦涵,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他这是在探她的口风吗? 还是担心自己会抛弃他? 亦或者他已经承认她是他的妻主这一事实? 难道他也有想过为自己生孩子吗? 心头那团迷雾逐渐消散,露出魔镜的一角,照向的正是顾锦涵的方向。 赵桐顿时有种狂喜的冲动,他的闷闷不乐是在担心自己生不出孩子惨遭抛弃吗?那么她可不可以认为,他已经有一点在意自己了呢? 对顾锦涵来说,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已经是骇人听闻了,她怎么能不为所动? 既然她的小兔迈出了第一步,那么剩下的九十九步就由自己来走好了! 赵桐“噌”的一下探身上前,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将顾锦涵禁锢在两臂之间,强迫他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顾锦涵被赵桐这突然间的动作吓懵了,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春节守岁她教自己编中国结时,也是离得这样尽,那时他心跳急促,渴望却又害怕她的接近,他就不断地问自己:为何不排斥这样的亲近?现在,他同样问自己:到底要不要承认? 否认,也许会伤了她的心;承认,她却没得到那个答案。两者都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可赵桐是什么人,该装傻卖萌的时候绝不做作,该讨利益时也绝对是步步紧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怎么可能让他这样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赵桐抬起了他的下巴,与之对视,不允许他有丝毫的躲闪,“喜不喜欢我,嗯?” 顾锦涵眨着朦胧的水眸,仿佛一只迷失的小兔,要多魅惑就有多魅惑,看得赵桐是一阵口干舌燥,浑身仿佛跳跃着炙热的火焰,急需水源灭火,恨不得立刻将顾锦涵就地正法。 赵桐小腹一紧,该死,她小看了女子的情欲,在这样下去,她可要坚持不住了! “顾锦涵……喜欢不喜欢……莫三娘?”赵桐眯着眼,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问出第三遍。 “这个很重要吗?”顾锦涵咬着下唇,狠狠瞪着赵桐,她都没说喜欢他,凭什么要他先说! “当然重要”赵桐撤销了对他的牵制,一本正经地负手看向门外,“你不是问我家主的夫郎生不出孩子会不会惨遭抛弃吗?这关系到我的回答。” 她既然敢讨价还价! 顾锦涵仿佛被逼进了死角,仿佛自己不回答,就一定得不到那个答案。 “你怎么回答和我喜不喜欢你有什么关系?” 赵桐背对着顾锦涵坏坏的一笑,假装正色道:“当然有关系,你要是喜欢我,却因为别的原因无法生育,就算一辈子无儿无女,我也定会与你厮守终生。可你要是不喜欢我,又不给我生孩子,我要你干嘛?给自己找气受啊!”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顾锦涵抿嘴不语,用一句喜欢,就能换来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厮守,连孩子都可以不要,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况且那句喜欢是发自真心的,他并不觉得委屈。 兔套已经下好了,只待小兔一动,就能死死套牢,赵桐笑得阴险。 都到了这步田地,顾锦涵别无选择,只要他在意自己,就必须选择喜欢,否则,哼哼,可别怪她霸王硬上弓了。 别扭的小兔,说句喜欢自己真的就那么难吗! “最后问一句,你喜不喜欢我?”赵桐重新恢复了刚才的姿势,要是顾锦涵是那种打一鞭子才会动一下的人,她就必须的对他施点酷刑。 顾锦涵死死地咬着下唇,牙齿之下已是一片惨白,血液被挤到了别处,看得赵桐直心疼,却又不能在这时候妥协,今天,喜欢与不喜欢,爱与不爱,都必须要有个结果。 顾锦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桐,眼睛逐渐蒙上一层水雾,越积越多,骤然落下。 “喜欢,我喜欢家主,喜欢莫三娘,喜欢你!” 顾锦涵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的这句话,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看着赵桐心疼的紧,一把将他抱进怀里,狠狠地搂住,深深地自责:她是哪根筋儿不对了,竟然无耻地威胁无害的小兔和自己表白,真是把女人的脸都丢光了!明明说好那九十九步由自己来走的。 “好了好了,不哭了,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吓唬你的,我错了,不哭了好不好。”赵桐小心翼翼地托起顾锦涵的下巴,轻轻地给他擦拭眼泪,生怕一用力弄疼了他。 “呜呜呜”顾锦涵双手环住赵桐的脖子,扑在赵桐怀里,没形象的大哭起来,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泼皮,就会欺负他,不知道他害怕吗? ------题外话------ 两个小时后还会有一更,狐狸今天看房子去了,毕业了,狐狸要搬新家了,更新晚了,敬请见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一章 顾锦涵的心结 赵桐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地抱着顾锦涵,他是那么纤瘦,脆弱的不堪一击,可就是这样的人儿,满满地占据了她的心,他的好他的坏他的笑他的冷漠他的抗拒他的一切的一切,都让她陷入无法自拔的深度。 赵桐把脸轻轻贴在顾锦涵脸颊,嘴唇亲昵地吻了吻他小巧的耳垂,如此反复,又将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就是不舍得松开。 顾锦涵静静的在赵桐怀里抽泣着,红着小脸,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兔子眼,赵桐轻笑一声,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梁,她的小兔就是与众不同,人家表白都是羞答答的,就他一个像大水冲了龙王庙是的,赵桐感受着胸前的湿度,又损失了不少水分,得好好补补才是。 赵桐又对着顾锦涵的睫毛亲了亲,吻干上面的泪珠,在赵桐看不见的角度,顾锦涵的脸颊早已布上一层又一层红霞,两人的姿势也由开始顾锦涵的主动变成了被动,被赵桐以完全守护的姿态揽在怀里,就好像大鸟羽翼下的幼鸟一样,虽然赵桐觉得这样的比喻并不恰当,可她的确是想为顾锦涵撑起一片天空,让他能够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翱翔,至于这其中的坎坷与艰辛都是后话。 晚上铺被子时,赵桐对着矮桌看了又看,是不是该移开了? 顾锦涵掀了帘子进来,赵桐看了看他,又指了指一旁的矮桌,意思不言而喻。 顾锦涵低头没说话,径自拖鞋上炕,背对着赵桐躺下。 是拒绝吗?赵桐心里涌起一股小小的失落感。 不过没关系啦,既然已经表明了心迹,睡在一起是迟早的事,一口吞不下一个胖子,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都知道了彼此的心意,可顾锦涵的心事太多,他需要时间去接受去消化,她也没打算这么快就圆房,只是单纯的想抱抱他而已,既然他不愿意就算了,反正她有的是办法和他“肢体接触”。 吹灭了蜡烛,赵桐和衣躺好,顾锦涵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虽然她爱惜自己,却没有任何表态,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表明了心迹,顾锦涵心里始终存在着不安全的角落,还有她那句‘即便没有孩子也会厮守一生’的话,口说无凭,他竟然就那么傻傻的信了。 心里有事,顾锦涵难以入眠,一旁的赵桐早已呼吸平稳,睡得正香。不知熬了多久,眼皮开始打架了,困意袭来,顾锦涵迷迷糊糊陷入了梦乡。 朦胧中仿佛有人动自己的胳膊,顾锦涵猛然惊醒,却没喊出来,只是安静的任由那人将胳膊扯了过去,在矮桌下,十指紧扣。 顾锦涵心里涌起一股甜蜜感,这龟仙,总是可怜兮兮地控诉自己占她便宜,可笑的是自己还真信了,每天清晨都得羞愤难当,原来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那时她一定在偷偷嘲笑自己傻吧? 他是够傻的,貌似一和她在一起,自己的脑袋就不太灵光,总是被她牵着鼻子走,活该,谁让他“识人不清”呢! 顾锦涵轻轻回握着赵桐的手,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他要的从来就不多,只要心里的那个人也在意自己就会觉得很幸福,而手握着的这个女人对自己也同样有情有义,顾锦涵顿时觉得,所有的顾忌都成了枉然。 这只手他会紧紧地抓住,正如秦大哥所说,自己的幸福要好好珍惜,也如杜夫郎那般,紧紧看住自己的女人。 睡梦中的赵桐仿佛感应到了顾锦涵的心意,握他的手加了几分力,顾锦涵笑了笑,慢慢地松开了手,由她握着,贪婪地享受着那种不知会维持多久的宠溺,若是自己的心意能过度到她身上该有多好,那么就会变成她患得患失,势必会守护自己一辈子。 他想的,是独一无二的爱,不参杂丝毫利益关系,没有丝毫瑕疵,无论贫穷富有,一生一世只有彼此。 顾锦涵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睡去的,只是一睁眼,就不见了赵桐的身影,顾锦涵忙下地查看,厨房厢房里都没人,心里不禁有些失落,习惯了一睁眼就看到她或嬉皮笑脸或佯装羞怒的脸,突然看不见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回到主屋,蓦然发现桌上放着一方宣纸,是自己平时练字用的,在背面墨迹沾染的少的地方画了一块蛋糕,差不多是生意上的事。 “这龟仙!”顾锦涵轻笑一声,当初叫她练字她不愿意,倒是画画的惟妙惟肖入木三分。宣纸的右下角还画了一只小兔子,小小的脑袋上画了滴大大的泪珠,旁边松松垮垮地写了三个小子:爱哭鬼。 “哼”顾锦涵羞怒地跺跺脚,凉意传来,才猛然发现自己是赤脚站在地上的,身上还穿着亵衣,太不像话了,还好那龟仙不在家,不然非笑话死他不可。 赵桐是昨晚临时得的信儿,蛋糕缺货,可那时正是小兔表白的关键时刻,情况特殊,她只能舍雨而取熊掌者也。 就怕顾锦涵醒来后看不见自己会失落,赵桐办完事后就立即赶了回来,在大门口遇见了秦夫郎。 “三娘,几日后的会春神你可要去?邻里合伙租了辆大马车,你要是带莫弟去,我就让她们给你留两个位子。” 秦大哥所说的会春神赵桐一早就知道了,早在去年差点错失顾锦涵走丰节礼物时,她就做好了功课,将这里的节庆礼仪打听个七七八八。 会春神和走丰节一样,是一年中除了春节之外最重要的两个节日,走丰节主庆丰收,会春神则是一场大型庙会,拜神祈福,烧香洗尘,祈求一年中美好的开始。 “不了,涵儿身体不好,就不和你们去了。”赵桐婉拒。 “也好”秦夫郎笑笑,是个会疼人的,莫弟也是有福之人。 正在院里晒太阳的顾锦涵听到门外有说话声,忙迎了上开,手还未触到门上,就听见赵桐和秦大哥的这顿对话,心狠狠的痛了一下,难道在她眼里,他就无用至此吗?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嫌弃自己的吧! 顾锦涵自嘲地笑了笑,落寞的转身回去。 他真的好想去参加庙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二章 也不会嫌弃吗 赵桐一开门,就看到顾锦涵往主屋进的身影,“那个……”赵桐兴奋地喊了一声,开口后才发现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以前和他说话时总是有事说事,不加称呼,情到浓时,也私下里喊他小兔,这正式的称呼还真没有。 顾锦涵的身影顿了一下,转头看了赵桐一眼,语气淡淡地道:“家主回来啦。”说完又转身朝屋里走去。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生气,要气也是气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怨不得别人,只是心头的失落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散的,不欢愉就是不欢愉,他不想伪装。 又怎么了这是?赵桐关好门,稳步跟进了主屋,难道小兔是为自己没叫醒他生气? 赵桐进主屋时,顾锦涵已经在炕上了,手里摊着本《昆梅赋》,眼神却是直的。 赵桐也拖鞋上炕,拿过顾锦涵手里的书,将他的小手握在掌心里轻问:“是因为我没叫醒你不开心吗?” 顾锦涵想抽回手,无奈赵桐握得紧,再怎么用力也是枉然。 见抽不出来,顾锦涵干脆就放弃了,转脸看向窗外,摇了摇头。 又是这样!赵桐早就将顾锦涵的性子摸个通透,通常这种逃避式的转头或侧脸,都代表他心里有事。 要是换在以前,赵桐或许会觉得自己没资格追问,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顾锦涵是她的小兔,是她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人,她不想在他脸上看到任何不开心的表情。 赵桐勾起顾锦涵的下巴,转头他的头正视自己,飞快的在他菱唇上印下一吻,柔声道:“你看我们都这般亲密了,还有什么事是必须藏着掖着不能说出口的?” 顾锦涵正郁闷呢,被赵桐这突然的举动惊了一跳,呼吸不知错漏了几拍,憋得小脸通红。 顾锦涵立刻像做错事的小孩是的,心虚地低着头,这一刻,所有的不快与失落都在这一吻中无法遁形。 赵桐心里偷乐,舔了舔嘴唇,没想到小兔的小嘴是那么柔软,只叫人亲一次就上瘾。 因为怕他不高兴,赵桐没敢停留,只是蜻蜓点水式一吻,可小兔这明显不是生气的样子,心里直呼亏大了,要是有下一次,可绝对不能这么草率就结束了,最好是一次尝个够才好。 顾锦涵心乱如麻,要怎么回答?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回答的,以赵桐的性子,绝对不会强迫于他。 可是,也许是因为恋爱中的人智商与零不相上下,大脑又极容易堵塞,所以他很容易配合着赵桐的思路走,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连撒谎也忘了。 顾锦涵吱唔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的身子一直不好,甚至连孩子也生不出来,你真的会留我在身边吗?” 这个小傻瓜! 赵桐失笑,心里涌起一股淡淡地心疼,她一直都知道他缺乏安全感,却没想到他会恐惧至此。 “会不会?”顾锦涵紧紧抓住赵桐的手,心里的紧张毫不掩饰,给赵桐的感觉不论是视觉冲击还是心灵激荡都是那样强烈,脑海中形成了一道错觉:要是自己此刻说不,对他会是最致命的一击。 这种感觉是如此真实而强烈,以至于连赵桐自己都分辨不清那到底是不是错觉,所以她不敢有丝毫马虎。 赵桐端着一副少有的严肃表情,神情地看着顾锦涵的眼,一字一句道:“昨晚的话,都是真的,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说着,赵桐竖起了三根手指,对天起誓道:“我对天发誓,若是日后对顾锦涵生出二心,必将……” 赵桐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一只小手给堵住了。 够了,真的够了,顾锦涵潸然泪下,一个能轻易就发下“天打雷劈”这种毒誓的人,他不敢想象还能从她嘴里听到多么可怕的毒誓,他不允许她这么诅咒自己,就算有一天她真的移情别恋,他也不希望她会有任何不测。 赵桐知道他舍不得,她又何尝舍得他流泪! 轻轻将顾锦涵拉近怀里,任由他的泪水蹭湿自己的衣衫。 许久,顾锦涵怯怯地抬起头,眨着圆溜溜的水眸,忐忑道:“也不会嫌弃吗?” 赵桐宠溺地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我要是嫌弃你,早躲得远远的,任你自生自灭了。” 顾锦涵甜甜地一笑,又拱进赵桐怀里,不明所以地嘟着嘴巴,那她为什么不带他去会春神?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因为担心他身子吃不消吗? 顾锦涵想问,想想还是算了吧,今天问的已经够多了,他怕自己问多了会惹她厌烦,干脆就当不知道好了,爹爹说做人要知足,不能奢求太多,知足方能常乐。万一她因为别的原因不想带自己去,自己这么冒失一问,即便她好面子带自己去了,心里一定会有疙瘩,他断然不能做她眼中不识大体的男人。 顾锦涵虽然文韬武略样样不输女人,但毕竟是一个男子,又生活在这样一个朝代,女尊男卑的思想虽然不是那么强烈,却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尤其是在心爱的她面前,更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赵桐怜惜地轻抚顾锦涵的后背,他的心思她都懂,有些事不是几句话就能改变的了的,有些结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开的,顾锦涵需要时间去感受,感受自己的重要性,感受她的真心。 也许有一天顾锦涵能够真的做到和她平起平坐,也许那一天要等好久好久,可她不会放弃,只有那样的顾锦涵才是她真正期盼携手走完一生的人。 当晚,赵桐没有再提移开矮桌的事,虽然自己对扑倒小兔的恶魔行径充满了无限渴望,但最终理智占了上风。 对她来说,圆房并不是作为夫妻必须要完成的任务,而是情到浓时真实的感情流露,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倘若两人各怀心思同床异梦,那圆房就变成了一种毫无意义的表面形式,贬低了自己,也作践了别人。 所以,他愿意等,等他真正敞开胸怀接纳自己的那一天。 她的洞房,本就应该是幸福到纯粹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三章 亲吻 转眼便到了会春神这天,赵桐早早睁眼,在顾锦涵的额上印下一吻后悄声下地,打包了几包糕点,是她昨晚连夜做的,糕点一定要现做的才好吃,今儿个一大早就要出门,实在是不得空,包了糕点又带了罐头,每一样都是她精心准备的。 待一切都准备好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赵桐转身进了主屋,她是来叫顾锦涵起床的,结果一掀帘子,眼尖地发现顾锦涵的羽睫慌乱地动了几下,人却还保持着熟睡的样子。 原来是在装睡! 赵桐露出一抹奸笑,她的小兔学坏了呢,居然会假装了! 干脆她也假装不知道,蹑手蹑脚上了炕,凑近顾锦涵脸边小声嘀咕道:“这只小懒兔还没醒呢,我可要趁机占点便宜才行。”说着,在顾锦涵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顾锦涵的羽睫明显颤了一下。 还不醒? 赵桐又道:“小懒兔的皮肤原来这么光滑呀!不知道身上的皮肤是不是也是一样的,趁他还没醒,就先看看呗。” 顾锦涵倏然睁开双眼,同时做着双手环胸的动作,一副自我保护的姿态,看得赵桐心里直痒痒,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有一种将他压在身下狠狠蹂躏一番的强烈冲动。 为了避免擦枪走火,赵桐收回狼爪,挑眉道:“终于愿意醒了?” “你知道我在装睡?”顾锦涵羞怒道,那么刚才她说得那些风流话都是在逗自己玩的! “额……刚刚还不确定,不过现在知道了。”赵桐挠挠鼻子,若是在平时,她一定会好好逗逗这只小笨兔的,不过今天就算了,马车马上就来了,她们得抓紧时间才是。 在顾锦涵哀怨的目光中,赵桐拉着他的小手下炕。顾锦涵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每次赵桐起身都会被他清晰捕捉到,然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自己已经依赖她至此了吗? 顾锦涵正在净脸,大门处传来一阵声响,赵桐迎上去开门,请进来一位陌生女子,两人一同进了厨房,陆陆续续往门外端了些东西。 顾锦涵好奇,戴上面纱想出去一探究竟,刚走到门口就被赵桐给堵了回来,耐心的等他上好妆,给他加了件披风,才拉着他的手出门。 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不算豪华,但从车楞的木质来看也属上乘,对于像她们普通家庭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奢侈的。 打开车帘,顾锦涵更是惊得目瞪口呆,这龟仙居然把家里的矮桌给搬到上面去了,矮桌上摆满了水果糕点,各式各样,全都随着自己的喜好。 头一次见这样的马车,倒像是一间温馨的小居室,铺上厚厚的被子,可坐可躺,官府的豪华马车也不过如此。 顾锦涵转身问道:“去哪儿?” “会春神”赵桐边答边将顾锦涵扶上马车,自己也随后跳了上去,关好车门,车夫驾着马车四平八稳地出发了。 顾锦涵心里惊喜与疑惑交错着,不觉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你不想带我去呢!” “为什么会这么想?”赵桐倒了杯暖胃茶递给顾锦涵。 “我……”顾锦涵别过脸,“我听见了你和秦大哥说话,所以……” “所以你就觉得是我不想带你去?”赵桐仿佛突然间明白了什么,难怪那天他莫名其妙的对自己冷淡,合着是他误会了她不愿带他去会春神。 “傻瓜”赵桐弹了一下顾锦涵的脑壳儿,“这是对你的惩罚。” 顾锦涵心里着实委屈,当时她的确是这么说的。 赵桐无奈地一笑,“我只是说不和秦大哥她们坐一辆马车而已,那车里人那么多,我才不舍得我的小兔和别人挤在一起呢!” 顾锦涵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应该是感动的无以复加,事实上却的确如此,只是完美中存在一点小小的瑕疵,顾锦涵心里还有一个小恶魔在努力地做拉锯战,要不是因为她这句歧义极大的话,自己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失落那么多天,眼盼着能去会春神,却又不敢和她说。 顾锦涵脸色不好,赵桐也没好到哪儿去,这回是顾锦涵先败下阵来,委屈地甩着小脸,霸道地问:“你为什么不理我?” “因为你让我不开心了!”赵桐捏捏鼻根,状似疲惫地靠在车梁上,她真的想不到顾锦涵会如此敏感,任何一个细枝末节都会让他受伤,她顿时觉得顾锦涵好像是脆弱的雪人,经不起任何温度的靠近,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和他相处了。 “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了?你说呀?”顾锦涵更委屈了,这几天一直是自己委屈求全好不好,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赵桐掰过顾锦涵的肩膀,郑重地看着他道:“你要是能做到两点,我的气就会少很多。” “哪两点?”顾锦涵没好气地问道,他做得还不够多吗? “第一,以后不要再做这个动作。”赵桐边说边做了个别开脸的动作,“因为这是懦弱的人才会有的逃避举动,我不希望我的男人是个懦弱的人。当然了,脸红的时候除外。”这个动作也是他害羞时的本能举动。 “第二,我不想再听到‘我以为’这三个字,你以为的事情不一定是对的,我那么喜欢你,不想在你心里做个坏人,你要是遇到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我,要是因为自己胡乱猜疑而受了伤,这个责任我可不负哦。” 顾锦涵“认真”地听着,原来自己是这么“恶劣”,心里却为她的生气而暗暗窃喜,他好喜欢她的霸道! 两人正“对峙”着,突然马车一阵剧烈的颠簸,顾锦涵顺势撞进赵桐怀里,蜜唇不偏不倚正好对上了赵桐的。 要说赵桐这一生最骄傲的事是什么,莫过于在“正经事”上神速一样的反应,仅仅只是零点几秒的时间,就足以让她回忆起自己当初暗暗立下的誓言。 于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赵桐紧紧拥住了这具“投怀送抱”的娇躯,一只手滑到脖子处固定好他纤细的脖子,嘴唇由不经意的碰撞变成了返攻,贪婪地吮吸着柔软的娇唇。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里炸开,顾锦涵惊恐地瞪大眼睛,呆呆地承受赵桐的进攻,可是或许是因为这一吻的攻击性太强,几次辗转下来,顾锦涵就表现出一种醉酒状,明明心里拼命告诉自己不可以,可表现却是这样羞人,任他怎么压也压不住。 “莫家主,刚刚遇了溪路,车不好走,你没事吧?”车外传来车夫的询问。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四章 欢喜冤家 赵桐恋恋不舍地移开红唇,朝车外回道:“不碍事。” 再回头看时,被这只小笨兔着实吓了一跳,只见他一副醉眼惺忪云里雾里的惊恐样不说,居然忘记了呼吸,整张脸憋得红的有些发紫了。 这接吻还影响呼吸吗? 刚刚吻得忘乎所以,没注意到这一点,幸亏车夫喊了一嗓子,不然她差点失手将这只小笨兔活活憋死。 “呼吸”赵桐低吼道,声音虽然轻微,外面却可以听得清清楚楚,车夫下了一跳,听说过这莫家夫郎身子弱,却没想到会严重至此,颠簸一下就没了呼吸!难怪这莫三娘宁愿他受点苦也要带他去会春神,大概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求神佛保佑了! 哎,也难为这莫三娘了! 不知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这人千万别死在车上了,多晦气。 “莫三娘,要不我先驾车去医馆?” 顾锦涵这厮刚刚缓过口气,脸色好点,又因为车夫这句话闹了个大红脸,握着小拳头狠狠地砸了赵桐一下,都怪她,就会趁机占他便宜。 从赵桐怀里爬出来,顾锦涵气呼呼地爬到矮桌对面,和赵桐保持安全距离。 说什么坐在一起方便照顾,都是借口,分明就是想占便宜,他才不相信呢,不要理她了。 看他那羞囧的小模样好玩极了,赵桐轻笑出声,摸摸刚在被他小拳头砸到的肩膀,微微生疼,用了不小的力气呢,这个小没良心的! “不用了,直接去七里山就行。” “好嘞!”车夫喊了声“驾”,马车微微提速。 七里山那么高,不知道莫夫郎能爬几层,莫三娘的苦头还在后面呢! 顾锦涵不理赵桐后,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应该说是某人故意而为之。 你不理我是不是?你以为你不理我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太天真了吧!什么事情都阻挡不了她逗小兔的步伐。 于是乎赵桐时而轻笑,时而沉思,时而摸摸红唇再笑,时而边笑边回味,那暧昧的表情,分明是沉浸在刚刚那羞人事里。 顾锦涵的脸就随着她的表情变换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又黑,像个调色盘是的,丰富多彩。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笑死你算了!当某人偷窥的目光说不清第几次落在自己身上时,顾锦涵终于忍不住腹诽道。 乍一想到刚刚可谓是惊心动魄的一幕,顾锦涵就感觉一股热流往脑袋上翻涌,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脸该有多红。 刚刚他本该是抗拒的,可不知怎么了双手就不受控制了,渐渐绵软了不说,还轻轻环上那龟仙的腰,呼吸也变得和平时不一样,仿佛在水里憋得久了,急迫地想要呼吸,却怎么也呼吸不够的感觉,更羞人的是自己竟然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声音,他当时已是处于灵魂出窍,神游在外的崩溃边缘,残存的理智在陌生领域挣扎,他反抗不了她,只能最大限度的桎梏自己,为了不让自己发出那羞人的声音,呼吸在不知不觉间就停止了,直到她松开了,他还维持在刚才的状态。 真是丢死人了!顾锦涵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马车到了城门口,门口有队官兵在严格盘查出城的人,赵桐探出头一看,李大人亲自坐镇,监管士兵工作,越是这种热闹的日子,治安就越是不能马虎。 “外面查的严,可能要等一会儿。”赵桐缩回脑袋坐好。 顾锦涵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马车里也要查吗?” 赵桐看向别处,没注意到顾锦涵脸的神色,“嗯”了一声。 顾锦涵有点坐立不安,“查什么?” “应该是差治安吧,李大人都亲自出马了。” “哦”顾锦涵忙拿过面纱带好,眉宇间透出淡淡愁绪,“应该不会让摘下面纱盘缠吧。” 赵桐看了眼顾锦涵,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顾锦涵似乎不愿让人盘查,轻皱的眉头透出一丝忧心般的愁绪。 “怎么了?”赵桐往他身旁挪了挪,握住他的手。 “没……没什么。”顾锦涵别过脸,马上又像想起什么是的,正过脸迎上赵桐的目光,却是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 赵桐松开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等我回来。”说完转身下了车。 “李大人”赵桐走上前打招呼,刚穿越来时,她半死不活的在李府住过几天,后来也得过她不少帮助,和她也算是熟稔。 “莫三娘”李大人微笑,“去七里山?” “嗯”赵桐转身指向马车,“车里是我内人,他有点怕生,一会儿盘查时能不能让他带着面纱。” 李大人点点头,自打挨打之后,莫三娘浪子回头的美名是愈发的响亮,对于她重金救夫勤勤恳恳的事迹也略有耳闻,李大人不觉的对赵桐多了几分好感。她原本就没嫌弃过她,如今她洗心革面,她当然乐见其成。 赵桐将李大人带到马车旁,掀起车窗帘,道了声:“涵儿,快过来见过李大人。” 顾锦涵移到车窗处,道了句“见过李大人。” 李大人点头算是应了,她和二人皆有接触,顾锦涵虽然戴了面纱,她还是能一眼认出是他本人。 李大人转身走向盘查的士兵,不知说了什么,那士兵点点头,到她们马车出城时,没有为难直接放行,李大人亲自盘查的马车谁敢怀疑。 赵桐向李大人道了谢,跳上马车,车夫加快了速度,朝七里山驾去。 顾锦涵凝视着赵桐,心里满满全是感动,弄得赵桐怪不好意思的。 “你刚刚和李大人说了什么?” 赵桐假意咳嗽几声,说道:“我说你怕羞,李大人就省得了。” 怕羞?说起来多不好意思! “就不能找个好一点的理由”顾锦涵不满地嗫嚅道。 “我说的都是事实”赵桐欠揍道,“你确实很容易害羞嘛,脸现在还红着呢。” “你这龟仙!”顾锦涵怒了,她总有办法在他对她印象有所改观时兜头泼一盆冷水。 哼,不理你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五章 她说全世界都在她背上 来到七里山,车夫找了一处阴凉地儿将车停好,赵桐给了她一个荷包,里面装了些零钱,让她自己找个地方喝茶,牵着顾锦涵的手顺着人流往山上去。 七里山上有座四神庙,会春神就是在那里进行。顺着人流绕过山脚平坦的大路,眼前蓦然出现了一道道石阶小路,像是笔直的天梯直达云雾缭绕的顶端。 妈呀,赵桐着实吓了一跳,别说是顾锦涵了,就连自己能否一口气撑到顶端都是个问题。 “走吧”顾锦涵笑意盈盈有些迫不及待。 “嗯”赵桐揽住他的腰,算了,只要他开心就好,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就累一点,背他上去好了。 果然不出赵桐所料,还未走到四分之一,顾锦涵就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半路随处可见休憩的人群,大家都是走走停停,顾锦涵也休了几次,可终归是身子虚弱,休息的时间要比别人长,不多久就被同行的人群给落下了。 “一会儿人多了,庙里会不会就容不下了,车夫说那庙很小的。”顾锦涵心有余力不足地眼馋道,人家都上山了,只剩他拖后腿,他都有点不敢和赵桐对视,生怕从她眼里看到不耐烦的神色。 赵桐笑得心疼,这个小傻瓜! “上来”赵桐突然蹲在顾锦涵身前,双手后展,做了个背人的姿势。 顾锦涵惊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怎么了?”赵桐问。 “你先上去吧,我在后面慢慢走。”顾锦涵误以为是赵桐嫌他慢,不愿意等才会出此下策。 “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赵桐立马不乐意了,在他眼中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吗? “可是我走不动了。”顾锦涵脸色煞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刚刚说话的语气有点重,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的疼惜更甚,起身到他身边轻声道:“不是说背你了吗?” 顾锦涵脸色可疑的红了一下,“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赵桐不解,更亲密的动作她们都做过,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这……我不想……”顾锦涵支支吾吾不知要怎么说才好,这双腿分开的姿势实在是不文雅,有伤风化。 “你看我们已经落后这么远了,路上都没有行人了,正如你所说的,万一庙里容不下我们,我们不就白走一趟了吗?所以呢,为了不白来,我们得快点了。”赵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顾锦涵环顾了一下左右,果真是没什么人,咬着唇思考了一会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点点头。 赵桐欢喜的背上他急步往山顶走去,顾锦涵双手环着她的脖子,小脸贴在她背上,弯着嘴角,心里一片恬静。 顾锦涵很轻,刚背上时似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可走得时间长了,就架不住疲劳的累积效应,走台阶本来就是一件体力活,体力消耗尽了,轻盈的顾锦涵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不容易追上了人群,再用不了多久就要到山顶了,赵桐打算一鼓作气走到头,歇一次就一定会歇第二次,这样下去又会耽误不少时间,顾锦涵难得出来一趟,她是打算带他到处好好玩玩。 “累吗?”贴着她的后背,顾锦涵明显能感觉出她急促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累得话就休息一会儿吧。” “不碍事。”赵桐草草回了一句,她得保存体力,嘴里憋着气,话不多说。 “我沉吗?”顾锦涵小心问道,他想说要是她背不动了他可以自己下来走,他早就歇息好了,左右离山顶也不远了。 “沉,很沉很沉”赵桐气息不稳地道,“全世界都在我背上,你说沉不沉?” 顾锦涵不语,细细品味着她的话,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她说全是界都在背上是在说他吗? 他一直不敢奢求在她的世界里占据太多的位置,她如今却说他是她的全世界,他不敢相信,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经受了太多不公平待遇,还是这句话唯美的不真实,顾锦涵终于还是不相信这样的幸福会落在自己身上。 当一个被伤害久了,会对幸福有一种本能的怀疑与逃避。当初对三皇女他就始终怀着戒备之心,近乎情止乎礼,将自己保护的很好,到头来尚且受到那样的伤害,眼前的幸福,他有勇气涉足吗? 或者说,他有资格吗? 顾锦涵疲惫地靠在赵桐背上,轻声道:“放我下来。”如果这份情是真的,可不可以求你把它切分成很多分,可以少一带,却也可以久一点。 “没事的,一会儿就到了。”赵桐坚持不肯撒手,顾锦涵静静地任由她背着,心里仍旧在挣扎。 麟,对不起,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我已经经不起任何伤害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一滴清泪划过嘴角,映射着太阳的光芒,与嘴角那道甜蜜与苦涩交织的笑意交相辉映。 当达到山顶时,赵桐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如释重负,双腿歇了很久才恢复知觉,酸软无力,坐下就不想动了,喘了半天才慢慢恢复正常心跳。 好险,就知道会是这样,幸亏半路上没休息,不然她们铁定上不来了。 顾锦涵心疼地帮赵桐拭汗,都怪自己没用,不然她也不会累成这样。 赵桐理所应当地享受顾锦涵的精心照顾,将他脸上的自责与愧疚尽收眼底,能得心上人如此珍视,累这一趟也值了。 休息的差不多了,赵桐拉着顾锦涵往山顶中心处走去,四神庙就建在那里,里面供奉着四位大神,分别是财神、月老、送子观音和一位不知名的天兵天将,据说是保平安的。 身旁的人纷纷谈论着这四位大神是如何的令言,顾锦涵竖着耳朵听得入了迷,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将赵桐晾在了一边,专心听别人说话去了。 赵桐不满地在他手心里掐了一下,坏坏的凑到他耳边问道:“一会儿想拜哪位大神?送子观音怎么样?” 顾锦涵的脸嗖的一下红得有些心虚,他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若是那些个神仙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般灵验,试一下又何妨,只是心事被人拆穿了,面子上有些窘迫。 “呵呵”赵桐在他耳边轻笑,她的小兔就是不经逗,脸皮薄的很,动不动就脸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六章 小兔的另一面 随着距离的逐渐逼近以及视角的全方位转换,呈现在眼前的雄壮山色可谓是惊心动魄,庙曰蝉觉庵,盖在一处平坦的山地上,周围全是参天古树,循着山岩往下望去,半山腰处云雾萦绕,空谷传响,仿佛真的有神仙居住一般。 赵桐感叹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视线落在了前面的小庙上,灰墙白瓦,和铜城的建筑有些不同,看上去有些落后,想必是经历些年月,庙身却并没有年久失修的破败,相反保存完好,一砖一瓦修葺一新。 面对如此古刹仙境,再浮动的心也变得安稳,求神拜佛本身就是寻个心灵的寄托,心灵则诚,不信则空,赵桐原本也不是相信神佛之人,可面对眼前的盛景,心不由自主的随之沉静、虔诚,生怕自己的浮躁惊扰了这里的神仙。 阶顶到山顶中心处有一段距离,赵桐牵着顾锦涵,怕他累着不敢走快,两人就那么溜溜达达边走边看。顾锦涵的小脸越来越兴奋,总算见了世面,以前和爹爹去皇家庵庙拜过佛,可那里规矩多,从不曾像现在这么热闹过,令言说得没错,穷人有穷人的过法,虽然日子拮据,可心是快乐的,自己也越来越喜欢这样的生活了。 心里想着,顾锦涵偷偷看了赵桐一眼,脸颊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以后的事情,而且每件事里都有她,以前和三皇女在一起时都不曾有过的感觉正逐渐占据着他的心,慢慢的,整颗心里全是她,装得满满的,赖都赖不掉。 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赵桐感觉到他的变化,抿嘴笑笑,手上也加了几分力。 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各怀心思,往古庙走去,距离越近,神佛的气息就越浓重,空气中隐隐传来诵经念佛的声音,焚香的气味也愈发浓厚,纯纯的,很好闻。 进了正门,才发现被眼睛骗了,古庙并不小,至少这院子,要比自己在铜城的小院大十个不止,回头想想也是,供四尊大佛呢,庙太小也容不下。 更让她惊讶地是,院子里竟然还有尼姑在做买卖,卖些集市上常有的小手工艺品和小吃,问了别人才知,是这里的风俗,做买卖的收入都做香火行善事,所以这里的生意要比外面好一些,不少游客并不是真的看上那些小玩意儿,而是通过这种方式捐油添香。 “喜欢吗?”赵桐笑意盈盈地看着顾锦涵好奇地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嗯”顾锦涵点点头,稀罕地看着眼前的小泥人,小风车,小手鼓之类的小玩意儿,即便和赵桐说话视线也舍不得移动分毫,这些都是他年少时不曾享有过得童趣,娘亲总说那是低俗的玩意儿,今天真正接触了,方知那些小东西是多么的招人喜欢,等将来自己有了宝宝,一定把这些东西都买回去,让宝宝玩个够。 突然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顾锦涵双颊红的更甚,男人家的,成天把这些个事放在心上,像什么样子!偷偷看了眼一旁的赵桐,见她正拿着个木簪笑得欢喜,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不自然,偷偷松口气,要是被她知道了自己的想法,指不定又要怎么笑话他呢! 赵桐见顾锦涵握着个小手鼓,脸颊红扑扑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煞是可爱,以为他是看上了这个小手鼓,问也没问直接付了钱。 顾锦涵忙身手阻止,对她这大手大脚的举动很是不赞同,心里却偷偷地乐了一下,被宠着的感觉可真好,可是家里的条件他清楚,她肯带自己出来玩,已经很满足了,不要求她给自己买这买那,只要她心里有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我又不是买给你的,你喊什么不要”,赵桐故意逗他,就喜欢看他气急败坏的小样儿。 果然,顾锦涵脸一板,“那你买给谁?” 赵桐不痛不痒的“哼”了声,故意卖个关子,吊足了他胃口,“这个呀,是买给我未来宝宝的。” 顾锦涵一听,顿时血气上脑,以为自己的想法被识破了,当真是又气又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泼皮,怎么就不知道含蓄些,谁要给她生宝宝,哼,转身逃难似得跑走了,丢死人了! 赵桐见他没入人群中就没影儿了,脸上的坏笑顿时僵了,奶奶呦,这么多人,认识路吗?跑丢了怎么办!连忙拿起他丢下的小手鼓追了过去,可不能把她的宝贝给弄丢了。 这头,顾锦涵回头看不见赵桐也急了,到处都是人,就是看不见自己熟悉的那张脸,情急之下红了眼眶,坏蛋,怎么不追上来,要是在遇见流氓无赖怎么办? 好在顾锦涵的披风惹眼,人群再密集,也难遮挡那抹水蓝,赵桐原地蹦几个高,就捕捉到了小脸皱的跟苦瓜是的的某人,知道他一定又吓坏了,没敢耽误,直接跑过去。 终于看见了心上人,顾锦涵顾不得什么矜持端庄,一把环住顾锦涵的腰,把脸埋在她脖颈里,委屈的直啜泣,“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过来。” 顾锦涵什么时候真么热情,赵桐被美得晕乎乎的,反手把顾锦涵抱得紧紧地,趁机揩油,乐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还卖乖着口口声声安抚着顾锦涵,“是,我坏我坏。” 阳光照在脸上暖融融的,路过的行人都奇怪地看着这对大街上搂搂抱抱的男女,等看清是莫三娘和莫夫郎之后,都见怪不怪地走开,这两人惊世骇俗的事干过不少,据说那莫夫郎还怂恿下人对家主动手,莫三娘莫不是脑子给打残了?这样不守夫道的人也像个宝是的疼着宠着,真是上辈子给男人亏了。 赵桐从路人的眼神里也读到些不友善的信息,这里的民风相对比较保守,找个没人的地方亲热亲热也就算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这么明目张胆的亲昵有伤风化,尽管如此,她却依然没有推开顾锦涵,为了别人的目光,推开自己心爱的人,这种蠢事,她才不会做! 赵桐轻轻拍着顾锦涵的背,调笑道:“你是想大水冲了龙王庙,让大家都赶不了庙会吗?” “噗嗤”顾锦涵憋着气轻笑两声,吸吸鼻子,赵桐给他擦干眼泪,“走吧,一会儿还有庙会,我们看看去。”重新揽住顾锦涵的腰,两人一起往正堂走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七章 千里姻缘一线牵 1 进了正堂,赵桐毫不客气地将顾锦涵推到送子观音像前,“先拜拜这个才是正道。”说着赵桐从香箩里取出三根香点着了递给顾锦涵。 顾锦涵爆红着脸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水汪汪的大眼睛愤愤地盯着赵桐,不满地撅着小嘴儿,这龟仙,大刺刺的也不含蓄点儿,谁家男子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往这里站的。 赵桐嘿嘿傻笑几声,凑近顾锦涵耳边小声说:“郎君,上了贼船,你就别想下来了,还是早点认命,乖乖做我的压寨夫君,给我生一群小宝宝。” 顾锦涵的脸烫得厉害,火辣辣的似要灼伤面皮,这泼皮就会欺负他,生一个不够还要生一群,她当他是公猪呢!说这么露骨的话也不知羞,哼! 赵桐看他那无地自容的小样儿,忍不住哈哈笑出声,彻底惹恼了她的小兔,顾锦涵睁大眼睛狠狠地瞪着她,“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呦,小兔子发威了,怎么看怎么像小母豹,只是……怎么那么可爱呢!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哈哈哈,赵桐笑得更欢。 “还笑还笑。”顾锦涵咬着下唇,一副委屈的小样儿,自己怎么就嫁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妻主,没看见自己都生气了吗,还有心思笑,当真要气死他吗! “好啦好啦。”赵桐揽过顾锦涵的腰肢,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估计再笑下去,这小笨蛋非得气出内伤。 “唔……”顾锦涵正打算继续生气,给这泼皮点颜色瞧瞧的,可腰突然被揽住,下一秒唇就被堵住,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忘记了反应,彻底呆愣在那里。 赵桐蜻蜓点水,点到为止,在这个拥抱都会遭白眼的地方,不想顾锦涵被人说三道四,虽然有些不舍,可心里却无限满足。 “喂,回神啦!”赵桐在他耳边低喊了一句,顾锦涵像是触电一样,一个激灵推开了她,忙朝周围看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刚刚的不雅,方才用手捂住脸,羞愤不安,这个坏蛋,越来越大胆了,说两句不知羞的话也就算了,还当着那么多人……哼,不理她了! “家主?”两人正说笑间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赵桐转身一看是丛氏父子。 “丛大爷,文淑”赵桐笑着打招呼,顾锦涵也点头打招呼。 丛文淑发现她们所处的位置,脸色微微一变,“家主是来求子吗?” 她们已经准备要孩子了吗? 赵桐挠头嘿嘿傻笑几声,“求子是迟早的事,正巧今儿个赶上了就一同拜了,怎么,你也来拜求子观……嗷!”话还未说完,就被身后不知哪伸来的小利爪掐了一下,顾锦涵气急道:“你这……”泼皮差点出口,好在顾锦涵反应快生生咽了回去,“文淑还未成亲,如何求子。”再任由她瞎说下去,非毁了人家清白不可。 顾锦涵一提醒,赵桐方知自己说错了话,偷瞄了一眼丛文淑,见他面色有些不悦,生怕丛氏父子怪罪,笑得有些拘谨,腹诽了一句“棒槌!” “不碍事不碍事”丛夫郎赶紧出来打圆场,相处的久了,对这位家主上来一阵说话不经过脑子的迷糊性子也算略有了解,知道她不是诚心的,只是一笑而过罢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傻儿子会怎么想。 “刚刚淑儿在月老像前求了只姻缘签,我们正打算找大师解读。”丛夫郎说着指了指门口专门读签的尼姑子。 “哦,那赶紧去,一会儿人多了就要排队了。”赵桐笑道,可不能耽误了人家的姻缘。 可她这一句话却让丛夫郎误以为赵桐不想他们打扰她夫妻俩的二人世界,说了一些客套话之后就匆匆拉着面色不佳的丛文淑往门口去。 “阿弥陀佛,施主可要解签?”老尼姑单手作揖,手里的佛珠不停地倒转。 丛文淑先前的不快一扫而光,红着脸递上竹签,“大师,麻烦您看看,此签何解?” 师太笑着接过竹签,看了眼上面的梵文,道:“此签为下签。” 丛文淑面色一紧,“大师的意思是这段缘分是……孽缘?”顿了好久才,丛文淑才道出最后那两个字。 “非也非也”大师笑着摇摇头,“此签为下签,却并非死签,只要有破解之法,也与上签无异。” “何为破解之法?”丛夫郎忙问。 “阿弥陀佛,小施主,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佛祖点化:凡事还是取舍有度方是大智慧。”师太又做了个揖。 丛夫郎担忧地看了眼若有所思的丛文淑,不知这傻孩子能不能理解师太所说的大智慧。 丛文淑握了握衣角,脑海中不停盘旋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与自己而言,到底是命中有还是命中无呢? 这边,赵桐的目光追随着丛氏父子到门口,无意间瞥到了门外摊子上的兔子面具上,虽然没有流氓兔那般卡通,但惟妙惟肖的俏模样像极了她的无害小兔,心里一动,朝顾锦涵嘱咐了一句:“你在这等着,我一会儿就就来。” 顾锦涵抬起脸时,赵桐已不见了身影,心里有些着急,不敢随意走动,只能乖乖在原地站着等她。 “公子,牵根线吧。”一道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锦涵转身,身后赫然站着位笑意盈盈的老尼姑。 老尼姑朝他俯俯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顾锦涵顺着她手势的方向看去,是两个长长排架,中间由屏风隔开,排架上系满了红线,密密麻麻,成百上千,错综复杂地纠缠着,红线的两端各系一个排架,女人牵线头,男人牵线尾,倘若能牵到同一根红线,便是前世注定的姻缘。 这物件他很早之前就听令言说起过,叫“千里姻缘一线牵”,每个月老庙里都有这样的姻缘线,不少信神的人家就是通过这种方法给子女说姻缘,所以慢慢的发展后,这牵姻缘线就成了未婚男女的活动,已婚男女一般都是敬而远之。尤其是男子,已经嫁人的,一辈子只能乖乖的相妻教子,姻缘的好坏已经注定了,成百上千的红线复杂交错,又看不见对面,想要牵对谈何容易,牵错了,自己心里不舒服不说,弄不好还会惹的妻主不痛快。 排架前站了位年轻公子,脸蛋红扑扑的认真挑着红线,仿佛在给自己选妻主一样小心谨慎,透过屏风望去,另一端的排架前人影攒动,显然要比这边热闹好多,对于女子而言,无论是已婚还是未婚,都可以参加,女人三夫四侍是常事,有的女人甚至当着自家夫郎的面和别的男人牵起姻缘线,忙得不亦乐乎。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八张 千里姻缘一线牵 2 顾锦涵的表情终是敌不过女子的薄情而逐渐变得苦涩,千里姻缘一线牵只是个游戏,游戏规则对男子却是这样不公,女子可以当着夫郎的面和别的男人牵红线,男子为何就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反抗,真的那么难吗? 顾锦涵徒生一股叛逆,他想看看,当看见自己和别的女人牵红线时,她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也如排架前等候的男子一样痛彻心扉? 这样痛过,她会不会对自己多些珍视? 她的好他看的越来越多,他也相信她是真的喜欢自己,可是他却从未奢求她的一切都只属于他一个人,他从来就不会妄想独断,尤其是真心喜欢上她之后,他只求本本分分,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许是对爱情不再抱有哪怕是一丝奢望,顾锦涵突然想用一种决绝地方式让赵桐记住一种叫做背叛的伤害,等真到了情尽那一天,他希望她能记着此刻的痛手下留情些。 “我要是牵了别人的红线,你会生气吗?”顾锦涵笑得凄美,笑着笑着,眼前就模糊了。 颤抖着手划过一根根红线,不敢停留,成百上千根红线从指尖错过,直至最后一根,顾锦涵突然后悔了,触电是的缩回手,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从来看不起那些为了争宠可以失去自我的人,如今他却违心地做了那样连自己都不耻的男人。可心里更多的却是害怕,他好怕红线的另一端是陌生人,是不是只有什么都不知道,才能守住幸福?是不是真的要有缘,才能够幸福长久? 那么,如果自己的姻缘不是她,她们会怎样? 一旁的小公子牵了线,另一面马上被拉紧,人群中爆出一阵叫好,移开屏风,红线的另一端站着一个憨厚清秀的女子,红着脸嘿嘿朝他傻笑,那笑容,像极了他的麟。 年轻男子红着脸,羞涩不已,手里却紧紧握着红绳,一副幸福的小模样。 看着看着,眼泪就那么不由自主地流下来,真心为这对有缘人高兴,也真心羡慕那公子,要是牵线的人换成是自己和麟,那么让他此时死去,他也甘愿。 “公子,试试吧!”一旁的尼姑说道:“姻缘天注定,成事却在人心,有缘不一定相守,无缘不一定分离,只要心里有那个人,就应该坚信,相爱的人是可以排除万难的。” “相爱的人可以排除万难……”回味着尼姑的话,一遍遍,眼泪随着他的呢喃越流越多,心里愈发不安,就好像终于知道自己想到什么,伸手一抓,却什么也抓不到一般,恐惧惊醒,才发现一切不过梦境一场,自己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不,不要”如果自己的幸福真的由一根细细的红线决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试一试。 又一次颤抖着伸出手,握住其中一根红线,犹豫片刻,闭着眼睛,狠心一拉。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看着那根红线松松地缠在自己手上,顾锦涵重重地松了口气。 如果那头不是你,我愿意谁也不是,孤独终老! 就在顾锦涵想放下红线时,红线倏然被拉紧,短暂的停顿后,人群中又是一阵叫好声,顾锦涵倒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红线,刚刚退下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最担心的还是来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好想扔下红线,躲得远远的,麟,他的麟在哪里?他好想她,他错了,他应该听她的话,站在原地等她的,可那红线就好像着魔一般,紧紧缠在他手上,甩也甩不掉。 “移开屏风”,负责看守屏风的尼姑顶着一张笑脸,声音洪亮地喊道。 顾锦涵哭着看向对面,屏风被缓缓拉开,慢慢露出一张张陌生的脸,表情各异,却唯独找不出他熟悉的赖皮相,顾锦涵快要崩溃了,却仍然倔强地看着屏风被缓缓移走,不论对方是谁,他都要告诉她,“对不起,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屏风被彻底拉开,赵桐站在最边上,手里拉着红线,呆呆地看着哭成泪人的顾锦涵,彻底懵了,怎么回事,他不是在门口等着自己吗?怎么会跑到这里牵红线了? 坏了,闯祸了! 扔下手里的红线,还没等她迈步,顾锦涵就快速冲过来,扑到她怀里,呜呜呜……找到了,他终于找到她了,是她,是他的麟,只有他的麟会用这样怜惜的眼神看着他。 赵桐抱着顾锦涵,心里那个着急,终于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刚刚她是给他买面具去了,身上就剩几个铜板,和那老尼姑砍了半天价才好不容易弄到手,本想回去给小兔一个惊喜,却被两个尼姑拉了过来,非让自己选根线,她心里不放心放顾锦涵一个人在那里,心想随便牵一根应付了事,担心弄巧成拙真和谁牵到一起,才选了根最偏僻的,这千躲万躲,还是中招了。 赵桐还不知道和自己牵一根线的人是顾锦涵,以为他误会了自己,懊恼不已,真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不哭了不哭了啊,我是被人拉过来的,并不是有什么想法,不哭了。” 呜呜呜,顾锦涵哭得更厉害,笨蛋,拉你过来,你就过来啊,要是不小心牵错了别人的怎么办? 呜呜呜,你怎么不早点过来,害自己纠结了这么久,坏蛋,就会欺负他,坏蛋! “哎呀,别仍呀,多好的姻缘,真是的。”尼姑弯腰捡起赵桐扔掉的红线,头一回看见这么奇怪的两个人,别人求都求不到,人家却一个扔了红线,一个痛哭流涕。 被顾锦涵抱着,身子动不了,赵桐转过头,朝尼姑不好意思笑笑:“对不起啊,我内人胆子小,可能被吓着了。” 尼姑一听,更惊讶了,“你们成亲了?” 赵桐别扭地点点头,算是吧,只是还没洞房而已。 “哎呦,这真是……”尼姑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我们庙里成就了不少姻缘,像你们这样的还是头一回,恭喜啊!” 赵桐这是才明白,原来和自己牵同一根线的正是她家小兔,心里顿时百感交集,天注定的缘分,没有什么比这更珍贵的,今天这趟庙会没白来! 刚刚那对儿牵线成功的男女,此时正站在人群中,看着她们幸福的相拥,不知不觉红着眼眶,不约而同地转头看看对方,相视一笑,幸福地红了脸。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九章 两个只能活一个 窝在赵桐怀里,顾锦涵心里是说不出的安稳,如果说之前心里还有些摇摆不定,那么现在就完全死心塌地了,天定的姻缘,要是也有缘尽情断那么一天,他也认了。 他不管了,这辈子,赖也要赖上她! 赵桐抱着顾锦涵走到门口僻静的角落,给别人腾地儿,怀里的人儿一直抽抽搭搭,赵桐像照顾孩子一样怜惜的为他抹泪,以前只知道令言爱哭,想必在那些她不熟知的伤害背后,他从不会如此放任自己。 当着外人的面,赵桐不敢做过于亲昵的举动,只能温软软语地劝哄她的小兔,时不时捏捏他脸颊,刮刮他鼻尖儿,掐掐他手心儿,几下就把顾锦涵的注意力成功的转移了。 “走吧,我们去拜月老像,求支姻缘签。”赵桐指着不远处的月老像道。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还求什么姻缘。”顾锦涵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和赵桐一起过去了。 “这你就不懂了,缘分分两种,一种天注定,另一种叫事在人为。你不想知道我们属于哪一种吗?”赵桐拿过竹筒满怀期待地看着顾锦涵,刚刚的千里姻缘一线牵开了个好头儿,这姻缘签势必不会差到哪儿去,她开始只想求支上签哄顾锦涵开心,现在看着那一支支刻着梵文的竹签,心里倒真有几分期待了。 顾锦涵接过竹筒,脸上哭过之后的红晕还未全褪去,看上去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华美却不失娇羞。 顾锦涵虔诚地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轻轻摇着手里的竹筒,发出一阵阵竹签碰撞的哗啦声。 赵桐紧盯竹筒里的竹签,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顾锦涵摇签的时间要比别人长很多,难道是小兔为挑选中意的竹签故意拖延时间? 不必了吧,反正都是闭着眼睛,掉出来的竹签都是随机的,概率都一样大不是吗! 赵桐刚想提醒,只听“啪啦”一声,一根竹签儿落了地。 赵桐忙抢上前拿起,“走我们解签去。” “还是不要了吧。”顾锦涵一把拉住赵桐,眉宇间闪着淡淡愁绪,他心里有种很不安的感觉,从他接过竹筒的那一刻,这种感觉就一直存在,他隐约觉得可能和这签语有关。 佛语从来都是有灵性的,会成真的不是只有愿望,还有绝望。 “我刚刚摇了那么久都没有落出来,可能是因为我们既已结为夫妻,姻缘签就不做数了吧?” “这可说不准,要是真不做数,就不会掉下这支签,由此可见,月老他老人家还是很关心我们的姻缘的。”赵桐不由分说非要拉着顾锦涵去解签。 顾锦涵拗不过她,忐忑地跟了过去。 “阿弥陀佛,施主可要解签?”老尼姑依旧是作揖拈佛珠,一副和祥的姿态。 “师太,麻烦您解下这支签”赵桐双手奉上,轻轻拉过顾锦涵,想和他一起分享此刻的喜悦,却让她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支签语,让她日后陷入进退维谷的两难抉择时,成功地为她指引了抉择的方向。 老尼姑乐呵着拿过竹签,在看到签语时,脸色惨然一变,仿佛看到了什么恶毒的诅咒一般,手里的佛珠骤然断裂,一颗颗断了线的小珠子在地上弹跳滚落,顾锦涵的心情也随着小佛珠起起落落,最终散落一地,像是碎了一地的心的碎片。 赵桐的心猛然一揪,到底是怎样的魔咒能让四大皆空的高僧生出这样的惊诧,还有那断裂的佛珠,是在暗示着什么吗? 顾锦涵的手微微地有些发抖,求不到好签固然可惜,可若是抽到了死签,就真的没办法视若无睹了,死签和上上签同样难得,抽到了是缘分,无论好坏都要承受结果。 “很不吉利吗?”赵桐握紧顾锦涵的手,生怕一松开他就不见了,顾锦涵也同样有此感,两人的力气愈发加重,直到手心处传来一阵隐隐的疼。 “阿弥陀佛”老尼姑看着竹签道了句佛语,“此等签缘,老尼也是许久未见,灵与不灵,都请施主不要太往心里去,过好眼下才是正道。” “师太,您就直接说吧,不伦是怎样的结果我们都愿意承受,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赵桐坚毅地看了顾锦涵一眼,给他打气。 顾锦涵点了点头,示意他没事,四目所及皆是含情脉脉,她们越是这样,老师太越是心生不忍,可惜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但愿她们能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此签为死签,你们两个注定情深缘浅,相爱却不能相守。” 一石激起千层浪,顾锦涵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竹签,若是她们果真缘浅至此,刚刚的千里姻缘一线牵又是怎么回事? “大师,这支签不做数的,我刚刚摇了好久它才落下,想必是失了灵性。”顾锦涵辩解道。 “正是因为这支签是你‘千挑万选’的结果,才是月神最慎重的选择,阿弥陀佛,天意难违啊!”老尼姑无奈地摇了摇头。 “师太请仔细看看,可有破解之法?”若是能成功破解死签,便能成功避开灾祸,与上签无异。 “有倒是是有,只是这……”老尼姑面浮苦涩,这样的话从一个出家人口中说出实为罪孽深重,但月神的旨意不是她不说就能避免的的。 “师太你说”赵桐上前一步,不论情况有多糟糕,都不能妥协让步,这是她当初劝顾锦涵的话,现在同样适用于自己。 “签曰:二者只能活其一,死签尚可解。” 果然,顾锦涵闻言双腿虚浮,站立不稳,倒在赵桐怀里。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他的幸福都得不到好下场? 老天爷这是在惩罚他吗?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 赵桐一把扶起顾锦涵,看着他绝望凄惨的脸心疼的无以复加,本来求签是为了哄他开心的,却不想把他逼到了这步田地,此时的顾锦涵,和她初见的他没什么两样,像个行尸娃娃一样,毫无生机。 一旁看热闹的人皆是一阵唏嘘,有的刚刚还为她们难得一见的机缘叫好过,也不知老天爷和她们开哪门子玩笑。 “谢师太点化,不过晚辈更相信人定胜天,晚辈告辞了。”赵桐打横抱起顾锦涵远离了人群,有些话明知是伤害却还是选择了聆听,可聆听之后却不一定要相信,真正伤害顾锦涵的不是签语,而是人们遗憾的态度,就好像是一面面镜子,照射出人生中无尽的变数,此刻的幸福,看起来竟是那么虚假善变。 这种状态是赵桐无力改变的,这种无法逃脱的既定伤害是不论她有多么信誓旦旦都填不满的心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待他逃离这现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章 把每一天都当作是最后一天 顾锦涵死死地握着赵桐的手,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并不知道那根稻草是不是真的可以救命,可就是不愿放手,目光迷离在某处,喃喃道:“我不想和你分开。”一遍遍地重复着。 赵桐心疼地将他拥进怀里,“谁说我们会分开了?” 顾锦涵苦笑,他并不是真的神情涣散,只是想找一种方式麻痹自己刚刚的一切是不曾发生过的错觉,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清醒。 “竹签上写得明明白白,我们……有缘无分,若是强行在一起,就会害死对方。”顾锦涵哽咽道。 赵桐不似顾锦涵那般绝望,虽然心里也像吞了个苍蝇一样膈应的不行,可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所谓的神灵本来就是信之既有不信既无,又何必太往心里去,那师太有一句话是说对了:过好眼下才是正道。 赵桐痴痴地笑了,她突然想到前世一个算命先生强行拉过自己说自己一辈子得神灵庇佑长命百岁大富大贵的话,若是能回去,她倒真要问问那位算命先生,她现在到底算是大富大贵还是长命百岁了? “你笑什么?”顾锦涵不满地瞪了赵桐一眼,她还有心思笑得出来! “我笑我们都太傻了,盲人摸象是的只摸到了一角就以为看到了整体呢。” “此话何意?”顾锦涵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桐,似乎已经习惯了从她这里寻找答案。 “你想想,那竹签说我们有缘无分,有缘无分如何能结成夫妻?这一点它就说错了,可见上面的话不能全信。还有它说我们若是强行在一起其中一个就会死,却没说是什么时候死,话说回来,每个人都会死不是吗?夫妻之间总是一个先熬不住离开另一个随后的,哪能那么赶巧两人就是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万一竹签上说得是这个意思,我们岂不是白伤心了一场。” 顾锦涵无奈地摇摇头,这一次,她的说法,有些牵强。 能结为夫妻不一定就是有缘之人,能走完一生才是真正的缘分,她们仅仅才只是开始,后面的路还很长,她的心他一直都不甚了解。 “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赵桐坐到顾锦涵身侧,反握住他的手,轻轻玩弄着他的手指。 “从前,有个女孩儿去上香,她问佛祖:我什么时候会死去?佛祖答曰:很快。那女儿下了一大跳,她并不知道这很快到底有多快,也许是明天,亦或许是眼下,所以她决定用生命中仅剩不多的生命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一天过去了,她没死,却完成了心里一直想做却没做的事。两天过去了,她依旧没死,生活如旧。三天四天五天……虽然死神从来没有光顾过她,但她始终记得死神的话,把每一天都当作是生命的最后一天来过,因此她的每一天都过得很精彩,当她白发苍苍老态龙钟可以毫无遗憾地面对死亡时,那一刻,她才明白了佛祖当初的真实目的。” 顾锦涵听得半懂半朦胧,赵桐揽过他的肩,将他正对着自己道:“佛祖和神仙都是普度众生的,怎么会对凡人下这种恶毒的诅咒?所以我认为呢,这支签恰恰是月神对我们的警告,我们已经虚度了太多的时光,真的应该好好珍惜眼前才是。” “你的意思是说,月神的这支签和佛祖当初给女孩儿的签的目的是一样的?”顾锦涵面带希冀地看着赵桐。 “完全有这个可能”赵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你看签上除了这句话什么都没有,若是眼下一口气咽下了也就罢了,万一真的给你拖个几十年的,你若是还抱着此刻的心态活着,那么你这一辈子只能在无尽的忧思与恐惧中度过,是像现在这样过还是像女孩儿那样过只在你一念之间,不过我相信我的夫郎,他不是那种畏手畏脚优柔寡断的人对不对?” 赵桐目光灼灼地盯着顾锦涵,顾锦涵脸颊一热,附上两抹红晕,低下头考虑了片刻,坚定地点点头,“嗯。” 赵桐在他脸颊上偷亲了一口,“这就对了。” 这回顾锦涵没有气急败坏地反抗,任由赵桐喜滋滋地傻乐,她说的对,她们已经虚度了太多的时光,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当作生命的最后一天来过,即便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也绝不给自己留遗憾。 日落西山,人们纷纷赶着下山,院儿里做买卖的姑子也开始收摊了,天黑山路不好走,大家都争着在太阳落山前下到山脚去。 赵桐温柔地打横抱起顾锦涵汇入人群,惹来一阵唏嘘,顾锦涵试着挣扎了几下,就乖乖地窝在赵桐怀里,遮着面纱,只露一小半脸。 路上的谈论声越来越大,其中不乏些难听的言论。 “还是放我下来吧,大家都说我们呢!”顾锦涵伏在赵桐耳边道,声音细如蚊蝇。 赵桐不屑一嗤,“你没发现说话难听的都是男人吗?他们那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 顾锦涵竖着小脖子看了看,果真如此,又乖乖地窝回去,一副幸福小男儿的姿态。 赵桐抿嘴乐了,早知道带小兔来这一趟会给她们的感情带来如此大的跃进,她早在除夕祈福的时候就带他过来了,说不定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下了山,寻到马车,车夫正坐在树荫下悠哉悠哉地吸着烟,赵桐将顾锦涵放到车上,自己随即跳了上去,关好车门,不管车跑得快还是慢,兀自陷入二人世界里甜蜜去了。 “麟”顾锦涵轻叫一声。 赵桐知道顾锦涵是在叫他,却着实不喜欢这个称呼。 “以后不许这么叫我。”我不喜欢,怎么听都是在叫别人。 顾锦涵眼神一黯,“那我要怎么称呼你?” 赵桐不语,那个“麟”让她嫉妒的发狂,作为反击,怎么也得叫“桐”才是,只是不知道该找个什么理由解释自己换名字的事实。 “你觉得叫什么合适呢?”赵桐反问。 顾锦涵呆呆地看着赵桐,被她这一问,像是蜗牛一样缩回壳里,只剩两只小触角时不时往外探探。 “按理说,应该称呼你家主或是妻主。”可他不喜欢,太笼统了。 “那你喜欢怎么叫呢!”赵桐边说边无意地玩着他的手。 “麟”顾锦涵实话实说,他相信了赵桐的话,把每一天都当作是生命的最后一天来过,该为自己争取的,他绝不会退缩。 “叫我桐吧,梧桐的桐。”赵桐状似无意地道:“我早已告别过去,还要那名字做什么?” 顾锦涵想到她被逐出宗籍的事,心里涌起一股心疼,她早已和将军府无关,却连名字都不愿再要,想来也是被将军府的冷漠彻底寒了心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一章 愿得一人心 白首不分离 “你会娶别的男子吗?”顾锦涵小心翼翼。 “不会”赵桐不假思索的回答。 顾锦涵急道:“我是认真的,你的任何回答我都会当真,所以请你想好了再回答。” 赵桐故意逗他,“早就想好了,你那么笨,一个已经够我受的了,再来几个,估计我不用干别的,直接给你们当使唤婆子了。” “哼”顾锦涵不满地轻哼一声,斜眼瞪她,“你的意思是我把你当婆子使唤了?” “哪敢哪敢”赵桐嬉皮笑脸打着哈哈,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绝对是自愿的。”说着抱着顾锦涵猛个劲儿地偷香。 顾锦涵被她亲的一脸口水,小脸皱的跟苦瓜有一拼,“你别想敷衍了事,你到底会不会娶别的男人?也好提前告诉我一声,我给你们挪地儿。” 赵桐的笑直接僵在脸上,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死盯着顾锦涵,看得顾锦涵直发毛,开始还有勇气和她对视两眼,后来就只有匆忙躲避无地自容的份儿。 “我就是问问,也好提前有个准备,新人进门那天也不至于心痛到失态。”顾锦涵满心满腹的委屈硬生生被赵桐那极具杀伤力的眼神给逼出来了。 赵桐一反常态,严肃地看着顾锦涵问道:“你想我娶别的男子吗?” 顾锦涵眼圈一红,转头看向别处,却被赵桐给掰了回来,“实话实说,不许逃避。” 顾锦涵气息愈发不顺,抽泣几声眼泪就下来了,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愿意吗?”坏蛋,他的心她还看不懂吗?为什么一定要逼他亲口说出来! “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要有此一问呢?”赵桐无奈地笑着给他擦眼泪,她的小兔上辈子是龙王吗?简直都能泪流成海了。 “我想知道,要是有一天你不顾旧情做了那负心汉,我现在就断了与你的这份情,至少可以做到明哲保身。”顾锦涵目光坚定地回应赵桐,认真的小模样看得她直想发笑。 “断?如何断?断得了吗?”他把感情当什么了,那是说断就断的玩意儿吗? 顾锦涵不语,眨眼看向别处,一副哀切的表情,他如何不知:血易流,情难断。但至少能够加以控制,也许痛到麻木了,也就真的不在乎了。 赵桐叹了口气,她知道顾锦涵缺乏安全感,偏偏自己又见不得他受一点伤,干脆借此坦诚相对,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我觉得两个人能够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知、相守,不仅仅用缘分二字就能解释的清的,这份珍贵的感情需要彼此用一生的时间去珍视与呵护,而不是几个人同时去践踏,所以我不会娶别的男子,这一生我只认定你一人。” 赵桐眯眼看向车窗外随着车帘的浮动而时隐时现的落日,被一簇簇火烧云团簇拥着,在地平线上展现一种极致的美,即便那只是一抹残阳。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还有什么,比眼前的场景,更适合说这句话的!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顾锦涵喃喃自语,他满腹经纶,自是不难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心却被轻轻触动了一下,她从未说过什么山盟海誓,如今这句简单的话,真正抚平了他心里所有的摇摆不定和惶恐不安。 顾锦涵没有言语,却是以实际行动回复了赵桐,他将手穿过赵桐身下,轻轻在背后环住她的腰,脸贴在她胸前,那隆起的弧度略带心脏的轻微波动,轻轻震撼他的感官,亦如那句话带给他的震撼。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他记住了。 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许是太累了,顾锦涵躺在赵桐怀里昏昏欲睡,赵桐不忍吵醒他,轻手轻脚地抱他下车,一路进了主屋,将他端正地放在他的床铺上,好在早上走得匆忙,来不及叠被子,这会儿直接就能睡了。 赵桐湿了毛巾,仔细地将他的脸手脚都擦了一遍,她的小兔有洁癖,要是知道自己就那么风尘仆仆地睡了,心里铁定会不舒服。 待赵桐洗漱回来时,惊讶地发现顾锦涵是醒着的,强撑着打架的眼皮朦胧地看着她。 “下马车的时候我都知道。”示意自己一直没睡。 “知道了还不自己起来洗脚,你的小臭脚呀,可把我熏死了。” “你”顾锦涵气结,胡说,他的脚哪里臭了,刚刚也不知是谁还偷亲了一下,他是打算起来着,但被她那么一亲,羞得无地自容,决定继续睡觉了。 “我?我怎么了?我想睡觉了!”赵桐气人地上了炕,悠闲地摆了个大字型挺尸。 顾锦涵本来也不是真的正她的气,见她就这么躺下了,心里有点着急,羞答答地看了眼横在两人中间地矮桌,“桌子……还是拿下去好了。” “嗯?”赵桐睁开一只眼看向顾锦涵,她的小兔是哪根筋儿不对了?这桌子不正是用来…… 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小兔这句话莫不是在暗示什么? 再看看顾锦涵一脸羞容的模样,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赵桐一巴掌拍在脑门儿上,赵桐啊赵桐,缺根筋儿的人是你才是! 于是乎,某人一阵风是的扛着桌子挪到炕沿边上,连地都等不及下,只听“啪啦”一下,可怜那矮桌就那么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 顾锦涵心里诽了一句:龟仙。兀自陷入了甜蜜之中。 赵桐猴急地将被褥拉至和顾锦涵齐排,蹑手蹑脚钻进被窝,嗯,平躺着,然后暂时还没有然后。 顾锦涵静静地等着接下来的事情,可是某人正陷在龟派气功的修炼中,还没达到火候,暂时没有行动。 赵桐平躺着,没出息的心脏跳得比什么时候都欢,月光下,胸口的起伏清晰可见。 镇静、镇静、镇静…… 没出息的东西,平时那贼胆壮的比谁都大,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赵桐暗自腹诽,狠狠地掐了把大腿给自己壮胆。 思来想去,赵桐决定还是先探探风,确定一下的好,万一自己会错了意,惹小兔生气了,可有自己好果子吃了,要知道,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两只手指走路前进,走到褥子交接的缝隙处迟疑了一下,几秒后又重振旗鼓继续前进,直到……触到了一只柔软的小手,顺势握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二章 大灰狼与小白兔 顾锦涵的身体轻颤了一下,却没有反抗,赵桐一见情势大好,就慢慢移了过去,钻进那方天地,将顾锦涵抱在怀里。 顾锦涵全身僵硬,不知该作何反应,一双手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局促,赵桐轻笑一声,引起了顾锦涵的强烈不满。 “笑什么笑?”龟仙,就知道笑。 “笑我的小兔越来越可爱了。”赵桐吻了吻他的额头。 顾锦涵嘟着嘴,“麟……桐为什么总叫我小兔?” “因为你像兔子”赵桐下巴磕在顾锦涵脑门上,说出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你和小兔一样洁白无瑕,总喜欢竖着小爪冷冰冰地吓唬人,遇见陌生人还真能被你吓到,但是对我已经没什么用了,因为你的小爪啊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顾锦涵面子上不服气,心里却受用的很,甜甜地窝在赵桐怀里。 “小兔?”赵桐试探着叫了一声。 “嗯?”顾锦涵默认了这一称呼。 “你说,作为夫妻,我们是不是还有一件事没完成?” 顾锦涵傻傻地陷入甜蜜中,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什么事?” 赵桐脸一黑,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干脆不和他废话了,俯身欺上。 “唔”嘴巴突然被堵住,顾锦涵着实惊呆了,朦胧地睁着大眼,鸦翅般的蝉睫在月光下投射出一排淡淡地剪影。 一触到他的唇,赵桐就一发不可收拾,仿佛品尝了王母娘娘的瑶池玉果,抹了玉露琼浆,味道别提多让人上瘾。 待顾锦涵反应过来时,陌生的强烈感瞬间席卷全身,快得让他手忙脚乱,明明害怕地想要推开,双手却不受控制地做了相反的动作。 赵桐满意他的回应,慢慢的不再甘心浅尝辄止,在这静谧美好的夜晚,最大限度地放纵自己飞扬跋扈,横冲直撞。 顾锦涵小嘴随着呼吸张张合合,不知咬了什么,咬了几次。 赵桐吃痛轻哼一声,这只小笨兔,他当吃肉呢! 顾锦涵神游的意识瞬间被拉回,摇晃着脑袋拼命想逃离赵桐的魔爪,小拳头不轻不重一下下地落在赵桐身上,这状似无意的反抗恰恰激起了赵桐的征服欲,双手一拉,将那双不听话的娇手按在头两侧,头用力地下压,一次次在他的世界攻城略地。 顾锦涵惊恐地扭动身子,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水汪汪的大眼乞求是的巴巴地盯着赵桐,赵桐死死地闭着眼睛,生怕残存的意识经不住他脆弱可怜的乞求,就真的做那柳下惠放了他。 胸腔的气息越集越厚,赵桐的呼吸愈发浑厚,喷在顾锦涵脸上,熨红一片肌肤。 顾锦涵只觉舌根被搅得生疼,不过很快这种疼就被一波波袭来的似痛苦似愉悦的快感席卷而空,剩下的唯有因迷恋而产生的疯狂回应。 一轮激战结束,两人已经到了忘乎所以的境地,赵桐的手早已放开,顾锦涵却始终保持着刚刚被压的姿势,脖颈轻仰,檀口微张,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宛如一株清晨挂着露珠绽放等待采撷的水仙。 赵桐早已不满足单纯的亲吻,双手在他身上慢慢游走,停在领口处,直接探了进去,顾锦涵闷哼一声,弓起了身子。 强烈的感官刺激让顾锦涵瞬间恢复些许神志,她在摸哪里? “不要……放开……”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顾锦涵感觉小腹处升起了一团火,火势愈演愈烈,正在往全身蔓延,身上正趴着那煽风点火之人,他本能地想要躲开,却当她停住动作时,难受的感官更甚。 “唔……”顾锦涵发出一声呻吟,小脸儿纠结地揪成一团,更加激发了她的征服欲。 赵桐低吼一声,像头发狂的雄狮,若是此刻能看清她的眼,定能发现瞳仁处那两抹猩红。 顾锦涵被折腾的欲火焚身,嘴唇快咬出了血,才强逼自己不发出那羞人的声音。 手指滑到了小腹处,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圈圈,顾锦涵最终是没能忍住,似痛苦又似愉悦地轻哼了一声。 赵桐仿佛受到了鼓励,用力一扯,破碎地亵衣向后飞去,顾锦涵的上身完全暴漏在空气中。 她怎么可以这样! 顾锦涵羞愤的边忍受赵桐的侵犯边胡乱地抓过被子挣扎着想盖住身子,却不想,手刚触到被子,就被狼爪扯了回来,下身又是一凉。 顾锦涵终于知道什么叫四面楚歌腹背受敌,一双小手挥舞着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 “不要桐……不要……求你了……呜呜呜”好奇怪的感觉,顾锦涵仿佛回到了那个悲惨的夜晚,同样的感觉,同样的痛苦,气沉小腹,由丹田而发,慢慢游走全身。 曾经,他在不情愿的情况下所遭受的伤害与屈辱如同一道道被唤醒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不息。 就是在这样的感觉下,他被废去了一身武功,彻底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不要桐……你杀了我吧……不要这么对我……不要废我的武功……求求你,放过我吧……” 顾锦涵开始歇斯底里,语气和神态完全不似刚才,赵桐游离的意识瞬间被唤醒,忙倾身上前,“怎么了?醒醒,顾锦涵你别吓我!” 顾锦涵此刻的状态和上回梦魇时一模一样,赵桐怕他自残,摸索着触到他嘴边,果然,下唇又被死死的咬住,湿热的触感不知是汗还是血。 “涵儿不怕,我放过你,现在就放过你,不怕不怕……”赵桐死死地抱住顾锦涵,不停地亲吻他的额角,一遍遍地呼唤。 许是潜意识里识别了她的声音,顾锦涵慢慢平静下来,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一样,在她怀里轻轻啜泣着。 听着他委屈的强调,赵桐苦笑了无数次,她真的好想告诉广大女同胞们,欲求不满不可怕,可怕的是欲求不满之后再来这么一回惊吓,就太惊心动魄了,所以在那个之前,一定要观察好对方的情绪。 至于为什么顾锦涵一开始好好的却突然间变成这个样子,她还没有弄清,下次小心点就没错了。 一场天雷地火的“洞房花烛夜”以大灰狼偃旗息鼓而告终。 小白兔惨胜! ------题外话------ 狐狸不擅长写亲密的场景,强凑了一章,亲们将就着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三章 关于上药的无耻哄骗 昨夜可谓惊心动魄,顾锦涵愧疚地凝视着眼前的睡颜,手指轻轻勾勒它的轮廓,昨晚他是真的做好准备把自己给她的,却没想到圆房竟然这么可怕,让他陷入了曾经的噩梦中无法自拔。 好在,他遇到了个好妻主,事事以他为先,即便和他一样难以自持,却还是在他梦魇时及时停住,小心翼翼地呵护,让他很快就走出了梦魇的阴影。 昨晚,她趁他“睡着”时,悄悄地出去冲了个冷水澡,他跟在后面直掉眼泪,会心疼的不止她一个人,同样是为人夫郎,他能给她的实在太少了。 “怎么了?”赵桐一睁眼,就对上顾锦涵愧疚地眼神。 描绘轮廓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桐,对不起!” 赵桐会心地握住,“傻瓜,说什么对不起,你又没错。” “我过去习过武,武功也算上乘,刘琇为了折磨我,废去我一身武功,我……” “不要再说了。”赵桐捂住他的嘴,那些伤心事不提也罢,她都能理解。 “一切都会好的。” 顾锦涵泪眼婆娑,视线蓦然落在那道齿痕处,“这里……” “你咬的,这么快就忘记了?小没良心的!”赵桐佯装生气。 顾锦涵知她并未真的生气,却实在是想不起来,“我咬的?什么时候?” “就你上次梦魇的时候,慌乱中把嘴唇都咬破了,怕你继续自残,我就把手伸进你嘴里了。”赵桐如实招供,爱一个人不能总是默默付出,偶尔也要透漏一些实情,给自己讨点福利。 “桐”顾锦涵感动,抱紧了几分,“你怎么这么傻!” “嗯,是挺傻的,早知道会留疤就拿个馒头塞你嘴里。”赵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你”顾锦涵气结,这么温馨的场合,她总是有办法三两句话就破坏了气氛。 “呵呵”某人嬉皮笑脸,“我是开玩笑的,我哪舍得。”朝顾锦涵怒气冲冲的小脸儿吧唧一口。 “这是顾锦涵的专属印章,有了这枚印章,我就是你一个人的。” 顾锦涵抿嘴,婆娑着赵桐手上的齿印,当初是下了多大的力气,才留下这么重的疤? 那时她就已经喜欢自己了吗?可那时他对她并不好呀!从未给她好脸色不说,还纵容令言对她不敬,万一把她气急了……真的好险,他差点就失去她了! 见顾锦涵眼底流露出淡淡的伤感,知道他定是想起以前不开心的事了,佯装急道:“别碰,万一给弄坏了怎么办?” 顾锦涵“噗嗤”一声乐了,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这龟仙,疤痕怎么可能弄坏。 目的达到了,赵桐也和他一起笑,“万一有一天我丢了,凭着这道伤疤,你就能找到我。” “我不会让你丢的。”顾锦涵目光灼灼地盯着赵桐,语气是说不出的肯定,如果真要有谁走丢,他宁愿丢的人是自己,让她来找他。 两人在炕上嬉闹了一会儿,赵桐让顾锦涵再多躺会儿,自己下去给他做饭。 地上除了那个四角朝天地矮桌之外,还有一件被撕得四分五裂的亵衣,赵桐脸顿时烫到了耳根,昨晚自己是有多疯狂? 不知道有没有弄伤小兔。 赵桐拎着睡衣上了炕,顾锦涵脸色一囧,都碎成这样了,还留着做什么,难不成她还想再来一次? “衣服脱了我看看。”昨晚梦魇之后,她就给顾锦涵换了新的亵衣,顾锦涵正死死揪着胸口,把自己包的跟小粽子是的,“可不可以再等等?”意识到自己仿佛没资格说这话,怯弱地接了句:“现在是白天。” 呵呵,这只小笨兔,想什么呢! 赵桐强忍着笑意,逗他:“什么白天晚上的,我要你脱你就脱,那么罗嗦做什么。” 顾锦涵气急败坏,分不清她是说笑还是认真,不过经过她昨晚的狂野,他真有几分信了,急得眼泪快掉下来了,“桐,不要这样。” 赵桐崩不住笑出声,暧昧地贴在他身上,将他压制住,“我怎样了?嗯?” “你又逗我!”顾锦涵气坏了,张嘴啊呜就是一口。 “啊”赵桐惨叫一声,擦枪走火了,自作孽不可活啊! “别咬别咬,让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趁顾锦涵松口之际,赵桐解开了他的亵衣。 两颗殷红的茱萸瞬间暴露在空气中,顾锦涵羞怒,“你这泼皮,快放开我。”呜呜呜,她就不怕他再梦魇一次吗? “别动”赵桐不理,趴在他胸前细细检查着。 两个小东西如两颗酸甜可口的樱桃,想想昨晚的甜美,她就忍不住想要兽性大发。 右侧的那棵有些红肿,大概是被啃咬的缘故,明显比左侧的大了一圈儿。 顾锦涵还在奋力地挣扎着,扭动的身子一次次地把可人的小家伙送到她嘴边,赵桐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又粗重了许多。 “别动,要是再敢不听话,我不介意现在就办了你。” 顾锦涵立马静了下来,乖巧地委屈,眼里含着泪,强忍着不肯掉下来,“你又欺负我!你就会欺负我!” “这次你可真是冤枉我了,你自己看看,能放任不理吗?”赵桐说着,弹了一下那红肿挺立的小东西。 顾锦涵闷哼一声,抬眼一看,顿时羞臊难当,他还没怎么感觉疼,怎么就肿的这么厉害。 “别动啊,我去给你拿药。”赵桐松开顾锦涵下了地,顾锦涵寻着机会忙和衣,一脸戒备地盯着赵桐。 “都叫你别动了,真是不听话。”赵桐不高兴地嘟囔着,“快过来,我给你上药。” “不……不用了。”顾锦涵往后退退。 赵桐失笑,就那么大点地儿,你能退到哪儿去! “唉,你不知道,那地方特别敏感,很容易留疤,你要是不乖乖上药,说不定就会落了疤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赵桐一脸惋惜地叹道:“那么美的地方,可惜了!” “哼”顾锦涵心里是动摇了,若是那里落了疤,得多难看,“要不是你,怎么会落疤”顾锦涵不服气,不怪你怪谁,龟仙! “所以嘛,我想要弥补来着,可惜了人家不让啊!”赵桐状似无能为力,“我还是把药放回去吧,不讨嫌了。” “等等”顾锦涵慌了,她这哪是放回去,分明是扔掉嘛,本来想着趁她不再可以自己上药,万一真的给扔了,连药都上不了。 “就搁那儿吧,我自己来。” “这可不行”赵桐继续装,“这药呀用得好是解药,用不好就变成毒药了,你看看我的手就知道了,就是用药不慎的结果。”赵桐无耻地掰扯,她的手根本就没上过药,那段时间又一直在工地上忙活,伤口感染了,才落下这么重的疤,这会儿也给赖在用药不当上了。 “你没用过,这错用是必然的,可我就不一样了,我用过一次,有了经验,绝对不会再错。”愿与不愿,其实根本就没得选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四章 讨要秘方 顾锦涵羞怒地哼哼着,心里开始妥协,不断地给自己打气,那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这点小事有什么可害怕的! “你帮我上吧!”顾锦涵两眼一闭,直直地躺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赵桐笑得奸邪,这只小笨兔,也太好骗了吧! “嗯,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自己解开吧。”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锦涵气死了,她当初撕自己衣服做下那等不轨之事时怎么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装给谁看,哼! 赵桐就和他扛上了,你不脱我就不上药,看谁憋得过谁。 “哼”顾锦涵坐起身子,没办法,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 脱就脱,反正都已经是夫妻了,顾锦涵咬咬牙,解开带子,只在伤处漏了一道小缝儿。 “太小了,我看不清”赵桐假装无视,看向别处。 “你”得寸进尺! 顾锦涵豁出去了,用力一拉,顿时露了大半个胸脯,两只茱萸清晰可见。 “这就对了,乖,早这样做,不就早上好了吗?”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趁顾锦涵羞囧之际,坏坏地在小茱萸上亲了一下。 “啊”顾锦涵惊呼,狠狠地瞪着赵桐,眼底跳跃着小火焰。 “不闹了不闹了,来,上药。”赵桐抠出药膏,轻轻地在红肿处涂上薄薄的一层,凉凉的触感令顾锦涵轻轻颤抖了一下。 “这样就不会留疤了吗?” “不会”见他小心翼翼委屈求全的模样,赵桐生出一股无良的罪恶感,有些心虚。 顾锦涵听话地等她上好药,自己整理好衣服,系好带子,赵桐没有再趁机占便宜,表情反倒有些不自然。 唉,人家做坏事是越做越起劲儿,她倒生出罪恶感来了,看来是修炼的不到家啊! “我去给你做饭”赵桐逃离了主屋,只个傻傻的顾锦涵还在纠结会不会留疤的问题。 过饭过后,有客人来访,竟是上次登门的杜夫郎。 赵桐不了解杜夫郎的为人,以为他只是单纯来找顾锦涵聊天儿的,就借口生意躲了出去。 赵桐的确有生意,前几天郭大姐给介绍了一位做生意的远房亲戚,想在铜城开个酒楼,看上她那几道野味,提出合伙做生意,三七分成,赵桐当场就心动了,经过几次接触,觉得那个人还不错,也相信郭大姐的眼光,先应下了,趁这会儿功夫,再去商谈一下,就彻底定下来。 顾锦涵想叫赵桐把秦大哥找来,他一个人实在是没法应付杜夫郎,可气那泼皮跑得比兔子还快,他只能硬着头皮和杜夫郎家长里短的闲唠。 杜夫郎面色略显憔悴,卸下一脸浓妆,也是个清丽的人儿。 “呵呵”依旧是正话出口先笑三声的习惯,“莫家主和莫夫郎会春神的恩爱场景邻里四方早就传开了,得妻如此,也是莫弟的福气,只是可惜了那支签……” 话一出口,顾锦涵面色立马变了,杜夫郎察觉到他的不悦,立马转移了话题,“瞧我这张嘴,总是没个把门儿的,莫弟莫要往心里去啊。” “无事”顾锦涵应付道。 “话说大哥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只是家主虽心念着,却也没像莫家主那般柔情蜜意,不知弟弟是用了什么妙法让莫家主这般死心踏地?”说不羡慕是假的,羡慕不来,取取经也是好的。 这就是他登门的目的吗? 顾锦涵失笑,他哪有什么妙法,还不是她一直厚着脸皮往自己身上贴! 杜夫郎见他一提莫家主就满脸甜蜜娇羞的模样心里愈发笃定这其中必有猫腻,静静等着下文,可顾锦涵但笑不语,完全没有半分透漏的意思。 切,这男人迷女人能有什么高招?还不是仗着那点儿狐媚子功夫!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论那狐媚子功夫,哪个夫郎不用?春宫图都快被他给翻烂了,横来竖去还不就是那几招,为何别人就使得得心应手,到了自己这里就不见成效? 难不成,他还有更高明的手段? 倒是听说过有一种药服了会令男子重生媚骨,俊颜不褪,比那青楼里的头牌还要骚上三分,只是服了后会折损身子体态孱弱,严重者终身不育……杜夫郎悄悄打量了一眼顾锦涵,八成是撞对了。 要说这莫夫郎身子骨宽阔硬朗,怎么看也不像是病秧子,缘何就一副病病怏怏的短命相?一定是用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伤了身子。 也是,这成亲都一年多了,肚子也不见有什么动静,说不定早就怀不上了。 眼前这一连串的巧合更加印证了杜夫郎的想法,说实话,他心里那是一个痒痒啊,早年年轻时,乍一听说有这种药,还笑话那些个可怜鬼,现在想想,要是真能留住妻主的心,服几贴药算什么,左右自己已经有个女儿,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至于身子,服得少也不会折损太多,不知道这莫夫郎服了多少才把自己糟蹋成这样子的,真是想家主想疯了! 杜夫郎是打定注意要得到这方子,旁敲侧击道:“莫弟不愿说也没关系,不过就是闺房那点事儿,有了什么秘方,可要拿出来一起分享才是。” 顾锦涵没料他会说的如此露骨,脸一红,连抬头的勇气也没有了,这杜夫郎真不是自己能招架了的,只盼桐会早点回去,替他解了这尴尬围。 顾锦涵的沉默看在杜夫郎眼里就成了无声的拒绝,“莫弟,大哥也是真心把你当弟弟看待的,以后有什么喜事,自是少不了莫弟你,和大哥就别藏着掖着了,早点拿出来就是了,放心吧,大哥会替你保密的。” 顾锦涵红着脸,“大哥说得哪里的话,哪里有什么秘方,左右不过是家主真心疼我。” 杜夫郎脸一拉,不乐意了,还装,就你这身子,街坊四邻哪个看不出来?还真把自己当成贞洁郎君了,不知羞! “呵呵,哥哥我就是一说,莫弟别往心里去,哥哥还有事,就不久留了”杜夫郎以退为进,不能逼急了,暂时放他一马,“若是夫妻俩有什么不顺意,尽管来找哥哥,哥哥定会帮你周旋一二。”有你求我的那一天,就不信莫三娘真不在意子嗣! “谢过杜大哥好意。”顾锦涵还之以礼。 送杜夫郎出门时,遇见出门倒水的秦夫郎,杜夫郎漫不经心打过招呼就走了,秦夫郎凑上前,“他怎么来了?” 顾锦涵摇摇头,不说也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五章 七里坡一日游 1 郭大姐的亲戚姓韦,名唤韦娟,家里排行老四,又唤韦四娘。韦家在铜城最繁华的街市上买了家酒楼,正在装修中,不日便可开张,赵桐作为大厨,逍遥日子也要到头了。 “过几天酒楼开张,我就要正式上工了,我把文淑找来陪你可好?”丛文淑这小子早就呆不住了,上门问了好几次,要不是为了照顾顾锦涵,下酒菜小铺子早就开张了。 顾锦涵眼色微黯,既当了大厨,十有八九是要宿在酒楼里的,他一分一秒也不想和她分开,却又不能不懂事地拖她后腿,心里苦涩至极,脸上却不得不装作一副支持的模样,“好” 赵桐早就看穿了他那点小心思,溺笑着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我和韦掌柜都商量好了,来回通行,左右那酒楼离家也不远。”他以为他强装的贤惠大度能瞒得过谁? 赵桐也不想和顾锦涵分开,两人正处于热恋期,蜜里调油你侬我侬不说,她的扎根儿大计还没落实呢,这宝宝也不知猴年马月能来报道,她是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可她们终归不是资本与生俱来的啃老族,也不是名门望族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生计是头等大事,没了生计,孩子生出来都养不活。 眼下,家里的情形相较于从前还是有很大起色的,罐头卖完,债就还的差不多了,现下正直春季,野果不多,罐头续存不上,只能靠蛋糕顶着,若是只有她们俩,倒也不愁吃穿,可要是令言和秀兰回来了,说不定还能带上顾锦书,那开销就大了,两个人和五个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况且顾锦书还是顾锦涵血肉情深的亲弟弟,吃穿用度自然不可怠慢,又是一笔花销,若是把下酒菜小摊儿开了,倒也能勉强维持,只是,此刻赵桐心里有了更远见的想法,她想开一家自己的酒楼,自己当老板。 休息了三个月,说她懒散了也好,说她有宏图大志也罢,过惯了那种提供几张方子就能得钱的日子,谁还愿在那灶台前油烫烟熏的,若是能有一家自己的酒楼,有了令言秀兰丛文淑方婆婆这些放心人,她还愁这种日子不长远吗? 为了她的小兔能过得更好,为了她们的孩子能够衣食无忧,现在苦点累点都不算什么,只要顾锦涵能理解她就好。 顾锦涵听她这么说,多少有些欣喜,至少能每天都见着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上工后就不得闲了,趁着还有几天闲工夫,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你想去哪儿?”赵桐兴致勃勃,她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要不是家里有顾锦涵,她一准儿不着家。 “令言说七里山很美。”顾锦涵说完忙看向别处,生怕她再看出自己的想法,当初令言说得时候,他心里就无限向往,一直想去看看,那时候他还错把她当成敌人,整天横眉冷对的,从未给过好脸色,有什么想法也都藏在心里。 “好嘞”赵桐神经大条地欢呼一声,七里山她也好久没去了,怪想那些小娃娃的。 赵桐跟装了风火轮是的,嘟嘟一溜烟儿地进进出出,就算他不说,她也会带他过去看看,还清晰地记得上次带令言过去时被误会是自己夫郎的情景,她这回可要带正牌的亲亲夫郎给她们看看,肯定羡慕死她们。 不多一会儿,赵桐就兴高采烈地拉顾锦涵嚷着去七里山,顾锦涵还以为她是要带着自己走着去呢,结果一出门发现门口停了辆马车,车主是上次送她们去会春神的大姐,也算是熟人,热情地打了招呼,一行人往七里坡赶去。 车里,赵桐兴致勃勃地讲自己在七里坡的所见所闻所感,比令言说得还要精彩,顾锦涵不觉得被她高涨的兴致感染,脸上挂着盈盈笑意,看着车里简单的糕点茶水,因为是临时决定,时间紧迫,自是比不上上次全面,却也看得出是用心准备的。 这么短的时间,又是雇车,又是准备吃食,也不知这龟仙是怎么做到的! “一会儿带你去看看那些小娃娃,一个个都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专门喜欢漂亮哥哥,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是大妮吗?”令言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小娃娃了。 “嗯,她胆子最大,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就是她第一个和我说话,干什么事都冲在最前面,一副小热心肠,帮我收野菜时,干的比自家活都卖力,我可喜欢她了,我都和大妮娘说好了,等将来我们生了儿子就嫁给大妮,两家亲上加亲。” “你!”顾锦涵越听越不对劲儿,她们的孩子还没出生呢,她倒先跟人作上亲家了,将来的两个孩子能不能看中意暂且不说,这宝宝是男是女孩不一定呢,她倒是心急! “你怎么这般草率?万一将来有个什么变故,这娃娃亲不就害了两个孩子了吗?”顾锦涵有些气急败坏,就没看过心急的人。 “呵呵”赵桐忍不住发笑,这小笨兔!说什么都爱当真,真是可爱,不知道当他知道自己最喜欢看的就是他气呼呼的表情后,会是什么反应。 “我们就是开个玩笑,不会当真的。”赵桐揽过他的肩膀哄道。 谁知却是火上浇油,顾锦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么重要的事,关系到宝宝的终身幸福,你也敢拿来开玩笑!”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那……我不是……”赵桐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无力感,这还没孩子呢,她的地位就一落千丈,等孩子真出生了还了得! 她原本还打算等宝宝出生了抱出去好好显摆显摆,她和顾锦涵的宝宝肯定不会差,气死那些骂顾锦涵病秧子的长舌夫。 这下看来,这些该有的不该有的小心思,干脆乖乖地打包收好,这宝宝的注意可是打不成了。 “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亲亲夫君,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以后宝宝的事都由你说了算好不好?”赵桐学着灰太狼可怜巴巴地模样讨饶,眼睛瞪得大大的,还隐约泛着泪光。 “好……唔”顾锦涵刚开口,嘴巴就被堵上了。 “啵”赵桐厚着脸皮偷香,“谢谢亲亲夫君原谅,小女子一定谨记教诲,绝不再犯。” “谁原谅你了!”他还生着气呢,这龟仙怎么就没皮没脸的。 “你刚刚明明就算好了嘛。”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呢!”顾锦涵怒道。 “哎呀,关键的说完了就行,后面的能简化就简化,留着点力气,我们一会儿还要去玩儿呢。”对付小白兔,她可是高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六章 七里坡一日游 2 马车一路驶进了七里坡的小村子,赵桐给大家带了些吃的,村里人见了她都很高兴,拉着她问长问短,反而把她身后这位漂亮的小兔给忽略了。 “三娘,这位是?”大妮娘指着顾锦涵问道,有了上次令言的误会,大家这回可不敢妄加猜测。 “他是我夫郎,顾锦涵。”赵桐把顾锦涵往怀里一揽,乐呵呵地介绍。 “原来是莫夫郎,长得真是俊朗。”大妮娘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是啊是啊,比令言公子还要美上三分。” “莫夫郎,你可真有福气,顾公子中规中矩一看就是大家闺秀,贤惠大度,不像我家那只公老虎。” ……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全夸赞。 “姨姨……姨姨……姨姨……”远处突然传来几声稚嫩的童声。 赵桐知道是那一小队来了,忙应道:“大妮,铁蛋快过来,姨姨给你们带好吃的了。” 不一会儿一个个蹬着小短腿冲到跟前来,一副副被棉花糖砸晕的幸福小脸,看得赵桐恨不得扑上去咬几口。 “来,过来,你们不是想看看姨姨的夫郎长什么样吗?姨姨给你们带来了。”赵桐指了指身旁的顾锦涵。 “你们好”顾锦涵笑着和她们打招呼,桐说得对,这些小宝宝光看着就招人喜欢,一个个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难怪桐会叫她们小包子。 顾锦涵话一出口,谁知大妮“噌”一下躲到娘亲身后,弄得大家莫名其妙。 “大妮怎么了?”平常胆子大的没边儿,这会儿怎么知道害怕了? “妮子快出来。”大妮娘面子上挂不住,“这孩子皮的很,莫夫郎不要见怪。” 顾锦涵笑着摇摇头,他喜欢都来不及,哪里会舍得见怪。 猫了半天,大妮才怯生生地探出半个小脑袋,脸上挂着两抹可疑的红晕,一副羞答答的思春小样儿,看得赵桐心里直突突,不会吧? 大妮娘一把将大妮拎到人前,“个没出息的,平常闯祸一个顶五个,关键场合给我撒丫子,快叫人。” 大妮红着小脸,不好意思地快速看了眼顾锦涵,缩着小脑袋道:“哥哥好。” 赵桐无语了,为什么她是姨姨,到顾锦涵这里就变成哥哥了? 是她看上去太老,还是顾锦涵太年轻了? 大妮的称呼逗笑了一干人,大妮娘怪了一句:“这孩子,搞得什么辈分!” 谁知,大妮又一次雷翻了众人,一本正经地转头看着她娘道:“娘,大妮将来也要找像哥哥这样漂亮的夫君。” 果然,赵桐差点笑喷了,这小丫头果然是思春了。 原来早熟并不是现代儿童的通病,古代也不甘示弱嘛,这大妮才……几岁来着? “大妮,你才几岁就想着娶夫郎了。”众人调笑。 人家大妮可不在乎你笑不笑,娶夫君可是很严肃地事,一定不可以笑,于是,再接再励继续正经道:“大妮都五岁了,已经很大很大了,都不穿开裆裤了。” “噗”众人笑得七倒八歪,赵桐也混在其中笑得正欢,这是什么逻辑,不穿开裆裤就很大了,那她岂不是能算得上是奶奶辈的? “哼”大妮不乐意了,她分明就在说很严肃的事,她们干嘛要笑得那么欢,太不礼貌了,都应该拉回家打手板。 “呜哇”大妮憋不住大哭了出来,太伤自尊了。 “不哭不哭”顾锦涵慌了,笨拙的给大妮拭泪,回头瞪了赵桐一眼,笑得最欢,也不帮哄哄。 “大妮怪,不哭了好不好”顾锦涵细声安慰着。 “好~”大妮发着小颤音,说不出的委屈,却还是生生忍住了,漂亮哥哥的面子一定要给。 赵桐脸一黑,小没良心的,和顾锦涵一样,忘恩负义,难怪能相处到一块去,她叫她别调皮时,怎么不见她这么听话! “漂亮哥哥,我带你去山上玩好不好?”大妮亲昵地牵起顾锦涵的手,才不理她们呢,她们都是坏人,就漂亮哥哥是好人,她最喜欢漂亮哥哥了。 “好”顾锦涵笑着应道,两人有说有笑地往七里山走去,顾锦涵还不忘回头朝大家点头示别,他本来就是来游玩的,大家都挥手示意他好好玩,并不介意他唐突离去。 赵桐和大家说了几句后,也一路小跑跟上,却注定了是被冷落的一方,牙根痒痒地看着人家有说有笑,自己给撇到一边吹凉风,到哪儿说理去? 若不是大妮还是个孩子,身高还处于n等残废阶段,赵桐真要以为人家两人才是真正的夫妻呢,至于她自己嘛,怎么看怎么像是个随从,可怜巴巴地出力不讨好不说,还厚着脸皮提醒顾锦涵注意脚下,她的小兔呦! 山林里的气色相较于外面空旷的天地要深沉很多,有一种淡淡的压抑感,却不失静谧与神秘,很容易勾起人五味杂陈的心绪。 “葵花”顾锦涵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假葵林惊叹道。 “那是……” “那是土蛋子,可好吃了”大妮抢话。 赵桐脸拉的老长,当初也不知是谁告诉她土蛋子不能吃的,分明是因为她才变得好吃的,也不提提。 “那是假葵,外表像葵花,果实长在地下,不过要等到秋天才能落果,之前我们吃的葵姜就是它的果实。”赵桐得意地瞥了大妮一眼,她的解释可文雅多了,土蛋子,多俗气! “这是?”顾锦涵指着水塘湿地边的水芹菜问,看着眼熟。 “这是……” “这是鱼枝草,也可以吃。”某个不和谐的声音又想起,总是在她刚开口时和她抢答。 “这是水芹菜,宋金子往家里送的野菜中就有它。”赵桐补充道。 顾锦涵点点头,难怪看着眼熟,整个人像刘姥姥入大观园一样,看什么都好奇,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一大一小之间的火药味。 “这河水好清啊!”顾锦涵叹道,人已经站在了河边。 “这河里有好多的鱼,娘亲捕上来的鱼都送给姨姨了。”大妮也跟着凑上前。 娘啊,赵桐吓得魂都散了,这要是两个都掉水里了,她要救哪一个啊? “回来都,河边太滑了,不安全”赵桐一手一只胳膊将两人拉了回来。 大妮不满被打扰了二人时光,不高兴地皱着眉头,“我会保护漂亮哥哥的,不怕。” “呵呵”赵桐失笑,就你?还保护!谁来保护你? “我想看鱼”顾锦涵也孩子气地指着面前的荷塘,只是不满之气不似大妮那般明显而已。 “就是,我们要看鱼!”大妮立马同仇敌忾。 赵桐那个头疼啊,有一句话自从遇到顾锦涵和令言这主仆俩之后她就一直记得,如今加上个大妮,印象就更深刻了。 就是这句话: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七章 七里坡一日游 3 “去下游吧,下游水浅,鱼也多。”水塘和山脚的大湖相连,在汇接处有一湾溪流,水浅鱼多,正是玩耍的好地方。 “可是那里鱼小。”某个不和谐的声音又响起,大妮皱着小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够你吃了”赵桐虎着脸,多大点个小屁孩儿,还知道嫌鱼小。 转头讨好是的看像顾锦涵道:“那里安全。”安全第一,其余的都不重要。 顾锦涵点点头,牵着大妮的小手,和赵桐一同往下游走。大妮巴掌大的小脸上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嘟嘴,表情丰富多彩,她想给漂亮哥哥抓大鱼嘛,姨姨就会捣乱,哼!不过能被漂亮哥哥这样牵着,也是很幸福的,就先原谅她了吧。 到了小溪处,赵桐迫不及待地脱了鞋袜,光脚泡在水里,嬉笑着用脚踢着水花,自娱自乐。 顾锦涵被眼前的美景吸了心魄,青山、绿水、野花、游鱼、鸟啼、夕阳、炊烟,还有牛背上牛娃的短笛,笛曲悠扬,久久回味,全部挤在眼前的一方天地里,拥挤却不突兀,视线所及,赏心悦目。 顾锦涵感觉自己就要融入它们之中,成为其中一物了,如此美景,实在无法让人置身事外,令言的描述,他的梦境中,都不及这里一丝一毫的美。 “哗啦”一串水珠打在身上,“回神啦,想什么呢?那么专注。” 顾锦涵一惊,只见某人光着双脚,裤腿卷的老高,衣摆也搂到侧腰处,随意系了个结,要多不雅就有多不雅。 “你这龟仙,怎么这副打扮?也不怕人笑话!”顾锦涵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羡慕的很,他也想下水走走,清凌凌的河水还残留着日光的余温,踩上去一定很舒服。 “呵呵,既然来了,就要玩的尽兴,谁像你扭扭捏捏,你看人家。”赵桐示意他看大妮。 顾锦涵一回头立即傻了眼,只见小包子下身脱得光溜溜的,上身只留了个红色小肚兜,正谨慎地蹲在水里,小手慢慢合拢,认真地围堵小鱼,已经到了忘我的境界。 顾锦涵有些苦笑不得,到底是个孩子,不知道害羞为何物,白皙的小屁屁大刺刺地暴露人前,还玩得忘乎所以,他多么希望自己也可以这般肆无忌惮地玩一场。 “快下来啊,还等什么呢!”赵桐手里多出了一条小鱼,“下来抓鱼,晚上我给你们烤鱼吃。” “会湿鞋袜的”顾锦涵心动,却不敢像人家两人行动那般果断,人家说什么也是女人,他一个男儿家的,传出去了,是要被诟病的。 “脱了不就得了吗?”赵桐将鱼甩上岸,朝顾锦涵投去一抹鼓励的眼神。 “我也可以吗?”顾锦涵目光灼灼,他最在意的是赵桐的想法,只要她不在意,脱了又何妨? “可以啊,放心吧,这里很少有人来。” “好”顾锦涵不管了,坐下就开始脱鞋袜,赵桐忙赶过去,先没敢让他下水,顾锦涵身子弱,在她们感觉温热的水,他不知能不能吃得消。 赵桐掬了一捧水洒在顾锦涵脚背上,“可以吗?” “嗯”顾锦涵笑着点点头。 “这里石头多,你先踩在我脚背上,我带你去那边,别硌了脚。”赵桐环着顾锦涵的腰,顾锦涵听话地搂着她的脖子,两人面对面,保持着一种及亲密的姿势,赵桐趁机在顾锦涵脸上亲了一下,顾锦涵红着小脸,一副羞涩的模样,浅笑着低着头,避开她的目光。 赵桐慢慢往前移,顾锦涵随着她的步伐倒退,心里灌满了幸福与甜蜜,不论何时,她首先想到的永远都是他,这一点,连他自己都自愧不如。 大妮好不容易抓了条鱼,刚想和顾锦涵讨喜,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姨姨在偷亲漂亮哥哥,不高兴地嘟着小嘴,又看看自己的小脚,有点小,要是再大点儿,她也可以这样抱着漂亮哥哥,也能亲他。 将顾锦涵放到石子平滑的地方,水深没过脚踝,应该是安全的,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自己玩吧,注意脚下。” “嗯”顾锦涵自由了,立马自顾自玩去了,暧昧瞬间消散,弄得赵桐空落落的,小没良心的,赵桐腹诽道。 “漂亮哥哥,我也抓了条鱼,你看。”大妮将她抓到的一只小手都握得过来的鱼拿到顾锦涵面前讨赏。 “大妮真厉害。”顾锦涵有些挫败,鱼的确是不少,可他怎么也抓不着。 “亲亲,亲亲就能捉到了。”大妮脸不红心不跳地哄骗道,奸诈的小表情和赵桐说谎时如出一辙,女人都是这样的吗?呵呵…… “哎……”赵桐刚要开口阻止,顾锦涵已经不吝啬地亲了一口,小坏包子奸计得逞,美得两眼直冒甜心,连炫耀都忘了,看得赵桐直窝火,她是哪根筋儿不对了,给自己找了个这么个情敌,人虽还小,可人家志气大眼光高,奶声奶气的小样子总叫人不忍拒绝。 “你给我过来”赵桐抓着大妮的两只小胳膊用力一擎,小包子立即悬空,不满地蹬着小短腿,却依旧改变不了现状,只能任人宰割。 “漂亮哥哥快救救我,姨姨大坏蛋!呜呜呜……” 这时候也不忘抹黑她,果然是个难缠的小家伙,非得教训教训她不可! “你别吓着她了,快放她下来。”看着大妮可怜的小模样,顾锦涵可心疼了。 “好嘞”赵桐坏笑道,待顾锦涵反应过来时,只听“噗通”一声,小包子一屁股墩儿坐在水里,溅起高高的水花。 “哇……”某人干嚎起来,时不时用手拍打着水花,“漂亮哥哥,姨姨欺负我,哇……” “你使坏!”顾锦涵气结,看她哭得那么大声,一定是摔疼了。 “你别被她无良的小模样被骗了,干打雷不下雨我也会。”比使坏,小包子还不是她的对手。刚刚她的确是要放她下来,只是在她脚快要着地时突然松手了而已,小包子要庆幸她只有四岁,要是个成年人,就不止扔水里这么简单了,哼,谁叫她觊觎她的夫郎了,小孩也不可以! 果然,仔细一看,大妮虽嚎得大声,脸上却一滴眼泪也没有,顾锦涵笑了,可也不能放任她这么嚎下去,是要叫坏嗓子的! “好了好了姨姨是大坏蛋,妮妮不哭了。”顾锦涵将大妮搂在怀里哄道。 “哇……”人的委屈不是被误会的时候最深,而是在被安慰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的被挑起脆弱的神经,一如此刻的大妮,明明刚才还哭不出来,现在却上演了一场水漫金山的戏码,并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不哭不哭,哥哥帮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好!”某人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止住了哭声,貌似等的就是这句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章 七里坡一日游 4 “哗啦”一声,赵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泼了一脸水珠,对面一大一小两张脸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笑得前俯后仰。 “好啊,竟敢泼我。看我怎么教训你们。”赵桐不甘示弱的反击,小溪里顿时一片混乱。 “妮妮快泼她。” “漂亮哥哥救我。” “看你们往哪里跑!” “妮妮快到这边来。” …… 水花溅得老高,大妮从头到脚湿的跟小落汤鸡是的,小家伙正瞪着大眼控诉的看着赵桐,为什么姨姨总是泼她?欺负她人小吗?太过分了! 虽然心里也不希望漂亮哥哥挨泼,可也不能偏心偏的这么明显嘛,漂亮哥哥就在她面前她都不泼,专门找小小的她小手,娘亲说了,欺负小孩子的人都没出息,姨姨是没出息的大坏蛋! 赵桐不泼顾锦涵是有原因的,还是要归咎于顾锦涵身体的原因,此时虽暖,却没到盛夏,晚上还是很凉爽的,顾锦涵身子弱,要是因此染了风寒,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大妮索性将顾锦涵当成了挡箭牌,猫在他身后小人得志的向赵桐扮鬼脸,时不时还暗算她一下,赵桐泼她不到,干脆直接动手抓,抓到手了还不愁将她捏圆搓扁? 顾锦涵哪里肯让她的手,展开双臂一副护犊的姿态,三人干脆在小溪水里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戏码,赵桐装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张牙舞爪的不停往前扑,顾锦涵展开双臂左右围挡,身后的小尾巴扯着他的衣摆嬉笑着左右躲闪,俨然一副一家三口温馨嬉闹的场面,笑声传了好远好远。 激战结束,顾锦涵身上不可避免的湿了一片,疯过之后,赵桐忍不住自责,都多大的人了,玩起来也没准没数的,想好了要顾忌顾锦涵的,结果真闹起来就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烤鱼了,我们回去吧”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趁着日头还算温暖,不至于生病。 “不要” “不要” 一大一小不约而同地开口。 大妮第无数次控诉她,这个姨姨怎么婆婆妈妈的,还早着哩,干嘛不多玩会儿,她还想吃烤鱼呢。顾锦涵也是这样想的,难得出来一趟,又玩得这么开心,恨不得尽兴了才罢休。 “你们两个都湿了,山里凉,要感染风寒的。”赵桐拉过大妮,给她穿好衣服,至少大妮的衣服还是干的。 “不碍事的,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我想多玩会儿。”顾锦涵吱唔道,错过了这次,下次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再来一趟。 赵桐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种乞求的目光,“好吧,不过要先去村子里借套衣服穿身上。” “去我家,爹爹的衣服可多了。”大妮举着小手提议。 “嗯”顾锦涵点点头,牵着大妮乖乖地跟着赵桐回了村子。 换下湿衣裳,顾锦涵穿得拿套要比平日里厚上许多,是赵桐的意思,他于她永远都是重点保护的对象,宁愿热着也不能让他冻着,大妮也没能幸免遇难,给包成了小粽子,赵桐自己也加了件外衣。 “入夜了,山里凉,听莫姨姨的没错。”大妮爹爹边给她们准备调料边嘀咕着,赵桐臭屁地瞥了眼顾锦涵,叫你不听话,一会儿冷了,可不要太感谢我哦! 顾锦涵不服气地看向别处,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曾经,他这样想过,他与她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精打细算柴米油盐的过日子,和他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完全不沾边儿,这样差距悬殊的两人凑到一起会有共同话题吗?她会跟得上他的思维吗? 可现在情况完全反了过来,再多的点墨在她面前都成为一纸空谈,她如她的外表一样,目不识丁,却什么都懂,真正跟不上思维的,其实是他。 赵桐叫上了其他小娃娃们,一小队兴冲冲地回到小溪边,鱼篓里的小鱼离开宽阔清淩的溪水,都无力地摆着尾巴,缺氧似的张大了嘴巴。 赵桐转手开始洗鱼,顾锦涵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趣,赵桐怕他腥着,赶他也不走,倒是大妮,自豪的在一旁指着鱼篓里的小鱼说哪些是她抓的。 架起了一个大大的火堆,柴火用了不少,好在人多,拾柴容易,赵桐主要是想让她们烤烤火,也渲染一种气氛。 鱼肉在高温的炙烤下嗞嗞作响,香味飘出了老远,小家伙们一开始还和顾锦涵聊的热火朝天,这会儿闻到味道了,都眼瞅着赵桐手里的烤鱼,围了一圈,完全将顾锦涵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就连大妮也是一脸的纠结,一会儿看看顾锦涵,一会热又瞅瞅姨姨手里的鱼,心里做着拉锯战,只是不像那些小没良心的倾倒的那么彻底罢了。 还好一次烤的多,一轮烤好,正好够大家分,赵桐将鱼举起,大家就哄抢着上前一人一条分去了,拿到鱼后,都听话地坐在地上吃的欢实。 “慢点吃,别噎着”顾锦涵在一旁叮嘱道。赵桐不知何时凑到他身边,递过那条最大的鱼给他,“还是我好吧?” 顾锦涵嗔笑着接过鱼,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时不时还提醒一下小包子们,别卡着刺了。 “喜欢她们吗?”赵桐温声道。 “嗯”没听出她话中的意思,顾锦涵顺心答了。 “喜欢就自己生几个,等她们都长大了,我们再带她们过来玩。”赵桐幽幽说道,刚刚在打水仗的时候,她就想,要是大妮是她和顾锦涵的孩子,该有多好。 顾锦涵脸一僵,低头不语,赵桐以为他又害羞了,正色道:“我是说真的,我们迟早都会有孩子的,你不需要眼巴巴地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定会比她们可爱百倍。” 和所有将要为人母亲的女人一样,赵桐希望她的孩子,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宝宝。 顾锦涵心里一阵酸涩,她如何懂得他的心思,他何尝不想要个孩子,只是,他还有资格吗? 涉及到孩子的问题,顾锦涵就变得兴致缺缺无精打采,赵桐只以为他是累了,也没多问,匆匆和村里人告了别,带顾锦涵回去了。 一路上,顾锦涵闭眼假寐,他并没睡,只是摆出一种逃避的姿态,他暂时不想和她交谈,他怕她又谈孩子的事,那是他无力改变,不敢触碰,也无心隐瞒的死角,如果可以的话,难以生育的事,他宁愿自己都不知道,至少这样,当和她说起孩子时,他可以若无其事地接下去,这样至少不会有罪恶感,他不想欺骗她,也不想看到她兴致勃勃地说到孩子,却被他打断的失落模样,顾锦涵觉得自己好残忍,可他终究还是卖不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一章 我的世界都给你 眯着眯着,顾锦涵真的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已经入了夜,天彻底黑了下来,身上只着亵衣,手脚都很干净,明显是擦洗过了,顾锦涵脸一红,他一向浅眠,从来也没睡的这么沉过,看来今天是累坏了。 赵桐洗漱完后,拿着柄烛台进了屋,一眼就看见睁着大眼若有所思的顾锦涵。 “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吗?”赵桐蹑手蹑脚地上炕,将烛台放到炕梢的矮桌上。 顾锦涵摇摇头,趁赵桐靠近时,窝在她怀里,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许是白天说到了孩子的问题,顾锦涵总觉得心里压抑的难受,隐约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就好像要失去她一样。 他不知道,这偷来的幸福,还能维持多久? 他也不敢想象,当赵桐得知他难以生育时,会作何反应? 太多的不确定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心头,顾锦涵突然觉得,自己爱的很卑微,也很荒唐。 是秘密,就迟早会有插穿的一天,那时,他要如何面对她?恐怕就连谎称自己也毫不知情,站在一个当事人受害者的角度,也无法置身事外吧! 没有孩子的家庭,总归是残缺的,就连他自己都没办法面对这样的不完美,她又如何能接受呢! 没有经过考验的爱情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孤注一掷?顾锦涵总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也太轻易,他可以用一张脸来拴住一个女人的心,却终究要败给这副落魄身子。 “怎么了?”顾锦涵的热情让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顾锦涵狠狠地摇摇头,想将那些不愉快的想法狠狠地摇出脑海,他只是想静静地抱着她,只是这样简单的抱着,他就已经很满足。 他好怕,好怕有一天,连这样的拥抱,都成了奢求! 这样怪异的气氛,实在让赵桐生不出任何受宠若轻的感觉,也许是被周身悲伤的氛围感染了,她也觉得好像要失去他一样。 两人都贪恋着这份难得的温馨时光,直到很久很久之后,顾锦涵重新在她怀里睡着了,赵桐才轻手轻脚地放他回被窝,在他额上印下轻轻一吻,才搂着他安然入睡。 顾锦涵再睁眼时,天已经大亮,身旁的位置冰凉一片,她已经起很早了,他不是个贪睡的人,却总是在她怀里睡得天昏地暗,顾锦涵轻叹了口气,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院子里有说话声,顾锦涵穿鞋下地,悄悄地走到门口往外看。 赵桐正和一个女人坐在院子里商讨着什么,那女人他先前见过,正是郭大姐的远房表亲韦娟韦四娘。两人商讨的,无外乎就是酒楼开张的相关事宜,顾锦涵心里一阵落寞,到底还是要分开了吗? 送走了韦四娘,赵桐转身回屋时,被子已经被顾锦涵叠的整整齐齐,他正斜身靠在靠枕上静静思考着什么,连她进来了也没发觉。 “想什么呢?”赵桐笑着取出顾锦涵的披风摊在炕上,“下来收拾收拾,我带你去街上逛逛。”前几次带他出去时,他趴在车窗口好奇的偷偷往外瞄的小样儿可被她记在了心里,总呆在家里谁都会闷,赵桐只想趁着现在还有闲暇功夫,多陪他出去走走。 顾锦涵一怔,今天要出去吗?为什么提前没和他提过? 看他那意外地表情,赵桐淡淡一笑,“我也是临时起意,想带你出去走走,不远,就在前面的大街上,可热闹了,卖什么的都有,你看看喜欢什么,就买点儿。” 昨晚的感觉又上来了,顾锦涵总觉得赵桐对他太好了,这种好,像是有目的的,也像是极尽所能的补偿,不论是这两种中的哪一种,都不是他所乐见的。 “我累了,不想去。”顾锦涵冷冰冰地拒绝,他不敢太贪心,他害怕折了自己的福。 “呵呵”赵桐没听出他口气中的异样,低声乐了,“小懒虫,睡了这么久还没休息过来!” 顾锦涵低头盯着指尖,无言以对。 “快点儿,没磨蹭,要是走不动路,我背着抱着都行。”赵桐不想扫兴。 顾锦涵犹豫了一会儿,乖乖地下炕穿衣,说实话,他也很想去。 如果顾莫两家没有那么多的恩怨纠葛,如果她们的结合不存在那么多的利用牵扯,如果他的身子健朗结实,和正常男子一样承欢生子,那么此刻,他定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和她尽情地游玩吧! 可惜,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赵桐牵着他晃晃悠悠逛起了街,怕他累着,不敢走快。 按理说男女身份对调,男子应该是喜欢逛街的才是,可眼下又反了过来,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顾锦涵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怎么了?真的很累吗?不然我们就回家吧?”索性走的也不远。 顾锦涵固执地摇头,那个家,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个日夜会是他独自度过的,他一点都不想回去,想想那样的日子,他就遏制不住的心生恐惧。 顾锦涵将手缩进赵桐的掌心,习惯了被她护着,一丝一毫的距离都会让他心生不安。 赵桐会意地握住,另一只手揽上了他的腰,坏坏的在他耳边吹气,“不许胡思乱想,给我专心点,好好玩。” 顾锦涵脸一热,忙躲开,想想又觉得不对,换一种姿势依偎在赵桐身旁,不论怎样,他都不会再推开她,也不允许自己从她身旁逃开。 看着他固执又别扭的小样儿,赵桐心情豁然开朗,正准备调笑他几句,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吹吹打打的喇叭唢呐声。人群快速朝道路两旁汇去,赵桐和顾锦涵正好站在路边,赵桐护着顾锦涵,被挤在最前面动弹不得。 听人们议论纷纷,赵桐才听明白原来是哪个大户娶亲,据说场面挺隆重的,会打这条街上路过,现在正往这边来,大家挤挤攘攘,是看热闹的。 “稍等一会儿,迎亲队伍过了就好了。”赵桐在顾锦涵耳边低语,顾锦涵点点头,又向她移了移,整个人完全贴在她身上。 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手就是不一样,迎亲的轿子都是鎏金边儿的,堪比现代的豪华跑车,新娘坐在马上意气风发地和大家挥手告喜,队伍里不断地有人朝路两旁的人群里扔喜糖,都是桥居士酒楼新推出的麦芯糖,甜而不腻,老少皆宜,当然了,价格也不菲。 有几颗落到了赵桐脚边,她弯腰拾起,塞进顾锦涵手里,“拿着,我们也讨点喜气。” 顾锦涵攥在手里,意味不明地看着迎亲队伍,他成亲的时候也是这般轰动,没有新娘,没有喜糖,也没有迎亲轿子,所谓的迎亲队伍是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酒鬼赌徒,唱戏是的在京城里招摇过市,是刘琇的一手安排,为的就是告诉让他在全京城人前丢脸,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嫁给了谁! “羡慕吗?”见他目光久久追着迎亲队伍,赵桐眼底泛着淡淡的心疼。 顾锦涵低头看看手里的喜糖,摇了摇头,他不羡慕,反而庆幸,嫁给了她。 当初出嫁时的屈辱与不甘早已一扫而空,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做她莫麟的夫郎。 赵桐喟叹了一声,将他搂的更紧,她现在还没那个能力给他穿金戴银的奢华生活,可她一直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他她力所能及之内,最好的一切。 赵桐低头在顾锦涵的脸颊上轻轻一吻,道:“我不能给你全世界,但是我的世界,都给你!”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二章 谁都取代不了 顾锦涵身子轻轻一震,在赵桐看不见的角度,泪流满面,他还能说什么呢,什么也说不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见他久久不回应,赵桐丝毫不感失落,她的话不是为了取悦他而说的,她说给他听,也一样会做给他看。 晚上,方婆婆休沐回来,林家走了一位老仆,正缺人手,方婆婆留下,一人做两人的活计,工钱自然拿的高,实在诱人的很,方婆婆舍不下,拼了老命,打从过了除夕,就没回来过。 这回赵桐说什么也不让她再回去,她在家里悠然自得,却叫一个老人家在外面累死累活,是要遭天谴的! 哪知方婆婆死活不依,一门心思卯足了劲儿就是要回去,任赵桐怎么劝都不听,那架势已经完全超越了当初帮忙还债的初衷,为此,两人差点吵起来。 顾锦涵在一旁听得直头疼,这两个人能结成义母女,靠得不仅是缘分,就连那火爆脾气也是如出一辙,一老一小,一个比一个拗。 顾锦涵都快给赵桐的背给掐青了,她就是不懂他的暗示,斗鸡是的脖子伸的老长,红着双眼和方婆婆吵吵,方婆婆不甘示弱,唾沫星子满天飞,越看越滑稽。 哎!顾锦涵疲惫地揉揉太阳穴,明明都是好心的为对方着想,非得吵得脸红脖子粗才肯罢休。 见两人越说越不像话,顾锦涵干脆直接把赵桐拖回了主屋。 “你个棒槌,就知道吵架,我那么明显的暗示你都看不懂!” “有什么好暗示的,你别拦我,这回说什么我也不能让她走。”赵桐还在气头上,方婆婆的好意她心领了,可也让她彻头彻尾地感觉到,自己是那么没用,她欠顾锦涵的,也欠方婆婆的,银子她可以还,可是人情债是她还不起的,说她自尊心强也好,说她大女子主意也罢,她不要,真的不要! “你!”顾锦涵气结,“你没看出方婆婆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不一样?她正在气头上,哪里有心思去注意这些! “你是指?”赵桐狐疑地看着他。 “你自己想。”这种事他也不好多说,毕竟是猜测,当不得真。 赵桐眉头深锁,“要说不一样,我觉得婆婆比先前固执了许多。”先前她也劝过他辞了那份工作,她虽说不愿意,却也没像现在这样顽固。 简直就是把她的好心,给当成了驴肝肺! “那你有没有想过,婆婆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固执?”顾锦涵循循善诱,真是个棒槌,若是他不提醒,就算让她猜到猴年马月,也定会看不透其中的猫腻。 为什么?她怎么知道,她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你到底想说什么?”赵桐不解地看向顾锦涵。 顾锦涵叹了口气,浅笑盈盈,反问道:“若是我在那林府,你会安心呆在家吗?” “瞎说!”赵桐脸一黑,“你在林府?你没事跑去林府做什么?”难道还想红杏出墙不成? 等等! 赵桐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难道…… “你的意思是?”赵桐狐疑地看着顾锦涵,话里已经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 不会吧! “多半是这样。”这棒槌,总算是明白了! 顾锦涵浅笑,“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但是八九不离十,你看婆婆的鞋袜衣着,哪样儿不是新的?婆婆生活节俭惯了,何时舍得这般大手大脚?所以我猜想,多半是别人送的。” 两人八卦地凑在一起,赵桐一巴掌拍在脑门儿上,该打,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就被忽略了! 要是这样的话,她就真应该举双手赞成了! “还不去快给婆婆道歉!”顾锦涵催促道,无论他的猜测是否属实,她都不该以那样的态度和婆婆说话! “好嘞”赵桐风风火火地奔厢房去了,顾锦涵不放心她的暴脾气,尾随着跟了过去。 “婆婆,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和你说话。”顾锦涵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她孩子气地认错,顾锦涵欣慰一笑,干脆躲在门边探听,他怕自己倏然进去,她会尴尬不自在。 只听方婆婆叹了口气,道:“不是你的错,婆婆知道你的好意,只是婆婆也有自己的生活,你想给婆婆养老送终,也得等婆婆年老体弱不是?现在猴急个什么劲儿!” “我知道我都知道”赵桐点头如捣蒜。 顾锦涵接着门缝儿的光亮清楚地看见她一脸虔诚地小样儿,忍俊不禁,这就是她的好,也许行为会有些鲁莽冲动,却永远都是知错就改,是非分明。 顾锦涵正满心感叹,赵桐的下一句话却气的他差点吐血! “婆婆,你在林府是不是有相好的啊?涵儿都看出来了!”只见赵桐一脸了然的坏笑。 顾锦涵气急,问就问呗,干嘛要提他啊!要婆婆误以为他是乱嚼舌根的人怎么办! 方婆婆老脸一红,忙吱唔着否认道:“瞎说什么……哪有的事!” “婆婆,你这说谎的技术也太低级了吧!”还不如不说,这一看就有问题。 门外的顾锦涵恨不得一头撞死,这龟仙怎么这般没心没肺!没看婆婆面子上已经挂不住了吗?她还有心思去插穿她是不是在说谎! 她是故意的吧! “他是谁?”赵桐开始逼问,一副你不说我就不罢休的姿态。 谎言被插穿了,方婆婆心知赵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干脆心一横,坦白道:“他是林老太爷身边的大侍从,伺候了林老太爷大半辈子,不曾过嫁人。” “嘿”赵桐闻言顿时就来了精神,胳膊搭上婆婆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姿态,哪里有半分做晚辈的模样。 “一辈子没嫁都被你搞定了,婆婆厉害呀!” “胡沁什么!”方婆婆脸一板,不乐意了,“我们一直是规规矩矩的,哪里像你说的那样!”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赵桐嬉皮笑脸,扭捏着身子撞了她几下,“婆婆你就说说嘛!” 方婆婆敌不过她的软磨硬泡,叹了口气,目光幽幽的透过窗户,落在远方的天空,开口道:“婆婆也不怕你笑话婆婆老不知羞,婆婆无儿无女,一个人活了大半辈子,这个中滋味,只有自己心里明白,要不是遇见了你,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赵桐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只听她继续说道:“那日他上街采买,被抢了荷包,我看不下去帮他追了回来。”方婆婆的脸上添了一抹笑意。 “他对我好,我心里不是没有顾忌,这么大年纪了,说出去不怕人笑话,可他确实是个好男人,我……” “好了婆婆,不说了,我都懂!” 方婆婆越说越激动,被赵桐打断了,她知道,有了这样的想法,婆婆定是背负了不小的心里压力。 方婆婆感激地看了赵桐一眼,握住她的手说道:“婆婆知道你心眼儿好,是真心把我当亲人看待,只是丫头,你对我的好和他对我的好,是完全不同的,你懂吗?” “嗯,我懂的”赵桐点点头,“就像别人待我再好,也取代不了涵儿在我心里的位置一样。” 门外的顾锦涵,在听到这句话时,心不可遏制地停跳一拍,听惯了她的直言坦率,却从来不知道,在别人面前,他依旧是她最重要的人。 方婆婆慈爱的摸摸她头发,原本她以为,这条路会充满了艰辛,她以为,她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活了五十多年,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不重要了,剩下的一切都不重要了,赵桐的理解与肯定就像是一记定心丸,彻底坚定了她的想法。 “婆婆,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给我们见见啊?” 方婆婆羞赧一笑,“快了,林老太爷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扛不了多久了,等到他驾鹤西去,我就带他回来享受天伦之乐。” “好呀,我养你们一双。”赵桐高兴的直拍手,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这半路遇到的,也不差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三章 令言归来 “涵儿你看,婆婆都找到自己的幸福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做名副其实的夫妻啊?”赵桐搂着顾锦涵一声叹息。 顾锦涵身子微微有些拘谨,他何尝不想和她做寻常夫妻?一则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二则,真的圆了房,他难以生育的事就瞒不住了。 见他一到关键时刻就沉默不语,赵桐恨不得强要了他,等方婆婆走了,她非得上些强硬手段才是! 方婆婆走后五六天,韦娟的酒楼就正式开张了,赵桐赶着上工,把丛文淑叫来给顾锦涵作伴,工钱四两银子一个月。野菜还是由宋金子负责运送,酒楼的需求量大,工钱也比平时高好多,由酒楼支付。 如此看来,涨工资的不止赵桐一人,她一人得道,身边的人都跟着鸡犬升天,工资都比过去高了不少。 酒楼里的工作比她想象中要累上许多,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肥肠会这么受欢迎,上工的第一天,赵桐就累得整个人都虚脱了,一直忙到大半夜才放工回家。 这几天来,赵桐没有一天不在琢磨怎么和小兔生米煮成熟饭,他倒也算是配合,只是一到关键时刻,他就叫停,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总是叫她狠不下心,每次都是只差那临门一脚,就戛然而止。 如今上了工,她更加忙碌,天天起早贪黑,天还没亮就起身,忙到深夜才会回来,她回来时,顾锦涵已经睡了,若不是他故意等她,他根本就见不到她。 顾锦涵早有预料,好在她之前带她去过那么多地方,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见不到她的时候,他就活在回忆里,也能支撑他走好远,实在坚持不住了,他就熬夜等她,可每次见她满身满脸的疲惫模样,他准备了一肚子的思念只能咽回去,不吵不闹,只希望她能多休息一会儿。 感情若是不维持就会降温,顾锦涵感觉她们的此刻的状态就是最真实的写照,一个月而已,她睡觉时再也不会抱着他,每天早上额头的一吻也好像是在敷衍了事,她再也不会赖皮地吵着和他圆房,就连他几次明示暗示地主动送上前,她也是一副兴致缺缺无动于衷的模样。 顾锦涵萌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她的淡漠疏离让他越来越恐惧,难道她在酒楼里接触到其他的男人了吗? 既然这样,她又何必要两头奔波,直接宿在那里不就好了! 像所有男人一样,顾锦涵变得敏感又多疑起来。 这天,披星戴月,赵桐放工回家,一进门就听到了秀兰大嗓门的笑声,赵桐精神一震,难道是令言他们回来了? 三两步跑进主屋,掀开帘子,几道目光齐刷刷向她射来。 顾锦涵红着双眼,正拉着一个男子的手,看她的目光有些委屈,那男子和顾锦涵有几分相像,哭得梨花带雨,见她进来,连忙拿锦帕拭干泪,举手投足见略显局促。 令言见她进来,两步上前,想说些什么,开口前看了眼顾锦涵,终于什么也没说,又退了回去。 赵桐看了眼顾锦涵拉着的男子,心下了然,又看看男子身边站着的女子,长相白净,有些呆板,怀疑抱着个小婴儿,正挥着小手哭得正欢。 “桐,这位是我的弟弟锦书,这位是他的妻主。”顾锦涵走到她面前,转身看向顾锦书介绍道,声音有些轻微,带着浓浓的鼻音。 赵桐见令言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松了口气,又看向顾锦书,果然被她猜中了,心里思忖了一下对她的称呼,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她从小和奶奶过,身边没什么亲人,对这些人际关系向来模糊,只好淡淡地向顾锦书和他妻主点了点头。 她的迟疑,看在大家眼里,完全被误解了,令言绞着手指干着急,几次想要开口,却没有有说话的立场,眼神不停地在赵桐和顾锦书之间流转,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顾锦书红着脸,强硬着起身,松开顾锦涵的手,朝赵桐轻点下头,算是回礼,“见过家主。” 一旁的女子一副书呆子气,见夫郎如此,颠了颠怀里的孩子,也跟着朝她点头,却没说什么。 “桐,锦书长途跋涉,在铜城没有落脚的地方,能让她们……” 顾锦涵紧张地看着赵桐,声音中带有丝丝恳求,却不料,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没有落脚的地方?” 这里不就是她们的家吗?看着顾锦涵和自己那么见外,赵桐有点生气,两人的关系都这么亲密了,怎么还拿她当外人,她都做到这份上了,他还不懂吗? 可赵桐不懂这里的规矩,男子出嫁后,就是女方家的人了,和亲人就断了关系,从此生老病死,富贵荣华,各不相干,若是双亲去世,遇到个通情理家的,还让回去给父母守孝,有的家规苛刻的,连回去见一面都不能。 双亲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兄弟姊妹,说白了,这一切还是要归咎于男人地位低下的原因。 顾锦书也是个硬性子的,大户人家出身的公子,终归不能像市井小民那样为求一席安身之地巴结讨好,更不愿让哥哥为难。 强忍着心里的不舍,走到赵桐面前说道:“家主见谅,突然造访,有失礼数,如今天色不早,就不叨扰了,这就离去。” 顾锦涵一把拉住他,“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身上又没有多少银子,能往哪儿去?”说着,转头看向赵桐,咽着眼泪乞求道:“桐,让书儿留下来吧,至少得让他找个安身的地方再走。” 赵桐被他们这一唱一和彻底弄懵了,她有说过不让他们留下吗?怎么弄得好像她有多么的不通情理是的,还有那个令言,当初自己不是挺赞成他去寻亲的吗?也不给解释解释,好像自己有多么冷酷无情是的! 赵桐揽过顾锦涵,冲顾锦书他们开口道:“留下来吧,房子不大,只能委屈你们住厢房了。” 叹笑一声,不愧是兄弟两,都是一个样子,明明心里很怕,却仍然要强装镇定,好像这样就能保护好自己,吓走所有伤害。 偏偏,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怜惜,越想捧在手心里呵护! “厢房不大,婆婆的房间得留着,就委屈令言睡耳房了。”当初盘炕的时候,想着就自己一个人住,就没盘那么大的炕,三个人睡还好,再加个人,就有点挤了。 “家主何出此言?令言是仆,睡耳房天经地义,何来委屈一说!”令言赶忙挥手推辞,以前大家关系不明不白,主仆俩占着主屋也就算了,现在少爷和家主的关系明显不一般,在外人面前,该有的规矩绝对不能少。 顾锦书听了,也忙说:“家主愿意收留,已是盛情,怎敢多方叨扰,令言就和我们睡吧。”那耳房在男人月事期间,也是家主睡得地方,令言睡在那里也不和规矩。 赵桐见他们这么说,就没再坚持,她深知寄人篱下的感觉,不想他们住得不安。 大家一起将顾锦书一家的行李搬到厢房,东西不多,除了婴儿用品,就只剩几本书,两人连换洗的衣服也没有,看得顾锦涵直心酸,忍不住掉眼泪。 顾锦书的夫郎原本是书香门第的公子,名唤袁恭,熟习礼仪诗书,顾锦书出身名门,才学不浅,两人琴瑟和鸣,倒也相配。 于落魄之际相交,原本是顾锦书高攀,可天有不测风云,袁恭的娘亲突生恶疾,不久离世,原本身处于单亲家庭的袁恭一夜之间孑然一身,生活一日不如一日,慢慢的,就成了两人相互扶持,结成姻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四章 逐渐混乱的局面 令言找过去时,两人为了生计,连房子都卖了,要不是令言出现的及时,两人差点要露宿街头,好在令言带的银子多,赶到京城时,顾锦书刚做完月子,顾父怕他们再落入刘琇之手,以死相逼,无奈,令言又马不停蹄地将顾锦书一家带回铜城。 大家边收拾,边听令言絮絮叨叨,避重就轻,还是挑起了心酸事,两兄弟泪流成河,抱头痛哭,袁恭在一旁红着眼眶,低着头偷偷抹泪,手里的东西挪过来移过去,心思完全不在上面。 赵桐看顾锦涵这个样子,破天荒的没有阻止,有些难过是要发泄出来的,看到那些所谓的行李,连她自己都心生不忍,更何况是两个饱经辛酸的弱男子。 叹了口气,拍了拍袁恭的肩膀,将视线转移到炕头的小宝宝身上,顿时阴霾尽散,笑着脸凑了上去。 小宝宝雪白雪白的,像个小面团,举着双小手睡得正香,小嘴时不时吐出几个泡泡,可爱极了,小胳膊短短的,举起来还没有脑袋高,赵桐隔着衣服捏了捏她的莲藕臂,软软的,舒服极了。 大概是不满被打扰,小宝宝动了一下,嘟了嘟小嘴,动动睫毛继续睡。 赵桐吓了一跳,连忙缩手,生怕把她弄醒了,哭几声没什么关系,千万别把嗓子给嚎坏了。 见她没了动静,睡相极是酣甜,她又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地拿起她的小手,放到掌心里,靠近嘴边亲了又亲,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扑鼻而来,好闻极了。 正亲的起劲儿,忽然听见一声窃笑,转头一看,大家都笑眯眯地看着她。 令言欢喜地又笑一声,“家主这么喜欢孩子,让少爷给生一个。” 顾锦涵立马闹了个大红脸,羞急地朝令言跺跺脚,捂着脸背过身,哼,不理你们了! 谁知赵桐不但不帮他解围,反而和令言一起起哄,“何止生一个,我要生五个,一个蹴鞠队不是六个人吗,到时候我领他们踢蹴鞠去。” 顾锦书笑着接到,“怎么弄个单数,那多不吉利,要我说啊,至少要生十个,两队对着踢。” “这主意好,我会好好考虑考虑。”放下小宝宝的小手,赵桐热切地加入了讨论。 顾锦涵捂着脸,掌心一片滚烫,实在是无地自容了,这些坏蛋,都说得什么话,真把他当公猪了,生十个,亏他们想得出来!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顾锦涵气急败坏地瞪众人一眼,转身跑了出去,留下后面一阵哈哈声,好不开心。 昨晚,一切过于匆忙,赵桐没有准备,第二天就向酒楼告了半天假,做了几个拿手好菜,还打了壶酒,一家人吃吃喝喝,算是给顾锦书她们接风,小宝宝很配合,不哭不闹,期间顾锦书给喂了两次奶,吃饱后撅着小嘴儿,吐几口奶泡儿,懒懒地睡去。 袁恭不胜酒力,脸色酡红,拿筷子的手也有些不听使唤,顾锦书怕她失态,吃过饭后,就早早回房了。 夜,静的美好! 赵桐抱着顾锦涵,食指在他白嫩的手背上滑动,不知不觉过了好久,一直没停过。 两人已经好久没这般亲密地相拥着入睡了,赵桐平日里睡得酣甜,今日却难得失眠。 “桐,在想什么?”顾锦涵握住她的手,微微转头,贪恋着又往她怀里缩了缩。 一家团圆,自是皆大欢喜,可这团圆能维持多久,他心里没底,赵桐很宠他,他都明白,可是每一份宠爱,都是有底线的,就像是当年的三皇女,给了他无限荣宠,却还是为求上位,亲手将他推出去。 一边是弟弟,一边是妻主,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害怕,怕眼前的融洽是暴风雨来临前平静的假象,怕有一天自己真的要面临这个两难的选择。 当初让令言去找书儿时,是心里着急,一心想解决眼下的困境,没考虑那么多,如今到了不得不考虑的境地,他却只想逃避。 他谁也不想失去! 被握住手,赵桐才意识到自己打扰了他,抱歉地在他脸颊印上一吻,“没什么,睡吧。” “桐,告诉我,不要瞒着我,我想知道。”不理她这一套,顾锦涵追根究底,她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没底。 赵桐轻笑一声,叹了口气,知道这小家伙一定又想歪了,索性开口说了出来。 “我在想你弟弟他们。” 顾锦涵心一颤,果然被自己猜中了,书儿的到来,还是给她带来了困扰。 见他突然沉默,赵桐无奈地又笑了笑,果然,这小家伙又在胡思乱想了。 故意使坏地在他耳垂上轻咬一下,“想什么呐!” 被咬到了敏感处,顾锦涵身子一僵,委屈的咬唇不语。 “我在想,你弟弟她们来者是客,让人家住在厢房,实在是有些委屈。” 听她这么说,顾锦涵顿感意外,可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了地,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桐……”顾锦涵呢喃一声,不知说什么好。 收了收手臂,将他搂得更紧,“等我以后赚了钱,咱们就买座更大的房子,大人和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房间,就不用挤了,好不好!” 顾锦涵往赵桐怀里拱了拱,用行动代替了回答,她的怀抱永远那么温暖,只要有她在,什么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他不该怀疑她的心! 丛家 丛夫郎见丛文淑兴高采烈地回来,着实一惊,放下针线簸箩迎了出去。 “淑儿,你怎么回来了?” 这傻孩子心心念念想的都是莫家主,一冬不见其人,整个人蔫蔫的,整天都打不起精神,一开春就跑去问什么时候开工,邻居夸他顾家能干,可他那点小心思,做爹爹的,又岂能看不透! 好不容易家主找上门,却是照顾莫夫郎的活计,虽然不能朝夕相处,可只要能见到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欢欢喜喜地搬了过去。 可他打错了如意算盘,莫家主的活计起早贪黑,要见上一面,谈何容易?那傻孩子就整宿整宿的熬夜等她,只为在窗缝儿里看她一眼,大半个月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圈儿,他上次去看他时,就听他哭诉心里的委屈,相见不如不见! 做爹爹的心疼他,想待他回来,可他死活不肯,一门心思的扎进去,任他口苦婆心说破了嘴皮也不肯退让,眼见着家主和夫郎的感情越来越好,两人已经住在了一起,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也明白,感情的事,不是劝几句就能悬崖勒马的。 要怪,就要怪他这个做爹爹的没用,管不住自己的孩子! 看着儿子难得的好心情,丛夫郎心里忐忑不安,难道是被家主纳了侍? 没有哪个父母希望儿子给人做小,被人压一头的日子不好过,尤其是一压就是一辈子! “令言回来了,我不用再伺候夫主了。”放下行李,令言喝了口茶。 丛夫郎疑惑不解,这是被辞退了吗? 那儿子也不应该是这副神态啊! 只听丛文淑继续说道:“家主不忍我失了活计,就在她上工的酒楼给我重新找了一份,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见家主了。” 丛夫郎悄悄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淑儿,爹爹让你探的口风,你问了没有,家主有没有纳侍的打算?”若是他坚持,做爹爹的只能妥协,并祝福他,若对方无意,因此而耽误了自己,这种情况他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就算是用绑,也得给他绑了嫁出去。 “爹爹,你就放心好了,家主和夫主都同房好几个月了,夫主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八成是不行,家主纳侍是迟早的事。”只要他真心付出,家主早晚有一天会看见他的心意。 “爹爹,你就别问了,家主的人品你也知道,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丛文淑不满地看着丛夫郎。 果真是变了,从前的淑儿,何时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过话! 算了,随他去吧!个种滋味,只有切身体会,才会知道甜苦,但愿他不要后悔才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五章 心存芥蒂 第一个月,分成加工资,赵桐一共领了四十五两银子,是过去的一年里拿到的最高工资,可她心里总是高兴不起来。 她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梦想开个酒楼,也纯粹是为了养家糊口,说她不思进取也好,说她胸无大志也罢,她只想多抽出时间和家人在一起,陪陪顾锦涵,看看孩子,养养鸡,种种菜…… 她想要个孩子,尤其是看见顾锦书的宝宝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可自打接了这活计,天还没亮就要赶着去上工,回来时顾锦涵已经睡了,她看到的,永远只是他的睡颜。 她很累,真的累了,一个月,过得比一年还要漫长。顾锦涵身子不好,她不舍得他熬夜等她,当她每天拖着一身疲惫回来时,连和他亲昵的心情也消磨殆尽。一身的油烟味,是她自己都嫌弃的味道,又怎么敢靠近他,遭嫌恶呢! 每当看到顾锦书和袁恭、令言和秀兰在一起打打闹闹时,她是打心眼里羡慕,原本她和顾锦涵也可以这样的,可是自从她接了这份活计,一切都变了。 丰厚的工资固然可喜可贺,可它却压得她喘不过气,这是在家里负债累累时都不曾有过的感觉,什么时候起,她们也没能免俗,被金钱牵着鼻子走! 这一个多月来,赵桐每天都过得很压抑,这份活计不知会干多久?她们要等多久,才会有孩子? 这几天,她还多了份工作,就是送丛文淑回家,酒楼里给丛文淑准备了住宿的房间,可他坚持要和自己来回通行,她每天和丛文淑接触的时间,要比顾锦涵长得多,有时候她也会偷偷想,要是丛文淑是顾锦涵,该有多好! 丛文淑做得是打杂的活计,不像她们大厨那么忙,一个月还会有两天休沐,赵桐特意趁着丛文淑休沐这天,向酒楼告了半天假,匆匆赶回家,想和顾锦涵温存一番,一开门就见院子里坐了一群人,好不热闹! “秦大哥和杜夫郎也在?”赵桐笑着打招呼。 顾锦涵吃了一惊,迎了上去,“今儿个怎么回来这么早?” 不想他闻到她一身油烟味,赵桐无意地躲开了。 “趁着文淑休沐,不用送他,我也请了半天假休息休息。” 说是休息,实在是想他想的紧,选在这天,也确实和丛文淑有关,她实在是不放心他一个弱男子走夜路,恰巧今天不用送他,赵桐就趁机请了假。 话一出口,听在不同人耳朵里,就幻化成了不同的版本。杜夫郎掩嘴窃笑,不怀好意,秦夫郎微不可查地轻皱一下,快速隐去,顾锦涵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为她那状似无意的躲闪,她竟然疏离他至此吗? “你们先坐着,我去擦洗下身子。”赵桐转身进了主屋,顾锦书忧心忡忡地跟了进去。 “嫂子可是一直送文淑回家?”边帮她倒水,顾锦书边装作无心地问了一句。 “嗯,这孩子倔的很,偏偏不爱住酒楼,坚持来回通行,他一个弱男子,我哪里放心的下。”相处了这么久,赵桐是真心实意把顾锦书当弟弟看。 “哦”顾锦书应了一声,为避嫌退了出去,赵桐探头看了看院子里的顾锦涵,他是怎么回事?没听说她要洗澡吗?也不进来帮帮,没眼力见儿的! 其实,是她动了那歪心思,想趁此和顾锦涵好好温存温存。 顾锦涵正神不守舍的坐在院子里,别人说了什么他也没听进去,脑海里回想的,全是赵桐这一个多月来的淡漠以及她刚刚无意间的举动。 最无意的举动,才是最真心的选择! 若不是她心里有了想法,动作怎么可能这般随意自然,连个解释的话也没有! 赵桐再出来时,秦大哥和杜夫郎已经走了,只剩顾锦涵一个人呆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顾锦书正在厢房里哄宝宝,小家伙不只是怎么了,哭的正欢。 “怎么了?”赵桐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颈间,贪婪地吮吸他独有的气息。 只有洗干净了,她才有勇气亲近他,她的小兔永远是那么圣洁不可侵犯,每当和她在一起时,心里总会或多或少有些压力,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惹他不高兴,后来她知道了,那种感觉叫自卑,有了自卑感,就好像在感情上加了一个包袱,偶尔会累,可那又怎么样,爱上了他,她认了! 顾锦涵被突然冒出的她吓了一跳,抗拒的掰开她环在腰间的双手,躲到了一边。 赵桐顿时感觉心空了一块,巨大的失落感瞬间填满了那块空缺,心里却反问自己,是不是自己的突然出现吓到他了,是自己鲁莽了。 “没什么”顾锦涵嘴角勉强的弯了一下,“可能是有点累了,我先回屋休息了。” 赵桐有些莫名其妙,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累? 难道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可能是!赵桐忍不住一阵自责,自打干了这活计,她对他的关心就少之又少,总以为有令言和顾锦书在,可以放心地交给他们,可他们总归是远了一层关系,哪里有她这个枕边人亲近? 顾锦涵前脚走,赵桐后脚也跟着进了主屋,跟着他一路脱鞋上炕。 “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顾锦涵烦躁地偏过头,躲开她的手,顾锦涵心里一遍遍地劝说自己,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可心里委屈地不愿退让,他天天想着她,盼着她,好不容易她回来了,却躲开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是真做错了什么还好,可他明明没有错,她凭什么这么对他! 若是她真的生了二心倒也能解释,可为什么还要对他这样亲昵,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他不是一只兔子,不是她的宠物,任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一想到她现在心心念念的可能是别的男子,他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膈应难受! “哦”气氛陷入了尴尬,顾锦涵冷着脸,一如她们除识那般陌生冷漠。赵桐被冷落在一边闷闷不语,顾锦涵看着不忍心,却狠着心不去理她。 原本计划难得而又美好的下午,就在两人相对不语的状态下过去了。 赵桐一开始真以为他是累了,可看着看着就感觉出不对劲儿了,他这哪里是累了,分明是在闹情绪! 可是对谁?她吗? 她不傻,感觉的到。 可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她错在哪里! 是因为怨她太忙而忽略了他吗?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虽然心里委屈,可多少还是有些欣喜的,小兔耍小性子,至少证明他是很在意她的。 “我以后一定会多抽出时间来陪你的。”赵桐没头没脑的一句,也算是给顾锦涵添了一丝安慰,脸色稍稍温和了下来,淡淡地“嗯”了一声。 见他有了反应,赵桐猴急地想扑上去上下其手讨些便宜,却被顾锦涵无情地推开了,“吃饭吧,饭都做好了,别让人等着。” 顾锦涵的言行举止和过去一模一样,避她就像避洪水猛兽一般,赵桐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若是顾锦涵和她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那她现在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自打被顾锦涵推开,赵桐就变得蔫蔫儿的,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心里不是不难受,为了这一下午的假,她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做足了小人,只为好好陪陪他,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报! 赵桐觉得,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真的好没意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六章 绝不纳侍 阴霾的心情就像六月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赵桐果然兑现了诺言,隔三差五地请假回来陪顾锦涵,在她的有心修复下,两人的关系明显好转,浓情蜜意,直逼从前。 世上之事,从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赵桐这边打得火热,酒楼那边就有人不满了,比如丛文淑,比如韦娟。 丛文淑正暗自窃喜和家主的关系又进了一步,对于她处处照顾,还殷勤地送他回家来看,说她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他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只是丛文淑没想到的是,感情有是有,只是不像他想的那种海誓山盟厮守终生式的,只是单纯的姐弟之情,赵桐对他好也是出于半疼惜半怜悯的心态。 可他还没从甜蜜中醒来,她就突然像变了个人,工作也不用心了,经常请假回家,也不知那家里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听说令言还带回了顾家的二少爷一家,那顾家说什么也是大户人家,怎么连点规矩也不懂,自己嫁过来就算了,还拖家带口的,不知道把家主放在了什么位置! 想到赵桐,丛文淑就忍不住一阵心疼,为那整天累死累活却始终笑呵呵地女子,自打成了亲,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找了那么个病秧子也就算了,这下倒好,家里的外债不知还没还上,就又在她身上加了一副担子,也不知道她的身子吃不吃得消! “她又请假了吗?”正思考之际,一道横插进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丛文淑猛然转身,背后站着的正是这里的大东家韦老板。 韦娟虽然是这酒楼的背后主子,却不经常来,这里的掌柜的是她的心腹,大小事宜都交给她全权处理,只是偶尔过来看看。 最近听掌柜的报告说莫三娘经常请假,惹得顾客不喜,她才过来看看的,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丛文淑,想着她俩也算相熟,问问丛文淑也好。 丛文淑对赵桐的爱慕已经搬到了明面上,除了赵桐本人脑子迟钝外,酒楼里的人都看得出来,加之赵桐对他也是关心有加,大家都私下里认定丛文淑被纳侍是迟早的事。 “嗯”丛文淑失落地点点头,就连他见她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了。 韦娟的脸色有些阴郁,再没说什么,转身上了楼。 第二天,赵桐没再请假,丛文淑看见她时,鼻子一酸,有些伤感,一天不见,他竟觉得比一年还难熬,逮着机会就上前和她说话,旁敲侧击探探消息,他发现,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晌午,趁着吃饭时间,赵桐跑到街上溜了一圈儿,想给顾锦涵买份礼物,还是昨个秀兰给自己提的醒。那几天她和顾锦涵有些怪异,大家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绞尽脑汁都帮着想办法。 昨儿个秀兰随手用狗尾巴草编了个小狗送给令言,惹得他开心了大半天,顾锦涵眼巴巴地瞅着,羡慕的紧,赵桐默默记住了,也想给他一个惊喜。 两人现在的关系虽表面上如胶似漆,可暗地里总有冷场的时候,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横在两人中间,顾锦涵不再敞开心扉向她撒娇,她也不敢肆无忌惮地逗弄他,两人真正做到了相敬如宾,近乎情止于礼。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两个陌生人盲婚哑嫁一样,谁在不认识谁,谁也不招惹谁,只是平静地过着日子,像凉开水一样,没有味道,也没有沸腾时滚烫的激情。 所以,她在尽其所能的修复,尽管有时候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毫无章节,却也总好过不闻不问,任感情发霉变质。 走到乌衣巷口,便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堵住了去路,人们方向一致地看向巷子里,赵桐被她们的目光吸引,也往里看去,却因为人太多了,绷直了脚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乌衣巷是烟花之地的入口,虽然平时也是人声鼎沸,却也没像今日这般空前绝后,人群中还夹杂着不少反对骄奢淫逸的读书人,这让赵桐更加不知所以了。 “大娘,这是怎么回事啊?”赵桐挪到一个卖胭脂的摊子前,问一旁卖胭脂的老大娘。 “这你都不知道?丫头,新来的吧?”老大娘笑嘻嘻地看着她。 赵桐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笑,“来铜城没多久。” 老大娘道:“青楼征彩了,每年都会有一次。” “征彩?”赵桐不懂,莫不是又过什么节了? “青楼唱倌儿为招揽顾客,都兴自己作词谱曲儿,可也有词穷曲尽的时候,自打那年摘月楼的花魁清倌以三十两纹银取得某才子的一篇歌赋,一唱成名后,各位倌妓竞相模仿,流传下来,就形成了如今的征彩,你若有才,也写一篇应征去,说不定就被哪个倌儿爷看上,据说摘星楼的花魁诵月为求一词,已经定出百两的高价,这要是征上了,几年的吃喝都不愁了。” 赵桐一听就来了精神,她虽没有才华,但肚子里也记了不少现代歌曲,这要是…… 想想又觉得不对,古代的唱曲一般都像唱戏是的,依依呀呀的听不懂词,现代的歌曲和它们差了几万个代沟都不止,应该也不会被她们所接受吧! 算了,还是脚踏实地,务实点好! 赵桐就近在大娘的摊子上给顾锦涵买了一盒胭脂水粉,她从来没看过顾锦涵抹过,可自打看顾锦书抹过之后,觉得也挺好看的,没有想象中那种花里胡哨,倒是添了几分俊俏。 老大娘根据她的描述,帮她挑了一盒粉红的胭脂,色泽不深,正好配上顾锦涵清丽脱俗的谪仙气质。 “家主,去哪儿啦?”赵桐刚踏进酒楼,令言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了,他本来想和她一起吃饭的,可转眼就没了人影,害他郁闷了一晌午,以为她又请假了。 赵桐本能地将胭脂盒护在怀里,“冒冒失失的,吓我一跳。” 见她这么紧张怀里的东西,丛文淑立马就好奇心大起,“什么东西呀,这么宝贝!” 赵桐脸一红,“是给你顾哥哥买的礼物。” “哦”丛文淑嘴巴一嘟,酸溜溜地应了一声。 一路跟着她进了厨房,丛文淑假装不经意问了句:“家主和夫主的感情那么好,什么时候要个宝宝啊?” 赵桐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愁绪,“不知道,随缘吧!” “也是,夫主身子弱,急不得!” 丛文淑“无意识”的一句提醒,停在赵桐耳朵里,真真是敲了一记警钟,她想要孩子都快想疯了,却忽略了顾锦涵的身子状况,不知道他现在适不适合生育? 赵桐隐约捕捉到了一些信息,每当她们说到孩子的事,顾锦涵总是沉默不语,难道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要真是这样,一切就解释的通了,她总在顾锦涵面前谈及孩子的事,会不会是因为这引起了顾锦涵的不满,才会对她冷脸相待呢? “家主……家主?”丛文淑见她陷入了沉思,以为是触及了她心底的痛,她越痛,代表他的机会就越大。 “怎么了?”赵桐猛然回神。 “没事”丛文淑偷笑着摇摇头,“若是夫主的身子不适合生育,家主有什么打算?” 赵桐看着丛文淑一眼,见他正悠闲地洗菜,没什么不对,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能有什么打算?正常过呗。” 丛文淑手顿了一下,“家主就没打算纳侍?”仍旧是一副般开玩笑的口气,听不出哪里不对。 “没有”赵桐实话实说,“自打娶了他,今生就认定了他,绝不纳侍。”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七章 征彩 丛文淑脑袋里劈过一道惊雷,不可能,怎么会有女子不在意子嗣的! 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家主表达错了。 于是,丛文淑不死心的又确定了一遍,“家主是说,即便夫主生不了孩子也没有关系是吗?” 赵桐奇怪地看了丛文淑一眼,他怎么怪怪的?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关心她的子嗣了? “嗯!” 丛文淑被赵桐看得心里直发虚,故作轻松道:“我就是好奇嘛,怎么会有人不在意子嗣。” 赵桐眼神一黯,“不是不在意,却也强求不了不是吗?”就眼下她和顾锦涵的关系,还谈何孩子,笑话一样!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家主就不怕被人诟病吗?”丛文淑巴着这个问题不放,今天,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给自己一个交代! “不孝?”赵桐讥笑一声,前世,今生,一起涌上心头,“我孑然一身,无父无母,谈何孝道!” 赵桐不愠不火的态度听的丛文淑在干着急,“可家主将来必定会成大事,就没想留个后继承家业吗?” “将来?”赵桐又是一阵哂笑,“将来会是怎样谁也说不好!”信心在逐渐消磨,她和顾锦涵的将来是怎样的,大概只有老天知道吧!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句话,谁说不是同样适用于爱情呢! 当初刚穿越来时,顾锦涵视她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她自知没有退路,抱着一副愣头青天不怕地不怕破釜沉舟的勇气,遇到任何困难都不会退缩,哪怕是被他鄙视,哪怕被他误解,哪怕被他嫌弃…… 可现在呢?在好过那么一段后,再重新回到起点,人还是原来的人,只是有些东西却变得不一样了。 她不明白,她已经在很努力的弥补了,工作上也是三心二意,她本不是这样吊儿郎当的人,却为了他做了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事,她心里也不好过,尤其是每天去求掌柜的放假时伏低做小的嘴脸,让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可是为了他,她都可以忍!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做了这么多之后,得到的始终是他冷冰冰的心! 也许是过去冲的太猛了,赵桐只感觉此刻的自己真的是已经黔驴技穷了,她好迷茫,到底还能做什么,才能回到从前! 赵桐自嘲地笑了,笑着笑着眼睛就湿了,回到从前,她们还能吗?现在,就连看他一笑,都变成了奢求! 她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没有征兆,没有争吵,没有误会,走着走着,就走成了陌生人! “家主可不能这么说,若不趁着年轻找人赶紧生一个,上了年纪可是要后悔的。”丛文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就是劝她纳侍就对了,可说出口的话却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从伤感的情绪里出来,稍微调整了下心情,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丛文淑,怎么他好像就笃定了顾锦涵不能生是的!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是她不知道的? 赵桐的眼神越来越锐利,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将丛文淑那点小心思狠狠地刺穿,他越来越弄不懂她的心思,却知此时不是追究纳侍的时候,于是打着哈哈掩护道:“我就是以事论事劝家主一句,怕家主后悔不是!” “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是接受祝福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如前世的自己,一出生就被抛弃,若是顾锦涵不愿意,即便强行生下了孩子,那孩子也不会幸福的。 被她这句话弄得没头没脑的,丛文淑适可而止,没敢再问,他总觉得今日的家主有些不同,虽然也是笑脸迎人,可背后却似乎隐藏着一块不愿触及的伤痛,总是那么不经意间就流露了出来,然后变得无比锐利,拒人于千里之外。 自己的小心思在她面前无所遁形,他生怕自己太主动,成了她眼里不知检点的男子,留下不好印象,惹她反感。 但不论怎样,得到的结果却是差强人意的,就好像是一道闷雷,逼的他无路可退,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得到的却是她执拗的态度。 若真像她所说的那样,自己该怎么办!丛文淑浑浑噩噩地走出厨房。 赵桐放工时,送回丛文淑,回家路过乌衣巷,人早就散了,剩下三三两两小厮打扮的女人在收拾东西,桌子上的宣纸堆得跟小山是的。 呵,大半夜的还没回去,这盛况,都快赶上进京赶考的热潮了。 “娘子可是要献彩?”她脚一定,就有小厮打扮的女子上前询问。 赵桐摇摇头,“我的歌恐怕大家难以接受。” “娘子过谦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不从众才会出众,要从那些唱曲中脱颖而出,没个异彩可不行。”小厮说着指了指那堆得跟小山一样的宣纸。 “娘子何不试试,又浪费不了多少时间,若是有幸被诵月公子看上,定不会薄待了娘子的。”又一位小厮上前帮腔。 若是真能得佳作,她们也就跟着沾了光了,以诵月公子的大手笔,还愁领不到赏钱! 好吧,赵桐也算深有感触,一百两,说不动心是假的,她本来就梦想着开一间属于自己的酒楼,学那韦四娘做幕后老板,这样就能有更多的时间陪顾锦涵了。只是最近烦心事比较多,一干想法给抛诸到脑后,若是能得那一百两,离她的目标就又近了一步。 “我不会写字。”赵桐诚实道出了自己的水平,不会写这里的字。 “不妨不妨,娘子唱即可,我们可以代笔。”其中一人快速摆好纸笔,另一人将赵桐引至案前。 赵桐略微思忖了一下,一曲《画心》赫然跃入脑海,画心并不是什么巅峰之作,可不知为何,她就是想唱这首歌,大概是因为这首歌符合她此刻的心境吧! “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颜色,一阵风一场梦,爱如生命般莫测,你的心到底被什么蛊惑……看着你,抱着我,目光似月色寂寞……爱着你,像心跳,难触摸,画着你画不出你的骨骼……你是我一首唱不完的歌……” 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当歌曲终止时,赵桐抹了把泪,朝两人尴尬地笑笑,唱的太投入,竟不知不觉失态了。 低头一眼,偌大的宣纸上,只有醒目的两行。 “这……”赵桐不解地看向二位。 两人慌乱地抹了把脸,“娘子唱的太快了,没跟上记录,可否请娘子再唱一遍?” 赵桐好说话的应了,重唱了一遍,有了对情绪的刻意控制,歌曲中的伤感少了,却还是那样的扣人心弦,负责记录的小厮拿笔的手轻微抖动,心里无限感概,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催人泪下的唱曲,在花楼里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曲有门! 记录好词曲,小厮为求谨慎,又给她读了一遍,确认无误后,问清了她的详情地址,让她回去等消息。赵桐给真的是酒楼的地址,顾锦涵心思敏感,她们正处于多事之秋,她不想他再胡思乱想增加两人间的隔阂。 回到家,顾锦涵已经睡了,赵桐轻手轻脚的将胭脂盒放在梳妆台上,今儿个征彩的事让她看开了一些事情,只有一心一意去做一件事时,才会取得意料之中的成效,破冰固然重要,可总这样有一天没一天的也不是个事,这头顾锦涵没哄好不说,那头酒楼的事也给耽搁了。 为今之计,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样一样做,她都算好了,要是酒楼的生意一直这样红火,只要坚持一年,她就能攒够开酒楼的资本,等一切都步入正轨,她就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她重新拾回了信心,只要给她时间,多大的破洞她都能缝补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八章 顾锦书的目的 顾锦涵睁开眼时,赵桐已经不在了,探手一模,冰冷依旧的被窝,不知它的主人走了何时,亦或者,根本没有回来过! 刚一起身,头部传来剧烈的痛迫使他又躺了回去,更确切地说,是跌了回去。 昨晚,他等她至深夜,计算着她放工的时间,送丛文淑回家的时间,到家的时间,她还是没有出现。 等了她多久,他就被冷风侵蚀了多久,直到身子受不住,昏睡了过去。 只是吹了阵冷风而已,真是个废物! 顾锦涵自不量力地笑了,笑着笑着眼前就模糊了,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眼角滚落,灼热的温度直接烫到心里去。 好疼啊! 顾锦涵抬手抚向心脏的位置,那颗只为她才会加速跳动的心正跳得不急不缓,仿佛在嘲笑他无知的骄傲与自尊一样。 他多希望,他能再跳快一次,或者突然之间不跳了! 可那人再也不肯给他机会了,从第一次躲开他的亲近,到现在的每一次,顾锦涵多希望她能再亲昵地抱抱他,原本是两人之间最自然的举动,他只有在梦中奢求了。 他一直在等,等她的一句话,要走要留,也全凭她一句吩咐。 可她始终都不肯开口,就那么吊着他,整日围在他身边,保持着他能看得到却触不着的距离,对他好,讨他笑,可她到底知不知道,这看似敷衍的补偿才是伤他最深的利刃。 他要的是什么,她从来都知道,就是吝啬给予,哪怕是骗骗他也不愿意。 好好的,她们怎么就走到这步田地了呢! 顾锦涵不解,起身下炕,踱到梳妆台前,仔细地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枯黄,眼窝凹陷,目光涣散,十足一副怨夫相。 呵呵呵呵,莫麟,你真有本事,终究是让我为你把自己糟蹋成这副不死不活的模样! 目光一转,陡然发现梳妆台上新添的精致小盒,打开一看,是胭脂,从色泽和香味来看,都是适合自己的颜色。 谁买的? 她吗? 顾锦涵冰凉的心生生淌过一丝暖流,她回来过! 她还记得他不是吗? 呵呵……呵呵……顾锦涵看着看着就笑了,一滴水珠落在了胭脂盒里,忙甩手小心翼翼地将水珠清干,如获至宝是的将盒子收起,不舍得用,也不舍得它大刺刺的被冷落在这里。 她送的东西,他一向当宝物收藏,一如那只牛角梳。 再相信她一次,最后一次! 顾锦涵这样对自己说,突然间意识到,他好像还未给自己争取过。 从一开始的聚少离多,到后来她的淡漠疏离,再到眼下的相敬如宾,自己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也许不该这样乾纲独断,也许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也许真的是自己误会了! 心里有了想法,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梳洗收拾好后,来到院子里和顾锦书一起逗小宝宝。 “哥,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大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眼睛也是红红的,一看就哭过。 “没……没事,大概是昨晚没睡好。”顾锦涵故作镇定地拿着小手鼓继续逗小宝宝。 顾锦书叹了口气,他这个哥哥,性子和爹爹一模一样,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又摊上个粗心大意的妻主,够他受了! “恭,你先把锁儿抱去别处玩,我和哥哥说几句体己话。”顾锦书转身将宝宝交给了一旁正看书的袁恭,袁恭木讷地应了,笨手笨脚地接过宝宝抱走了。 “哥,你能不能问问家主,酒楼还缺人不?我想让袁恭去打个下手,也好过在家里白吃白喝。”顾锦书言归正传。 “住的好好的,怎么想去酒楼打下手了?莫不是却钱用?”顾锦涵不解。 顾锦书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深沉地看着顾锦涵,“哥哥想多了,袁恭一个大女人家的,整天游手好闲的她自己心里也不好过,她自己也想找份活计来做。” 可袁恭不是一心想考功名吗?这几日还一直埋头苦读的,怎么突然想找伙计了? 锦书的眼神太过忧虑,他总觉得他心里有事。 “书儿,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和哥哥说,哥哥答应爹爹要照顾你,不想你过得不开心。” 见他察觉到了,顾锦书干脆把话摊开来说,“是,我叫恭过去,的确是别有目的,我让她帮忙看住家主啊!” 顾锦涵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是的,强装安慰道:“你想多了!” 可惜他的演技实在太差了,只一眼,顾锦书就看穿了他的真正想法,“我有没有想多,你心里很清楚!” “啪嗒”一声,顾锦涵手里的小手鼓毫无征兆地掉在了地上,“桐说过,这一生只爱我一个的!”像是在说服顾锦书,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顾锦书急了,“我的好哥哥,女人的话听听就得了,你怎么还能当真呢!” “不是的!”顾锦涵怒了,他不允许他那样说他的桐,她不是那样的人。 “你不知道我们经历过什么,你没资格这么说!”顾锦涵因为气急败坏,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顾锦书嘴角带着一抹讥笑,毫无惧意的反唇相讥,“你在害怕什么,你以为你这个样子能吓得了谁?你不要再骗自己了!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哪个女人会一条路走到黑?枉你在府里住了十几年,我还以为你能有些长进,结果和爹爹一样的蠢笨无知,你太让我失望了!” 顾锦书一怒之下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心疼爹爹,却也恨他软弱无能,为那些薄情之人糟蹋自己,她们配吗! 顾锦涵如遭掌掴,呆呆地看着他无言以对,眼神里的愤怒逐渐融化,慢慢地涣散成无尽的悲凉。顾锦书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但不这样的说,根本唤不醒他那颗冥顽不灵的心! “哥哥,你醒醒吧,就算她现在很爱你,那么以后呢?遇到更好的,你就能保证她不变心?当初三皇女也是深爱着你,可是结果呢?” “你已经被伤了一次,为什么还会这么天真!” 顾锦涵哭了,他本不想哭的,眼泪就那么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明明决定再信她一次的,可书儿说得也对,他到底该听谁的? 顾锦涵慢慢坐下身子,泪流满面也不抬手去擦,眼睛不知看向何处,兀自陷入美好的回忆中,脑海里想着,就那样说了出来:“你不知道她对我有多好,有两次,她都差点死在令言手里,可她都没有半句怨言,拖着一身的伤给我们做饭洗衣……为了救我,她不惜砸下重金买了三根人参,别人都说她傻,她却骂回去:我的夫郎我心疼!我愿意!……美丽的公子送上门来给她做小,她当着我的面把人退了回去……我来了葵水,她也不嫌晦气,仍旧是每天晚上抱着我睡……” “我也挣扎过抗拒过,可是她却用行动告诉我,女人和爱,都是可以相信的。” 顾锦书心疼地搂住他的肩膀,看着眼不远处抱着孩子的女人道:“哥,我们被感情伤得还少吗?”任由泪水爬满脸庞,眼底闪过一丝绝望,“爹爹和娘亲也曾相爱过,可是后来呢?娘亲平步青云,侍郎一房一房的娶,她何曾在乎过爹爹的感受,何曾想过当年和爹爹的海誓山盟?就因为我们不是女子,明明是嫡亲的少爷,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连侍郎的女儿也敢欺负我们。后来娘亲失势了,曾经为你摘星星摘月亮的三皇女还不是为了皇位舍弃了你!” 顾锦涵回眸与他对视了一眼,两个男人,两种情殇,心照不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零九章 三顾“茅庐”那点事 “书儿,对不起,原以为你离家在外,远离了这潭浑水,至少明哲保身是没问题的,是哥哥不好,让你受委屈了!”许久之后,当顾锦涵回过神来时,才赫然觉悟,书儿的心伤绝对不比他少。 顾锦书笑得无奈,“我们都是顾家嫡子,家逢巨变,如何能明哲保身?”当初从姚家为避嫌立即和顾家解除婚约并为了表明立场高调又张扬地娶了刘家旁支公子后,他就注定不能置身事外吧! 锁儿已经在袁恭怀里睡着了,顾锦书远远地看着,叹了口气,“恭出身书香世家,要不是家道中落,是断然不会娶我做夫郎的,现在日子拮据,我们尚且相敬如宾,她一心要考功名,要是哪天真的升了官,再娶侍郎,我也无力阻止,只希望那时能给我和锁儿一个容身之所。” 顾锦书这番话让顾锦涵心里的伤感更浓烈,曾经傲然独立的弟弟,何时变得这般自怨自艾,无欲无求了?这和当初的自己,又有何不同? 心,因为他,也因为她,痛到麻木! 原本以为有了她,一切的不幸都会终止,却不想,终止了一个过去,却开始了一个未来! 顾锦涵握住弟弟的手,“书儿,不要这样,也许你还没有真正爱上袁娘子,你连孩子都给她生了,怎么不试着去爱她呢?” 顾锦书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立马抽回手,背对着顾锦涵站了起来,“不,我的生活有锁儿就够了!”不曾投入,才不会伤心。 顾锦书紧咬着下唇,努力控制着语调,话语里还是出现了一丝颤音,微不可查,却还是被顾锦涵捕捉到了。 走到他身后,掰过他的双肩,顾锦书已经泪流满面,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在四目相对的同时,瞬间土崩瓦解,支离破碎。 顾锦书倔强地擦干眼泪,笑得无奈,“我不是不想爱,是不敢爱,因为我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说服自己再去爱一次。” 爹爹是他们心里始终存在的一根刺,轻轻一碰,就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顾锦涵呆呆地目视前方,双瞳无距,顾锦书背对着他,“爹爹说过,男人一旦爱上女人,就得随她生随她死,一开始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当看到爹爹伴着青灯古佛生不如死时我突然就明白了,一旦爱上,就心不由己了。我不要像爹爹一样,为一个善变的女人让自己委屈一生,到头来,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书儿”顾锦涵喝止住顾锦书的话,那女人再不好,也是他们的娘亲,他们可以不爱她,但绝对不可以对她不敬。 顾锦书轻笑一声,看着顾锦涵,问道:“是不是只有不爱,受的伤害才会少一点?” 顾锦涵不知该如何回答,心乱了,是吗?那是他心里最抗拒的回答。不是吗?那他现在的伤心难过又算什么? 实话,伤害自己!谎话,欺骗弟弟!谁能告诉他该怎么回答? 情之一字,害人,害己! 一如书儿所说,将来桐真的娶了侍郎,自己能改变什么?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她和别的男子浓情蜜意吗? 那会是怎样的一种痛,好像用刀子在心头一寸寸凌迟,一刀刀,都割在最脆弱的部位,不会死,却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一想到爹爹孤苦无依的样子,顾锦涵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他不知道那一天真的来临时,自己能否和爹爹一样的坚强? 见他闷声不语的样子,顾锦书知道,他的话,他都听进去了。 “哥哥,见你和家主感情那么好,我从心里为你高兴,我只是想提醒你,既然爱了,就要守住,你要知道,家主是个好女人,可外面有好多坏男人觊觎你的女人。”摇摇他的肩膀,强迫他看向自己,“丛文淑,不得不防!” 当顾锦涵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时,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边有一个多么大的隐患! 她们会一再任用丛文淑,完全是出于一种同情怜悯的心态,尤其是桐化解了他心中所有的苦闷时,是抱着一种尽其所能的心态在帮助他,并不是每个男人都有幸像他一样,遇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妻主,因此对丛文淑的怜惜更甚,事事以他为先。 倘若一直像这般朝夕相处,万一…… 书儿会这般提醒,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顾锦涵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顾锦书看穿了他的心思,投去一记安抚的眼神,拍拍他的手背,“哥哥莫慌,防患于未然总是不会有错的!” 赵桐正炒着菜,就有伙计来告:外面有人找。 赵桐随着那伙计来到门口,便见门口候着一位女子,正是昨晚征彩两人中的一位。 女子见了赵桐,忙笑着赢了上来,打了个千儿道:“恭喜莫娘子,贺喜莫娘子,诵月对娘子的那首《画心》大为赏识,这是五十两征银,娘子收好!”说着递上一个鼓鼓的荷包。 赵桐心里小小的雀跃了一下,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不过一首应情之曲,也算是她当时阴郁心情的发泄,居然中了头彩,不过…… “怎么只有五十两?”不是说好了一百两了吗? “是这样的”那女子又恭敬地打了个千儿,“诵月公子试着谱了曲子,却都唱不出娘子昨夜的韵味,诵月公子不忍糟蹋了那首好词,请娘子登门指教,诵月公子会再加付二十两银子,到时七十两银子当场付清,娘子意下如何?” 赵桐听着听着就笑了,不愧是那地方的人,处事就是比常人圆滑,五十两银子压着,七十两银子做诱饵,她想不去都难啊! 其实她本身并不抗拒烟花之地,只是怕有心人误会,再传到顾锦涵耳朵里,引他胡思乱想罢了。 “还是算了吧!我不贪心,五十两银子足够了,麻烦你替我谢谢诵月公子的青睐。”赵桐收起银子,转身进了厨房。 酒楼里不少混迹烟花之地的顾客都认识那女子,加之刚刚两人说话时毫不避讳的语调,在赵桐转身进厨房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那女子呆愣着站在门口,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莫娘子没病吧!多少人一掷千金抢破头做诵月公子的座上宾都求之不得,她竟然轻易地就拒绝掉了。 丛文淑听说青楼有人来找她,偷偷地跟在门后偷听,在赵桐转身之际,朝那女子啐了一口,也跟着进了厨房。 午饭后,那女子又来了一趟,这回更加高调,直接进了前厅等候,赵桐出于礼貌又见了她一面,她传达了诵月公子的意思,又加了十两银子,八十两,的确是极大的诱惑,赵桐还是笑着拒绝了。 赵桐不知道的是,她征彩的事已经在那女子第一次来时,已经被传成了数十个不同的版本,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说:莫三娘深藏不漏,才学深得诵月公子赏识,两人暗通款曲已久。 说:莫三娘流连花丛不染片叶,诵月公子落花有意,却折在了莫三娘手里。 说:莫三娘喜新厌旧,诵月公子一颗痴心所托非人! …… 沉寂了一年的“莫三娘”又一次成为风口浪尖的焦点人物。 第二次拒绝之后,女子离开了一小会儿,后又折回来,在酒楼里里点了一壶小酒,几碟小菜,边吃边等,大有不请她出山不罢休的架势。 到后来,掌柜的都看不下去了,“三娘啊,要不你就走一趟?左右也就是教唱一曲。”别让美人深夜苦等不是! “是啊是啊,三娘就去看看。”众伙计跟着一起劝,有了她这层关系,说不定诵月公子也会给她们几分薄面,做个座上宾也是可能的。 “别闹了,家主是有夫郎的人了!”丛文淑在一旁干着急。 “切”众人投去一抹看白痴的眼神,知道人家有夫郎还整天缠着人家!再说了,谁规定了有夫郎就不能去花楼了! “好,走吧!”赵桐解下围裙,难得她不开口,掌柜的主动给她放假,掌柜的说得对,无非就是教首歌,要是再这么扭扭捏捏,说不定就会被误会和诵月公子真的有什么。 至于顾锦涵那里,好好和他解释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题外话------ 亲们,不好意思,狐狸贪吃吃坏了肚子,胃痛加拉肚子,快要死掉了,今天就一章,敬请原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一十章 诵月之约 芙蓉帐暖,环佩叮当。 小厮来报,“公子,莫娘子带到。” “让他稍等,我随后就到。”琉璃帘里,一道欣长的背影对镜而坐,听到小厮来报,嘴角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取下头上唯一的发簪,如瀑布般泼墨长发顿时倾斜而下,男子慵懒地散了散衣领,露出精致的锁骨,起身外出,拨开珠帘,留下满室如泉水般的叮咛。 赵桐正百无聊赖地喝着茶水,带她进来的小厮特意从侧门进来,避开嘈杂,直接进了这间清静别致的小楼,没想到这种鱼龙混杂之地,也会有这样清雅静谧的地方! 那小厮将她送至门口,就交给了屋里接应的一名男子,看上去也是个小厮,只是眉宇之间带着一股高傲优越之气,待她也不如先前的女子那般客气,冷冷道了一声“等着”,便自顾自地站在一旁摇扇子,偶尔抬眼打量她一圈,眼底的轻蔑毫不掩饰。 赵桐也不是撑不住场面的主儿,尤其是他们有求于自己,何必作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贬低自己,也许她打心眼里就对这种男子存在偏见,要不是他们倒贴上来,她才不屑来这种地方! 也不知那小厮的优越感是从哪里来的! 印象中,青楼的男子要么是自怨自艾了无生机,行尸走肉般接客度日,要么就是搔首弄姿妩媚卖笑,极尽所能的吸引顾客,像这种骄傲如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公鸡型的,还是头一回见! 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倒了杯茶,茶一出壶,就有一股似清淡却又浓烈的无法忽视的茶香飘散开来,赵桐摇了摇杯中浅棕色的微温液体,她不会品茶,不过这头牌房里的茶肯定差不了,可惜了,听说这种地方的茶水吃食里多收都会有些催情的药物,喝不得。 自打她坐下起,那小厮就一直悄悄盯着她,见她一副观茶不饮若有所思的模样,嗤笑着“切”了一声,粗人就是粗人,这上好的碧螺春可不是谁都喝得惯的! 赵桐抬眼扫了过去,她心里正纠结着是否要品品茶香,也不枉她来这里走一趟。见这小厮的态度,十足十的瞧不起,“呵呵”笑出了声。 那小厮立马炸了毛,像只小斗鸡是的瞪着赵桐,想他堂堂花魁诵月公子身边的第一伶人,谁不是赶着上来巴结讨好,竟叫一个穷酸乞丐给嘲笑了! 在他眼里,赵桐就是穷酸乞丐,也不知诵月公子看上了臭乞丐哪一点,竟为了她闭门谢客等至深夜! “穷酸乞丐,有什么好笑的?”小厮嚷道。 穷酸乞丐,他也发现了吗?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粗布麻衣,原本以为在那烟熏火燎之地穿的工服,因为走的匆忙,忘记换了,看在别人眼里,竟成了乞丐。 赵桐也不恼,依旧带着笑意道:“我笑自己自作多情了。”说着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入口微苦,口感醇厚,赵桐不知该用什么词形容那种感觉,总之就是两个字:好茶! 那一声笑是在意识到自己一身邋遢的有感而发,亏她刚刚还担心自己晚节不保,此刻的自己一身的穷酸落魄相,就算自己扑上去也只是遭人嫌弃吧!不是自作多情是什么? 那小厮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那句“自作多情”是因为自己总盯着她,被她误会自己对她产生了什么歪心思,顿时红了眼。 “你这臭乞丐,人下贱不说,心思也这么龌龊……” “小唯!”一道慵懒地声音打断了那口不择言的男子,随之出现了一位惊为天人的男子,人如其声,眼神淡淡一扫,却透露出不可抗拒的威严。 “我的客人你也敢无理,看来我是太放纵你了!” “公子……”叫小唯的小厮刚要解释什么,触及到自家公子那几近寒雪的目光后,维诺着低头不语。 “还用我提醒你该怎么做吗?” “不,小唯知错,还请……娘子原谅。”说着转身向赵桐打了个千儿。 赵桐淡淡一笑,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呢!他心里一定连杀了自己的想法都有了吧! 大度地挥挥手,“无碍!”话的确是说得难听了,可一个青楼男子,和他计较什么呢! 诵月公子潜退了小唯,走到赵桐面前盈盈拜礼,“诵月管教下人无方,还请娘子不要介意。” 行礼的姿势中规中矩,身子倾斜的幅度恰好适中,婀娜的身段拜下之后,和赵桐视线持平的,便是那精致小巧的锁骨。 赵桐顺着雪白的脖颈往上看,第一眼看到他时,就被他的美貌惊晃了神,不愧是第一花魁,的确有所有女人为之倾倒疯狂的资本! 黑长的秀发和她的涵儿一样美,面皮却要比顾锦涵俏上三分不止,说他俏,实在是用其他词汇都太勉强,若是他稍作掩饰,完全是一个雌雄莫辨的双性体,比女人美,比男人俊,不由的让她联想到西方世界的吸血鬼变身之前的恶魔与天使的共存体,配上那柔柳扶风的身姿以及不盈一握的腰肢,每一处,都好像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 不止如此,那不施粉黛的素颜以及恰到好处的着装也给赵桐留下了超高的好评,第一眼,第二眼,以及后来的每一眼,都叫人无法轻易地移开目光。 只可惜,那不可一世的小厮将这位诵月公子的内里出卖的干干净净,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上梁不正下梁歪! 没有主子的纵容,他一个小厮敢这么嚣张?打死她都不信! 当初令言将她打的半死的时候,还不是得了涵儿的默许! 她可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手,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眼前,赵桐以亲生经历的绝对发言权断定:这位诵月公子和刚才那小厮是一路货色! 一个行礼间,赵桐的心思已经千回百转,不屑与这样的人虚与委蛇,摆了摆手道:“公子无须多礼,不是叫我过来教唱吗?我们开始吧!”她的涵儿还在家里等着她呢! 诵月公子闻言一笑,道:“娘子何必着急,喝了这杯茶再教也无妨。”边说边上前给她倒了杯茶。 “茶我已经喝过了,实不相瞒,我家夫郎还在家里等着我呢,若是公子不急,那就改天好了。”赵桐推手推辞,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竟有离开之意。 “娘子且慢!”诵月公子抬手拦住去路,“不知娘子已有家眷,是诵月的不是,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诵月公子取出一个类似于琵琶的乐器,坐到圆桌前,桌上摊着张纸,正是《画心》的歌词,已被重新抄写了一遍,那字体和涵儿的一样好看。 赵桐仍旧坐在原地,“娘子何不坐近些?” “不用了,那歌词我早已倒背如流,你跟着我的曲调即可。”潜意识里,她不想离他太近,她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她是奋发向上的小蝼蚁,他是黑暗中堕落的黑天使,靠近他,就等于自我毁灭! 还有一点,要是不小心沾上他身上的香味,被涵儿闻到了,就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教习可以,靠得那么近就是罪无可恕了,这一点,连她自己都会鄙视自己! 在赵桐看不见的角度,诵月嘴边弯起一抹嘲讽地弧度,随即又很好地隐匿起来。 “娘子开始吧!” “嗯”赵桐点点头,不见丝毫扭捏,开口就唱,也许是地方不对,心里总是存在着一丝警惕,压过了一切之后,再也没有唱到流泪的冲动,除去一些淡淡的感伤,就是想立马见到心上人的急切。 赵桐唱完没有停下,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纵然是个天才,也无法在一遍之内记住曲谱,待她唱到第四遍时,屋里想起了琴声附和,开始还是断断续续,跟了一曲之后,就变得连贯通畅,最后二人竟配合的天衣无缝。 从赵桐的角度看过去,诵月公子好似完全沉浸在曲调中无法自拔,她的歌声已经停止,他的琴声却依旧在继续,眼里泛着盈盈水光,仿佛酝酿着无尽的辛酸与悲伤。 不知为何,赵桐笃定,眼前的男子,必是个有故事的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公开的秘密 “咳咳……”赵桐假意咳嗽几声,拉回诵月公子的思绪,“那个……曲已学成,我就先告辞了。” 诵月公子猛然回神,慌乱地拭了拭眼角,“娘子见谅,诵月失态了。” “无妨!”赵桐说着将一旁的布包背在身上,“对了,你应该付我八十两银子。” “是”诵月起身去了里屋,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张纸,赵桐接过一看,是一张百两银票。 “公子可有银子?我没零钱找。”又将那银票放回了桌子。 “诵月没有银子,这百两银票,娘子先拿着,若是日后娘子再有词曲,也不要忘了诵月才好。” 诵月公子两指夹起银票,送至赵桐跟前,一举一动,极尽媚态。 赵桐警惕性倒退一步,想了一下,问:“公子可是要长年收这诗词?” “这是自然,我们青楼男子若是只靠脸吃饭,很快就会饿死,诵月不过是想趁着色衰爱弛之前,多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虽说来这里的多半是寻欢作乐之徒,但也不乏听词赏曲的文人雅士。” 话虽自贬,却不见他脸上有任何自卑苦涩之意,“倘若娘子能与我联手……” “诵月公子过奖了,我乃一介贩夫走卒之徒,哪敢得诵月公子厚爱,我们之间只是买卖往来,谈何联手之说,实不相瞒,我最近手头吃紧,才会由此想法。”言外之意,是绝不会踏足这里半步。 这样的男子还是少惹为妙,光是眸波流转,赵桐便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最近真的有种穷途末路的窘迫,光是踏足这里一步,都会让她觉得,对顾锦涵是莫大的背叛! “娘子何必如此决绝?想做诵月的入幕之宾的大有人在,同为女人,娘子果真就不动心?” 诵月公子卸下伪装,露出毫不遮掩的嘲讽之态,女子薄情乃天经地义,她的这招欲擒故纵已经玩得够久了,久到他已经没有心思和她在虚与委蛇下去! 赵桐看着那尽在眼前的香肩,说话间,诵月公子轻巧的拉开胸前的盘节,整齐的衣服立马松散,顺着胳膊滑下,露出整个肩骨,随着他的动作,还有一股魅惑的幽香扑鼻而来,她下意识地摒住呼吸。 “素闻诵月公子卖艺不卖身,高洁如冰山上的雪莲,如今看来,传言不能当真啊!” 赵桐有些生气,感觉像是被调戏了一般,就因为她是女子,所以就活该倒霉地被列为负心薄情的一列? 跟她的涵儿比,他还差远了! 看惯了前世的裸体美男,别说是露香肩了,就算他一丝不挂地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会肤浅到把持不住。 “你!”诵月公子顿时破功,保持完好的慵懒与妩媚脸孔在这一瞬间龟裂。 “公子的入幕之宾定是身份不凡之人,莫某一介布衣,却有自知之明,实在是高攀不起,告辞!”赵桐转身欲走,却被诵月公子一个转身,拦住了去路。 “娘子何必急着走,诵月不过是想试娘子一试,今后买卖往来,诵月总要了解娘子人品,确保自身安危,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娘子见谅。” “莫某若真是那种登徒浪荡之辈,又何须推三阻四,不知公子所说的买卖还能否做得成?”赵桐动心了,一首歌能卖出百两高价,开酒楼也只是几首歌的事。 “自然,若是娘子有好曲,尽管送来便是,诵月愿千金一求。”诵月公子莞尔。 “千金不敢说,还请诵月公子能为莫某保密,人言可畏,莫某不在意,却不愿伤了内人的心。”赵桐指了指桌子上的银票,“这次,莫某就不收银子了,下次,希望公子准备好碎银,连本带利一次还清。” 诵月公子凤眸微眯,“诵月谨记!” 从摘星楼出来,月已西斜,紧赶慢赶,还是拖了这么久,赵桐不觉加快了脚步。 到了家,刚开门,就听有脚步声迎了上来,借灯光一看,是顾锦书。 厢房还亮着灯,顾锦书接过她的包袱,“嫂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跟着顾锦书到了厨房,不等她开口询问,顾锦书便直奔主题道:“书儿今儿个上街买菜,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虽说空穴来风不可信,可无风不起浪,也不能全然不信,书儿自知没资格对嫂子的行为直言评说,却请嫂子顾忌哥哥的感受,行事间低调些,哥哥本性高傲,若真无意间听到了什么,做了什么叫家主不称心的事,还请嫂子看在哥哥身子不爽的份上,别往心里去。” 赵桐脸色一囧,没想到她隐晦躲避再三的事,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街上都在谈论吗? “那个……书儿放心,我从未做过对不起涵儿的事,今日之事,我定会和涵儿解释……” 让赵桐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她开口,就有人主动上门相告,那人正是杜夫郎。 “莫家夫郎你莫要不信,当日在酒楼,那青楼头牌的小厮亲自上门去请,多少双眼睛看着,可不是大哥胡说八道。” “那朱家娘子当晚可亲眼看到莫娘子从侧门进了摘星楼,待了个把时辰才出来。” “你说莫家主怎么看也不是那寻花问柳之人,怎么就一时糊涂,做了那事!” “这女人一旦进了那种地方,心魂就被那些狐狸精勾走了,我们男人真是命苦啊!”说到此处,杜夫郎假意擦了擦眼角。 “杜夫郎,你言重了!”顾锦书上前将失魂落魄的顾锦涵揽尽怀里,“暂且不说家主是否拒绝过那小厮,那朱家娘子怎么会对你说这事?难不成朱家娘子是那听墙角的老鼠不成?家主在里面呆了多久,她怎么会那么清楚?” 杜夫郎不服气,“这位弟弟可千万别这么说,女子去那种地方还能做什么?” “再说了,空穴来风必有因,若是莫家主坦坦荡荡,那留言为何都朝她去了!” 被人当笑话说道了大半辈子,如今有人继承了他家的丑事,他当然用力煽风点火,恨不得这火烧得越旺越好! “哥哥要休息了,杜夫郎还请回吧!”顾锦书冷言冷语下了逐客令。 杜夫郎见目的达到了,也没死缠烂打,嗯嗯呀呀地走了。 “你也听说了是不是?”顾锦涵靠在顾锦书肩上,不是疑问,是肯定。 “哥,风言风语未必可信,那小厮去找家主,可是被拒绝了两次了,酒楼的人都可以作证的。”顾锦书心生无力,藏着掖着,终究还是被他知道了。 “可她还是去了不是吗?”顾锦涵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就连坐着,也是靠在顾锦书的肩膀,才勉强支撑着身体。 难怪,她莫名其妙就开始躲着他了,是怕被他发现,还是她早已厌倦了他? 男人的直觉向来很准,只是没想到,她看上的,竟然是头牌! 听说那头牌长相如谪仙,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他这个京城第一公子,硬是生生给比下去了! “哥哥,你应该相信家主。”顾锦书推开顾锦涵,强迫他看自己的眼睛,“家主不是那样的人!” “不,你不懂!”顾锦涵泪眼朦胧,“我们好过,我知道那种疼宠蚀骨的感觉,如今都不复存在了!” “书儿,对不起,之前和你说过的话,我要收回了,你说的对,只有不爱,才不会受伤!” “哥哥……” “我累了,你扶我回屋歇着吧!” 躺在炕上,劝退了所有人,顾锦涵眼睛直直地看着天棚,说好了,再相信她一次的,他还能坚持初衷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一十二章 解释 赵桐晚上又一次遭到了堵截,只是人从顾锦书还换成了令言。 “家主请借一步说话!”令言的脾气一点也没改,人前对她毕恭毕敬,人后还是那个一心一意为少爷着想的小侍从。 地点同样选在厨房,赵桐哑然失笑,顾家的男子怎么都喜欢在厨房说话! “家主与那头牌究竟是怎么回事?”月光下,令言咄咄逼人的语气不容丝毫躲闪与欺骗。 “我……”赵桐笑得无奈,刚想开口解释,就被令言打断,“家主无需多言,只需回答令言一句:外面的流言蜚语是否属实?” 令言的表情说不上是生气,却带着一股子刻意的威严,事情没真相大白之前,没必要闹得脸红脖子粗,可也不能三言两语就草草了结,看这架势,是非要讨个说法! “是也不是!” 赵桐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令言不解,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作纠缠,“家主与那头牌是否……”出于男儿家的矜持,后面的话他问不出口。 “当然不是!”赵桐隐约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令言都起了疑心,顾锦涵那里不知是何光景! “我与那头牌……” “家主无需多说,有了这句话,令言就放心了,至于其中的前因后果,家主还是说给少爷听吧,少爷身子不爽,等的就是家主这贴良药!”可怜的少爷,怎么就没个安生和乐的时候! “涵儿生病了吗?”赵桐急了,该死,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少爷前夜等了家主很久,吹了冷风,身子本来就不适,再听见外面那些话,气急攻心……”令言有些说不下去了,赵桐知道,还是胡思乱想后留下的隐疾,老毛病了,只是这次,事情全怪她! 她以为他相信她,会明白,也会谅解。 此刻,赵桐真有种抓狂的感觉,是她太自不量力了,一年都不到的感情,能有多深的信任基础! “少爷心思重,请家主在做事前,考虑下少爷的感受,能避则避,避不开的,还请家主多几句言语,和少爷好好解释一下。别看少爷平时精明,遇到家主的事,多半还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的!” 令言还真就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去青楼都是掩人耳目遮遮掩掩的,到了家主这里,就变得光明正大尽人皆知了呢! 要不是了解她的为人,他还真要以为她是故意放出风声给少爷抹黑呢! “我知道了!”赵桐没心思和令言多说,顾锦涵比什么都重要! 令言说的前夜,正是她征彩和那两位小厮罗嗦的时候,她却丝毫不知道,她的涵儿在等她,真该死! 赵桐好像是隐隐感觉到这段时间的症结所在了,你不说我不说,天真的以为对方都明白,却不知,主观臆断的揣测,往往都不是对方的真正想法! 连洗漱都顾不得,赵桐直接跳上了炕,一切和以前一模一样,要是令言不说,她还真是会像往常一样倒头就睡。 担心顾锦涵会嫌弃自己身上的油烟味,赵桐好久都不敢靠着他睡觉,灯一灭,她去哪里发现! “涵儿你醒醒,我知道你没睡,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和你解释一下!”都气病了,能睡得着才怪。 将他抱在怀里,赵桐才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地药香,正是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多久没闻到药香了,不知不觉,他已经停药很久了,赵桐自知没那个魅力与本事,从来没敢奢求过自己能像那个女子一般让他念念不忘、深虑伤身,可这天真的到来时,她发现自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伤害他,也就等于是伤她自己! 顾锦涵死死地闭住眼睛,任赵桐怎么摇晃,就是不肯睁开,她不是不理他了吗?眼下又是闹的哪般?是要摊牌了吗? 又是这个毛病,一遇到事就喜欢逃避,也没看你逃开哪一件! 赵桐可没心思去哄他,直接霸道地欺唇而上,不给他点刺激,他完全有那个毅力像鸵鸟那样逃避一夜!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想起,赵桐顿时觉得整个左脸都麻了。 顾锦涵恨恨地盯着眼前的罪魁祸首,眼里的雾气越来越重,很快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颗颗滚落。 一想到她的唇有可能还亲了别的男人,他就痛得连呼吸都忘了! “家、主、请、自、重!”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发出来的,每一个停顿,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赵桐捂着火辣辣的左脸,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先不说,她这脸手感都不一样了,估计是肿了! 要不是把他气急了,即便是个陌生人,他也不会下这样的狠手吧! “让我看看手!”赵桐不容他抗拒,径自拉过他的手检查起来,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疼,他定然也不好受! 顾锦涵边挣扎边用小拳头敲打着她,“你还管我做什么,你不是有了那头牌了吗?他比我漂亮比我会讨好你比我能生女儿,你去找他好了,干嘛还要回来面对我这破锣身子!” “胡说!”赵桐喝止住他,越说越不像话! 她可以任由他发泄,说她千般不好,却不让他贬低自己一句。 就算说得都是真的也不行! 检查无碍后,赵桐怜惜地将他搂在怀里,问声细语道:“发泄够了没有,嗯?” 顾锦涵最气的就是她这副态度,他宁愿她打他骂他不知所谓,也不要她一味的温柔下去,这叫他怎么有勇气死心啊! “坏蛋,你放开我!流氓,我不要你用脏手碰我,他好你就去找他啊,干嘛还要这样对我,泼皮流氓坏蛋!” 赵桐听他口不择言的骂声忍俊不禁,她的小兔就是可爱,气急败坏之下还能骂的这么溜,看来是她疏于管教了,让他这张小嘴是越长越锋利! “你是我的夫郎,我不找你找谁!”赵桐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真是的,把她的心拿走了就想赖账,那怎么行! “你在外面不是有更好的吗?你还回来找我干什么?” “啵”回答之前,赵桐先对着那张不可爱的小嘴狠狠地亲一下,“他是漂亮,可又不能当饭吃,况且,我喜欢的是可爱的男人,还是你比较和我意;他是会讨好我,因为他就是靠那吃饭的,你比不过他,我不怪你;至于她会生女儿嘛,我还是喜欢你生的,儿子更好,儿女我不挑!” 赵桐只以为那些攀比是他怨气中的牢骚话,却不想,她的“光荣事迹”已经在城里城外疯传,什么版本都有,顾锦涵说得,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你!”顾锦涵无语,明明有理的是他,最后却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她这是什么意思嘛,到底喜欢谁! 顾锦涵听不懂她话中含义,心里却轻微的雀跃一下,那些话仿佛都是在维护他的。 “那留言是怎么回事?”顾锦涵十足一副严刑逼问的小丈夫模样,大事当前,过去的不快与伤害都抛诸到脑后。 夜色已深,考虑到他还在病中,赵桐有心逗他,也不舍得他陪着熬心血,就把与诵月公子相识的过程都给他说了一遍,事无巨细,坦白从宽。 顾锦涵偎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地听着,赵桐像是抱着瓷娃娃一样小心翼翼,看着他的眼神从愤怒变成了惊讶,再变成意外,到最后的酸涩。 “你都从来没给我唱过曲。” 赵桐趁机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以后天天给你唱。” 以事论事,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可从前的过节伤人至深,在两人的心里都留下了印记,四目相对时,难免会尴尬逃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少爷,你爱家主吗 顾锦涵明令禁止赵桐再去烟花之地,无论是什么原因,即便是做买卖也不行! 两利相衡取其重,赵桐想都没想就直接应了,别说是放弃八十两,只要能和她的小兔和好如初,让她倒贴八十两她也愿意! 钱是死的,没了还可以赚,尤其是赵桐这种从最艰难地日子里走过的人,就更加有恃无恐,在她心里,只有人是活的,万一要是人没了,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 至于那八十两银子,不要了!就当是她对自己食言而肥的行为的补偿,那摘星楼,以后决计不会再踏足,只能在心里对诵月公子说一声抱歉了,八十两银子补偿费,足够了。 有了那夜的插曲,赵桐是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两人的确也如她所希望的那般回到了从前,只是回的不是那么的彻底,不是她们如胶似漆你侬我侬的从前,而是疏离客气退避三舍的冷战时期。 顾锦涵的病拖拖拉拉一直没好,反而有加重的倾向,赵桐有意亲近,他却总是一副病恹恹兴致缺缺的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也许是生病了,打不起精神,赵桐这样安慰自己。 摘星楼她的确没有再去,这本来你来我往的买卖,出现了一头热的局面,她这头放弃了,那头还不知怎么回事,巴巴地等赵桐上门,可一日两日可以,这三五日过去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诵月公子可能是等不及了,又派人去酒楼请人。 这回赵桐态度坚决,把自己的决定传达给那小厮之后,管你是三顾茅庐还是死赖着不走,她铁了心躲着,拒不见面。 丛文淑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就说嘛,家主岂是那花天酒地登徒浮夸之辈! 可听完赵桐的解释之后,整个人就蔫儿了,由兴高采烈顿时就变为无精打采,活脱脱一副现实版的变脸,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他倒是宁愿她在外面喝喝花酒听个曲儿什么的,女人哪有不好那一口的,可得知她的拒绝是因为怕夫主不开心之后,他当真觉得自己这条情路异常艰辛,出头之日遥遥无期! 没想到夫主对家主的影响如此大,那诵月公子是何许人物,虽然他看不起那地方的人,但凭心而论,能让全城女子为之倾倒的男子,必定是个不俗的人物,竟也因为夫主一句话,在家主这里吃了闭门羹! 那将来有没有可能因他的一句话,彻底断了他和家主的姻缘? 爹爹说的对,男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一个男人会容得下抢妻主心的小侍! 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和家主的姻缘是时间的问题,现在想来,夫主才是最大的绊脚石! 不行,他不能再等了!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没有等来的幸福,只有争取之后的成功或失败! 房间里,顾锦涵点燃了蜡烛,她说等家里的债还完了,就换上油灯,可现在他突然不想换了,油灯的火焰罩在琉璃罩里,有光亮却没有温度,还不如面前的蜡烛,光亮虽暗,靠近了却可以暖人心。 午后的天气阴沉沉的,乌云压得很低,有人告诉他,这是下午的征兆,那个人,当然也是她。 顾锦涵无力地轻笑,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彻底渗透到自己的生命中,融到骨血里,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 而他,正在努力适应没有她的生活。 不是他不懂事不识大体,也不是他仗着她的宠爱有恃无恐,他常常问自己,伤害,到底有多少次才够? 第一次说爱,就被伤的体无完肤,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要不是她的无法无天的宠爱呵护,即便用爹爹的命威胁他,他恐怕也无法再飞蛾扑火不顾一切地再爱一次吧? 可这次又怎么样呢?她的心他始终弄不懂,她说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她或许做得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这份坚守到底是因为爱情,还是他是她无法卸下的责任? 若是后者,这样的承诺,他宁愿不要,他要的爱是纯粹的,不参杂丝毫杂质的相守,若是她做不到,那就让他试着去努力好了,慢慢地退出她的生活。 没有她的爱,活着也是在虚耗时光,死了倒也干脆,可他不甘心,顾家的事不明不白,若是连他也撒手不管,顾家真的是永无翻身之日!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存在改变不了什么,可有个精神寄托总是好的,至少沉冤昭雪之日,他能亲眼看着曾经的敌人万劫不复,父母坟前烧张纸,让她们含笑九泉。 爱,真是含笑饮鸩酒,明知是毒,却义无反顾! 手指轻轻拨弄着燃烧的火焰,火焰随着烛芯的抖动轻轻跳动着。 奇怪,他触的是火诶,竟然一点也不疼! 难道心疼到麻木了,就连感官也失去知觉了吗? 顾锦涵又笑了,眼前的烛火突然就浸在水里,是下雨了吗?可是烛火为什么没有熄灭? 顾锦涵仰头看天,随着他的动作,眼角突然就有什么东西滑落了下来,眼前的“雨”瞬间就小了,视觉所到之处,只蒙了一层淡淡地水汽。 “原来是这样!”顾锦涵笑得无害。 “啊……” 正当他陶醉在这份后知后觉的喜悦中中,令言惊呼了一声,将药碗随手一搁,鞋都没来得及脱,两步跳上了炕,将他的手从烛火中抢救了下来。 柔嫩的之间已经被烟熏成了黑色,随着令言的一擦,顾锦涵皱着眉尖发出一声轻哼。 黑色覆盖下的是一个发白的水泡,水泡周围的皮肤红肿不堪,轻轻一碰就是一阵钻心的疼,都说十指连心,那疼法,和心疼有一拼! 令言怒其不争地瞪着自家的杀少爷,他到底要糟蹋自己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顾锦涵的眼泪顺着这股疼越流越凶,汇集到下巴,一滴滴滴落,像是雨中房檐上的水珠,落下后又重新汇集,源源不断! 见他这样,令言什么火气都消了。 “大白天的,点什么蜡烛呀?” 顾锦涵拢了拢衣领,“我冷。” 令言再不会像当初那样傻到去摸他的额头,他知道,少爷那是心病。 被家主骂过那次,大家都知道少爷放下了。只有他明白,少爷只是暂时放下了,顾家的一切,在他的脑海中早已根深蒂固,从未搁浅。在太平的粉饰下一切都好,可脱去了这层安逸的外衣,一切又重新暴露在空气中。 问题既然暴露出来了,就注定平静不了,少爷和家主的感情,还是在这一波波的问题中遭到了重重考验! 可怜身为当局者的少爷还搞不清楚状况,以为感情出问题是家主的疏离和流言的中伤!殊不知,自己心里百般负担,任何小事都会成为激发矛盾的导火索。 令言叹了口气,家主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可是少爷心里有事,怎么可能无忧无虑地去爱? 可怜家主不知,少爷自己也没发觉,真是一对互相折磨的可怜虫! “要下雨了!”顾锦涵看着天空喃喃自语。 令言吹灭了蜡烛,做到他对面,算了,既然少爷不知,就让他这个旁观者来点醒他好了,如果少爷认清了眼前形势后还能像现在这般不顾一切地爱着家主,就算是拼了命,他也会帮少爷留住家主的心! “少爷你看着我”令言掰过顾锦涵的身子,“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爱家主吗?” 顾锦涵朦胧的水眸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很肯定地说道:“我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她的世界天崩地裂 “那少爷可还记得嫁给家主的初衷?” 从哪里说起最好?就从最伤最痛的地方说起,勾起少爷不堪回首的往事,用最犀利地话语,往最深最痛处戳,痛着,却能最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内心。 若是少爷明朗了局势后,还愿放下仇恨,放下背叛,放下京城,放下顾家,不顾一切地和家主相守,那就算是让他豁出去性命,也要誓死为少爷守住家主的心! “为了借助将军府的力量,铲除刘家,一雪前耻!”顾锦涵毫不犹豫地回道,这些深入骨髓的初衷和过往,完全不需要任何的思考。 “那少爷对家主就是利用喽?” ‘是’字差点脱口而出,顾锦涵僵硬着差点和回答一致点头的脖子,嫁给她的原因,他同样不需要思考! 可从什么时候起,对这摊在阳光下的事实,他不愿承认了? 利用这两个字太过于锋利,放到哪里,都会划出一道裂痕! “是!”不愿承认又怎样,这是事实! “将军府非但没有帮过顾府,反而雪上加霜,致少爷于万劫不复之地,少爷可曾恨过?” “恨!”他更恨他自己,病急乱投医,嫁给了将军府的废人,非但不能帮他一把,还因为她被赶出将军府而受了牵连,此生不得回京! 当从前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时,顾锦涵痛苦地半排斥半承认,要说恨,也只能说曾经恨过。 可令言抓住不放的,偏偏就是过去大家都知道的心思与心计,不愿承认,却让他连说谎都不能。 “将军府指望不上了,我们为了躲开刘家的爪牙,屈居于此,受她半百凌辱威胁,少爷为何还要留在她身边?” 为何? 顾锦涵现在完全像是下了催眠咒的提线木偶,没有主动,没有自我,令言问到哪里,就答道哪里,尽管潜意识里对事实抗拒至极,却都违心地答其所问。 理由太多了,男子依附女子而活行吗?妄想将军府能念旧情,重新迎回这个庶女,他借光复兴顾家行吗?妄想三皇女能念着旧情,迎自己回京,借助将军府的力量寻自己行吗? 每一条都是赤裸裸的利用! 从一开始,他嫁给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利用二字,她不学无识,她薄情寡义,她宠侍灭夫,她威胁利诱…… 他们怪她,恨她,怨她,打她,可是,他们配吗?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顾锦涵痛苦地摇了摇头,他怎么会变得这么自私,他们如此待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掏心掏肺百般好待? 他们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顾锦涵痛苦地抓着头发,手指穿梭在发丝间猛拉头皮,疼得发麻,却驱逐不了脑海中的错的荒唐,错的自私的事实。 令言心疼他自残,可他更清楚,不能就此心软,痛苦相比于甜蜜,更能激发潜在的意识,少爷真正的心思就隐藏在后,只要稍加刺激……是到了该面对现实的时候了,顾家与家主,就看哪个在少爷心中的分量更重了! “少爷当初嫁给她,只是为了利用她背后将军府的力量帮助顾家沉冤昭雪,少爷真正爱的是三皇女,三皇女比那泼皮要好过百倍不止……” “到了铜城,她宠侍灭夫百般刁难,少爷您说,若是没有女子在旁,我们寸步难行,就算是她如此不知廉耻德行有悖,也不能离了她……” “少爷说,她毕竟是将军府的子嗣,若是将军府念着旧情,咱们就有了契机……” “少爷还说,若是三皇女寻人,您和她在一起,三皇女定会启用将军府的力量……” “我们一无所有,连生计都成了问题,她突然洗心革面,百般示好,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我们和她虚与委蛇,为的是什么,少爷您可曾想过,周边会有将军府的眼线?她浪子回头,被迎回的可能性太大了……” “她的回归是我们的机会,只要抓住了,说不定又是个转机……” “少爷与她虚情假意,为的不就是这么一天吗……此她非彼她,若是能得了她的心,还怕她不受控于我们?只要她愿意出手,将军府势必不会像从前那般冷眼旁观!” “将军府掌握着凤央的兵马大权,即便是刘家,也不敢与之抗衡,莫军府只要在朝堂上稍有动作,就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我们报仇就指日可待!” …… 顾锦涵迷茫地看着眼前夸夸而谈的男子,他是那个懂他护他的令言吗?为何他的话他听不懂!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对她是真心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要的,只是她单纯的关心与爱护,与顾家无关,与京城的一切都没有关系,甚至和她在一起时,他会幸福的忘掉京城里的爹爹,和远在边疆的娘亲! 为何令言会这么说!难道一直以来,他就是这么看自己的吗? 顾锦涵觉得他的世界崩裂了,她变了,他也变了,两个对他最重要的人都变得如此陌生,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置身在一个冰窖中,前后左右都是躲闪不掉的严寒,好冷! 直接冷到了心里! 顾锦涵默默地听着,消化着眼前这残酷到绝望的现实,一个是她,莫名的转变,若即若离,让他不安;一个是他,不断的安抚他,却在这时胡言乱语践踏着他的真心。 说什么好,什么也说不了! 震惊占据了大脑,代替了一切语言和行动,无以复加! 跑,拼命地跑,不能停下来,更不能回头! 以这种不要命的跑法猛的向前冲,狠狠地摔在了土丘上,眼前是七里山蔚为壮观的湖光山色,美的摄人心魄,却看得赵桐撕心裂肺。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是不是漂亮的东西都是有毒的?就像蘑菇和蛇那样? 可是他们是人啊!有血有肉的人!怎么可以用美丽的外表掩饰内心的残忍! 令言的话句句在耳,真是扣人心弦啊!她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心弦根根断裂的声音。 听说顾锦涵的病有加重的迹象,她和掌柜的几乎是吵了一架,才请下了这难得的半天假,结果……呵呵呵,竟然听到了他们主仆那么有趣的谈话。 一拳砸进松软的土壤里,却在拔出来时撕掉了一层皮,“呵呵呵呵……真他妈的有意思!”赵桐笑得恐怖,眼前的景物出现了重影,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滑下来了,手背一抹,立马红了半边脸。 痴笑着盯着涓涓流血的手背,仿佛在欣赏一件好晚的东西,自言自语道:“别流了,流了也没用,有一件事比流血更可怕,我没心思管你!” 她的世界,天崩地裂! 若是流血能让他们收回残忍的事实,就算是血流干了,她也愿意! 可是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就是强求不得,即便用生命去换,也是徒劳无功,比如……爱情! ——我们一无所有,连生计都成了问题,她突然洗心革面,百般示好,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将军府掌握着凤央的兵马大权,即便是刘家,也不敢与之抗衡,莫军府只要在朝堂上稍有动作,就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我们报仇就指日可待! 爱,纵有千言万语,可最伤人的,不过就是那几句! 前面他们说了什么她没来得及听到,不想听也没必要听,够了,有这几句话就足够了! 几句话就能说明的问题,何必要长篇大论追根究底呢! 顾锦涵,令言,你们能给我再卑鄙一点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一十五张 伤害如斯 空中炸响了一道惊雷,顾锦涵身心俱颤了一下,仿佛有很重要的东西正在剥离他的身体,逐渐远去! “不……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再说了……不是这样的,我爱她……不是利用,是爱,你懂不懂啊!是爱,我爱她!”顾锦涵揪着令言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大吼,那种剥离感让他心生恐惧,他想驱散这种感觉,实际上却是色厉内荏,外表越暴戾,内心就越害怕。 令言不为所动,心里一遍遍地稳定自己——再坚持一下,一下就好! “若是让少爷在家主和老爷之间选择,少爷会选择谁?” 令言的平静让顾锦涵失去了争执的意义,手一松,整个人都瘫软了,怔怔地思考这二选一的问题,哪一个他都不愿放下! “为什么要选?”不明白! “必须要选,选择家主,少爷只能一辈子屈居这小城,东躲西藏地过日子,刘家一日不落马,我们就一日不能光明正大地生活。选择老爷,回京是必然的结局,和刘家斗,我们必须要找个强大的靠山,更厉害的妻主,到时候……”后面的话,心照不宣! 令言说的对,可这是顾锦涵从未思考过的问题,本来并不矛盾的两个人,在家族恩仇之间,只能选一个,舍一个。 可是,舍谁呢? 父亲,放不下,桐,不想放! 好艰难的抉择! “只能选一个的话,少爷会选谁?”令言又重复了一遍。 其实,从少爷的迟疑中,令言已经得到了答案,他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换做是以前的少爷,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老爷。 他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两个月里,她们发生了什么,竟能让她在少爷心里的地位变得和老爷并驾齐驱,甚至…… 超越老爷! 他真的很想知道,这情毒,少爷到底中的有多深! 顾锦涵摇头不语,不是谁都不选,而是谁都放不下,不说话,就代表没有选择,那么他还可以自私的同时拥有两者,他心里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看着几近崩溃的少爷,令言讶然,这毒,已经深入骨髓了! 直起身,直接跪在了顾锦涵面前,令言正色道:“请少爷饶恕令言以下犯上,令言只想知道家主在少爷心中到底扮演怎样的角色,少爷放心,就算是拼了令言这条贱命,令言也定会帮助少爷留住家主的心。” 只要能守住少爷的幸福,即便要做回那张扬跋扈,目无尊主的公老虎,他也愿意! 顾锦涵扑到令言怀里泣不成声,他就知道,他的令言,始终是最懂他的人! 雨滴伴随雷声而至,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顾锦涵释然地听着杂乱无章的声响,心下却一片平静,心里首先想到的还是赵桐——外面下雨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带伞。 赵桐呆呆地坐在土丘上,目光涣散在一处,手背上的伤口被雨水冲刷干净,露出红嫩的皮肉,狰狞惨淡。 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想着他们在一起的一幕幕,一天天,泪水混合着雨水从未断过。 他对她有极深的成见,她没在意过,因为她觉得,人心都是肉做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她真心“悔过”,他定会接纳自己。 他在她的手上咬了个牙印,烙成了疤,她对着那道疤傻笑了好几天,那是最心爱的人留下,能不开心吗! 他心里有事,她看着干着急,终于在他一次次近乎自虐的折磨中对他大动肝火,其实别看她当时大道理一套套的,其实心里特别害怕,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方面会紧张,另一方面怕令言打。 为了救他,她买了三根人参,受尽白眼,欠下巨额外债,人们有的说她爱夫成狂,有的骂她不识鱼目,她都不在乎,她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他若是死了,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她们关系好转,她反而变得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像个三等侍从一样谨慎小心,因为她觉得,得来一份感情不容易,尤其那人还是她心心念念做梦都想着的,定要好好维持,不能委屈了人家! 他向她示好,她带他出游,两人的关系火速升温,好到她都幻想着能有个属于她们的孩子。圆房的每一夜,他都在关键时刻叫停,她边隐忍着喷薄的欲望边细声细语安慰着他,自己出去冲冷水澡。 令言带回了顾锦书一家,家里的债还没还完,她又要挑起一副本不属于自己的重担,她咬咬牙接受了,想着养一家子也是养,两家也是养,只要他开心,自己苦点累点无所谓。 她不喜欢酒楼的活计,为了他,她死挺着,可他连装都懒得装了,她每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却连个笑脸都难得一见1 她也是一个人啊!不是没有思想的牲口,她也会累,会疼,会怕,会哭,当着他的面,她都尽力隐藏着,可是不表现并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乐观是一种心态,可她并不具有,上一世,她就强迫自己乐观了一辈子,这一世,她还要逼自己这么做,他们只看到了她没心没肺到缺根弦的外表,谁又注意过她无数次的落寞转身? 她做得还不够好吗?谁能告诉她,那些牵手白头的人,都是怎么经营爱情的? 都和她一样窝囊吗? 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得到了什么? 一个自以为圆满的家,一个以为会相爱相守的恋人,一个满口谎言与利用的感情…… 真他妈的多啊! 可是即便是这些,人家都吝啬地不愿施舍太多,可笑她抱着本就破碎的美梦,笑得愚不可及! 是她要的太多吗?她从来都不贪心的,一句不经意的认可都会让她掏心掏肺去付出,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也能让她傻里傻气地笑半天,哪怕只是他嗔笑怒骂的憨态,她都会溺死在里面…… 这样一个没有心机,没有埋怨,毫无保留为你付出的傻瓜,顾锦涵,你竟真舍得伤害! 你怎么下得去手! 令言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你们就没有一丝汗颜,一丝的良心不安吗? 老天爷啊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赵桐仰头望天,雨水打在眼睛里,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多像从前的她,就那么被遮蔽了双眼,傻傻地蒙蔽了自己一年多。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就因为自己一头热地喜欢上了人家,就活该倒霉去承受所有的伤害与背叛吗? 这一局当真是输的好惨,连心也一并输掉了! 奶奶,你还能看见我吗?你怎么不好人做到底,看我这样痛不欲生,你忍心吗? 变了,都变了,一年而已,牛郎织女还没再次相见呢,她的爱情就要惨淡收场了! 真羡慕牛郎织女啊!赵桐笑得凄惨。虽然天各一方,一年才得以相见片刻,至少全心全意地爱着对方。可她算什么?被伤的体无完肤之后,还得巴巴地感谢人家——谢谢你们让我重拾了自知之明! 癞蛤蟆就是癞蛤蟆,干嘛要不自量力的妄想白天鹅,摔得惨不忍睹不说,还要经受冷嘲热讽的非议! 从前的莫三娘不是个东西,骂名满天飞她背了,一次次地挨打她认了,她的冷漠她忍了,流言蜚语她也无视了,可一颗拳头大的心,到底能经受多大的撞击与伤害? 谁能行行好告诉她一下:到底要怎样的坚韧和隐忍才能撑开一张嬉皮笑脸的面皮? 一巴掌扇在脸上,又重又狠,赵桐,你真是她妈的贱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一十六章 被他所救 不就是失恋了吗?也至于连魂儿都丢了? 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好了,生活还得继续,该干嘛就干嘛,一个男人而已! 只哭这一次,只许没出息这一次!赵桐这样告诉自己,平躺在土丘上,仰面望天,最大程度上伸展着四肢,任由雨水敲打在身上,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童年时的稚语:奶奶你看,天空哭了! 她记得,那天的雨和今天一样大,她窝在小泥房里,旁边还有一个奶奶。时过境迁,几经辗转,又变成了一个人。 也许,她命中注定就是一个人吧! 其实想想,一个人没什么不好,之所以平淡如水,是因为承载不了轰轰烈烈,与她何其相似! 冲刷吧!赵桐沉浸在这有理由的唯一一次奢侈的放纵中,冲走那些不开心的事,赵桐就只做赵桐,让莫三娘和那些于自己无关的人都见鬼去吧! 雨过天未情,阴阴沉沉了一下午,仿佛一场祭奠仪式,在灰色的黑暗中,赵桐埋葬了她一生中最珍贵也可能是唯一一次的爱情。 很多人都在爱过之后说不后悔,修成正果不后悔,千疮百孔也不后悔,不管是真不后悔也好,还是一时的逞强赌气也罢,在这个看似开阔,却狭小到只有一个人的阴郁空间里,赵桐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她后悔了! 如果爱无法纯粹,她宁愿从未开始过! 又下雨了,毛毛细雨,丝线般的雨幕仿佛是舞台上的帷幔,宣布这场爱情祭祀的落幕! 起身看了眼不远处的七里山和山脚那处浅浅的河塘,心中的苦涩集满溢出,不甘心啊! 可又能怎么样? 踉踉跄跄的往回走,漫无目的,毫无头绪,她该去哪里? 家吗?那是她的家吗?人家都是一条心,就她是多余的。 自打听了那些话之后,一切都解释的清了,她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矛盾,只不过是他露出了真性情而已,她们之间的关系本就如此,也难为他假装了这么久,她都替他累! 知道了也好,救赎了自己,也解放了别人! 她不是圣人,也没办法在分手后说出什么祝福之类的违心话,只是,不这样还能怎样?玉石俱焚吗? 她没那个胆量! 不知不觉走在了铜城的大街上,因为下雨的关系,路上行人匆匆,小商小贩一早就收了摊子,只剩下街边的店铺风雨不误地开着张。 背上沾满烂泥,身前还染了血渍,蓬头垢面的颓废相,任谁看到了,都认不出是那个意气风发,俊俏鲜明的莫三娘! “你丫的不长眼啊?”在她身体被撞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之后,乞丐看清面前失魂落魄的“同类”之后,收起了缝纫巴结讨好的嘴脸,狰狞着面目啐了一句。 赵桐抬头看清眼前人面目可憎的乞丐以及身旁几个帮腔作势的同伴时,觉得煞是好笑,明明就是她们自己撞上来的,反倒厚颜无耻地怪罪起她来了,看她好欺负吗? 第一眼看到那张略带怒火的脸时,脑海中一道模糊的影像一闪而过,模糊是因为不愿记起,可有了这种反应,还是说明了那张脸已深入脑海——令言,两次对她动手前都是这副表情。 “蠢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骂了自己一句,当所有的事实明朗之后,赵桐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初是多么委屈自己! 莫三娘与她何干?为什么她的一切都要自己来承受? 真是愚不可及!活该! “你说什么?有本事再骂一句试试!”乍一听到这两个字,那几个乞丐立马炸毛了。 “老大,我看这丫的欠收拾,好好教训教训她!” “对,给她点颜色瞧瞧!” …… 赵桐知道是她们误会了,可对上那一副副小人得势的嘴脸时,她突然不想解释了,潜意识里,是不想活得那么窝囊了! 凭什么明明自己没有做错,却要承受口诛笔伐?凭什么谁气不顺时,都拿她撒气! “我、说、你、很、愚、蠢!”赵桐一字一顿地回道。 呵呵,乞丐也这么势力吗?就因为自己现在看上去邋遢落魄,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了吗?要是换一副模样,她们敢吗? 是非不分,蠢!仗势欺人,更蠢!识人不清,不是蠢是什么! “呦呵,还敢死鸭子嘴硬,姐妹们,给我上,叫她看看我们虎头帮的厉害!” 带头的乞丐一脸不忿地挽起衣袖,大手一挥,身后的几个便一哄而上。 实打实的肉搏,拳脚相加,不擅长打架的赵桐很快便落了下方,短短的一会儿子功夫,就从尚有还手之力落到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双手抱头躺在地上,任由几个乞丐围城一圈,像踢皮球是的前后左右开弓踢来踢去,憋屈已久的乞丐似乎把这辈子受的窝囊气全撒在她身上,雨点般的拳头结实地砸在身上,开始还有痛感,到最后完全麻木了,直到她们发泄完了,骂骂咧咧地走远了,混沌的思绪才逐渐清明。 明明就知道打不过,为何还要惹怒她们?赵桐抬手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从鼻子里还是嘴里流出来的血,这样问自己。 答案她自己也不知道,当时就是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不愿妥协! 确切的说,是排斥曾经的自己。 也好,就当是彻底和过去告别了,痛得越厉害,记得才会越清楚! 转了一下身体,各处的剧痛感瞬间席卷而来,疼得她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打得时候不觉的,这会儿疼得厉害,连翻身都成了问题,看来伤的不轻!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赵桐顾不得其他,认命是的躺在雨中的街心处,若是有好心人路过帮自己一把是造化,没人路过,就这么躺着吧!反正自己现在和丧家之犬没什么两样! 意识逐渐变得朦胧,印象中好像手里抓住了什么东西,又好像有谁在耳边耳边一遍遍地唤自己的名字,努力地想要睁开双眼,最终都化为徒劳,赵桐又一次选择纵容自己沉睡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着实被雕梁画栋的屋子惊了一把,上好的紫檀木雕床,床上缠绕纠结的大红色窗幔,轩窗前吐着盈盈薄烟的麒麟瑞兽,还有房间里数不清的奢华装饰……这是在哪里? 动动身子,好痛!虽然不像挨打后骨骼重装的那种钻心蚀骨,却也够她受的,总之,不动则已,一动就浑身抽疼! “娘子,你醒啦?”一位小厮打扮的女子看到她骨碌乱转的双眸时,不负责地丢下一句惊呼引起存在感之后,一溜烟儿就没了人影。 不一会儿,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杂乱,不像是一个人的脚步,赵桐吃力地挪了挪身子,抬眼看向门口。 当看到带头进来那人时,惊讶地唤出对方的名字:“诵月公子?!” 诵月身后还跟着侍从小唯和那两位经常去找自己的征彩小厮,一行人进来后,诵月上前伸手探探赵桐的额头,淡淡道:“烧退了。” 赵桐本能地躲闪了一下,“我发烧了?” “嗯”诵月结果刚刚那位欢呼小厮手里的药,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热症状,热度退了就无碍了!” 赵桐傻呵呵的随着诵月的动作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那表情就好像在确认‘有温度,我还没死’一样滑稽,引得那位和她熟络的征彩小厮一阵发笑,“我说莫娘子,你是不是被仇家寻仇了,居然被打得这么厉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七十七章 竟然是她! “可不是!”另一位征彩小厮接道:“那日若不是娘子你死死抓住我的裤管,我还真认不出来那鼻青脸肿之人会是娘子你!” 那日?赵桐灵敏地抓住了她话中的字眼,“我睡了多久?” “三日!”诵月将吹好的药送到赵桐嘴边,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 “三日?”眼睛瞪得倏圆,天呐,顾锦涵找不到自己该有多着急!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坐起来,撞翻了诵月送上前的药勺,也在最大程度上扯裂了浑身的伤口。 “嘶……”强忍着没发出丢人的哀嚎,理智也在剧痛中迅速回归,打从第一眼见到他起,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永远都只是他,哪怕是在经过这种伤害之后! 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 “你这泼皮,好没规矩!”小唯不满地怒瞪着她,真不知公子是怎么想的,这么丢人现眼的人,也配他亲自伺候! “对……对不起!”赵桐后知后觉地向诵月投去一抹歉意的眼神。 “无碍”诵月依旧是淡淡然的表情,也不看她,低头又舀了一勺药汁往她嘴边送去,“左右是撒在你自己身上。” “我……我自己来好了!”实在是不习惯被人这么伺候着,尤其那人她还极度排斥。 诵月公子什么也没说,待小厮扶赵桐坐好之后,将药碗放在她手里。 赵桐默默接过,低着头一勺一勺往嘴里送,褐色的药汁顺着食道灌进胃里,苦在心上。 鼻尖有些微微的发酸,强吸了吸鼻子忍住了。一个人的态度可以改变,但是潜意识里的心性也许会随着时间慢慢改观,却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彻底扭转过来的。 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心底多少埋藏了某些小女儿家的脆弱,在某个心力交瘁的时刻,便会以最自然的方式流露出来。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和小四说。”诵月恰到好处地撂下一句话就带着众人离开了,只剩下那位唤作小四的小厮黔首守在床边。 赵桐重重地呼出口气,心底滋生淡淡的感激,还好她们离开了,否则她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窘态面对她们! 女人做到她这个份上,真够丢脸的! 放下药碗又觉困意,不知不觉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睁眼已是华灯初上,摘星楼最热闹的黄金时段。诵月公子的小楼坐落在摘星楼后方一座僻静的院子里,可竖着耳朵仔细听,还是能隐约听到前院里传来的欢声笑语。 赵桐烦躁地转了个身,面对着里强,她不喜欢这种地方,要不是身上伤重到无法下地的地步,早就离开了。 自己无故失踪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酒楼那边怎么样了! 心里有道阴影一直挥之不去,她小心翼翼地关闭了自己的心门,不愿去触碰,甚至连看一眼也不愿意,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何必非要看得清清楚楚! “娘子喝药了!”小四端着药碗亦步亦趋地走了进来,小心谨慎的样子看得赵桐心里一松,阴云顿时散了不少! 小四看上去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长相清秀,身材纤细,心思单纯,眉宇间时不时流露出一丝憨态,甚是惹人怜爱,也算是她在这里遇到的第二个奇葩。 第一个是小唯,永远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小公鸡模样,至于小四,在这种青楼楚馆之地,还能保持着天真纯洁的品性,绝对的匪夷所思。 也不知道诵月公子用了什么手段,将手下一个个培养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是的,好在有小四伴着她,在这种只能躺着干瞪眼的状态下不会觉得苦闷。 “哈!” 赵桐使坏地大吼一声,原本四平八稳地某人身子一个趔趄,碗一歪,药汁洒了不少。 小四火大地看着床上笑得可恶的某人,“你”了一声后,就没了下文,几步上前,将药碗“咣”的一声放在床头柜上,“喝药!” “嘻嘻”赵桐忍俊不禁,“谁让你每次都装那么满的,走路都费劲,我这可是为你少了不少麻烦!” “你懂什么!”小四不满地嘟着小嘴,“我不是想你早点好吗?” 话一出口,又引得赵桐一声轻笑,“这是什么歪理论,谁说药喝得多就好的快了!”要是这样的话,干脆一下喝它一缸,一股脑好了算了。 “反正我不管,照顾你是我的职责,你若是好不了了,可别想往我身上赖,这事儿我一定会告诉公子的!”小四一脸忿忿。 小没良心的,就会打小报告!赵桐腹诽了一句,想着反正也没事,干脆逗逗他好了! “好吧,你来服侍我喝药吧!”某人欠揍的一脸正色,仿佛刚刚那个顽皮搞怪的人不是自己是的。 “你自己喝!”小四的小火苗还没熄灭呢! “唉!”赵桐假装惨淡地叹息一声,“我现在可是伤员,这万一要是被诵月公子知道……” 没人打断,主动停顿了一下,但凡是个智商健全的,都能听得出话语中十足的威胁。 “你!”小四咬着唇跺了跺脚,一脸纠结的小样儿!心里再怎么不愿意,却也不敢撂挑子走人,别扭地上前拿起药碗,舀了一勺,吹都没吹,直接送到她嘴边,烫死你,哼! 赵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心情一片大好,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份愉悦从何而来,只是单纯的贪恋这份美好,不想打破。 思念一个人不需要把他时刻记在脑海里,曾经对他做过的事,那些沉淀在记忆力的幸福感,在某个应景的时刻出现相同的举动后,就会和之前的感觉达成共鸣,再次感受到那份幸福。 只是,这一切赵桐再无从得知了,心门已关,那个人,被隔绝在里面! 无法驱逐,就留在内里,砌起一道墙,隔断一切恩怨纠葛! 转眼,又过了两日,赵桐在世界上成功消失了五日之后,终于能够正常下床走动,只是脚步虚浮,动作大时,会牵扯着身上的某处隐隐作痛。 “话先别说的这么笃定,你的房间我会一直给你留着。” 当赵桐向诵月公子辞行时,他没说要酬劳,也没提歌曲的事,只是淡然地抛出这么句话,叫人摸不清头脑,就好像笃定她还会回来一般。 要说这次见诵月公子的感觉,和第一次完全不同,不是披着庸脂俗粉假意逢迎的面纱,不是媚态横生眼波流转的勾引,不是眉宇轻皱讥讽嘲笑的语气,更不是琴曲合奏时淡淡的哀愁。 而是……一副看破红尘的冷漠淡然,一如曾经的顾锦涵,冷着一副冰山脸,时时刻刻一副处事不惊的姿态,轻轻往椅子上依靠,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一种压迫人心的气场,让她觉得他才是一个女人,自己反而像个男人! “谢谢公子好意,莫某谢过公子!”赵桐规规矩矩地打了个千儿,转身走了出去,希望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诵月站在楼顶的轩窗旁看着楼下那抹冷漠到决绝的身影,嘴角轻轻弯起一抹弧度,果然很像,就连这种表里不一的处事之风都表现的恰如其分! 这次赵桐没有走侧门,而是大大方方的穿过正厅,瞄到了角落里正喝花酒的杜家主,还特意上前打了个招呼:“家主好雅兴,这位公子也实在是标致!”说话时,眼睛一动不动地落在她怀里的美人身上! “莫……莫三娘!”杜夫郎一见她舌头就开始打颤,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她不是失踪了吗? 真是时运不济啊!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来喝个花酒,竟然在这里遇见了,若是万一她快嘴在自家夫郎耳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三娘既然喜欢,就让给三娘好了,杜某再选一个就是!” “不必”赵桐手一挥,“在诵月公子房里住了五日,着实是把莫某这双眼睛给养刁了,一般的庸脂俗粉实在是入不了莫某的眼,杜家主还是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 赵桐说完,邪魅地一笑,不等杜家主有所反应,背着手直接走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并不是真的想像杜家主炫耀什么,只是在看到杜家主的一霎那,只想向她传达一种信息,并通过她把信息再散发出去,只是一旦在有了某种想法之后,她就不在乎把它变得再恶劣一点! 杜夫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巴张得老大,诵月公子为某个座上宾闭门谢客五日,难不成那座上宾就是她——莫三娘? 也太好命了吧!眼神在一瞬间转为嫉妒,阴险地笑两声,一把抓住身边的小倌俯身压下…… ------题外话------ 来自凌晨的问候:各位早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一十八章 被开除了 从摘星楼出来,望望眼前的两条大街,一条通向酒楼,一条通往家,她哪一条都不想选! 酒楼,不想回,家,回不去! 权衡了一下后,还是踏上了去酒楼的那一条,酒楼里至少还有个容身之地,在没安顿好之前,只能先继续干下去。 酒楼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掌柜的是怎么打发那些慕名而来的客人。 “呦……莫三娘!”端茶送水的小二见她进来,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惊,急步迎了上来,神神秘秘地将她拉到门边隐蔽处,埋怨道:“这些个日子你去哪里了?还知道回来!” “我……我遇到些事情,受了点小伤……”赵桐自己也不好意思。 小二一早就看到她脸上的伤,这样的话,倒是情有可原,埋怨之色轻了不少,“那你也至少回来请个假啊!” “怎么了?”小二的神色让她感觉不一般。 小二不满地嘟囔着:“你倒是好了,不知道躲到哪里清闲了,可害苦了我们,你们家那公老虎天天上门要人,非说是我们把人给弄丢的,还惊动了官府,韦老板为此发了好大一顿火气,要我说,你今天就不应该回来!” 公老虎?是令言吗?他们会在乎她丢没丢?可笑! 不对,当然会在乎,还没利用完呢! 只是可惜了,她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赵桐低头不语,小二心一软,忙说道:“你别多想,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酒楼你怕是呆不下去了,不罚你钱已经算是好的了!” 赵桐点点头,“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说完,拍拍小二的肩膀,往柜台前走去。 “掌柜的!”上前唤了一声正低头打算盘的掌柜。 “莫三娘?”掌柜的表情和刚才的小二如出一辙,那小二看着她站在柜台前的笔直身影,叹口气,摇了摇头,将手里的抹布甩到肩上进了后厨。 “我回来上工,莫名失踪了五日,实在是有难言之隐,还请掌柜的宽宏大量,再给我一个机会!” 掌柜的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不是我不通情理,实在是你太不知节制了,隔三差五请假不说,人说不见就不见了。酒楼里的生意因为你一落千丈,要不是韦老板经营有方,酒楼早就关门大吉了!” 赵桐虚心地听着掌柜的痛心疾首的数落,实在是她太需要这份工作了。 “掌柜的,你看……” “你也别和我浪费唇舌了,韦老板刚好在,你去和她说,她若是愿意留下你,我二话不多说,咱该咋样还咋样,行不?” 掌柜的手指向二楼最里处的雅间,那是韦老板的私用雅间,不接客,韦老板人来了会打开,平常时候都是锁着的,有专门的小二负责打扫。 赵桐点点头,上楼直奔雅间而去,掌柜的看着她上楼的身影,叹了口气,明明就有一手好手艺,怎么就不好好珍惜呢! 抬手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应了声“进”后推门进去。 韦娟正坐在案前看书,见赵桐进来后,眼底闪过一丝隐晦不明的暗光,指着一旁的茶椅说:“坐!” 赵桐没动,率先开口道:“对于我这几日的突然失踪,以及我的……家人给您带来的不便与损失,三娘在这里和韦老板说句抱歉!任何惩处三娘都愿接受!” 她并没有到为了一份工作摇尾乞怜的地步,只是刚刚在听到小二和掌柜的那番话后,确实因为自己的原因给酒楼造成的麻烦心生愧疚。无论留下与否,说句抱歉都是应该的。 韦娟的眼神从书上转移到她身上,因为常年经商的缘故,审时度势的眼光总会带着若有若无的算计与衡量。 “我的意思掌柜的应该都和三娘说了!” 赵桐眉毛一挑,显然韦娟这话让她觉得意外,商人向来重利,那几道野味给酒楼带来的利润是有目共睹的,她不觉得像韦娟这样精于算计的人会平白放弃了这条生财之路,除非……有人接替自己! “能告诉我是谁接替了我的位子吗?” “小苏”韦娟直言不讳,因为,没必要隐瞒! 沉默了几秒后,过去的某些桥段快速的在脑海里回放:小苏是她进酒楼后配给她的打下手小厮,小丫头人机灵热情,惹人喜爱,赵桐做菜时从来不避讳她。 她就说嘛,普通的大厨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就参透了她的手艺,能接替她的,非每天蹭在她身边偷艺窃技的小苏莫属! 如果说刚进门那会儿她还会傍着自己的手艺多少有些有恃无恐,此刻真是一桶冷水浇灭了她引以为豪的自信。 有什么东西逐渐浮出水面,赵桐脸上的笑意逐渐扭曲,露出赤裸裸的讥讽,又是一场利用与被利用的游戏。她绝对不相信,小苏被安排在自己身边,只是做一个打下手的小厮那么简单! 也许从她进酒楼那天,韦老板就在计划着这一天,言外之意,无论她有没有过错,在小苏学成之际,她都要卷铺盖走人! 而她失踪的这五日,不过是给了她们一个更好的借口而已! 说不生气是假的,倒不是因为她的这场无疾而终的利用,这本就是一场愿打愿挨的交易,她出了力,也得了钱,唯一赔本的,是把自己的手艺搭了进去,这没什么,要怪也只怪她自己! 只是这场人情的薄凉让她想到了顾锦涵,那场赤裸裸的伤害与利用,触及到心底的痛,神情间不自然地浮现一丝怒火,她不明白,人与人之间为什么就不能单纯一点! “三娘,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的心思算计想必你也想明白了,我每月给你的分红与工钱,加起来够我养好几个大厨了。我是商人,永远以利益为先,我需要一个出色的厨子,却不需要与我平分利益的同盟。” “不用说了,我懂!”赵桐突然没了对峙的心情,结果已定,再多的纠缠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当然了,心底那份淡淡地愧疚也一并消散了! 从酒楼出来,赵桐第一次回头看了眼那块悬于高处的牌匾:“醉香阁” 名字不错,就是人情淡漠了些! 被酒楼开除了,傍身的手艺也给人偷学了去,她赵桐真是和丧家之犬没什么两样! 罢了罢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为了养家糊口才张罗的,如今别再用“家”来寒碜自己了,那也能叫家吗?想想曾经傻的可怜的自己,当真是无地自容啊! 离开酒楼,没有丝毫的不舍,甚至带了一丝轻松的雀跃,她一直就不喜欢这份工作,可为了她还顾锦涵的将来,忍了! 那时候她们还是有将来的吧?怪自己,干嘛好奇心那么重非要听上那一耳朵,连这唯一的将来也给听丢了,当真是她太贪心了吗?可她奢求什么了? 真的要一味的装傻充愣吗? 都说傻人有傻福,她傻了这么久,福气在哪里? 赵桐自嘲地笑了笑,一巴掌拍在脑门儿上,怎么又想到这个了! 刚转身要走,就听到身后一连串的急呼,阴郁的心情顿时消散了一些,赵桐弯起嘴角,转过身唤了句:“文淑!” 丛文淑正在厨房里忙,听小二说赵桐回来了,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却没见其人,以为她又走了,慌里慌张找了大半天,才被掌柜的告知家主刚刚和老板谈完后就离开了,他这才又急急忙忙追了出来。 赵桐的失踪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竟然连夫主都不知道她的去向,这几日他日日担心胡思乱想,都快把自己折磨疯了! “家主你的脸……”丛文淑的眼圈儿红红的,噙满水光,这喜极而泣的心情在看到她脸上的伤时,不自然地过度到惊讶,还夹杂着淡淡的心疼。 赵桐心里一暖,乐了,“无碍!”还有人关心自己,真好! 丛文淑本欲上前摸摸她青紫的伤处,却在赵桐不经意间的躲闪后,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家主这是要去哪儿?”丛文淑明知故问,想借此缓解一下尴尬气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一十九章 比想象中还要早 “无处可去!”赵桐耸耸肩,“我被酒楼解雇了!” “太可恶了!”丛文淑一脸愤慨,当初让小苏顶替家主时,她就隐约感觉到不对。 这韦老板也太不近人情了!左右还有个郭大姐从中牵线,她这种卸磨杀驴的做法,叫郭大姐怎么做人嘛! “好啦!”赵桐摸了摸他的头发,“赶紧回去吧,不然把你也一块儿开了!” “开就开,谁稀罕!”丛文淑嘟着小嘴,家主都不在了,他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 “别耍小孩子脾气,别处哪有这么高的工钱!”当初因着她和郭大姐的面子,令言的工钱也比普通的小厮高,可也不过高了一二两银子,韦娟还不至于因为这一二两银子把他给解雇了,但这点银子对于丛文淑来说,却大有用处。 “我没耍脾气,反正家主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这个地方,他是一时一刻也不想呆了。 赵桐笑得无奈,“我自己都成了无业游民了,哪还有心思照看你啊!要我说你就乖乖在这儿呆着,看在郭大家的面子上,韦老板也定不会亏待了你!” “我不要!”丛文淑火大地吼了一声,眼眶嗖的又红了,家主怎么净帮别人说话了,那韦老板是什么人她还不清楚吗?她什么时候念过旧情了! 一见他又有哭的趋势,赵桐立马慌了手脚,“好好好……不要不要!” “这样,你先在这里干着,等我稳定好了,再来接你。” 这还差不多,胡乱地抬袖抹把眼睛,丛文淑坚定地看着她,“说好了,等家主稳定了就来接我,家主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赵桐举双手保证,对于这个时而乖巧懂事,时而耍耍小脾气的弟弟,她还真拿他没办法! “那……家主也不要太急切了,还要以身子为主,实在不行,我们将下酒菜小摊重新开张,把宋金子拉过来我们三个还一起干!”经过长时间的接触,宋金子人还是不错的,关键是很听他的话! “好……我会考虑的。”其实是抵触的,与从前有关的人事,她都不愿再提起,又不想浇了他的热情,就敷衍了一句。 这下可真是无路可去了!赵桐盲目地在大街上游荡,就好像上辈子做鬼的那段日子,飘来飘去毫无方向,完全跟着感觉走! ——话先别说的这么笃定,你的房间我会一直给你留着。 突然想起了临走时诵月公子的话,不由得心生好奇,他怎么就笃定她会回去?难道他还会未卜先知不成? 大病初愈的身子,内伤还没好利索,稍微多走动,就疲乏的很,回家的想法几次被她打断了,情感在经历了几次大起大落后,她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顾锦涵,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失控。 分开,对两个人都好! 算了,还是回摘星楼好了,她可以和所有人赌气,却不能和自己过不去,再说人家诵月公子都那么笃定她会回去了,左右得给人家个面子,也好不辜负他的一片盛情不是! 都说青楼这种地方出来容易进去难,她一路从正门来到后院,始终是畅通无阻,没有小厮上前招待,也没有鸨爹领着倌郎来任她挑,更没有人问她要钱,仿佛大家对她的存在都习以为常了,只有些个穿得人模狗样实则满脸色相的客人用嫉妒的冒火的眼光一路跟着她走进了诵月公子私有领地。 住了五天,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轻车熟路地来到住了五天的房间里,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抛在大床上,呈大字型挺尸,眼睛咕噜噜乱转,打量着这陌生又熟悉的房间。 诵月对大红色有一种几近病态的钟爱,房间里的摆设陈列、床幔帷帘全都是火一样的红,关上窗户,房间里就会陷入无边无际的阴暗,打开窗户,就会镀上一层淡淡的粉红,不论是哪一种感觉,都容易诱惑神经,想入非非,陷入无尽的沉沦深渊! 难怪女人都管不住自己,实在是,这个地方,太适合调情了! 隔壁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曲调正是《画心》,赵桐跟着曲子的节奏,轻声哼唱起来…… “你这泼皮,怎么又回来了?”小唯的高傲小调儿不合时宜地响起,赵桐皱了皱眉,将胳膊交叉枕在脑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回来就回来喽!” “你……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啊!”小唯的斗鸡脖子噌的就伸的老长。 “我不介意这么做!”话撂下了,继续跟着哼唱,完全无视气急败坏的某人。 赵桐没经历和他斗嘴,在他骂骂咧咧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黄昏时分才幽幽转醒,确切的说是被饿醒的,睁开眼就看见了正拿着鸡毛掸子扫灰的小四。 “有吃的吗?”赵桐有些不好意思,早上执意要走,中午又灰溜溜回来了,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有,娘子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端来。”小四心思单纯,没那么多势力的想法,他只知道,公子吩咐要好好照顾娘子,他就绝对得尽心尽力伺候着,再说娘子人很好,比那些刁钻的客人要好伺候多了。 “等等”小四刚要出去被赵桐叫住了,“诵月公子方便见面吗?” 自己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回来了却连个招呼都不打,失恋了把脑子也给伤了,越活越回去了! “方便的,公子一个人在隔壁,今晚不接客!”小四说:“要不,我去帮娘子通报一声?” “劳烦你了!”赵桐礼貌地点了点头。 “不劳烦不劳烦!”小四笑得眉眼弯弯,这是他的分内事,可还是因为得到尊重心情颇好。 用过饭后,赵桐被小四带去了隔壁,住的这几日里,经常会听到诵月公子在隔壁弹琴,她以为隔壁是个清幽的小厅,进来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是诵月公子的……卧房! 赵桐顿时就不淡定了,两间卧房只有一墙之隔,而且这墙的隔音还不怎么样,那自己刚刚唱的歌岂不是也被他听去了?囧! 为什么这么说呢?自己唱歌和给别人唱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状态,自己唱完全由着心情来,声调不严肃,曲调不连贯,高音上不去就转音,跑掉跑到姥姥家去了! 这还不是关键!幸亏诵月公子是个清倌,不然他和嫖客滚床单时,她在旁边听着得多煎熬啊! 这事谁能说得准呢!清倌也好,卖艺不卖身也罢,万一哪天迷情了不加节制,这都完全有可能的! 看来自己得多费心帮忙看着了,为了自己顺便保护他,就当是还他这几日包吃包住还包请郎中包熬药的人情了! “回来了!”诵月公子放下琴,拿起一旁的茶蛊,揭起盖子抹了抹茶叶,抿了一口,丝毫没有因为她回来有丝毫的意外,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 “嗯!”赵桐假装漫不经心地打量一下布置静雅的卧房,红的比她的还夸张。 都说喜欢红色的人,骨子里就有一种如火一般热情奔放的豪迈,可眼前这个始终冷冷淡淡宠辱不惊的人和传说中相差甚远啊! 诵月的冷漠和顾锦涵的冷漠还不同,顾锦涵的冷漠是一种保护色,而诵月公子倒像是看尽沧桑变幻后积淀下来的睥睨一切的孤傲与冷漠,性格使然,看人的眼神中总带有一丝讽刺与轻视。 按理说,诵月的孤傲要比顾锦涵高贵几个层次不止,可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比想象中还要早!”目光顺着送回茶蛊的手停留在桌上的火红色血龙玉雕上,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再囧!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她就在外面多待一会儿了!丢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二十章 她有消息了 “我是来向你道谢的,这几日……麻烦了!”赵桐脸色颇为尴尬。 “现在道谢还言之过早,何不等真正离去那日,再说这个‘谢’字!”诵月终于不吝啬看了她一眼,羽睫下的乌黑瞳眸似乎带了一抹玩味。 呃……赵桐尴尬更甚,他说话一定要这么直白吗?她就不能为了道谢而特意回来一趟吗?太瞧不起人了! “我可不认为三娘是特意为了道谢而回来的。”对着她囧成猪肝色的脸,诵月又补一刀。 赵桐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会读心术吗?好像她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面镜子,她那点小心思被照的无所遁形。 能猜中人心思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猜的这么准! 诵月第n次被赵桐列为危险人物行列中,那她留在这里,是不是与虎谋皮啊! “当然了!”赵桐强辩道:“我是来和你做生意的。”听上去要比蹭吃蹭喝强的多。 “呵呵”诵月轻笑出声,慵懒地靠在榻上,“三娘不必如此,诵月从来不认为三娘是蹭吃蹭喝之人!” 又猜对了!赵桐心里像装了架机关枪,突突个不停,面子上却强装镇定道:“公子过奖了,不过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确实需要钱!” “哦?”诵月挑眉,“多少?” 赵桐摇摇头,“不知道,很多很多,开一家酒楼,娶一房夫郎,一辈子衣食无忧再给儿孙留点……” 诵月似乎心情不错,笑意比平时多了不少,“是……很大一笔银子呢!” “都是些俗事,公子见笑了!”同样是笑脸迎人,只是笑得有些苦涩,像自己这种俗人,怎么能配得上雍容华贵的牡丹呢? 既然这样,就干脆俗到底好了! “是娘子过谦了,俗……却真实!”诵月把玩着桌上的茶蛊,“不过,三娘如何笃定,会从诵月这里得到这一大笔银子呢?” 站得累了,赵桐寻着身旁最近立柜靠了上去,整个人同样添了一丝慵懒的气息,与诵月相对,像是两只厮杀过后的野兽,懒散地享受惬意的时光,目光却始终警惕地落在对方身上。 “像诵月公子这般冷漠淡然的人,我不觉得我有那个魅力俘获公子芳心,至于这几日公子的收留,只怕是另有算计吧!”而她身上,唯一能被他看上眼的,无非就是那些个特别的歌曲。 诵月眼神看向一处若有所思,随后又淡淡一笑,笑意却并未达眼底,“不错,三娘的唱曲的确吸引诵月,但光凭几首唱曲,还不足以令诵月对娘子上心!” “嗯?”赵桐的大脑飞快地运转了一下,不为这个为什么?难道他真看上自己了不成? “诵月公子可否透漏一下为的是什么?” 诵月起身,一步步朝她逼近,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直逼面门的压迫,随着他脸的逐渐逼近,赵桐彻底傻掉了,忘记躲闪反抗,直到被他修长的双臂彻底禁锢身体与墙之间。 他是要亲我吗?赵桐像只离开水的鱼,惊恐地瞪大双眼,胸部剧烈起伏着,脑海中盘旋的只有这个疑问。 预期的吻并没有落下,就在两人双唇几乎零距离接近时,诵月倏然转向,唇停在她耳垂处,幽幽道:“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赵桐的大脑一直处于死机状态,当诵月撤回钳制人已经走到门口时,她才猛地反应过来,朝着他的背影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喂,你那八十两银子什么时候给我,我急等着用钱呢!” 诵月公子什么表情不知道,一旁的小四脚底一滑,险些跌倒,合着莫三娘是公子的债主!怪不得公子对三娘这么好! 赵桐喊完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当初自己口口声声说不要了,现在又出尔反尔,作为一个大女人,面子上过不去。不过她现在真的急等着用钱,豁出去了,大不了以后有钱了再还他,反正她的脸已经丢光了,也不在乎多丢一次! 对了!他刚刚说什么来着?她们是同一类人? 弄错了吧?他是倌郎,自己是良民,她们怎么可能是同一类人! 赵桐回房没多久,小唯就把八十两银子送了过来,按照她之前的要求,八十两全是碎银,沉甸甸的装了一小袋,看得赵桐满脸黑线。 怀揣着银子,赵桐心里七上八下,有些事情逃避不是办法,总有一天要面对,她没办法真的对顾锦涵置之不理,不论她们是什么关系,她都要保障他们的生活! 从天济堂出来,怀里的银子从八十两变成五十两,债还完了,赵桐却觉得,自己的心空了。 “莫弟,三娘还没消息吗?”秦夫郎握住顾锦涵搁在桌子上的手,满心担忧,好好的人,怎么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顾锦涵绝望地摇摇头,“官府说要是再找不到就……” “莫弟莫要说这些丧气话,三娘福大命大,老天爷会保佑他的!” “秦大哥你不知道!”顾锦涵机械地摇着脑袋,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她说过要和我走完一生的,她不会丢下我的,除非……那个死签应验了……两个只能活一个……可是秦大哥你知道吗……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 顾锦涵越说越激动,这几日因为忧心过度废寝忘食已被掏空的身体抖得如落叶,在狂风肆虐中,凋零最后一丝生命。 “莫弟你不要这样,冷静一点,三娘现在还生死不明,你这样太不吉利了!” “不吉利?”定定地看着秦夫郎,对,不吉利,她还没死,一定还没死! “对,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秦夫郎疼惜地把顾锦涵揽在怀里,可怜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两人伤心之际,大门被敲得震天响。 “莫弟在家不?我有三娘的消息了……莫弟!”杜夫郎边砸门边扯着嗓门喊,生怕左邻右舍听不到是的! 秦夫郎和顾锦涵瞬间就傻眼了,相互对望了一眼。 “她刚刚说什么了?” “好像说有三娘的消息了!” 两人怔愣间,令言已经匆匆跑去开门,“杜夫郎你说什么?你有家主的消息了?” 令言没比顾锦涵好到哪去,他一方面要担心家主,一方面还要忧心少爷,三天两头跑去醉香楼要人,把那点儿德行败坏个精光,她要是再不回来,他就真要疯了! 秀兰急忙搬来了凳子,第一次规规矩矩对杜夫郎做了‘请’的手势,顾锦书和袁恭也抱着孩子围了上来。 杜夫郎扭扭捏捏慢条斯理地坐下,这待遇就是不一样,就是不知道等他们知道了真相后,还会是这种态度吗? 杜夫郎捂着嘴偷笑,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很不舒服,秦夫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杜夫郎确定那人是三娘?” “这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我家家主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杜夫郎你就别转弯抹角了,快告诉我们家主在哪儿!”令言已经等不及了。 “呵呵”杜夫郎扯着手帕遮了遮嘴角,“这话呀,还要从早上说起,朱家主醉在烟花柳巷,我家家主去帮忙抬人,好巧不巧,就在那最有名的摘星楼里看见了莫三娘,据摘星楼里的人说,莫三娘可在那里住了五日,那诵月公子就为了三娘闭门谢客了五日,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 话如闷雷,炸响之后,便是鸦雀无声的死寂,顾锦涵重心不稳,直接瘫倒在凳子上,嘴角直颤,他们想过很多地方,也找过很多地方,单单没想到的就是青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二十一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呵呵,我就说嘛,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俗话说的好,狗改不了吃屎,莫三娘以前是什么德行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去那地方有什么好稀奇的!”杜夫郎继续火上浇油。 “杜夫郎你就少说几句吧!”秦夫郎火了,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 “呦,这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的,这莫三娘要真是条汉子,敢做就要敢当!”就算家主没叮嘱,他也得好好说道说道,谁叫她平日里装得光明磊落,我呸!也不怕人笑话! 秦夫郎冷笑,“事实?杜夫郎怎么不问问这事实掺杂了多少水分!杜家主去青楼真的只是帮忙去了?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说的可不只一个人!” 杜夫郎眼睛一瞪,“秦夫郎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妻主我心里清楚,用不着你在这里挑拨离间!”话虽如此,可明显底气不足! “我有没有挑拨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要是你就跑去问清楚,也好不被有心人利用,五十步笑百步!” “你!”杜夫郎气结,幸灾乐祸那股子气还没出完,就被秦夫郎给转成乐极生悲了。 “你给我等着,看我得了证据,你还有什么话说!”杜夫郎气冲冲出了门,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气的是秦夫郎对自己的冷嘲热讽还是自家家主话中的漏洞百出! “莫弟你别听他胡说,他这个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恨不得天塌下来大家都不好过!”秦夫郎转而看向脸色一片死灰的顾锦涵,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杜夫郎虽然嘴巴恶毒,可也要有让他说道的把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回,他也不知该如何为三娘开脱了。 “兴许是误会,也有可能是那杜夫郎眼花了,人喝点酒眼神都不大好使。”袁恭在一旁喏喏地开口,他不了解赵桐的为人,可单从这么久以来吃她的喝她的,她没一句怨言来看,她不是个坏人,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更明白劝合不劝离的道理! 顾锦书感激地看了眼袁恭,不论这件事是真是假,他们都要往误会上推,哥哥已经受不起任何伤害了! 他前几日还想把袁妻主进酒楼看着家主,可离了丛文淑,还有那么多莺莺燕燕诱惑着,真是千防万防,外贼难防! 令言心疼地搂过顾锦涵,事发突然,他也别不过这道弯,家主她不是那样的人,怎么就偏偏做了那糊涂事了! 当真是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家主也没能免俗吗? 早知道她变心跟翻脸是的,他就不费尽心思整那一出戏了,少爷迷迷糊糊也好过现在痛不欲生! “秦大哥先请回吧,少爷累了,令言扶他进去休息。” 秦夫郎点点头,他怎么说也是个外人,确实不适合留下。 “弟弟一定要好好劝劝你家少爷。”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他自己想开了也就也就罢了!这句话秦夫郎没敢说,说了就等同于承认了! “三娘?”秦夫郎惊呼一声,一开门,赫然见到赵桐就站在家门口。 赵桐刚到,刚想抬手敲门,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秦大哥!”赵桐规规矩矩地叫人,语气中带了一丝疏离。 她不是针对秦夫郎什么,只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面对眼前的烂摊子。 当一切洗尽铅华,改变的,不只是局中人! “你这阵子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赵桐抬手打断了秦夫郎的话,就是知道了,才不愿回来! 秦夫郎见她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可能是因为自己在场不方便开口,非常识趣地躲了出去,还随手关好门。 院子里的人一动不动地看向她,再看到那张朝思夜想的脸时,赵桐以为经过了伤害,一切都会淡然,很可惜不是,压抑了五天的思念喷涌而出,她咬紧下唇,咬到眼圈泛红,嘴里品出淡淡的血腥,才勉强压制住。 他瘦了,骨瘦如柴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模样! 令言没有照顾好他吗?为什么会让他瘦成这样!或者是他的病又复发了,严重吗? “家主……家主这几天……你去哪儿了?”令言扶着顾锦涵,激动的语无伦次。 “我住在摘星楼!”赵桐如实相告,语气冰冷,是她没办法再维持的温柔。 她的温柔只留给那个最值得自己去爱的男子的,他们不配! 令言的眼神由不可置信逐渐变得深沉,黝黑的双眸如两汪深潭,看不出在想什么,直到他嘴角逐渐扯出一道讥讽的弧度,赵桐才知道那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是看穿,是失望,是最深刻的鄙视。 就连顾锦书和袁恭脸上,也浮现出不同程度的怒气。 为什么要这样看她?赵桐心里的讽刺绝对不比他们少,人真的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吗?做错事的明明是他们,凭什么要理直气壮地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尤其是顾锦涵,对上他悲伤到几近绝望的眸子后,她真的狠不下心,可她又不甘心,他们别有目的,她就要奉上一颗心给他们狠狠的践踏吗? 她可以忍让他们的一切,但她并不贱!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家里的债已经还完了,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们先用着,花完后就去摘星楼找我。” 赵桐将银子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这样的场合,这些人,她还是没办法面对。至于克制的多狠,只有唇上的伤口知道吧! “站住!”令言放不下顾锦涵,不然他非上前抽她两巴掌不可,摘星楼……她居然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她对得起他们日夜的担惊受怕,对得起少爷茶饭不思吗? “我们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家主要如此厌恶?”宁愿住在烟花柳巷,也不愿回这个家!要是没有顾锦涵,令言非要这样问问她不可! 赵桐转过身,笑了,笑得风轻云淡,“你们做过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你们不会没听过吧?” 走吧,还有什么好留恋的,人家是铁了心思要瞒她到底的。 她真的好想问问顾锦涵,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么!可她不敢,她连多看顾锦涵一眼都不敢,就是那张脸,诱惑了她一次又一次。 “站住,你给我说清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令言大喝一声。 迈出门口的脚顿住,赵桐眯起了眼,咬牙道:“令言!别再挑战我的耐心!”我做莫三娘的时候,可以任你打骂,可是当我做回赵桐的时候,你就什么也不是! “其实……”赵桐转身看向顾锦涵,“以我迷恋你的程度,你说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利用有时候可以很高尚的,是你们非要做得这么卑鄙,你不要怪我!” 开门,迈出,关门。 随着门缝的逐渐狭窄,人的脸也变得残缺不全,直到那道缝彻底合上,隔绝的是两个世界! 强撑着虚软无力的腿匆匆避开门口,确定没人追出来,才像泄了气的皮球是的,疲惫地倚到墙上,阖目仰头,累,真的好累,简短的一句话,仿佛耗尽了她一生的力气。 她不怪他了,从刚刚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决定不怪了!她给了他们机会,可他们呢? 顾锦涵,你让我怎么说服我自己! 手心处传来的濡湿伴随了隐隐的疼,抬手一看,血肉模糊的一片。 赵桐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模糊了,指甲长了,该剪剪了! “令言,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走了以后,顾锦涵才后知后觉问出口。 她变了!变得好可怕,连一个眼神都吝啬赐给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出这个问题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少爷……” “哥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令言大闹摘星楼 赵桐步履蹒跚走出小巷没多久,秀兰就心急火燎地冲出来找郎中,可惜两人走的是截然相反的方向,最终渐行渐远。 乍一看见顾锦涵,曲郎中吓了一跳,大半年没来请诊,以为他痊愈了,眼下的人,完全一副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的死灰相,饶是她行医大半辈子,心里还是感到了一丝焦灼。 “胡闹!”曲郎中语气不善,早就该问医吃药了,这种不要命的拖法不是胡闹是什么! “当真是要等到人死了,才肯找我看诊?” 令言早已六神无主,再听曲郎中这么说,涕泗横流也不自知,“神医,少爷他……” “忧思过度,营养不佳,淤火攻心……” 曲郎中提笔开药,“随后和我回医馆取药,要是手头不宽裕,我暂且不收诊金和药费。” 她记得莫家夫郎就是因为生活拮据才耽误了就医,好好的身子日久成疾,给拖成了病秧子。 “我们不缺钱。”袁恭呆头呆脑地奉上赵桐刚刚留下的五十两银子。顾锦涵晕倒时,大家都乱成一片,就她还算头脑清醒,护好了孩子顺便收好银子。 曲郎中看了眼钱袋,又狐疑地扫了眼在场的众人,却唯独没看到莫三娘的身影,再联想到莫夫郎的病因,顿时恍然大悟。 “唉!俗话说的好,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令人。要是莫夫郎的郁结不解,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无济于事!” 看诊完毕,秀兰跟着曲郎中去抓药,顾锦涵还没醒,令言擦干眼泪,拍了拍顾锦书的肩膀,“小少爷,你照顾好少爷,我去找那泼皮,就算是绑也得把她绑回来。” “令言!”顾锦书不放心,“那种地方,你一个男儿家去合适吗?要不还是等秀兰回来吧!” “那种地方怎么了?她能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了!”令言看了眼昏迷中的少爷,心揪疼的厉害,他尚且如此,少爷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才会生生的昏死过去! “你快跟去看看!” 令言气急败坏地跑出了门,顺带着将门口的软鞭也拿走了,他这火爆脾气,多半是要出事的,顾锦书不放心,随口吩咐了一旁的妻主跟过去,毕竟是个女人,发生什么事,也能护着令言。 袁恭笨手笨脚地跟了出去,追出门口时,早已不见了令言的踪影,她不知道摘星楼怎么走,只能红着脸一路询问,问男子多半是被鄙视唾骂,问女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心思耿直的会大致指点一下,心思不正的,故意指个错误的方向骗她玩儿。 这边儿,令言跌跌撞撞跑到摘星楼门口,他的情况要比袁恭好很多,当他红着眼眶满脸怒容地拉住男子问摘星楼怎么走时,男子都以为他是去青楼抓包负心汉的,心里对他多少都有些同情,即便自己不知道路,也会帮忙询问其他人,这样一来,找个地方自然就不在话下。 “娘子……娘子!”小四匆匆来报,“外面来了个自称是令言的男人,口口声声要见家主,手里还拿着条鞭子,那模样甚是可怕!” 早听说三娘是成家之人,难道那位叫令言的男子就是三娘的夫郎? “三娘还是出去看看吧,鸨爹领着人堵在门口,要是真动起手来,令言公子怕是要吃亏的!” 赵桐嗖的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刚回来时那种救不活的颓废相一扫而空,“他来这里做什么?” “说是要见三娘,三娘就别磨蹭了,快出去看看吧!”小四要急哭了,青楼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他太清楚鸨爹的手段了,要是去迟了,出人命都有可能。 赵桐拳头一握,掌心涌起一股钻心的疼,恰是这抹疼提醒了她,是怎样被伤害的体无完肤的! 她不是已经都说清楚了吗?还来找她做什么! 她满脸的伤他们不过问,一见面就集体声讨她,既然要利用,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儿! 她担心令言,但她不敢退步,现在尚且如此,真的回家了,她的处境要有多艰难她都不敢想象! “出去帮我传个话,就说我不会放任他们不管,至于那些有的没的,我没那个能力,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去找个……权势更大的人。”顾锦涵若一心要振兴顾家,这是唯一的出路。 这样做就等同于直接把他推了出去,心疼却不后悔,她不是个决绝的人,她给不了他幸福,也绝对不会自私地将他桎梏在身边,放他自由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奢侈的事! “好吧!”见她不为所动,小四期期艾艾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传话,希望那位令言公子是个听劝的,息事宁人才好! 赵桐颓废地倒在床上,有些事情,好像不是她单方面喊停,就真的再无后续了。 “三娘三娘……你快去看看吧……动手了……”没过多久,小四又慌里慌张地跑了回来,而且声音也有些声嘶力竭,赵桐觉得事情不对,跳下床,嗖的一下就消失在门口。 小四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诵月公子正在接一位很重要的官人,门口有专人把手,她传不进去话,以鸨爹的狠辣程度,断然不会轻易地放过令言公子,能救令言公子和三娘的,只有诵月公子了! 赵桐来到前厅时,整个前厅已是一片狼藉,客人跑的跑散的散,几个打手围着令言,令言如困兽一样被围堵,小鞭子耍得虎虎生威,可惜毫无章法,又寡不敌众,接二连三吃了不少闷亏,一旁的书呆子袁恭被打得鼻青脸肿,瘫在地上直哼哼,鸨爹插着腰在一旁指挥,眼神阴毒狠厉,下手毫不留情! “住手!”赵桐大喝一声!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令言一见是她,就好像烧得正旺的火上又浇了一桶油,瞬间就爆发了,“你这泼皮,还有脸出来,看我今天不替少爷打死你这个负心汉,流氓!” “唰”的一鞭子带着风声袭来,赵桐身影一躲,生生地攥住了这一鞭,令言猛力抽了几下,赵桐死握着不肯松手,她会接下这一鞭,是因为看到袁恭和令言因为自己受伤心生愧疚,她不想自己再对他们生出不该有的情绪,就当机立断还了回去! “放手!”令言双眼猩红,赵桐绝对相信,她若是放手,他紧接着会抽来第二鞭。 “答应我不再闹我就松手。”赵桐冷着脸,就好像在呵斥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青楼是什么地方,能容许他们这样胡闹!那鸨爹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人物,闹成这样,实在是有些棘手! 眼下,只有让双方都熄了火,心平气和地谈谈,也许还有和平解决的可能! “我凭什么答应你!你是我什么人!”他苦苦在门口叫了那么久的门她不理,现在却跑出来摆出一副高姿态叫他停手,早干嘛去了! 赵桐握鞭的手有稍微的松滞,鞭子就磨着她的掌心慢慢被抽出,鞭身划过掌心之处,一片血染的刺红。 令言手下一顿,又咬着牙发力,这点伤和少爷比起来算什么!他不能心软,就算是个尸体,她今天也必须跟他回去! 赵桐苦笑一声,是啊,自己是他们的谁啊?凭什么出言禁止! “鸨爹,这位是我的……家人,得罪之处请多海涵,今日的损失由我一人承担,还请鸨爹放过他们!”赵桐不愿和他多言,转脸看向一旁面色不善的鸨爹。 “呦,这位不是大名鼎鼎的莫三娘吗?怎么,和诵月的事败露了,夫郎找上门了?”鸨爹出口讽刺,“哼,不瞒你说,我们摘星楼自打开门做生意以来,还没见过这么跋扈无状的男子,这砸场子是小,万一传了出去,还要我们摘星楼怎么在这一代烟花楚馆立足?” 言外意义,是不想息事宁人,至少不能轻易地放过他们! “鸨爹,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和气生财,你看这样好不好,这里损失多少,我双倍赔偿,他俩也都受了伤,算是得到了教训,还请鸨爹得饶人处且饶人!”赵桐不卑不吭,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不能伏低做小,任人予取予求,她没有强大的势力撑腰,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砸钱了! ------题外话------ 心情好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赵桐挨打 “呵呵!”鸨爹冷笑几声,“我知道莫三娘银子多,不然也不能连包诵月五天,可这做生意,除了银子之外,还得立好威信,若是谁不开心了都来砸场子,我们还要如何做生意?莫三娘,你说是吧?” “那你要怎样才肯放人?”赵桐暗自握紧了拳头,若是他敢痛下杀手,她只能随时准备去报官! “这事说来也好办,这砸坏的桌椅自然是要赔,另外嘛……”鸨爹扭捏娇笑了一声,“这位公子抽在我伙计身上的鞭痕双倍还回去,这事就算完了。” 赵桐抬眼看向那些个生猛的伙计,每一个身上或轻或浅都有一些鞭痕,不多,可加在一起就不少了,况且还要双倍还回去! 赵桐深吸了口气,鸨爹言笑晏晏,“三娘莫担心,就是做个样子给外人看看,下手绝不会过重!” 赵桐厌恶地皱皱眉,过重?什么程度算是过重?轻不算,重也不算! 过重,说白了就是把人往死里打! “不行!”她作为一个女人,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挨打! 见她不知好歹的不领情,鸨爹面子上挂不住,讽笑一声,“莫三娘对夫郎真是情深意重啊!” 情深意重四个字咬的很重,明着嘲讽她一边与夫郎伉俪情深,一边与倌儿郎花前月下,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当真以为他是好糊弄的吗? “鸨爹就不怕我告官吗?”赵桐满脸阴郁。 “告官?”鸨爹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莫三娘可要弄清楚了,这先动手的可是令夫郎,即便告到官府那里,我们也是占着理的!” “是吗?”赵桐也笑了,“这个我自然清楚,可我更清楚鸨爹不想把事情弄大,还是那句话,做生意嘛,要和气生财!” 赵桐倒是乐意见官,李大人是个清官,势必会明察秋毫,令言的行为充其量就是赔些银子了事,可若是能和平解决了,何必要到官府跑一趟! 再说了,事情要是真闹大了,对自己也不利,摘星楼的人也算是烟花柳巷的地头蛇,势力不容小觑,若是真把他们惹火了,以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太平了。 鸨爹当即气息不顺,他也算这片说一不二的人物,谁不敬他三分,偏偏遇到个不拿他当回事儿的,瞧她那嘴脸,哪里有半分求人样儿! 不过,有件事她是说对了,青楼楚馆之地最忌讳的就是见官,这种腌臜地儿哪里没几条冤魂,要是真彻查起来,他们谁都跑不掉! 鸨爹气急,却不愿轻易松口,呼风唤雨了大半辈子,哪里生过这等窝囊气,帕子一甩,朝几个大手使了个凌厉的眼色,“听她罗嗦什么,还不把人给我拿下!” “住手!”赵桐上前,挡在令言和袁恭前面,“鸨爹当真不怕我告官?” “告官?”鸨爹阴厉一笑,“那也得等你有能力出这个门再说!”话音一落,就有两个打手上前将她拉到一边,一人一个手臂,死死固定住! “住手!”赵桐奋力挣扎,可毕竟势单力薄,对方又是专业打手,实力悬殊太大,她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撼动她们分毫。 “鸨爹不过想找个人立威,这鞭子我来替他挨,多狠我都不在乎!”赵桐双目猩红,放不下,还是放不下,爱屋及乌的,连带着他的身边人,也不忍心看他们受丝毫委屈。 “呵呵”鸨爹扭着腰肢走到赵桐跟前,涂着大红蔻丹的食指顺着她脸部轮廓滑到下巴,被赵桐嫌恶地躲过。 “啧啧,这么俊的一张脸,打花了怪可惜的,我可下不去这个手!” 赵桐明白了,她的多番喝止还是惹怒了他,他不是舍不得,就是存心让她不好过! “可是鸨爹的脸明明没花,却让我作呕呢!”赵桐笑得狠厉决绝,今日他若敢动令言一根汗毛,他日,她一定十倍奉还!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狠狠地打,既然三娘如此疼爱夫郎,就陪他一起吧,别到时候责怪我这个鸨爹不人道。”说着踢了踢地上哼哼的袁恭,“废物!” 赵桐被扭送到令言身边,令言同样被按压着,看赵桐的眼神意味不明。 “不要怕,他不敢太过分,咬咬牙就过去了!”朝他投去一抹安慰的笑意,仿佛此刻两人是最亲密的战友,以前那些伤害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给我打!”鸨爹一声令下,打手捡起地上染血的软鞭,甩了一下,发出“啪”一声脆响。走到两人对面,狰狞着脸,抬手就是一鞭。 细软的小鞭夹着呼呼风声越来越近,赵桐趁两打手松懈之际,猛的探出身子挡在令言身前,还未站定,就听一声鞭子打在肉体上的闷响,脸颊一热,随后就是尖锐钻心的疼,落在旧伤未愈的青紫处,痛感加倍放大,疼得她眼泪差点没忍住。 “家主!”令言惊呼一声。 “啪!”又是一鞭,同样打在脸上。 那两个打手任由赵桐挡在令言面前,没有阻止的意思,似乎很惬意地欣赏她这副英雄救美的戏码。 鸨爹浓妆艳抹的老脸上带着得意的奸笑,也好,若她真敢告官,他完全可以推说她是自愿挨罚的,左右也算是个说得过去的理。 “啪啪啪”鞭子挥的极欢,仿佛是故意的,每一鞭都打在脸上。 赵桐觉得脸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一鞭接着一鞭,几下就把她眼泪逼了下来。她不是真的想哭,只是鞭子落在她脸部的某个神经上,眼泪便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住手……你们这帮畜生……你们不得好死!”令言在身后哭叫,用力撕扯着身子,却分毫未动,家主为了自己挨打,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感觉该死的难受。 “令言……别……别激怒他们……”赵桐断断续续说出句话,她一个人挨打就够了,千万别让她这顿打挨得不值! 这一鞭鞭疼的她想骂街,事关他们主仆的,她就得跟着遭殃,她早就习惯了! 今天他们又欠了她一个人情,赵桐心里的愧疚逐渐消失殆尽,做到这个地步,算是仁至义尽了,她再也不欠他们什么了,终于可以了无牵挂地说再见了! “住手!”鞭子挥的正起劲儿,一道冷漠的声音横插了进来,声音刚落,诵月的身影就出现在前厅,身后还跟着一脸担忧的小四。 “呦,诵月!”鸨爹腆着菊花老脸迎了上去,“怎么下来的这么早,那位客人可是满意了?” 诵月看都没看他,错开身子走到赵桐面前,单手抬起她耸拉的脸,“还行,比想象中好多了!”说完又毫不留情地松手,夺过打手手里的软鞭细细摸索着。 赵桐满脸黑线,废话,她当然不可能仰着脸等打,挨了几鞭子疼的受不了之后,就低下头,后面那几鞭子大多落在脑门和脖颈处,脸上的伤才不至于到狰狞的地步。要是为了让鸨爹出气,她连那几鞭子也不愿挨,脸上的淤青还没消散就又添鞭伤,果然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倒霉了,躺着也能中枪! “我答应接客中客已是极限,鸨爹为何还要对我的客人动手?”诵月幽幽地开口,声线中带有冰刃般的压迫感。 所谓客中客,是指倌儿郎在接了一位客人后,又去接其她客人,因为很容易得罪客人,所以是青楼的禁忌,若不是事态紧急,谁也不可破这个例! 赵桐在这里养伤的几日,诵月对外宣称她是他的客人,也算是在最大程度上保全了她的颜面。今日鸨爹亲自找上门说有一位身份贵重的官人点名听他的曲,他厌恶他的假意聒噪,应下了,算是接了客中客。 可他前脚刚走,他就在这里对他的客人大打出手,当真是不可原谅! “还是鸨爹觉得,赚足了养老钱,想把这摘星楼关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回家看看 鸨爹身子一颤,忙上前赔笑道:“诵月说得是哪里的话,实在是这莫夫郎不识抬举,不教训教训,我们摘星楼还有何威信可言?” “诵月奉劝鸨爹,下次动手前可要问清楚了,这位公子,可不是莫三娘的夫郎呢!” 诵月语气不冷不热地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听得鸨爹是双腿一软,六神离主,不是她夫郎? 那是什么? 难道自己打错了人? “放了放了,还不快放了!呆子!”鸨爹呵斥一声,打手立刻撤销了对令言和赵桐的禁锢。 “家主……”令言上前想看看她的伤势,却被赵桐错身躲开了,他们再无瓜葛,她不需要他们的关心,若不是他大闹了一场,她也不会挨这顿打。 “呵呵呵”鸨爹顶着见人三分笑的老脸凑到赵桐身边,“三娘你也真是的,话不说清楚,害自己白白挨了这顿打,多不值!” 脸上虽然挂着恭维讨好的笑意,却不显山不漏水地将错误都推到她身上。 赵桐冷哼一声,懒得跟他废话!场面顿时陷入了僵局。 赵桐不语,诵月不语,小四令言也不语,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在她们周身,只有地上的袁恭偶尔发出哼哼唧唧痛苦呻吟,却推波助澜地加重了这丝压迫。 鸨爹像只猴子是的堆着笑脸,略显急促,她不是因为打错了人而心生惧意,其他的事无论如何都好说,可中途突然杀进个诵月,事情就棘手了,诵月可是他的摇钱树,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主儿,他头一次在他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到了其他表情,他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呵呵,俗话说的好,不打不相识嘛!今天闹了这么一出,说明我们有缘,三娘可否赏脸交个朋友?”鸨爹再接再励,旨在把她哄高兴了,希望能借此过了诵月那一关。 赵桐冷笑一声,弯起的嘴角带动受伤的皮肤,一阵火辣辣的疼。 “鸨爹在打她们俩时,可否想过要和她们做朋友?”说着伸手指向袁恭和令言。 “我莫三娘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令言砸场子是他的不对,可你们打也打了,何必还要得理不饶人呢?袁恭被你们打的站都站不起来,这惩罚还不够吗?我已经答应了赔偿,鸨爹又是怎么回应我的?” 赵桐字字珠玑,说得鸨爹那张老脸直抽抽,笑着比哭都难看! “三娘说的是哪里的话,这不是误会吗?” “误会?”果然是混迹烟花柳巷的高手,臭不要脸的本领一个顶八个! “若是鸨爹觉得错把令言当成我的夫郎是个误会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不论令言是不是我夫郎,我都不允许你动他!” 鸨爹脸彻底僵住了,向诵月投去一抹求救的眼神,却被诵月淡淡然给忽视了。 “那三娘觉得如何解决妥当?”鸨爹暗自掐了一把大腿,忍的好苦才没有破功,事到如今,他只怪自己沉不住气,下错了手! 他哪里知道诵月会这般宝贝这莫三娘,自打来了这摘星楼,诵月替客人出头还是头一回,真是撞矛头上了! 楼上那位官人不知怎么样了,万一惹的诵月不高兴,撒手不干,那位官人跺跺脚,摘星楼就得彻底消失! “该怎么解决,鸨爹不是很清楚吗?何必来问我!”赵桐呲牙咧嘴的沾沾脸上的伤口,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滑下来了,一抹,竟然是血水! 哭了?真他妈的没用! “是是是,三娘放心好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鸨爹,鸨爹一准给三娘个满意的答复。今后三娘赏脸来鸨爹的摘星楼,银钱全免!” 赵桐的脸低调地红了红,合着把她当成寻花问柳的色鬼了! 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要不是情势所逼,她才懒得来这种到处都是人妖的鬼地方! 还好诵月是个正常的,可是又好像有些正常过头了,赵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上药!”诵月淡淡地扫了眼赵桐,身旁的小四忙上前搀扶,赵桐摇摇手,示意他没事。 转身看了眼袁恭和令言,目光接触时,令言弱弱地喊了声:“家主……” 赵桐选择了无视,“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说着招呼小四回后院儿。 诵月看了眼令言,目光灼灼,看不出情绪,和赵桐一起往后院走。 “家主!”令言突然跪在地上,“令言求求家主,回去看看少爷吧!家主不在的几日,少爷日思夜想,积劳成疾,曲郎中说少爷他……会死!”说到最后的两个字,已经泣不成声。 赵桐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的抖了一下,支离破碎的地方正在逐渐组装。赵桐败了,该死,又是这样,只要顾锦涵一点点的回应,她就会重新燃起希望,可她也忘不了他那些赤裸裸的利用,光是这一点,就让她溃不成军! 赵桐没说话,抬脚进了后院,脑子里盘旋着令言说的最后两个字,令言一向珍视顾锦涵,要不是情况属实,他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诅咒他! 可是,何必呢?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她看,何必假戏真做呢! 是想通过这样的方法挽回她的心吗? 若是从前的她,一定心疼焦虑的一塌糊涂,现在虽然一样如此,却多了一丝理智,顾家大仇未报,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上好了药,小四被支了出去,诵月公子没有进屋,大概又回去陪那位重要的官人了。偌大的房间,只剩赵桐独身一人,站在大敞的窗前,面对着楼下的风流百态,冷眼旁观! 要是没有诵月的收留,她还能去哪儿呢?去哪儿都是个笑话,只有青楼这种污浊之地,能掩盖她一身的狼狈。 大家都一样,她没必要无地自容! 如此想来,青楼还真是个好地方! 都说妓子无情,婊子无义。可笑!在她无家可归时,竟然是一个倌儿郎收留了她! 脑海中又浮现出顾锦涵出尘脱俗的脸,赵桐仰头强逼回眼角的泪,究竟谁才无情无义! “我要是你,就回去看看!”诵月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赵桐猛的转头,正好对上两汪深潭般的幽光。 “放不下就回去看看,看明白了,就放下了!” 赵桐没有答话,垂眸思忖片刻,转身进了卧室。 他又看穿了,不奇怪,自己这副不死不活的表情,看在谁眼里,都是放不下,输不起吧! 再出来时已是许久之后,手里多了厚厚一沓宣纸,诵月不在,赵桐朝她的寝房看了看,将手里的纸交给小四,“将这个交给公子。”说完径直出了门。 什么啊?小四随手翻了一下,顿时满脸黑线,浪费啊!好好的宣纸,每张就写几个字,字大的夸张,还出奇的难看! 赵桐拐进小巷时,家家户户的烟囱都生起了炊烟,处处弥漫着菜香,赵桐吃力地咽咽口水,肚子饿的难受。 小四不知用了什么灵丹妙药,涂上后不久,伤口就开始收缩紧致,大有结痂之势,只是皮肤还敏感的很,表情稍微大些,就容易裂开。 “呦!三娘?”郭大姐收摊回家,推着一车器具后脚也拐进巷子,见了赵桐,着实吓了一跳! “三娘……你的脸?”郭大姐惊乍地看着赵桐又是淤青又是鞭痕的脸,顿时怒火冲天,“是不是韦四那混球儿干的?” 赵桐笑着摇摇头,“遇到几个地痞流氓,大姐不用担心!” 郭大姐的火气不减,看向她时,面色稍微平和了些,“酒楼的事……我都听说了……那个……我也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这个混球儿!” 郭大姐面色有些尴尬,实在是没脸面对三娘,韦四太不是人了,人开了也就罢了,非得赶尽杀绝,连人吃饭的手艺也一并盗了去,偏偏她又是自己的圆房表亲,平时看起开人模人样的,怎么就做了这么狼心狗肺的事呢! “大姐你别自责,就算她不解雇,我也不想干了。不过就是几道菜,不算什么!”赵桐大度地笑笑,要是放在平时,说不定她真会火大,和郭大姐同仇敌忾大骂一通,可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生气。 站在家门口,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急切,实在是没心思听她数落谩骂韦四娘的不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匆匆散了,迟疑了一下,开门进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二十五章 顾锦涵吐血 进门直接去了主屋,令言正在喂顾锦涵吃药,看见她时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弱弱地道了声“家主!” 摘星楼的事他都给少爷说了,想着即便她不回来,把她在摘星楼对自己的百般袒护说给少爷听听,对少爷也是一种安慰! 赵桐静默不语,她是来看顾锦涵的,不是来针锋相对的,从受伤之后,她第一次要以平和的心态去面对他,却怎么可压抑不住心里的痛。 平和?她真的做不到! “我先出去了!”令言自觉地将空间让给她们,“少爷的药还没喝完,劳烦家主服侍一下。” 赵桐的目光跟着令言移到门口,眼看着他转身关上门。 其实,关不关门已经不重要了,她对顾锦涵,再也不会做亲密的举动! 随着她脱鞋上炕,端起药碗试了下温度后,顾锦涵眼眶通红,眼里噙满了水雾,水汪汪的大眼在削瘦的面部显得尤为突出。 “桐!”爱着她,气着她,甚至恨过她,可这万般情绪在见到她时,只化作了这一声轻柔的低喃。 “把药喝完再说!”声音冷的不带一丝温度,仿佛是给了顾锦涵狠狠的一击,晶莹的泪水受不了这剧烈的撞击,瞬间就洒了出来。 药匙送到嘴边,顾锦涵机械地张嘴含住,喉咙一动,药被吞了下去。 顾锦涵最怕的就是吃药,每次吃药时,赵桐都要变着花样儿哄他,如今对他来说,她肯亲自喂药,就是莫大的恩情了! 药碗很快就见了底,赵桐将药碗放在桌子上,为顾锦涵擦擦嘴,避开他热切的目光,“身体不好就要好好养着,别总做些没意义的事。”就算顾家真的能平反,还得有命看着! “为什么不回家?”顾锦涵眼泪越流越凶,轻颤的声音在她的冷漠面前是说不出的卑微。 这个场面,赵桐仿佛看到了两人的曾经,只是心态完全对调了过来,她明白了,没有人天生就是冷漠的,只有在经历过莫大的伤害之后,才会在自己心里筑起一道围墙,隔绝曾经软弱单纯的自己。 “因为不想见到你们!”赵桐如实回答,立马顶的顾锦涵哑口无言。 “为什么?” 许久,顾锦涵才鼓足勇气问出口,似乎料定她后面的话会很伤人,可还是要问,他从来就不是不清不楚的人,对感情如此,对她更是如此! “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赵桐烦躁地看向别处,逃避着顾锦涵布满泪痕的脸,这会让她最后一丝伪装都土崩瓦解。 顾锦涵抬手,慢慢靠近她的脸,停在皮开肉绽出,没敢触碰,又慢慢游移到完好处,刚要贴近,就被赵桐闪头躲开了。 手僵在半空中,顾锦涵怔怔地看着她,连呼吸也忘了,安静的防腐能听到心在滴血。 伸展的手指逐渐蜷曲,握成了拳头,恨恨地砸在被子上,“你倒是说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赵桶嘴角弯起一抹苦涩,事已至此,她不想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瞒我瞒,瞒的大家都好辛苦! “你没错,只是你们的目的我不能接受罢了!” “目的?”顾锦涵眉头轻皱,他以为她会说爱结束了,或者说她爱上了别人。 赵桐叹了口气,“那天……你和令言的谈话我都听了,利用我背后将军府的力量振兴顾家,才是你和我虚情假意的真正目的吧?” 说着,眼眶不争气的又红了,以至于她必须要大喘气才能把话说连贯。 “我要的是一份干干净净的感情,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和我在一起着实委屈你了,所以我尽自己这种最大的努力去弥补这种差距,你知道吗?当有一天,你也开始在乎我的时候,我有多开心,但我万万想不到,这种在乎是装出来!” “你知道当一颗心毫无保留的付出,却被人狠狠伤害,是什么感觉吗?” “那种滋味有多难受我都不敢去想!” “我没有办法还和以前一样对你,因为我也会累,我也会痛,我的痛绝对不比任何人少!” “我承认我放不下你,可我也不会再允许自己接近你,我只有一颗心,我还要留着力气活着,不能任你们再践踏下去!” “不是的!”顾锦涵如遭晴天里,眼前白光一闪,事情逐渐开始变得清晰连贯,难怪她在那一天失踪了! “事情不是这样的……” “你别说话!”顾锦涵的辩驳被赵桐无情的打断,到这个时候了还想欺骗她! “听我说!”赵桐失望而又绝望地看着他,“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这一生,我都不会再回将军府!” “就算她们跪在地上求我,我都不会回去!” “我不是莫三娘,她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不会再去傻傻地承担与我无关的事!” “你若是想振兴顾家,还是趁早去找个强大的靠山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原谅我懦弱无能,顾府的事,我真的无能为力!” “你要是想回京,我可以立马给你一封休书,从此以后天涯陌路……各不相干!” 赵桐倏然起身,眼泪随着她的动作突然滴了下来,不知落到了哪里,好在她是低着头的,脸上没有水痕。 她要马上逃离这里,不能让他看到她的软弱,她的心已经丢在了他身上,不想连尊严也一并丢了! 赵桐刚动身,顾锦涵也跟着动了,只是久病不愈的身子沉重笨拙,比不上赵桐敏捷利索,等他追出主屋时,赵桐已经开了院儿门。 令言闻声出来时,顾锦涵正穿着亵衣亵裤光着脚往大门外跑,心里一惊,连忙跟了上去。 眼看着桐就在眼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怎么也靠不近。赵桐知道顾锦涵在身后追她,她虽心疼,却强忍着告诉自己不能回头,回头了,就再也逃不开了! 顾锦涵体力耗尽,腿一软,直接扑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赵桐脚步一滞,握紧了拳头,掌心的伤口结了厚厚一层痂,又被刻意的撕开,只有用这样的痛提醒自己,她才能记住他给的伤害,才能狠得下心! 眼泪流到了嘴边,只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才敢肆无忌惮地流泪,咬咬牙,狠心地没有回头,逃窜是的跑出了小巷。 顾锦涵眼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却无能为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少爷,你怎么样?”令言慌里慌张跑到顾锦涵身边,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将他紧紧包裹住。 天啊,这要是给外人看到了,少爷可是要拉去沉塘的! 夏天的衣服本来就穿的少,衣服脱下后,令言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少爷我们回家!” “不……我不要回去……令言你快去帮我追她回来,不是这样的……我爱她……我没有利用她……不是这样的……” “你快去追她啊……我不要她走,她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好好,我去追她回来,我们先回家,我穿好衣服就去追家主回来!” “呕……” 令言刚将他胳膊搭在自己肩上,顾锦涵身体猛的一阵痉挛,吐出了一大血,直接昏死过去。 “少爷!”令言凄厉地喊了一声,双目圆睁,看着眼前的黑血,身子颤抖不已。 闻声而来的秀兰和顾锦书手忙脚乱地将顾锦涵抬回家,令言双目呆滞地听着曲郎中诉说病情,眼前回放的全是少爷吐出的那口黑血。 少爷吐血了!在顾家遭难三皇女抛弃时,少爷都不曾吐过血! 令言突然有种要失去少爷的不详感! 曲郎中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可是心药促成的心病又该用什么去医治呢? “桐……不要走……不是……这样的……不要走……” 吐过血之后,顾锦涵又开始发烧,迷迷糊糊地揪着床单说胡话,拉都拉不开,仿佛拉着的是心里的那个人。 “我去找她回来!”令言泪眼朦胧往外跑,他答应过少爷,不再去摘星楼闹,可是少爷就要死了,还守着狗屁誓言有什么用! “秀兰你快跟上,别让他出事!”顾锦书话音未落,秀兰就不见了踪影。 其实不用他说,令言在秀兰心里的地位他知道轻重,只是经过上次的事件后,想到妻主的模样,他是害怕了。 ------题外话------ 亲们,有没有感觉狐狸的文字越来越生涩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令言又去摘星楼 回到摘星楼,诵月正弹奏一首期期艾艾的曲子,赵桐心理一阵烦躁,举步就朝卧房去了。 “娘子,诵月公子让你回来后去他房里一趟。”小四正好从她卧室里出来。 “什么事?” “不知道!”小四摇摇头,突然眼神一亮,“哦对了,可能是因为您给的那些纸,公子一直盯着它们发呆!” 赵桐心下了然,“你去告诉诵月公子,我晚一点再唱给他听。”不等小四有所反应,就直接进了内室。 心情差到极点,她实在没心思唱歌,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掉眼泪! 那首歌叫《认真的雪》,爱得那么认真,比谁都认真,可最后还是只剩我一个人! 同样是有感而发,却比《画心》更符合她此时此刻的情境,可惜现在不会下雪,不然她真的好想躺在雪地里感受一下,活生生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从自己生命中抽离会不会比天寒地冻更冰冷刺骨!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然而小四却突然跑了进来,“娘子你快出去看看吧!” “诵月公子不同意吗?”赵桐有些无奈,当一个想要逃避时,连一个人待一会儿都成了奢侈。 “不是诵月公子,是刚刚砸场子的那位,他又回来了,正跪在大门口要见娘子,娘子还是先去看看吧,我怕鸨爹对他不利!” “你和她废话什么,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会在意别人的死活吗?”小唯路过门口,轻嗤了一声,大概是顾及诵月责罚,才刻意压低了声音。 可是他还是要说,早上那一幕,他还真真是被感动了,以为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可结果呢,自家夫郎都病入膏肓了,她还有心思流连于此,不是狼心狗肺是什么! 公子这样一个高洁的人,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浪荡子,一再的维护,连鸨爹的面子也拂了,将来公子落入那般境地时,她也会那样袒护吗? 怎么可能!她那种人,永远都只闻新人笑,哪里会在意旧人哭,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娘子还是去看看吧!”小四目光有些急切。 小四的单纯善良让赵桐有些动容,这个小傻瓜!不知道他被狠狠地伤害一次后,还会不会再这么热情! “让他回去吧!”赵桐赌气是的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既然在他们眼里,自己已经是那种人了,何不干脆就做到底! 回去了又能怎么样!看着他梨花带雨的哭一场只会将伤口撕裂,什么也改变不了! “好……吧!”小四有些迟疑,他不明白,明明娘子也很难受,为什么不回去看一眼呢! 不敢耽搁,小四一溜小跑出去传信,万一发生个什么变故,他也好搬救兵! 华灯初上,正是摘星生意兴隆楼人满为患的高峰期,令言倔强地跪在大门口,任那些口出秽言眼冒淫光的嫖客像看耍猴是的观赏调笑,幸亏身旁有个身高体健的秀兰怒目保护着,那些嫖客只能过过嘴瘾,可是即便是这样,也让她心疼的无以复加,只恨自己没本事,打不过青楼的爪牙! 打小在顾家长大,她当然向着自家少爷,可处于女人的谨慎与稳重,她不觉的家主是那种浪荡无行之人,而且她也确信横在家主和少爷之间的问题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看得出家主心理的痛并不比少爷少,可越是痴情的人,绝情起来,就越难以挽回! 她也希望问题早日解决,一家人和以前一样和和乐乐生活,虽然心痛令言这种近乎自我糟蹋的求见,却也没有极端的反对。不论是什么矛盾,只有见面了才会有解决的可能,一味的拖下去,大家都不好过! “娘子……娘子!”远远的就听见小四的急呼,赵桐心里一颤,莫非又打起来了? “怎么了?外面什么情况?”赵桐主动迎了出去。 小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位公子说……少爷,吐血了!”呼……小四顺了顺气,“少爷是谁啊?哎娘子……” 赵桐闪身就不见了人影儿,小四看看门口的方向,又看看诵月卧房的方向,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小唯,你追出去把这个交给莫三娘。”诵月将一张百两银票交给小唯。 “这么多?”小唯当即双目圆睁,“公子……” “快去吧,这是她应得的。”小四的话他都听得了,今儿个这歌是交不了了! 诵月走回琴前坐好,挫败地看了眼那些铺摊开的歌词,莫三娘果然很有本事,每首歌词都写到了他心坎儿里,只是……可惜了! 小唯追到门口,赵桐正好走到令言身边,秀兰扶他起来,令言眼尖地看见小唯追出来,他认得他,早上他就站在那个叫诵月的倌儿郎身边,以为他是来挽留家主的,一把抓住赵桐的胳膊,“家主快回去吧,少爷……” “莫三娘!”小唯没好气地喊住正在被另一个男子往外拖得赵桐,做她的随从也怪倒霉的! “这个给你!”直接将银票甩到赵桐身前,眼见着她一把抓在手里后,骄傲地仰着下巴哼哼着转身走人。 赵桐揣好银票,“你们先回去,我随后就来!” “家主!”令言死死拉住她的胳膊不放手,“令言求你了,少爷挺不下去了,你回去看看吧,就当是可怜可怜他也好!” 他说什么也不会再放她走了,万一她再失踪了,叫他去哪儿再找个家主给少爷! “我去天济堂买棵人参。”赵桐朝秀兰使了个眼色,秀兰了然,将令言拉走了。 “家主……”令言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 多说无益,赵桐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她要是真的想走,谁都留不住! 拿着人参往回走,一路上又惹来不少非议,莫三娘夜宿青楼的“光荣事迹”在有心人的添油加醋下,又一次传遍大街小巷,上至花甲老翁,下至蹒跚小僮,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等传到她自己耳朵里时,已经过了那段白热化的风口浪尖了。 令言固执地等在门口,一看胡同里拐进一道黑影,就急急忙忙迎了上去,见到赵桐着实是惊喜的,“家主!”两个字,便道尽了无尽的喜悦与希冀。 赵桐没说话,直接进门奔主屋而去。 曲郎中正在给顾锦涵诊脉,见她进来,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你随我出来!” 赵桐伸脖子看了炕上昏迷的顾锦涵一眼,恋恋不舍地跟了出去。 “曲郎中,我买了棵人参!”赵桐乖乖地将人参在曲郎中面前晃了晃,“你看有用吗?” 曲郎中愠怒着接过,抬手就要往她头上打,要不是怕损坏了这人参,她非要砸她个晕头转向不可。 看着她双手护头的没出息样儿气得直颤抖,拿自己的夫郎不上心,在外人面前却一副畏手畏脚样儿,当真是……气死她了! “你有钱了是不是?你以为什么病都是人参能医得好的吗?”曲郎中双手背在身后,“你看看你的样子,莫夫郎简直瞎了眼了!” 赵桐头皮直发麻,她已经被骂习惯了,“曲郎中……他……我夫郎他还好吧?” “好?”曲郎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希望他好还这么对人家?” 赵桐低头不语,不是她不想他好,是他们不放过她,她真的很想问问顾锦涵,为了留住自她,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值得吗? 赵桐笃定,不论顾锦涵病的多重,他都不会死,一个心里装着那么多事的人,舍得轻生吗? 她真是败给他了,即便如此,她还是心疼他,而且不是一般的心疼,一听说他吐血了,顿时就变得惊慌失措,不管里面是否参杂了虚假因素,一味的只想回家,没问清病情就去买了颗人参。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要是她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目的与利用,该有多好! 见她闷闷不语,曲郎中没再斥责,冷声道:“他身子太弱,虚不受补,你要是真想他早日好起来,多陪陪他就够了!” “嗯!”赵桐点点头,原来以为,只要不见面,就会慢慢遗忘,真是错的离谱,逃得开的是距离,逃不开的是心殇,即便是躲到天涯海角,一样无济于事! “家主!”令言慌里慌张跑出来,“少爷找你!” “他醒了?”曲郎中快赵桐一步进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真的,放不下! 所谓醒了,就是顾锦涵陷在极度梦魇之中,双目紧闭,两只手乱抓一通,“桐……不要离开我……不要走……桐……” 赵桐的心都快被他叫化了,这样的场景,没有人会相信是弄虚作假,就连她自己也不相信! 曲郎中细细听来,确定他叫的是——桐。 她记得莫三娘本名叫莫麟,那这个桐又是从何而来?难道…… 转身看了眼赵桐双眉紧锁的模样,自以为是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责怪谁! 这莫夫郎也真是的,守着莫三娘这么好的人不要,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别人,这要莫三娘的面子往哪儿搁! 顾锦书送曲郎中出门,令言也跟了出去,他看见曲郎中走后,家主就上前握住少爷的手,剑拔弩张的两人难得有片刻的温情,少爷要是知道了,大概睡觉也会笑醒! 顾锦书关好门,转身想回主屋,被令言一把拦住,朝主屋使了个眼色,顾锦书一惊,“她留下?” 令言神秘一笑,附在顾锦书耳边悄声说:“不仅留下,还握住少爷的手呐!” 心理的大石头终落地了,这就好!这就好! “家主这一回来,就别让她走了,你赶紧去把耳房收拾一下。” “收拾什么,直接住在主屋就好了。”令言一阵欢欣鼓舞,早该圆房了! “这……能行吗?”顾锦书迟疑道,他从来不认为男人用身子能拴住女人的心,两人现在关系僵硬,稀里糊涂的圆了房,万一家主和那诵月公子旧情复燃,哥哥该怎么办? “小少爷,你就别再杞人忧天了,你还看不出来吗?家主对少爷是有情的!”令言安慰性地拍拍顾锦书的肩膀。 曾经那么艰难的两个人都走到了一起,这点小困难又有何惧? 不得不说,少爷病的真是时候! 主屋里,赵桐静静地看着顾锦涵的睡颜,消瘦后的他不似从前那般俊朗,手握起来也有些硌人,却平添了一丝病如西子的媚态。 伸手点了点他皱紧的眉心,那紧拧的“川”字瞬间就舒展了,像个调皮的孩子,稍微给点甜头就喜笑开颜。 赵桐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了,刻意地想要去忘记一个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尤其那个人还是她爱入骨髓的。 “你真的也爱我吗?”赵桐亲亲顾锦涵的手,轻轻低语。 顾锦涵好像听到了,眉间轻触,仿佛在表达什么不满? “呵呵”赵桐轻笑出声,“小傻瓜!”和以前被自己逗的抓耳挠腮时一样可爱! 算了,她投降了! 利用就利用吧,至少还能和他在一起,也好过这不死不活的相互折磨!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离自己而去,这在一起的时光就显得尤为难能可贵,是该珍惜而不是挥霍的,不是吗? 赵桐上前亲了亲顾锦涵的额头,“宝贝,做个好梦!” 赵桐决定搬回家住,可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个苦大仇深的丛文淑。 为什么呢? 因为令言“病了”,顾锦书又以照顾妻主为名无暇分身,秀兰作为男人又不能近身伺候,放眼整个家里,能担此大任的,只有家主本人是也! 可赵桐刚刚决定放下心里的执拗,虽然有心修复,可融三尺之冰,也非一日之暖。 她还是做不到毫无芥蒂地面对顾锦涵,所以她需要一个帮手,丛文淑最合适了! 可她不知道在哪儿给这位大神得罪了,自打看见她,就没个好脸色,本以为这事得黄了,结果他还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样子跟来了。 赵桐二话不说,直接安排他住耳房,干些近身伺候的活计。 昏睡了两日,顾锦涵醒了,一睁眼便看到心上人恬静的睡颜,一时间百感交集,顿时就湿了眼眶。 伸出去的手怎么也不敢碰下去,好怕把她弄生气,又气势汹汹的走了。 “怎么了?”赵桐一睁眼,就看见顾锦涵靠在脸旁的手,那姿势像极了要扇她一巴掌。 抓住他的手覆在脸上,温柔地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总算是醒了,睡了两天两夜呢,小懒虫!” 她的温声细语打得顾锦涵措手不及,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一定是令言都和她解释清楚了,他的桐又回来了! 顾锦涵赌气是的转过头,她是回心转意了,可自己受的委屈哪里说理去? 他追她追的那么辛苦,她却连回头看一眼也不愿意,即便自己跌倒了,她也狠下心丢下自己一个人走了。顾锦涵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呼吸就变得极度困难,身体里仿佛伸进一只大手,生生地把心给撕裂了! 每个人都会绝情,可是他的桐绝情起来,却比每个人都心狠! 在那一刻,他真的希望自己就这么死去,那种痛,说什么也不想尝试第二次! 爹爹,娘亲,书儿,对不起,自己的心已经替自己做了选择,那个京城,他终究是回不去了吧! 也好,他只想和她在一起,厮守一生,不论生活如何艰难困苦,只要有她在身边,他才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赵桐掀开被子,刚要上前,却突然被顾锦涵的手划到了脸上的伤口,本能的“嘶”了一声,一阵火辣辣的疼。 “怎么了,要不要紧?”顾锦涵忙转身想凑上来查看,奈何身上使不上力,刚要坐起来就狠狠地跌回去,赵桐见势不好,顾不得疼,直接上前抱住,顺力和他一起倒下去,胳膊护住他后背磕在炕上,外加他身体的力道一压,顿时就麻了。 “你要不要紧?”顾锦涵彻底慌了,头一俯一仰的,不知道是先看脸好还是先看胳膊好。 “没事!”赵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没有知觉了!” “啊?”顾锦涵深处的手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怎么就没有知觉了?难道是断了?不应该啊?断了应该会疼才是! “没关系的,等一会儿就好了。”赵桐拿起一旁的手帕给他擦脸,顾锦涵这才意识到自己眼泪还没擦,懊恼的直脸红,一定难看死了! 果然,过一会儿就好了,密密麻麻针刺一样的疼,说断了倒没那么严重,但骨头一定是受伤了,持续地疼,丝毫没有消减的迹象。 曲郎中一大早就给叫来看诊,不过对象不是顾锦涵,是赵桐! 撩起睡衣,看到胳膊肘上肿的跟馒头是的地方,悬壶济世的心悲天悯人的疼了一下,问她如何伤的,她只是快速瞄了眼一旁顶着红眼圈儿的夫郎,弱弱地道了声;“误伤!” 误伤能把胳膊伤成这样?笑话! 尤其受伤地点还是在床上! 当她上了年纪不解风情? 笑话,她也是打年轻走过来的! 一定是这莫三娘大清早的六根不净,逞着兽欲为非作歹,让人家给打伤的! 不过这莫夫郎也真是的,说什么已经嫁为人夫,心理想着别的女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对妻主动手,当真是不守夫道!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莫三娘一个大女人,面对一个弱不禁风的男人,尤其这男人还大病未愈,竟然都没得手,当时是……丢脸丢到家了! “开几副药好好养养就没事了!”曲郎中怒其不争地瞅了眼赵桐,这一家子,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这下,赵桐彻底有理由不用照顾顾锦涵了,然后她左手被裹得像个粽子,活动极度不方便,躺在炕上和顾锦涵大眼瞪小眼。 两人感情迅速升温,从一开始的相视尴尬,逐渐转化成可以心平气和地躺在炕上手拉手聊天。 可是有些地方还是感觉不对,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横在两人中间,有些话题从来不触及,比如顾锦涵不会问她和诵月在一起都做了什么,赵桐也从来不提,仿佛两人从未分开过,始终保持着赵桐在酒楼上工那段时日的淡漠疏离。 两人正聊着天,丛文淑端着药碗进来,“夫主,吃药了!”自动忽略了炕上满脸疑惑的某人。 绝对的无语,好不容易和顾锦涵冰释前嫌,这尊大佛又不知哪炷香没上好,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唯独对她横眉竖目,难道她就那么好欺负吗?谁都想上来砸两拳? 丛文淑当然生气,那日在酒楼分开后,他眼巴巴地等着她来接自己,可结果呢!人没等到,等到的却是她在外面寻花问柳的风流韵事,他怎么能不气! 开始是夫主,后来是诵月公子,现在又是夫主,她的目光什么时候能再自己身上停留一会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二十八章 捉奸在床 曲郎中建议顾锦涵到医馆做一次药浴,内外兼治,洗去身上的病气,有利于身子恢复。 药浴,顾名思义就是用很多种中药熬成一大桶,人坐在里面泡着。先不说都用什么药材,光是这药材的量就要好大一笔银子,曲郎中大致算了一下,大概二十两上下。 平日里几百文钱一包的药,加量到熬药浴,价格就高的令人咂舌。 赵桐一声令下,做!当然要做!一切对顾锦涵有益的东西,她都要试它一试! 药浴的日子定在三日后,一家人又陷入了坐吃山空的拮据境地,凉茶摊的摊主一直没回来,摊子一直空着,赵桐叫令言去向宋金子探探口风,若是她愿意送货,她们就把下酒菜小摊子重新开张。 本来以为事情还有待商榷,酒楼的需求量大,当初在她的争取下,宋金子的工钱相较于下酒菜小摊子,多了三倍不止。 宋金子如今也算是赚大钱的人,不知道拿惯了大钱,对于自己这点工钱,还看不看上眼。 出乎意料的是,宋金子不仅答应了,还答应的很彻底。赵桐本来是想她在给酒楼送货时,顺便照顾一下小摊子,毕竟相比于酒楼的需求量,小摊子上那点东西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实在不值一提。 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宋金子竟然肝胆相照到把酒楼的工作辞了,单单给她的小摊子送货,这让她在感动之余,严重怀疑宋金子这厮脑子有问题! “家主!”顾锦涵泡药浴那日,赵桐正要跟着一起去,却被丛文淑一脸为难地叫住,“宋金子那边不好交代,我们还是商讨个对策吧!” 丛文淑难得主动开口和自己说话,赵桐不疑有他,想着反正有令言和顾锦书随行,自己胳膊又受了伤,使不上力,干脆就留在家里,顺便还可以照顾袁恭。 顾锦涵明显有些不是滋味,经过这一场可谓灭顶之灾的情劫,他真是草木皆兵了,经常晚上睡觉都会吓醒,就怕一离眼,她人就不见了! “去吧,晚上就回来了,我在家里等着你!”含情脉脉地在顾锦涵额前印下一吻。 “嗯!”顾锦涵被扶上车,关车门前,还回头看她一眼,心里堵得慌,仿佛要出什么事,见她微笑着向自己挥挥手,心里立马轻快了几分。 兴许是自己想多了,她说过的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自己应该相信她的。她说不会走,就一定不会走! 马车驶出小巷,赵桐转身进了主屋,丛文淑紧随其后。 “是韦老板不肯放人吗?” 商人永远以利益为重!这句话在韦四娘身上尤为突出,宋金子绝对算的上是廉价劳动力,手上又握着货源,韦四娘不可能轻易放人。更何况宋金子要转投到自己名下,就因为菜单出自自己之手,对韦四娘来说就是一股巨大的竞争力,韦四娘绝对不会轻易放手,也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家主,喝茶!”令言呈上一杯茶水,赵桐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接过。 “咦?”赵桐看了一眼杯里的青棕色液体,又放到鼻下闻了闻,“这是什么?”她们家从来都是喝白开水的。 “这是凉茶,前几日闲来无事,和爹爹学的,家主快品品,要是觉得不错,就拿去摊子上卖,绝对抢手!”丛文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赵桐抿了一口,喉间立马一片清凉,好喝!只是……细细品来,味道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喝过。 “很不错诶,替我谢谢丛伯!”将杯子递回去,“再给我倒一杯!” “嗯!”丛文淑倒茶的手有些抖,茶溅出来不少,看得赵桐直肉疼,“怎么了这是?” “没……没什么!”丛文淑不自然地别过脸,脸颊浮上两朵红晕。 赵桐端着茶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惊慌失措地转过身,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以我的经验判断,这茶一定会大卖,到时候也要算丛伯一份!”又一口一饮而尽,痛快!“再给我倒一杯!” “不行!”丛文淑将茶壶护在怀里,“好喝也不能这么喝啊!当心喝坏了肚子!” “我出去做饭了,家主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丛文淑边说边往外走,还把茶壶一并拿走了,赵桐眼巴巴看着也没用! 唉!真是搞不懂男人,一会儿横眉竖目,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一会儿又强硬的霸道,当她是三岁小孩儿呢!几杯凉茶而已,怎么可能会坏肚子! 真别说,她还真有些困了,打着哈切,磨蹭到炕上,倚着叠好的被子,迷迷糊糊很快就睡着了。 朦胧中仿佛睡了好久,意识是醒着的,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耳边好像有谁在说话,叽里咕噜的听不清说得是什么,难道顾锦涵他们回来了? 那自己岂不是睡了一天?意识猛的一震,眼睛倏然睁开,随之而来的不适感排山倒海而来,这种感觉她只经历过一次,就是在刘大宝家醉酒的那一次。脑袋里沉重与眩晕撕扯着,耳鸣想吐,身子使不上力…… 这是怎么了?难道睡觉着凉了? 赵桐昏昏沉沉地爬起来,勉强坐直了身子,抬眼一看,呵,大家都在!丛伯也在,只是,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用力摇了摇头,定睛一看,大家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除了丛文淑和丛伯哭得梨花带雨之外,全都面带怒意。 最先让她感觉不对的,是自己身上的大红肚兜,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被子一掀,赤裸裸的下身一丝不挂,只有一条宽松的亵裤遮住重要部分。 赵桐吓了一跳,赶紧拉回被子盖住大腿,随着被子移位,褥子上一抹深红的血渍大刺刺地暴漏在空气中! 看着血迹,丛夫郎哭得更厉害。 赵桐好像明白发生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向丛文淑,果然——丛文淑发髻松散,全身上下衣衫不整,衣服是盖在身上的,而不是穿在身上的。 可是……怎么可能!她明明睡着了呀,怎么可…… 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 重新将目光转移到丛文淑身上,她想问他怎么回事,大概只有他知道真相了,可一张嘴,嗓子嘶哑地厉害,发不出声音。 “家主!”令言红着眼睛,一副恨不得撕了她的表情,“家主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按理说,这种场合,男子不应在场,顾锦涵是她夫郎,理应留下,顾锦书放心不下哥哥,留了下来,目光却从不曾落在赵桐身上。令言非要为少爷讨个说法,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丛文淑那小贱蹄子都不嫌丢人,他怕什么! 顾锦涵的目光始终落在那抹落红上,红的刺眼,红的绝望。他怎么也接受不了,在自己的床上,落下的却是别人的处子血! “涵……涵儿!”赵桐求救是的看向顾锦涵,委屈的直想哭,为什么都用那种眼神看她,她被强暴了,她才是受害人啊! 顾锦涵狠心地将目光移向别处,他的心彻底乱了,他承认自己已经深深爱上这个让自己心碎的女子,爱到卑微狼狈,爱到失去原则,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任她侮辱! 他多次想把自己交给她,她都以他大病未愈婉拒了,他以为她是真的心疼自己。可转瞬间,却与别的男人云雨厮缠。 喉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被他生生咽下了,不能吐,也不能哭,至少还能在外人面前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一路上归心似箭的心情没有底线的降温,到最后将整个人都冰冻起来,阴寒刺骨,顾锦涵突然觉得,自己很难再会有别的表情了,谁来告诉他,一个冻结了的人,还如何去变幻喜怒哀乐? 顾锦涵身子轻轻颤抖着,顾锦书心疼的直着急也没有办法,他就觉得这丛文淑不对劲儿,千防万防,还是出事了! “涵儿!”赵桐又唤了一声,她好想找一个肩膀靠一下,可那个唯一能给她温暖的人,却无情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赵桐怔住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尖锐的疼从心脏开始弥漫,传至全身,待到盛不住,又开始慢慢溢出。 赵桐觉得自己周身都被疼痛包裹着,躲不开,也逃不掉,仿佛那些痛都是她应该承受的一样。 可是,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呀! 赵桐突然就笑了,是不是不论发生什么事,错的那个,始终都是她?到底是这现场太真实,还是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信任可言?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为何还要纠结这个问题,当真是错一百次都不会长记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将离家出走进行到底 屋子里静的诡异,只有丛文淑轻声哭泣着,在这落一根针都能听见声响的坏境中,显得尤为突兀。 突然,“不要再哭了!”赵桐大吼一声。 拿起身旁的衣服,亵衣、中衣,外披,一件件穿好。 所有人都在声讨她,质问她,连为她盖件衣服遮丑都不愿意,团团围在炕上,只等着她醒过来,做最后的对峙! 在这个孤军奋战的战场上,一颗寒到极致的心,已经没有丝毫赢的欲望! 她忽然想到了凉茶的味道,怪不得觉得熟悉,不正是在诵月那里喝过的极品凉茶吗? 丛夫郎根本不会做什么凉茶吧!从丛文淑留下她的那一刻,这一切就是一个局,她没有丝毫警觉,对于真心相待之人,她从不抱怀疑之心,可是她忘了,并不是所有人都配她坦诚相待,比如丛文淑,比如顾锦涵,令言! 只是她想不到的是,丛文淑为了布这场局,竟然下这么大的血本! 那壶凉茶,应该也要不少钱吧? 其实,这场局布得并不精妙,稍微用心,就能发现其中的破绽,尤其是当事人本身,身体本身的感官,要比外部环境来的更加强烈可靠。可惜大家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当事人又不愿意说,场面只能无限度的僵化下去。 赵桐终于知道和顾锦涵的隔阂在哪里了,是信任,这两个字在她们之间从未存在过。 一直以来,她们都天真地被感觉牵着鼻子走,觉得喜欢就应该在一起,却忽略了爱情本该存在的东西,而这种可以算得上是爱情与生俱来的默契,偏偏在她们身上就少的可怜,可以说根本就没有! 癞蛤蟆和白天鹅果然是不能强凑在一起的,白天鹅的高度是癞蛤蟆永远无法企及的,癞蛤蟆也永远满足不了白天鹅的优越感,再美好的感情,对彼此都是折磨! 就这样吧!她就不应该回来!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麻烦你们出去,我要穿裤子!”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家主?”丛文淑弱弱地叫了一声,他没想到赵桐会这么说,她不应该给自己个说法吗? “滚!”赵桐面对丛文淑,却像是对所有人吼。 丛夫郎手忙脚乱地帮丛文淑穿好衣服,家主发火了,他再心急,也知道现在不是谈事的时候。 “我们先回去,还请家主给我们淑儿一个交代!”丛夫郎心虚地看向别处,事到如今,淑儿的清白已经毁了,除了尽力帮他争取外,已经无路可退了,赖也要赖在她身上。 “爹爹!”丛文淑哭得梨花带雨,他不要走,一旦走了,事情就有很多变数,事情一日不敲定,他就一日不能安心。 丛夫郎朝丛文淑使了个眼色,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逃不掉! 赵桐心里暗讽,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可惜了,她赵桐也不是好糊弄的人,赖,谁不会! 只要她不愿意,不论她们有没有发生关系,她都不会娶! 尤其是丛文淑,她更不会娶! 一个擅于用单纯掩盖心计,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的人,真娶进门来,家宅何安! “你们也出去吧!”丛家父子走了,赵桐冷冷地对在场三人说,男女授受不亲。 “我们凭什么出去!这是少爷的屋子!”令言上前一把扯过赵桐手里的裤子。要多么无耻的人,做错事后,才能是这副嘴脸! “对,这里是你们的家,就我多余!我走,我走行了吧!”赵桐瞬间就爆发了,“嗖”地拉开被子,捡起被令言扯飞的裤子胡乱地套上,转身出了门,速度之快,在令言惊叫一声捂住眼睛后,再放开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顾锦涵倒在顾锦书怀里,嘴角处滑出一道血珠,顺着下巴滴到雪白的衣衫上! 里屋又乱成了一团,赵桐隐隐约约听到令言喊顾锦涵又吐血了,上次是不知道,这次知道了,却不想回头。顾锦涵不会死,她很笃定,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她潜意识里所希望的想法,还是对他这个人心思的参透! 不论怎样,从此刻起,她允许自己想法卑微,却绝不能够行为犯贱! 在街上晃了一圈,一抬头,竟然不知不觉又到了摘星楼。忽然想到诵月的那句话——比想象中要早! 这回可是走了四五天了,不知道算不算早? 算了,管它算不算,豁出去了!经过几次打磨,她的脸皮已经不能用厚来形容了!她和诵月之间所谓的交情,无非就是两首歌词买卖,她居然习惯性地跑来蹭吃蹭喝,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有些人,真不能给好脸色,蹬鼻子上脸啊! 可是这愿打愿挨是不能用道理说得通的,赵桐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诵月这人,真不错! 刚想进去,赵桐突然又想到了那两个害自己离家出走的罪魁祸首。身子一转,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有些事必须要速战速决,拖泥带水的后果只能是两败俱伤,经过这件事,她对丛文淑的心态绝对是不复从前,为他保住名声已经是她对他最后的人情,娶他,她做不到! 要是那对父子不知好歹非要弄得人尽皆知的话,她也不介意鱼死网破,反正她替莫三娘顶的罪也不是一桩两桩了! “家主!”正做饭的丛夫郎见她进门,惊喜地唤了一声,急步迎上前。 他以为这一等要等好久,或者她根本就不会来,他正想着什么时候带着儿子再去莫家一趟,家主自己就上门了! 看来,她对淑儿还是有几分情意的! 赵桐没和他废话,轻车熟路进了主屋,丛家她来了无数次,这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丛文淑正抽泣着,见她进来,吓了一跳,赶忙抬袖擦了擦眼角。 “家主……你怎么来了?” 赵桐径自找个地方坐下,指着旁边的凳子对丛夫郎说:“丛伯,你也坐!” “我还是先去泡壶茶吧!”丛夫郎略显急促,不停地在围裙上擦手。 “不用劳烦,我说几句就走!”这丛家的茶,她是不敢再喝了。 丛文淑和丛夫郎对视了一眼,不明白她的态度。 “丛夫郎会泡凉茶吗?”赵桐幽幽开口,分明是求证的语气,却让人觉得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要怎么回答,会?他其实是不会的,淑儿买的是极品凉茶,是他绝对泡不出的口味!不会?那就等于不打自招了! 这是一个局,迟早会被发现,他堵得就是家主对淑儿的情,是否深到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份儿! 可惜他想不到的是,赵桐对丛文淑,根本就无情! “很难回答吗?是忘了?还是在衡量要怎么说才能对自己最有利?” 丛夫郎的心疙瘩一下,果然,她都知道了! “家主……”丛文淑坐不住了,上前想要解释,却被赵桐抬手制止了。 “丛文淑,你知道吗?我一个人孤单久了,很想有个亲人。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像弟弟一样可亲,在我心里,也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待的,甚至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和方婆婆是同等高度的,你如此待你,你却算计我,你让我情何以堪!” 丛文淑急得眼泪直流,直摇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家主你听我说,我喜欢你,我想给你做侍,我不是……” “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赵桐厉声打断,她最讨厌的,就是打着爱的幌子肆无忌惮地伤害,顾锦涵是,丛文淑也是! “真正的喜欢,是设身处地地为她人着想,而不是自以为是的强迫!” 转头看向丛夫郎,“丛伯,你活了大半辈子,都可以做我爹爹了,居然也跟着他胡闹,你觉得你是在帮他吗?你这是在害他!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娶他!” “家主……”令言扑跪在她面前,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为什么,他连身子都给她了,她怎么还能说这样的话! “我可以给你生孩子,我不会破坏你和夫主的感情,我可以……” “够了!”赵桐烦躁地喊住丛文淑,“不会破坏?你知不知道,你的介入本身就是在破坏!” 丛夫郎也忍不住开口了,“家主,你和淑儿既已有了夫妻之实,不如就……” “有没有夫妻之实,我相信丛文淑比我更清楚!”赵桐看向丛文淑,目光如炬,不允许他有半点逃避隐瞒。 丛文淑像是被蜇了一下,身子一抖,顿时变得心虚惶恐,眼神乱瞄,连和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丛夫郎吓了一跳,莫非…… “丛伯,你可有检查他的身子?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他身上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吧?”清者自清,赵桐就是笃定,丛文淑身上没有痕迹,就算有,也不是她弄上去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三十章 跟干娘回家好不好 “或者说我不介意他现在脱了衣服,大家一起看!” “这……”丛夫郎心有疑窦,淑儿明明说已经得手了,难道这事另有隐情? “还是我带他去里屋查看一下吧,男女有别。”丛夫郎寻求她的同意,话中带了一丝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颤音。如果事不属实,那么他们做的一切不就等于自我毁灭吗? “呵……”赵桐无奈地摇摇头,“丛伯为何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去里屋查看,当她是傻子吗?他们一心要把事情赖在她身上,不论丛文淑身上有没有痕迹,结果都一定会变成有! 现在知道男女有别,早干嘛去了! 她一直在给他们机会,得到的,却是他们像跳梁小丑一样做无谓的挣扎。当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 “这并不是痕迹的问题。”将目光投到眼神飘忽的丛文淑身上,“男女之事,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一个人单方面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没有感觉就是很有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丝毫没有被进入的痕迹,亵裤上也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跟不就不是两人被捉奸在床应有的狼狈状态,至于那抹处子血从何而来,她也很好奇! “家主……”丛文淑喏喏开口,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家主说得都是对的,她们的确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他好恨,恨自己当初摇摆不定听了爹爹的忠告,那壶茶里加的应该是催情的春药,却被爹爹以自己初经人事为由,怕家主太过猛浪伤了自己,才换成了致人昏迷的蒙汗药! 当她真的不省人事时,他却不知该从何下手了,他紧张,他害怕,带着做坏事被抓包的紧张和窘迫,身体那处怎么也硬不起来。眼见着夫主他们快要回来了,他只能割破手指滴落血珠,伪造一个事发现场。 可惜了!终究是人事不通,还是被拆穿了! 他不知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她说的所谓的痕迹,是他从未听过的东西,而他却恰恰输在了这些细枝末节上! 早知如此,他就下春药了,被她强暴了又如何?至少他能在真正意义上成为她的男人,现在这不清不楚的算什么! 以他对赵桐的了解,他知道她们之间已经没有转还的余地了! “爹爹!”将求救的目光投到丛夫郎身上,能救他的只有父亲了,他只希望家主能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纳了自己。 丛夫郎如遭雷劈,这件事原本他是反对的,可经不住儿子苦苦哀求,竟真的硬下心来做了这损人不利己的傻事。如果说一开始他是算计占上风的话,那么后来随着失态的发展,他的所有眼泪,都是站在一个心疼儿子的父亲的立场上流的。 他心疼儿子,尤其是在看到那抹落红之后,为何别人家的孩子能欢欢喜喜地出嫁,他的淑儿年近双十还待字闺中,嫁个人,却要以这么攻于心计的方式! 事已至此,说他活该也好,骂他报应也罢!他们真的已经没有丝毫退路了,若是赵桐娶,万一事情传出去了,儿子这辈子也就完了。就算嫁过去了,在妻家又如何抬得起头! 两害相衡取其轻,所以他才会昧着良心,豁出去这张老脸,死命地往她身上赖。 早在他答应儿子的那一刻,他们就破釜沉舟,没有退路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那抹处子血是假的! 本本分分地活了大半辈子,到老了,却学人挖那有愧于心的陷阱,结果害了自己的儿子,他后悔啊!真的好后悔! “家主……”丛夫郎想做最后的挽留,却被赵桐抬手打断,“丛伯,如果你还想做那无谓的挣扎,我劝你不要再说了。我今天来,就是给你们最后的机会,不要觉得我刚刚的话,只是一味地推卸责任,我体内的蒙汗药,只要找个郎中一号脉,就立马真相大白了,你们真的想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吗?” 丛夫郎身子猛的一颤,比刚刚听到丛文淑还是处子之身反应还要剧烈,惊恐地看着赵桐,许久,才想起什么是的,突然起身下跪,“家主,是老身一时糊涂,还请家主高抬贵手,放过淑儿。他不懂事,全是听我的唆使,要打要罚,还请家主冲着老身来,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 赵桐一把扶起丛夫郎,“丛伯这是做什么,要折煞我吗?这又不是什么喜事,我宣扬它做什么!” 满腔怒火经丛夫郎这么一跪,立马化成满满的无奈。她对老人有种本能的亲近感,她可以拒绝一个男子投怀送抱,却无法拒绝一个父亲的苦苦哀求! 丛文淑瘫倒在地上,一脸死灰相,双眼呆滞,眼里的水雾越集越重,就在赵桐以为要流下时,他却突然痴痴地笑起来。 有些事他一直不明白,为何不论夫主如何冷面相待,妻主都不离不弃,而自己就算脱光了送上门,她却不愿多看一眼呢? 他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从丛家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但心情还算轻松舒畅,肚子饿了,她踏上一条熟悉的路,走了好远,才意识到走错了方向。自嘲地笑笑,转了个方向,向那繁华之地走去。 摘星楼依旧生意兴旺,诵月公子今日没有接客,见她进来,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你回来了。”就好像笃定她一定会回来,像一个大哥哥对贪玩晚归的小妹妹说话那般稀松平常。 “嗯!”已经完全没有上次回来的窘迫与拘谨,仿佛回自己家一样来去自如! 原来人与人之间的交情也可以是这样的,赵桐从来不认为她和诵月公子之间的交情是买卖那么简单,她从未遇到过像自己这般轻松自在的商人,但是一个愿意收留,一个经常往这头跑,一种无形之中的默契就这样形成了。 “我教你唱那首歌吧!”赵桐寻个位置坐下,径自为自己倒了壶茶,闻到茶香,突然恶心想吐,“你这凉茶在哪里买的?” 诵月淡淡扫了眼茶杯,“各大酒楼都有出售,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怎么了,不合你胃口?” 赵桐摇摇头,将茶杯放回原处,茶是好茶,但并不是每一个美好的东西背后,都有一个美好的回忆。 自己和顾锦涵之间好不容易修复的亲密感,不正是毁在这杯茶上吗? 赵桐突然觉得好笑,这么狗血的事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何德何能! “你多日不归,我便自己做了首曲子,你听听如何。”诵月低头拨弄琴弦,潺潺之音如流水般倾泻而出,赵桐在心里默默跟着填词,竟然也很合拍。 一曲终了,赵桐点点头,“很不错!”看来已经不需要她教了。 “你唱一遍给我听。”诵月放下琴,没有比较,就没好坏之分。 赵桐丝毫不见做作,开口便唱,脑子里想的却是今日丛文淑之事,她强迫自己这么做,她知道自己很没出息,此情此景,触及顾锦涵,她一准会流泪。 落下最后一句,便听得诵月一声叹息,“你的唱曲冷漠无情,倒是糟蹋了这首好曲子。” 没什么好奇怪的,赵桐对诵月这种细腻到尖锐的犀利早已习以为常,她能回应的,只是莞尔一笑罢了。 “罢了,你再唱几遍,左右还是比不过你的曲调。”诵月又重新拿起了琴。 赵桐想说的是,其实你的曲子也不错,可在这繁华到荒芜的薄凉之地,不找点事做,她怕自己会无聊到发疯! 第二日,又有人登门来找,小四欢喜通报,只要是能把娘子送走的事,他都做的特别好!小四和小唯不同,他不像小唯那样厌恶赵桐,相反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才一心把她往正道上拉。 在他看来,逛青楼的女人都是坏人,娘子不是坏人,不应该留在这里。 “娘子,门口有个婆婆找你。” 婆婆?赵桐放下手里的木梳,刚刚闷的发慌,一牙牙数着梳齿。几乎不用多想,她就断定那人是方婆婆。 小四一蹦一跳地前面带路,赵桐快步跟上,到了门口,看到熟悉地身影,赵桐发出久违的笑意。 “干娘!”赵桐撒娇是的扑到方婆婆怀里。 方婆婆脸一板,眼神却满是宠溺,“还知道我是你干娘,我可没这么个寻花问柳的女儿!” “干娘!”赵桐甜腻腻地又唤了一声,像小猫是的将脸贴在方婆婆胸口蹭了又蹭,千言万语皆止于这一声依赖性的呼唤。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看到自己最亲的人出现,心酸地直想掉眼泪。 “好孩子,跟干娘回家好不好?”方婆婆轻抚着赵桐的发丝,脸上全是笑意。 “嗯!”赵桐发着浓重的鼻音,重重地点了几下头,又在她怀里蹭了几下,这次蹭的是眼泪。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小四上门 “走了?”小四回到主屋,诵月正在抚琴,随口问了一句。 “嗯,跟娘亲一起走的。”小厮心虚地点点头,他几次三番地奔跑报信,不知道公子会不会生气! “帮我把桌子上的五十两银子交到她手里。”停下抚琴的手,将琴换了个姿势抱在怀里,起身往外走去,今晚有个很重要的客人,幸亏得了这首歌。 小四看看桌上的银子,又看看公子的背影,合着莫娘子是来要债的!看来自己做的是好事!小腰板瞬间就挺直了。 方婆婆一路拉着赵桐去了主屋,她什么也没问,她相信这孩子不会做那糊涂事,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幸亏她回来了,不然这傻孩子不知要在青楼躲多久。 大家都在,还多了一位陌生伯伯,一见她们进来,那伯伯的目光就落在方婆婆身上,赵桐稍微一想就了然了。 只见那伯伯穿了一身深蓝对襟长袍,金黄的抹边儿,白色的里衬,明明是街边最普通的货色,穿在他身上却是说不出的端庄得体。 赵桐看着看着就笑了,我们一直在追求美好的东西,却不知,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道理。 她就犯了这个错误,顾锦涵虽好,却不适合她。还好,没有错的太久,一切都还来得及! “傻笑什么,还不快叫人!”方婆婆在后面推了她一下,赵桐一个趔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憨笑着挠挠头,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伯伯,喊了声“干爹!” 周氏刚想上前任人,被她这么一叫,闹了个大红脸,羞怯地看了眼方婆婆,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这泼猴,瞎喊什么呢!”方婆婆也没好到哪里去,脸颊上顶着两抹可疑的红晕,虽然是在骂她,眼神却看向别处。 “哪有瞎喊,早晚的事嘛,改来改去麻烦!”赵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你这……泼猴,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方婆婆正想着找什么东西揍她一顿,祛祛她这一身痞气,一角却被周氏轻轻拉了一下。 “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周氏这么说,就是默认了她这个称呼。方婆婆见情郎都这么说了,只好熄火作罢,虽然表情别扭,心里却甜蜜的要死。 “就是嘛,瞧干爹多好!”赵桐小人得志地站在周氏身后帮腔,有人撑腰的感觉就是好! 顾锦涵听着这边的说笑声,心里一阵烦躁,她怎么能在出了这样的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说笑,难道就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还是说,她连一句解释都懒得给他! 事已至此,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她究竟要怎样处理丛文淑的事? 这个家里,只有一个男主人!若丛文淑进门,他就离开! 她说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承诺太沉重,压的他连容人的度量都所剩无几。 “泼猴,没个正形的,回来了这么久,连个招呼都能不跟夫郎打,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儿子的吗?”方婆婆用的是儿子,不是女婿,赵桐和顾锦涵在她心里的位置同样重要,伤了谁她都舍不得! 赵桐闻言,敛了笑容,朝顾锦涵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淡淡一扫便别开目光,打招呼?人家稀罕吗! “饭做好了吗?我去厨房看看。”赵桐找个借口躲了出去,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顾锦涵相处。 爱情最悲哀的地方,并不是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而是爱到最后,连陌生人都做不成! “哎……”周氏想说饭已经做好了,可还没等他开口,赵桐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去看看!”朝周氏投去一抹安抚的眼神,方婆婆追了出去。 顾锦书担忧地握紧哥哥的手,和令言对视了一眼,自打家主不明不白地走了之后,他们便开始自乱阵脚,幸亏方婆婆回来了,简单说明情况后,只希望婆婆能把人带回来,解释清楚了也就好了。谁知人是回来了,却根本连解释的意思也没有。他们突然就迷茫了,叫她回来到底对不对? 赵桐并没有去厨房,而是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屋子里的气氛有多压抑,只有出来后才知道。对现在的她来说,和顾锦涵在一起,简直就是种折磨! “孩子,你的事情干娘都听说了,干娘相信你不会做这糊涂事!” 赵桐百感交集地转身,“是的,我没做!”为什么连方婆婆都相信她,顾锦涵却做不到呢? 她在他心里,到底是差到多么无可救药! “既然没做,就好好解释清楚,小夫妻俩哪有不吵架的!”方婆婆慈爱地抚着她的背,“再拖下去,对彼此都是折磨。” 赵桐泪眼朦胧,无奈地直摇头,“不是的婆婆,你不懂,对我们来说,折磨比爱更好过!” “我们根本就不合适,爱着他的时候,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可以不接受,但是不能践踏,您知道当一个人毫无保留地付出真心,却被人狠狠地踩一脚是什么感觉吗?我差点连痛都忘记了。” “只要在一起,对我们就是一种伤害,一种比折磨更撕心裂肺的伤害!” 方婆婆眉头拧在一起,她隐隐感觉到,她们之间好像不止是今天这件事的误会这么简单。三娘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不是逼不得已,她是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让她更加不知该如何劝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休了他?” 赵桐用力甩着头,“我不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这么痛苦! “若是他要走,我就给他一纸和离书,放他自由。若是要留,我就保着他正夫的位置,好吃好喝供养着他,自己再另纳一房侍郎,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各不相干!”这样,对两人都好! 方婆婆叹了口气,这傻孩子!话是这么说,真能做得到吗? 罢了,有些事,只有经历过,才能体会其中翘楚,旁人说再多也是多余的! “既然有了决定,就别再期期艾艾了,婆婆难得领了伯伯回来,你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明儿个人走了,再想看又不知道要等多久。” “明天就要走了吗?”赵桐急切地问。 “嗯,林老太爷大限将至,愈发依赖你周伯伯,千叮咛万嘱咐明早一定要回来,就算我们不会去,林家也会来人催的!” 赵桐心生愧疚,“对不起婆婆,您难得回来一趟,让您和伯伯见笑了!” “傻丫头!”方婆婆笑得慈爱,“谁不是打年轻的时候过来的,说什么见笑不见笑呢!” 赵桐笑得苦涩,是啊,谁不是打年轻时候过去的,可谁年轻时,都像她这么坎坷狼狈吗? “等婆婆和伯伯成亲了,这喜宴一定要大办!”赵桐仿佛下了某种决心,她自己没经历过的幸福,一定要弥补在方婆婆身上! “随你!”替她擦干脸颊的泪痕,“跟婆婆回屋吧!” “嗯!”赵桐又像个孩子一样被牵了回去。 屋里又多了两个人,除了秀兰之外,袁恭也在。袁恭的伤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听说鸨爹请的是天济堂最有名的郎中,开得也是上好药材,还送了一大堆补品,这事就算圆满解决了! 大家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突然听见门外一阵敲门声。令言跑出去开门,不知怎么的外面就发生了争吵,赵桐一听就知道来人是小四,忙跑了出去。 小四正被令言堵在门口不让进门,又不肯离去,两人就推搡着发生了口角。 “令言,休得无礼!”赵桐喝止令言,当初要不是小四,她们还不知要被鸨爹打成什么样呢! 令言委屈地看着赵桐,家主吼他,家主竟为了一个倌儿郎喉他! 跺了跺脚,捂着嘴跑进了主屋。 “娘子,这是公子给您的五十两银子。”小四将怀里的荷包塞给赵桐,也不知公子到底欠了娘子多少银子,还了这么多次都没还完! 赵桐颠颠分量就知不少,自觉受之有愧,又将银子塞回小四怀里,“回去告诉你家公子,这银子我不能收!” 小四连忙推手,“使不得使不得,娘子一定要收,不然小四就要受罚了!” 看着小四纠结成苦瓜的小脸,赵桐也心软了,“这样吧,你随我进来,帮我带样东西给你家公子。” 小四憨头憨脑地跟赵桐进了主屋,几道不友善的视线瞬间落到他身上,被他自动忽略掉了。在青楼混了那么久,什么样放肆的目光没见过,应付这种场面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赵桐拿出顾锦涵的笔墨纸砚,快速写了一首歌词。待到墨迹干了以后,整理好交给小四,“这个帮我交给你家公子,告诉他,这个不收钱!” “嗯!”小四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转身欲走。 “等等!”赵桐看了看天色,“还是我送你吧!” “家主难得和婆婆团聚,还是我来吧!”秀兰抢上前,家主好不容易回来了,可千万别再被勾走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二次登门 临走前,小四小下巴一扬,朝令言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你!”令言两步上前,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立在原地不动,看向赵桐,好像在说:家主,你管不管? 赵桐宠溺地推了小四一把,“快回去吧,别让你家公子担心了。” “哎!”小四笑的欢喜,“娘子再会!” “再会!”赵桐朝他挥挥手,只有这种单纯的人儿才会给她正能量,一看到他笑的没心没肺的脸,什么烦恼都忘了。 “小贱人!”令言在心里恶毒地骂着,居然找到家里来了,当着少爷的面和家主鸿雁传书,当真以为少爷只是摆设的花瓶吗? 千万别落到我手里,不然非好好教训教训你! 骂完又看一眼赵桐,女人没一个好东西,那么烂的字,也好意思拿出手! 顾锦涵垂下眼眸,心理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当初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写字,小摊子上的菜名都找他来代写,这才几天,她就会写这么多字了! 是那个男人教的吗? 一想到她们写字时可能有的亲密姿势,就嫉妒的发疯。可他什么也说不了,他心里有气,在外有了诵月,在家有了丛文淑,她到底把他放在什么位置! 一家人难得的团聚到最后对赵桐和顾锦涵她们来说,有一种不欢而散的感觉。方婆婆和周氏住厢房,令言怎么睡不知道,赵桐执意要睡耳房。看着耳房里烂成一堆的床板,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好,大半夜的乒乒乓乓地自己动手修了起来。 有些事,果然是亲身体验后才会深有感触。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送走方婆婆,赵桐给他们做好了早饭,自己却拿了个馒头准备出门。 “家主是要去哪儿?”令言拦在门前。 “我去哪儿没必要和你们报备吧?”赵桐不耐烦地眉头深皱,语气不善,一方面排斥她怀疑她,一方面又禁锢她,当真是自己得不到,也不要别人好过吗? “家主若是不说清楚,就别想出这道门!”令言横着双臂,跟她杠上了。面色不善又怎样,他从未怕过她。 “叩叩叩……”两人正对峙间,身后的大门被轻轻叩响。 “三娘在吗?” 是宋金子! “我出去找宋金子总行了吧?”绕过他,理直气壮去开门。 “三娘……”在门外听见院儿里有说话声,就试探性叫了两声,她果然在。 “出去说!”赵桐把门关上,指了个方向,示意她跟她走。 宋金子立马就理解了她的意思,刚刚开门的刹那,看见了脸色凝重的令言。早听说这个随从是个不好相处的,没想到连家主也敢甩脸子! 两人一路来到了酒馆,找个位置坐下,点了几碟小菜,鉴于两人都不喝酒,就要了壶茶。 早上小酒馆生意冷淡,只有零星几个人吃早点,幽静闲适,倒是个聊天的好地方。 “怎么了?”宋金子登门定是有事相商,平时嬉皮笑脸没个正行的表情也不见了,倒是多了几分凝重。 “韦四娘不肯放人吗?”赵桐想说,不放就算了,闹成这样,她也没心思再去摆什么摊子了。却见宋金子摇了摇头,“要是这样还好说,她拿工钱要挟我,眼看着就要到月底了,要是现在走了,村民们这个月就白忙活了。可过了这个月,就另当别论了。有钱大家分,韦四娘再厉害,也没资格管我自立门户!” “那你这番没精打采又是何故?”赵桐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宋金子浮上两抹可疑的红晕,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抿了一口,见她这般难以启齿,赵桐也没逼问,拿起筷子悠闲地吃着菜,等她自己想好了主动开口。 “三娘……”宋金子犹豫着开口,等她决定要说时,茶杯早已见了底。 赵桐又给他倒了一杯,“想说什么?” “就是……”宋金子拿过茶杯,紧紧握住,似乎靠它壮胆,似乎又是在下某种决心。 “就是……你当初是怎么……怎么把夫郎追到手的?” 赵桐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她当是什么大事,原来这姑娘情窦初开了。 “说说呗!”见她笑了,宋金子更加不知所措,听说莫家夫郎出了名的难搞,最后不还是乖乖地和她过日子了吗?要说这对付男人,莫三娘绝对有高招,这事还只有她能帮得了自己。 赵桐摇摇头,不知道宋金子得知她摇尾乞怜得到的感情,会不会笑话她窝囊? 要是得到了也好说,忙活了这么久,除了给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之外,真可谓是一无所获! 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丢人! “三娘?”宋金子不满地伸手在她面前晃晃,她说这么严肃的事,她怎么还发起呆来了! 赵桐猛然回神,歉意地笑笑,“我是在想,怎么教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男人追到手。” 话说的这么露骨,宋金子的脸又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本来晒得就黑,这一红,整张脸看起来都发紫了。 “呵呵……”赵桐没忍住,痴痴地笑了,这厮平常看起来油嘴滑舌的,竟然还会扭扭捏捏的害羞,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三娘!”宋金子气吞山河地一声大吼,瞬间把所有视线成功汇聚到这里。掌柜的正打着算盘算账,被这么突兀地一下,顿时忘了算到哪里了,不满地瞪了她们一眼,又低下头重算。 “嘘!”赵桐伸出食指,示意她小声一些,严重扰民了都。 “哼!”经过这么一吼,宋金子脸色恢复了正常,瞪了眼罪魁祸首,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还别说,我还真有个好办法!”赵桐一出口,成功地转移了话题。宋金子顿时就来了精神,凑上前问:“什么办法?” 赵桐倾身上前,神秘兮兮道:“直接压倒不就完了!”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宁愿用这种强取豪夺的方式,也不会再傻傻地付出真心,至少将来真有什么变故,不会伤的那么狼狈! 什么以心相许真心相待,都他妈的都是废话,你越是卑微地把真心捧到人家面前,人家越是不会珍惜。除了让自己像小丑一样被嘲笑之外,什么作用也没有,还不如直接扑到来的干净利落! “这……能行吗?男人都把清白看得比命都重要,这万一他想不开……”宋金子声音因惊讶提高三分,被赵桐一把捂住嘴,“嘘!你想让全天下人都听见啊?” 宋金子缩缩脖子,心虚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听到之后,才吹胡子瞪眼地看向赵桐道:“还不是你害的!”她以为她能出什么高招呢!这哪里是什么高招,分明就是馊主意嘛! “嗯哼!”赵桐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就是因为把清白看得比命重要,失了身后,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宋金子细细品味了一下,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可万一要是……” “那就是你无能了!”赵桐严重鄙视她,真是的,一个大女人还不如丛文淑勇敢! “可……”宋金子还是犹豫不决,心里一方面觉得这主意的确不错,另一方面又觉得很是惊世骇俗,没听说谁家娶夫是用强的,她又不是什么土匪山贼,这跟流氓有什么两样! “三娘,你的夫郎,不会就是这么娶的吧?” 赵桐不耐地皱了皱眉,怎么总把事情往顾锦涵身上扯,要是这样还好了,至少她不会觉得那么亏。 “话我给你放这了,听不听由你,要是你的心上人被别人抢走了,你可不要哭着回来找我。” 宋金子笑脸一僵,这个乌鸦嘴! 和宋金子一磨蹭就是一上午,两人顺带着连午饭都在小酒馆吃了。下午宋金子要赶着送货,赵桐无处可去,只好硬着头皮回家。 一拐进小巷,就看见家门口坐了一道瘦小的身影,“小四?”赵桐快步上前。 小四正坐在地上画圈圈,听见赵桐的声音,猛地抬头,唤了声“娘子!” “等了多久了,怎么不进去?” “一大早就来了。”小四嘟着嘴,看了眼大门,倒是没说为什么不进去,可赵桐却看懂了他的表情,明白了,一定是令言不让进。 “有什么事吗?” “公子叫我给娘子送银子。”小四小心翼翼地递上荷包,他终于知道了,原来公子是在和娘子做买卖,原来公子弹得那些好听的曲子都是娘子写的!心理对赵桐的钦佩又多了几分。 赵桐心理一急,“不是说不要了吗?” 银子的来的太容易,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要不是对诵月的为人还有些了解,她都要怀疑他别有用心了。可是这样也让她很不安。 “是公子执意要给的。”小四低着头小声嘀咕着。他又迷茫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银子呢? “算了!”赵桐不为难他,“我跟你去一趟摘星楼,我去和诵月公子说。” “站住!”两人正转身要走,大门“哗”地一下被拉开,令言气势汹汹地站了出来,太过分了!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登门,当真以为他们是好欺负的吗? “走吧!”赵桐看了一眼令言,什么也没说,转身示意小四赶紧离开,没什么好说的。 “家主是又要去那腌臜地儿了?”令言冲上来挡在她们前面,“别忘了,少爷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夫郎!” 不说还好,这一说,赵桐也怒了,“令言什么时候学人做那听墙角的龌蹉事了!”就因为是她明媒正娶的夫郎,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践踏她的真心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吃饭了吗? “我……” “令言!” 两人正争执间,顾锦涵突然出现在主屋门口,瑟缩着身子狠狠地看向她们的方向,目光放在赵桐和小四之间,好像是都看,又好像是谁都没看。 “回来!”哑着嗓子,将目光转到令言身上。 “少爷我……”令言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了,倔强地嘟着小嘴看赵桐,反正就是不能让她走! “走吧!”赵桐侧头对小四说,小四点点头,像只胆小的小猫一样,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 小四越是这样,令言火气越大,装出一副软弱无助的样子给谁看! “小贱人!” 赵桐脚步一顿,转过身把小四拉到自己身后,“令言,你说话最好给我放客气点,如此口无遮拦,谁教你的!” 令言顿时就红了眼圈,几步上前,直着脖子与她对视道:“家主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是少爷的侍从,她这样说,岂不是连少爷一块骂了! 赵桐也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没错,令言的话的确太过分了! “做不到以礼待人,知恩图报总该知道吧?你大闹摘星楼那次,若不是小四找来了诵月公子,我们谁都吃不了好果子!请你下次说话的时候客气一点!”几乎是没给令言消化的时间,直接拉起小四的胳膊,“我们走!”决绝地给那对主仆留下一道背影。 “你给我站住!”令言还要说什么,被顾锦涵厉声喝止住:“回来!”喊得太用力,顾锦涵突然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少爷!”令言心里一慌,忙跑回顾锦涵身边,给他拍背顺气,待他咳嗽平息了之后,才慢慢地将人扶进屋里。 “少爷,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留住家主?”令言不服气,尤其是那个小四,救过她们又怎样!难道有恩于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跑到人家家里面抢别人的妻主吗? 与其这样,他宁愿被打一顿,也好过这一次又一次明目张胆的挑衅! “留住她的人,却留不住她的心。就算那小厮不找来,她自己也会过去。”顾锦涵幽幽地开口,属于她们的幸福,或许真的已经结束了! 好快,顾锦涵轻轻捂住胸口,这里的跳还没平息,就形同陌路了,这就是自己的爱情!自己果然是个不配得到爱的人,所以,不怪她! “可是……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令言为他心痛。 “不然还能怎样?一味的强留,只会让她更加厌烦而已。”顾锦涵落寞地看向窗外,这是曾经无数次等她回家的动作,直至变成了习惯。 “你没发现,她话中带刺吗?”他会喝止,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他好怕从她嘴里听到更过分的话! “少爷!”令言搬过他的身子,迫使他看向自己,“可是逃避不是办法啊!这样不温不火,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顾锦涵目光有些呆滞,令言说的他都懂,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和她摊牌吗?或许那时候连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这样,至少他还是她的正夫,他只能靠着这个名分,将自己和他绑在一起。 爱情中,有的人玩得起,有的人却放不下,而顾锦涵显然是属于后者。留住一个人,有千万种方法,而他却选择了最笨的一种! “少爷,把家主找回来,我们好好地谈一谈,你要学会为自己争取!你曾经的意气都到哪里去了?”令言怒其不争地摇着顾锦涵的肩膀,如果眼前这人不是少爷,他非一巴掌扇过去不可! 顾锦涵慢慢回过神来,呆滞的眼神闪过一丝清明,却是猛地推开令言,“你以为我不想争取吗?从小到大,我一直在争取,为自己,为爹爹,为顾家!可是我得到了什么了?除了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外,什么也没有得到过!”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上天要对我这么残忍,哪怕是可怜可怜我,施舍一点也好,可是时间却是这样短暂,你说,一年,怎么够我去回味一生?” “我只是想留在她身边而已,我也想过要离开,可是我是真的放不下她,只要一想到离开她,我就好疼好疼……”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我软弱,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法留住她,这也错了吗?” 顾锦涵趴在被子上泣不成声,埋在心里这么久的话终于一吐为快,可是却丝毫感觉不到轻松,除了增加了一个人的担心外,什么作用也没有! 外屋的顾锦书抹着眼泪悄悄离开,哥哥的痛他都懂,那种从未得到过的争取,任谁都会怯步不前! 赵桐和小四一路来到摘星楼,到大门口时,朝小四示意了一下,小四一蹦一跳地走开,她一个人进去。 诵月正对着那些歌词发呆,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有将目光移开。 “咳咳!”赵桐假咳了两声,增加存在感,找了个与诵月正对着的位置坐下。 “我是来还你银子的。”说着荷包放到桌子上,“这一首,说好了不收钱的。”她想说,你赚钱也不容易!可滑到了嘴边儿转了一个弯儿又绕了回去,咽回肚子里,对他说这样的话,挺伤人的! “你不要觉得受之有愧!”诵月将歌词一张张收好,昨夜小四交给他时,拿的匆忙,不小心掉在地上散乱了,可他就是能很快地整理好顺序,就像那歌词是他自己写的一样! “那首《认真的雪》可是为我赚了一千多两呢!” 赵桐脸一黑,怪不得这么大手大脚!一百两和一千两可是十倍之差,若是说道分成的话,她也只是拿了百分之十而已,的确不算多! “你不是还想开酒楼吗?钱攒够了?” 呃…… 她都快忘记了,他居然还记得,赵桐瞬间有种羞愧感,“怎么听上去像是在施舍。” “你要是一定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诵月抬头看向她,黝黑的眼眸像是两块磁石,赵桐每次和他对视,都有一种被催眠的感觉! 青楼楚馆之地的男人,就像古代后宫的女人一样,从来不是靠美貌取胜的。虽然诵月的确惊若天人,可那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媚态,对女人来说,却是致命的诱惑。尤其是这媚态中又夹杂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强势,妖冶却不庸俗,更是他的制胜法宝。 相信若是他对女人笑说要她的心,那女人也定会毫不犹豫地挖出来送给他! “不瞒你说,你这唱词,就算是卖三百两,也一样有人愿意买。而我只是出了一半的价格,莫三娘,你太容易满足了!”诵月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峥”地一生音响。赵桐只觉得心头一颤,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的琴音。 赵桐想了一会儿,又把荷包揣到怀里,太容易满足了吗?那就收着好了! “这只是定金吗?”按照他的说法,《飘雪》一定会大卖,而她,也会给自己争取更多的福利。 诵月嘴角一弯,不紧不慢地点点头。 “什么时候教你唱?”赵桐有些迫不及待了,当有一天发现一直觉得受之有愧的东西其实是理所应得的,就会起贪念,她也不例外。 “你太心急了!”诵月看不清表情,但从他没笑这一点看,赵桐觉得自己表现的不好! 她有一种好奇怪的感觉,诵月好像是在给她上课,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 “好吧!你什么时候想学,就派小四来通知我一声。”今天这架势,应该是教不成了。 诵月低头抚琴,没做回应,可赵桐却懂了,他这是默认了。 要是她和顾锦涵之间,也能有这种默契,那该有多好! 到家后,赵桐首先奔厨房而去,一开门,里面竟然有两个人——顾锦书和令言。 令言一看见她,立马放下手里的活,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家主请随我来。” 赵桐眉毛一挑,“要是想质问我什么,我劝你们放弃,我什么也不会多说,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不在乎!” 令言做了个深呼吸,像是在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是少爷找您有事要说。” 赵桐将目光移到顾锦书身上,顾锦书一直背对着她摘菜,始终没转过身,看不到他的表情。几乎是没多想,赵桐就点了点头,转身先走出厨房。 在她转身的刹那,顾锦书也转过身,和令言对视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后,令言疾步跟上,走到门口停了下来,把门关上,自己则守在了门口。 赵桐听见身后的关门声,眉头略微皱了一下,心里的疑惑被放大到最大。在门口停了一下后,才掀帘子进去。 顾锦涵正靠着枕头坐着,不停地绞着手指,赵桐知道,那是他紧张的表现。 “你找我?” 窗户关着,屋里的气氛出奇的压抑,赵桐仍旧是先败下阵的那一个。 “嗯!”顾锦涵用力地点点头,像个急于承认的孩子,随后又没动静了。 “有事吗?”赵桐静静看着他,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声音有多么宠溺,表情有多么温柔。当然了,一心陷入紧张状态的某人更是看不到。 “嗯!”又点点头,然后依旧是没声音了。 “什么事?”赵桐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到底是谁找谁有事啊! 顾锦涵慢慢抬起脸,四目相对的瞬间,似乎被烫了一下,赶忙又低下了头,嗫喏道:“那个……你吃饭了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三十四章 鬼压床 啥?赵桐的大脑出现了瞬间的卡壳,大张旗鼓地把她找来,就为了问她吃没吃饭? 这也太……关心她了吧! 她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错觉。 “没呢!”赵桐的目光始终放在顾锦涵脸上,好像,又瘦了一点。 顾锦涵手指绞得越来越用力,关节弯曲处是清晰的白。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尽管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赵桐还是压制住离开的冲动,也许是因为不忍心,也许是在等一个转折。 不论是二者中的哪一个,她都会认真回答他每一个问题。 令言偷偷贴近墙角,稍微仔细些,便能听到里面的对话。想象着里面又一次陷入了僵局的场景,心理默默为少爷捏了把冷汗。 突然,顾锦涵抬头,勇敢的和赵桐对视,“你刚刚去了哪里?” 又是明知故问! “我和小四走了,你说我能去哪里?”赵桐反问。 “你喜欢他吗?”顾锦涵没有指名道姓,但赵桐一听就知道他说的那个“他”是指诵月。 “我要是说不喜欢你会信吗?”赵桐答得坦坦荡荡,她对诵月确实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要是一定要给她们之间加上一层关系的话,应该是钦佩吧!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对一个倌儿郎产生这种感觉。 顾锦涵低头不语,他不信,若是不喜欢,为什么三天两头的往那边跑,令言怎么留都留不住! 赵桐苦笑了一声,心里却是得到一丝安慰,虽然他用沉默给了她残忍的回答,但至少他没骗她。 “我知道你不信,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赵桐转了一下眼珠,深吸一口气,“青烟是,诵月是,丛文淑也是!你只相信你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宁愿相信杜夫郎,相信流言蜚语也不相信我!” 丛文淑那场算计中,每个人都是主角,每个观众都不可或缺,明明是演给顾锦涵看的,可受伤最深的却是她! 她用了自己都衡量不过来的勇气去说服自己,宽容他别有用心的利用,心想,不就是爱情中掺杂点杂质吗?只要真心付出,他迟早会感受到自己的好。 可丛文淑的事情一出,却瞬间将这股巨大的勇气击的支离破碎,尖锐碎片在心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她最终才会选择放弃。 “一年前,在我被令言打得奄奄一息时,我就变了,你们眼看着一点点改变,理所应当地接受着我的一切,可就是不愿相信我。不论出了什么事,我始终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张口就骂,抬手就打,要么就是冷冷的质问!” “那天的事,我也是受害者,看着几乎失控的场面,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看着你,不是想和你狡辩什么,我希望你能信任我,心里甚至在卑微地乞求着你能抱紧我,哪怕给我一句安慰也好。” “可是你没有,你相信了丛文淑的哭哭啼啼,相信了随便割破一片皮肤都能低落的‘落红’,就是不信被蒙汗药迷得迷迷糊糊的我!连我投向你求救的目光也给躲开了!” “顾锦涵,在顾家家破人亡,你求助无门时,体会过那种孤军奋战的感觉吧?你当初是什么心情,我当时就是什么心情!” “我可以说服我自己忽视你们的利用,可以将过去的伤害一笔勾销,但是我是实在没有力气去面对你们的怀疑!我不想我们将来的相处是在怀疑与解释中度过!哪怕当你心里有疑问的时候,来问我一句也好,可是你每次连问都不问,就直接给我定了死罪!” “和我在一起你快乐吗?也许你很喜欢那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我也确实愿意那么做,因为我觉得夫郎就是用来宠的,可是你不配我这么做,你将你的幸福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你所谓的安全感,是在我一次次卑微的解释中才勉强维持的!” “可是你知道吗?爱情中是人人平等的,没有人注定是要摇尾乞怜才会得到幸福的。我可以爱你,也可以爱别人,也许这个转折的过程会很痛苦,但我相信,只要我熬过去,我就会很幸福!” “我的爱,只会在那些值得的人身上停留。很抱歉,这样的你,我接受不了!” 仍旧是没有给他丝毫的喘息时间,赵桐起身往外走,没有必要再等他反应什么,因为她知道,就算顾锦涵什么都想明白,他也无话可说,因为她根本就没有错! 她们之间,只是少了一句解释而已,但是,如果他们不相信她,解释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你去哪里?”门一开,令言就冲过来横着手臂拦在门口,脸上带着一抹说不出的慌乱。 “我回耳房休息。”还能去哪里,摘星楼吗?太远了。 赵桐绕过令言的身体,往耳房走去,“哦,对了。”蓦然转身,“晚上不用叫我吃饭了!” 远处的天空飘来大朵大朵的乌云,翻滚在一起纠缠不清,一种压迫人心的窒息感席卷而来,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只有在它们愈演愈烈之前,找个地方躲起来。 令言跑进屋里,家主的话他都听到了,他们似乎误会家主了! “少爷……” “令言!”顾锦涵愣愣的转头看他,“你没有和她解释过吗?” “解释什么?”令言被问的莫名其妙,有什么事是需要他来解释的吗? “难怪!”顾锦涵捂着发疼的胸口,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再那样的误会中,还愿意再接受自己一次,可他们都干了什么? 顾锦涵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这一次,他是为她心痛! 小小的耳房里,只有一张床,一个算不上大的柜子和一个衣架,却还是显得空空荡荡。 赵桐脱下衣服搭在衣架上,穿着亵衣亵裤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眯着眼睛小憩。 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了打雷声,还夹杂着一些说话声,好像是叫谁吃饭。 手被压麻了,翻个身,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外面的雷声越来越大,闪电透过窗户缝隙透射进来,起了闪光灯的效果,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能看到摆设的大致轮廓。 外面太吵,赵桐睡不踏实,总是刚要睡沉,就被一记闷雷给打醒,意识始终处于半睡半醒状态。 眼前突然出现一幅画面,她和顾锦涵手挽着手走在七里坡的小路上,有一个小孩围着他们跑,叫她娘亲,叫顾锦涵爹爹,宁静而又美好! 突然,一声惊雷在窗外炸响,画面像突然被拔了电源插头的电视,瞬间消失,只剩下一面黑黑的屏幕。 原来是做梦! 赵桐翻了个身躺平,眼睛随着动作无意识地睁开一条缝儿,闪电透过窗户射进来,赵桐敏锐地捕捉到了床前一抹黑影。 是人影! 不,确切地说,是像人形的影子! 赵桐吓得瞬间七魄归体,眼睛倏然睁大。能在门锁着的情况下悄无声息进来的,不是鬼是什么! 许是意识到自己被发现,还没等赵桐有所动作,黑影便扑了上来。 赵桐被结结实实地压在身底,带着苏醒时沙哑的嗓音闷哼一声,身上顿感湿意,还是只水鬼! 赵桐用力挣扎着,可身上的“鬼”死死地压着,分毫不动。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 慌乱中,随手摸到了床头的发簪,调整个拿法,将尖细那头朝下,抬手刚要扎下去,突然透进一丝明亮的电光,转瞬即逝,却足够她看清身上“鬼”的脸。 “涵……唔……”刚要惊呼出声,嘴巴就被人堵住了,莽撞的撞击,使对方的嘴唇狠狠地磕在她的唇上,顿时就是一阵尖锐的疼。 “涵儿,……你怎么……唔……”稍微将身上的人推开一些,刚挪出点空当说话,嘴巴又被堵上了。 一个笨拙的吻,说不上甜蜜,更像是在啃骨头,旨在堵住她的嘴,说谋杀倒是更契合某人此刻的作风。 赵桐猛地转头,身子也跟着斜向一边,身上的人儿次不及防地滑了下去,撞在床沿上,闷哼了一声,又再接再厉地爬回去,搂着她的脖子,执拗地找着她的唇,找到了,就又是一通毫无规律地乱啃。 赵桐不敢再乱动,怕不小心误伤了他。双手轻轻环上他的腰,帮他稳固住身体。 顾锦涵啃了一阵仿佛觉得没意思,想换一个玩法,又好像是觉得差不多到时候了,该进行下一步了。于是,猛地坐起来,双腿分开,跨坐在赵桐身上。 赵桐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事实上,没有闪电的时候,屋子里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哎……”话一出口又被打断了,不过这次用的不是嘴,而是一块布,自半空而落,将她的脸捂得严严实实。 赵桐抬手拿开,当她意识到那块布是什么时,一具炽热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压了下来,像一头暴怒的小兽,拼命地撕扯她的衣服。 赵桐几乎是协助他扒下自己的衣服的,没办法,若是她再不出手,非要被活活勒死不可! 当两人一丝不挂坦诚相对时,顾锦涵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趴在赵桐身上气喘吁吁。 赵桐怜惜地将瘦弱的身躯抱在怀里,慢慢侧身,让他舒服地躺在里面。 “你这是做什么?”赵桐心里百感交集,原本下定决心要断的干干净净,可在这样的场合下,她根本就做不到清心寡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相信你 “圆房!”某人说得理直气壮,小身子挣扎着又要爬上来。 “圆……圆房?哎……你慢点!”面对一个像八爪鱼一样毫无章法往自己身上爬的某人,赵桐是抱也不是,推也不是。 “下来!”几乎是命令的口气。 “不要……唔!”成功捕捉到她的嘴,毫不犹豫地堵了上去,什么夫德夫训,都见鬼去吧! 这真的是她的小兔吗?说句话都会脸红的人突然变得这么主动,这该如何让她信服? 赵桐抱住他瑟瑟发抖的小身子,禁锢在怀里护好,突然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两人的位置对调了过来。 夺回主动权的赵桐轻易便躲开了那张在自己唇上又啃又咬的小嘴,“顾锦涵,你确定你是清醒的吗?”说着还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顾锦涵一声闷哼,听上去隐含了几分委屈,像小猫一样呜咽了几声,又扑腾着小胳膊小腿反抗,想重新占领高地。 赵桐压得死死的,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若是再任由他这么兴风作浪下去,她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化身成禽兽,将他吃干抹净! 可当有些事情注定要发生时,不是反抗就能避免的了的。就像爱情来临时,不管是甜还是苦,都得硬着头皮承受一样! 人是压住了,但皮肤之间摩擦处的触感,却无疑是火上浇油,开始还只是局部的熨烫。随着身下人动作的加剧,呼出的热气萦绕在耳际,赵桐仿佛置身在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中。而且大有火吞噬冰的趋势! “嗯……”不知是谁发出了一生若有似无的低吟,两人的理智瞬间被拉回。 顾锦涵动的愈发厉害,瘦弱的人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赵桐都感觉自己快压制不住了。 “够了!”赵桐低吼一声,“别闹……” “不!”顾锦涵带着哭腔回应,“我们是夫妻!” 赵桐无语,他说的对!可是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在感情不和的状态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起码,这是对两人负责! 赵桐一个闪神间,被顾锦涵成功逆袭,至少是成功从她身下挣脱了出来。 “唔……”再接再励,将嘴对嘴进行到底。 赵桐突然间有种想笑的冲动,他除了会这个外,还会做什么! 赵桐索性躺着不动,期待他的下一步动作。事实证明,没有任何技巧的吻,除了在两唇相抵的瞬间,有那么几秒钟的心跳加速外,慢慢就会变成单纯的肌肤触碰的感觉。对赵桐来说是这样,对顾锦涵也是! 单从她拿逐渐平息下来的呼吸中就能感受的到。 顾锦涵有些气急败坏,不说女人都受不了这种诱惑吗?难道说她已经对自己没有兴趣了吗?还是……自己不如诵月伺候的周到? 不,应该相信她,没有诵月,只有她和自己! 嘴巴不放,手也开始参与行动。当游移不定的手突然触到一处柔软时,两人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瞪大。顾锦涵像触到了烫手的山芋,猛地一缩,嘴巴也跟着离开了。 赵桐顿时有种玩火自焚的感觉,她错了,顾锦涵不是木偶,不会始终停留在一个动作上。而他刚刚不小心的一触,又重新勾起她好不容易压下的欲火。 一瞬间的迷失后,顾锦涵仿佛是想到了自己的“任务”,在赵桐还没反应过来时,又颤抖着手覆了上去,却被赵桐一把扯开,“够了!” “不要!”顾锦涵执拗地决绝,像是小孩子找到新的玩具一样,发动火力,朝她那处开始全面的进攻。 床就那么大,稍微动作大点,就容易撞到哪里。当顾锦涵第二次撞向床沿时,赵桐终于还是狠不下心。 天知道,要一个保守到尘土里的人主动献身,是需要多大的勇气。而她,对于他的所有要求,根本就不会拒绝! “疼吗?”赵桐搂着顾锦涵的腰,将他身子往里面移了移。 “哼!”顾锦涵不满地发出一声闷哼,好像在说,怕我疼还推开我。 顾锦涵是抱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目的来的,这点小伤小痛算什么! “顾锦涵你够了!”当他又一次挣扎着触碰她的禁地时,赵桐终于忍无可忍。她很想问问他,她们这样算什么?而他这样做,又把她当成什么了? “不够,远远不够!”此刻的顾锦涵带着近似于胡搅蛮缠的固执,心里委屈,却拼命地对自己说不能放弃,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机会。 赵桐心一软,事实上,刚刚那句话出口时她就后悔了,平时连和他说话的口气都不敢加重的自己竟然连名带姓地呵斥他,更让她心疼的是顾锦涵近似于委曲求全的“献身”举动。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成功地将他压在身下,将他双手固定在头两侧。一道闪从窗缝渗透进来,赵桐看见了顾锦涵的脸,羞红的脸蛋上,两汪湿湿的瞳眸格外惹人怜惜。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一股压抑不住的欲望自小腹生成,愈演愈烈。 赵桐深吸一口气,低沉的嗓音蒙上一层沙哑,“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已经有些控制不了自己了,尤其当顾锦涵的行为似乎在表明某种决心的时候,她觉得时候到了,没有必要再隐忍了。可是在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之前,她希望双方是你情我愿的。这种事,受伤最大的是男人,而她,恰恰是见不得他受一点伤! “我知道!”顾锦涵用力扭动着身子。 “什么?”黑暗中,赵桐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红色,紧紧地“盯”着身下的人,就好像一只盯着猎物的野兽,等待一个下手的契机。 而她的契机,就是他的肯定。 “你放开我,我就告诉你!”顾锦涵不死心,和赵桐的比喻搭配着,像是一只拼命挣扎的猎物,只是这猎物的目的,是将自己送进野兽的口中。 只要能永远和她在一起,即便被她吞入腹中,他也愿意! 几乎是犹豫了一下,赵桐有些不情愿地松了手。原本只等他一句肯定的回答,她就要反客为主发动总攻,反之,一切的决定只能无限期地延后。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们之间就是因为太慢热了,才会错过很多东西。这一次,她不想再优柔寡断了! 劝宋金子的话,她不只是说说而已! 赵桐的手刚一放开,顾锦涵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的将她推向床边,赵桐的身子猝不及防地撞向床沿,柔软的肉体实打实地磕在坚硬的木头上,后果不言而喻! 赵桐疼得蜷着身子一阵闷哼,顾锦涵看不清她的状况,只知道她不动了,趁着这个机会快速扑了上去。赵桐隐约中看见一道黑影,心里一惊,这么个扑法,非要一头栽到地上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赵桐一跃而起,想拦住顾锦涵的身体,而事实上,她却是做到了,但是牙齿却磕在某物上,清晰的触感传来,似乎是某处微小的凸起。 顾锦涵发出一声惨叫,这回蜷缩在床上哼哼的换成他了。赵桐顿感不妙,那样的冲击力度,即便是磕在一处普通的皮肤上,也是一阵钻心的疼,更别提脆弱之处了! “怎么样?要不要紧?”赵桐马上扑上去,欲扯开他交错在胸前的手,“让我看看!” 顾锦涵双手死死地交叉抱在胸前,浑身颤抖着,尽管拼命地咬牙忍着,一丝低泣还是从唇齿间溢出。 “快给我看看!”赵桐慌了,直觉告诉她,就伤在那处。 “呜呜呜……”当感觉到被珍视以后,顾锦涵克制不住地哭了出来,真的,好疼!胸口那处,疼得尖锐,好像直接戳进了心里。 “等着,我去给你拿药!”赵桐挣扎着下床,双脚还没着地,就被顾锦涵给拉了回来,“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你受伤了,我得帮你上药!”这事可由不得他! “不要!”顾锦涵死死地拉住赵桐胳膊不放,轻轻抽泣着,“我没事……不疼了……你不要走!” “都疼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听话,别任性!” “反正我就是不要你走!”顾锦涵双手环上赵桐的腰,将脸贴在她背上。 明明是温言软语般的小固执,可赵桐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你让我摸摸伤处好吗?” “摸了……就不走了吗?”语气中是说不出的小心翼翼。 赵桐除了心疼就是心疼,“我从来就没打算走过!” 顾锦涵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判断她话的真假。片刻之后,才缓缓拉住她的手,往自己的伤处探去。 当伤处的信息通过指腹传达至大脑时,赵桐果然猜中了。摸摸左侧的茱萸,和右侧做了对比,左侧那处明显肿大了不少。 “疼吗?”赵桐摸了几下赶紧放手,怕弄疼了他。顾锦涵哼哼几声,似乎在表达什么不满,“谁叫你反抗……你不要我……我才会受伤!” 赵桐转过身,温柔地将她的小兔揽进怀里,“我不是不要你,我要是不拦着你,你就一头栽到地上了!” 赵桐明显能感觉到顾锦涵的身子僵了一下,怕他不信,拉过他的手摸向床梁道:“你摸摸,我们正躺在床沿边呢!” 顾锦涵往赵桐地怀里拱了拱,“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短短的四个字,犹如天籁,狠狠地敲打赵桐的心,很疼,也很幸福,交叠在一起,便是疼到极致的幸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三十六章 圆房 “以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不相信你……我错了……以后不会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顾锦涵抽泣着,一句话断断续续好不容易才说完。 除了将她抱紧之外,赵桐无话可说。够了,真的够了! 好好过日子——不正是她一直期盼的吗?她从来就不贪心,有她这句话,她就有勇气面对未来的所有障碍。 心里那道冰墙,碎了!一直以来,横在她们之间那道隔阂在无形之间土崩瓦解。在坦诚相对的那一刻,双方都感觉到,真正的幸福是以心相许。 当然了,以身相许也不能少! 赵桐突然附身压上,正傻呵呵云里雾里幸福着的某人被吓了一跳,“你……你要做什么?” “哼哼!”赵桐发出一声阴险的怪笑,“圆房!” 顾锦涵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那声怪笑,让他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仿佛自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等待最残忍的宰杀。 “不……不要!”顾锦涵心虚又害怕,自己这样放浪,是不是做错了! “现在说不要,是不是太迟了点?”赵桐毫不客气地拉开他交叉护在胸前的双手,按在头顶,无视他可怜巴巴的求饶,此刻,在她眼里,他不是天真脆弱的小兔,而是她的夫郎,她今生唯一的男人!。 门外,令言和顾锦书偷偷挪到墙角,横空而发的闪电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奇怪的是,头顶惊雷阵阵,两个弱男子丝毫不感害怕,专注地靠在墙角,听某处传来的动静。 “小少爷,你说少爷得手了没?”令言有些忧心忡忡,雷声太大,细微的声音根本听不清。 此事,是他们三人共同商讨的大计,令言和顾锦书负责出主意,顾锦涵是忠实的执行者。事到如今,他们只能兵行险招,背水一战! 可以说一朝天堂,一朝地狱。 若是家主念旧情,将计就计把房给圆了,那么她们之间还有转还的余地;若是家主嫌弃少爷放浪形骸,迁怒于他,他们很有可能就被扫地出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顾锦书两道柳叶眉拧在一处,“不知道,再听听吧!” “少爷这么久没出来,兴许这件事就真的成了呢!”令言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顺理成章的揣测。 他们不是真的闲着无聊,跑来听墙角的。只是怕失败之后,少爷惹怒家主,遭遇什么不测,他们也好随时冲上去保护少爷。 就在两人心魂不定时,屋里突然发出一声近似于惨叫的痛呼。 坏了! 令言眼睛瞬间瞪得跟铜铃一般大,抬手就要推门,可手还没碰到门上,身子就被一股大力给推了出去。于是,令言很不文雅地摔了个狗吃屎,衣服也因为倒在地上沾了不少烂泥。 “小少爷,你做什么?”令言有点气急败坏,好在一张口,老天爷很配合地打了个响雷,吞没了他毫不掩饰地质问声。 顾锦书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嘘!”做了和噤声的手势,还好,他始终保持着一丝警惕,不然令言非要坏事不可! “这事……八成是成了!”顾锦书的脸微不可查地红了一下。 “成了?”令言不解,少爷叫的那样惨,这哪里是成事的局势,分明是家主在欺负少爷嘛。 “可是少爷……”看小少爷又不像骗自己的样子,令言还是不放心,“小少爷,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不行!”顾锦书果断地拉住令言,“现在进去,才是真的要前功尽弃了!”令言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哪里知道其中经络,哥哥虽然痛呼,但相比于自己那时,还是好很多的。他们赌赢了,家主……是个好妻主! “走吧,我们回去吧!”顾锦书拉着令言欲转身回屋,“事成了!” “不行!”令言甩开顾锦书的手,小少爷也真是的,话不说清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回去了,万一少爷有个不测,连求救的人都没有。 “我要在这里等少爷!”只有看到完好无缺的少爷,他才能彻底放心。 “今晚你恐怕等不到了,明早再来看看吧!”顾锦书无奈地笑了笑,不愧是哥哥的侍从,上来一阵固执劲儿,和哥哥简直如出一辙! 令言不理他,兀自趴在墙角听得认真,顾锦书又上前推了推他,话说,人家在行夫妻之礼,他们在这里偷听,不好吧! “若是小少爷不说清楚,令言是不会回去的!”令言皱眉,奇怪,屋子里有些很奇怪的声音,像少爷的,也像家主的,又好像两者都有! “有些事情,等你经历过了,自然就会明白!”有些事,他说不出口,相信等令言亲身经历过后,也定会懊恼此刻的天真举动。 “……呜呜呜……桐……呜呜呜……” 这句,就算是捂着耳朵也能听到。令言一脸茫然地和顾锦书突然间爆红的脸对个正着,就算他再傻再天真,也知道里面在做什么了! 一瞬间,没有最红,只有更红。令言几乎是用逃避追杀的速度跑回了主屋。 顾锦书脸颊羞红地看着令言跌跌撞撞跑回屋,又转头看了眼紧闭的耳房门,里面的暧昧声越来越清晰,历经人事的他只是莞尔一笑,转身朝厢房走去…… 狂风暴雨之后,往往是雨过天晴的胜景,而今日的阳光却是格外艳丽。 令言和顾锦书在厨房做饭,令言为难的看着冷掉的丰盛早餐道:“小少爷,你说这还要留着吗?” “搁那儿吧!倒了怪可惜的。”原本以为缠绵一晚定会精力大损,两人做了丰盛的早餐给她们补身子,可眼下都到晌午了,耳房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唉!顾锦书羡慕地叹息一声,没有公婆就是好!他刚成亲那会儿,婆婆还活着,洞房第二天天不亮就得去给婆婆敬茶。他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被风一吹就倒的感觉。男人房事过后,是一定要多休息的,这一点,哥哥就比他幸福的多! “要不……我去喊她们一声吧!”这样下去,是要饿坏的! 顾锦书笑了笑,有时候,这侍从太忠心了,反而是件麻烦事! “你要是不想哥哥怨你,就最好别去!”人家两人看彼此都不知道怎么尴尬呢,再加个外人,哥哥非要羞哭了不可! 院子里,袁恭正抱着锁儿玩的欢喜,顾锦书看着心里一阵高兴,锁儿就要有弟弟妹妹了呢! 耳房里,赵桐先醒了过来。某人还像小猫一样窝在她怀里,两人双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绞在一起,好像不花些力气,不会轻易地解开。 赵桐的一只胳膊被赵桐枕着,另一只环在他肚子上。顾锦涵的两只手呈绝对占有的姿势,环抱住赵桐的腰,小脸儿贴在她胸前,嘴巴微张,睡得踏实。 “呵呵……”赵桐在他额间轻轻印下一吻,笑得满足,她们终于融为一体了! 心被填的满满了,赵桐几乎幸福的想要死去,想必就算现在死去,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想到他的小兔昨晚在床上的百般媚态,她就说不出的爱恋。小笨蛋,事情还没搞清楚,就迫不及待地跑来献身,结果开始傻呵呵地任人摆布,最后就只有挣扎求饶的份儿,呵呵…… 也许是赵桐笑得太大声,怀里的人儿不安地动了动身子,眉头一动,眼睛睁开一道小缝儿,“唔……” 赵桐低头在那诱人的红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早上好,宝贝!” 顾锦涵双眸瞬间扩张,全聚焦在眼前宠溺的笑脸上,昨晚的一幕幕光一般的在脑海中回放,立马气血上涌,脸蛋红得快要滴出水来。 赵桐得意地看着某人瞪着带着晨起的倦怠的大眼看着自己,又在他嘴边啄了一下,“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顾锦涵动了动身子,除了那只没被压着的手之外,整个人被死死地禁锢住。抬手轻轻推了推一旁的身体,羞涩道:“你……放开我!” “你说什么?”赵桐假装没听见,“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顾锦涵瞪了眼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某人,稍大了点声道:“放开我!” 顾锦涵的声音并不大,像小猫是的,挠的赵桐心里直痒痒,她初尝禁果,那种奇妙的感觉真是百般回味都不够。但人就在怀里,也不需要回味,只要直接动手就好。 “嘘!”赵桐假意小心谨慎,“你想让别人都听见我们在做什么吗?”殊不知,她们早就被人听光光了。 顾锦涵一听,立马后怕地缩了缩脖子,惹得赵桐一阵轻笑不止,她的小兔啊,就是好骗的很,太好玩儿了! “你骗我?”抬起手朝赵桐的肚子上砸了一拳,赵桐立马痛苦地捂着肚子哼哼着,“完了,昨晚撞了一下,又挨了一拳,内伤!” “真的吗?给我看看!”顾锦涵挣扎着要起身,却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使力的地方都被压着了,除非赵桐放手,不然他是别想再起了。 可赵桐哪里会轻易放手,一边心里偷着乐,一边脸上装出一副痛苦地表情,无耻地看着小笨兔急得团团转却束手无策的小样儿! “你放开,给我看看!”顾锦涵快要哭出来了,他习过武,自然是知道内伤的严重,尤其是伤在了肚子上,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呜呜呜……某人太不厚道了,昨晚还横冲直撞地往上扑呢……这会儿又要推开人家!”赵桐一只胳膊搭在额头上,痛苦地脸上挂着一丝委屈,岂一个惨字了得! ------题外话------ 亲们,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本来是正常上传的,结果审核没有通过,我今天早上才看到,抱歉了,各位!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三十七章 错的离谱 顾锦涵听着感觉不对劲儿,愣愣地盯着赵桐的脸看了一会儿,直到某人惹不住笑出声,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 顾锦涵强忍着怒火,一字一句道:“你骗我!”眼眶倏然红了。 赵桐一看不对,玩过火了,立马哄到:“不哭不哭,是我不对,我不该逗你,我是大坏蛋,小兔不要生气好不好?” “不要!”顾锦涵真生气了,什么事情都能拿来开玩笑吗?她知不知道他刚才有多担心! “不许生气!”赵桐用溺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霸道地命令他,顺带着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我会心疼的!” “你才不会心疼,你就会欺负我!”顾锦涵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尤其是想到昨晚她不知餍足地一次又一次要自己,他苦苦哀求她都置若罔闻,直到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还是不肯放过他! 虽然,那样也很……嗯……甜蜜,可她就是这样,非要欺负他到底不可,讨厌! 赵桐慢慢吻干他眼角的泪水,“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我会尽我所能地爱你,不允许你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哼!你不欺负我,我就不会受委屈!”顾锦涵又往赵桐的怀里拱了拱,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十分受用。 赵桐顺势将他狠狠地搂在怀里,宣誓是的说道:“我只会爱你,怎么舍得欺负你!” 顾锦涵幸福地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他终于成功了,桐,终于只是他一个人的了! 正温存间,赵桐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将他推开,“你的胸怎么样了,给我看看!”说的是昨晚磕在她牙上的那处。 “没……没事!已经不疼了!”顾锦涵扭捏这不给,就算圆了房,他也没有开放到将自己的身子大刺刺地给她看的地步。 “不许任性,让我看看!”赵桐正色道,有些事可以纵容,但有些事绝不能由着他任性妄为! “不要!”顾锦涵死死地捂住,态度坚决的小样儿看得赵桐想狠狠将他欺负一番。 可她没有,因为,舍不得!舍不得他太辛苦。 “涵儿你看,我们都是夫妻了,我帮你检查是天经地义的,难道你还是不相信我吗?”明明昨晚说相信的,难道是自相矛盾吗? 顾锦涵不情愿地嘟着小嘴,昨晚自己放肆又大胆的举动已经在她面前失足了夫德,他只想着先抢回她的心,其余的再慢慢弥补。可她这样,还叫他怎么弥补嘛! “乖,给我看看!”赵桐用一种大灰狼诱哄小白兔的语气,在他失神之际,将他捂在胸前的手给拿开,入目便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狼藉。 这……都是她的杰作吗? 赵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先不说茱萸上的伤势如何,顾锦涵的前胸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红色的吻痕她还可以接受,可那些青青紫紫的伤处,就好像一张张会说话的嘴巴,一遍遍地高声骂她“禽兽!” 戳了戳一处紫的不像话地地方,“疼吗?” 顾锦涵看清了她满眼的疼惜和懊恼,甜蜜的不知如何是好,哪里还能感觉到半丝疼痛,只能羞涩地靠在她肩膀上,呢喃着,“不疼!” “傻瓜,伤成这样,怎么可能会不疼!”赵桐紧紧地将他搂近怀里。 她好感谢他昨晚的主动,不然以自己的棒槌性子,这样的甜蜜,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等的到! 不愧是她的小兔,就是与众不同! “真的不疼!”顾锦涵红着脸小声回道,当时……的确是不疼,要说有感觉,也是那些脸红心跳的很奇怪的感觉,也不知怎么了,就变成这样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顾锦涵突然想到她身上还有伤,昨晚她狠狠地撞了一下,自己竟然还以为她是装出来的,居然猛力扑了过去……亏她带着伤还来救自己,自己还狠心地打了她一拳,顾锦涵心里愧疚地无以复加! “很重!不过已经好了!”赵桐无耻地哄骗,想以此博得更多的同情。而事实上,她也成功了!顾锦涵不安地扭动身体,“你快让我看看,伤的怎么样了,我给你上药!” 赵桐无奈地笑笑,她的小笨兔傻的可爱,让她都不忍心再骗他了:床沿不过是一道长长的木条,不论什么姿势,都撞不倒肚子啊!她的小笨兔还真信了! 这对夫妻果然不似常人,谁会甜甜密密地圆房之后,会抢着给对方看伤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战况有多惨烈呢! “你要是能起来,我就让你上药!”赵桐无耻地大张双臂,示意他我可没禁锢你。 上半身自由了,顾锦涵想将四条绞在一起的长腿分开,不料,被子一掀开,险些将身体完全暴漏出来,只能乖乖的新盖好,暗地里较劲儿。 “呵呵……哈哈……”赵桐心情大好,无视某人冒火的双眸,闭上眼睛假寐,“上好了药告诉我一声啊!”,话说,肚子有些饿了呢! “你不放开我,我如何能上药!”这泼皮,刚刚还说不再欺负他,转眼就忘了,当真是……不可饶恕! “肚子痛,动不了!”刚放开的手又像树藤是的缠了上去,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真想永远这样抱着他。 感情,有时候只需要一点点的催化剂,就能得到很大程度上的升华。而我们败就败在,谁也不远轻易去迈出那一步! 相比于顾锦涵,赵桐自愧不如! “我才不信,你就会骗人!”顾锦涵不满地哼哼着。 “你刚刚还说相信我的!”赵桐一脸可怜巴巴很是受伤的表情,为什么幸福走的这样突然?唉! “可是……你都不让我上药!”顾锦涵面露急色,像是控诉,更像是解释。 “嗯!”赵桐假装吸吸鼻子,“其实,你只要亲我一下就好了。” “你又骗我!”顾锦涵瞬间怒了,朝她肚子又砸了一拳,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置之死地而后生!与其这样被她不上不下的欺负着,不如给个痛快,直接叫曲郎中来算了! 屋子里顿时发出一声惨叫,令言听到她们的说话声,知道她们醒了,乐颠颠地跑来伺候,结果刚到门口,就听见家主的一声惨叫,吓得他魂飞魄散,匆忙逃窜。 昨晚是少爷,这会儿又是家主,这圆房到底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不侍奉了,好可怕,小少爷,剩下的,就交给你好了! 当两个人终于打开房门时,顾锦书已经体贴地准备好了洗澡水,赵桐朝他感激地笑笑,顾锦书红着脸点头不语,进去服侍顾锦涵沐浴。 赵桐简单地擦好身子后去了主屋,桌子上摆了不少菜,都用盘子扣着保温。 “呵呵……”赵桐摸着头朝令言憨笑几声,“大家都还没吃呢!” 令言红着脸别扭地啐了一口,“眼瞅着就要吃晚饭了!”谁还会特意等你们! 赵桐神秘兮兮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小声道:“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得了,可千万别再你家少爷面前说,他脸皮薄……” 令言“噗嗤”一声笑了,“家主的意思是自己的脸皮就厚了?” “呵呵……”这个令言,怎么总跟她唱反调,这不是相对比较而言嘛!自己毕竟是个女人不是! 令言突然正色道:“家主既然已经和少爷圆了房,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那日家主听到的话并非少爷所想,也非我们大家的想法。” “嗯?”赵桐很快就反应过来令言说的那日说得是哪天,但是……既然并非他们所想,又为何那么说呢! “家主那日,可有把我和少爷的谈话听完?”一句已经知道了答案的问句,问出口时,总有些讥讽的意味。 “那几日,家主不知为何突然疏远了少爷,少爷有口难开,惶恐不安,在家主和顾家之间苦苦徘徊。令言心疼少爷,才会用此法逼少爷看清自己心之所向,却不巧,弄巧成拙!” “那日,少爷已经做出了选择,少爷选择的是——家主!” 令言恨铁不成钢地盯着赵桐,有本事偷听,却没胆量听完就跑了,胆小鬼! 当他得知她是因为这件事对少爷起了二心后,真恨不得狠狠抽她几鞭子才能消气。莫将军一生威武,怎么就生了个这么沉不住气的女儿! 赵桐当场就愣住了,尤其是令言的最后一句话,更像是在战火未熄的战场上投下一枚炸弹,炸得她六神无主!满脑子里全是令言的那句:少爷选择的是家主! 你太心急了!突然另一句话横插进来,赵桐脸上看不出是何表情,懊悔,心痛,自责,庆幸,疼惜……连变幻都称不上,就一起挤在脸上。 诵月,你为什么不早说! “令言知道家主和少爷已经圆了房,旧事重提实属作此一举,但令言不希望家主因这件事对少爷心有微词,做了这样的选择,受伤最大的,一直都是少爷。” 赵桐突然不敢面对令言,当所有的真相猝不及防地被揭开以后,面对曾经自以为是的误会,她只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到根本没脸面对任何人。 自打听到了那些话之后,她和顾锦涵之间就误会不断,可那些误会,都是在那些话的基础上被无限放大的。若是没有那次可以称得上是灭顶之灾的误会,她愿意向顾锦涵解释,解释诵月的事,解释丛文淑的事,解释一切的一切,可到最后才发现,那个制造伤害的罪魁祸首,一直都是自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三十八章 “怎么了?”顾锦涵一进门,就感觉到气氛的僵峙,眼神不解地在两人之间逡巡。赵桐上前一把将他拉进怀里,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懊悔:“对不起!” 在顾锦书询问的目光中,令言做了个手势,两人悄悄离开主屋,将空间留给这对多灾多难的恋人。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句话,赵桐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尤其是想到顾锦涵追自己追到吐血的场景,那个她一手造成的伤害,在达到既定的效果后却狠心地离开,那个时候,他该是多么的无助! 顾锦涵辛酸地直想流泪,这一天,他等的好辛苦,可是只要能够等的到,就算品尝再多的辛酸,他也心无怨言! “没关系!”顾锦涵无力的倚在赵桐怀里,双手环着她的腰,那是一种绝对信任与交付的姿势。 赵桐不喜欢‘没关系’这三个字,因为没关系说着说着,就真的没关系了! 可她有什么资格介意,她除了感激他的宽容原谅之外,只能尽其所能去弥补。爱情是一场豪赌,谁先伤害,就永远欠着对方,庆幸的是,她还有还债的机会! 拥抱了许久,两人都陶醉在这难得的静谧中不愿分开。 “丛文淑的事,是他自己一手策划的,我并不知情,我怪你不肯相信我,才赌着气不和你解释……” “小四是诵月的侍从,对我又照顾有加,我只是很感激他……” “……我卖歌词给诵月,他付我银子,我们只是做买卖而已,没有做过任何逾矩之事……” …… 赵桐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好多,把自己觉得该解释的地方都解释了一遍,顾锦涵不知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有些事情真的只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却像谎言般难以置信,但它们确实都是真的! “我可能还要去摘星楼一趟,上次的歌还没有教,诵月说,教了后就付我一百两。”赵桐市侩地打着银子的注意,似乎满身都是庸俗的铜臭味,可偏偏是因为银子,顾锦涵才更加开心,她们之间有的只是银钱关系,最功利却也是最简单地关系。 “教完了……就不要再去了。”虽然心里相信她,可青楼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桐是他一个人的,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她! “嗯,不去了!”不用顾锦涵说,赵桐自己也决定撤手不干了,她总觉得,和诵月这样的状态,她看上去更像诵月养的小白脸。 “我想开家酒楼,兜来转去,就这法子来银子快!若是诵月还要从我这里买唱词,就让小四往返传信好了,若是他不要了,我就再想想别的办法。”此刻的赵桐正在满血复活中,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相信就算手里一两银子也没有,她也会为以后的生活构建一副美好的蓝图。 过了爱情这一关,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探寻幸福的脚步,因为,她的心活了! “你都从来没有为我唱过歌!”顾锦涵的话中有一股子酸溜溜的吃味,赵桐宠溺地将他抱得更紧,“最好的一首,一直给你留着呢!”那也是她最喜欢的歌,对她而言,那不只是一首歌那么简单,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夙愿,即便在最伤心绝望的时候,她也死守着不肯卖,也许在她潜意识里,始终没有放弃过顾锦涵——尽管已经无数次的下定决心将他从自己的生命中抽离。 那首歌的名字叫《愿得一人心》。 明知道光是凭借着美得如山盟海誓的歌名,这首歌就会比之前的那些歌更受欢迎,可她还是固执地坚守着,以前不明白,现在知道了,好在,不晚! “曾在我背包小小夹层里的那个人,陪伴我漂洋过海经过每一段旅程,隐形的稻草人守护我的天真,曾以为爱情能让未来只为一个人……忘不了爱过的人才会对过往认真,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简单的话语,需要巨大的勇气,没想过失去你却是在骗自己,最后你深深藏在我的歌声里……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清晰的话语,嘲笑孤单的自己,盼望能见到你,却一直骗自己,遗憾你听不到我唱的这首歌,多想唱给你……” 赵桐一遍遍地重复着,顾锦涵的身子轻轻颤抖着,是她们的愿得一人心,只属于她们两人的誓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愿得一人心,永远不分离。我说过的话,永远作数!”赵桐在顾锦涵耳边轻轻呢喃着…… 待两人吃过饭后,已经日落西山,赵桐在顾锦涵额间落下一吻后,去了摘星楼,有些事情,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做了。 “娘子来啦,公子正在屋子里呢!”小四见她来了,开心地迎了上来,赵桐看见他喜庆的小脸,心里一暖,真是个讨喜的孩子。 小四给她的感觉,比当初的丛文淑还要好,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也只是喜欢而已,再不会傻傻地因为喜欢就对别人掏心掏肺,越走越发现,值得自己那么做的人,其实很少很少! 小四开门,赵桐直接走进去。诵月公子正在抚琴,弹奏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听得她心里一阵发酸,自打认识他以来,他的每一首曲子都是悲伤的几天,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无限的心事。 “我是来教你唱《飘雪》的,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踏足这里,公子若是需要唱词了,可以吩咐小四传信给我,不过,若是公子不出摘星楼,唱曲就教不了你了。”话一出口,赵桐成功从诵月公子脸上看到不同以往的表情,剑眉轻挑,似乎有些意外。 “我的夫郎……不喜欢我来这里。”补充解释了一句。 诵月似笑非笑地弯弯嘴角,“可惜了!” “不过……罢了!你那唱词已属难得华章,是走是留,你随意。”她话已至此,他若再多做挽留,势必会强人所难。 可是……他还真舍不得她走呢! 她看似粗心大意不拘小节,心却执拗的很,尤其是对那个男人! 教完歌时,天已经大黑,赵桐头一次迫不及待地想回家。出门时,顾锦涵说会等她,不知道这么晚了,他吃饭了没有! 眼见着要到十五了,月亮几近圆满,照的大地一片银光。 当赵桐披着月光推开大门时,一道身影立马从主屋里跑了出来,不用想就知道是谁,赵桐双臂一展,“这是谁叫的小情郎啊!” 顾锦涵顺势跑进她怀里,小脸在她胸前蹭了蹭,“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想我了?”赵桐将下巴靠在他肩上,这种每天回家都有人等着自己的感觉真好! “可不是想了嘛!家主迟迟不归,少爷巴巴地等着,又不让我们一起等,果真是男大不中留,少爷现在是恨不得家主你是他一个人的!”顾锦涵还没答话,令言的声音无端插了进来。 “令言!”顾锦涵羞赧地跺了跺脚。 赵桐笑意盈盈,“我本来就是她的,无需霸着。” “真是一个鼻孔出气,我不理你们了!”令言也学着顾锦涵的样子跺了跺脚,可脸上却挂了一抹不相称的笑意。 收回追随着令言的视线,两人目光相遇,额头抵着额头,赵桐心有感慨道:“你说我们要是能够一直这样幸福下去该有多好!” “嗯!”顾锦涵羞答答地伸手环住赵桐的腰,却被她抓住双手环在她脖子上。 “答应我,以后即便我不在你身边,也要勇敢的幸福下去!” “我不允许你说这些丧气话!”顾锦涵适时伸手阻止,他永远也不要和她再分开。 “好,相公不许说,就不说!”赵桐宠溺的一笑,两人甜蜜相拥,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诵月没有实验,赵桐大致数了一下,刨除她们的生活费,顾锦涵的药费,手头可动用的银子只有一百三十多两,是个……不上不下的数字。 繁华地段的铺子一个月的租金要三十两,节省着用,说不定手上还有盈余;可若是天不遂人愿,赔了,那么她们就要重新恢复捉襟见肘的生活。 赵桐一番衡量之后,决定兵行险招,赌上一把,舍不得孩子就套不着狼。她不想和顾锦涵再因为任何事情闹得不愉快,醉香楼的工作丢的好,她从前不怨恨,现在就更加不会后悔! 转眼,过去了一个多月,度过了炎夏最难熬的那段日子,初秋的天略微有些凉爽,“你身子虚,多穿点,别冻着。” 现在的顾锦涵梳的是已婚男子的发髻,看上去更加秀色可餐,看得赵桐是愈发爱怜。 只是某人此刻正臭着小脸,一副老大不愿意的模样,“哼,现在知道他身子弱了,做坏事的时候想什么去了!” “好了,不许生气了,气坏了身子,谁来给我生小宝宝!”赵桐从后面抱住了一脸别扭地某人。 顾锦涵身子一抖,紧贴着他的赵桐首先就感受到了,“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没有!”顾锦涵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僵硬的身子绷得笔直,许久后问了一句:“你喜欢孩子吗?” “喜欢啊!”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看锁儿多可爱,你不想有一个和她一样粉雕玉琢的小宝宝吗?” “想……”做梦都想,可是也只能在梦里想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她生气了 气氛无端陷入了压抑,赵桐环着顾锦涵的腰,咬了咬他精致小巧的耳垂,“怎么了?怕宝宝和你争宠吗?” “嗯……”顾锦涵含糊不清的哼了一声,窝在赵桐的怀里不动了。 她其实一直都是在意子嗣的,光看她疼爱锁儿的样子就知道了,可偏偏自己不争气的身子,连这个自然而简单的人伦之乐都满足不了她! 他经常会试探着问她,无论她的回答是肯定的还是否定的,都是他心头的一道伤疤。他心疼她,他也没有资格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可要是让别的男人来生,他又着实做不到! 自私与矛盾交替着冲击他得来不易的幸福,顾锦涵在说与不说之间苦苦徘徊,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的风,有些事,要是不说,就会酝酿成不可收拾的后果,之前的伤痛,他断然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吃饭了吗?”顾锦涵的反常举动让赵桐隐约觉得他心里有事,这个傻小兔,不知道又在为什么芝麻蒜皮的小事庸人自扰了! 顾锦涵摇摇头,没说话! “那正好,我也没吃,咱们吃饭去吧,怪饿的!”赵桐搂着顾锦涵往厨房走,“看看今晚都做了什么好吃的了?” “桐……”顾锦涵咬着下唇唤住她,眼神隐约透射出一抹坚定。 “怎么了?是不是有话要说?”赵桐改换了方向,往主屋走去,“我们说完再吃!”存着心事吃饭对胃口不好! 上了炕,赵桐想将顾锦涵抱在怀里,却被他拒绝了,执意要坐到她对面,表情是说不出的沉重,让赵桐连耍赖都不能了! “桐……”顾锦涵先开的口,“我们可能不会有孩子了!” 赵桐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眼神从顾锦涵的脸上移开,淡漠的看不出情绪。 顾锦涵心生苦涩,不断地给自己打气,接着说道:“武功被废时,损了身子,后期的调养不当,曲郎中说……我很难有孩子!”最后几个字就像是凌迟一样切割他的心,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被无情地撕开了。 明明演练过很多遍,明明只是一句话,短暂的连煽情的时间都没有,可话一出口,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 顾锦涵默默地低着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面对心情不爽的大人,无颜以对。 零星片段在脑海中逐渐剪辑,拼接出前因后果,难怪他会有意无意地提及孩子,难怪丛文淑冷不丁的就提提夫主身子弱的事,原来都是有暗示性的! 又是最后一个知道!赵桐顿时有些挫败,明明是这段感情的主角,却总是在扮演跑龙套的角色!什么时候他才能敞开心扉和自己共同进退呢?总这么半路上车,真的让她觉得自己很失败! “你……生气了?”顾锦涵挣扎着抬头,对上赵桐明显不痛快的表情,心里更加难过,又低下头偷偷抹了抹眼角。 “嗯!”赵桐的声音有些沉重,确实是有点生气! 顾锦涵的肩膀轻轻抽搐了几下,认命了!不能说谁有错,只能说造化弄人! 她们之间,总是在度过一个难关之后,后面还会有一个更大的劫数在等着,而面对着眼前的困难,又不知道下一个会是什么。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 “你可以……”纳房侍郎,这话顾锦涵没办法说出口,也从来没打算说,桐是他一个人的,他不愿和任何人分享! 可是,她说她生气了,顾锦涵顿时觉得,自己的自私被曝晒在阳光下,受千夫所指,赤裸裸的难堪! 或许,纳一房侍郎,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他不想! “可以什么?”赵桐脸色不悦地盯着他,他一张嘴,她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除了这个,他还会说什么! “你是想让我纳房侍郎?让他给我生孩子?”想得倒到是挺美的,可有没有想过她愿不愿意! 赵桐抓狂地想要爆粗口,她觉得,自己之前和他说的话就好像……放屁一样! “你就不怕我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把你丢在一边儿不搭理了吗?” “你不会的!”顾锦涵猛然抬头,眼底带着一抹受伤。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昨晚某人还恶狠狠地竖着小爪子宣誓我是他一个人的,今天又让我纳侍,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世事都是瞬息万变的!”赵桐可以忽略他可怜兮兮的惨样儿,这只小笨兔,不给他点教训,他总是不知道狼是吃肉的! “可是……”顾锦涵试图争辩,可话一出口,发现自己根本不占理。 “怎么了?说不出话了?”赵桐像个痞子是的步步紧逼,今儿个不让他现原形,她就跟他姓! “不是挺有想法的吗?是词穷了,还是说不出口了?”纳侍!亏他想的出来。 “我……”顾锦涵哑口无言,无措地绞着衣襟,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讨厌,为什幺要这么逼他,他都知道错了,为什么就不能给个痛快! “哎顾锦涵,你上我床吵着要圆房的时候不是挺威猛的吗?你的勇气都去哪儿了,我这么几句话就把你问懵了?” 顾锦涵大脑“轰”的一声,炸的一片空白,眼泪还没来得及擦干,整张脸就火红一片,挣扎着就要扑上前捂她胡言乱语的嘴。 说的是什么话!明明就是关于孩子的事,怎么又扯到圆房上面了! 顾锦涵一扑,赵桐一仰,后果就是前者扑进了后者的怀里。 “怎么了?又要投怀送抱了?”她是明白了,对付特别之人,就得用特别手段!而对付顾锦涵,就非得挑他最不能接受的话说! 看着怀里小兔羞答答的红脸,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可这件事还没完呢,面子上的工作还是得做好,非要他记住这个教训不可! 她就没听过,谁家的夫郎会像他这么热切给妻主纳侍的,丛文淑的事上他要是这么大度多好,该贤惠的时候不贤惠,哼哼唧唧的就会无病呻吟! 扮猪吃老虎,谁不会啊! 顾锦涵挣扎着起身,却被赵桐死死抱住,“怎么,得了便宜就想跑?” “泼皮!”顾锦涵恼羞成怒嗔骂道,简直就是小流氓一个,说的净是调戏人的话!可是不知为何,她越是这样,他反而不害怕了。 “啵!”赵桐来了个恶狼吻,力道之大,把顾锦涵的俏脸挤得都走形了。 顾锦涵难得地乖乖趴在她怀里,她肯亲自己,就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不生气了吗?”‘不生气’对顾锦涵来说仿佛是帝王的恩宠,在两人此刻的情形下,可遇不可求。他甚至不敢相信,面对无法生育的自己,她这么快就放下隔阂。 赵桐扭头不语,别扭的像个孩子,“你以为我是在为你难以生育的事生气?” 顾锦涵抿嘴不语,他知道,不全是,自己的隐瞒也是罪无可恕! “我自己也很气我自己!”口气中有种自暴自弃的味道,顾忌的太多,反而将伤害提升到最大。 赵桐将人用力抱住,有些事情当真是不能操之过急,她知道他缺乏安全感,却不想,已经到了贫乏的地步! “你不生气了吗?”顾锦涵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叹了口气,赵桐垂眼看他,“要是关于孩子的事,我根本就不曾生过气!” 顾锦涵不信,“噌”地支起身子与她对视,“怎么……可能!” 赵桐溺爱地摸摸他的头,“怎么就不可能了?” “你是女人,你怎么可能不在乎子嗣!”顾锦涵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女人也不一定都把子嗣放在首位啊!”赵桐不咸不淡地解释,说的却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你不要妄想蒙混过关,也……不要骗我了!”顾锦涵落寞的低下头,他本身就是子嗣问题下的牺牲品,而爹爹,也正是因为子嗣问题,才会晚景凄凉! 好在爹爹还有他和书儿,那自己老了怎么办?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事实,在我心里,孩子远没有你来的重要!”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说道:“我生气并不是因为你难以生育,而是,你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我!” 顾锦涵不可置信地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她,赵桐放下手,继续说道:“也许纳侍只是两个简单的字,说出口很容易,可是你不会明白在两个人的感情中强行加一个人意味着什么,你也不会知道你将来会有多后悔!” “可是……”顾锦涵带了一丝哭腔,“我不能剥夺你做母亲的权利!” 赵桐拉近他,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可是若是一定要让我在你和孩子中间选,我一定会选你,即便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我也不会后悔!” 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动听的情话了,可是……顾锦涵轻轻啜泣着,“你明明那么喜欢锁儿……” “喜欢归喜欢,喜欢不一定就要得到,世上美好的东西那么多,若是喜欢的东西都要据为己有,那岂不是会活得很累!” “可是……唔!”顾锦涵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赵桐用最温柔的方式堵住了嘴。 一吻终了,赵桐魅惑地舔舔嘴角,看得顾锦涵一阵脸红心跳! 赵桐抱着他,光是这样抱着,她就已经很幸福了! 赵桐看向浩瀚的夜空,“相遇、相知、相许是一种缘分,也许要修行千百年才能求得一世相守,没什么能够比它更珍贵了,而孩子,则是上苍赐给父母的礼物,就像皇帝的赏赐的一样,得到了固然惊喜;得不到的,虽然会有点遗憾,但是并不会影响什么。况且孩子大了,都是要离父母而去的,真正相守到老的,只有夫妻两个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四十章 狭路相逢 顾锦涵无比安心地靠在赵桐肩膀上,幸福地闭上眼睛,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一夜,顾锦涵自然要为自己犯的“错误”受到惩罚,一夜索取,婉转缠绵。 翌日,赵桐早早就你起来了,令言见状要进去伺候,被她拦在门口,“他累了,让他再多睡会儿。” 顾锦涵朦胧中听见她的吩咐,俊脸一红,羞怒地缩进被窝里,“泼皮,还好意思说!” 吃过饭后,赵桐带着秀兰一同出去,她看好了西街的一家外租的酒楼,上下层,不大,但地段好,租金也比普通铺子贵上十两银子,前几天和租主谈了一下,砍了些价格,定为三十五两,今儿个再去看看,做最后敲定。 去酒楼之前,她们先去了趟铁匠铺子,老板一见是赵桐,热切地迎了上来,赵桐笑问:“做好了吗?” “做好了做好了,早就做好了,就等着三娘来验收了!”那老板可吓得不轻,这莫三娘莫名其妙地拿了些图纸给她,做得都是她没见过的玩意儿,用的还是上好的玄铁,遇水不锈,高温不熔,她是人力物力砸了不少,好不容易做好了,却不见她人影儿,这要是她突然反悔,矢口否认,这损失……想想她都肉疼! 老板将做好的成品悉数拿给她过目,赵桐摆弄了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老板憨笑着挠挠头,不解地问:“不知三娘要这东西作何用?” 赵桐故意卖了个关子,“等酒楼开张了,老板前去捧个场,就知道了!” “好你个精猴儿!”老板笑拍了一下赵桐的肩膀,“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我这才赚了你点钱,你就想着怎么要回去了!” 器具的价格贵的令人咂舌,五两银子一个,还是讨价还价之后敲定的,家主居然一口气定了十个! “家主,你做那东西有何用?”秀兰也不明白,刚刚她就想问,可见家主对铁匠老板避而不答,她就没问出口。 “那可是宝贝,我们酒楼开张全靠它们了!” “宝贝?”随便涂涂画画的东西,怎么就成宝贝了? “嗯,做菜用的。”算是做菜的吧?火锅嘛! “那一个不够吗?”那么贵的东西,张口就要十个,靠得住吗? “说了你也不明白,等着瞧好吧!”十个她都嫌少,要不是手头不宽裕,她还真想把酒楼里的可用空间都给摆上,怎么也要二十多个才够。 赵桐想开个自助火锅城,又是开大央历史先河啊! 就先用那酒楼牛刀小试一下,若是将来生意真的做大了,就买下一座自己的大酒楼,想安多少桌就安多少!那都是后话了,可她笃定,那一天不会太远! 从酒楼出来,在门口遇到了韦四娘,韦四娘正和对面茶语轩的老板从里面出来,两人撞个正着。 “莫三娘!”韦四娘率先开的口,视线落在她身后空置的酒楼上,“莫三娘可是要做生意?”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赵桐就没这种感觉,她还要感谢她当初的解雇呢,不然,也许到现在,她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厨子。倒是秀兰,面色不善,浑身散发着戾气,赵桐笑着拉了拉她的衣角,又不是什么血海深仇,何必这么暴戾! “嗯!”赵桐大大方方地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三娘要做何生意?” 赵桐眉毛微蹙,做不解状,她知道韦四娘的顾虑,听说她走后,那几道菜又涨价了,可还是供不应求,生意着实是好的很,虽然其它餐馆也相继推出同样的菜品,可因为味道不正,都盖不过醉香阁的风头。可若是她横插一扛,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她可是正经的主厨,那些菜均出自她之手,单凭这一点,对韦老板就是一股巨大的竞争力。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做就是另外一回事,做人,就得夹着尾巴低调些,揣着明白装糊涂,尤其是面对韦四娘这种老奸巨猾的对手,在赵桐觉得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心计与城府与之抗衡时,还是处处谦虚些好。 “租了酒楼,当然是做吃食的生意了,况且我也就那点本事,韦老板不是都知道了吗?” 韦四娘负手点点头,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期待与三娘合作!” 赵桐与秀兰对视一眼,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小本生意,岂能入韦四娘的眼。” “哦?”韦四娘眉毛一挑,露出一抹淡淡的讽笑,“那三娘可是要与我抗争到底了?” 赵桐一只手暗地里抓住秀兰的一角,怕她忍不住上前起冲突,好在秀兰是个沉得住气的,除了开始的暴戾外,一直都很平静。 “做生意哪里会没有竞争的呢,况且三娘我也是凭那些手艺吃饭的,韦老板实在是言重了!” “是吗?”韦四娘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那就拭目以待了!” “哪里那里,到时候酒楼开张,还请韦老板来捧个场!” “那是自然!”韦四娘作了个抱拳的手势,“韦某还有要事要办,告辞!” “告辞!” “告辞!”赵桐和茶语轩的老板同时开口。 “在下刘芳,三娘不知如何称呼?”韦四娘走后,茶老板上前搭讪。 “赵桐!”赵桐思考了一下,说出了这个名字,早在和顾锦涵闹误会时,她就决定要做回自己,暂且慢慢渗透吧! 秀兰和刘芳同时愣了一下,两人都皱了一下眉,却没再过分纠结这个问题。 刘芳明明听到刚刚韦四娘称呼她莫三娘的,这人应该姓莫,可她却说自己叫赵桐,连一旁的随从都感意外,这个名字一定是假的。哎!生意人连自报家门的胆量都没有,畏手畏脚,敏感多疑,是很难成大事的! “我好心提醒三娘一句,还是不要和那韦四娘起正面冲突的好,此人——不简单啊!” “哦?”赵桐看了眼韦四娘离去的方向,“多谢刘老板提醒!”这一点,她一直都知道! 刘老板见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又暗自叹了口气,如此不知深浅,刚愎自用的人,如何是那狡猾狐狸的对手! “那韦四娘初来铜城数月,就站稳了脚跟,那手段,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了的,此人野心极大,能拉拢的就拉拢,拉不拢的就打击,雷厉风行,不好对付啊!”刘老板好像是在提醒她们,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末了加了一句:“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谢刘老板提醒,我会多加主意的!”非亲非故的,却得逆耳忠言,赵桐心里是感激的,可面子上却没有过多的表现,商场如战场,一旦涉足,首先要学会的,就是隐藏好自己的情绪。 她和韦四娘的过节由来已久,她本无二心,梁子还是结下了,也许从她答应和韦四娘合作的那一刻起,她们之间就没办法和平相处,如今看来,她生意一坐起来,无外乎是给这层冰寒如雪的关系上再加一层冷霜。 以韦四娘的野心,就算她赵桐摒弃前嫌,她也不会放过她的。既然这样,就让她们好好较量一场,她除了家人什么都没有,不怕输! 目送着刘老板回茶语轩,秀兰忍不住开口了,“主子,你隐瞒姓名,可是有所顾忌?” “没有什么好顾忌的,我们又不是做那违法的事,只是单纯的想换个身份生活而已,过去的莫三娘——已经死了!”赵桐平淡地说出真相,听得秀兰是大为不解,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只好勉强理解为她想告别过去,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嗯,一定是这样的! “那主子为何要请韦四娘前来捧场?就不怕她……”家主的手艺是如何丢的,大家可都心知肚明,那韦四娘可是个实打实地窃技贼! “放心吧!我不会再粗心大意了,有些东西,也不是光靠看就能学的去的!”这一次,她打的还是秘方战,秘方就是火锅底料。这次,她决对只用信得过的人,比如顾锦书,比如秀兰,比如宋金子! 回家时,已是晌午,没想到出来一趟,还能遇到熟人,人生真是处处无起伏啊! 顾锦涵坐在院子里抱着锁儿晒太阳,赵桐顶着大笑脸就凑过去,笑得傻不愣登的,一会儿逗逗亲亲夫郎,一会儿逗逗锁儿,怎么看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顾锦书看着外面的一幕,心生苦涩,哥哥要是能有个孩子,此生就真的圆满了!袁恭似乎也被他的气息感染,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哥的饭里加药膳了吗?”顾锦书看了眼刚从厨房回来的妻主。 袁恭点点头,“令言已经放过了。” 在顾锦涵的饭里加药膳,是赵桐的主意,前几日她去天济堂时,无意间听那里的老郎中提起,这味药膳能滋阳补阴,专门调理男人的月事宫房,对难以怀孕的男子尤为有效。 赵桐当场就买了一副,拿给曲郎中看,曲郎中倒是没听过这味药方,不过查看里面的药材,都是以滋补为主,并不相克,是副上等的补药,赵桐才敢拿回来给她的亲亲小兔服用的。 不过她没有做的那般大张旗鼓,只是一味补药,药效如何尚未可知,她不想燃起顾锦涵求子心切的热情,造成急于求成,却求之不得的失望后果,遂偷偷加在他的饭菜里,全家人都知道,只又顾锦涵一个蒙在鼓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四十一章 愿得一人心卖了 酒楼的租赁交接期正好是在走丰节前夕,时间着实赶得紧,赵桐想在走丰节那日开张,博个好彩头。 这几日,宋金子和秀兰跑进跑出,忙着开张事宜,无暇分身时,也会把袁恭叫上。袁恭人有些木讷,不适合做外交工作,顾锦书又不愿她白吃白喝,一定要找点活计给她,赵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她做厨子更合适。 木讷的人有些死脑筋,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这样的人做保密工作再合适不过了,赵桐想把火锅底料的方子交由她来保管。可当袁恭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打碎了三个碗外加差点把锅底烧漏了后,赵桐就彻底打消了这一想法。 俗话说得好,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可三十六行,行行精通的人却少之又少!要一个读书人下厨,就好像要剑客绣花一样不切实际,既为难了她,也祸害了自己! 最后,经过大家的一致认可,觉得袁恭还是管账合适,于是,账房先生有了。宋金子暂且还让她管理送货之事,计划着给她配几个小厮,她只负责监管就行,工资出的和在醉香阁时的一样高。 原本顾锦书还想谋份差事,被赵桐和顾锦涵一同劝阻了,夫道人家不适合抛头露面,但凡赵桐有养家的能力,就不会让家里的男人起早贪黑的受累。 货源有了,账房先生也有了,剩下的就是小厮和厨子了。小厮还好说,厨子这块儿,赵桐还真得慎之又慎,她自己亲自出马算一个,按照酒楼的规模,至少还需要两个。宋金子给推荐了两个,一个是她的表姐,另一个保密。 赵桐对宋金子推荐的人还是信得过的,据说她那位表姐和韦四娘有些过结,据说是某日那位表姐去醉香阁吃饭,忘记了带银子,受了难堪,心里一直记挂着,对醉香阁心怀怨怼。 赵桐听闻,觉得更好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下有了双重保障,这人她也敢放心用了! 另一个保密的人,宋金子一直卖着关子不肯说,赵桐问的紧了,她就脸红,赵桐坏笑着猜想,那人一定是她心里人儿,说不定宋金子之前在茶馆扭扭捏捏找她帮忙,对的就是那个人。 这样一来,她就更加放心了! 好在酒楼先前就是做饭食生意的,不需要过多的整改,稍微打理一下,就可以开张了。赵桐让顾锦涵给酒楼写了几幅对联诗画,贴在了店里最显眼的位置,窗口处挂上纱帘,各色的装饰鲜花也必不可少,像这种温馨格调,在眼界不甚开阔的古代,愣是带上一抹异域风情。郭大姐参观过之后,一巴掌拍在赵桐胳膊上,惊叹道:“好丫头,真有你的!” 赵桐回家时,正好看见令言紧张兮兮的从主屋出来,见她回来,脸色不大好的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道:“少爷好像已经察觉到了,刚刚还问我,怎么饭菜里有股子药味。” 赵桐咧嘴乐了,她当什么事呢! “瞧把你吓得,好像放的是堕胎药是的。”她的想法是,最好不要让他知道,但以顾锦涵的聪慧,肯定是瞒不了多久的,就算知道了,也无可厚非,毕竟大家都是一心一意地为他好! “还好意思说,都是家主出的馊主意!”令言不满地嘀咕一句。 “你们在说什么呢!”顾锦涵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见窝在角落里狼狈为奸的两人。 令言吓了一跳,赵桐却是一派坦然,看见小兔儿心情格外好,“没什么,令言问酒楼布置的怎么样了,我说给他听。” 郭大姐在那头儿还没进家,听到赵桐的话,颠颠儿跑到墙边,踩着石头爬上墙头搭话道:“是啊,妹夫,你一定要去看看,那酒楼叫她祸害的,跟青楼一样!哈哈哈……” 赵桐顿时满脸黑线,她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涵儿,你听我解释!” …… 眼见着离开张越来越近,第一批菜肉已经运过来了,各方面的人手已经到位了,赵桐却遇到了瓶颈。 她没钱了了! 做生意的,手里哪能没有周转资金的,可她完全投入之后,手里可以说分文不剩,酒楼还只租了一个月,还没开张就已经捉襟见肘了,不是个好兆头,不行,她得想想办法! 其实赵桐本来就是在兵行险招,一百三十两银子想开酒楼,做梦一样! 现在,现实就在不断提醒着她,投入多少,就意味着她的酒楼能走多远,眼下,一个月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去! 赵桐赌的就是人们对这味新吃食的接受程度,可是做生意哪有只赚不赔的道理,可她现在根本就没有承担赔本的能力,说白了,还是缺少运作资金! 犹豫半天,赵桐厚着脸皮写了一首歌词叫秀兰送去摘星楼给诵月,秀兰回来时,果然拿回了五十两银子。 有了这些银子,赵桐才敢暂时松口气。可惜了,她的小兔禁止她再踏足摘星楼,所以也只能得这五十两唱词钱。 “哪来的银子?”顾锦涵来到赵桐身后,贴心的给她揉肩。 “卖唱词给诵月得来的。”赵桐大大方方地回答。 “什么名字?” “幸福的瞬间”赵桐握住他的手,转身将他拉到她腿上坐好,怜爱地抱在怀里,“想听吗?想听我现在就给你唱。” 顾锦涵懂事地摇摇头,“你最近已经很累了,不急于这一时。” 赵桐将人儿又抱得紧了紧,还是她的小兔最心疼她了! “桐,你说咱们的《愿得一人心》能卖多少银子?”顾锦涵窝在赵桐怀里,头枕在她肩上,羽睫一眨一眨的,挠的她怪痒痒的。 “光卖唱词的话,二百两吧!”她是这么认为的,《愿得一人心》于她而言是无价的珍宝,二百两她都觉得少! “要是词曲一起卖的话,能值多少钱?”顾锦涵追问。 “四五百两吧!”赵桐随意说出了个数,不作他想。 “那……”顾锦涵环住赵桐的脖子,声若蚊蝇道:“把我们的《愿得一人心》卖了吧!” “嗯?”赵桐将顾锦涵推开一点距离,不解地看着他,她的小兔什么时候变小财迷了,居然打起了《愿得一人心》的主意! 顾锦涵羞红着脸,又挣扎着贴近她,窝在她的脖颈处,“我想让别人都听听这首曲子,让他们知道,你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打你的主意!” “呵呵……”赵桐笑得甜蜜,没想到她的小兔占有欲这么强! “好不好?”顾锦涵略带撒娇的口气,抱着赵桐的脖子不放! “好是好,可是某人不让我去摘星楼,怎么教?”赵桐故意逗他。 “那……就去一次!”顾锦涵伸出一根手指,郑重其事地命令道:“只许去一次!” 赵桐趁机将他手指含到嘴里,轻轻吮吸着,惹得顾锦涵脸一路红到脖子上。惊慌失措地将手指拔了出来,羞怒道:“你这泼皮!” “真好吃!”赵桐意犹未尽地舔舔舌头,转而变成一脸的凶神恶煞,“胆儿肥了你,敢骂妻主,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顾锦涵挣扎着起身,往里屋走去,哼,不理你了! 他当然知道赵桐嘴里的“收拾”是什么意思了,这泼皮,天还没黑呢,就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也不知道羞人! 赵桐看着他几乎称得上是惊慌逃窜的身影,心情颇好地大笑起来,惹得某人在主屋又是嗔骂又是捶炕,脸上的热度久久退不下来。 赵桐果然写了《愿得一人心》的歌词让秀兰送去,又多嘴了一句,这唱词低于二百两不卖。 秀兰很快就回来了,不过这回不是她一个人回来,身后还跟着诵月公子和他的两个小厮,小四和小唯。 诵月公子连琴也一并带来了,看这架势,赵桐了然的笑笑,挥退了众人。 “这里是五百两银子,这唱曲我买了!”诵月指着小唯手里《愿得一人心》的歌词。 这回,赵桐一派平静淡然,诵月却显得有些心急,当真是在自己地盘上,心里有了底气吗? 赵桐没急着收银子,看着诵月淡淡地道:“我有个条件!” “说!”诵月支起了琴,只要她的条件不过分,他都会答应,这曲子他学定了! “麻烦公子在唱的时候,和客人说,这曲子是莫三娘为自家夫郎所做!”赵桐想说的是“赵桐为自家夫郎所做”,可仔细一想,谁认识赵桐是谁,只好暂且用莫三娘这个称号。 迟早她要改过来! 诵月看了她一眼,赵桐转头示意主屋,诵月点点头,心照不宣。 不出一个时辰,诵月带着小四和小唯离开,小四走前调皮地冲赵桐扮鬼脸,赵桐笑着摸摸他的脑袋,送他们出去,气的令言直跺脚,“少爷,那小四对家主肯定有不正当的想法,就像丛文淑一样!” 顾锦涵笑而不语,诵月公子虽然出身青楼,但两人坐在一起,说不出的光明磊落,谁的眼神都不会在对方身上停留片刻。 他的桐他了解,若不是真的没忘心里去,是断然不会这么冷淡的! 至于那小四,他看着心里也喜欢的很,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赵桐神清气爽地从外面回来,牛叉地将银票塞给令言,“收好!” 连袁恭都觉得不可思议,秀兰叹道:“家主,这银子赚的太容易了吧!” 顾锦书开玩笑道:“还开什么酒楼,哪里有这来钱快!” “你们……”赵桐无奈,当初一个个横眉冷对地不许她去那种地方,现在居然又倒戈相向! 见顾锦涵出来,赵桐佯装委屈地扑进他怀里,“哭”道:“涵儿,你看她们都是些什么人!” 见两人又黏在了一起,大家都很知趣儿的各回各屋,这下,赵桐更肆无忌惮了,双手环着顾锦涵的腰,脸埋在他胸前蹭啊蹭,带着哭腔道:“涵儿,我把咱们的《愿得一人心》低价卖了!”那语气,好像犯了错误祈求夫君原谅的女人一样。 顾锦涵推了两下没推开,索性就任由她撒娇下去,抿着嘴摸摸她的头道:“卖了不要紧,心里记得就行!” “嗯!”赵桐听话地点点头,趁机揩了两把油。 在她们的《愿得一人心》在街头巷尾传唱时,赵桐一行人也开始有所动作了。 赵桐在酒楼门口摆了几张桌子,做好了火锅,邀请过客免费试吃。本身大家就对形状奇怪的“锅”充满了好奇,一接触其中滋味,更是赞不绝口,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大家里里外外忙不过来,袁恭和顾锦书也来帮忙。 “掌柜的,你看那些人,明明都吃过了还赖着不走!”一小厮不满地嘀咕给赵桐听,赵桐理解地安慰道:“顾客永远是对的,她们爱吃,证明我们的东西好!”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心里有气也能够理解。 那小厮点点头走了,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手忙脚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四十二章 老板的脑袋被门夹了 开店需要官府开文书,也就是所谓的营业执照,赵桐去办理时,因为店没有取名字卡了壳,古代的法律和古人一样迂腐死脑筋,让一步都不行。她本来还想着回去和顾锦涵好好商讨一下呢,这可是她的第一家店,事业的起步点,重要性就不必多说了,取名字这种事,一定要像给宝宝取名字一样谨慎小心,既要有意义还要够特别,气势也不能少,做生意嘛,输什么也不能输气势! 可现在她明显是被赶鸭子上架,悔不当初啊! 开文书的官人冷冷地盯着抓耳挠腮的某人,一脸的鄙夷,连个名字都想不来,还开什么酒楼,干脆回家种菜算了! 拿着新鲜出炉的文书走在大街上,赵桐就差没泪流满面了,生活真不容易啊,要想那么多事情! 涵书小令——是她费尽脑筋挖空心思想出的名字,打眼一看,就是随意把几个人的名字拼在一起凑合着,不特别,也没啥气势,不过就是敷衍了事。可你要是真这么想的话,可就真是误会赵某人的一片苦心了! 涵书小令——单看名字,就知道谁是酒楼真正的老板了。起初她热切地想将自己的名字加进去,可放哪里都显得不伦不类,无奈只好安慰自己:一个大女人挤在三个男人之间影响不好!才一咬牙一闭眼定了这么个名字。 反正顾锦涵是她的亲亲夫郎,他的也就是自己的! 只是——赵桐脑海中时常闪过登记官人那张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脸,“老妇登了一辈子官文,就没看到这么……不负责的名字!” 那时,她也觉得自己低俗了,可转念又一想,那些个什么阁什么楼什么轩的,听上去的确挺霸气,可满大街都是,就没什么特色了,倒是她的酒楼布置成温馨格调,若再弄那么个名字,怎么听怎么像硬汉擦粉戴花那样奇怪,不男不女,不伦不类! 涵书小令,听顺耳了也挺好的,多么文雅,多么独树一帜! 别看名字取得柔柔弱弱,她的野心可大着呢!等她有钱了,就开个现代化的美食城,里面招租开店,每个店她都要取个特别的名字,不是说了吗,不从众才会出众! 当赵桐将自己取名字的伟大创举说给大家听时,所有人都抿嘴皱眉,表情是说不出的严肃。 “啥意思?”宋金子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一定得问清楚了,她现在好歹也是个官儿,要是村里人问自己上工的“涵书小令”是啥意思,自己都解释不清的话,铁定是要被笑话的! “字面意思!”赵桐也收到了这股压抑气氛的感染,表情不觉的和大家保持一致。 顾锦书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了一般,官文已经缴了,就这样吧! 袁恭在一旁抱着锁儿,表情是说不出的凝重,“早知道我就提前帮家主取了,也好过家主出去丢人!” 赵桐脸一黑,受伤! 待众人散去后,泄气是的窝在顾锦涵怀里撒娇,“涵儿,那名字真的就那么难听吗?”这可是她想了一上午、累死了几百万个脑细胞才想出来的,“呜呜呜,好伤心啊!” 顾锦涵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怜爱地摸摸她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的脑袋,想发表点意见,又怕伤了她此时脆肉的小心脏,只能安慰性地说道:“你要费些精力和客人解释了……嗯……以后再取名字,先提前和我商量一下!” 够委婉的吧?可是某人的小小心灵还是受到了伤害,赵桐忿忿地搂紧了顾锦涵的腰,不满地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就是顾锦涵、顾锦书和令言嘛!” “可是客人并不知道啊!”要是单看牌匾,还真不知道店里是做什么生意的!这句话顾锦涵没有说。 “我就是要让她们习惯,以后还会有很多这样奇奇怪怪的名字的!”凭什么总让她适应这个世界,她非要让这个世界适应自己一回! 实在不行,大不了就在牌匾的某个角落加上一行小字标注,可自助餐她们又不懂什么意思,加了也是白加! 牌匾很快就做好了,牌匾店的掌柜的看到“涵书小令”四个字,还以为是某个卖胭脂水粉的店铺,就在牌匾的四周加了一圈花型雕刻修饰,和店里的风格出奇的搭配! 眼见着离走丰节越来越近,店里的人手已经到位,大家都忙进忙出准备着开张事宜。免费试吃活动已经结束,不少人上门问什么时候开张,嘴都被火锅给喂馋了。 赵桐整天泡在厨房里,做蛋糕、做罐头、炒肥肠以及摆弄各色集市上不曾出现过的吃食,不亦乐乎,顺带着把自己的手艺都教给了新来的厨子——宋金子的表姐。 表姐名唤潘黎,和宋金子一样,是个直爽到大大咧咧的人,心眼好脑子快,很多事情一点就通,省了不少麻烦,和赵桐配合的得心应手,两人很快就混熟了。 “你那位厨子什么时候过来?”赵桐叫住了正里里外外搬货的宋金子,这马上就要开张了,该教的手艺都要教全了,她可不想在开张忙得热火朝天时,还要分神教手艺! “呵呵……”宋金子憨笑着挠挠头,被赵桐不满地打断道:“别想给我蒙混过关!迟早都是要领出来的,害什么臊!”不就是夫郎吗?她也有!况且他还没成亲! “好,我这就带他过来!”宋金子愣头青是的跑出门,他前脚走,顾锦涵一行人后脚就进来了。 是赵桐特意吩咐秀兰把大家带来的,自打租了这店以来,顾锦涵还从来没来看过,心里好奇的很,总是不住地缠着她问这问那,赵桐索性就让他亲自来过过眼瘾。 几个男子都蒙着面纱,袁恭抱着锁儿跟在后面,秀兰带着一行人参观,顾锦涵则是单独被赵桐拉到一边,她的亲亲夫郎,当然得她自己亲手服务了! 赵桐解下围裙,和里面的潘黎交代了一下,就拉着顾锦涵从厨房开始参观。厨房分里间和外间,里间做菜,外间洗菜,互不相干。 “为何要这样隔开?”顾锦涵指着里外间临时加上隔层问,正常的厨房都是洗菜做菜在一起,以前的酒楼就是这样布局的,这样一隔开,里外间都不宽敞。 赵桐得意的一笑,“咱们打的是秘方战,这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这样一来,接触到秘方的,都是她信得过的人,外间的小厮不允许进厨房,相比之下,风险就小了很多。 顾锦涵了然地点点头,还挺细心! 两人正参观着,宋金子把人带来了,一进门就操着大嗓门儿喊老板,听得赵桐耳朵都生茧子了。她不喜欢别人喊自己老板,也许是不习惯的缘故,别人跟着乱喊一通也就算了,这宋金子管说不听! 赵桐用小指掏了掏耳朵,拉起顾锦涵的手道:“走!带你去见见宋金子的未来夫郎!” 顾锦涵眼睛一亮,“宋金子有夫郎了?” “嗯,两人还没成亲!”不过差不多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那就不要随便乱叫!”顾锦涵皱着眉纠正,“男儿家的清白何其重要,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编排些难听的就不好了!” 这都不让说!赵桐看向某个不知名的方向,没出息地缩了缩脖子,要是让她的亲亲小兔知道自己给宋金子出的馊主意,估计就要气急败坏地骂她一顿了! 当看到宋金子牵着的男人时,赵桐和顾锦涵不约而同地惊喊出:“丛文淑?” 丛文淑移到宋金子后面略显急促,与其说他是来上工的,不如说他是来赔罪的,因为自己一时贪心,做了糊涂事,失了家主这么个朋友,他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尤其是和金子……那个了以后,愈发觉得自己罪不可恕! “哈哈哈,意外吧?”宋金子笑得没心没肺,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其实她早就想把他带过来,两人现在还没出甜蜜期,谁不想时时刻刻和心爱的人黏在一起,可文淑总说没准备好,男人家就是矫情,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准备个啥? 看宋金子的表情,赵桐知道她并不知道那件事,在丛文淑怯生生地和自己说对不起时,及时抬手阻止了,“过去的事就别放在心上了,好好干!” 丛文淑眼含泪花点点头,看得宋金子莫名其妙,“怎么了这是?” 赵桐握紧了顾锦涵的手,和他对视一眼,笑了笑,说道:“无碍!”不知是和宋金子说的,还是和顾锦涵说的。 丛文淑羞愧地低着头,家主对夫主还是那么好,自己当时真是猪油蒙了心了,才会干下那种不知廉耻的蠢事! 要是家主和夫主因此生了嫌隙分开了,他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趁大家分神之际,宋金子傻呵呵地凑到赵桐耳边汇报:“到手了,用老板教的方法!”说完,还一本正经地向赵桐抛了个媚眼,意思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赵桐猛地打了个激灵,转头看向顾锦涵,见他光顾着看丛文淑,没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才悄悄放了心。下一秒,眼神又无比同情地看向丛文淑,可怜的孩子,也不知宋金子那完蛋玩意儿是怎么把人弄到手的,强要还是用药? “你可要对人家好啊,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许是出于自己乱出馊主意的自责,赵桐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好在她们两人也算两情相悦,不然她也算是闯了大祸的,丛文淑啊丛文淑,其实你不用太自责,我也没比你好到哪儿去!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宋金子笑得跟个傻子是的,赵桐白了他一眼。 “先带着他四处熟悉熟悉吧!”赵桐颇有威严的发号施令,宋金子立马像得了特赦令是的,拉着丛文淑就往厨房走,丛文淑迟疑地回头看了眼两人,直到赵桐挥了挥手,才放下心和宋金子一起玩儿去了。 “可还怪他?”赵桐转过身,将一直没说话的顾锦涵揽进怀里,怕他心里不舒服。 顾锦涵摇摇头小声道:“我只怪我自己!”不相信你! 下午,人员到齐,赵桐召集大家开了个会,将经营模式说给大家听,顾锦涵他们也在,众人看到赵桐煞有介事的又是呼吁又是讲解的,难得的严肃了一回,当说道经营方式时,终于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老板,真的是交了钱就可以随便吃吗?”宋金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桐,那还不得赔死啊! “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吗?”赵桐问向其她人。 “嗯……”众人一起点头,袁恭那个木鱼,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用力,看得赵桐牙根痒痒。 好在,坐在一旁的顾锦涵没有随波逐流,赵桐感动的无以复加,还是她的亲亲夫郎好!现在人多不合适,晚上回去一定要好好奖励他! 可惜她没看见顾锦涵的表情,要是看到了,一定会打消这个想法。 “那就对了!”在众人不解之际,赵桐又卖了个更大的关子。 怎么就对了?众人不解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莫不是……老板的脑袋被门给夹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四十三章 顾锦涵摔倒肚子痛 走丰节当日,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响,涵书小令开张了。拥挤的人潮像不要钱是的往里面涌,一位中年大婶看着门口的告示不可置信地问:“当真是交了钱吃多少都行?” “是的!”赵桐耐心地进行第n次重复回答,“今天开店大酬宾,一律288文钱,明天之后就要回复328文了,好机会不要错过哦!” “那行,算我一位!”大娘说着,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去了。她也是火锅的忠实食客之一,等着盼着好不容易开业了,战战兢兢地揣了300文钱想过个嘴瘾的,本以为300文吃不了多少好东西,这下好了,288文钱就能随便吃,这下真是撞了大运了! 小厮们忧心地看着差不多是人挤人的场面,这一天得赔多少啊!328文钱已经差强人意了,这老板倒好,说什么开业大酬宾,硬生生地降到了288文钱,哎!眼看着那些个精致的吃食刚端上来就被哄抢一空,真是糟蹋东西! 要说上午来的都是平民百姓的话,那下午来的绝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韦四娘来了,对面茶语轩的老板来了,就连父母官李大人也来了,很有很多不认识却穿着绫罗绸缎一看就是有钱人的人物,赵桐没有过分巴结,只是象征性应付几句,不卑不吭地做着生意。 晚上,全家人齐聚主屋,方婆婆回来了,宋金子和丛文淑也在,袁恭的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小声聊着天儿,偶尔抬头看一眼袁恭,只等她宣布最后答案。 “家主,又是一年走丰节,家主可有给少爷准备礼物?”令言看着丛文淑摆弄着宋金子送的礼物爱不释手,自己也有收到礼物,可都到晚上了,这个木头家主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顾锦涵双眼含笑低头不语,去年的今天,自己还在为没收到礼物而伤心失落,这转眼都一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呵呵……当然有!”赵桐憨笑几声,本来是想等夜深人静只有她们两个人时才拿出来的。 “有还不快拿出来,没看见少爷都等不及了吗?” “令言!”顾锦涵羞怒着瞪了令言一眼,他想看就直说呗,干嘛要顺带着拉上他。 “是啊家主,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拿出来让我们大家一块儿看看!”顾锦书也在一旁帮腔。 “嘿嘿……好!”赵桐走到柜子里拿出一个上了锁的四方小盒,从怀里掏出一个绣工上成的荷包,解开口儿,从里面倒出一个青铜钥匙,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不缓不慢地将盒子打开,偌大的盒子里,只有一张单薄的宣纸。 “这是什么?”令言眼疾手快地拿出来反正面扫了一眼,最终端正在有字那一面。大家都挤上去凑热闹,东西的主人顾锦涵却被挤在一边眼巴巴地瞅着,他也想看! 赵桐上前将人儿搂紧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不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顾锦涵羞答答地靠在她怀里,无比安心地点了点头,“嗯!” 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啊——”人堆里发出一声不小的惊呼,初步判断是顾锦书,“家主……这个是?” “官府的文书,上面是谁的名字,谁就是酒楼的真正主人!”还是方婆婆见多识广,只看一角,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一干人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就像客人听说288文钱可以随便吃一样惊诧,上面的名字分明是——顾锦涵! 还没听说谁开店用自家夫郎的名字登官文的,说的好听是爱惜夫郎,说的难听是为他人做嫁衣!夫郎又怎么样?在这个男人卑微到尘土,可以随便休弃的社会,夫妻关系根本就是一纸空谈,可有了这张文书,家主和夫主就有了千丝万缕的牵扯了。 知道家主宠夫,却不想已经到宠夫如命的地步了,莫不是脑子真坏了? 宋金子猴急地夺过来从头到尾仔细瞧了一遍,“真是官文!”她还以为是银票呢! 当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赵桐,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后,某人毫无形象地扑进亲亲夫郎的怀里“哭泣”道:“涵儿,我把身家财产都交到你手里了,你可千万不要抛弃我啊!” 顾锦涵也被吓得不轻,虽说家主有时糊里糊涂的,但从未做过这么出格的事,她当真疯魔了不成? “涵儿?”赵桐撒娇了半晌,也不见自家夫郎有所动作,抬头一看,小兔儿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宋金子递过来的文书。“涵儿?”赵桐又试探着唤了一声,莫不是给吓傻了? “桐!”顾锦涵回过神,低低地回应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感动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不怕不怕!”赵桐心疼地将人搂进怀里,她的小兔儿太脆弱了! “算完了!”袁恭没心没肺地大吼一声,打碎了两人的含情脉脉,众人的目光一致的转移了方向! “怎么样怎么样?”最猴急的还是宋金子,她本来想问赔了多少的,可傻子都知道这句话问出口会有怎样的后果,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 袁恭一脸的痛心疾首,拿着账簿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公布答案前,先假意咳嗽几声,清清嗓子。 “到底怎么样啊?”令言也等不及了,肩膀被秀兰轻轻拍了拍,才冷静下来。 “那个……”中间是一口很长的大喘气,“赚了二十五两!” “啥?”全体当机,只有赵桐吹吹指甲,没有太过惊讶。 “去掉成本呢?”宋金子追问。 “这就是去掉成本后的盈利!”所有人中,最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袁恭了,起初她以为自己算错了,可反反复复算了三遍之后,确实所算无误。袁恭的表情说不出是笑还是哭,怎么就……让她给赚了! 宋金子的嘴巴张的能塞进个鸡蛋,赚了也就算了,竟然还赚了这么多! 老天爷,还有没有天理了! “桐,这是怎么回事?”顾锦涵也不解,虚心地向一旁臭屁一样的某人求教。 “道理很简单,你们只看到了东西被吃了多少,却没在意东西的成本,所有的吃食里,除了肉和蛋糕值钱外,其余的都没什么成本可言。” “肉能吃多少呀,两三斤撑死了,也就七八十文钱,蛋糕用的牛乳虽贵,可奶油吃多了会腻,当饭后甜点还行,谁会当饭吃!其实仔细算算,一顿饭下来吃个两百文就不错了,其余的就是我们的盈利!” 笑话,若是自助餐不赚钱的话,现代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自助餐厅了!特别是在物价便宜的古代,只要被消费者接受,可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嗯!”宋金子率先点点头,说得有道理,青菜什么的在乡下最不值钱,别看整天一车车送,其实也没花多少钱,尤其当村民知道是莫三娘要的时候,都慷慨出手,就差没白送了! 精,实在是精!宋金子终于知道为什么莫三娘能当老板,而她们只能给人当伙计了! “我们觉得稳赔不赚,客人也是这个心思!”丛文淑半晌才道出其中奥妙。 赵桐点点头,“这样一来,我们的生意就好做了!” 方婆婆笑眯眯地看着胸有成竹的干女儿,越看越喜欢,这孩子,就没让自己操过心! “再这样下去,不出两天,店里伙计的工钱也给赚回来了!”宋金子可谓干劲儿十足,一扫之前萎靡不振的心态,被身后的爱人掐了一下,才收敛一些。 “那可不一定!”赵桐宠辱不惊地摇摇头,众人不解,怎么在她们信心十足时,她却又吭吭唧唧的! “今儿刚开业,价钱定的低,人多很正常,等价格一恢复,又失了新鲜劲儿,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座无虚席了!” 众人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 “那干脆价格就定在288文钱好了!”宋金子在一旁出主意。 赵桐摇摇头,“做生意不能贪多,也不能全无野心。你说的建议,在以后遇到困难经营不下去时,倒是可以考虑采用!” 黑夜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落幕,顾锦涵幸福地抱着小盒子,去年走丰节,她用身上仅有的几两银子,奢侈地买了把牛角梳送给自己,今年,今天,她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到自己手里! 这样的女人,他如何能不爱! 第二日,赵桐免费宴请了亲朋好友,那些曾经在顾锦涵命悬一线、在她最困难时伸出援手的人:张姐一家、郭大姐一家、丛文淑父子、赵姐一家、天济堂众人,就连林大胖一家也在邀请之列! 众人不论是眼红也好,祝福也好,嫉妒也好,赵桐牵着顾锦涵的手,大大方方地弯腰行礼,感激之词溢于言表。众人高谈畅饮之际,赵桐心有感触,她终于能在这个世界站住脚了,终于不用让她的涵儿跟着她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第二天,涵书小令恢复原价,客人依旧络绎不绝。 第五,令推出会员制活动,凡是交钱领了会员牌子的顾客,一律按288文钱算,会员牌的限制时间为一年,这一点子又为涵书小令狠赚了一把。 第十二天,涵书小令推出情侣雅间,吸引了一大批未婚男女。 第二十一天,涵书小令高薪聘请厨师,赵桐真正开始做幕后老板,彻底过起了吃饭睡觉逗小兔的惬意生活。 …… 这日,赵桐正抱着自家夫郎在院子里逗锁儿,一小厮慌里慌张的上门,说酒楼出事了,表情是说不出的着急。赵桐一听是宋金子派的人,又叫她势必立马过去,吓了一跳,莫不是遇上了什么地痞流氓上门来收保护费? “桐,我们一起去看看吧!”顾锦涵皱着眉,赵桐感觉出他在害怕! “没事的,你在家里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不是不想带他去,万一真的遇上什么骇人的场面,她怕吓坏她的宝贝夫郎。 “不要!”顾锦涵出奇的固执,他不是不懂事,他怕万一她遇到什么不测是需要他,他不在她身边。 爱的越深就越在乎,死也要死在一起! “锦书!”赵桐用眼睛示意了一旁闻声而出的顾锦书。 顾锦书点点头,将人拉到一边,赵桐趁机和小厮出门。 “桐!”身后传来顾锦涵急促地追赶声,顾锦涵只想追上眼前的女子,一如不久前吐血的那次,他不想面对她冷冰冰的背影。 脚下一软,顾锦涵摔倒在地,随着肚子一抽一抽疼的厉害,两条眉毛痛苦地纠结在一起,“痛……肚子好痛……桐……肚子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四十四章 醉香阁又出幺蛾子 听到顾锦涵虚弱的呼喊声,赵桐感觉自己被累劈了一样,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什么酒楼,什么事业的起步点,她通通都不想要了,转身跑回顾锦涵身边,愧疚地将人儿抱进怀里,一声声的在他耳边呼唤。 “快去找郎中!”赵桐不知道在对谁喊,通报的小厮见这场面也吓坏了,家里的女人都在酒楼上工,除了顾锦书之外,就她最合适了,好在小厮的脑袋没被吓坏,得到指令,一路小跑往医馆去了。 赵桐不知道他摔了哪里,不敢轻易移动,只能小心翼翼将人抱起来送进屋子里躺好。此时,顾锦涵的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沾湿的头发黏在脸颊上,下唇已经咬破了,渗出血丝,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尤为醒目。 “涵儿你怎么了……哪里疼……你别吓我……”赵桐差点把持不住要哭了,不就是摔了一跤吗,怎么会疼成这样! 顾锦涵的样子让她想起自己前世得急性阑尾炎的模样,也是疼的死去活来。天呐!在这不知手术为何物的地方,若真是她想的那样,她的涵儿能挺得下去吗? 顾锦书在一旁用毛巾不停地给顾锦涵擦汗,手抖得厉害,小锁儿被扔在院子里的小榻上哭得厉害也无心去管,两人一门心思全扑在顾锦涵身上。 赵桐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懊恼地揪着头发,她是哪根筋儿不对了,竟然又一次让他因为追着自己而摔倒,上次是吐血,这次会有什么后果她都不敢想。 大门处传来一阵敲门声,赵桐以为是曲郎中她们来了,大喊了一声:“滚进来!”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繁文缛节! 门开了,进来的是秦夫郎,秦夫郎先去榻上抱起锁儿颠了几下,等小家伙的哭声渐渐止住了后才进屋,“我听见锁儿哭得厉害就进……呀!莫弟怎么了?” 赵桐眼里的歉意一闪而逝,见秦大哥神色紧张心里更加不好受了,“我也不知道,摔一跤就变成这样了。” “摔一跤?”秦夫郎皱眉,“莫不是?”一把撩起顾锦涵的衣摆查看。 “怎么了?”赵桐和顾锦书也凑了过去。 “会不会是……小产?”秦夫郎里里外外将顾锦涵的下身都检查了一便,却未见红,眉毛皱的更深,可莫弟这情况,一看就是小产之兆。 几人正束手无策间,大门被轰的一声撞开,两道风风火火的身影匆匆赶了进来。 “曲郎中快!”赵桐高声催到,她的手都快被顾锦涵握碎了,握的越用力,就说明涵儿疼的越厉害,赵桐怕他忍不住晕过去,要是在这个时候晕过去也好、睡过去也好,后果都不堪设想! 曲郎中上前二话不说,先从药箱里拣出几片止疼的草药给顾锦涵含上,再拔出银针刺在几处大穴上,待他稍有好转,不再乱动了,才静下心来把脉。 “并无大碍啊!”半晌之后,曲郎中眉间紧锁摇了摇头,“脉象平稳,并无不妥!” 啥?轮到众人傻眼,顾锦涵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我方才摔了一跤,便觉腹痛难忍,含了郎中的药后才逐渐缓解。” 曲郎中摇了摇头,“和药无关,药和针只是起到了止痛的作用,可你身上并无痛感之源,实在是蹊跷!” “真的确定没事了吗?涵儿刚才摔了一跤,会不会摔出内伤啊?”赵桐不放心的追问。 “胡说!”曲郎中强忍住给赵桐一记爆栗的冲动,“摔一下就会摔出疼的死去活来的内伤?你当他是瓷娃娃啊?”再说了,她连内伤都诊不出来吗?简直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赵桐嗫嗫着不说话,视线转到顾锦涵身上时,又露出大大的笑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顾锦涵看着因为自己被训的可怜的妻主,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们之间永远都是这样,突然间就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波折,上苍像跟她们开玩笑一样,他以为他会痛死,可莫名其妙就好了,顾锦涵有种被捉弄的无力感。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赵桐上前细声询问。顾锦涵转过身背对着她,淡如止水道:“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酒楼!” 他不是无理取闹不懂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刻都不想离开她,如果说刚才自己还可能跟她一起去的话,那么现在连床都下不了的自己只能是她的累赘! 酒楼出事了,她作为老板必须得出面,可他又不想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只好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痛! “不去了不去了,说什么也不去了!我留在家里陪着你。”赵桐以为顾锦涵生气了,他确实该生气,嫁了这么个混球妻主,结结实实地打一顿都不为过! “你走!”顾锦涵将脸埋在被子里,“我累了,想休息了!” “那我陪你一起休息!”赵桐说着,作势要脱鞋上炕。 “老板……酒楼那边……”小厮急了,这个老板,平时在人前威武不屈的,怎么在家里就变的这么没出息! “爱怎样怎样,我不管了!”赵桐要掀被钻被窝了,可手刚碰到被子,就挨了一巴掌,“你一定要让我生气吗?酒楼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让那些伙计怎么办?”顾锦涵冷冷地看着她,再怎么舍不得,他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你不是已经生气了吗?赵桐略带委屈地看着顾锦涵,她被他的目光蛰到了,就像被蜜蜂蛰的一样,却比那个要难受十倍,她的涵儿已经多久没用那样的眼光看她了,难道她们的生活又要周而复始的循环到以前的互不相干吗? “那好吧,你等着我,我去去就回!”只能先这样了,涵儿心情不好,她留下来也是给他添堵。 顾锦涵听着外面的关门声,脸埋在被子里轻轻啜泣,刚刚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他不是没看到,可是他不能心软,一心软,他就舍不得放她离开了! 顾锦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她只是出去一趟而已,不会离开,不会失去,可他就是不想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她交往了,自己这样一味的依赖着她到底是对还是错? 赵桐和小厮匆匆赶到涵书小令时,从外表看并无不妥,难道事情都解决了? 小厮见她放慢了脚步,催了一句:“老板快进去看看吧!”宋掌柜的大概都等不及了。 宋掌柜就是宋金子,赵桐隐退时合计着雇个掌柜的帮忙打理日常琐事,袁恭人过于木讷不合适,赵桐见宋金子挺闲的,就安排给了他。 小厮直接将赵桐带进了洗菜间,只见一个小厮被捆绑住手脚按在地上,宋金子在“严刑逼供”,赵桐听她好像在问“说不说”“指使”之类的话。 “怎么了?”赵桐扫了眼众人,除了外面上工的外,其余的都聚集在这里。 “老板,抓到个窃贼!”宋金子朝地上的小厮啐了一口。 “窃贼?”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儿,赵桐气急,捉个小贼还这么劳师动众!要不是被她们误导,她的涵儿何苦会摔跤! “嗯!”宋金子这个傻帽搞不清楚状况地点了点头,“这几天我就发现这丫的在厨房门口鬼鬼祟祟,今儿个竟趁着表姐去茅房时偷偷溜了进去,拿着底料就往兜里塞,被我当场抓个现行!” “然后呢?”赵桐觉得甚是可笑,她从来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从开张那天起,她就知道这事迟早会发生,没人偷才奇怪呢! “然后……”宋金子抓抓头发,老板的语气怎么怪怪的,“然后我就边让小厮请你过来,边审讯这个窃贼!”这样做应该没错吧! “宋金子啊宋金子,我还是真高估你了!”赵桐恨铁不成钢地敲着宋金子的脑袋,“就这点小事你都处理不好,还有脸叫我过来,你害臊不害臊!” 宋金子委屈地抱着脑袋,一副怨妇样儿,“老板,她偷得可是秘方啊,这也是小事?” 赵桐深吸一口气,冷静,一定要冷静!“该怎么处理,厨房门口不是写的清清楚楚吗?”赵桐指着门框上写着“厨房重地,小厮免进,违者罚银百两”的木牌道。 “我要了,她说她没钱!”宋金子边说边靠近赵桐耳边用手遮着小声道:“老板,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要是她真有百两银子,还跑出来当什么小厮啊!” “你!”赵桐抬手刚要打,宋金子就像猴子是的灵巧地跳到一边,赵桐的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硬生生僵在半空中。 “宋金子,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丫的脑子还缺根弦呢!”赵桐咬牙切齿到爆粗口,“就因为她没银子,所以你才整这么一出让人笑掉大牙的审讯?” “嗯!”宋金子的逻辑彻底被打乱了,“老板难道不想知道谁是幕后主使吗?” “知道了有什么用?”赵桐大吼一声,彻底化身为暴龙,面对这些头脑简单的生物,实在是没办法做到心平气和,尤其是在心里还窝着为涵儿担忧的前提下。 “我们根本就没有证据,就凭她的一句话,你就能兴师问罪去?你就不怕被人反咬一口说咱们涵书小令造谣生事吗?” 宋金子转了转眼珠,和袁恭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被赵桐扫了一眼,袁恭怯怯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只剩宋金子抓耳挠腮地傻笑,不知如何缓解这尴尬。 “那要怎么处理?”宋金子犹豫着问向赵桐,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轻易地将人给放了吧?这也太便宜她了! 赵桐被宋金子的傻样儿逗得气顿时消了大半,斜睨了一眼地上宁死不屈地小厮,露出一抹冷笑,反问宋金子,“你真想知道谁是幕后主使?” 宋金子愣愣地点点头。 “那好办!”赵桐打了个响指,“直接拉去见官不就得了!大央律法,凡偷窃被人赃并获者,轻则杖责,重则断手断脚!”俗话说的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罚之下必出叛徒! 宋金子眼睛一亮,“嘿,我怎么没想到!”吩咐了几个人拉着那小厮就往官衙去,赵桐又补了一句:“别忘了让她打个借条,一百两!” “哎!”宋金子欢快地应了一声,好像那一百两是给她是的。 不愧是老板,处理事情的方式和别人就是不一样! “等等!”那小厮忍不住开口了,她虽有几分骨气,却不是愚忠,要是单单送去官府打几板子,咬咬牙就过去了,不算什么,可牵扯到借条,尤其是官府开下的借条,若是敢赖账,是要吃牢饭的。可要是还的话,自己下半辈子可能就要在还债中度过了。她还没娶夫,要是传了出去,还有哪家公子肯嫁给自己! 她很清楚自己已经成了废棋,那人不可能帮她还债,说出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说了之后,那一百两银子可不可以一笔勾销?” “说!”宋金子踹了她一脚,丫的,还敢提条件!不过她既然让她说了,就算是答应了! “是醉香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四十五章 顾锦涵怀孕 随着傍晚的放工,又到了袁恭和宋金子汇报工作的时候,在赵桐的黑脸下,宋金子毫无自觉性的夸夸其谈:“……那小厮一听说要被送官府,吓得都快尿裤子了,直问我:不是已经招了吗,为什么还要送我去见官?” “哎呦,那三十板子打的可谓痛快啊,打的那丫的哭爹喊娘的!” “……我顿生一计,咱们打她的目的是什么?杀鸡儆猴啊!我就怕那幕后主使不知道,于是……我把人送到醉香阁去了,哈哈哈……” …… “宋金子!你话太多了!”在她越说越激动时,赵桐冷声打断,小兔不舒服,怕他担心,大家对酒楼的事闭口不提,这下倒好! 她怎么就忘了宋金子这厮脑袋缺根弦了! 顾锦涵听得“惊心动魄”,待宋金子走后,心有余悸的窝在赵桐怀里。刚刚听宋金子眉飞色舞地演讲时,他才知道了前因后果,对赵桐的刻意隐瞒很是不满,暗地里偷偷用小爪子掐着她,像只尖牙利爪的小猫咪一样。 赵桐从酒楼回来时,还担心他对自己害他摔倒的事耿耿于怀,结果人家一句话没说就像小猪问着气味找窝一样,轻车熟路地拱进她怀里,两人甜蜜相拥直到宋金子她们放工,得知她有事隐瞒,才露出了小利爪,时不时挠她两下,若不是他身体不允许,赵桐真怕自己忍不住将他“就地正法”! “桐,你为什么不想知道那人是谁?”宋金子说得太笼统,他深感疑惑却插不上话。 “知道了有什么用,上门讨说法吗?那只是夫人的做法!搞不好抓不到狐狸还惹得一身骚。我们是知道了,可别人不会因为你知道了而停止觊觎,与其防着别人,不如保护好秘方来的实在!” 顾锦涵赞同地点点头,“其实,你早就知道是谁了吧!” 赵桐心情颇好地轻抚着顾锦涵的头发,在他心里,自己已经是深不可测运筹帷幄了吗? “不知道!”就在顾锦涵觉得自家妻主已经胸有成竹时,某人大煞风景的实话实说。 “我想过是她,不过很快又被自己否决了!” “为什么?”顾锦涵支起身子,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因为我没想到她会那么沉不住气!”印象中的韦四娘老谋深算,不管是小厮说谎也好,韦四娘兵行险招也罢,她都不想再追究了,打了那小厮,也算是给醉香阁敲了警钟,只望韦四娘能够收敛。若真到证据确凿那日,她绝不会姑息手软! 顾锦涵叹口气重新靠在赵桐身上,自言自语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呵呵!”赵桐失笑,“吃药了吗?”因为不知道顾锦涵病在何处,曲郎中只给他开了以滋补调理为主的汤药,吃不吃都无大碍,可无大碍也要吃! “嗯!”顾锦涵乖乖地点头,虽然不喜欢吃药,可自从爱上她之后,每次生病,自己都会强忍着苦涩喝下汤药,他要和她长长久久地走下去,当然了,撒娇除外! 转眼,又过去了一个多月,涵书小令经营的不错,赵桐平时很少过去,顾锦涵身子不爽,她去的就更少了。 顾锦涵那一跤摔得腹痛难忍之后,平静了一段时间,可没过多久,后遗症就出来了,先是嗜睡,然后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整日萎靡不振,要他看郎中又不肯,说什么苦夏,过阵子就好了。唯一和以前一样的是粘她粘的越来越厉害了,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就连睡觉都要握着她的手,不许她离开。 他那边蔫蔫儿的没什么精神,赵桐这边急的团团转,夏天早就过去了,苦夏!骗谁呢! 而且她听说,人在弥留之际,对在乎的人尤为依恋,和顾锦涵目前的状态可谓是如出一辙! 今天格外过分,吃进去的东西竟然给吐出来了!赵桐再也不听顾锦涵的撒娇耍赖,直接冲到曲郎中的医馆将人揪了过来,顾锦涵扭捏着不肯把脉,在赵桐少有的发火下,委屈地将手伸出去,别着脸气鼓鼓的不看她。 他不是不想就诊,实在是难以启齿,自打上次摔了那一跤后,他的月事就再也没来过了,估计是伤了身子,如此私密的事,他实在是羞于启齿! 赵桐直翻白眼,小没良心的,她这都是为了谁啊! 曲郎中的眉毛先是拧在一起,然后展开成八字,最后喜笑开颜! “恭喜三娘,贺喜三娘,令夫这是有喜了!” “啥?”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某人一时转不过弯儿,“谁的?” 顾锦涵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无法回神,她一句话出口,如兜头一盆冷水将人彻底浇醒,谁的?她竟然问孩子是谁的? 她……这是什么意思嘛! 曲郎中老早就怀疑这莫家夫郎不洁,却不想…… 唉!这莫三娘也是个苦命的! 拍拍赵桐的肩膀,曲郎中一副‘看开些,我不会说出去’的表情,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留下两包药自觉地闪人了,人家的家务事,她留下来不好! “哼!”顾锦涵不满地转过身,桐的迷糊性子他了解,她绝对是无心的,可是他又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她,给她威风的,还敢对自己发脾气,简直不可饶恕! 不要她了,他有宝宝了,以后就让宝宝陪着自己。 赵桐正徜徉在巨大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回过神来,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两个月……那在涵儿摔倒那日不就已经有了身孕吗? 知道哪里不对了,赵桐仰头大吼一声:“曲郎中,你这个庸医!” 她清楚地记得她人模狗样的骂她不懂医术为何物,这个庸医,连怀孕都检查不出来!要是她的孩子因为他的耽误而有什么闪失的话,她非放把火把她的医馆烧了不可! “涵儿,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做娘了!我们有孩子了!”赵桐想扑上去抱住她的心肝宝贝,可一时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生怕伤着他伤着宝宝。 顾锦涵笑意渐浓,是啊,他有宝宝了,他有桐的宝宝了,就在他认命无子时,上天却猝不及防地将宝宝送到他身边,真是让他措手不及,毫无准备! 不过没关系,八个月,他还有八个月的学习时间,学习如何照顾宝宝,做一个好爹爹! 顾锦涵兀自想的开心,彻底将某人晾在一边不理,赵桐不乐意了,不会有了宝宝就不要她了吧? 是谁粘她粘的连睡觉都得陪着的!她容易嘛她,这会儿没用了,就置之不理了,不行,涵儿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 “涵儿!”赵桐用手指戳戳他的背。 无视! “涵儿?”继续戳。 继续无视! “涵儿!”提高嗓门儿,可手上却没敢用力,生怕伤到她的小小兔。 “做什么?”顾锦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赵桐一听小兔肯和自己说话,顿时喜笑开颜,掀开被子挤进被窝里,“涵儿,我们睡觉吧!”不都说怀孕时容易嗜睡吗? “出去!”顾锦涵恼了,他想和宝宝单独呆一会儿,她挤进来做什么! 没事没事!赵桐安慰自己,怀孕的人都挺敏感的,单从他依赖自己就看得出,她都能理解! 于是,孕夫还没睡,某个厚脸皮的人率先进入梦乡,酣甜地直打呼噜。顾锦涵哭笑不得地转过身,细细打量着她的睡颜,他的妻主,他宝宝的娘亲,此时正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一样窝在被窝里,明明很想抱着自己,却拘谨的不知该从何下手,就连睡觉的姿势,都退去了往日的霸道蛮横,像个乖宝宝是的蜷在一角,将空间留给自己。 顾锦涵主动向她靠去,背对着她,将她的手轻轻覆在自己的小腹处,宝宝,娘亲在摸你,你感受的到吗? 曲郎中看诊时大家都在,顾金书喜极而泣,拉着令言非要去庙里上香还愿,等他们回来时,整个涵书小令都知道了。于是乎,宋金子以掌柜的身份自作主张,将价格又押回了288文钱,理由是:夫主有喜! 这下,全铜城的人都知道了! 送走了一波又一波上门贺喜的人,赵桐疲惫地揉揉太阳穴,这都第几天了,那些人怎么比自家夫郎怀孕还兴奋! 这几日家里的局势略有改变,起初是夫主粘着家主,就来换成家住跟在夫主后面跑,再后来就是两人相互依恋着,甜甜蜜蜜腻死个人! “少爷,这件事一定要告诉老爷,让老爷也高兴高兴!”正在两人不知该怎么庆祝是好时,令言有此提议。 “这是一定的!”赵桐轻轻抚着顾锦涵的肚子,“我前几日就去了赵姐家,赵姐还没回来,赵夫郎说不日便能到家,叫我们耐心等着。” “是啊,好事多磨!”顾锦书掀帘子进来,“说不定格哥哥怀的是双生子呢!来回一趟不容意,我们要把好消息一次全送去!” 这话可真是说到了赵桐心坎儿里,赵桐笑说“两个哪里够,八个才好!” “八个?”令言假装夸张地惊呼,还特意用同情的目光瞥了两眼顾锦涵的肚子,可怜的少爷!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顾锦涵羞怒地捶了赵桐一拳,八个!她还真敢说出口! “要生你自己生去!” “我是想生来着,也得有那设备不是!”赵桐毫不退让,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得到之后再失去,她原本也是有的好不好! “好了好了!”顾锦涵适时出来打圆场,“要我说呀,最应该感谢的是家住!”顾锦书狡黠地朝赵桐眨眨眼,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他意指的是家主偷偷在哥哥的饭菜里放药膳的事,可看在顾锦涵眼里就完全变了味道,谢她什么,谢她夜夜折腾吗? 那一眼太暧昧,一定是这样的,他不要活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四十六章 暗潮汹涌 顾锦涵揣着心思,等着盼着见赵姐,恨不能给她插上翅膀,将这个天大的喜讯送进京城告知爹爹,可转眼过了大半个月却也不见她回来,按赵夫郎的说法就是一两天的事,拖得越久,大家就越不放心,就连赵夫郎这种习惯了走南闯北的人也开始惴惴不安。 “桐,赵姐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唯一可能出事的地点就是京城,若是赵姐在和爹爹接触时被刘琇的爪牙发现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先别担心,我明天一早就让秀兰进京寻人,若是……我们再从长计议!”赵桐安抚着人儿,从长计议只是权宜之计,但愿不是她们想的那样才好! “嗯!”顾锦涵虽然担心,还是很快便入睡了,怀了孕的身子总是倦怠的很。 第二天天不亮,赵桐一家就被“咣咣咣”的砸门声惊醒,袁恭赶着上工,已经穿戴完毕,利索地跑去开门,“赵姐?” 赵桐闻声赶紧起身穿衣,顾锦涵也跟着醒了,迷迷糊糊还不知道发生了生么事。 “怎么了桐,怎么起的这样早?” 赵桐转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赵姐回来了,你再睡会儿,宝宝的事我会让她转达的。” “我也要起来!”顾锦涵挣扎着起身,赵姐久久不归肯定有原因,他一定要亲耳听说才能安心! “也好!”赵桐加紧穿衣,“不好让人家久等,我先出去招待,你慢慢来。” “嗯!”顾锦涵乖巧地点点头,也起身穿衣。 “赵姐!”赵桐一见赵三娘忙上前查看,直到加她完好无损时才松了口气,“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哈哈哈……”赵三娘先是爽朗地大笑几声,“进门时你还未起,手脚倒是快。” “可不是嘛,听到你来,我可是连洗漱都不曾,就赶着出来见你了,还望赵姐不要见笑才是!” “哪里哪里!”赵三娘摆摆手,“你我无需见外!我是昨儿个半夜才到的家,听你赵哥说你要派人寻我,就来个大早,只望还来得及堵人。” “来得及来得及,秀兰还没走呢,要是赵姐来的晚了,可就真赶不及了!”说话间,令言给上了茶。 顾锦涵收拾好后,急急忙忙就出来了,生怕错过什么消息,赵桐见他两鬓间的水迹还未全干,怕他着凉,示意令言拿件披风给他披上。 顾锦涵见了赵姐后二话不说先将人检查了一遍,惹得赵姐连连失笑,“不愧是夫妻,心思举止都是这般相像!” “赵姐为何回来的这样晚?可是给赵哥吓坏了!”顾锦涵出来之前,赵桐和赵三娘只是普通的寒暄,这会儿才说到主题上。 “别提了!”赵三娘呷了口茶,说道:“我送完货之后,转脚就去了寺里,谁知到了山脚,却听说有皇家人到寺里祈福,整座山都给封了,那禁卫军一层层围的,跟铜墙铁壁一样,根本进不去!” “皇家人?”顾锦涵惊呼一声,除了刘琇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去拜佛还愿,若真的是刘琇,那爹爹岂不是危险了! “嗯!”赵三娘点点头,“不过你放心,我也没急着走人,这人没见到啊,心里总是有块疙瘩,回来了也不好和三娘交差不是!” “赵姐这说得什么话!”赵桐面露怒气,“不是说好了遇到皇家人要躲得远远的吗?万一赵姐出了什么意外,要我如何向赵哥交代!”若她因此有什么闪失,她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哎~三娘莫急!我也只是悄悄地打听一下,哪敢光明正大的上前询问,不说别的,就那禁卫军手里的剑,看上去也有好几斤重,咱小老百姓哪敢和她们硬碰硬!” 赵桐叹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那赵姐可打听出了什么?”顾锦涵在一旁越听越着急,如此大张旗鼓,不像刘琇的性格,他一向懂得避嫌的,从来人前都是一派大家公子的作风,真要整人,不会如此大的阵仗,莫不是还有其他缘由在里面? 赵姐做了个惊讶的表情,“这不问还好,一问真是吓了一跳!那禁卫军守护的可不是普通人,可正是当今的凤女龙夫呢!” 赵桐和顾锦涵对视一眼,“赵姐的意思是说,皇上和皇后一同去还愿”还什么愿? 赵三娘伸手挡住嘴巴,低声说:“哪里是还愿,分明是去超度小太女了!” “小太女?”顾锦涵皱眉不解。 “嘘!小声点儿!”赵三娘向外看了看,担心隔墙有耳,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着实把赵桐逗乐了,“赵姐无须担心,家里人都信得过!” 赵三娘将凳子挪了挪,向两人靠近,小声说:“按理说皇家之事,不是我们平民百姓能随便说道的,不过咱们两家处的好,赵姐就不瞒你们了,我时常进京,京城之事多少知道一些,有些事弄不好都是要掉脑袋的!你们听完最好尽快忘记为好!” “赵姐放心,我们有分寸!”顾锦涵郑重保证,这些事,他比她更清楚。 “嗯!”赵三娘向顾锦涵投去一抹赞赏的眼神,放心地开口道:“几个月前,皇后诞下一女,皇上初为人母喜不自胜,当即就下令封此女为皇太女,还要大赦天下普天同庆。谁知,没过几天,小太女突生怪病,御医们都束手无策,不知是谁给皇上出了一计,说是太女尚在稚龄,承受不起这偌大天恩,只怕是要折寿,建议皇上先不要有此大动作,待小太女无大碍后再庆祝也不晚。于是,皇后诞下太女之事便没有流传开,京城还好,出了京城便鲜为人知了!” 赵桐峨眉轻皱,她好像听涵儿提过刘琇怀孕之事,那时还把涵儿气的半死,可过后就给忘了,难怪一点消息都没有,原来还横插出这么一档子事! 生出来了吗?可真是出人意料!皇上竟然这么沉得住气!难怪她能坐的上那个位置,要知道,杀死一个小生命要比杀死一个胚胎容易的多,尤其那个小生命还是自己亲生骨肉的时候! 那个女人果然够狠!也够绝!永远都只会做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这一点,她自愧不如,单说为了皇位放弃爱人的做法她就做不来,更别说杀死自己的孩子了! 顾锦涵整个人轻颤抖着,尽管早就听桐的分析这孩子活不下来,可是当听到她是这样死的之后,还是滋生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有恐惧,有失望,有庆幸,有担忧…… “后来有御医诊出,小太女之病为中毒之兆。皇上凤颜大怒,一边遍寻神医为小太女解毒,一边下令彻查,势必要将谋害小太女的人绳之以法。结果查来查去,居然是吏部尚书之子,如今身为蓝贵君的蓝心研所为!”赵姐顿了顿继续说:“虽然在严刑拷打下要出了解药,可惜小太女中毒太深,还是没熬到周岁就没了,皇后伤心欲绝,这不,皇上就陪着他为小太女超度去了!哎~可惜了!生在皇家又有什么用,阎王派小鬼来抓你,真凤天子都保不住!” 好一个借刀杀人!若是自己猜的没错,那吏部尚书和刘家是一派的,那女人只此一招嫁祸,就足以让两家反目成仇! 看一个小生命死在自己眼前的那种痛远远要比流掉一个胚胎更撕心裂肺,这一点那女人也知道,人在伤心欲绝之时往往无法顾全大局,刘家和蓝家之战迫在眉睫了! 赵桐转头看向顾锦涵,顾锦涵神色不对,将人儿搂在揽到怀里,低声询问:“没事吧?” 顾锦涵护着肚子摇了摇头,看向赵姐问:“然后如何了?” 避讳话儿说完了,赵姐直起身子,回复常音道:“寺里怕人多惊扰天颜,就把闲杂人等移到了几十里外的望坨峰去,我又绕到望坨峰去看了一眼,才耽误了归时。放心吧,老人家很好,还要我带个话给你们:说他很好,不要记挂,涵弟身子不好,眼见着转凉了,叫你照顾好身子。” 顾锦涵闻言就红了眼眶,急切地问:“那望坨峰离京城远吗?可是有人把守?方便探望吗?” 赵桐拉住顾锦涵,朝他摇了摇头,他一张嘴,她就知道他的意思,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怀着身子,不宜舟车劳顿,别说是去京城了,去哪里她都不允许! 赵三娘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自顾自地说:“不远,也无人把守,只是那望坨峰崎岖的很,路也不好走……” 三人后来又闲聊了几句,赵三娘临走前,赵桐嘱咐她一定要把涵儿怀孕的事转达给爹爹,说到喜事,三人之间的沉闷气氛才有所缓和。赵三娘恭喜的话说了一大堆,和往常一样拍着胸脯义薄云天地保证,出门时,天已经大亮,太阳挂在东边天上,早饭的时间都给聊过去了。赵三娘憨笑着催她们回去吃饭,赵桐和顾锦涵送到门口,就各自散了。 两人回到院子里时,令言色神紧张地站在那里,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顾锦涵单手护着肚子上前摸摸他的额头,三个月的身子并不明显,顾锦涵自打知道自己怀孕后就一直是一副保护的姿势。 “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见了!”令言语气带着哭腔,“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那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啊!”先前家主分析给少爷听时,他以为那只是安慰的话,没想到竟然真的成真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啊! “可笑我还期望皇上是个明君,打垮刘家后,还老主子一个清白,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明君!” 顾锦涵将令言揽进怀里,幽幽地道:“我要是指望她,当初就不会离开京城了!” “嗯!”令言点点头,他只是被吓到了,从前的三皇女始终是一派温文尔雅的温和姿态,他很难将这样一个人与那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联系到一起,反差越大,恐惧就越强烈。令言从来没有一刻能比现在更强烈的感觉到,少爷和家主在一起是一件多么明智的选择! 待两人进屋后,赵桐才忍不住将人儿抱在怀里,用力再用力。那女人要对刘家下手了,这对涵儿来说是好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怎么了?”顾锦涵感觉到她的不安,与她对视,自打自己怀孕以来,她就很少这么用力的抱自己了。 “涵儿想去看爹爹了?”赵桐将脸埋在他颈间,故意不与他对视。 “嗯!”顾锦涵很用力地点点头! “不怕那是刘琇的陷阱?” 顾锦涵不语。 “要是娘亲真的平反了,涵儿可是就要跟着一起回京了?” 顾锦涵摇了摇头,就像刚才点头一样用力,“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倘若她不回去,他一个人回去有什么意思! “嗯!我们不回去!”赵桐抱着顾锦涵不肯撒手,起誓一般肯定,却忘了这世上有一个成语叫身不由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四十七章 救救宝宝 “桐,你说,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那你喜欢宝宝还是喜欢我?” “额……” “你说呀!” “我更喜欢你!” “哼!你竟敢不喜欢宝宝!我不理你了!”某人转过身摸着肚子自言自语道:“宝宝,娘亲坏,她不喜欢你,爹爹喜欢,咱们不理她!” “唉别啊,都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喜欢!”马上去哄。 “那你喜欢宝宝还是喜欢我?” “我喜欢宝宝,喜欢宝宝多一些行了吧?” “哼!有了宝宝你就不喜欢我了,女人都是这样,喜新厌旧!我不理你了!” “哎——”某人痛苦地揪着头发,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 这样的一幕每天都会上演,丛文淑和令言听着主屋的争吵声,暗自叹气摇头,可怜的家主! 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曾经冷若冰山秀如寒梅的男子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自打顾锦涵怀孕满四个月后,活脱脱变了一个人,情绪阴晴不定,脾气异常古怪,明明很依赖赵桐,可当她真的寸步不离地陪着他时,又觉得人家多余,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是错,才短短一个月,赵桐就被折磨的瘦了好几斤,顾锦涵却顺风顺水的圆润了不少,用宋金子的话说就是家主的肉都长到夫主身上了! “桐,我想吃蛋糕!” “你刚刚已经吃过了,蛋糕吃多了对孕夫不好!” “我就要吃!”某爷又发火了。 “好好好吃吃吃,吃!”某位奴才战战兢兢地端来蛋糕。 “你刚刚还说吃多了对孕夫不好,这会儿又让我吃,你安的是什么心!” “……” 宋金子和秀兰在门外大眼瞪小眼,她们已经习惯了! “家主!”宋金子等不及催了一声,生意遇到了麻烦,这种迫在眉睫的大事搁在家主身上,就被排在了哄夫郎之后,而这么一等往往就是一两个时辰,比见皇帝都困难! 夫主以前不是这样的,那个温润如水彬彬有礼的男子怎么就被祸害成这样了呢! 男人怀孕后都这样吗?那她们要怎么办!宋金子和秀兰同时打了个寒战,换来令言一记眼刀:没出息! “涵儿宝贝,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一会儿再回来陪你好不好?” “不好!”想都不想。 “是酒楼的事!” “不好!”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会儿就回来,就一会儿!” “不——好!”顾锦涵翻着小白眼儿气哄哄地看着某人,“你不知道说话很累吗?还气我!宝宝……” “好好好,不去不去,陪你,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哼!你有点出息行不行,酒楼不经营好,你要拿什么养我和宝宝?” “……” 秀兰和丛文淑对视一眼,绝对赞同地点了点头,家主的确很没出息! 半晌,真的是过了大半晌,宋金子和秀兰午饭都吃完了,某位大神终于出现了!宋金子看着眼前头发乱的跟鸡窝一样,萎靡不振不修边幅的人,良心发现道:“要不家主先休息一下……吃顿饭也好……我们不急!”说着还拉了一下一旁的秀兰,秀兰立马附和道:“是是是,不急不急!” 赵桐大手一挥,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豪迈姿态,“不用了,涵儿只给了我半个时辰的时间,我们抓紧时间长话短说吧!” “额……”两人彻底凌乱了。 涵书小令开张不到两个月,各大自助模式的餐馆如雨后春笋一样相继冒出,虽说菜品的款式不如涵书小令多,味道也不正宗,但因为价格压得很低,还是抢走了不少客人。眼见着涵书小令日渐门庭冷清,宋金子这个掌柜的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们这次来,就是想征求赵桐同意,将价格压一压,把流失的顾客再给抢回来! 赵桐淡定地摆了摆手,“我们现在还没落魄到打价格战的地步!”做生意从来都不是价格低就能赢得先机的,今天这个局面,早在她有推陈出新的想法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尤其在没有专利观念的古代,除了眼睁睁看着众人盗用自己的劳动成果之外,别无他法,只能自认活该倒霉! “那要怎么办?”宋金子问。 “继续推出新品,你回去后叫你表姐过来,我教她烧烤,” “烧烤?好吃吗?”宋金子脸乐成了一朵花,被秀兰拖着往外走,边跌跌撞撞边不忘嘱咐赵桐:“做好了一定要给我尝尝啊!” 主屋里,顾锦涵小猪一样四脚朝天地往嘴里塞着蛋糕,边吃还边哼哼,赵桐一进门和他毫不做作的憨态撞个正着,原本正自娱自乐的某人一见她来了,小脸一变,不满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不晚啊,正好半个时辰。”赵桐脱鞋上炕,不着痕迹地将蛋糕端到他看不到的地方,不能再吃了,再吃就炸了! “也不知道早点回来!”顾锦涵不客气地拱进赵桐怀里,挑三拣四。 “嗯,下次一定早点。” “没有下一次!”某爷霸道地抗议。 “嗯,没有下次!” 顾锦涵安心地窝在赵桐怀里,笑得幸福。他越是闹得厉害,她越是宠得无法无天,童年缺失的爱被一次性补回来了,甚至得到的更多。这个女人,他是再也离不开了! “没有下一次哦!”顾锦涵咕哝了一句后睡着了,赵桐亲干净他脸上的奶油,小声道:“嗯,没有下一次了!” 三日之后,羊肉串正式在街面上横行,涵书小令门口放置着两个烧烤炉子,宋掌柜的亲自出马,和她表姐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门口热火朝天地烤起了羊肉串,像两个招财猫是的,招揽的顾客将涵书小令围堵的水泄不通。 羊肉串卖十文钱一串,不算便宜,这就是赵桐要的效果,三百文钱只能吃上三十几串,不划算,但倘若花上自助餐的价格,就可以进屋随便吃,在这一良策下,涵书小令又恢复了往日的红火,声势可谓空前绝后! 大年初三,铜城首富林家老太爷驾鹤西去,大侍从周氏功德圆满,林家给了一大笔养老银子,方婆婆辞了活计,带周氏正式回家。 赵桐一家给方婆婆和周氏小办了一场像模像样的婚礼,请的都是左邻右舍关系硬朗的邻居,大家商量了一通,决定邀请诵月公子前来,毕竟若是没那五百两银子,就不会有今天的涵书小令。结果诵月公子回信,身份特殊,不便前来,遣小厮送来玉如意一对,恭贺新禧。方婆婆和周氏笑纳,回赠了不少喜糖和酒水。 方婆婆去涵书小令上工,有经验老道的人坐镇,宋金子那没出息的绣花枕头自动请辞,重新做回送货的活计,方婆婆接手掌柜一职。 初春三月,顾锦涵身子七月有余,大腹便便,极显笨重。顾锦涵身子弱,赵桐怕影响胎儿胎位不正,每隔三四天就请曲郎中上门看诊,时刻观察胎儿动向。前几个月还好,谁知天不遂人愿,胎儿越长越大,正朝巨大儿的方向发展,曲郎中的意思是若是胎儿还是以这种速度疯长,最好是拿掉,胎儿越大越不利生产,正常人尚且不一定熬得过去,像顾锦涵这种身子弱的,极容易难产血崩! “你在想什么?”顾锦涵双手护着肚子,赵桐的眼神给他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要不……” “你敢!”顾锦涵凄厉地喊出声,谁敢动他的宝宝! 赵桐痛苦地揪着头发,那也是她的孩子,她又何尝舍得,自打得知了这一消息,她就几乎没笑过,她也曾想过兵行险招留下这个孩子,老天爷既然给了她们一个孩子,不会这么残忍的扼杀的,可当顾锦书和令言苦苦哀求她时,她才明白,在所有人心里,顾锦涵的命都要比这个孩子要重要的多! “涵儿,你会有危险的!”赵桐心痛地看着坐离自己很远的人儿,自打她有了打胎的心思后,顾锦涵就再也没有靠近过她,最后都闹到分房睡的地步。 不仅如此,饭也不和大家一起吃,生怕饭里加了不干净的东西,害了他的宝宝,整天饥一顿饱一顿的,实在饿得不行了,就偷偷去厨房自己做,宁可吃一些不生不熟的东西,也不碰他们做的东西一口。 大家心疼的无以复加,他却根本不领情,整天像刺猬一样把自己封闭起来,谁靠近就扎谁。没有人真能狠得下心,不然孩子也不会留到现在,可顾锦涵不懂,昔日的爱人、侍从、弟弟在他眼中都成了要伤害宝宝的大坏蛋。 “算了,留着吧!”赵桐无力地靠在墙上,再这样下去,别说顾锦涵了,连她都要疯了。 “家主……”令言欲言又止,虽然不赞同她的做法,可心里已经动摇了。 赵桐摇摇头,“不是我自私,你们也看见了,要是孩子没了,涵儿还能活的下去吗?” 顾锦书点点头,“就按家主说的吧!”若是上天一定要留住这个孩子,无论他们如何干涉都是没有用的! 赵桐难受地握紧了拳头,最让她害怕的是那支两个只能活一个的死签,就像一个魔咒一样,明明已经被遗忘了,可总是会在某个进退两难的时刻蹦出来提醒一下。这几日她总会梦到顾锦涵浑身是血地死在自己眼前,虽说梦境和现实没有过多的联系,可梦多了都会害怕。 “涵儿,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宝宝,我们一起照顾他!”赵桐一扫多日来的愁云惨淡,向顾锦涵伸出手。 顾锦涵像是受惊的小兔一样缩了缩身子,看得赵桐一阵心酸,说好了要给她最牢靠的保护,却还是让他在担惊受怕中度日。 “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宝宝的!”顾锦涵护着肚子,面色虚弱却底气十足。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赵桐直摇头保证。 顾锦涵狐疑地看了她一会儿,又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 赵桐低头不语,信任不是一天两天就建立的起来的,她可以等! 这晚,顾锦涵又大半夜地跑进厨房找吃的,赵桐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后面跟着,眼看着他进了厨房,她怕惊了他,偷偷守在门口,谁知还没站稳,厨房就传来一声惊呼。 赵桐二话不说快步跑进厨房,“涵儿,怎么了?” “桐……肚子痛……好痛……救救宝宝……宝宝……”顾锦涵痛苦地咬牙揪着衣服,委屈的眼神看得赵桐直心疼。 “……救救宝宝……求求你……我不要失去宝宝……” “秀兰……快去请郎中……令言快来……袁恭……”赵桐要疯了,要是在这个时候小产,十有八九是要一尸两命的! 她有钱了,她可以给他和宝宝富足安逸的生活,可有些事不是用钱就能够解决得了的,在这里,钱可以买到一切,却唯独买不了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四十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曲郎中不知道被秀兰用什么方法给带过来了,赵桐刚将人放到炕上,被窝还没捂热,就听见曲郎中一阵骂骂咧咧:“……臭丫头!会几下拳脚全给用在老妇身上了……哎呦喂我的腰……腰……” 曲郎中显然是刚从被窝里被拽出来,发髻散乱衣冠不整不说,眼角还挂着眼屎,但没有人会笑话她。“曲姐快过来看看,涵儿摔倒了……肚子撞在桌角上,他很疼!” 曲郎中一改往日为老不尊的态度,拉起顾锦涵的手腕诊脉,片刻之后骂道:“废话!撞得这么厉害能不疼吗!你也真是的,怎么就让他伤的这么……”话说到一半,曲郎中突然停了,意味不明瞅了赵桐一眼,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这么大意吧,好歹是条小生命! 曲郎中快速从药匣子里取出几味药配在一起,叮嘱令言大火快熬,又转身给顾锦涵施针,急救手法同上次如出一辙,只是赵桐注意到,此次下针的位置和上次有很大的偏差。 痛感减轻了不少,顾锦涵逐渐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惊恐地伸手去摸肚子,“别怕,宝宝没事!”赵桐将紧握着自己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亲,这只手,在他的主人昏迷的时候也不曾松开过,此刻却颤抖的叫她心疼。 一听见她的声音,顾锦涵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这一刻,他才敢毫无防备地靠近她,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顾锦涵心疼万分,别怪他,当任何人得知有些东西珍贵的一生也许只有一个的时候,都不愿意撒手,在宝宝与自己之间,他早已做出了选择。 顾锦涵想伸手去摸赵桐的脸,一抬胳膊,却触动了身上的针,表情立马闪过一丝不安,“不是说宝宝没事吗?还扎这些针做什么?” “嘘!”赵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朝正在低头施针的曲郎中示意了一眼,俯身在他耳边悄悄说:“你刚刚撞疼了宝宝,曲郎中正在给他止疼呢!” 顾锦涵眼底闪过一丝心疼,立马规规矩矩地躺好,任由曲郎中诊治,再不发一语,乖巧的过分,就连令言端来的汤药,一向怕苦的他也是自告奋勇地接过,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个精光。 顾锦书和令言在曲郎中的指示下检查了顾锦涵的下身,听得情况后得意地笑笑,“老妇妙手回春,令夫已无大碍!还是注意些为好!”说着还别有深意地看了赵桐一眼。 赵桐不领情地哼了一声,鄙视! “你个臭丫头,孩子都七个月了,你还揪着那件事不放!” 所谓的“那件事”,自然是指当初顾锦涵怀孕曲郎中未诊出来之事。 当时胎儿不足月,脉象极其薄弱,诊不出来也属正常,再加上有了顾锦涵无法有孕的观念先入为主,即便感觉到细微的变化,也给忽略掉了,这在普通人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搁在她莫三娘这里就过不去这道坎儿,硬生生给她扣上“庸医”的高帽。这眼看着就要功成身退了,却被一个小辈搞得晚节不保,任她是如何妙手回春地想要弥补,人家就是不领情,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曲郎中被狼狈地抓来,又被客气地送回去,一路上骂骂咧咧,直到秀兰再三道歉认错外加口头保证赠涵书小令免费吃一顿的优待后,才红光满面地住了嘴。 天还没亮,顾锦涵没事了,赵桐打发众人回去睡觉,自己留在主屋守着。 “桐,你摸摸,宝宝在动!”顾锦涵拉着赵桐的手覆在肚子上。 果然,赵桐的手一靠上去,立马就感觉到了肚皮的蠕动,吓得她赶紧缩回了手。 “呵呵!”顾锦涵被她小心谨慎的傻样儿逗笑了,“没关系,再摸摸!” 赵桐受到鼓励,点了点头,颤抖地伸出手放在刚才的位置,自打顾锦涵的肚子显怀后,又遇上了那么一档子事儿,顾锦涵一心躲着她,不让她靠近,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宝宝的胎动,激动之情难以言表,只觉得眼眶热热的,有什么东西喷薄欲出,连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不动了!”手再次搁上去之后,宝宝就再也没动了。 “宝宝累了!”顾锦涵眉眼弯弯,顺势窝在赵桐怀里,这个怀抱他夜夜思念着,终于能再次肆无忌惮地感受她的温暖了。 赵桐像是找到了心仪的玩具,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又摸摸那儿,感觉到胎动后欣喜的像个孩子,感觉不到就一阵失落,连怀里的小兔睡着了都不知道,兀自玩的起劲儿。 经过这件事之后,顾锦涵脾气收敛了很多,不像四五个月时那般无理取闹,举手投足间和以前无异,完全恢复了大家公子的风范,没事就支着腰挺着肚子在院子里走,桐和曲郎中都说多走动对胎儿好。顾锦书和令言松了口气,少爷这被家主惯出来的臭脾气总算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们也乐得清闲,不必跟着瞎折腾了。倒是赵桐成天一副天上掉馅儿饼被砸坏了脑子的傻样儿,涵儿变成什么样子她都喜欢! 好在宝宝很争气,长速减缓,九个月时,已经和普通婴儿无异,顾锦涵的气色也越来越好,虽然顾锦涵身子底弱,生产过程中可能会有意外的风险,可眼下的状态,却是将风险降到了最低。 “桐,你说宝宝叫什么名字好?”走累了,顾锦涵就靠在赵桐怀里痴痴地傻笑。宝宝就要出生了,却连名字都还没取好,她们这做爹爹做娘亲的实在是不合格! “什么名字都好!涵儿有文化,就涵儿来取。” “不要!”顾锦涵不乐意了,宝宝是她们两个人的,凭什么只让他一个人冥思苦想! “好,那涵儿取大名,我取小名怎么样?” “嗯!”某人的小脸儿立即多云转晴。 “就叫小小兔吧!” 话音一落,某人又炸毛了,他就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好的宝宝,怎么就取了个畜生的名字,还两个小,连小畜生都不如! 顾锦涵哪里知道赵桐私下里对他的昵称,只顾着生气了,赵桐朝他气鼓鼓的小脸儿上亲了一口,“那男的就叫小小涵,女的就叫小小桐好了!” 顾锦涵眼睛转了一圈,“不行!”虽然比小小兔好了很多,可一看就没用心取。 “那你先说大名!”赵桐笑盈盈地看着人儿,顾锦涵脸一红,贴在赵桐胸膛上小声道:“我还没想好!” 厨房里,顾锦书和令言羡慕地看着院子里靠在一起的两人。 令言道:“家主和少爷又在给小小少爷取名字了!” 顾锦书点头,“嗯,不知道能取个什么名字!” “少爷铁定没想好,肯定是要给宝宝取个天下最美的名字!”少爷的性子他可是了如指掌! “赶紧做饭吧,你不是还要给小小少爷做小衣裳吗?” “唉~” …… 涵书小令的生意逐渐步入正轨,将近一年的经营赚过也赔过,可算来算去还是赚大于赔,养家不成问题,还攒下了积蓄。虽然铜城的自助餐厅越来越多,却撼不动涵书小令的地位,酒楼的扩张指日可待! 顾锦涵突然不粘着赵桐了,整天跟着令言和顾锦书神神秘秘地混在一起,索性没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赵桐就由着他去,难得地抽出时间往涵书小令多跑几趟。 “桐……你看,我做的!”赵桐一推开院门,某人就从主屋飞奔了出来,吓得她那叫一个魂飞魄散! “慢点儿,跑这么急做什么?”赵桐急忙赢了上去,温柔地责怪。 “你看,这是我做的!”顾锦涵献宝是的奉上一对红布做的小东西。 赵桐接过来细细翻看着,边看边像模像样地点头夸奖道:“嗯,不错,小手套做的还像那么回事儿!” “还有这刺绣,这小鸳鸯绣得……的确精致!”其实看在赵桐眼里,那就是一只鸭子,可涵儿第一次做工,不忍打消他的积极性,就说个小谎哄哄他也好,只是,鸳鸯不都是一对儿的吗?怎么就绣了一只? 当门口传来细微的笑声时,赵桐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这还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顾锦涵苦大仇深地狠狠瞪着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这、是、鞋、子!” 啥?赵桐快速地翻看了一下,“涵儿……这个口儿太小了,会伤到宝宝的!” “哼!”顾锦涵嘟着嘴一把抢了过来,他又不是故意的,讨厌的桐,和令言他们一样讨厌! “涵儿,你别生气,我真没看出来,我不是有意的!”赵桐可怜巴巴地道歉,拿出这么对儿东西给她猜,这难度也太大了! “不过你别气馁,第一次做能做出这个水平已经很不容易了,你看这鸳鸯绣的……真不错!”赵桐是在古人爱绣鸳鸯的基础上做合理的推断。 顾锦书和令言笑瘫在门口,赵桐有一股很强烈的预感——小兔要发飙了! 果然,顾锦涵给气哭了,上气不接下气道:“宝宝又不是成亲,我做什么绣鸳鸯……我只是想绣一只鸿雁,取个好寓意……你们……你们太坏了!”顾锦涵跺跺脚就往屋里跑,刚一转身就被赵桐拦腰抱住。 “涵儿不哭,不哭好不好?是桐不对,桐是大坏蛋,桐错了好不好?不哭好吗?” “不好!” “涵儿哭了,宝宝也会跟着伤心的!” “……”顾锦涵不语,哭声却小了很多,只剩下肩膀一抽一抽的。 赵桐趁机将人抱在怀里,擦干他脸上的泪珠,点了点他的小鼻头,“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也不怕宝宝笑话你!” “你们两个也是,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们还赶不上我家涵儿呢!” 顾锦书和令言是典型的城门失火后被殃及的池鱼,两人对视了一眼,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跑开了,只剩院子里的两人相拥在一起,场面出奇的和谐有爱。 随着预产期的逐渐临近,大家的心开始变得浮躁不安,包括顾锦涵本人也是,重新做回了赵桐的跟屁虫,像是贪恋最后的时光一样,能多在一起一分钟是一分钟。 令言和顾锦书给宝宝做了一大堆小衣裳小马甲,穿到三岁都不用愁,因为心里不安,总是扎到手指。顾锦涵常常会抚着小衣裳出神,赵桐看着不放心,一下子找了两位稳夫子直接住到家里,只待顾锦涵生产。 周氏,赵桐已经开始开口叫干爹了,偶尔去涵书小令帮着打下手,这两天也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隔三差五的和顾锦书他们一起开导顾锦涵,换着花样儿给他做补膳,家里有个老人坐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气氛缓和了很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四十九章 难产 四月初六,顾锦涵的产期,四月初五,宋金子丛文淑成亲。两个大日子在一家人的推算下与另一件人的千挑万选下巧合的相邻着,两件都是家人暂且心知肚明就好的事在好事将近公布于众时,除了淡淡的惊讶外,已经成了不可更改的事实。只是这在外人眼里看似双喜临门的好事搁在赵桐心里就像是压了块大石头是的,闷得难受! 宋金子成亲不能不去,随着产期的临近,涵儿随时都有生的可能,虽说她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是不守在他身边,她就是放心不下! 四月初五当天,赵桐天还没亮就起身,在顾锦涵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只是轻轻一触,却把他弄醒了? 顾锦涵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天色,调笑道:“又不是你当新娘官儿,起那么早做什么?” “瞎说什么!”赵桐假装不爱听,“新娘官有什么了不起!”她还看不上眼呢! 顾锦涵笑得顽皮,“反正你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 赵桐心情颇好地又亲了亲他的脸蛋,“在家乖乖等着我,我争取早去早回!” 顾锦涵又乐了,这是什么逻辑嘛,成亲这种事又不会因为你的早去就提前的,他的妻主有时候傻得可爱! “不许笑,严肃点!”真是越来越调皮了,“在家老老实实待着,要是我听令言打小报告的话……”赵桐用危险的目光看着他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锦涵小脸一红,忙缩进被窝里,不理她了,整天就没个正行! 宋金子是七里山人,祖祖辈辈都扎根在这里,为了上工方便,宋金子在城里买了一套小院儿,不大,正好够一家子住。因为爹娘年纪大了,不方便走动,拜堂成亲之事还是安排在祖宅。 赵桐一早便来到七里坡,好久没来了,村民们都热情的很,拉着她一顿瞎聊,孩子们都长大了,模样变了不少,年纪小的变化最大,差点儿让她认不出来。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当娘亲了,赵桐看这些孩子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甜腻的心都要化了!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出了城,宋金子坐在高头大马上容光焕发,不停地对道路两旁看热闹的乡亲们作揖,看得赵桐升起一股子涩涩的嫉妒,可惜了,娶涵儿那会儿,她还没有过来,那种当新娘官的心情是体会不了喽! 涵书小令停业一天,全体员工都来喝喜酒,家里除了她就来了方婆婆一个,连周氏都没敢带,按照宋金子的意思是全家一起来,可赶上了特殊时期,以老板护夫的性子,她肯来,已经是极大地赏脸了! 拜过堂之后就是吃喜酒,拖拖拉拉能吃个一下午,新郎被早早送进了洞房,宋金子正挨桌敬酒,离她们远着,等到敬到她们这一桌又不知道是猴年马月,晚上还要闹洞房……赵桐坐不住了,自打过了上午,她的右眼就跳个不停,许是心理作用,总是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干娘,要不你先留下,我想回去看看……我不放心!” 方婆婆看了眼正在敬酒的宋金子,“去吧,我跟宋丫头说!” “唉!”赵桐得了令,悄悄从后门溜走了,一路小跑,正好遇见赶牛车进城德大爷,德大爷是七里山人,从他手里收过野味,也算相熟,想着坐车能快点,就蹭了顺风车。 可惜牛的速度在没有狼群追赶的情况下,始终保持着不紧不慢的匀速运动,跟人走路的速度差不多,赵桐归心似箭,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哪里能忍受得了这速度,只好跳下车重新发挥人类的本能动作——跑! 刚过城门跑进大街,就有几个相熟的邻居和她说恭喜,赵桐脑袋混沌搞不清楚状况,“恭喜什么?” “恭喜你添丁了呀!你不会还不知道吧?”对方惊讶地看着她,“跑得那么快,还以为你已经得了信儿了!” “生了?”赵桐松了口气,“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紧张地抓着对方的衣袖。 对方木然地摇摇头“不知道,我出门那会儿还没生出来,都叫了一早上了,这会儿大概就差不多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唉!”赵桐连告辞都来不及说,就不顾形象地拎着衣摆往回赶。 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偏偏在她不在的时候,宝宝就等不及要出来了,真是个不听话的小东西!赵桐边跑边埋怨着,脸上的表情是喜忧参半! 最好是生出来了,哪怕是错过了宝宝出生时那声响亮的啼哭也没关系,只要涵儿和宝宝能平安,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一推院门,心里的期望还是落空了,顾锦涵的叫声隐隐的从屋里传来,一家人焦急地守在门口,赵桐忙跑上前,正与端着盆子从屋里出来的令言撞个满怀,赵桐往盆里一看,脑袋里紧绷的弦断了——一盆的血水! 不等赵桐开口,令言红着眼圈儿弱弱地道了声家主,赵桐没出息的怕了,虽然很想知道涵儿的情况,可是她不敢问,她怕听见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是噩运不是你不闻不问,就会离你远远的,令言接下来的话已不容她逃避:“少爷,难产!” 袁恭怀里的小锁儿哭的厉害,挥着小手,好像想留住什么,哭声飘进赵桐耳里是说不出烦躁,她从来没有觉得小孩儿的哭声是这样刺耳,可这一刻她很讨厌这种声音,太吵了,她已经听不见涵儿的声音了。 许是感觉到她周身散发的戾气,袁恭很识相地将孩子抱走,听不进聒噪的哭声,赵桐心里淤积的怨气才稍微消散了些。 曲郎中颤颤巍巍从屋里出来,惨痛着张脸问赵桐:“孩子和大人,保哪一个!” “滚!”赵桐朝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大吼一声,推开她就往屋里冲。 她从来没有真心去恨过一个人,从来没有,不管是曾经的青烟还是后来的侯文,亦或是丛文淑,她讨厌过,失望过,可随着情绪的平息,所有的不快都被她抛在脑后。恨一个人是很累的,这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情感从来就不属于她,可是此刻她开始心生怨恨,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曲郎中听天由命的表情,恨所有阻止她进屋的人! 院子里都有谁她来不及看清,也没心思去看,可是耳边却吵得越来越厉害,身子被死死地拉住,此刻的她就好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所有的挣扎都像是困兽之斗一样毫无用处! “放——手!”赵桐双目猩红,不知道推倒了谁,挣脱出左手,可右手又被死死地拉住。 “三娘,你冷静些,产房里血腥太重,你进去非但帮不上什么忙,还会染上血光之灾啊!” 赵桐猛地转头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女子道:“等你的夫郎难产的时候,你再来跟我说这些吧!”说着用力狠狠地将人推了出去。 不顾稳夫子的惊呼,赵桐直接掀帘子进去,入目便是顾锦涵血肉模糊地下身,赵桐顿时觉得双腿发软,吓得差点没站住,男人生孩子,听着就像天方夜谭,亲眼见着了,比听着还要恐怖百倍,从哪里生,怎么生? “涵儿!”赵桐鞋都忘了脱直接扑到顾锦涵身边,原本闭着眼睛的人儿听见声音,猛地睁开眼睛,痴痴地看着她,沙哑地喊了声:“桐!” 赵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早上还调皮捣蛋地和她调笑的人儿此时惨淡一片,惨不忍睹!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迹,就连嘴唇都透着死灰一样的颜色,上面两道因干涩而裂开的口子却流不出血,仿佛血都化成了汗从身体的各部位渗出,和头发搅拌在一起,贴在脸上、额前、脖子上,生生的装饰出一副虚脱的表情! “涵儿!”赵桐含泪低喃一声,我该拿你怎么办? “桐!”顾锦涵伸手摸摸她的脸颊,曾经重复过无数遍的动作,此刻做起来却是那么吃力! “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宝宝……不要让他被别人欺负……一定要告诉他……爹爹很爱他……很爱很爱!” “要说你自己说……我才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凭什么丢给我……一个人!”赵桐哭着把这句话说完,满心满眼的绝望,当初听奶奶交代遗言时都不曾有过的窒息感像火山喷发一样将她紧紧包围,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的到来,只是,此刻,死的不是她而已!可她多希望死的是她! 什么破朝代,为什么一定要让男人生孩子!这一切原本就该由她来承受的,她已经被抛弃过一次,如何再能承受第二次! “桐!我……”顾锦涵的脸上满是悲伤。 “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赵桐逃避性转过身看向两位稳夫子,问道:“怎么回事?” “回……回家主,胎位很正,按理说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可不知道怎么的,孩子……就是下不来!老夫接生了几十年,还从未遇见这样的状况!”一位稳夫子战战兢兢道,另一位稳夫子点头如捣蒜。 “我不是听你们废话的!要怎么做才能救他?”赵桐暴声质问。 稳夫子为难地摇摇头,“这……这是难产之兆,我们也……” 令言和顾锦书原本只是站在一旁默默流泪,从赵桐进来开始便哭哭啼啼,听到稳夫子的话后哭得更厉害! “别哭了!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呢!”赵桐随手抓起枕边的东西朝两人扔了过去,“给我滚出去!”都是一群废物,就知道哭!哭顶屁用! 稳夫子上前检查了一番,还是那句话的表情道:“胎位正的很……要是产夫能再用些力……或许还有可能……” 赵桐看向顾锦涵,顾锦涵绝望地摇摇头,示意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赵桐恨的一拳砸在炕上,眼神恶毒地看向顾锦涵的肚子咒骂道:“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就不该留他!” 顾锦涵像是被人在寒冬腊月活生生泼了一盆凉水,猛地打了个激灵,虚声道:“你想干什么?” 赵桐没理他的询问,像下定某种决心是的抬眼看向两位产夫,开口道:“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保住大人,就算毁了孩子,也要保住大人!” “不要!”顾锦涵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赵桐一把按住,朝两位稳夫子示意了一眼,喊道:“还看着做什么,动手啊!” “不要!”顾锦涵身子动不了,挣扎着想要踢腿,“……不要……桐……宝宝在动……他在动啊……不要伤害他……” 赵桐哪里还听得进去,朝其中一个稳夫子说:“你按住他的腿!”接生,一个就够了! 顾锦涵被人死死地按着,绝望的使出仅剩的一丝力气挣扎,下身仿佛伸进了一只手,用力地往外拽着什么,很痛!顾锦涵弓起身子,在撕裂的痛苦中感受着什么有什么东西被从身体里抽离,求助声和不由自主发出的呜咽声混在一起含糊不清,赵桐忍着心疼不去看他的眼睛,只在他疼得快坚持不下去时将自己的胳膊送到他嘴里。 咬吧!狠狠地咬!如果能让你对我的恨少一点的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五十章 岁月静好 得与失并不是两个绝对的对立面,很多人都期望得到,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失去的是什么! 当感觉自己的胳膊在顾锦涵嘴里被撕裂时,赵桐有那么一刹那的释怀,胳膊痛,心就不痛了! 仿佛过了很久,亦或许只是短暂的一刹那,产房静的可怕,就好像人褪去了生命的征兆,双目紧闭,气息皆无,完全断了尘世的一切一样,彻底陷入了死寂。 赵桐的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因为哪里也不敢看,回头,害怕对上涵儿充满恨意的双眼,不回头,怕看见宝宝血肉模糊的身体。她暗自祈祷,这一刻快点过去!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这片死寂,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赵桐双目圆睁,不是因为听到婴儿的哭声,而是她清楚地感觉到胳膊上牙齿的咬合力道在慢慢的减轻,就像人死的瞬间,脑袋慢慢偏向一侧那样缓慢…… “恭喜家主,贺喜家主,是位小少爷!”当稳夫子将还未清理的小肉团举到赵桐面前时,赵桐梦一伸手揪住了稳夫子的衣领,用力将人推了出去,龇目欲裂,“我不是叫你保大人吗?” 好在地上还有一人,见稳夫子快摔下炕时,及时扑上前阻止,稳夫子又出于专业精神护住了怀里的孩子,待两人都相安无事后,稳夫子才探头看向晕过去的顾锦涵,颤声道:“家主莫慌,夫主许是体力不支晕过去了,我原本也打算按照家主的话做,可不知怎么的,这孩子就出来了,大人也算捡回了条命!真是老天保佑啊!” 赵桐闻言,才胆战心惊地回头看向顾锦涵,只是晕过去了吗? 伸手探探鼻息,还有气! 真好! 赵桐重重呼出口气,整个人顿时像散了架是的,瘫在那里动弹不得。两位稳夫子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好产夫和产房,待将顾锦涵穿戴整齐了,才叫曲郎中进门诊治。 早在听到婴儿哭声时就冲进来的令言和顾锦书一早就跑出去将这喜讯告诉给大家,众人见父子平安,道了喜送来鸡蛋后就散了。 一家人要么喜笑开颜,要么忙进忙出,只剩赵桐倚在角落里发呆,半晌也没个声音,直到曲郎中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说无碍了,眼球才动了动,恢复一丝人气。 “家主,快看看小少爷!”令言抱着襁褓小心翼翼地上炕,将襁褓送到赵桐眼前。 小东西睡得正香,许是刚才哭累了,小眼睛肿肿的,小脸皱皱巴巴,偶尔还砸吧砸吧嘴,赵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将孩子接到怀里。 “家主你看,小少爷的眉毛长得多像你,还有鼻子,嗯……嘴巴像少爷,就是这眼睛……肿的厉害,看不出像谁!”令言边说边比划。 “刚出生的小婴儿都这样,等长长就好了!”赵桐细声细语,生怕打扰了沉这一大一小,边说边看向一旁昏睡的顾锦涵,要是涵儿醒来看到小宝宝,指不定要多高兴呢! “家主,小少爷叫什么?”顾锦书淡笑着问。 “心宝,赵心宝!”手心里的宝。 先前和涵儿想了几个月都没有结果的名字,在看到小家伙的那一刻,突然就冒出了这两个字,而且她断定,涵儿也一定会喜欢! 令言嘴角的笑来不及收回就僵住了,和顾锦书对视了一眼,不悦道:“是因为小少爷是男的?” 自古以来有子凭父贵这一说,可父辈若不是地位显赫的大家公子,或是有什么手腕,只能依赖家主,那便是父凭子贵,男人地位低下,若是一举得女,也许会因此冠妻姓,巩固地位,争得宠爱;若是肚子不争气,生了男孩儿,惹得家主不高兴,根本是连姓氏都得不到,有的随便取个名字,无姓,有的就随便找个姓按上,他就是典型的例子,令言,他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家主这么做也太过分了!就算是不喜欢小少爷,叫他跟着少爷姓,也不能随便找个姓就叫了,一点夫妻情分都不讲! 赵桐不解释,只顾着低头看怀里的小家伙,怎么看都看不够,别人怎么看她不在意,只要涵儿明白就好! ——我是两年后的分界线—— 两年后! 正值阳光灿烂的午后,一个刚满周岁的秀气小女娃儿正小口小口抿着蛋糕上的奶油。不远处一个穿着开裆裤挂着小肚兜,扎着稀凌的冲天角的小身影正猫着腰踮着脚悄悄地靠近,待小女娃颤颤悠悠地将蛋糕捧在嘴边刚想张嘴时,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肉呼呼的小手,“啪”的一声,整块蛋糕糊在了小女娃脸上。 “呜哇……娘亲……爹爹呜呜呜……呜哇……” “赵——心——宝!”宋金子心疼地冲到自家女儿身边,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女儿擦脸一边冲早已跑出几丈远的罪魁祸首咬牙切齿地吼道! 不要说宋金子不讲究对小孩子发脾气,实在是情势所迫,活生生给逼出来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自己都记不清是第几次了! 那个臭小子家的玩具堆得像山一样高,偏偏他都不闻不问,就捉弄她女儿上瘾了,她可怜的女儿,这么小的年龄,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周岁的孩子按理已经很少哭了,可每天都会被这臭小子弄哭几回,实在是……太过分了! 呜呜呜,好心疼! “怎么了?”赵桐从主屋出来,远处的小包子一见自家娘亲,立马扑腾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扑到娘亲怀里,可劲儿地撒娇,“娘亲抱!” “还好意思问,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宋金子指了指自家女儿的脸,一半脸已经被擦得差不多了,另一半仍旧惨不忍睹! 赵桐宠溺的亲了亲怀里偷乐的小人儿,毫无责怪地问:“福仔又做坏事了?”这个孩子她曾经放弃过,出于深深的母爱以及对过往的愧疚,她真的是用命在疼爱这个孩子,哪里舍得动他一根汗毛。 赵心宝小朋友没有否认,而是对这娘心使起了美男计——一个大大的笑脸。赵桐给这张小包子脸取名叫美男计,因为不论小家伙犯了多严重的错误,只要朝赵桐这样笑笑,她即便是怒火冲天也得缴械投降! 炕上几位男子闻声望向窗外,令言歉意地看着丛文淑,“小少爷又在欺负萍儿了!” 丛文淑抿嘴笑笑,继续低头绣手里的荷包,“小孩子小打小闹哪里算得上欺负,就金子那个愣头青,拿女儿当宝,受一点儿委屈都不行!” “可千万别这么说,自家的孩子谁不爱!”顾锦书甜蜜地说,昨儿个锁儿偷跑出去,和邻家的孩子发生点小口角,受了委屈,一向木讷温吞的妻主也忍不住发起了火。 “可不是可不是!”令言在一旁符附和,这两年来,家主是如何对小少爷,他们都看在眼里。少爷生产后彻底伤了身子,以后是断了生育的念想了,身子也不比从前,虽说好好休养就能恢复,可再也不能受累。于是,照顾小少爷的活全被家主一人揽了过去,他这个侍从只能在一旁干瞪眼。几个月下来,家主照顾孩子的手段比专门伺候孩子的姆夫还要好,生生将他们都给比下去了。小少爷说的第一句话是家主教的,走的第一步也是家主牵着迈出的,所有的第一次几乎都是家主陪伴的,惯着宠着都无法无天了,硬是给养成个混世魔王的性子! 见她对孩子这么上心,他们也没再追究姓氏的事。若是给了姓氏,却待他不好,那也是白扯,就像少爷是的,当初还不如跟老爷姓呢,和顾家少了牵连,说不定心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牵挂了! 顾锦涵看着院子里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心里愈发恬静。两年前醒来时,怨过她,气过她,可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她突然强硬了起来,和他唱起了对台戏,连认错都不肯。当两人终于忍不住吵起来后,他才明白她的担心和害怕,那样一个情深意切的女子,实在是叫他无法怨恨的起来。于是他们和好了,是自己先让步,换来的是她更大限度上的溺爱,丝毫不输宝宝。他经常会想,一个人到底有多少爱,能平分给两个人,可从来没有得出什么结果,因为她总是会给自己不同的惊喜。 院子里,宋金子还在愤世嫉俗的边给自家女儿擦脸,边哄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赵桐却施施然抱着心肝宝贝进屋了,外面太阳大,别把她的宝贝晒坏了! “福仔回来了,爹爹想不想我呀!”赵桐将小人儿抱进屋子,学着小家伙奶声奶气的童声对顾锦涵说,福仔小朋友很配合的表现出羞涩的表情,被人一个怀抱一个怀抱传到自家爹爹怀里。 福仔是赵桐给小家伙取得小名儿,因为听上去和猪仔很像,大家都不赞成,可赵心宝小朋友人家自己喜欢呀,小时候什么都不懂那会儿,一听见娘亲喊福仔就来了精神,比什么称呼都好用! 一周岁多一点儿的时候,小家伙刚刚开始咿呀学语,抱着到邻家去拜年,人家问他叫什么名字,小家伙想也不想就回答福仔,问他大名叫什么,他摇头说不知道。 当事人都认定了,别人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于是赵家小少爷小名比大名更有知名度! “又调皮捣蛋了?”顾锦涵宠溺地亲亲怀里的小人儿。 “爹爹好香!”小家伙在顾锦涵怀里一脸陶醉的上下其手。 令言挑眉看向家主,坏了,家主肯定又要吃醋了! 果不其然,某人脸色一黑,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发作,假意咳了两声,朝福仔伸手道:“福仔到娘亲这边来,爹爹累了!” “不要!”小家伙响亮地喊了一声,得意地趴在爹爹怀里,眯着小眼挑衅地看向地上包公一样的娘亲,别看他小,他可什么都懂,生气又怎么样,还不是怕爹爹!站队很重要,一定要站在强者那边,选爹爹就对了! 娘亲真讨厌,他一抱爹爹她就生气,哼,爹爹又不是她一个人的! “福仔!我数三下!”赵桐使出了杀手锏! “一!” “爹爹,福逮晚上要和爹爹睡!” “好!” “二!” “福逮以后要一直跟爹爹睡!” “好!” “……” 某人落荒而逃,她怎么就忘了这招杀手锏只有在涵儿不在场时才好用呢! 这头咬牙切齿,那头笑声不断! 丛文淑放下手里的活,从顾锦涵怀里接过小家伙亲了亲,“福仔有没有想叔叔?” “想!”小家头头点的那叫一个起劲儿,“天天都想,吃饭也想!”奶声奶气的甜嘴小模样儿逗笑了一屋子人。 “既然福仔那么喜欢叔叔,就嫁给叔叔的萍儿当夫郎好不好?” 福仔小朋友一听,怂了,心有余悸地缩缩小脖子,认真地摇头道:“不要!” 又是一阵哄笑,这个混世小魔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嫁给萍儿,什么事都吓不倒他,一拎出这件事,一准和他娘亲一样变成怂包! 顾锦涵哭笑不得地看宝宝缩脖子的小动作,怎么办,宝宝的一举一动跟他那没出息的娘亲一个样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变天 这日,福仔小朋友正优哉游哉地荡着娘亲给做的小号秋千,两只小短腿摇啊摇啊好不快活。 大门处传来敲门声,令言跑去开门,是宋金子。 福仔一见宋金子,小屁股一撅,立马从秋千上跳下来,狗腿地跑上前,“宋姨!”小脑袋却往宋金子身后探去。 宋金子一把抱起小家伙,“别看了,萍儿没来!” “萍……妹妹……”小家伙咿咿呀呀不乐意了,撅起小嘴儿。 “哼!”宋金子臭屁地斜睨着小家伙,“谁叫你总是欺负萍儿妹妹,宋姨以后再也不带萍儿妹妹来了……除非……啊……” 赵桐不满地从主屋出来,朝宋金子吼道:“大早上的你在门口鬼叫什么!”涵儿还在静养呢,想让他多睡会儿,结果愣是被这活宝给吵醒了。 趁着宋金子松手的当儿,福仔小朋友麻利的从她身上滑下来,跑到娘亲面前纠结着小脸儿,糯糯地喊了声:“娘亲!”好像受了多大委屈是的。 赵桐将小人儿抱了起来,擦擦他嘴边的口水,温声问:“怎么了?” 没给福仔开口的机会,宋金子先跑上前,火大地朝赵桐告状道:“不是他怎么了,老板应该问问我怎么了!”好歹叫的人是她。 赵桐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人儿,福仔小朋友脸上的不高兴可明显了,被娘亲一看,立马小眼眶红红的,一句话没说委屈地窝在娘亲怀里。 什么叫此时无声胜有声!见心肝宝贝一副小可怜样儿,赵桐简直心疼死了,不满地瞪了眼宋金子。 宋金子像被捏住尾巴的猴子一样,气的蹦了起来,把捂在脸上手拿开,指着脸上的牙印儿吼道:“看你们家宝贝干的好事!”受害人还没说什么呢,他倒是先高起状来了,狡猾的小坏蛋! 赵桐一看差点没笑喷出来,小家伙牙还没长齐,这一口下去,牙印儿深深浅浅,甚是有特点,真别说,还真挺艺术的! 见人家有证据,福仔小朋友大概是觉得理亏,趴在娘亲怀里怎么也不肯抬头,看不见看不见,反正看不见就不是我咬的! 顾锦涵笑意盈盈的从里屋出来,拍了赵桐一下,接过她怀里的小肉球,“福仔又做坏事了?” “没有!”福仔的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是的,“姨姨说……不带……萍儿来!”小家伙说话还不太连贯,却把主要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人家可是师出有名的! 赵桐挑眉看向顶着个大牙印儿的宋某人,哼,还敢给我恶人先告状,不就是生了个女儿嘛,有什么好显摆的,我们福仔还不稀罕呢,咬的好! 顾锦涵和宋金子打了招呼,将小人儿抱进主屋,剩下他们二人时赵桐神态立马变了,严肃道:“酒楼又怎么了?”两年的磨砺,宋金子也愈发沉稳起来,卸下平日里和孩子们嬉皮笑脸的不正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一大早来找她,势必事出有因。 宋金子的神态也凌厉起来,“那群流氓今儿个一早又来收保护费,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而且一次收的比一次高。 赵桐负手不语,眼神如猎鹰般阴骘,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老板,我们还要忍气吞声吗?那些人根本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狼!” 顾锦书端着木盆从厨房里出来,见两人神色不对,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这几日妻主的情绪也不大对劲儿,问她什么她也不说! 赵桐笑着摇摇头,对宋金子道:“家里人多,我们去酒楼说!” 两人打了招呼就一同出门,福仔趴在窗上,见娘亲要出门,挥着小手喊:“娘亲!”顾锦涵怕他摔出来,忙扶住他的小身子。 赵桐回身朝一大一小摆摆手,“娘亲去去就回,福仔听爹爹的话好不好?” “好!”小人儿认真的点头。 赵桐转头对令言嘱咐道:“最近城里有些不太平,没事儿就不要上街走动,陌生人敲门也不要开!” 令言点点头,“家主放心吧!” 两人到涵书小令时,收保护费的人已经走了,涵书小令正常营业,生意红火,可再红火的生意,也架不住这一而再再而三不知餍足地搜刮! 赵桐站在二楼的窗口俯视窗外,又有一家小酒馆因交不出保护费被砸了,吵吵嚷嚷地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百姓。 半年前,县丞李大人以连坐之罪被押解入京受审,新县丞迟迟为到,整个铜城顿时群龙无首,各处的暗势力猖獗泛滥,地痞流氓勾搭在一起,挨家挨户地收保护费。她原本想着民不与匪斗,暂且忍忍,等新县丞上任就好了,可现在看起来不是这么回事! 李大人的案子不知要审多久,自古连坐之罪谁能说得清呢!上级落马,下属就跟着倒霉,据说李大人考取探花时,曾拜京城某位身份显赫的大官为师,在她门下做事,后来几经辗转来到铜城,人是离开了,却依旧逃不开京城的纷纷扰扰! 看来,这是要变天了! 赵桐一回家就被几个男子围堵在炕上,顾锦涵、令言、顾锦书,坚定地盯着她,不容她有丝毫的逃避。 福仔小朋友见娘亲孤立无援,自告奋勇的和娘亲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小人儿起到了充数的作用,气势上赵桐一方还是差了一大截。 “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要瞒着我!”顾锦涵先开的口,往日有个琐碎不说也就罢了,可家里几个主心骨都愁容满面,这事肯定不简单! 赵桐将人儿揽进怀里,“我不是要瞒着你,我是怕你胡思乱想,京城那边……恐怕真的要有大动作了,和平时的小打小闹不一样,皇上已经对刘家下手了!” “这是好事啊!”令言不解,为何都这副表情。 福仔小朋友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就令言姆爹的话他听懂,还跟着赞同地点点头。 顾锦涵和顾锦书却没那么乐观,总要经过一番狂风暴雨才能换得阳光普照,而她们此刻,明显就出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期! 赵桐往酒楼跑的愈发频繁,和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正面交锋过几次,还差点挨了打,最后还是交了银子才息事宁人,没办法,她们人多势众,一个个又都是不怕死的角色,硬碰硬下去肯定得吃亏! 城里最近在传不日便会有新县丞上任,各方暗势力才稍有收敛。 “老板,有位娘子要见你!”赵桐正和袁恭对账,小厮来报。 娘子?“哪位?因何事要见我?” “不知道,脸生的很,听口气,不像本地人!何事……她没说。” “你先好好招待,告诉她我随后就来!” “是!”小厮退下。 赵桐放下账本,指示给袁恭看对过指着处,交代清楚后才下了楼。 “老板,这边!”小厮见她下楼,踮脚招手。 赵桐点了下头,走上前,拱手作揖道:“可是这位娘子找我?” 那女子一身白衣,彬彬有礼,回揖道:“莫老板有礼了,在下姓穆,名初白,唐突求见,还请见谅!” 赵桐心里一突,这人的口音和涵儿一样,莫不是京城来的? 心里惊讶,面子上却并未表现出来。礼笑道:“穆娘子有理了,此处说话不便,还请移步雅间!” “请!” “请!” 小厮上好了菜,自助餐本来没有上菜这项服务,只是这穆娘子左看看右瞧瞧,见了美食各尝一口,却并没有多吃的意思,倒显得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穆娘子找我所为何事?”礼数都周全了,就该进入正题了。 见她出口爽快,穆初白也不打哑语,直接道明来意:“我是一个商人,也算游历过不少地方,像自助餐这样的经营方式只有在铜城得以见过,甚是新奇,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莫老板才是发起人,遂心生好奇想见上一面!” 商人! 赵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借以纾解心中的紧张之气,还好,只是个商人! 这样的话,后面就好办了! “发起人不敢当,小小拙计,不敢班门弄斧!” “嗯~”穆初白展开扇子摇了摇,“这可不是拙计,想我们穆家世代经商,也算一代商家,却从未有人有此创新,莫老板是个人才!” 赵桐谦虚地笑笑,她可不认为这位穆娘子找上门只是为了夸她那么简单。 果然,穆初白又道:“在下想和莫老板合作,莫老板意下如何?” 赵桐摇摇头,意味不明,“穆娘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山野小民如何能与商贾世家合作,岂不是高攀了!” “莫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的意思你应该知道!”如果说此等经营方式让她耳目一新的话,那些独一无二的食物才真真是叫她印象深刻,那是她吃遍山珍海味都不曾尝过的美味。 赵桐把玩着手里的茶水,她当然知道,那些秘方就像生金蛋的鸡一样,谁看见谁眼红,别说上门求合作的,这些年各色各样的窃技贼也没少抓,可是…… “实不相瞒,莫某胸无大志,不求飞黄腾达大富大贵,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莫某还指着这些个秘方养老,实在是无意向!” “唉~”穆初白抬手制止,“莫老板还没听我说利润分成就如此果断,不觉言之尚早吗?在下出的价可不止够莫老板养老了,保准你几辈子都花不完!” 赵桐摇摇头,她不是迂腐之人,如何做才是对自己有利她心里最清楚,倘若她和涵儿都是身家清白的普通人,她当然乐意合作!可有句话说的好,人怕出名猪怕壮,她们若是因此又重新落入京城人之手,再想抽身就难如登天了!况且穆初白出身京城,身份特殊,她万万不敢沾惹! “穆娘子还是请回吧,莫某有不得已的苦衷,实在是不能与你合作,还请穆娘子见谅!” “我出黄金千两买你的秘方!”穆初白好不犹豫地报出个数字,仿佛千两黄金在她嘴里像白纸一样普通。 “不是钱的问题!”千两黄金在京城纠纷面前,不就像白纸一样毫无用处的吗! 穆初白笑了笑,赵桐不经思考的回答在她眼里反而显得虚伪。 “既然莫老板认为不是钱的问题,倒是可以说说原因,说不定在下还能帮上一二。” 赵桐指腹轻抚茶杯上的瓷画纹路,不语。祸不知所起,山重水复! …… 自那日的谈话过去了半月有余,穆初白再也没出现过,赵桐心里的不安却丝毫没有消失过。也许是因为她的出处敏感,也许是她志在必得的眼神叫她害怕,感觉自己离那个漩涡越来越近,稍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 她已经被赶出了将军府,按理说京城的一切都和她无关,可恰恰是这份无关让她恐惧,万一涵儿遇到个什么不测,她连能求助的人都没有! 这份不安在见到新县丞的那一刻被放大到最大! 新县丞上任,百姓夹道欢迎,阵仗丝毫不输当年抗战送红军那般热闹。新县丞带着乌纱帽,骑着高头大马,一副公正廉明的姿态,眼底的轻浮却丝毫没有逃过赵桐的眼。 靠人不如靠己,原以为新县丞来了情况就会好很多,眼下看来,不雪上加霜就不错了!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在这里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不如好好过日子。就像是在乱世中求安稳,在夹缝中求生存,过一天赚一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五十二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俗话说的好,新官上任三把火,先不说这新县丞人怎么样,有那么一个人坐镇,城里的黑暗势力的确收敛了不少,压在铜城上空的乌云有逐渐散去的迹象,将赵桐心里的郁结也一并带走了,生活重新回到新轨道上。 听说新县丞也是从京城调过来的,短短的一个月里,铜城来了两个京城人,而且都不是平庸之辈,恐怕这里再难宁静,赵桐想等过了这阵子风头之后,就将涵书小令关了,一家人搬离这里,找个山明水秀与世无争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反正这两年赚的银子足够她们花上大半辈子了,有了钱,自然就不用怕居无定所。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快,她们没有等到风头之后,反而被卷入了漩涡里,恰恰是一刻的耽误,打乱了所有的计划,给自己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隐患,这都是后话。 当赵桐将搬家的想法说给顾锦涵和顾锦书他们听时,几乎没有多问,两位男子就点头答应了。两年的安逸生活磨平了愤世嫉俗地棱角,现在,他们不仅不再幻想着振兴顾家,反而想远远地避开京城那桶污浊的染缸。 暖风和煦,日光正好。锁儿领着福仔在院子里捡石子,两个小家伙玩的不亦乐乎,周干爹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赵桐搂着顾锦涵刚想午睡,就被一阵砸门声惊醒了。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敲门声了,赵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忙穿鞋出门,嘱咐周干爹和令言他们将两个孩子带进主屋后才去开院门。 敲门的是涵书小令的小厮,身后还跟着泪眼婆娑的丛文淑,一见她开门,丛文淑就立马扑了上来跪在她面前,乞求道:“家主,求求你救救金子吧……她被官差抓走了,呜呜呜……人死了……就要当街斩首了……” 丛文淑的话说的断断续续的,赵桐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但是知道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快进屋说!”赵桐朝小厮示意了一眼,小厮忙扶着丛文淑进了屋,赵桐锁好门,一阵风是的跟了进去。 “先别哭,把话说清楚!”顾锦涵细语安慰,“你还不知道家主吗?能帮的上忙的她一定会帮!” 丛文淑闻言哭的更凶了,直急着摇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小厮等不及,三言两语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早上抓到个窃技贼,那小贼和平时贼头贼脑躲躲闪闪的小贼不一样,大摇大摆地就往厨房冲,不是去偷,倒像是去抢的,蛮横的很,还伤了一位小厮。宋金子气不过踹了小贼两脚,那小贼居然就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动了,送到医馆后竟然危在旦夕!官府来人以故意伤人将宋金子带走,若那人真死了,宋金子就是杀人凶手,可不就是要菜市斩首了吗! “那个挨千刀的,平时小打小闹的也就算了,竟然闹出了人命,他要是真发生什么不测,我和萍儿要什么活啊!”丛文淑声泪俱下,几位男子听到原尾后都当场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是好! 杀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确定金子只是踹了那人两脚?”赵桐问向小厮。 “确定,当时我们大家都看着呢,两脚踹在屁股上,一脚踹在腰上,而且力道都不大!” 赵桐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论力道大不大,她还从来没听说踹两脚能把人踹的口吐白沫的。 “先别急着下定论,金子十有八九是被人算计了!” “算计?”丛文淑摇头,“我们有什么值得别人算计的,要说算计,也应该先算计家主才是!”丛文淑情急之下有些口不择言,不过他说的的确也对,要说算计别人图点什么的话,谁不挑肥羊下手,有赵桐这个幕后老板名头在前,怎么也轮不到一个伙计啊! 赵桐皱眉不语,心里却像明镜儿是的,可不就是在算计她吗! “这样,你先回去上工。”赵桐朝小厮说,又转头看向丛文淑,“你就别回去了,我一会儿就去牢里看看金子,有什么事,等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再从长计议!” “令言,你去把东侧耳房收拾出来,这几天文淑就带着萍儿住到咱们家来。”孤儿寡夫的在家也不安全! “唉~”各自领命去忙活,丛文淑回家抱孩子,两个小家伙玩累了,睡得正熟,周干爹和顾锦书一人一个给报到厢房去了,屋里只剩顾锦涵和赵桐两人。 “去牢房时小心点儿!”顾锦涵其实是不想她去的,任何与京城有关的人或事,他都不希望她沾手,可她们都做不到袖手旁观,千言万语只能化作嘴边那一句叮嘱! “嗯!”赵桐亲了亲他的额头,爱人之间的默契让她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放心吧,我只是去探监,不会和那县丞有正面接触的!” 探监之前,赵桐先去了趟医馆,看看那人的伤势做到心中有数,可还没到跟前,远远就看见了堵在门口的官兵,把小小的医馆围的跟铜墙铁壁是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偶尔走过个老百姓停脚向里望望,都被呵斥撵人。 得!医馆也进不去了,看来事情的确是不简单啊!不急着抢救伤患,还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像保护皇帝是的,连探伤都不让,这是在逼她吗? “去去去去去!她可是杀人犯,案子还没开审呢,不让探监!”牢房门口,赵桐同样也吃了闭门羹。 赵桐在心里将那狱卒狠狠的鄙视一番,就是因为还没开审才有探视权,真相还未大白,保释都不为过,不就是要钱吗! 心里这么想,面子上的功夫却要做足了。赵桐讨好地向那狱卒靠近几分,“大姐行行好,我那妹子可是叫家人操碎了心,您放我进去看一眼,我回去也好向家中二老交代不是!”趁着她不注意的当儿,将一个撑得鼓鼓的荷包塞到她手里。 狱卒荷包,眼底的惊诧一闪而过,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你就进去看看吧,快点儿啊,别磨蹭!”虽然是警告的语气,可眼里市侩的贪婪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唉!”赵桐恭敬地应了一声,被狱卒安排的人带了进去。 阴森潮湿的牢房设计的像迷宫是的,若不是有人引路,她非得在里面迷路不可。七转八弯的来到关着宋金子的牢门前,宋金子正颓废地坐在枯草上,脸埋在双膝之间,听到声音机械地抬起头,看到赵桐后立马扑了上来,“家主!”千言万语只化作一道哽咽。 “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有话快说!”引路的狱卒打开牢门,不耐烦的丢下句话后守在了门口。 此时赵桐顾不得什么恭敬不恭敬,没应声,直接迎上去接起宋金子摇摇欲坠的身子,从头到脚将人看了一遍,还好,没用刑,只是手上腿上都锁着大铁链,看样子重的很,也难怪宋金子走路会摇摇晃晃。 “家主,我没杀人!”宋金子第一句话便是急着为自己辩解,在公堂上,任她叫破了喉咙也没人相信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扔进了这死牢。她也就是气不过踢那人几脚,谁知那人会这么不经踢! 话一出口,门口的狱卒哼了一声,发出几声讥讽意味颇重的轻笑,人人都知道喊冤,可来到了这里,就由不得你冤不冤了! 赵桐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心里却着实气愤的很。宋金子虽然整天没个正行的,但关键时刻,也算是条铁骨铮铮的女汉子,此刻,她却像只受惊的兔子,眼里灌满了恐惧,看得赵桐挺不好受的! “胡说什么,人还没死呢!” “没死?”宋金子喃喃自语,心情随着赵桐的话开阔许多,没死就好,没死就有希望! “就怪那个该死的韦四娘,要不是她,我能沦落到这步田地吗?”宋金子气愤的破口大骂。 “韦四娘?为何如此断定!” 她今日来,就是为了找出那幕后黑手,只有弄清楚那人的真正目的,才有希望救宋金子。 “那小贼被我踹的满地打滚的时候口口声声喊着‘不要打我,都是醉香阁吩咐我这么干的。’丫的,这句话我记得清楚着呢!” 赵桐颇感意外,自打涵书小令开业以来,捉了不少窃技贼,每个人都是带着目的来的,每个人身后的人都有可能是幕后黑手,可她想来想去,唯独漏了醉香阁,自打两年前醉香阁派来的人被打了一顿板子送回去之后,醉香阁可谓是彻底消停了,两年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若真是醉香阁干的话,要么就是两年前那件事被记恨上了,要么就是韦四娘对秘方从来没死过心,两年的步步谋划,大概等的就是这一天。 仔细分析了一下,赵桐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最大,报复宋金子的办法有很多种,何必要如此明目张胆的把自己也给暴露了,赵桐想不明白。难道是那小厮撒谎,想栽赃陷害,看着她和韦四娘斗个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貌似也说不通,大家都开门做生意,又没什么深仇大恨,至于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吗? 赵桐觉得自己扯得有点远,可不论那人是谁,还是先沉着些好,若真是个圈套,冒冒失失的最容易掉进去了。 赵桐思考的时间有点长,狱卒以为她话说完了,不耐地催了几声,牢房不是说话的地方,当着狱卒的面更不好多说,赵桐皱着眉眉交待着:“这件事不简单,那小贼也没那么容易死掉,你先在这里呆几天,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见她要走,宋金子心里直泛酸,她相信家主为人,可是出去不是件简单地事,家主的话许是安慰自己的,她都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才什么也没说,认命是的“嗯”了一声。 “家主!”赵桐走到门口,宋金子最后叫住了她,“帮我照顾文淑和萍儿,就跟她们说……” “你的夫郎孩子为何要让别人照顾,还有那句话,要说等你出去自己跟她们说!”没等她说完,赵桐就冷声打断,对她这种自暴自弃的行为很是气愤。 原本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随时像会闹鬼的地方还觉得有些不忍心,此刻全都烟消云散了,这丫的,就应该关她几天叫她长长记性,交代遗言是的,不知道丛文淑听到她这番话后会吓成什么样儿! 回去后,赵桐将自己的想法和大家说了一遍,一个人的智商有限,大家聚在一起,说不定就真的能找出一些线索! “或许,那小厮没有说谎!”顾锦涵最先开口。 “为何这么说?”小偷就是因为太轻易就供出了雇主,所以没人会相信她的话,可凡是无绝对,赵桐觉得这件事尤为蹊跷,可她捋不清其中的关系。 “事情也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复杂!”顾锦涵分析说:“这招小计拙劣的叫人一眼就看出其中的漏洞,雇主要是真心想栽赃嫁祸的话,不会如此不严谨,这反而像是故意在告诉别人这件事就是我做的一样!” “哥哥是说,醉香阁是故意这么做的?”顾锦书不解,“她为何要做这种不打自招的事!” 顾锦涵没说话,和赵桐对视了一眼,如果这一切的推测都是正确的话,那韦四娘的目的应该就很明了了!顾锦涵不说话,是因为他知道赵桐已经明白了! 赵桐的确是明白了,费尽心思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想她上门求她吗! 要是真上门了,恐怕就彻底沦为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可是要是置之不理的话,宋金子恐怕就出不来了! 那小厮的死活根本就是韦四娘一句话的事,也是她赵桐一念之间的选择。 看来韦四娘为了那秘方真可谓是不择手段啊!知道她心机深沉,却不想已经到了不要脸的地步了!更可笑的是竟然还有官差跟着配合,一丘之貉! 也不知道韦四娘许了那县丞什么好处,让她跟着她一起狼狈为奸,祸害别人! 就知道那县丞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这么快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涵儿一直叮嘱自己不要和她正面交锋,眼下看来,这根本不是她的问题,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五十三章 离别前夕 “桐,你打算怎么办?”夜深人静,顾锦涵窝在赵桐怀里,静静地听她强有力的心跳,那一下一下有规律的脉动总是能够驱逐他心里所有的不安。 “还能怎么办,她要就给她呗!等把宋金子救出来,我们就搬离这里,换个地方,照样挣钱去!” 顾锦涵嘴角挂着笑意,就知道她不会坐视不管,不论是对家人还是对朋友,她都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一夜无眠,第二天,赵桐顶着两个熊猫眼儿哈切连天,不甘心呐,她实在是不甘心!要是正当的竞争,输了也就输了,她愿赌服输,就算是一败涂地,也绝不会有一句怨言。可这算什么,不明不白的输光了一切,还得求人家办事,赵桐心里就跟吞了只苍蝇是的,恶心的不行! 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当初就应该答应和那穆初白合作,还能赚一大笔钱! 对了!赵桐灵光一闪,现在也不晚啊! 与其便宜了韦四娘那厮,不如先海捞一笔,要是韦四娘知道了自己天衣无缝的计谋换来的是已经算公开的秘方会有什么反应? 不管有什么反应,给她添堵就对了! 自打有了这想法之后,赵桐的心情立马就由一个极端飞跃到另一个极端,晴空万里都不足以形容。心情好了,做什么事都特别顺,尤其是她在大街上碰到穆初白之后,事情简直顺利的出乎想象! “初次见面时莫老板态度甚是强硬,为何几日不见就换了副心思?”是因为欲擒故纵的把戏里少了一个人,她独角戏唱不下去了吗?穆初白的口气里尽是调侃。 她还没听说有谁会逃的过银子的诱惑的,而莫三娘这种出尔反尔的嘴脸更是让她厌恶。只是商人在商言商,从来都是以事论事利益至上,虽然看不起她,对她的秘方却是志在必得! 赵桐自动忽略了她话中的嘲讽,打了个哈切道:“实不相瞒,今儿就算不卖给你,我也得拱手送别人,还不如先卖给你赚些银子实在!” “哦?”穆初白略感意外,“此话从何说起?” 赵桐毫不隐瞒的将事情娓娓道来,有什么好隐瞒的,做这等下流事的又不是她,相反,她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怎么说都光荣的很! 听她说完,穆初白就更意外了,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也许是落差太大,她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人为了救一个伙计、名义上所谓的朋友就这么轻易的把秘方交出去了! “就这么交出去?”穆初白实在是不相信,又确定了一遍。 “不然呢?跟她讨价还价要点银子?估计我这头银子一拿到手,那头小偷就得断气!”韦四娘那厮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穆初白意味不明地看着赵桐,“没看出来,莫老板还是和如此重情重义之人,穆某实在是佩服!” “哪里哪里!”赵桐马马虎虎地接受她的夸奖,宋金子的确是她交出秘方的原因之一,但不是全部,韦四娘一计不成必有后招,而且必会挑她最亲密的人下手,今天是宋金子,那么下一个会是谁? 不论是谁,她都伤不起! 当天下午,涵书小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窗外下起了小雨,赵桐拿着沉甸甸的银票,茫然地俯瞰窗外花花绿绿的纸伞,心底的失落感油然而生,一直守护的东西终于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转手她人,而自己除了机械地去做之外,真的是无能为力,虽然仍旧拥有着,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份独一无二! 一张方子尚且如此,那么人呢!那些被放在心里的人,她又能守护他们多久? 原本打算完事之后去醉香阁走一趟,现在完全失了心情,算了,难得任性一回,就委屈宋金子在牢里多呆一天好了! 第二天一早,当赵桐整装待发,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去和韦四娘交手时,上天大概是看她整天瞎忙活也怪可怜的,就扔了个馅儿饼给她。于是,人还没出院子,就有好事上门——宋金子要被放出来了! 这是好事啊!所有人都这么说,弄得本来该哭的人也茫然了,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好! 臭娘们,早半天出来会死啊!为什么一定到等到她把秘方卖了才出来,气死我了,早知道是这样,就应该让她再在牢里关几天。 一朝天堂,一朝地狱,说的就是眼下的情况,总之世事变化无常就是了! 据说那小厮苏醒之后亲口承认口吐白沫是饮食不当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所致,与宋金子无关。如今人已经大好,宋金子自然要被无罪释放! 是赵桐去牢里领的人,住了几天监狱,邋遢的方圆几里都能闻到她身上的臭味,赵桐本来还想骂她两句发发牢骚,可一张嘴就感觉那股子臭味钻到嘴里去了,无奈只好作罢,一路上像委屈的小媳妇儿是的,捂着嘴巴将哭未哭,好不可怜! 宋金子乞丐是的在后面两米开外跟着,虽然很想上前表达一下重见天日的喜悦之情,但老板说了,要是敢靠近她,就再把自己送回监狱。想想还是外面的花花世界好,不能因小失大,激动之情什么时候都可以表达,现在不太方便! 两人路过县衙门口时,赵桐脚步突然停了,宋金子急刹车没稳住,直不咙咚地撞在她背上,完了! 就在宋金子怀着忐忑的心情等着挨骂时,老板出奇的平静,眼睛望着一处若有所思,宋金子顺着她眼神看去,除了来来回回的生面孔外,没什么不对劲的呀! “老板你在看什么?” 赵桐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刚刚在县衙门口好像看到穆初白了,一转眼人就没了,难道是她眼睛花了? “老板你看,韦四娘!”宋金子说的咬牙切齿,“老板你说,我要不要上去报仇雪恨?” 赵桐顺着宋金子手指的方向,在县衙门口看到了正和师爷说话的韦四娘,这回看的是真真切切。 没什么好奇怪的,韦四娘要不是和官府勾结,怎么可能如此肆无忌惮。早就知道她和官府沆瀣一气,在这里看到她也就不足为奇了! “她是杀你全家还是抢你夫郎了?”报仇雪恨,幼稚! “靠,她害我被关进大牢!”这还不严重? “你就应该被关几天张长记性!”心里的憋屈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赵桐想好好说道说道她,结果一张嘴就被臭气熏得差点晕过去。算了,君子训人,十年不晚! 宋金子回家,自然是一番欢天喜地的庆祝,得知赵桐为了救自己把秘方卖了后,更是一番感激涕零。 趁着大家都在,赵桐把搬迁的想法说了出来,除了家人赞成外,遭到了外界人士强烈的反对。所谓的外界人士自然是指宋金子丛文淑和涵书小令的一干伙计,最艰难的时候大家都一起咬牙挺过来了,如今生意蒸蒸日上,这个时候收手,就相当于暴殄天物的将一块肥肉扔到臭水沟里。 她们不知其中原尾,赵桐对外宣称是想带着家人游山玩水,她们自然也就不懂,游山玩水什么时候不可以,为什么要把涵书小令关了。赵桐想想也对,她是被吓怕了,只顾着自身的安危,却忘记了伙计们的死活。 于是,一声令下,想留的留,愿意跟她一起走的,她都会带上,涵书小令交给留下的人打理,从此与她无关。最后,宋金子荣升为涵书小令的幕后老板。 说到老板一职,宋金子还欠点火候,不是说她天资有什么问题,关键是她太沉不住气,应该再磨砺几年,在赵桐心目中最合适的人选一直都是方婆婆,可方婆婆年纪大了,过惯了这种儿女绕膝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不愿分离,自然是同她们一起走。 涵书小令说什么也是自己的心血,突然放弃掉,就好像生生在心里挖走一块肉是的难受,自打那日宣布之后,赵桐鲜少露出笑容。 “桐!”顾锦涵无力地唤了一声,枕在赵桐的小腹上,赵桐随手捞起他的身子,将他拉进自己。 顾锦涵本来就瘦,生产后更是瘦的厉害,再名贵的补品也补不回来。 “怎么了?”赵桐细抚着他脸部的轮廓,充满了怜爱,爱会随着时间越磨越少,对大部分人而言都是这样,可她们的爱却浓的随时都会溢出一样,尤其是多了一个小调皮鬼在当中调剂,夫郎孩子热炕头也不过如此! 顾锦涵摇摇头,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静静的,连宝宝都扔在一边没心思照顾。 “爹爹娘亲……”和奶声奶气的童声一同闯进来的,还有一个热气腾腾的小包子。 我爬我爬我爬爬,爬不上去!怎么办?我哭!“呜哇……” 赵桐无奈地将小家伙抱到炕上,脱掉小鞋,抱在怀里狠狠地亲着,福仔小朋友干嚎几声引起存在感后,在娘亲怀里笑得开心,两只小短腿乱踢着,赵桐抓住他的手挠痒痒,小家伙忍不住了,眼泪汪汪的想哭,声音到了嘴边又换成了大笑。顾锦涵在一旁看着这对母子俩闹腾,这样的一幕每天都会上演,他一般都是在一旁看着,只等宝宝受不了了,才适时出言打断,救出小人儿,在小家伙的心目中树立了高大的英雄形象。 问: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是谁? 福仔答:爹爹! 问:为什么? 福仔答:因为娘亲都得听爹爹的! 因此,在宝贝儿子歪理下,赵桐惧内的私房事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果然爱玩的人都没什么出息,赵桐和小家伙平时的嬉笑打闹,成了她方“芳名远播”的导火索。偏偏这小东西又是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所有的“火气”都只能在疯闹中发泄,不把小家伙弄得眼泪汪汪决不罢休!那可怜兮兮的小样儿,和他那小受爹爹在床上一个样儿! 搬家之事最好赶在入秋之前办了,省的天冷人遭罪。方婆婆早年走南闯北见识多,给推荐了距离颇远的蔚阳城,蔚阳城地处于南北商道的交界处,四通八达,四季如春,不论是做生意还是居住,都是绝佳的选择。 赵桐还是钟意自己盖房子,想怎么设计都可以,关键是她喜欢睡炕。可搬过去现盖显然是来不及了,于是派宋金子拿足了银两先去买一套小院儿,一家人搬过去先住着,等安顿好后,再买一块好地盖几间理想的房子。穆初白买秘方的银子足够她花上几辈子了,这次,她们再也不用精打细算地过日子! 男人总是伤感的,自打她说出搬家的想法之后,丛文淑就带着萍儿隔三差五的上门,和顾锦涵他们腻在一起难舍难分,说到伤感处还会掉眼泪,他哭不要紧,硬是把涵儿也一块带哭了。看的赵桐那是一个心疼呀,她的宝贝夫郎,眼泪跟金豆是的,掉一滴她都心疼地不得了,更别提这隔三差五的来一回了。 没办法,为了自家夫郎,赵桐许诺铜城的房子不卖,每年会带涵儿回来住一阵子才作罢。 分离的日子逐渐临近,福仔依旧每天以捉弄萍儿为乐,将小家伙气的直哭,宋金子也不管了,心怀不舍地看着小魔王调皮捣蛋。萍儿总是在哭过之后眼泪未干就摇摇晃晃去找哥哥玩儿,大家都格外珍惜这离别前夕的相处时光。 ------题外话------ 啥也不说了,狐狸早就已经言而无信了,两天没更,真的很抱歉,一直在努力,总是达不到预想的效果,希望亲们多多包含!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五十四章 被迫回府 九月初三,宜嫁娶、乔迁、远行。一大家子人翻滥了黄历,才把搬家的日子定在了这一天。 当天一早,八辆马车浩浩荡荡停在了家门口,宋金子秀兰一行人进进出出地搬东西,不少邻居堵在门口送行,该说的都说了,赵桐最见不得这种场面,领着夫郎孩子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只等车装好了,直接上车走人。 “老板……不好了……出大事了!”一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通报。 “你这小厮,好没规矩!今儿个是乔迁大日,怎由得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令言放下手里的东西,面色不善。 “没有胡言乱语……老板快出去看看吧!”小厮年龄小,没见过大世面,吓得快哭了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桐将福仔放到顾锦涵怀里,小家伙还没睡醒,这一动似是搅了他美梦,不满地皱着小眉头,咕哝了几句,接着睡去。 “外面来了好多官兵……把院子围得水泻不通……点名……点名要见老板,宋掌柜的气不过……没说几句,就被她们给抓起来了……老板还是出去看看吧……秀兰姐和袁账房也被抓起来了……” 官兵?赵桐眉头紧锁。官兵要见她?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上次宋金子的事又有了变数?那也不应该找她呀! “我出去看看,你们呆在屋子里不要动,我马上就回来!”回头朝顾锦涵和令言说了一句,赵桐和小厮一同赶了出去。 顾锦涵抱着孩子不知如何是好,他想和桐一同出去,可又放不下怀里的宝宝,相衡之下,抱着宝宝后脚跟了出去。 果然像小厮说的那样,整个院子被围的跟铜墙铁壁是的,就连隔壁郭大姐那里也未能幸免。赵桐看了眼官兵的配饰,和她先前在府衙看到的完全不同,高级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门外的邻居本来是来送行的,见这阵仗,一个个都傻了眼,个个眼神里都是自求多福的神色。 赵桐一出门,就有一个看似统领的人迎上前,单膝跪下,高声作揖道:“属下参见三小姐。”说完,不等赵桐有所表示,就径自站了起来。 属下?三小姐?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头绪。那是曾经的莫三娘残留的记忆,经过三年的消化,赵桐早已做到见惯不怪! 眼神掠过被人控制住的宋金子等人,赵桐以礼回道:“不知我的朋友如何得罪了统领?” 对面的女人抬起头,呵,那气势,着实让赵桐心里一惊。整整高出她一个头左右的身高,万年不化的冰山脸,配上宝剑铠甲等装饰,活脱脱一副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铁血汉子形象! 赵桐觉得涵儿已经是她见过最冷的人了,可跟面前这位“铁人”相比,简直是小儿科,不值一提。 虽然口口声声喊自己“三小姐”,可冷酷到近似面瘫的脸上丝毫没有恭敬地样子,身份的称呼对她而言似乎只是一种礼数,她只要达到礼数周全的目的,却丝毫不把她这位“三小姐”放在眼里。 女人似乎对赵桐的态度略感吃惊,却没过多的表示出来,冷冷地道:“既是三小姐的朋友,属下自当放人,只是刀剑无眼,还请三小姐管好自己的朋友。”说着,转头朝手下递了个眼色,手下得令后立即放人。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官兵,一个眼神,就能配合的如此默契! 赵桐对她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很是不满,嘴角一弯,露出一抹嘲讽的讥笑,“官人这句话可说得严重了,小老百姓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不知触犯了哪条法律,要官人用刀剑解决?” 女人一时无言以对,虽气势不减,可看得出是个不善言辞的莽夫,哪里是赵桐的对手! 两人正对峙间,顾锦涵抱着孩子出来,身后跟着令言。见到女子,顾锦涵脚一软,险些跌倒,好在身后的令言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身子。 “涵儿,你怎么了?”赵桐担忧地看着顾锦涵近乎大难临头的表情,狐疑地转身看向那女人,满心的疑问。 “家主……她是……她是将军身边的……杨统领……将军的心腹!”令言也没好到哪儿去,说话的时候嘴唇都是抖的。 将军?赵桐想了一下,应该就是那将自己扫地出门的娘亲了,这么说来,这位杨统领称呼她三小姐倒也是合情合理。 赵桐扶起顾锦涵,接过福仔,把他交给周干爹,在顾锦涵手背上拍了拍,“没事的!”又朝令言示意了一眼,将顾锦涵交给了他,令言顺势扶着少爷站到一旁。 赵桐转身走近杨统领,因为身高的差距,对视的时候,需要微微仰头,却丝毫不输气势。她心安理得坦坦荡荡,完全当得起那一声三小姐的尊称,只是这位称呼之人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这让赵桐很是气愤,可商场两年,她早就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但让她不爽快的人,她也不会轻易放过! “杨统领,草民早已经被将军府扫地出门,哪里担得起你这句‘三小姐’的尊称?” 杨统领微微皱眉,事情和她想象的不一样,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从刚刚第一眼见到这位三小姐,出于军人本能的敏感,她就知道她绝非等闲之辈,如今却是越偏越远。 “当年之事纯属误会,将军已经禀明圣上,明察秋毫,如今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将军思女心切,欲迎回三小姐!” 赵桐本来只是因为不爽她目中无人的高傲,此番话停下来,不但觉得可笑,更多的是感觉到恶心! “呵呵……”赵桐笑得意味不明,“杨统领,将军派你来找我,实在是失策!因为你根本就不会说谎!” “我当年做了什么?不就是调戏皇子吗?到底是有多么扑朔迷离,以至于查了四年才真相大白?” “你说你们将军思女心切!”赵桐冷笑一声,“她要是真那么重情义,当初就不会像丢沙袋是的把我赶出来了!” “住口!”杨参军大喝一声,“不准对将军无理!” “我就是无理了,杨参军要治我个什么罪呢?”赵桐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像这种脑袋转不过弯儿的愚忠之人最好对付了! “属下……不敢!”冰山脸出现了裂痕,虽然碍于礼节不得不做的恭恭敬敬,但有太多的不甘心夹杂其中。 “不敢?杨统领刚刚不还是一副刚正不阿的态度吗?如今怎么又不敢了?难道真是被我说中了不成?” 此刻,杨统领虽然面子上故作镇定,心里早已经慌乱不堪,三小姐变了,她们自以为早就掌握的清清楚楚,可在对峙这一刻,却是溃不成军,不得不承认,她们所掌握的,只是凤毛麟角。 这位三小姐,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将军拳拳爱女之心,还请三小姐莫要践踏,若三小姐真想知道其中原委,还请三小姐跟属下回将军府!” “回去?”赵桐冷冷质问:“已经被逐出宗籍的人要如何再回去?还是杨统领觉得,我应该摇尾乞怜,惦记着三小姐的位子不放,眼巴巴等着盼着你们来接我才好?” “属下……”杨统领再次抱拳,却被赵桐打断,“不要再说你不敢!杨统领是代替将军过来的,传达的都是将军的意思,何必如此底气不足呢!” 杨统领脸上浮现出一抹戾气,就像行军打仗之人感觉到敌人的逼近所散发出的气息,她会在此刻显露出来,说明赵桐触及到她的底线。 将军就是她的底线! 还真是愚忠啊! 杨统领思索了片刻,还是抱拳说了一句:“属下不敢!”和上一次比较,多了一丝妥协的意味。 赵桐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正色道:“杨统领不必如此,若是真心不敢的话,就请杨统领放我们一条生路,将军府,我们消受不起!” “恕难从命!”杨统领也恢复了冰山脸,“还请三小姐不要为难属下!” 就知道会是这样,和愚忠之人没法说理! “既然这样,还请杨统领宽限一天,事情交代完了,我自会和你一起回去!” 杨统领迟疑了一下,仿佛在评估她话里的可信度。 “你们人多势众,杨统领还怕看不住几个平民百姓不成?”看似无关痛痒的话,却是对军人最大的侮辱,杨统领当下冷了脸,回道:“自是不怕,还请三小姐速战速决,不要耽误了行程才好!” 赵桐但笑不语,搂着顾锦涵招呼家人回到主屋,杨统领带人亲自守在门外,看热闹的邻居见当事人都回屋了,也窃窃私语散了,没想到这看似名不见经传的莫三娘竟然是当朝将军之女! 俗话说的好,虎父无犬女,莫三娘能变得这般彻底,也不是无迹可寻的! 明月当空,夜色正好。若是没有门口那群碍眼的家伙,她和涵儿说不定就在某个萤火纷飞的野外浪漫地欣赏这番景致了。 自打宋金子她们走后,她和涵儿就没再说一句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相拥着,享受着这份在以后的日子里可能是屈指可数的静谧。 说是交代,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向大家保证一定会回来,就让大家各自散了。 若是说以前的承诺只是敷衍的话,那么,赵桐从来没有比此刻更强烈的肯定:她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人只有在迫不得已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知道什么对自己最重要,一如宋金子、丛文淑,郭姐,还有七里山的村民孩子们,她其实都是舍不得的! “桐,我们真的要回京城吗?”顾锦涵闷闷不乐,他曾经幻想着这一幕的发生,可是那遥远的曾经恍如隔世,越是珍惜,就越不想失去,要是可以选择的话,他必会远离京城。 “不然呢?我们反抗得了吗?”赵桐亲亲他的额头。 “要是早一天走就好了!” “不是早晚的问题,她们若是一心想找到我们,就算我们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多躲一天,也不过是多一天的担惊受怕而已! 顾锦涵不语,这两年多来,他过得太安逸了,没有京城,没有顾家,他单纯的像个远嫁的儿子,偶尔和爹爹通个书信,得知他一切安好,就了无牵挂了。京城是个巨大的隐患,回到将军府,他又该如何自处?将军府会容下一个罪臣之子吗? “涵儿,我有个想法……”赵桐欲言又止,明知道可能性不大,她还是想试一试,“此次,就让我一个人回京吧!等京城的一切都安排好后,我再回来找……” “不要!” 顾锦涵回答的很果决,“不要丢下我,桐,我不要和你分开!” “涵儿,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顾锦涵捂住耳朵拼命地摇头,情绪几乎要失控! 赵桐一把将人儿拉进怀里,心酸的直想流眼泪,他是如此的依赖自己,可自己能给他多少保护?京城里刘琇虎视眈眈,刘家一天不倒,涵儿始终都处于危险之中,留他在这里是无奈之举,可她心里照样放心不下! 将军府的人既已找到这里,刘家人马上就会闻风而至,这里也不安全!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左面右面全是死角,下一步该怎么走,她自己都不知道! “不说了不说了,涵儿不怕,我不说了!我们永远都不分开,远远都不!”死也要死在一起! 顾锦涵抱着赵桐放声大哭,四年的郁积在这一刻全部发泄,发泄过了,就要回去面对新的争斗,这一刻,他不再是孤军奋战! “爹爹娘亲……”小孩人儿从睡梦中惊醒,扭着小屁股上前,像爹爹每次哄哭鼻子的自己一样,用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拍着爹爹的背,奶声奶气地轻哄着:“爹爹不哭爹爹不哭……” 赵桐将小人儿拉进怀里,和大人一同抱住,将最珍贵的东西抱在怀里,赵桐有了一丝面对狂风暴雨的胆量,不论将来怎样,只要能守着这对父子俩,粉身碎骨也值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危机四伏 秋高气爽、硕果满枝,却夹杂着淡淡的离愁。 出城之后需绕行七里山,赵桐干脆将马车的帷幔完全敞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湖光山色,仿佛要把它们深刻地印在脑海里才罢休。 七里山承载了她太多美好的回忆。从第一次跟郭大姐进山挖葵姜,到后来与村民孩子们的熟识,再后来与涵儿在那一方小水塘嬉戏时的美好回忆,与涵儿发生误会时包容她所有的悲伤……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割舍不掉的情愫,融入血脉,深入骨血! 再回首,只怕已是物是人非! “桐!”顾锦涵头靠在赵桐肩上,“我们还会回来的对吗?”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抬手将他搂进怀里,“会,一定会的!”像是对他说,更像是对自己说。 小福仔刚刚和萍儿告别时难舍难分,哭的惊天动地,从未出过远门儿的小家伙,这会儿看到了新奇的外景,睫毛上的泪珠还未干,就欢天喜地地趴在另一侧车窗上,对着外面扭屁股,嘴里乌鲁哇啦的胡言乱语。有了小家伙做调剂,车里的气氛总算是不那么沉闷。 随行的人除了顾锦书一家和令言秀兰必须要带之外,赵桐把不相干的人都留在了铜城,不是见外话,京城的水太深,触及的人越少,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就越大! “来福仔!”赵桐抱过小家伙,“看娘亲!” 小家伙玩的正欢,不满被打扰,眉头皱的像个小老头,小胳膊小腿一阵扑腾,被赵桐按在怀里,正色道:“到了京城之后,福仔一定要听爹爹和娘亲话,京城有很多大坏蛋,福仔要是不听话,就会被抓走,记住了吗?” 小家伙果真被吓住了,睁着大眼懵懂地看着自家娘亲,“抓走了就再也看不到爹爹和娘亲了吗?” “对,再也看不到了!所以福仔一定要乖乖听话知道吗?”赵桐脸色说不出的威严,福仔从来没见过娘亲这副表情,小家伙吓得窝在她怀里没敢吱声,只是使劲地点点头。 一个多月的舟车劳顿,尽管在赵桐的要求下,夸张点说,她们已经在以龟速前进了,可是鲜少出远门的几个弱男子经不起风餐露宿的折腾相继病倒。其中顾锦涵最为严重,持续不断的低烧,还未到京城,人就已经昏迷不醒,赵桐将福仔丢给顾锦书照顾,寸步不离守在顾锦涵身边。 “还有多久能到京城?”赵桐掀开帘子问骑着高头大马跟随在旁的杨统领,语气不善,要不是她们,涵儿怎么可能会病倒! “过了前面那座山,再行半日即可抵达。”杨统领依旧面无表情。 相互生厌的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赵桐泄气是的摔了帘子,躲进车厢,和涵儿依偎在一起。 进了十月,天气转寒,顾锦涵的病拖拖拉拉已是半月有余,就在赵桐急的要抓狂时,马车终于安安稳稳地停在将军府门口。 没心思欣赏眼前堪称雄伟壮阔的建筑,赵桐打横抱着顾锦涵一路在小厮的引领下,进了她在将军府原来住的房间,将人放下,随便抓了个不只是做什么的丫鬟打扮的人,喝她去找郎中,又问其他人要了碘酒,给顾锦涵擦身子。 “家主,这刚回来,你应该先去拜见将军和正君,莫要失了礼数!”令言在一旁小声提醒,不愧是大家出身的侍从,时刻都记着周全礼数。 赵桐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一个月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她一定要亲耳听到郎中说涵儿无碍才能安心。 令言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随她吧!这个家主,执拗起来谁都说不动。 擦拭到一半,一位意气风发的老者正步走了进来,身旁跟着背药箱的小厮,这对组合让赵桐想到了她刚穿越过来时看到的曲郎中和小药童,小药童外出学医去了,好多年不见,差不多和眼前的小童一样大。 “请三小姐让让,让老身为莫正君诊治。”京城的人都眼高于顶,口口声声唤着三小姐,却一点恭敬的态度也没有! 赵桐倒是不介意,那种被一大群人巴结讨好的日子她过不来,如果可能的话,她只想和涵儿回到桐城,守着一方净土当大央的平民百姓。 赵桐坐在床头不愿起身,她坐这又不会影响什么,令言偷偷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小声道:“这位是太医院的李太医,医术高明,无碍的!” 赵桐起身,李太医上前诊治,叮嘱了一些事宜,开完药就告退了。不愧是在宫里混的,行医看病做的跟例行公事一样机械死板,完全按照套路来,一句废话都不多说。 她刚走没多一会儿,另一位自称郎中的人上门,背着个药箱,脸上挂着笑意,说是奉将军之命来给正君诊治。赵桐见她衣着与李太医不同,看向令言,令言也狐疑着摇摇头,不由得心生警惕。 原本打算去给所谓的娘亲请安的赵桐,迟疑着留了下来,将军之命不可违,她刚进门不好太过于刚烈,只能让她开诊,只是过程被四双眼睛盯得死死的,即便想耍什么阴谋诡计也无从下手。 诊完后,和李太医一样的程序,赵桐起身送客。 “令言,你把这些药拿出府找个郎中看看!”赵桐将两份药分开归结在一起,一边是李太医的,一边是后来那人的,她谁也不相信! 令言摇摇头,低头不语。 赵桐将药放回桌子上,叹了口气,“令言,你说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主子,你对少爷的心思,令言都明白,只是这大宅内院的争斗你都忘了,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打着将军的名号害人。她说她是将军派来的,那就铁定错不了,虽然咱不知道她是谁,但如果家主不放心的话,也只能怀疑李太医!” 赵桐点点头,挫败地搓着脸,深宫大院的争斗在电视上看是一回事,真正身临其境去感受时,四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明明感受的到,却不知道那是属于谁的眼睛。从旁观者的身份转移到烂俗的女一号,赵桐有的只是敌在暗我在明的恐慌,和刺猬一样的保护欲。 再三叮嘱令言寸步不离地守着顾锦涵之后,赵桐去给那个名义上的娘亲行见面礼。进府那会儿正值晌午,忙活了一下午,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将军府很大,像个花园是的,盛景都不必多说,赵桐跟着小厮拐来拐去,脑海中时不时闪过一些零星碎片,也许是触景生情的原因,这些碎片比任何时候都来的清晰长久。 “三小姐,到了!”小厮将赵桐领到门口,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退到一边,意思是让她自己进去。 赵桐推开门,屋子里弥漫淡淡的饭菜香,看着进进出出端菜的小厮,才意识到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呦,这不是老三吗?老大的派头,可是让我们好等!”赵桐刚现身,就听到了尖锐的挖苦声,放眼看去,正位上坐着一男一女,女子剑眉入宗,英气逼人,虽然头发半白,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气场。女子身旁站着冰山一样的杨统领,赵桐猜想,那女人应该就是她名义上的娘亲、将军府的主人! 至于那男子,雍容华贵,干练刻薄,看她的眼神像蛇一样淬着剧毒,虽然隐藏的很好,但赵桐却感受的到她不喜欢她,甚至是极度恨她。也许是残留的意识产生了共鸣,在场的每个人对她的态度,她多少都有感应。 眼前的男子应该就是将军的正君孙氏,据说她为将军剩下两位小姐,地位固不可摇,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她这位庶出小姐如此恨之入骨! 在场之人均非等闲之辈,不是她逞几句口舌之快就能打发得了的,万一把她们惹急了,自己以后在将军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有了这一认知,赵桐收起了锋芒毕露的爪子,恭敬地行了礼道:“涵儿身子弱,大病不起,麟儿来迟实属无意之举,无礼之处,还请娘亲爹爹宽恕!” 本以为在外吃尽了苦头,她会感恩戴德的跑来巴结讨好,这才符合从前的莫三娘的一贯作风,结果一等就是一下午,这已然让她们意外,面对苛责时她又一派大方,彬彬有礼,着实震惊了在场之人。一时间讶异、狐疑、嫉妒、怨毒的眼神不约而同的聚焦在她身上。赵桐心里冷笑一声,还当她是过去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莫三娘呢! “听杨统领说你伤了脑子,失忆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娘亲开口了,眼神直逼赵桐,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逃避。 “是,郎中说是脑中血块阻塞导致了失忆,也许血块化了就会好,也许一辈子也记不起来!”赵桐编了个自以为圆满的回答,这位娘亲不好糊弄,说的太详细或者太绝对都不好! “哼!”正君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连礼义廉耻都一并忘了!” 如果说刚才进门时那句嘲讽只是开胃小菜,那么这句话便是火药味十足了,明显是要和她开战的架势! 赵桐瞟了眼下首的素衣男子,四十多岁的年纪,让她联想到风韵犹存这四个字。 那男子蛾眉轻蹙,似乎也意识到他这话说的有些不妥,却并未吱声。 上位的娘亲也敛眉不语,似乎不打算插手,又好像再等赵桐的反应。 “怎么?被我说中了?哼,一个庶子,能有什么出息!枉我苦心教导,真是好心没好报,硬生生地冷落了我的枫儿和凌儿!” 孙君见妻主没表态,心里得意着,装模作样地哭诉衷肠,索道伤心处,还不忘引绢拭泪,赵桐还没怎样,他倒是先委屈了起来。 “爹爹这说的是什么话!孩儿虽有欠规矩,却也赔过不是了,如何能戴得起礼义廉耻这顶大帽子!” 攻击的时候还不忘将对手抹黑,这是亘古不变的宅斗伎俩,赵桐学不来,只能见招拆招。 “这么说是我冤枉了你不成?一个罪臣之子,下贱身子,也陪你将军府三小姐守在床前照料?我看老三你不仅忘了礼义廉耻,连脑袋瓜子也一并坏掉了!” 本来想给他几分薄面,可他偏偏不知好歹,把矛头指到涵儿身上,触了她的逆鳞,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爹爹是越说越不找边际了!”赵桐口气略微沉重,却在无形之中平添了一股气势,“不论涵儿身世如何坎坷,当初可是皇后下旨,娘亲同意才娶进门的。爹爹如今这般诋毁涵儿,是对皇后和娘亲应允这桩婚事的不满吗?” “你!”孙正君立马红了脸,胸口一起一伏,气的厉害,赵桐却没给他缓气的机会,继续说道:“妻主疼爱夫郎天经地义,如今爹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斥责这般做法有失礼数,那麟儿记住了,在场的所有女人也都请记住爹爹今日的话,切不可坏了规矩。它日若是爹爹病倒在床,娘亲未曾陪伴左右,可不要怪娘亲薄情寡义才好!” 在场之人除了小厮,就她和娘亲两个女人,她这番话自然是说给娘亲听的,若孙正君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势必无法再咄咄逼人。 “你!”孙正君果然被气得不知说什么好,指着赵桐的手直颤抖,“妻主,你看看她都说的是什么话,芳儿只是想管教管教她,以防她日后失了礼数,给将军府丢脸。她倒好,竟然怪起我这个做爹爹的来了!” 行事不磊落必定会遭人诟病,可若是盖上高帽,可就不能同日而语了。在场之人都不是傻瓜,谁听不出他话里挑衅带刺,可人家愣是把自己怨毒的私心说成是为将军府着想的大局之心,即便人人心知肚明,也挑不出错误。 “爹爹这么说可是误会孩儿的意思了,孩儿是怕娘亲误解,特意提醒爹爹话中的歧义,爹爹不但不领情,还怪罪孩儿,孩儿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倚小卖小运用的炉火纯青,就连始终面不改色的娘亲也浮现出一抹慈爱之色。 “好了,麟儿刚回来,舟车劳顿也累了,我们还是先吃饭吧,边吃边聊!”最厉害的还是莫将军,愣是把这硝烟弥漫的唇枪舌战给说成是唠家常,气氛顿时舒松了不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迷雾重重 一顿饭下来,说是唠家常,对赵桐来说更像是审讯,离家多年的点点滴滴,莫将军好似在听一个出游在外的女儿讲述外面的奇人异事,赵桐却避重就轻点到为止,至于她和顾锦涵那段情,笼统的解释成自己受伤那会儿,顾锦涵摒弃前嫌日夜守护,打动了浪子漂泊不定的心,她决定安下心来和他好好过日子。 简单的剧情往往很难找出漏洞,顾将军的心思也没放在这些儿女情长的琐事上,索性也没问那么多,在相对愉悦的气氛中吃完了这顿可以说是家庭宴的晚餐,可惜她名义上的大姐二姐两家不在场,孙正君解释成二人刚从战场上回来疲乏的很,所以才会缺席。 唯一的小弟,将军府的大公子莫尹兮从头到尾都是一副畏手畏脚不敢抬头的胆小模样,导致饭都吃过了,赵桐却连他的声音也没听到。 偌大的饭桌上只坐了四个人,桌上却是层层叠叠的山珍海味,赵桐食不下咽,不知道涵儿这会儿醒了没有,有没有人给他们送吃的! 看得出赵桐心不在焉,连孙氏夹枪带棍的讽刺之语也不予以回复,莫将军对这个浪子回头的女儿甚是满意,就说嘛,她和渊儿的女儿怎么可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反倒是孙氏的刻薄让她愈发的不满。 “麟儿刚回来,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小肚鸡肠,哪里像个高门夫人的德风!” “将军……”孙氏含娇带怒,泪意盈盈,好不委屈,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对上莫将军冰冷的眼神生生憋住了,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称呼,似乎在提醒她什么。 “好了,麟儿也累了,先回去吧,听说麟儿当娘亲了,明儿个我会派人去把孩子抱回来,到时候你带着夫郎孩子正式入宗牒。” “是,孩儿告退!”赵桐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慢慢退了出去。没有人教过她礼仪,也不知道一个孩子在娘亲面前如此恪守礼教是对还是错,相比于小姐,她更觉得自己的行为像丫鬟。可话又说回来,礼多人不怪,将军和孙氏之间她总要讨好一个,孙氏是指望不少了,她的那个将军娘亲对她这种处处谨慎的行为还是很满意的。 身后有一道怨毒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自己,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那人是谁,就目前的情况看,她在将军府最大的阻碍是那个孙氏,但此人锋芒过露,不懂得掩饰收敛,心机虽恶毒,却不是难对付之人。怕就怕在表面上和善,背地里放冷枪的人! 白天进门时没心思细看,原来将军府都是一人一个院子,她住的院子叫雪渊阁,是个小型花园式的院子,里面的花木比府里花园里的还要娇艳,想必是为了迎接她回府临时布置的。看着从头到尾彻底整修过的院子,可以想象出曾经这里是多么的荒芜衰败! 由此可见,当初赶莫三娘出府时,是没打算再让她回来。至于眼下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赵桐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她相信,很快就会知道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是小心为妙! 顾锦涵已经醒了,人还很虚弱,巴巴地求着令言要见福仔,令言说福仔在顾锦书那里他不信,非要看一眼小家伙才安心。 原来回京城后,草木皆兵的不仅是她一个人,顾锦涵恐惧的连令言都不相信,赵桐心里愈发的不是滋味。 来了三年,赵桐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感受到身为女人所肩负起的责任,不仅仅是赚钱养家那么简单。对于男人来说,她是他的天,是她一生的依靠,谁都有资格胆怯退缩,只有她不能,为了他和孩子,就算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只能勇往直前! “家主!”见赵桐进来,令言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迎了上来,“少爷想见小少爷,我怎么说他都不信,家主还是去哄哄少爷吧,都这个时候了,连饭还未曾吃呢!” 赵桐看了眼桌子上的粥碗,皱了皱眉,“你吃了吗?” 令言感动了一下,他总担心家主回来后会变了心意,她下午出去后,他更是忐忑不安,还好,家主没有变,至少暂时没有! “小春哥送了晚饭,给我搁在了下人房里,我这就去吃!”令言将顾锦涵交给赵桐就告退了,赵桐这才想起,在大户人家主子和仆人是不能同桌吃饭的。 “桐,福仔……”顾锦涵担心不语,他昏迷了许久,宝宝怎么样他一点感应都没有,令言的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什么安置在书儿那里了,好好的安置在书儿那里做什么! “放心吧,宝宝没事!”赵桐心疼地将人儿搂进怀里,又瘦了,好不容易长了点肉,一下子就瘦没了。 “书儿没有进府,他们先找了家客栈住着,我们在路上已经商量好了,秀兰这会儿应该在给他们找房子,等房子找好后就会通知我们!”顿了顿,又说:“你病了,我要照顾你,无暇分身去顾及宝宝,安置在书儿那里我也放心!” “不可以留在府里吗?”顾锦涵有些失落,他不想和宝宝分开! “傻涵儿,你以为她们把我们迎回来真的是为了好吃好喝地招待我们吗?万一有个什么阴谋,我不想把宝宝牵扯进来!” “你是说?”顾锦涵挣扎着坐起来,瞪着大眼和赵桐对视,“她们这样做是有目的的?难道……她们是想把我交给刘家?”顾锦涵的眼里逐渐溢满了恐慌。 赵桐重新抱紧了人儿,安抚性地亲亲他的脸颊额头,“不会的!” “虽然我不知道她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确定和刘家无关。将军府功勋卓著又权倾朝野,世代忠良深得皇上倚重,不需要仰刘家鼻息,决计不会窝囊到靠把女婿交出去换荣华富贵的地步,她们也丢不起那个人!” “宝宝安置在书儿那里安全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刘家忌惮将军府的势力不敢贸然对自己动手,但并不代表他们会偃旗息鼓,万一让他们找到了宝宝……顾锦涵不敢往下想。 “我正要跟你说呢,莫……娘亲说明天就会派人去把宝宝接回来。” 顾锦涵身子抖了一下,莫将军亲自下令,宝宝无论如何也逃不开这汤浑水! 留在外面不是,接回来也不是,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们父子俩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应该狠下心来把他们父子丢在铜城,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也比在这里提心吊胆强! 将军府的办事效率果然很高,第二天天不亮,就有小厮上门伺候梳洗,说将军已经派人把小少爷接回来了,这会儿安置在将军的虎威堂。赵桐一听说宝宝已经进府了,还安置在将军身边,心下一紧,忙起身梳洗,莫将军身为军人,再怎么心有千秋也不会对一个孩子怎样,但有孙氏在旁,就怕他将怨气转移到宝宝身上,伸出那咸猪手! 顾锦涵听说宝宝回来了,挣扎着也要起身,身子虽弱,走路还是没问题的。莫将军昨晚的口气,是希望她一家认祖归宗,这场面涵儿是一定要在场的! 赵桐打横将人抱起,穿过花园,到虎威堂门口才将人放下。小厮进门通报,赵桐牵着顾锦涵紧随其后。 宝宝果然抱在孙氏怀里,赵桐看得胆战心惊。小家伙也许是没睡好,皱着小眉头睡眼惺忪,见到爹爹和娘亲才有了点精神。 “娘亲……爹爹抱!”小家伙在孙氏怀里扭着小屁股要下来。 “爹,给我吧!”顾锦涵忙上前想接过孩子,孙氏瞪了他一眼,倒也没为难,直接将孩子塞给他。 顾锦涵抱着小家伙在赵桐身旁站好,赵桐宠溺地看着小家伙,拿起他的小手在嘴边亲了亲,惹得孙氏一阵不快,“哼,一个儿子而已,还给当宝了!” 赵桐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但立马就隐去了心底的不快,儿子怎么了,你当年不也从儿子一步步走过来的吗?她真不知道这孙氏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性别也能拿来取笑吗?尤其还是和自己一个性别的! 抬眼看向孙氏,他眼底浓浓的嘲讽和一闪而过的嫉妒都没能逃得过赵桐的审视,尤其是看向福仔那比看她还要怨毒百倍的目光,赵桐狐疑地跟着他一同看向顾锦涵怀里的宝宝,小家伙好好的怎么惹他了?难道他看谁都用这种眼神吗? 没有想象中的大张旗鼓,只是单纯的敬茶认亲,不过根据莫将军话里的意思,重新入宗牒是势在必行,赵桐不明白什么事一定要经过入宗牒这套手续的,就连她隐晦的表示只要一家人能和和气气地在一起,入不入宗牒都无所谓,都被莫将军打断了,一定要她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才肯罢休。 孙氏在一旁虽面有不甘,却出奇的安静,未曾开口打断过莫将军的提议。这让赵桐更加不解了,以孙氏对自己和福仔的态度,恨之入骨都不为过,怎么可能让她们两个碍眼的人重新冠回这高贵的身份! 可他偏偏就在不该沉默的时候缄口不言,就连她敬上的茶他也乖乖喝了。赵桐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位看似有勇无谋的孙氏,觉得他又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单单是这份忍耐力就让她出乎意料。 赵桐自嘲地笑了笑,高门府邸的男人哪一个是吃素的,是她太轻敌了! “福仔,告诉娘亲,今儿个在外公那里有没有调皮?”从虎威堂出来,赵桐诱哄着问了一路,不论福仔怎么回答,都不是她满意的答案。 “桐,怎么了?”见到宝宝,顾锦涵的情绪放松了下来,陪着小家伙闹得不亦乐乎。 赵桐越想越不对劲儿,“你不觉得孙正君看宝宝的眼神不对吗?”那得要多大的仇恨才能衍生出那样怨毒的眼神,连赵桐看了都不寒而栗,要不是宝宝早上睡眼朦胧,非被吓坏了不可! 顾锦涵叹了口气,“自打我嫁进将军府,他就一直是这样,以前还知道收敛,现在大概是老了,糊涂了!” 赵桐眨了眨眼,要是顾锦涵知道昨晚他是如何针锋相对时,大概不止会觉得他老糊涂那么简单吧! 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恨一个人却需要,因为伤害本身就是理由!她倒还容易理解,从前的莫三娘荒唐事干了不少,无意间得罪了这位正君大人也无可厚非,可两岁的孩子做错了什么?就算做错了,因为只有两岁,也应该被原谅不是吗! “以后你和福仔尽量不要招惹那位孙氏,遇见了也要绕着走,在我顾及不到的地方,你们要学会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顾锦涵乖巧地点点头,靠在赵桐肩上,把玩着小家伙的小脚丫,细细抚过脚心,惹得小家伙笑得没心没肺,看得赵桐一阵动容。 她的宝贝,她希望他能永远这么开心下去! 顾锦涵抱着宝宝暖暖的睡去,赵桐坐在床边盯着他们父子看了一会儿,替他们掖好被角,在两人的脸颊上各印上一吻,才招呼令言守着,自己独身出去走走。 晌午阳光普照,春困秋乏,赵桐伸了个懒腰,要是在铜城,她非抱着夫郎孩子一块儿睡去才好,可是眼下境况不同,她时刻提高警惕,神经绷得紧紧的,驱散了不少睡意。她不能陷入一种与外界失联的封闭境界,就好像三个人陷入深山之中,守着一堆篝火,面对四周的豺狼虎豹,必须要有一个时刻保持清醒一样。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与其在这里漫无边际的揣测几个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人的心思,不如先下手为强,在那必然的阴谋来临之时,她们不至于慌乱无措。 “公子可是要回去休憩?” 赵桐正思考着,突然被几声悄然压低的说话声打断了思路,她身处花园的丛木之中,那说话之人跟他相隔不过一道花丛的间隔。只听那边有人答:“无碍,难得有这宁静的午后,我还是多看看这些花草,再过些日子,它们就该衰落了!”声音同样压得很低。 接着便是沉默,赵桐着实好奇,原本只是正常谈话,做什么要这般小心翼翼,好像再说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是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五十七章 狗血过往 偌大的花园被一层层花团锦簇的秋菊分隔出无数条小路,前方便是交汇处,若是此刻出去,定能和说话之人碰个正着。赵桐思忖了一下,抬脚向前走去,她本就不是什么听墙角的鸡鸣狗盗之徒,躲躲藏藏反而容易叫人起疑。 果然,在交汇之处与那人碰个正着,几乎只是眼神一瞥,对方就认生是的吓得低头,一副恨不得钻进泥土里的低眉顺首相,喏喏地道了句:“尹兮见过三姐!” 身后的小厮恭敬地行礼,不卑不吭,声音比刚才略高几分,却仍旧是小的可怜。 有那样的正君爹爹压着,想必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吧!到底是怎样的如履薄冰才能养成这种逆来顺受的性子! “尹、兮!”赵桐玩味的盯着她名义上的弟弟,莫将军唯一的儿子,庶出大少爷莫尹兮! 昨晚状况太多,她没来得及好好观察这位弟弟,只知道有那么个人存在,想到他昨晚的一声不吭,今儿个会主动和她说话,也算是给她莫大的面子了! 其实她俩的身份谁也不比谁低。莫将军一生只有一夫两侍,在这个平民百姓都可以夫侍成群的时代,莫将军这样的女人已经算是洁身自爱、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莫三娘那短命的爹爹死了之后,府里只剩一位侍君,姓辛,尊称辛侍君。 两人皆是庶出,按道理应该是平起平坐的,他主动开口是礼貌,她倒显得轻佻了! “抬头我看看!”也许是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赵桐对这位弟弟有一股本能的亲和力。 莫尹兮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慢慢把头抬起,达到和赵桐平视的高度,却始终是垂眸看地,不敢有丝毫的眼神交集。 “你!”见到真容的那一刻,赵桐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眼前人。 “侍爹染了风寒,尹兮还要回去照看,就不多留了,尹兮告退!”几乎没给她反应的时间,莫尹兮就拉着小厮先行离去,赵桐看着他的背影万般不解,那样一个人儿……怎么就是一个男人呢! 几乎第一眼的错觉,莫尹兮是个女人,慢慢的,赵桐不觉的这是一个错觉。以前看过不少女扮男装的古装戏,明明破绽百出,却因为剧情需要而被假装认不出。可这是现实中,为什么一个长着这样一张脸会被认为是男人? 她也见过不少长相中性雌雄莫辩的男女,会影响人判断力的除了中性的性格,长相绝对占主要因素。可莫尹兮长相并不偏中性,如假包换的女人脸,配上现代女性胆小柔弱的性子,在她眼里活脱脱一个小女生的形象! 让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不出这副女儿身! 难道……他真的不是女人? 天啊,那不是实打实的伪娘? 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她没办法忽视不理,脑海中一直有一道声音催着她去寻找真相,可要到哪里去找呢? 忽然想到刚刚莫尹兮说辛侍君病了,那作为晚辈于情于理是不是都该去探望一下? 赵桐抬头看了眼天色,还早!转身出了花园,打听了几个小厮,来到辛侍君的院子。 辛侍君正在午休,房间里只留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侍伺候,并未见莫尹兮。赵桐想想笑了,回来侍候侍爹是假,躲她才是真的吧! 这让赵桐对他的性别起了更深的疑心! 老侍压低声音上前行礼,细微的声音还是吵醒了床上的辛侍君。辛侍君眼神对上赵桐时,一闪而过的惊讶毫不掩饰。 “三姑娘来了,坐!乳爹上茶!”辛侍君挣扎着起身,颇显费力,赵桐上前搀扶了一把,帮他把靠枕放好后,让他慢慢倚上去。 “瞧我这身子,吹了风就卧床不起,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辛侍君难为地笑笑,“三姑娘见笑了!” “侍爹哪里的话,谁还没个病灾的!”赵桐语气淡淡,光看辛侍君的神色就有一种放松的心情,不像面对莫将军和孙氏时的剑拔弩张。 被辛侍君称作乳爹的老侍将茶碗放在赵桐身旁的茶桌上,恭敬地站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 赵桐道了声谢,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辛侍君欣慰地笑笑,“三姑娘这一趟回来果然是不一样了,人也通透了,渊哥哥在天有灵,也会笑着安息了!” 赵桐笑笑,但愿吧! “三姑娘前来可是有事?” “刚刚在花园里遇见了尹兮,从他口中得知侍爹病了,就前来探望,希望不要扰了侍爹午休才好。” “怎么会呢?我看见你高兴都来不及!”辛侍君笑的温婉,怜爱地看着赵桐,就好像在看自己的女儿一样。 “三姑娘和渊哥哥甚是相像,怎能不惹人怜爱!” 赵桐礼貌地笑笑,“侍爹能给我讲讲爹爹的事情吗?我都……忘却了!”听他一口一个渊哥哥的叫,应该跟莫三娘爹爹的感情不错。 辛侍君叹了口气,垂眸盯着指尖,哑声道:“忘了也好,忘了,就不难受了!” 赵桐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渊哥哥走的时候,三姑娘你只有三岁。渊哥哥是个难得一见的人儿,长相美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虽比我大,却是在我之后嫁进府里。因为为人温婉和善、贤良淑德,在府里深得人心,受尽将军的宠爱,几乎达到了专宠的地步。将军甚至一度想让渊哥哥取代正君的位置。孙正君当时已生有一女,娘家势力又大,仗着这些在府里呼风唤雨张扬跋扈,渊哥哥没少吃亏。怀你那会儿更是惊心动魄,要不是将军防的紧,你早就被打掉了。孙正君心怀怨恨,步步紧逼,无所不用其极,渊哥哥在府里的日子是举步维艰。那些日子,将军去了边城战场,失了庇护,孙正君更是变本加厉。可怜的渊哥哥积郁成疾,熬了几年就撒手人寰。留下形单影只的你!”说到伤心处,辛侍君红了眼眶。 又是一部妾室逆袭未遂不得善终的狗血宅斗剧,站在莫三娘的角度上,孙氏应该算的上是她的杀父仇人! 难怪孙氏会如此针锋相对,谁能容忍一个情敌的女儿登堂入室安享荣华富贵呢!尤其是那情敌差点取自己而代之!想必莫三娘的爹爹活着的时候,孙氏的日子也不好过吧?要不是恨毒了那人,也不会对她如此恨之入骨! 可是他对福仔的恨又从何处而来呢?不会也是因为这件事吧?那这孙氏是不是也太记仇了点! 见她面色不对,辛侍君忙出言安抚,“总之,你以后离正君远点便是,依仗将军对你的疼爱,在将军府里有一席之地也不难,将来等你……”辛侍君犹豫了一下,没接着说下去,转移了话题,“整个将军府还不是你的!” 辛侍君的有意隐瞒让赵桐听出了马脚,她隐约地感觉到辛侍君隐瞒的部分,就是找她回来的真正目的。只是她不明白,上面不是还有两个姐姐压着吗?将军府怎么就是她这个庶女的了? “那正君,我倒是不怕他!”赵桐不以为然地笑笑,似乎不相信辛侍君的话,实则是在试探。 “三姑娘切不可轻敌,先放着渊哥哥的死不说,姑娘那些日子插科犯浑,不都是他的手段!姑娘如今已经洗心革面,切不可再轻信他人,失了将军的心才是!” “哦?”赵桐不解,“我过去犯下的错都是自己年少无知,哪能怪得了别人?我若不愿意,他还能拿刀逼着我不成?” 辛侍君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会这样想!” “别说是你了,说给谁听,谁都不信,还会反过来说我造言生事!可我是将军府里面人,从小看着你长大,有些事情不用心是看不到的。”顿了顿,苦笑道:“也怪我!当初你爹爹去世时,把你托付给我,可我生性软弱怕事,争不过正君,眼睁睁看着他把你带走却无能为力!” 见他脸色不太好,赵桐有些内疚,叨扰病人本就不太好,又勾起了他这么多心酸的回忆,偏偏他又是个煽情的,忍不住的自责,看得她更加过意不去! “也许是侍爹想多了,正君再不济也不会对一个三岁孩子下手!他要是真有那心思,我怎么可能平安长大!” 辛侍君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当年将军凯旋回府,听到渊哥哥的死讯后,冷落了正君大半年。那大半年将军一直宿在我这里,我也是在那时有了兮儿,说到底,还是沾了渊哥哥的光。” “正君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那半年里可谓费尽心思挽回将军的心,不惜动用了娘家的力量。将军不想造成两败俱伤的后果,从我这里搬了出去,和正君重归于好。” “只是相敬如宾变成了表象,将军对正君已不似以前那般尊敬看中。正君为了彻底挽回将军的心,提议要把姑娘报到他房里抚养,也算是将功补过!” “正君为人狭隘,善妒记仇,他若是会真心对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的!” “果然,十多年里,我眼睁睁看着你从一个钟灵毓秀的孩子长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和正君那两位嫡出小姐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到处闯祸,给将军府丢脸,倒是正君他抚养你有功,操碎了心,又重新赢得将军的信任!” 赵桐笑笑,“也许是我自己不争气,没有遗传爹爹的虎狼之风,长成那般模样,又能怪得了谁?” 辛侍君脸一正,微露不悦,“三姑娘切不可妄自菲薄!若是没旁的事,谁愿意把人往坏处想!” “姑娘三岁之前虽然万事不懂,却聪明伶俐,人见人爱!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说坏就坏了!我原本也不信正君会偏执那么大,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我还真差点就被他故意做出来给将军看的表象所迷惑了!” “那件事?”赵桐皱眉。 “你都忘了,可我还记得!”辛侍君轻咳几声继续道:“那年冬天你六岁,和二姑娘一起玩耍,二姑娘失手打碎了老爷最钟爱的翡翠琉璃盏,吓得直往你身上推,你不依,和她厮打了起来,不小心两人一起落入花园的荷塘里。当时二小姐身边的侍读丫鬟也在场,眼睁睁看着你被二姑娘打也没有上前劝解的意思,直到看到你们双双掉到冰窟窿里才慌着去喊人。” “后来,你们被救了上来,各自生了一场大病。由于你当时年幼,身子轻,浮在上面,先被救了上来,除了赶了风寒昏迷了几日后就转好了。二姑娘可没你运气好,由于救的晚,寒气入体,毁了身子,这辈子是彻底断了做娘的念想了!” “等我赶过去时,亲眼看到正君在将军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错误全哭诉到你身上去,害得将军对你更加不悦!”辛侍君冷笑了一声,“他们以为没有证据就可以颠倒黑白,可惜,乳爹当时正好去厨房给我取汤,看得是清清楚楚。” “我没有证据,又斗不过正君,无法在将军面前为你辩白,却也因此看清了正君的为人!当时二小姐的侍读就在旁边,若说他灰尘蒙了眼,不知真相胡言乱语,如何说的过去!” 辛侍君话音一落,一旁的年迈男子就跟着点了点头,没说话,却比说话更能让人相信! 赵桐皱眉,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来,二小姐无法生育多少也跟她有些关系,看到福仔,应该是让他想起了无法生育的二女儿吧!这样,他对福仔的仇视倒也有迹可寻了! “谢谢侍爹和麟儿说这些,深墙大院,麟儿知道侍爹很多事有口难言,请侍爹放心,麟儿绝不会泄露半句!” 辛侍君摇摇头,“我要是怕,就不会和你说这些了!难得你今天有心思听我说完这些话,不会指着鼻子骂我搬弄是非。帮你看清正君的为人,九泉之下,我对渊哥哥也有交代了!” “无论如何,都还是谢谢侍爹,麟儿刚刚回府,又失了记忆,可以说是举步维艰,还望侍爹指点一二!” “跟侍爹无需见外,若有难处,麟儿尽管开口。能帮的,我一定会全力相衬!” 赵桐咬着下唇,迟疑道:“麟儿现下就有一事不解,还望侍爹告知!” “何事?” “为什么要迎我回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五十八章 目的昭然若揭 辛侍君迟疑了一下,缓缓道:“迎三姑娘回府,是将军的意思,我本不该多嘴,但是三姑娘既然开口问了,念在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相反还是好事,我提早说给三姑娘听也无妨!只是在将军面前,三姑娘还是装作不知晓才好,免得将军责罚我多嘴!” “侍爹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三娘知轻重!”赵桐把椅子搬离辛侍君近些,不怕风向不正,只怕隔墙有耳。 辛侍君抬眼看向窗外某个方向,叹了口气道:“这事还得从一年前说起。” 辛侍君陷入了回忆中…… “一年多以前,北方蛮夷进犯,大姑娘奉旨出征,披挂上阵,若是此战告捷,大姑娘便会封镇远将军,继承将军府世袭罔替的爵位,将军也可退出朝堂安享天年,怎么说都是件好事!” “那日,将军和正君送大姑娘出城,再三叮嘱,志在必得!可惜了……半年前战事平息,大军凯旋,随着战事一同传回来的,竟然是大姑娘身受重伤的噩耗!” “整整三天的医治,命虽保住了,从此也只剩一具病痨躯壳,连生育都不能了!” 赵桐眉毛一挑,有些吃惊,两个女儿都遭此不幸,老天是要莫将军断子绝孙啊! 辛侍君继续说道:“这事一出,原本接替之事也给搁浅了,只封了个大将军名号,空有其表!大姑娘这一生也算是交代了!” 世态炎凉,人情冷落。遭此一劫,莫将军应该不会把将军府交到老大手里了吧!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莫将军就算忍痛割爱,也不会愧对莫家的列祖列宗,立一个无法留后的女儿继承爵位的! “听说当初在朝堂上,皇上感念将军劳苦功高又子嗣凄凉,因大姑娘立功一事,要酌情封赏将军府,也算是安抚功臣之心。哪知将军当场跪礼,什么也不求,只求皇上饶恕三姑娘年少轻狂之罪,迎回府中,也好弥补爱女双残之痛!” “按理说,调戏皇亲国戚乃大罪,若不是念在将军于国有功,就算不斩首示众,也会押进死牢终身见不得天日,三姑娘被赶出京城也算是从轻处罚了!”辛侍君抿了口茶,继续道:“虽说是从轻处罚,可皇上金口玉言,圣旨不可违,哪是随便求个情就能取得宽恕的!” 辛侍君叹了口气道:“可怜大姑娘拼尽一切,得到的却是将军用那功劳换得三姑娘的回归,将军之心昭然若揭,谁人不懂?正君岂能不恨!”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成型,断层的地方也在逐渐拼接,谈及此处,孙正君的心态她算是完全摸透了。 阴谋手段、机关算尽,结果天不遂人愿,两个女儿都指望不上,偏偏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庶女不费吹灰之劲就坐收渔翁之利,可不是好事吗! 自己的女儿不能生育,庶女回来也就算了,偏偏还带回个热气腾腾的小包子,孙正君岂能不眼红,辛亏福仔是个男孩儿,要是女孩儿的话,估计他都要当场吐血! 思及此处,赵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她两只手指在大腿上敲打,有什么东西正在脑海中呼之欲出,似乎只要张张嘴就能蹦出来,让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按理说,两位女儿都不得善果,莫将军心灵受创,念及亲人也说得过去。可念及亲人与世袭罔替有什么关系?为何大姑娘受封之事就此搁浅了? 哦,没有子嗣,是这个原因!赵桐此刻有些乱,一切都在脑海中重新梳理。 辛侍君刚刚说找她回来是好事,好事……赵桐顿时双目圆睁,该不会是让她世袭将军府爵位吧,那她岂不成少将军了? 可是她也无女啊!福仔是男孩儿,将来不可能受封世袭,涵儿身子损了,也不可能再生育…… 赵桐深结的眉头突然停止在一处,所有的疑虑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能生孩子的可不止涵儿一个男人! 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辛侍君拍拍赵桐的手背,宽慰道:“三姑娘心思聪颖,想必已经想通其中的关节。三姑娘也不要因将军的做法心生怨怼,将军身在其位,实在是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利用也好,假意也罢,你是她的骨肉,这是不争的事实!世袭的爵位比什么都重要,三姑娘可要好好把握才是啊!” 话音一落,辛侍君又开始咳嗽,喝了碗茶润喉也没有用,反而是越咳越厉害。老侍站不住上前,赵桐赶紧给挪位子,老侍上前拍背顺气一阵折腾。 莫尹兮拨帘子进来,见赵桐在,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上前帮着老侍打点好辛侍君。辛侍君经过此番咳嗽,脸上慢慢憋出了些血色,示意自己没事后,才缓过气儿和赵桐说:“瞧我这身子,只是说会儿子话就吃不消了,三姑娘别介意!” 赵桐满脸歉疚道:“侍爹千万别这么说,是麟儿叨扰在先,阻碍了侍爹午休,是侍爹不要责怪麟儿才好!” 莫尹兮听说辛侍君午休被打搅了,脸上闪过一丝愠色,赵桐的眼神正好望向他的方向,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这高墙大院里的,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小白兔,眼见的恭敬不信也罢! 只是,她的涵儿心思如此单纯刚烈,要怎么和这些人斗! 莫尹兮尚且如此,那其他人呢? 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从辛侍君那里出来,已经是太阳西斜了,赵桐赶紧赶回雪渊阁。顾锦涵早就醒了,见她久久未归,担心不已,若不是令言劝住,早就出去寻人了。福仔小家伙坐在床上掰着小脚丫,一副睡眼惺忪的迷糊相,看那架势是刚醒。 赵桐将顾锦涵搂进怀里一阵亲昵,若是刚刚谈论的事没有偏差的话,她们很快就会有所行动,涵儿不能生育,她们一定会在她们之间强插进一人。也许三夫四侍在别人看来再正常不过了,她一介庶女得此殊荣,早应该烧上三炷高香,感谢菩萨显灵了! 可是她不需要,今天的幸福是多么的得来不易她最清楚,说她没出息也好,烂泥扶不上墙也罢,为了涵儿,她什么都愿意舍弃 “晌午去哪儿了?”顾锦涵也不避讳宝宝了,紧紧抱住赵桐的腰,嘴角抿起一抹苦涩的笑,什么时候他才能脱离这种胆战心惊地生活,享受平平淡淡的幸福呢? “羞……羞羞,爹爹羞羞!”小家伙伸着小食指戳自己胖乎乎的小脸,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百瓷瓷的小乳牙,甚是可爱。 顾锦涵果真是羞得直往赵桐怀里钻,惹得赵桐哈哈大笑,附和小家伙道:“爹爹是羞羞,居然和宝宝羞羞!”弄得顾锦涵更加无地自容,抬手就给了她一拳,“还不是你害的,回来的这样晚!” 赵桐趁势握住了他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一口,“涵儿是想我了吗?” 顾锦涵哼了一声没说话,倒是床上的小家伙不依了,挥着小手就要抱抱,险些一跤扑到地上,吓得两人赶紧上前,不敢再远离半步。 赵桐将晌午和辛侍君说的话转达给顾锦涵听,本来还挣扎要不要把子嗣的问题牵扯出来,可顾锦涵那么聪明,就算是她有意隐瞒,这其中的手段,只要他好好想想就能发觉一二,与其到时候他自己胡思乱想伤了身子,不如早点给他心理准备。况且她从未想过放弃他,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顾锦涵听完后脸色惨白,却坚强地拉着赵桐的手问道:“若是不顺她们的意会怎样?” “她们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赵桐把玩着顾锦涵的手,“若是她们多方威胁,你会妥协吗?” 顾锦涵坚定地摇摇头,“不会的!”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们的幸福,即便是爹爹和娘亲也不可以! 赵桐转手将顾锦涵的柔荑紧紧握在掌心里,有他这句话就够了!过程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只要他能一如既往地相信她,她就敢为了她们的将来不顾一切! 傍晚,依旧是去虎威堂吃饭,赵桐一家去的最早,厅里只有莫将军和孙氏二人,孙氏眼睛红红的,好似哭过,莫将军面色阴沉,一副毫无商量的刚毅。 赵桐一进屋就闻出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儿,朝顾锦涵使了个眼色,顾锦涵抱着福仔得了许诺后乖乖地坐在一边,除了赵桐和莫将军偶尔的家常之外,气氛静的出奇。孙氏还是用阴毒的目光盯着顾锦涵怀里的小人儿,即便是男丁,也叫他嫉妒的紧。 今晚不知刮得是什么风,未曾谋面的大姐二姐两家都出席了。两位姑娘长得跟莫将军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虽比她在长相上逊色,可能是因为久经沙场的原因,比她多了份不怒自威的英气。 据说老大莫枫自打一年前伤了身子后,就遣散了所有侍君暖床,只留个正君刘氏在身边。而老二莫凌性子刚毅阴沉,小时知道自己身子损了时就立誓终生不娶,二十好几的人了,身边只有一个暖床的小侍。莫尹兮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倒是赵桐拖夫带子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在这饭桌上显得尤为扎眼! 孙氏百无聊赖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粒,一副没有胃口的样子。心里妒火冲天,气都气饱了,哪还有心思吃饭。尤其是想到自己辛苦经营了大半辈子,却是为别人做嫁衣,他就恨不得扑上去将莫麟这孽种给撕碎! 凭什么?凭什么他的孩子就能有儿有女,轮到自己,两个好端端的女儿就遭此横祸?他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是阴魂不散! 今儿个他哀哀切切祈求将军若是三姑娘生了女儿就抱到大女儿房里养,也算是对她不幸的补偿,结果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将军冷声打算,不愿意也就算了,还骂他异想天开! 他怎么就异想天开了,她一个庶女的贱种能得嫡女的青睐已经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将军就是偏心,那贱人活着的时候偏着他,他死后又偏向他的女儿,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都怪那个贱人!孙氏眼底闪过一丝怨毒,林渊,你活着的时候就不是我的对手,今生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将军府的一切都是枫儿和凌儿的,谁也抢不走,他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抢走! 一顿饭又是在极度扭曲的气氛下吃完,出门的时候,赵桐向辛侍君投去淡淡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当着孙氏的面,赵桐不敢对他表现的太熟络。辛侍君一笑以示回礼,两方人出了虎威堂就各奔东西了。 雪渊阁是府里除了虎威堂外最大的庭院了,全拜莫三娘受宠的爹爹所赐,尽管现在的雪渊阁在修葺后已经够奢华精美了,可按照府里老人的说法,还是不及当年的一半。 爱一个人总是想给他最好的,就像顾锦涵之于她一样,恨不得把前世界捧在他面前任他挑选! 只是,在这样的高墙大院里,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下,爱情真的能战胜一切吗? 要不是听那些老人嚼舌根,赵桐绝技不敢相信兵不血刃的莫将军也会有为了一个男子抛开一切的过往! 那样的爱恋,那样的保护,都没能逃得过算计致死的命运,那么她呢?她能给涵儿怎样的安全感? 赵桐此刻才深深的意识到,只有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才能挣脱牵制,为心爱之人开拓一片净土! 孙氏看他们父子的眼神让她害怕,嫉妒的升级往往会让人失去理智,现在碍于莫将军的威仪他暂且不敢怎样,她就怕万一有一天孙氏被恨意冲昏了头脑,连莫将军都不顾了,痛下杀手,那他们父子就真的危险了! 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何况孙氏不是狗,他是人,要比狗危险的多。而且她断定孙氏绝不可能会坐以待毙,一个弄不好,林渊的下场,就是涵儿的下场! 不行,她得加快脚步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五十九章 没有办法的办法 一夜无眠,赵桐早晨醒来时难得的顶了两个黑眼圈儿。她想了一夜,将军府的事远远要比她想象中复杂的多,要是她直接跑到莫将军面前表明立场——此生只娶涵儿一人,那么不用孙氏动手,莫将军就会自行除去涵儿这个阻碍她子嗣的绊脚石。要是顾将军都放弃涵儿了,那涵儿真的是插翅难逃了! 可是,要不然怎么办?就真的被她们当成提线木偶随意摆布吗?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天呐,谁能告诉她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这该死的将军府! 有时候老天爷太长眼了也不一定是好事,孙氏做的坏事都报应到女儿的身上了,也连累她躺着中枪,她是不是也应该自残受个重伤什么的,才会躲过拿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哎,这是个好办法呀! 赵桐瞬间灵光一闪,要是她也像老大老二那样不能生育了,不就不用趟这趟浑水了吗? 按照眼下的形式分析,这真不失为一个好计谋! 她在京城一没势力二没人脉,想和将军府对抗就好像是拿鸡蛋碰石头,痴人说梦! 明的不行就来阴的,别看她赵桐人不聪明,用的手段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儿,但为了她的涵儿、她的福仔、她们的幸福,就算让她用命去换也心甘情愿! 一个计划在脑海中逐渐酝酿成型,第一步,她要弄清楚如何才能使女子不孕!老二据说是在冰窟窿里冻坏了身子,眼下正值初秋,还没到能冻坏人的地步。事情又棘手的很,决计不能拖长远,最好是速战速决。 老二这条路走不通,这又让赵桐想到了老大! 不知道这老大是伤到了哪里,怎么伤的?这事大概只有给老大看伤的御医知道了! 千方打听,原来给老大看伤的正是给涵儿看诊的李御医,那日请郎中的小厮在花园里遇见了正好给老大看完诊的李御医,就把她请了过来。老大虽然伤好了,但身子虚弱的很,隔三差五就会生病,李御医便成了府里的常客。 那李御医看似一副扑克脸不太好说话,但从她愿意屈尊来她这个庶女院子就知道她不是那种目空一切的势力小人,说不定不会打什么麻烦。 一场秋雨过后,福仔着了凉,不严重,也没发烧,只是鼻涕一直不见干,吃了好几副药都无济于事。福仔一生病,赵桐就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是的团团转,不孕大计也给搁置到脑后去了。直到令言提醒她是不是郎中医术不好,建议她换个郎中,她才猛然想起了李御医! 之前一直想找机会向李御医问问老大的伤势,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刚好福仔生了一场小病,说句混蛋话,小家伙这场病生的值! 果然,一听说是福仔病了,莫将军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李御医看诊的请求。赵桐的改变她乐见其成,只要她的要求不过分,她都尽量会满足她。尽管孙氏一直在吹枕边风,强调麟儿是庶女,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即便只是个庶女,也是她将军府的独苗儿,她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女儿! 这次赵桐抱着满怀诚意亲自到花园去迎人,李御医得了莫将军嘱托,从老大处出来就直奔雪渊阁,正好和等在花园处的赵桐碰个正着,两人相互告了礼,就一同进了内院。 因为小家伙病的不重,又是个男丁,大概不太受重视,看诊的时候除了赵桐夫妇和令言在场外,屋子静的出奇。 李御医诊完脉,开了药方,赵桐送人出门。走到无人处,赵桐才状似无意地提起老大受伤之事:“听说大姐受伤颇重,三娘回来的晚,不知大姐伤势如何,还请御医告知一二!” 李御医沉吟了一下道:“将军全身十二处重伤,其中当属腹部和背部的伤最为严重。战场条件简陋。伤口处理不当,已经化脓了。虽然伤口现已愈合,但还是伤了根本,无力回天!” 背部和……腹部?赵桐点点头。 “听说大姐损了身子,再难有孕,可是腹部的伤口造成的?” 李御医皱了皱眉头,讽刺地看了赵桐一眼,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吧?打着问伤的由头探听虚实,果然是不入流的庶女,就会打这种歪脑筋!谁不知道事情属实,将军府就要落到她这个庶女手里,她居然这般等不及,腆着脸来打听! “一剑刺穿腹部,伤了卵房,当然绝孕!”李御医语气不明地道出其中玄机,只是心中震撼的某人未曾发觉,嘴巴张的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剑刺穿腹部?我的天吶,那还有命活吗? 赵桐的表情落在李御医的眼里,就变成不打自招的供认。李御医眯着眼睛打了个千道:“三小姐要是无事的话,老身就告退了!”她不屑与这样的人为伍! “等等!”赵桐拉住了李御医的胳膊,“御医请留步,我还有一事相问!” 赵桐迟疑着开口:“除了受伤之外,能不能通过其它方法绝育,比如……吃药什么的?” 李御医狐疑地回视赵桐,“若是想绝育,在房事之前喝一碗避胎药即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女子彻底绝育,一诊脉就能诊出来的那种,终身不孕的!”话已至此,赵桐已经顾不得隐晦。 李御医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好阴险的女子!做事居然如此狠辣决绝不留后路! 见李御医久久不语,赵桐等不及了,问道:“不是有一种药物叫红花……” “胡闹!”李御医冷声打断,“红花是给男人吃的,女人如何成效?” 事实上红花这种大损之物对女人还是有效果的,只是李御医不想赵桐去害人,才有意欺瞒。 赵桐烦躁地挠挠头,不死心地继续问道:“那有什么药可以对女人起效的?” 她死扒着不放,李御医也一心要隐瞒到底,医者父母心,医术是用来救命的,她行医三十多年,对待每一个病人都一视同仁,伤天害理的事她没做过,也绝不会做! “请恕老身才疏学浅,老身行医三十多年,还从未听说过有令女子绝育的药物,三姑娘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赵桐一个在原地垂头丧气。 李御医行医三十多年,又是皇宫里的金牌御医,对于她的话,赵桐是深信不疑。 没想到女人的身子居然这么强大! 她就不明白了,绝育既然是这么困难的事情,那老大老二那两位奇葩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说绝育就绝育了! 不,对于此刻的赵桐来说,绝育不是上辈子造孽,而是上辈子积德了。 像她这种没做多少好事的人,绝个育都这么困难! 赵桐像泄了气的皮球,胀得满满的跟人出去了,回来时却是瘪瘪的。吓了顾锦涵一跳,还以为是福仔出了什么问题,再三追问,才逼着赵桐说出了她的计划。 这不听还好,一听吓得魂都快没了! “我不许你伤害自己!”顾锦涵说的决绝,刚刚听她说什么一剑刺穿腹部,他吓得魂儿都快没了,这万一一剑下去人死了……他不敢往下想,他宁愿和别的男人分享她,也不要失去她! 他又想起了当年的那一卦:两个只能活一个。他隐隐的感觉到,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一定会没命的! “不会有事的!”赵桐将人儿揽在怀里,“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你和宝宝,为了我们的将来,有必要冒一次险!” “不要!”顾锦涵剧烈挣扎,泣不成声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一定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吗?我不许……不要……” “好好好……不要不要!”赵桐安抚怀里的人儿,“吃药是行不通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不许你伤害自己!”顾锦涵泪眼婆娑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 赵桐在他额前印下一吻,心里被浓烈的幸福包围着,更让她确定心意,为了他,死也值了! “傻瓜,你不活了,宝宝怎么办?” “不要……反正就是不要……不要失去你!”顾锦涵紧紧地抓着赵桐的肩膀,捏的她生疼,肉疼,心也疼! 她是看着顾锦涵从绝望中走出来的,深知他哀莫大于心死时的脆弱无助,若她真的离开他了,他也许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不舍得他伤心难过,或许真的该想想其他办法了! “不会的,你不会失去我的!我发誓!”赵桐喃喃自语,自残这种想法就此打住! 也许是哭的累了,顾锦涵的午觉睡得格外长,福仔醒了他还在睡,令言怕小家伙吵到少爷睡觉,就把他抱到外厅,让赵桐看着,自己转身去忙活其它事去了。 赵桐正在厅里拿着把水果刀往自己腹部比划着,不知道要怎么下刀才会伤到所谓的卵房,这万一要是一刀下去了,又是流血又是遭罪,却没办成事的话,她这一刀岂不是白挨了! 福仔在一旁瞪着大眼看娘亲叽叽咕咕的奇怪举动,偶尔举着小手欢呼着,乐得开心。 赵桐只是好奇而已,她其实根本就下不去手,谁会好端端的心狠手辣的在自己腹部插上一刀!就算真的要插,那也得假借她人之手。 其实赵桐静下心来想想也没那么复杂,伤卵房的方法其实有很多种,老大只是歪打正着伤了那处,不一定非要剑刺见血。只要是伤的足够厉害,又正好是伤在卵房上,也就水到渠成了! 赵桐为自己的想法鼓掌,一直困扰的问题终于找到了解决方法,她已经等不及去做了。 府里肯定不行,说什么她也是个小姐,谁敢对她下重手!要想成事儿,还是得出府才行! 赵桐招呼令言看着小家伙,头一次出了府门,在大街上晃悠。她酝酿了一个简单又不会露出马脚的计划——和地痞流氓打一架! 到时她就装作体力不支倒地不起,就像当年在铜城被一群乞丐围攻的那样,尽量把自己的肚子给人踢,说不定就能达到既定的效果! 正想着,前方人群突然发出一声声惊叫,赵桐抬头一看,不好!闹市里出现了惊马! 而且好死不死的,一位锦衣华服蒙着面纱的男子被人群推搡着挤到马前,眼见着那匹疯马直勾勾地朝他冲过来却躲闪不及…… 赵桐一个箭步冲上前,粗鲁地推开人群,从身后猛地拉了那男子一把,男子脚下不稳向后倒去,赵桐趁势揽住他的腰,以防他栽倒,几乎在同一时间,惊马从他刚刚站的地方撞过,并且左右撕扯着,想要摆脱身后缰绳的桎梏,马夫死命地抓紧缰绳,可她抓的越紧,马惊的就越厉害。 赵桐眼见着形式不对,将怀里的男子用力一推,给推出了人群,她反而被人群挤倒在地,这时,惊马嘶鸣着高抬前腿…… 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赵桐来不及多想,顺势滚到马蹄下。 若是这一脚正好踏在肚子上,她还能生育的话,她就跟马姓! 可惜,天不遂人愿! 就在赵桐紧闭双眼“等死”的时候,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惊马突然换了个方向,从她头顶掠过,跑进胡同里。 有反应快的百姓忙上前搀扶她,直问她有没有受伤,赵桐失望的起身,她倒是想受伤,可连马都不给她机会! 顾锦涵突然从梦中惊醒,见赵桐和宝宝都不在屋里,赤着脚慌慌张张就跑了出来。一掀帘子立马吓懵了——福仔正在玩水果刀,而且还时不时地在肚子上比划着。 令言这时也正好从门外进来,见到福仔玩刀,受惊吓的程度不低于顾锦涵。 顾锦涵手忙脚快地上前夺过刀子,用从不曾有过的怒气质问小家伙为什么要玩刀。 小家伙吓坏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爹爹,好凶!“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顾锦涵掰过他的小身子不准他逃避,“告诉爹爹,为什么要玩刀?” 小家伙边大哭边断断续续道:“娘亲也玩刀……福仔玩刀……看娘亲……呜哇……” 顾锦涵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惊恐地坐在地上,福仔的话他听明白了,她拿刀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令言看小家伙哭得欢,心疼的要命,一把将小人儿抢在怀里,“少爷要怪就怪令言好了,家主出门前叮嘱令言要看好小少爷,是令言自以为是,觉得小少爷在厅里无碍,才留下他一个人,少爷要怪就怪我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六十章 桃花运是如何炼成的! 令言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只以为是自己对小少爷的疏忽惹恼了少爷,不住地道歉。 顾锦涵光着脚就往外跑,他要去找莫将军,晚了,就来不及了! 少爷还光着脚,令言抱着福仔在后面一顿追也没追上,两人就那么一阵追赶来到了虎威堂。 “好没教养的男子!不经通报就私自闯进来,还赤着脚,传出去了我们将军府颜面何存?”是孙氏凌厉的怪罪。 莫将军刚午休起身,正在品茶。顾锦涵顾不得向孙氏解释,直接上前跪到莫将军跟前乞求道:“娘亲快去救救妻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顾锦涵声泪俱下,不像是作假,莫将军顿时警觉起来,扶起顾锦涵道:“快快说来,到底何事?” “我……”顾锦涵迟疑了一下,差点就把实话说出来,虽说救人十万火急,但断然不能让莫将军和孙氏知道实情,不然她们在府里的日子会更加举步维艰。 “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梦里的景象寓意不好,我梦见妻主她……”差点死在了马蹄下! “哼,顾公子是在外漂泊久了,脑子也一并坏掉了吗?不过是做了个梦,也敢跑到这里哭哭啼啼,真是不知所谓!”孙氏逮到机会拼命地煽风点火,恨不得将军将这贱人和她的孽种一起责罚才出气! “不是的!”顾锦涵拼命摇头,“梦都是有预兆的,不然平白无故做这种梦做什么!娘亲……快救人啊!” 令言虽不知道少爷再说什么,可是少爷如此笃定,一定不是做了个梦这么简单,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少爷是断然不会冒失到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跑出来的! “是啊将军,家主和少爷感情甚笃,她们之间有很强的感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家主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令言也帮着劝说。 “大胆奴才,你算个什么东西,主子说话你也敢插嘴,活的不耐烦了吗?”孙氏眼神阴狠,朝外喊道:“来呀,将这个不懂规矩的奴才拖出去家法处置!”动不了主子,拿个奴才出出气也是好的! “住手!”莫将军大喝一声,看向孙氏道:“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其实她心里已经动摇了,不论事情是否属实,麟儿是她唯一的希望,她绝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杨统领何在?” “属下在!”杨统领上前行礼。 “你立刻带一小队人马上街寻人,势必要将人给我带回来,有事随时禀报!” “属下遵命!”杨统领领命退下,孙氏气的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将军真是老糊涂了,一个梦而已,也敢如此大动干戈,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他恨不得那贱人死在外面才好! 误打误撞地救了人,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赵桐谦虚地笑笑,逃离了人群,继续实施她的计划。 走了大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京城乃天子脚下,作奸犯科的地痞流氓少的可怜,就连乞丐也是很少见到,郁闷! 她这头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悠,那边,杨统领已经带着一队人马在大街上寻人。不少人还在谈论刚刚的惊马事件,杨统领找了几个人询问,当时场面太过于混乱,人人自危,只知道有位娘子不顾自身安危上前救人,险些被踩死,但对于那位女子的长相,都说得很笼统,根本无法判定是不是莫三娘本人。 杨统领心思缜密,当场就遣人回去通报,她带着手下继续寻人。 莫将军一听士兵的通报,立即慌了,竟亲自上街寻人,走之前还不忘叫人把顾锦涵父子送回雪渊阁,赤脚露肉的,当真是成何体统! 赵桐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赌坊门口,她正思考着要不要进去赌一把,然后输了不给钱,被人打一顿,突然听到隔壁的巷子里传来一阵叫好声。 她走近一看,是几个衣衫褴褛的赌徒,对着地上的两个骰子赌得正欢,身旁还堆着几个铜板。看来是一些进不起赌坊的赌鬼,手头痒痒,只能躲在巷子里小打小闹。 赵桐眼睛一转,顿生一计! 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赵桐偷挪到墙角,对着其中一位赌徒砸过去,银子出手后急忙隐藏起来。 巷子里传来一阵呼天抢地的骂骂咧咧,随后又是一阵惊喜的叫唤声,大概是看到了砸自己的不是石头是银子了! 赵桐见时机成熟,嘴角一弯,从角落里走出来,上前道:“几位姐妹不好意思,那银子是在下不小心丢的,还望各位姐妹相还!” 赌徒一听,不乐意了,到手的银子怎么可能拱手相让,叫嚷着不还,再加上赵桐语气不善,句句带刺,故意找茬,很快双方就动起手来。 赵桐没有一开始就乖乖挨打,想让这些赌徒下狠手,必须要让她们先吃点苦头,恼羞成怒,不管不顾最好! 果然,几位赌徒吃了亏后,一个个双眼猩红,不要命是的往上扑,赵桐见时机成熟了,自己也确实支撑不住时,任命地倒地,双手护头,却是将腹部大刺刺的露在外面。那一脚一脚踹在上面,真他妈的……比生孩子还疼! 大脑逐渐失去意识,朦胧中,似乎有官兵赶了过来,走在前面的人看着有点眼熟,还没等她想起那人是谁,就陷入一片黑暗! 再睁眼人已经躺在雪渊阁的大床上,身上的衣服都被扒了,只剩一个肚兜和一条亵裤遮住关键部位。赵桐稍微偏头,就看见被拉着听脉的胳膊上的块块青紫,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显眼的很! 也许是脱得光溜溜的,不好被外人看,床前支起了一架屏风,隔绝外界的视线,只留下李御医一个人看诊。 赵桐扯了扯嘴角,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好疼! 嘴角也给打裂了,看来伤得不轻啊! “御医,我还能生育吗?”开口的第一件事就问这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李御医皱了皱眉,“三小姐放心,三小姐生育无碍,日后必会多子多孙!” 赵桐皱眉哀嚎一声,眼底的失望一闪而逝,这顿打白挨了! 李御医清晰地捕捉到她的不悦,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难道……她希望自己不育? 诊完脉,开了药方,叮嘱了一些相关事宜,众人退出了雪渊阁,顾锦涵也打发令言抱着福仔退下,屋子里只剩两人隔着屏风相对无言,屋子里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许久,顾锦涵才走进屏风,双目通红,怔怔地盯着床上的人。赵桐向他扯出一抹安抚的笑意,却因嘴角的伤实在是太疼了,连笑都那么辛苦,跟哭是的! 见他动也不动,赵桐挣扎着起身,好不容易起了一半,就被某人狠心地推了回去。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一定是故意的……我都说了不可以,你为什么还是要吓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话还没说完,眼泪就率先掉了下来。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顾锦涵趴在赵桐身上大哭不止,刚刚一直憋着没敢哭,他不是真的想哭,只是想好好发泄一番。 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好……为了自己……竟连子嗣都不要了! 人总是贪心的,刚圆房那会儿,他做梦都想给她生个孩子,只要能有个孩子,叫他以命换命他都会毫不犹豫! 好不容易有了福仔,他还想生更多孩子,他想给她生个女儿,别人家都有女儿,他怕她失落。可惜生福仔伤了身子,这辈子都不会有孕,他心里有愧,总怕她会为此而怪自己。可她非但不怪,居然为了自己做出这样的傻事! 他不值得她这么做的,不值得! 他下午被遣回来后,穿戴整齐,就一直守在花园里,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她的消息! 当他从那个士兵口中听说惊马之事后,几乎在第一时间里,他就知道那人肯定是她! 他的心都快停跳了,虽然听说没闹出什么人命,但他一直处于恐惧中,直到她浑身是血的被抬回来,他脑海中那根弦断了! 这就是跟将军府对抗的下场吗?还没正面交锋,她们就开始伤痕累累了,她们真的斗得过将军府吗? “好了,不哭了好不好?我没事的!都是做样子给她们看的,真的没事!”赵桐想扶起胸前的人儿,怎奈浑身都使不上力,只能语言上哄着。 “我不会原谅你的……不会!”顾锦涵气急也不敢捶赵桐一下,平时轻轻一拳的嗔怒,此刻都会让她疼上好一阵,他不舍得,只能嘴上发狠。 “好好,不原谅,只要……不哭了,不原谅也行!” 顾锦涵的眼泪好像是开闸的洪水,赵桐忍着一身伤痛,还得哄着心爱的人儿,实在是忙不过来! 灯火通明的建筑物金碧辉煌,在没有电灯的古代,能做到每个地方都没有黑暗死角的,只有庄严奢华的皇宫了! 贤淑皇太后宠溺地抚着枕在自己腿上的皇儿,调笑道:“皇儿说有事要同父皇讲,却迟迟不肯开口,莫不是看上哪家娇俏姑娘,向父皇请婚吧?” 皇子俏脸一红,嗔怒道:“父皇!” “呦呦,害羞了!哈哈哈……好好好,父皇不说了,不说了!” 皇子的俏脸快滴出水来,又重新趴在皇太后的腿上,心如小鹿乱撞,脑海中那张俊俏脸孔久久不能褪去,想到她临危不乱、不顾自身安危的出手相救,哪怕只是匆忙一瞥,她的容颜就已经深深印进脑海里,挥之不去! 皇太后喜上眉梢,皇儿分明就是一副情窦初开的小男儿心思,这可逃不过他的法眼! 他这皇儿啊,什么都好,就是因为太好了,加之自身高贵出身的优越感,养成了眼高于顶的性子,再好的姑娘也难入他的眼,都年过双十了,还待字闺中,可是叫他操碎了心! 如今他心里有了人,他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只是他着实好奇的很,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他这个心比天高的皇儿倾心托付? 一定是了不得的人物! “皇儿若是无事的话,就跪安吧!为父也乏了,想早些就寝。只是……希望皇儿的小情娘没被人捷足先登才好!” 姜还是老的辣,皇太后这一句看似玩笑话,却在皇子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不会的!”皇子惊慌着开口,哪有那么快!他今天刚遇见她,她就被人抢走了,他不许! 低下的小侍掩嘴窃笑,皇子真是不经逗,太后才说一句话,皇子就忍不住不打自招了! 皇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羞恼地嘟着嘴撒娇,“父皇坏!不理父皇了!哼!”惹得皇太后又是一阵大笑。 皇子名唤那源,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皇太后的幺子,名震京城,才艺无双,与顾锦涵并称京城双绝! 同时,他也是当年“调戏皇子”案的主角,害赵桐被赶出京城的罪魁祸首! 只是一眼,他就深深爱上了那位救自己的女子,虽然不知道她是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以他的身份,想在京城找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他一定要将她找出来,这第一个让他动心的女子,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是哪家官员的子女?”皇太后问。 那源娇羞地摇摇头,“孩儿不知,今日孩儿在街头遇了惊马,多亏她出手相救!” 皇太后脸一沉,街上? “小卓,你来说!” 小卓是那源的贴身随从,今日之事想必他最清楚,情人眼里出西施,皇儿的话难免有美化的成分,他要听实话! 小卓将路遇惊马之事一五一十地禀告,皇太后始终皱着眉,待小卓说完,才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如何看出她不是故意而为之?”以皇儿的身份,想接近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说不定惊马就是那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父皇!”那源不满地唤了一声,她不是那样的人! 就算是,他也认了,反正他已经爱上了她,谁也不能阻止! 皇太后怜爱地摸摸那源的脸颊,“不是父皇多疑,父皇是怕你吃亏!”就算那人是无意间相救,万一她是个平民百姓,如何能配得上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儿! “孩儿不怕!孩儿……非她不嫁!”那源红着小脸起誓。 皇太后见皇儿如此坚持,只好妥协道:“好好好,这事交给父皇,若她不是居心不良,父皇就成全你们如何?” “嗯!”那源开心地点了点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六十一章 莫将军的心思 养伤半月,免了晨昏定省,赵桐乐得清闲,领着夫郎孩子在雪渊阁过起了与世无争的悠闲小日子。 身上的伤虽严重,却没伤筋动骨,下床走路是没问题的。可莫将军一定要她好好养伤,她就趁机顺杆往下爬,反正她也不愿面对那些心口不一的嘴脸,烦! 半月之后,辛侍君派小厮传话,说孙正君对她们夫妻多日未露面多有不满,说的越来越难听。叫她若是好的差不多了,就向将军请示,恢复晨昏定省,做儿女的,不能少了礼数。 赵桐知道辛侍君是好意提醒,便应了,晚上就和涵儿带着福仔去虎威堂和大家一同吃晚饭。 “孩儿拜见娘亲爹爹,养伤多日,未曾露面,失礼之处,还请娘亲爹爹恕罪!”赵桐开门儿见礼,顾锦涵抱着孩子福了福身,表示同礼。通常妻主在,是没有男人说话的份儿的! “无碍!”莫将军心情颇好地挥了挥手,“麟儿身子可痊愈了?” 赵桐不卑不吭道:“回娘亲,李御医说孩儿身子已无大碍,再吃几幅汤药,不日便可痊愈!”既没夸大其词,也没假意惺惺地逞强隐瞒,看得莫将军越发的怜爱! 孙氏冷笑一声,“说到这养伤,我这个做爹爹的就不得不提点两句,三姑娘身子不方便倒也可以宽恕,倒是女婿顾氏,大半个月也不曾请安一次,难道也受伤了不成?” 不等顾锦涵开口,赵桐抢话道:“回爹爹,这事是孩儿不对,孩儿霸着涵儿不放,才会耽误了他晨昏定省,孩儿愿与涵儿一同领罚!”说着,赵桐朝顾锦涵的手心掐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开口,她的小笨兔,恪守仁义礼教,一开口准是认错求饶,她不许! 他没错! “哼!”孙氏冷哼一声,“三姑娘和顾氏真是郎情妾意啊!三姑娘明知身上有伤,还一心求罚,传出去了,是想外人定我这个做爹爹的苛待庶女之罪吗?” “孩儿绝无此意!”赵桐单膝跪下,诚恳道:“孩儿知道爹爹赏罚分明,绝不会徇私舞弊,只是孩儿是个顶天立地的女人,怎肯屈居男人身后,做那缩头乌龟呢?这要是传出去,才真真是丢了将军府的脸!” 顾锦涵也抱着孩子跟着一起跪下。 孙氏不以为意,嘲讽道:“三姑娘丢人的事做得还少吗?” 赵桐面色一滞,略显委屈道:“孩儿年少轻狂时,的确犯了很多不可原谅之错,给娘亲和爹爹惹了麻烦,还请娘亲爹爹恕罪!” “孩儿当时年幼无知,又受了有心人挑拨,才会铸成大错。如今孩儿已改过自新,还请爹爹相信孩儿,给孩儿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孩儿定会事事以将军府为先,绝不给娘亲和爹爹惹麻烦!” 辛侍君说她当初惹是生非的不争气性子都是孙氏暗地里动的手脚,不管是不是,她今天把话放这了,若真是孙氏的做的,正好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若不是,孙氏要是纠缠追问起来,她大可推给哪些狐朋狗友,方便了事! 谁知孙氏的心思并不在那位“有心人”身上,也许是在刻意逃避,也许是真的没在意,只是剩下的那番话就足够把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孙氏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三姑娘这么说,是我这个正君心胸狭隘,容不下你了?” 难道不是吗? 赵桐心里偷笑,面子上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爹爹为何要这么说,侍爹去的早,麟儿又是庶女,要不是爹爹抚养,麟儿早就不知是何模样!爹爹若是容不下孩儿,又怎么会多此一举,抚养孩儿长大呢?自打孩儿回府,府里的不少老人都提点孩儿不要忘了爹爹的恩情,定要尽心孝敬爹爹才是!孩儿言语间有偏差,惹得爹爹怀疑,实在是死罪,还请爹爹责罚。”字字恳切,句句有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做女儿的有多孝敬呢! 赵桐在心里冷笑,孙氏,你要是不觉得汗颜,就继续听下去,我还可以说更多! “哼!三姑娘明智身上有伤,却口口声声请求责罚,可是在为难我这个做爹爹的?” 此话一出,赵桐立刻转为委屈,“那爹爹说如何是好,孩儿悉听尊便!” 孙氏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莫将军冷声打断,“好了!这训也训过了,麟儿重伤初愈,不宜久跪,还是快快起身吧。至于涵儿,他当初求救有功,功过相抵,就免罚了吧!” 莫将军话音一落,一向寡言少语的老大也开口了,“是啊爹爹,三妹刚刚回京就遭了毒打,实属不幸,念在没铸成大错,爹爹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莫将军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大女儿,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将门虎女,即便拖着个病痨身子,也不失大将军的气度,不枉自己当初对她的重视与栽培,只是……可惜了! 孙氏见女儿都开口了,冷哼一声不再责难,倒是狠狠地瞪了赵桐和顾锦涵几眼,心里越想越气,那个贱种和她那贱人爹爹一样,就会惺惺作态,明明是她有失礼数在先,最后倒显得自己心胸狭隘步步紧逼了! 莫将军起身接过顾锦涵怀里的福仔,抱在怀里,生疏的抱法显示出她年轻时根本就很少抱孩子。 小家伙不认生,对着莫将军扯出个大大的小脸,又用起他那如火纯青的美男计。莫将军果然被他逗得心情大好,大笑几声,问小家伙,“你叫福仔?” “嗯!”小家伙边笑边使劲儿地点点头。 “几岁了?” 小家伙想了一下,皱了皱小眉头,好像挺难回答。伸出三根小手指,想想不对,收回了一只,也不对! 两岁半到底是几根手指嘛! 想了半天也没弄对,小家伙泄气地放下小手,奶声奶气道:“两岁半!” 莫将军开怀大笑,亲了亲小家伙肉呼呼的小脸,抛开传宗接代不说,他可是她血肉相连的孙子啊! 将小家伙放回顾锦涵怀里,转头对赵桐说:“福仔私下里叫叫也就行了,他可是将军府的长孙,一定要取个像模像样的大名!” 赵桐从顾锦涵怀里接过小家伙,交给小厮伺候吃饭,回道:“回娘亲,宝宝有大名,叫赵心宝!” 话一出口赵桐就后悔了,坏了,忘记改姓了! 孙氏可算抓住了话柄,脸上的得意毫不掩饰,还以为那贱种有多宠那个小孽种呢!结果却姓个外姓,当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也是,庶女的儿子能高贵到哪儿去,也配戴莫姓的高帽! 别说是孙氏,就连辛侍君面上也带着淡淡的不解,三姑娘对小少爷的心大家都看在眼里,缘何就姓了外姓呢? 不止他们,就连顾锦涵自己也始终不明白妻主的用意,不过他相信妻主,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他从未深究。 “三姑娘这样做就不对了!说什么你也是将军府的小姐,应该有宽阔的胸襟与气度,连这么小的孩子也怠慢,将来如何成大事?”孙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她的机会,还不忘怜悯地看福仔一眼,叹息道:“天可怜见的!” 赵桐这回真是无言以辩了,只能低着头“虚心”地接受批评,“爹爹说的是,孩儿记住了!” 孙氏可算是占了上风,心情顿时大好,刚刚还一副斗败公鸡的不甘相,这会儿就喜笑开颜,连连给自己的两个女儿夹菜。 “三姑娘,听说你挨打的地方在赌坊门口,你没事去那种地方做什么?莫非……”孙氏状似无意中提起,眼角捎带着偷瞄了莫将军一眼。 “劳烦爹爹担心了,那日我在府里无聊憋闷,想出去走走,也无方向,不知不觉就到了那地方,还出了那么一档子事,说来惭愧!”赵桐笑答。 孙氏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又居心不良地笑说:“这说来也怪,三姑娘往事都忘却了,却随便走走也能到那种地方,真是……呵呵呵呵” 赵桐起身抱拳,诚恳道:“麟儿有心悔改,其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麟儿那日真的是偶然经过,未做它想!”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三姑娘是什么想法,自己最清楚!” “够了!”莫将军怒喝了一声,不满地瞪着孙氏道:“麟儿要真是有那种想法,挨打的地点就是在赌坊里,而不是在巷子里了!你身为正君,却没半点大家风范,非要搅得家宅不宁你才安心吗?” 孙正君被莫将军这突然间的爆发吓懵了,当着侍君和庶女的面,将军居然半分脸面也不给自己留,当真是又羞又怒,却不敢顶撞,只能死绞着丝帕泪意盈盈地盯着莫将军。 “娘亲请息怒,爹爹言语有失,实在是不该,还请娘亲原谅爹爹这一回!”依旧是老大先站出来给孙正君解围。 “是啊娘亲,爹爹也是恨铁不成钢,怕三妹走回老路,才多方敲打的,言语实在是无失之过,还请娘亲息怒!”老二也坐不住了! 赵桐虽为当事人,可见两个姐姐都起身求情,自己若是静坐不语,倒显得小家子气了。遂也起身道:“爹爹教训的对,若是不去那种地方,麟儿也不会挨这顿打,还害得娘亲和爹爹担心。娘亲要气的话就气麟儿好了!” 莫将军抬抬手,“罢了罢了!都坐下吃饭吧!” 她刚刚的行为的确是有些过激,那是因为孙氏提起了麟儿挨打之事。两个女儿遭绝育之不幸,她知道孙氏心里有气,平日里小吵小闹也就算了,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麟儿受伤这等大事,岂是能由他当做攻击麟儿的话柄! 那日,她闻讯匆匆出府,在大街上与寻人的杨统领汇合,当她找到巷子里,亲眼看见麟儿被那些赌鬼拳打脚踢到吐血时,天知道她有多么的恐慌!那是不论在尸横遍野的战场还是在听到枫儿性命垂危时都不曾有过的情绪。 她不得不承认,她害怕失去这个女儿,不仅仅是她可以传宗接代这么简单! 因为麟儿和渊儿长得太像了,渊儿死后,她就一直避着这个女儿,不见她,也就不会那么思念渊儿。她虽是一个母亲,但她也是一国将军!身在其位,实在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迫使自己以大局为重,忽视这个孩子,以至于将她逐出宗籍时的心痛也一并被忽视掉了。 可忽视并不代表它就不存在,在看到浑身是血的女儿时,她才知道,对于这个不成器的庶女她也是爱的,甚至爱的比枫儿更甚! 有些事可以说,有些事不可以!比如渊儿,多年来始终是将军府的禁忌。如今她的心里又多了一份禁忌,就是麟儿! 好不容易扭转的局势在孙氏的得意忘形下惨败,赵桐的一招以退为进运用的得心应手,敌不动我不动,即便失了先机,也能在最后关头扳回一局。 顾锦涵定定的注视着自己的妻主,这个有时候笨的离奇,有时候又狡猾的可怕的女子,若是有朝一日大权在握,朝堂、官场,她都能混的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吧! 饭后,莫将军将老大莫枫单独叫到了书房,孙氏脸上总算见了点笑意,向赵桐投去一抹挑衅的眼神,哼,将军的书房可不是谁都能进的,除了枫儿有自由进出之权,连凌儿也很少进入,不过是一个贱种庶女,只有眼巴巴看着的命! 书房里,莫将军盯着书案上的帖子,那是发给莫家各旁支长老的请帖,当年麟儿被逐出宗籍时也发了一次,那回是逐,这回却是请。 “枫儿可曾怪娘亲?” 莫枫面无表情地行礼道:“枫儿不敢!” 莫将军深叹口气,“娘亲一直看重你,你也从未让娘亲失望过,要不是你出事……娘亲要为整个将军府打算,你有什么委屈都先放着,将来不论是谁承袭了爵位,你都是将军府的嫡长女、立过无数战功、受圣上亲封的大将军!这是不争的事实,它日将军府易主,你始终都是将军府的半个主人!” 莫枫又行礼道:“娘亲的话,孩儿谨记在心,孩儿定不会让娘亲失望!” 莫将军满意地点点头,“出来多时,你身子不爽,就早些回去歇息吧!” “孩儿告退!”莫枫行礼出门。 莫将军站在窗边,负手而立,看着大女儿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涌起浓浓的愧疚。 她是偏心,若麟儿当年不是那么顽固不教,她是不会轻易将枫儿当接班人的。只是枫儿打小就聪颖,与麟儿是云泥之别,她眼见着麟儿不成器,枫儿却愈发不容小觑,才顺理成章地培养枫儿! 如今麟儿回来了,脱胎换骨,浴火重生,论心思论计谋丝毫不输枫儿,就连孙氏也不是她的对手。她心里的天平急剧倾斜,若是当年麟儿就如这般,估计就没枫儿什么事了! 所以,同样是女儿,她对枫儿,还是利用居多一点。 对枫儿,她有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六十二章 孙氏奸计新手段 秋意渐浓,眼看着临近走丰节。要问秋天哪个日子最吉利,非走丰节莫属,赵桐重回宗籍的日子就定在了那一天。 虎威堂里,孙氏翻着手里的花名册气的直哆嗦,才翻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失控地将花名册扔到桌子上,朝莫将军怒吼道:“将军,你偏心!”说着将花名册一页页地莫将军面前翻开,指着上面的人儿细数道:“王太尉嫡长子王可儿、沈副相独子沈鸢、姚贵君弟弟姚佳熙,还有这个,皇太后亲侄儿魏雨廷,这些人明明是将军自己说非皇亲国戚不嫁的,当初枫儿选亲那会儿,将军都不曾求得这些人,为了一个庶女,将军……竟然……偏心至厮!”孙氏说到最后竟然气的语不成句。 莫将军脸一阴,喝道:“夫人之见,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将军府!” “将军府手握大央的兵马大权,枫儿一受伤,朝堂上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麟儿是庶女,又不像枫儿那样屡立战功,她接手将军府多少人不服,若是不给她找个强大的靠山,你真想看我们将军府落魄了不可吗?” 被莫将军这么一吼,孙氏有些心虚,却还是强词狡辩道:“要是将军肯让枫儿承袭爵位,一切的困难不都迎刃而解了吗?” “迎刃而解?”莫将军嘲讽地看着孙氏,“那你告诉我,枫儿的下一代,又该将将军府交到谁手里?” “这……”孙氏沉吟了一声,低声道:“不是还有老三吗?她生了女儿,就过继到……” “胡闹!”孙氏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将军打断,“过继是那么容易的事吗?麟儿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纨绔不教的孩子了,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将自己的孩子拱手送人,换做你,你愿意吗?” 孙氏自知理亏,说话声一句比一句小,却还是不甘愿,这点小事跟当年比算什么!当年他敢触龙之逆鳞逼死林渊,现在他就敢为自己的女儿争上一争! “只要将军下令,她不愿意也得愿意!” “哼!”莫将军冷哼一声,鄙夷地看着孙氏,“枉我觉得你是个贤良淑德识大体顾大局的贤内助,没想到你竟如此愚不可及!”莫将军泄恨是的收回指着孙氏的手,背对着他,正色道:“我现在只剩麟儿一个康健的女儿,不管是为了将军府也好,还是为了子嗣也罢,我都不会逼她太甚。将军府非麟儿莫属,你若不想她上位以后对付你,不想自己晚景凄凉,我奉劝你最好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莫将军说完拂袖而去,只剩孙氏呆呆地立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原本他以为事情没尘埃落定之前,始终都还有转圜的余地,毕竟枫儿曾是她寄予厚望的女儿,又立过不少战功,于情于理都应该承袭大将军爵位。可刚刚她那句“将军府非麟儿莫属”击碎了他最后一丝希望,原来枫儿过去的一切,都随着她的受伤而一笔勾销了。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处心积虑了大半辈子,都是在给别人做嫁衣! 他不服!不服! 孙氏望着散在桌子上的花名册,恨得咬碎一口银牙! 当年林渊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女儿就更别想成什么气候,想要将军府是吧?那就看她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乳爹!”孙氏朝门外喊了一声,一位年过甲子的老侍腿脚利索地上前听唤。 “你去查查孙家的宗籍,找找有没有正值妙龄却未出嫁的少爷,若是有,选个姿色上乘的给我带过来,先不要叫娘家人知道!” “是,老身这就去办!”老侍领命下去。孙氏目光阴狠地落在某处,冷笑道:“哼,选夫是吧?让我这个做爹爹的帮你好好选一个!” 转眼,来京城快两个月了,顾锦涵热切地想去寺里看望爹爹,都被赵桐拦下了。 要去也得等她入了宗籍,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之后再去。虽然她在血缘上是莫家的三小姐,但名字没入宗籍,她就算不得将军府的人,涵儿若是出现什么意外,她无法动用将军府的力量救他,心里总是不安稳。 “将军,侍身觉得,顾氏入宗籍之事,实有不妥,还请将军三思而后行!”孙氏经过晌午的事后,整个人学精明了,知道拿鸡蛋碰石头不是明智之举,干脆伏低做小、以退为进,诚诚恳恳地向莫将军认了错,两人之间的气氛才稍有缓和。 “如何不妥?”莫将军打量着孙氏,想从他眼中找出什么,孙氏却一派落落大方道:“将军想啊,顾氏乃罪臣之子,又无法生育,将来三姑娘承袭大将军爵位,身份不可同日而语,他实在是配不上这将军府正君的位置!”孙氏刻意顿了一下,留下些时间给莫将军思考,又继续道:“那些个重臣之所以会答应将儿子嫁给一个庶女做平夫,还不是因为将军承诺要三姑娘承袭爵位吗?俗话说的好,侍不如平,平不如正,那些个大家公子,哪一个拎出来,不比一个罪臣之子光耀!谁又会甘愿一辈子被一个罪臣之子压着,长此以往,一定会有微词,若是因此而影响了将军府和亲家的情谊,岂不是违背了将军您的初衷?” 莫将军思索着孙氏的话,经他这么一分析,此事确实不妥! 但要如何做才能不委屈涵儿那孩子? 若不是情势所迫,她实在是不愿伤害那孩子。她和顾宰相也算是泛泛之交,当初顾府中落,正赶上太女政败,三皇女登基之时,朝堂混乱,刘家当道,人人自危,饶是她功勋卓著的将军府也不敢趟这趟浑水,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家家破人亡! 她从未轻视顾家人,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允许麟儿娶顾家子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始终要以大局为重! “正君觉得该如何是好?” 孙氏见目的达到,却并未像从前那样得意忘形,“先入宗籍者为正,侍身觉得,顾氏入宗籍之事先搁上一搁,等正夫进门之后,和正夫一同入籍,他一个罪臣之子,允他一个平夫之位,也算是厚待他了!” 莫将军皱眉思忖片刻,沉吟道:“就按你说的做吧!” 孙氏得意地瘪瘪嘴,露出一抹奸笑。既然要娶,娶谁家的儿子不是娶!虽然他娘家的地位及不上将军为那贱人选的官家那么位高权重,但感情这事谁能说得准呢! 若是他身边有那么个妙龄人儿,使点手段,不怕勾不到那个贱人,到时候他再导演一出捉奸在床,将她们的奸情公布于众,将军府为了保住颜面,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娶了他的人,到时候他的人为正君,生下女儿后还不得任由自己摆布! 等将军前脚归西,他们后脚就用当年逼死林渊的手段逼死那贱人,再将孩儿过继到枫儿名下,到时候枫儿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承袭爵位! 当然了,这人选必须是毫无背景,可以任由他摆布的不可,孙氏才想到从自家旁支里找一位男子,既然要便宜,也得便宜自己人! 老天保佑,晌午吩咐乳爹去办的事,下午就有了回音,孙家旁支里还真有那么一位知书达理、才貌双全的可人儿,因为身份的关系高不成低不就的,年近双十还待字闺中,按年龄算,和那贱人还真是般配! 人已经在途中了,不日便可进京。他计划的第一步算是圆满实施了,第二步便是阻止顾锦涵入籍。正夫人选只能是自己人,希望这顾氏能识相,乖乖地让出正夫之位,否则休要怪他心狠手辣! 眼见着这第二步也顺利的很,接下来的计划要等小孙氏进京后方可实施,想到可能达到的既定效果,孙氏都有些等不及了! 晚饭时,莫将军提起了入籍之事,话里话外只提到赵桐和福仔,关于顾锦涵却是只字未提,有眼力见儿的都看得出,莫将军不想顾锦涵入籍,至于原因嘛,稍微一深想,就能明白其中因果。 回去的路上,赵桐低头不语,闷闷不乐。她不想入宗籍,什么高官厚禄,什么荣华富贵,都不及他心里夫郎孩子热炕头的小幸福来的珍贵。 可自打来到了这将军府,她就像被操控的傀儡一样,什么事都是别人安排好了以后支会她一声,根本容不得她反驳! 不许涵儿入宗籍,罪臣之子的身份只是一个借口,她们一定还有别的目的,而且赵桐隐约已经猜到了,这回是让出正君之位,那么以后呢?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令她极度反感! “桐,你可是在为我入籍之事恼怒?”进了家门,遣散了小厮们,只剩下一家三口,顾锦涵算进赵桐怀里小声问道。 赵桐亲了亲他的脸颊,温声道:“是我不好,保护不了你们!” “不!”顾锦涵猛地摇摇头,“我已经很满足了!”她为了他都可以伤害自己,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入也好,到时候走的时候不用打麻烦!” “走?”顾锦涵闪过一丝茫然,“走去哪里?” 赵桐宠溺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小傻瓜,你忘啦,我们答应方婆婆她们要回去的!” 一想到铜城那些亲人好友,顾锦涵转为狂喜,“真的吗?真的可以回去吗?”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赵桐抱紧他,“给我点时间!” “嗯!”顾锦涵的信任让赵桐甚是欣慰,将来她一定要有一本自己的宗籍,她的涵儿,应该入她赵氏宗籍才是! 自打上次受伤之后,莫将军给赵桐配了一支亲卫队,说的通俗点就是保镖队,赵桐再出府,身后还跟着一群尾巴,连自由都没有了。 听说她挨打当日,是莫将军亲自带人去救她,难怪她昏迷前的一眼觉得那道身影甚是眼熟,原来是自家老娘! 还听说,那日莫将军抓到那几个赌鬼后,审了一下午,直至确定了她们只是普通的赌鬼后,才打了一顿板子放人。难怪她醒来没见到那位英明神武的将军! 也是,将军府现在只剩下她这一株传宗接代的独苗了,当然得如珠如宝地供着,如此大张旗鼓,也算是情理之中了。 她这回上街可不是找打去的,就算她想,还要经过身后那群尾巴的同意! 可也不能天天宅在府里,出来说不定还能碰上什么机缘巧合,结交一些贵人也好,怎么样都比在府里坐吃等死强! 走了一下午,贵人没遇到,倒是遇到个赔礼道歉的! 话说,赵桐又渴又累,就近找了一家看似挺高档的茶楼喝茶,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一位姑娘上前搭讪。结果刚近赵桐身边,将军府的侍卫本意是阻止她的靠近,不知怎么的,双方就动起手来。 动手的是将军府的侍卫和那女子的小厮,四个侍卫齐上阵,那小厮几招之后就明显落了下风,束手就擒。赵桐在一旁淡淡地看着,直到侍卫们将小厮按倒在地,才不急不缓地喊停。 她其实是被那小厮的身手吸引了,莫将军亲自挑选的亲卫队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在四个齐上的情况下,小厮还能应付几招,其本身的武功造诣已经算得上是深厚了! “姑娘莫要误会,我们不是来找茬的,在下只问一句:姑娘可是当日惊马蹄下救人之人?” 赵桐点点头,“若是姑娘所说的惊马事件是胡同口的那一次,那正是在下!” 那位姑娘笑笑,“我的小厮果然没有认错人!她就是那日驾车之人!”姑娘说着指着一旁整理衣衫的小厮,小厮闻声对赵桐露出一个歉意地笑容,“马术不精,险些酿成大错,还请姑娘恕罪!” 赵桐笑着摇摇头,抿了口茶,“好在没有造成伤亡!” “姑娘是将军府的人吧?”女子看着四个侍卫身上的配饰问。 “是!”赵桐大大方方答,既然已经被人家认出来了,就没有必要隐瞒了,但对于自己的身份,她还是不愿多提,遂反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女子打了个千道:“在下穆初雪,家族世代经商。” “你和穆初白什么关系?”穆初雪和穆初白只差一个字,穆初白曾说过她是京城人士,也是世代经商的,不可能巧合之下毫无关系吧! “姑娘认识家姐?”女子惊讶道。 赵桐点点头,果然如此! “不知初白现在人在何方?”虽然她和穆初白不是交颈之交,但两人毕竟做过买卖,也算是熟人。在人生地不熟的荆棘之地,多个熟人就多个帮手! “家姐在外游商,不日即可进京。”女子在赵桐旁边的位置坐下,径自倒了杯茶,看上去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刚刚又是打千又是请罪的,都只是表象而已! 赵桐要了穆府的地址,只等穆初白回京后登门拜访。两人相谈甚欢,穆初雪有结交之意,赵桐自然乐意之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令言挨打 心情颇好的和穆初雪分开,赵桐再没了逛的兴致,带着众尾巴浩浩荡荡地回了将军府。 一踏进府门,身后的尾巴就自觉地散了,赵桐急步往雪渊阁赶,出来一下午了,怕涵儿担心! 远远的就听见福仔的哭声,赵桐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 见她现身,焦急守在门口的小厮慌慌张张地迎上前,“三小姐快去救救令言哥哥吧,他被正君带走了,顾正君已经在门口跪求了一下午了!” 赵桐眼睛一瞪,“他为什么要带走令言?” “不知道!”小厮慌忙摇头,“晌午刚过,正君就来了,当时屋里只有令言哥哥伺候,不知怎么的,就叫来了一些个小厮把令言哥哥强行带走了,顾正君怎么哀求也没用,后来顾正君跑到虎威堂门口跪求,这都一下午了!” “娘亲呢?她不管吗?” “将军自打下朝就没回家,奴才去问过总管,说是将军传话回来,兵部有要事相商,要晚上才回来……” “娘亲……呜呜呜……娘亲……”赵桐没心思听小厮说完,转身欲走,屋里却传出了小家伙的叫喊声,许是刚刚说话声被小家伙听到了,知道她回来了。 赵桐转身进了屋,福仔正被一个小厮抱着,小家伙扭着小身子想下来,哭的撕心裂肺,眼泪鼻涕淌了满脸,看的赵桐心都要碎了! 赵桐上前将小人儿抱在怀里安抚道:“娘亲在,宝宝不哭!不哭了好不好?”小厮趁机拿着丝巾将小家伙脸上的眼泪鼻涕擦干净。 “爹爹……呜呜呜……被大坏蛋……捉走了!呜呜呜……”小家伙紧紧揪着赵桐的衣领,生怕被抛弃是的,弄得赵桐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她的宝贝打出生起,就如众星捧月般被疼爱着,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惊吓! 赵桐心疼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又气又怒! 平时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竟然敢跑到她的地盘撒野,真是给脸不要脸! “宝宝不要怕!娘亲这就带宝宝去打大坏蛋,把爹爹和令言给救回来好不好?” “嗯!”小家伙使劲儿地点头,却还是止不住哭声。小小的他已经知道被大坏蛋抓走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除了哭,他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法来表达内心的恐惧! 赵桐抱着小家伙一路小跑来到了虎威堂,远远就看见虎威堂门口跪着一抹纤瘦的身影。赵桐顿时怒火中烧,“爹爹,是爹爹!”小家伙伸着小手指向顾锦涵的方向! 顾锦涵听到宝宝的声音忙转过头,眼睛红红的,一对上赵桐的目光,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桐……” 虎威堂门口守了一层又一层的下人,一个个都昂首挺胸,仿佛顾锦涵的存在只是一个幻觉,没有人上前搀扶,甚至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赵桐抱着小家伙上前,没在顾锦涵身边停留,径直朝最近的小厮走去,抬脚大力地踹在他身下,“没长眼的东西!没看见正君在门口吗?为什么不请他进去?”说着又在那小厮的腹部狠狠地跺了一脚! 那小厮本身就是个瘦弱男儿,哪里受得了她这大力一脚,当即仰面朝天摔在了地上!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待那小厮反应过来时,腹部又挨了一脚,顿时就因疼痛难忍昏了过去! 赵桐似乎还不过瘾,伸手扯住另一个小厮的头发,猛力一甩,将人撞向一旁的柱子上,小厮本能的躲闪,却因速度太快躲闪不及撞到了鼻子,顿时鼻血狂涌,本人也没有再站起来的力气,像是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哼哼呻吟! 赵桐又将凶狠的目光投到另一个小厮身上,顾锦涵一看形势不对,再这样下去是要出事的!饶是位高权重的将军府,也不能罔顾国法滥杀无辜。可桐招招下狠手,那些小厮哪里受得了这番毒打! “桐……不要!住手……不要……”顾锦涵不顾膝盖酸麻,跌跌撞撞地跑上前抱住赵桐的双腿祈求她住手。此刻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赵桐哪里能听得进去她的劝阻,随手拿起身旁的小盆栽朝不远处的小厮砸去,那小厮惊呼一声躲开了,却被飞溅的碎片划伤了嫩脸,顿时吓得捂着脸蹲在地上嘤嘤哭泣。 赵桐猩红着眼指着惊恐不已的小厮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嗯?刚刚我夫郎在门口跪着的时候你们都想什么了?”赵桐作势还要再打,双腿却被顾锦涵死死抱住。 “桐,不要再打了……会出人命的!宝宝还在……”顾锦涵狼狈地趴在地上,紧紧抱着赵桐的双腿,就好像溺水的人抱住救命的浮木一样。 小家伙已经被吓懵了,瞪着大眼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连哭都忘了! 赵桐一把捞起顾锦涵,看着他泪流满脸的面容,顿时觉得是那样的扎眼。第一次,她开始讨厌顾锦涵的软弱,向他大吼道:“不然呢?你让我怎么办?跟你一同跪着吗?跪着有用吗?你都跪一下了,他可有放人?” 顾锦涵绝望地闭上眼,“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不让我进去……爹爹说要家法处置……令言受不住的……当初你调戏皇子时……也受过家法……会死人的!” 赵桐难受地将顾锦涵抱在怀里,京城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他恐怖的回忆,他心里始终存在脆弱的死角,当那些记忆再次被唤醒时,他唯有懦弱以对! 许是刚刚的声音太大了,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侍冷脸出来呵斥道:“做什么呼天抢地?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赵桐冷冷地转过脸,她认得那人,他是孙氏的乳爹梁氏,赵桐对孙氏的印象不好,连带着也从来没正眼看过那人。 奸人手底下能出什么好奴才!一丘之貉罢了! 赵桐将福仔塞到顾锦涵怀里,几步上前拽住老侍的衣领,将他拖到蹲在地上嘤嘤哭泣的小厮面前道:“你问问他,我们刚刚在做什么?” 那小厮一抬头就对上赵桐凶狠的目光,吓得惊哼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再不敢抬头! 那老侍是孙氏的乳爹,跟在孙氏在府里呼风唤雨了大半辈子,差不多相当于将军府的半个主人,连两位小姐见了他都要给三分薄面,合适受到过这样的冒犯!当即气红了眼,尖叫道:“三小姐好大的胆子,说什么我也是正君身边的人,你竟敢对我动手!” “哼!”赵桐冷笑一声,“孙氏的人是吧?你应该庆幸我不对老人下手,否则你此刻的下场定要比他们惨十倍!” “你!”老侍惊恐地瞪着大眼,气的直哆嗦。 赵桐猛地松手,老侍脚下不稳,四仰八叉地摔了个狗啃你。 “叫你们正君出来见我,晚一刻钟,我就打他一个小厮!我莫三娘没什么能耐,只能拿小厮撒气,倒是孙氏,自己人在自己家门口被打了,要是他面子上能挂得住,就尽管躲在里面做缩头乌龟好了!”连爹爹都不叫了,喊声孙氏,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敬重了! 敢动她的人!这笔账她迟早要讨回来! 老侍慌慌张张跑走了,小厮们都用无限期待的眼神目送他,好像在说:梁乳爹,你一定要把正君请出来啊! 赵桐叫顾锦涵回去等她,她一定会把令言带回去。顾锦涵固执地不愿意,非要亲眼见到令言才好。另外赵桐行事没轻没重的,他怕会出什么事情! 赵桐见商量无果,只好把他扶到一旁的石墩上坐好。此刻已接近黄昏,太阳大半身都下了地平线,各处都开始转凉,赵桐将外衫脱下来叠成小垫子垫在石墩上,才让顾锦涵坐上去。 不一会儿,孙氏就黑着一张脸出来,身后还跟着狗仗人势的梁乳爹,赵桐走上前,胡乱地打了个千儿,“见爹爹安!我是我接我的小厮令言的!” “哼!”孙氏手帕一甩,“三姑娘好大的气势,不过是一个小厮而已,也值得你如此撒泼蛮横,连我这个正君也敢不放在眼里!” “哼!”赵桐输人不输气势,同样的冷哧一声道:“麟儿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全拜爹爹所赐!爹爹您说是不是呢?” 孙氏眼睛一瞪,怒道:“你胡吣什么!你不学无术、德行无状全是你自己不争气所致,也敢往我身上推,你以为有人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呵呵……我还没说清爹爹都教了麟儿什么,爹爹就这么急着要撇清关系,难不成是心虚了?”赵桐依旧冷笑! “你!”孙氏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胸口剧烈起伏,气的不轻,“那三姑娘倒是说说都和我这个做爹爹的学了什么?要是说的不对,可就别怪我这个做爹爹的下手狠,将军府的规矩倒是该好好立立了!” 赵桐冷眼睥睨,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看上去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爹爹说麟儿为了一个小厮大动干戈实属不该,那爹爹为了一个小厮轻易请出家法就对了吗?” “爹爹作为将军府的男主人,应该知道家法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时候不该用吧?那是能随随便便请出来的东西吗?” “麟儿记得上次请家法是因为麟儿调戏当朝皇子,犯下大逆不道之罪,才受了一次酷刑,将养了几个月才见好,害得涵儿不得不单身前往它乡!” “麟儿到是想问问爹爹,我的小厮又犯了什么调戏皇亲国戚的大罪,以至于让爹爹连家法都请出来了?” 孙氏眼神闪烁,似乎被赵桐说中了什么,可他是什么人,他可是将军府的男主人,他想惩罚一个下人,还要什么理由吗? “哼!三姑娘如此说来,倒是我这个当爹爹的青红不分,是非不明了?” “麟儿绝无此意!麟儿只是想问问爹爹,我的小厮到底犯了真么错!”令言虽然性子火辣了些,却最是恪守礼节的,要说他真的做了什么逾矩之事,也必有隐情,肯定是被孙氏逼得! “他以下犯上,顶撞正君,不应该受罚吗?”孙氏有理不饶人,面露哀切,神情做作道:“我不过是去雪渊阁传达将军的嘱托,竟然受了一个小厮的顶撞,果真是无法无天了!” “那爹爹是罚也罚过了,是不是该放人了?不然一会儿娘亲回来了,不要引起娘亲的不满才好!”赵桐没心思和他虚与委蛇,令言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儿了,多拖一分钟,对他来说就多一分钟的痛苦! “这……”孙氏眼睛咕噜一转,“也好,三姑娘就先把人带回去吧,好好管教才是,不要再做出有损家门的事!”他前几天刚刚和将军因为她选亲的事闹得不愉快,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节外生枝! 赵桐抬脚就往虎威堂去,被孙氏叫住,“三姑娘真是心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小厮才是三姑娘明媒正娶的夫郎呢!”孙氏说着,幸灾乐祸地瞅了顾锦涵一眼。 “小厮在柴房呢!” 小厮带路,一行人急忙赶往柴房,所谓的一行人,其实只有带路的小厮和赵桐一家。 大门一开,柴房里面还时不时地传出打骂声,赵桐上前夺过行刑女子手里的鞭子劈头盖脸一顿狠抽,打得那女子抱头鼠窜,最后不知道撞在了哪里,伤了脚,跑不动了,杀猪一样地操着大嗓门儿不住地跪地求饶! 顾锦涵等不及上前解开绑着令言的绳子。上午还好好的一个人儿,此刻已经浑身是血,身上的衣服都打碎了,隐约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竟然布满了血淋淋的鞭痕,没一处完好。 令言见她们来了,嘀咕了一句就昏了过去。 赵桐从顾锦涵手里接过令言,小心翼翼地抱起,顾锦涵怕福仔吓到,将小家伙蒙在怀里,跟着赵桐急步往雪渊阁去! 路上,令言醒了一回,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神智不太清楚,像是处于半睡半醒状态! 进了寝房,顾不得令言浑身血污,赵桐将人放在了她和顾锦涵睡觉的大床上,转身吩咐道:“赶紧去烧热水。”又对另一个小厮道:“去大门口守着,将军回来了立马回报!” “是!”两个小厮领命退下。 “你先检查他身上的伤口,看看有没有重伤!” “嗯!”顾锦涵红着眼眶点头,颤抖着上前解令言的衣服,赵桐避嫌躲了出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兴师问罪 顾锦涵出来时双手都是血,眼睛也红红的,像是哭过。 “怎么样?”赵桐迎上前。 顾锦涵哽咽着,“还好……全是皮外伤,就是……身上没一块完好的皮肤……太可怕了!” 赵桐将顾锦涵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道:“只要人活着就好!给他换衣服了吗?” “没有!”顾锦涵声音中带着哭腔道:“有的地方已经干了……皮肉和衣服黏在了一起……我不敢……” 小厮伺候顾锦涵净手,赵桐进了里屋。令言已经醒了,精神也还好,见到她眼泪流的更凶了。 “家主……”声音嘶哑地唤了一声,像是喊破了喉咙,伤了嗓子。 赵桐看着床上血淋淋的人儿,热不住红了眼眶,这才两个月不到,秀兰她们在外面不知情况怎样,她这里就先损兵折将的一塌糊涂! 她没脸见秀兰,也没脸见令言,但凡自己有一点能耐,令言今天就不会遭这份罪! “伤口还疼吗?”赵桐上前握住令言的手,什么丛文淑,什么小四,在她心里,令言才是她货真价实的弟弟! 令言的眼泪流的更猛,晶莹的泪水蓄满眼眶,掩盖了眼底的颜色! “不疼……” “傻瓜!”赵桐苦笑了一声,“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会不疼!” 令言摇摇头,“只要少也无碍,令言受点苦不算什么!” “他为什么要毒打你?”赵桐问,这时顾锦涵也进来了。 令言没回答,反倒变得紧张起来,抓着赵桐的手问道:“家主我问你,正君口口声声说要给你纳平夫……可是真的?” 赵桐和顾锦涵对视一眼,没有太多的惊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她们隐瞒令言,就是怕他户主心切做出什么逾矩之事,吃了苦头。可她们一心要躲避,麻烦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受伤最重的,还是令言! 见赵桐不语,少爷也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令言叹了口气,看向别处,缓缓的道:“下午正君来到雪渊阁,态度傲慢至极,他坐着时,满屋子的人都得站着,连少爷都不可以坐,说的话更是难以入耳!”令言顿了顿,似乎说不下去了,缓口气继续道:“正君是来逼少爷让出正君之位的,还说是将军的意思。” “可这样的事已经很过分了,孙氏竟然还那样骂少爷,说他是下贱的罪臣之子,说少爷是不会下蛋的鸡……” 令言泣不成声,“家主,她们怎么那么欺负人!少爷到底做错了什么?顾家衰落又不是少爷弄的,伤了身子也不是少爷愿意的,再说了,你们连小少爷都有了,怎么就不会下蛋了……呜呜呜……” 赵桐发狠地抓着自己的衣襟,她开始心生怨恨,她恨懦弱无能的自己、恨接她们回来的将军府、恨不能生育的老大老二、恨孙氏……恨所有没有阻止她回京的人! “令言你再忍忍,现在还不是就医的时候,稍等一下,我绝不会让你白受这份罪,被她们吃进去的,我迟早要她们吐出来!” 既然孙氏愿意做这个堵枪眼儿的倒霉蛋,她就拿他开刀好了! 小厮来报莫将军回来了,赵桐弯起嘴角,露出一抹阴骘的笑意,话说,她们该去虎威堂吃饭了呢! 赵桐下午在虎威堂门口撒泼的事在府里传得沸沸扬扬,莫将军面色阴郁地听孙氏哭哭啼啼地控诉三姑娘是如何对他不敬,大闹虎威堂的,恰好这时,赵桐一家三口进了虎威堂。 “呀!大家都在啊!”赵桐夸张地放大声音,语气轻佻,丝毫不见刚回来时的那份恭敬谨慎。 “三姑娘的排场越来越大了,竟叫我们一大家子的人等你!三姑娘下午大闹虎威堂,伤了我好多小厮,我不追究,三姑娘当我这做爹爹的好欺负是不是?”孙氏把‘大闹虎威堂’和‘伤了好多小厮’咬得极重,生怕莫将军听不见是的。 “呵呵!”赵桐第一次没有行礼,拉着顾锦涵直接坐下。顾锦涵有些拘谨,敌不过赵桐的强硬,低着头也跟着坐下。 赵桐讥讽地看了眼孙氏,“爹爹的小厮伤得再多,也不及我的小厮伤得重,我若不管他,他都活不过今夜,难道让爹爹多等一会儿换一条人命不值吗?” “一个小厮而已,也配我们等他?”孙氏的气焰愈加嚣张。 “小厮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小厮就可以随意打杀了吗?今天的事要是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在圣上面前参上将军府一本,爹爹觉得还是一个小厮一条贱命那么简单吗?”赵桐也不甘示弱,脸皮早就撕破了,若她灰溜溜地任人宰割,孙氏定会更加变本加厉! “这……”被赵桐用圣上一压,孙氏的气焰消了不少,可出于当家主父的威仪,不允许他示弱,他也从来未向任何人示弱,尤其是这个让他深恶痛绝的人! “那依三姑娘的意思,我作为将军府的正君,任由一个小厮顶撞我而视而不见吗?这若是传出去了,将军府的颜面何存?如何能在京城里立足!” “顶撞?”赵桐将声音提高到和孙氏一样的高度,“谁不知道你孙氏是将军府的正君,若不是逼急了,他一个小厮怎敢与正君顶嘴,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成!” “我只是是传达将军的嘱托,他一个小厮敢质疑将军的话,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哼!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最后那一句,竟是连赵桐也给骂进去了! “传达爹爹的话?”赵桐气急败坏地冷笑一声,逼她纳平夫对顾锦涵已经是一种伤害,他还如此出言不逊地侮辱他,他也配! “爹爹要你说什么了?要你去骂涵儿是罪臣之子,不配当将军府的正君?还是叫你去侮辱涵儿是不会下蛋的鸡?若他不会下蛋,那福仔哪儿来的?” 话到最后,赵桐的视线落在莫将军身上,冷冷的目光深带质疑,她相信莫将军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就算心里那么想,也不会糊涂到差使孙氏去那么做,她只是想让莫将军知道,孙氏平时在府里作威作福,都干了什么缺德事而已! 果然,话一出口,莫将军冷冷地看向孙氏,孙氏手一抖,险些打翻汤碗。 “胡说!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分明是那小厮信口雌黄想诬赖我!”孙氏厉声尖叫。 “诬赖你?他好端端的诬赖一个位高权重的正君做什么?他怎么不诬赖别人?苍蝇可是不叮无缝的蛋的!” 孙氏面红耳赤的模样分明就是心虚,莫将军的冷眼相对更是像一面镜子是的让她无处躲藏! “凡事都是要讲证据的,三姑娘这样说可是有证据?若是空口无凭,莫要怪我这个做爹爹的治你个不孝之罪!” “爹爹要证据是吗?涵儿就是证据!雪渊阁的小厮就是证据!爹爹的身边人也是证据!爹爹敢不敢和他们当面对质啊?” 对不对质其实已经不重要了,看莫将军的表情,她分明已经相信了。她就是想给孙氏一个下马威而已,让她知道,她们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似乎顾锦涵也觉得她说话的口气重了,孙氏毕竟是正君,于情于理,桐都不应该用那样的口气和他说话! 虽然很感动她为令言做那么多,但若是因此而得罪了莫将军,她们的日子定会更加举步维艰的! 轻轻扯了扯赵桐的衣袖,却被赵桐挣脱了,对于他的提醒视而不见! “哼,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提早就串通好的!”孙氏还是不肯服软,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没做,她们也没证据,能拿他怎样! “好!我们暂且不说证据。我倒是想问问爹爹,令言不过是顶撞了你几句,你就要请家法喊打喊杀的,那涵儿在虎威堂门口跪了一下午,爹爹手下那些眼高于顶的小厮们却冷眼旁观,动都不曾动一下,难道就不该打吗?涵儿再不济也是将军府三小姐的正夫,区区小厮修了几辈子的福分能受得起他这一跪?如此目无尊主的奴才,难道不该打吗?爹爹口口声声说上梁不正下梁必歪,这难道也是爹爹上梁不正的结果吗?还是爹爹刻意纵容的!” “我……” 孙氏刚蹦出一个字,就被赵桐打断,“爹爹还想要证据吗?涵儿在虎威堂跪了一下午的事,整个将军府都知道,爹爹要不要请几个小厮来问问?” 莫将军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冰冷来形容了,简直可以说是暴怒,他口口声声说不为难那两个孩子,却趁着自己不在府里,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当真是不可原谅! “那小厮胆敢顶撞正君,就不应该受罚吗?”孙氏理屈词穷,绕来绕去又绕回到令言目无尊主的事上,只要把这件事坐实了,她们百口莫辩! “应该!”孙氏话音一落就被赵桐接起,“爹爹是将军府正君,小厮是否应该受罚,应该受到怎样的惩罚,爹爹最清楚了!那我问问爹爹,令言只是顶撞了爹爹几句,也值得爹爹请出家法吗?我们将军府的家法什么时候那么廉价了,随随便便犯个错就能吃一顿家法了?爹爹扪心自问,自己就一点都没有徇私枉法吗?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别人要怎么编排我们将军府,爹爹可曾想过?爹爹口口声声说为了将军府着想,我看根本就是在打着将军的名号作威作福,打压所有你瞧不上眼的人吧!” “你……”孙氏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通红,分明是一副被人说中了心思的气急败坏,却无言以驳。 赵桐扫了众人,“当初我调戏皇子,吃了一顿家法。调戏皇子是重罪,那一顿家法,我受的理所应当,罪该如此,我毫无怨言!可是爹爹今儿个因为小厮顶撞了你几句,就果决地请出了家法,我倒不知道了,一个将军府的正君的地位竟然可以和当朝皇子并重了!不!甚至比皇子更高!竟是半点委屈都受不得!” “你胡说!”孙氏此刻像极了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无谓地做着困兽之斗,指着赵桐的手指气的直发抖! 这藐视皇亲国戚乃是大罪,拖上他整个孙家也承受不起!孙氏气的恨不能将赵桐那张利嘴撕碎! 沉默寡言的老大站了起来,一副打圆场的宽容,“爹爹也是一时心急,处事不当,还请三妹得饶人处且饶人!” 赵桐直勾勾地盯着老大,冷笑了几声,又看向老二,“二姐怎么说?也要劝我得饶人处且饶人吗?” 老二阴沉着脸,回视赵桐,“正君毕竟是我们的爹爹,百善孝为先,他虽有过失之处,也不该受如此谴责,我同大姐一样,希望此事就此揭过!” 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明明孙氏有错在先,叫她们这么一说,倒是她这个做女儿的得理不饶人、不孝为先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赵桐看向孙氏,“在爹爹应该饶人时,大姐二姐可曾劝说过爹爹‘得饶人处且饶人’呢?涵儿在虎威堂跪了一下午,大姐二姐不会不知道吧?那时大姐二姐不曾出言相劝,现在却跑过来指责我,不觉得可笑吗?” 赵桐扫向老大老二的目光好不掩饰鄙视与讥讽,“爹爹惩罚令言时,又何曾‘得饶人处且饶人’了?你们自己都不曾做过的事,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这么做!” 字字珠玑,句句质问,任谁都听得出她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审问的! 莫枫和莫凌无言以对,孙氏见两个女儿受了委屈,胸口起伏的更厉害,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不论他说什么,那个贱种都有一百句话在等着自己! 他原本还打算在将军面前演个苦肉计告那贱种一状,却不想被她反咬一口,逼到理亏的境地! 他恨!恨林渊!恨他的贱种!恨贱种的孽子! “爹爹,麟儿请求您许李御医为令言诊治!”赵桐起身作揖,态度诚恳,丝毫不见剑拔弩张的气势,足以见得令言对她有多重要! “什么?”孙氏惊呼一声,“一个贱人而已,也配李御医诊治!三姑娘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赵桐斜睨孙氏一眼,“若不是爹爹险些将令言打死,麟儿也不愿如此兴师动众!贱人也是人,贱人的命也是命!倒是爹爹,报应都降临到两个女儿身上了,还不知收敛,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够了!”一直冷眼旁观的莫将军大喝一声,不满地看向赵桐,面色阴厉,用警告的语气道:“他毕竟是你爹爹!” 一桌子人都因她的突然爆发打了个冷战,赵桐眼底的惊慌一闪而逝,是的,她被吓到了,更多的却是失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六十五章 深夜外出 她没有错过莫将军语落时看向莫枫那一眼充满怜爱的目光! 人家才是真心的母女情深,在莫将军眼里,打小就被当继承人培养的莫枫才是她真正承认的女儿!她算什么?不过是一个在迫不得已情况下迎回来的野种罢了!说利用都太牵强了! 她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分,她也没指望莫将军能帮她,只要她能纵容她和孙氏对峙,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可莫将军的怒吼让她猛然醒悟,是她奢求太多了! 胸腔隐隐有股难受的感觉,属于莫三娘的意识又在蠢蠢欲动,赵桐自嘲地冷笑一声,却是对着自己! “麟儿这就携夫郎回去等李御医,就不在这给各位长辈添堵了!麟儿告辞!” 赵桐面无表情地朝莫将军打了个千儿,没等她点头,就拉着顾锦涵退了出去。 她们之间只有君臣关系,以前或许不是,但以后绝对是! 她不会再依仗那点血肉亲情对莫将军做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了!以后,她只靠自己! “将军,你瞧她……”孙氏想趁此煽风点火,却被莫将军的吼声打断,“你给我闭嘴!好好的家被你搅成什么样子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去找那两个孩子的麻烦!你都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我什么时候嘱托你去说那些话了?你要是觉得自己耳朵聋了、眼睛花了,将军府正君的位置还是尽早让贤吧!” 莫将军说完起身拂袖离去,她心里也苦,对大女儿她愧疚的紧,所以在听到麟儿说什么报应的时候才会失控。可她同样没有错过麟儿眼底浓浓的失望与嘲讽,就好像渊儿透过那双眼睛看她一样! 对于三女儿,她也心存愧疚,甚至愧疚更深。以前因为渊儿的关系,她一直避见这个女儿,她变成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后来又为了保住将军府将她赶了出去,她们母女俩的感情原本就稀薄,她有心修补,却无能为力!缺席了二十多年的母爱,岂是说弥补就能弥补的?经此一闹,她只怕将这个女儿越推越远! 人走茶凉,莫枫莫凌和孙氏都在桌子底下握紧了拳头。好好的一顿饭,还没开席就已经散场! 经过李御医的医治,令言的伤好的极快,三两天结了痂,七八天开始脱痂,用的都是最上等的药材,即便浑身是伤,脱痂的时候也没有痒的太辛苦。 赵桐寸步不离地守了十多天,她再也不敢丢下这两位柔弱男子擅自离开了,最好是能给他们找两个信得过的侍卫时刻保护着,就像传说中的影卫那样,平时躲在角落里不现身,只在主子最危险时发出致命的一击。不求一击致命,致命了反而会麻烦,让敌人知难而退就好。 这样的人肯定不能在将军府里找,先不说莫将军同不同意,谁敢确定府里的侍卫有没有被孙氏收买驯化,预制沆瀣一气呢! 她可不敢因一些不确定的因素赌上不可收拾的后果!对于顾锦涵,她不允许出任何的意外! 想了半天,她在京城里唯一算得上熟的就只有穆初白和穆初雪两姐妹了,穆初雪之前说穆初白不日便可进京,现在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是时候上门拜访了! 曾经的合作伙伴有事相求,穆初白那厮应该不会拒绝,只是,可惜了,穆家只是个商家,即便有影卫,也不知专不专业! 月黑风高夜,赵桐出了府,她是偷偷溜出来的,也挺好,既摆脱了那群尾巴,还瞒过了孙氏他们。此刻,晚饭刚过,他们定然以为她正领着自家夫郎、抱着小宝宝在雪渊阁遛食呢! 安全! 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见到穆初白,谁知穆府在京城,竟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家族,稍微一打听,就找了过去。府邸的奢华大气丝毫不输将军府,赵桐看得目瞪口呆,穆家真的只是经商那么简单吗? 赵桐迟疑了一下,她想起了宋金子出狱时她在府衙门口看到的那抹熟悉的身影,当时不疑有他,虽然对宋金子莫名其妙被放出来心存不解,可当时只穆初白不过一介商人,纵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左右官府的决策,况且新任知府和韦四娘沆瀣一气,摆明了要瓜分涵书小令,岂是那么容易松口的。 当初她就怀疑是不是有高人在其中周旋?只是被穆初白的身份蛊惑了,她才没想到她身上。可是……赵桐抬头看了看恢弘奢华的穆府,那人非穆初白无他了! 甚至她怀疑穆家只是挂羊头卖狗肉掩人耳目,表面上是商人,谁知道内地里是什么情况! 京城乃富饶之地,有钱人很多,但再有钱的商人,也不敢有如此豪华的府宅,竟是生生的把那些高官王府都给比下去了! 如此一块肥肉,若是背后没什么势力,在京城要如何自处? 她不想卷入京城的是非中,按理说离穆家这种底细不明家族越远越好!可是眼下,她需要组建自己的势力,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逃离京城这汪漩涡,这她早就明白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赵桐敲响了穆府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个年级轻轻的女子,见了赵桐开口便问:“是莫小姐吧?大小姐已经等小姐很久了?” 赵桐脚步顿了一下,想必是穆初雪跟穆初白说起过吧! 跟着那女子一路进了内院,也许是民风建筑的原因,大型府邸的设计都大同小异,进了院子后就是一方花园。女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赵桐走进了花园中心,却是一个假山石亭。 “莫三娘!”石亭里传出一道似陌生又耳熟的唤声,赵桐循声走去,虽然花园各处都有点了烛灯,可光线还是暗得很,踏着石阶一阶一阶走进石亭,赵桐见到了那人。 “穆姑娘!” “没想到会在京城见面,当日初雪说与我听时,光是莫姓,我就想到了你莫三娘,只是不想,莫三娘竟然是将军府的人!”穆初白仍旧是一副商人的笑面虎姿态,口气中虽有意外,但丝毫不见意外的表情。 赵桐不置可否地笑笑,是将军府的人很光荣吗?听着也许是,但各中苦闷,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看着石桌上通体晶莹的白玉高颈酒壶,赵桐径自坐到穆初白对面,“穆姑娘好雅兴!鲜花丛中,对月独酌,真真是叫人羡慕!” 穆初白摇摇头,将赵桐面前的玉杯里倒满酒。不知是本身就有两个酒杯,还是这里原本就有两个人,另一个恰好在她来之前离开罢了! “花月虽好,但少知己,即便是饮琼浆玉液,也少了一番滋味!” 赵桐没推脱,将玉杯举至鼻下,细闻酒的醇香,“穆姑娘一介商人,真真是叫三娘大开眼界!” “哈哈哈……”穆初白爽朗地大笑几声,“说到大开眼界,在下哪里比得上莫三娘你!” 赵桐但笑不语,既然已经知道了她是将军府的人,那么她的身份也不是秘密了吧! 京城没有平庸之辈,尤其是穆家,穆初白深不可测,她背后的势力更是不必多说,要想查一个人,简直小菜一碟! 而且她也不会蠢到相信穆初白知道自己是将军府的人后会无动于衷! 穆初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正色道:“莫麟!魔将军三女!” 还以为会打一会儿哑谜,当穆初白开门见山地道出她的身份后,赵桐也只是笑笑而已。 “说来惭愧,我娘乃肱骨之臣,骁勇善战,偏偏生了我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 “哈哈哈……”穆初白又是大笑,仿佛心情格外好的样子,摇了摇头,“三娘自谦了!三娘绝不是平庸之辈,这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起,我就深有感触!” “是吗?”赵桐抿了一小口,也许是量小的原因,除了一股甘醇之外,没有辛辣之感,“但愿吧!” 穆初白用指腹轻轻婆娑着杯壁的花纹,“我是个商人,无往不利,你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头疼的对手?尤其是……我们的配方之战!” 赵桐眉毛一挑,将酒杯放回桌子上,“说到配方,我正好有事想问一下穆姑娘。宋金子被放出来,是不是穆姑娘从中斡旋?”或者,穆初白和韦四娘她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是!” 穆初白答得干脆,却是轻易地叫赵桐将后面那句未说出口的话咽到肚子里。 “我花了大把银子得来的宝贝,怎么可能轻易拱手让人?” 赵桐粗略回忆了一下,她是见韦四娘之前将方子卖给了穆初白。如此看来,穆初白与韦四娘并不是一伙的! “三娘有一事不明,还请穆姑娘坦诚相告:穆姑娘如何能左右官府的决定?”或者说,穆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在京城有多大的势力? 穆初白皱了皱眉,“听闻墨家三娘记忆全失之后性子大变,后者我是相信的,前者嘛……眼下是信了!” “穆姑娘何出此言?”难道她问的问题是原本的莫三娘本该知道的? 那是不是说明穆府的势力在京城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 “京城穆家,就算是朝廷一品大员也要给几分薄面,况且那知府本就徇私枉法,若是我在升上面前参她一本,十颗脑袋也不够她掉!” 圣上?赵桐心里咯哒一下,穆初白是皇上的人? 赵桐瞬间觉得自己从虎穴中移到了狼窝里,莫将军效忠皇上,穆初白也是皇上的人,可是……她和涵儿最大的敌人恰恰就是皇上! “怎么?当真是想不起来吗?”见赵桐敛眸不语,穆初白以为她想不通,又提醒了一句:“穆家世代经商,又与朝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身份……” 皇商! 一个词语蓦然蹦出脑海,赵桐朝穆初白笑了一下,示意她知道了! 皇室商人,当真是不可小觑呢! “实不相瞒,三娘此次前来,有事相求,若是穆姑娘觉得莫三娘身份低下,不配与姑娘做朋友,三娘就用方子来换。我莫三娘别的不敢说,满脑子都是方子,只要姑娘开口,多少都行!” “哎~”穆初白抬手打断,“莫三娘何出此言!在下也是有节气的人,若是不把三娘放在眼里,也不会与三娘见面,况且一个千金置于眼前都面不改色的人,绝不是泛泛之辈,在下愿意结交!” “三娘有事尽管看开口,只要初白能帮得上忙,绝不会袖手旁观!” 赵桐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呛得直皱眉,缓了好一会儿才道:“穆府有影卫么?” 穆初白一怔,似乎不明白赵桐的意思,赵桐苦笑着摇摇头,“那个家里……从来就没有我的位置!” “以前没有,以后……将军府的三小姐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是头上还有一个正君压着,恨不得对我处之而后快,我要保护我的夫郎孩子!” 穆初白点点头,似乎多有感触,“不知三娘要多少?” “两个!”听穆初雪的意思,是允了。 要影卫是无奈之举,不能贪多,穆府行商尚且都有影卫,将军府一定不在话下!她不能让莫将军知道这件事,人越多,目标就越大! 更重要的是,她不能暴露穆府,将军府和穆府都非等闲之辈,一个手握大央的兵马大全,一个掌控着国、富可敌国,这两家若是凑在一起,估计皇上睡觉都能吓醒!届时,莫将军一定会断了她与穆初雪往来的念想! 至于穆初雪能不能在其他地方助她一臂之力还不好说,毕竟她是皇上的人,合作的想法在脑海中像气球一样逐渐胀大,最后都被她用针一一扎破漏气瘪掉。 再看看吧! “日影月影!”穆初白凭空喊了一声,两道身影“唰唰”而来,像鬼魅一样自天而降。 赵桐瞪大了眼睛,向亭顶一阵猛看,精致的顶棚简单大气,一览无余,哪里能藏人? 他们究竟是藏在哪里的? 赵桐原本还以为,影卫再厉害,也只是人而已,只是藏身的技术高明些,身手好一些罢了,却不想是这般神出鬼没! 今日一见,果然是大开眼界! 赵桐下意识地扫了眼其他地方,不知道这个院子里藏了多少个影卫,想到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就浑身不自在! “从今天起,莫三娘就是你们的主子,你们要听她差遣,忠心护主,否则,以死谢罪!听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两人同答,听着声音,赵桐才发现是一男一女。 从穆府出来时已是深夜,天黑的可怕,更深露重,冷风习习,赵桐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仰头低声问道:“你们在吗?” “在的,主人!”空气中传来一男一女的回音,快的竟然判断不出他们的位置! 想着有两大高手保护自己,赵桐心里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放心地大步往回走。 在离将军府还有一段距离时止住了脚,轻喊一声,“日影月影,出来见我!” “是,主人!”两道身影再次从天而降。 赵桐被他们一口一个主人喊得怪不好意思的,憨笑几声,指着将军府的方向道:“那个,将军知道吧?先去探探府里有没有影卫!” “是主人!”两人领命消失,就暂且说是消失吧,速度太快了,赵桐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离开的。 片刻之后,两人凭空出现,汇报情况,一如赵桐所想,果然是有的,而且还不少! “若是你们跟着我进府,能保证不被发现吗?” “可以!”两位影卫自信满满,看得赵桐愈发满意! 赵桐若无其事地进了府,直接回了雪渊阁,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外面有打斗声,应该是没问题了,才安心地去睡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小孙氏出场 也许是莫将军对孙氏进行了一番敲打,孙氏安分了许多,看赵桐一家的眼光虽然恶毒,口头上却是客气了,晨昏定省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赵桐和顾锦涵算是过了几天好日子。 影卫的事,赵桐没有对顾锦涵说,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已经够难为情的,况且还有个女人,涵儿是个脸皮薄的,怕他心里别扭,再露出什么马脚,就枉费她忙活一场了! 一转眼,到了走丰节这天,赵桐还在睡梦中就被叫醒,房门一开,小厮们鱼贯而入,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装着形形色色的发冠饰品,打眼一瞧,不是珍珠就是玉石翡翠,这还不够,每个装饰都是金子滚边外衬,要多耀眼就有多耀眼。 赵桐苦笑了一下,她是个粗人,又没什么文化,哪里配得上这些凤冠霞帔,真真是糟蹋了好东西! 穿上这一身,她就真是名副其实的将军府三小姐了,入宗谍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莫家的长老们因为今天的仪式昨儿个就住进了将军府,晨昏定省的时候遇见了几个,大家都笑着恭喜她,表面上对她恭恭敬敬,暗地里却不知怎么编排呢! 乌鸦怎么可能变成凤凰!要不是老大老二绝了子嗣,就算是她脑袋长得再大,那馅儿饼也砸不到她! 赵桐像是木偶一样任由小厮们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将自己打扮成穿金戴银的高贵娃娃,天下没有白得的便宜,接下这身份,可不就是变成了一个任人操控的傀儡娃娃吗! 赵桐歉意地看了顾锦涵一眼,她在这边锦衣华服,顾锦涵却只能抱着福仔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个正夫此刻看上去,却像是一个多余的外人! 原本说好要风雨同舟荣辱与共的,可是现在,她已经站在了他无法企及的高度,那么下一刻,就要找一个更能配得上她的男人来与她并肩而立,原本说过的话、立下的誓言,都在无奈中牵扯着两颗心紧紧相拥,惺惺相惜! 顾锦涵投给她一抹宽慰的笑容,小笨蛋不会撒谎,装得再像,也总会被她一眼识破,他心里的苦涩,绝不会比她少! 族人全部出动,场面气派,莫麟的名字在万众瞩目下被重新填写在族谱上,赵桐怔怔地看着族谱上被划死的那行,又看看莫将军毫不做作的笑脸。 再回首,早已物是人非! 不知道莫将军要是知道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并非她的女儿莫三娘,会作何感想?还会笑得出来吗? 曾经,莫三娘一门心思守护,却得而不到;如今,莫将军拱手奉上,却也不是原来那人! 人生,总是会出现这些狗血的回转,人,真的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的! 看着莫麟两个字被填在更高一栏里,她不仅重回宗籍,还摇身一变,成了嫡女——养在正君名下的庶女,一如莫麟的身子和赵桐的灵魂,内外不一! 一场隆重的典礼在赵桐恍恍惚惚中落下帷幕,将军府此后再无庶女,这对莫三娘来说是莫大的荣幸,可她的表情着实令人不解,族里人也随之自分两派,褒贬不一:有的说莫三娘浪子回头虚怀若谷、宠辱不惊;有的则说莫三娘难登大雅、好赖不知! 赵桐听着底下人窃窃私语,露出一抹冷笑,我嗤之以鼻的,却是你们求而不得的! 命该如此,愿谁呢! 入了宗谍,她就再也不是任人欺凌的无头兵了,经过上次的事,孙氏对她再不满,也不敢随便对她房里的人下毒手。而顾锦涵却因为名字未上宗谍,身份倒显得尴尬了许多,莫三娘的正夫,说起来却是名不正言不顺! 可府里上下谁都知道三小姐疼宠正夫,对顾锦涵的态度还算恭敬,如今三小姐身份不可同日而语,顾锦涵的地位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愁,世事皆是如此!赵桐越是如此,孙氏就越是愤恨! 赵桐从来不会小看男人,狗急了还会跳墙,赵桐绝不会相信孙氏会因为莫将军不喜而偃旗息鼓,面子上的功夫过得去,暗地里的手段绝不会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影卫还真是请对了! “最近家里没什么动静吧?”半夜,赵桐悄悄起身见了影卫,入了宗谍之后,她说话的分量也重了许多,出门必跟着的保镖队虽然是莫将军配给她的,却不敢忤逆赵桐的命令,叫她们往东,她们绝不敢往西,如此之下,赵桐多了些自由。 最近,她暗地里和穆初白联系比较频繁,穆初白想在京城开一家像涵书小令那样的酒楼,她投资,赵桐提供点子,五五分成。 赵桐暂且还不想和穆家有实质性的牵扯,可这五五分成的巨大利润着实惊了她,穆初白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赵桐也心知肚明自己出的力不足以分如此大的利,那么,穆初白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她想将自己从荆棘丛中摘干净,却也不想因此而连累了莫家,万一因为她不知深浅的举动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定莫家个谋反之罪,就像当年的顾家一样,造成家破人亡杀戮无数的下场,那她真的是造孽太多,是会遭报应的! 前世因,今世果。她以前不信,现在由不得她不信! 所以,她还是抱着考虑的心态回绝了! 好戏不怕晚,怕晚的就不是好戏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虽然一念成魔和一念成佛的机会对等,赵桐也知道自己可能会错过什么,但三思而后行总是对的,她虽然没什么运筹帷幄的能力与手腕,但她也不蠢,不会傻到别人抛下诱饵就乖乖去咬钩。 穆初白这人,还是叫她不能完全托付! “回主人,院子里有几个小厮和老侍会时不时地将夫主的行为传达给外人,实为监视!” 赵桐眼底闪过一丝寒光,该清理家门了! 有几个人,她心里有数,至于其他几个,就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到时候她再把人送还给孙氏,动不了他根本,逗逗他失个面子也是好的! “嗯,辛苦你们了,雪渊阁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属下不敢!属下定不会辜负主子的嘱托!”说完又一闪而逝。 赵桐早已习惯了他们的来无影去无踪,只是觉得好笑,影卫又名死士,出手必见血的,她倒好,把这么两位英雄好汉弄来内宅当保镖,真是暴殄天物啊! 天气逐渐转冷,令言开始着手给小家伙准备御寒的棉衣,虽然将军府内院老侍们早已备好,令言还是习惯了亲力亲为地照顾小家伙。 屋里烧着火盆,顾锦涵着了凉身子有些不爽利,盖着被子在榻上歇着,小家伙坐在旁边,偶尔和爹爹说上两句,听着他们父子俩嘀笑皆非的对话,赵桐忍俊不禁,上前坐到榻沿上,将小家抱到到腿上,在他肉嘟嘟的小脸儿上猛亲了一口,“福仔和爹爹说什么?” 小家伙眉头一皱,嘟着小嘴的样子有些伤感,“福逮想萍儿了!” 赵桐笑容一僵,有些意外,先不说两岁半的孩子能记得多少事,毕竟已经两个多月了,单是这份记忆时长就叫人惊讶! “等福仔长大了,娘亲就带福仔回去找萍儿好吗?”赵桐又亲了亲小家伙皱巴巴的小脸儿,这样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脸上! “爹爹说等过年福逮就长大了!”小家伙又惊又喜,“就能去找萍儿了吗?” 赵桐宠溺地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福仔不喜欢这里吗?” 小家伙小脸一沉,诚实地摇了摇头,“不喜欢,讨厌!”到底是个孩子,什么心事都摆在脸上。 赵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娘亲很快就带福仔回去!”连孩子都不喜欢这里,这个将军府,真不是个好地方! 晚饭时候,赵桐一人去了虎威堂,自打上次撕破脸之后,赵桐礼节上就彻底疏松了。礼节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刚进门那会儿,她还会用礼节装装样子演戏,现在她连装都懒得装了,装给谁看? 也许是受莫三娘残存意识的影响,赵桐觉得自己身体里多少还是存在某些劣根的,想到自己先前为了在夹缝中求生存,在莫将军和孙氏面前伏低做小的样子,胃里就一阵不舒服! 顾锦涵能不露面就尽量不露,她才不愿自己的亲亲夫郎仰人鼻息吃饭,再者,没有顾锦涵的牵绊,她能更加肆无忌惮地顶撞孙氏,有好几次都让孙氏下不来台。让她意外的是,莫将军像是默许了她和孙氏之间的唇枪舌战,只要不是太过分,都不会斥责。 孙氏当然恼怒,但自己的嘴皮子比不过别人利索怨得了谁,见莫将军几次对自己的委屈都视若无睹,孙氏心里愈发的怨恨,心里的想法愈加坚定,将军府要变天了,他要为自己和两个女儿好好谋划才是! 屋里一片欢声笑语,孙氏笑的最欢,辛侍君打着圆场也跟着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两声,赵桐跟着通报的小厮一同进来,朝莫将军行了礼就径自坐下。 孙氏朝门口看了一眼,“听说顾氏身子不爽利,刚刚我还和将军说,今儿个大概是不回来了,竟真的被我说中了!” 孙氏面带笑意,真真是让赵桐意外了一场,却仍旧是不愿搭理他,涵儿身子不好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干嘛非要拿出来说道说道,是在提醒莫将军涵儿配不上她吗? “有劳爹爹挂心了,涵儿服过药,已经无碍了!” “哎!真是可惜了,今儿个家里来了客人,原本想让大家见个面,认认人呢!”孙氏说着,看向身旁面含娇羞的男子。 赵桐这才注意到桌子上多了个人,眉头一皱,面露不悦,这男子该不会就是莫将军和孙氏为她找的那个所谓能配得上她身份的大家公子吧! 人还没接触过,甚至脸都没看清楚,赵桐就对那男子充满了排斥! 赵桐的目光不经意地从莫将军和孙氏脸上扫过,低下头夹了口菜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她来这里就是吃饭的,别的,她懒得理!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孙氏的笑脸有些僵,像是戴了一个嘻哈面具,看不出他是开心还是生气,倒更像是吃了鱼刺卡在嗓子眼儿里,正在慢慢感受鱼刺的位置,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 “呵呵呵……”孙氏假装不在意地笑笑,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桌子底下的手却紧紧绞着丝帕,心里怒火难息。 哼!要不是为了他的大计划,他非给她点教训不可!等着吧,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孙氏不能等莫将军辞世、赵桐上位再下手了,时间太长,他已经等不及了,只要等碧儿生下女儿,他就下手弄死这个贱种,直接将孩子过到枫儿名下养,就算将军有所察觉,也会看在这棵独苗儿的份儿上原谅他,到时候…… 孙氏在心里冷笑几声,面子上却做足了慈父的形象,“碧儿,这位是三小姐,虽是庶出,如今也已经养在了我的名下,身份也金贵的紧呢!” 那个叫碧儿的男子含羞带怯看了眼赵桐,慌忙低下头,心里如小鹿乱撞,见过满面肃杀的老大和阴沉冰冷的老二,他还以为将门虎女都是这副肃杀冷酷的面容,如今一见这莫三娘,彻底颠覆了原来的想法。 面如冠玉,唇若琼樱,真真是难得一见的娘子,身份又是这样高贵……想到之前舅父跟自己说的话,孙荷碧当下便红了脸! 赵桐桀骜不驯地看着对面的男子,目光灼灼,许是孙氏故意安排,只要她一抬头就能看见对面的人儿。 看着对面的男子又是娇羞又是扭捏,刚吃下去的东西顿时好像活了一样,在胃里翻江倒海。她就不明白了,同样是男人,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看够了,赵桐朝孙荷碧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孙荷碧又惊又喜,差点没把嘴唇咬破,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对赵桐有意! 孙氏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孙荷碧在家里被宠的忘了形,难免会不自量力眼高于顶。他开始跟他说这事时,他还扭捏着拿不定注意,竟不要脸的怕那贱种配不上自己。他原本还以为要花一些力气,现在看来,是他高估了这个孙荷碧! 莫将军对孙荷碧的反应也甚是反感,这样轻浮的男子,做个侍夫都抬举他了! 不过,她没有阻止,她也正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麟儿的态度,毕竟夫郎将来是要和她一起生活的,她若不愿别人干涉过多,她就让她自己做主,左右不会叫她心生不满才是! 只是……莫将军沉吟了一下,想起之前杨统领在铜城打探到的消息,麟儿竟为了涵儿拒绝了不少公子,是不是太过痴情了点! 女儿痴情不是坏事,她自己就是个痴情种,一生只有三个男人。可饶是只有三个,也照样是闹得她心力交瘁、痛失所爱,更别说那些个夫侍众多的府宅了! 可是,她可以纵容她的一切,却不能放任她守着一个无法生育的夫郎,涵儿回来时正在病中,当即就派人过去诊了脉,打那时候起,她就不能纵容麟儿从一而终。将军府不是普通的家族,不能让先辈的血汗功业因子嗣而断绝,若不是别无他法,他怎么也不会用成亲这件事惹她不满! ------题外话------ 亲们喜欢看长篇小说还是短篇小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六十七章 美男计 自打入了宗谍,就有不少官家姑娘登门拜访,曾经的狐朋狗友有,素不相识的也有,不管是哪一种,对赵桐来说一律是陌生人。不管大家是多么看不起莫三娘,巴结总是要有的,毕竟将军府的地位摆在那儿。曾经的莫三娘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金饽饽,吃不到肉,跟着喝汤也总是好的! 赵桐出府的次数愈加频繁,只说是会友,莫将军乐见其成,麟儿将来是要承袭爵位的,多认识些官家子弟也好,可她却不知道,她乐见其成的女儿,打的却是摆脱将军府的主意。 赵桐陪顾锦涵去看望顾家爹爹,父子俩一见面,痛哭流涕、互诉衷肠自然是不在话下。晚上影卫来报,赵桐她们前脚一离开寺庙,后脚就有两股势力去通风报信,目标一致的指向皇宫。 赵桐闹心地抚额,两个月的风平浪静,她以为刘琇已经收手了,毕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弄的个你死我亡。可眼下看来刘琇根本就没有放弃的意思,情况有些棘手!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赵桐仔细回想着穆初白的话,京城里的人都跟人精是的,她根本就不是她们的对手! 那些深宅府邸出身的人,哪一个不是经过个勾心斗角的拼杀后才拔尖儿的!玩儿阴谋耍手段对她们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不是她这种在现代长大的人能比的! 以前在铜城尚且过的游刃有余,可今时不同往日,她身后有将军府坐镇,要说那些人丝毫不看重她身后的势力,傻子都不会相信! 放手一搏,她输不起!坐以待毙,她办不到! 向左走,向右走,前方只有两条路,她却顾忌太多! 迷迷糊糊回了府,路经花园时,突然感觉一抹黑影向自己撞来,是个人,赵桐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哎呦!”一声娇俏地低呼自怀中传来,英雄救美的姿势总会在有心人的精心设计下异常唯美,一如此刻,孙荷碧柔软的腰肢弯成拱形,双手不偏不倚地落在赵桐的脖颈处,要抱不抱,说是慌乱中的本能自保姿势,太暧昧!说是主动投怀送抱又太牵强! 赵桐一门心思救人,双手紧紧地搂住对方的腰肢,身子微倾,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便含情相望,难舍难分! 赵桐嫌恶地皱皱眉头,将孙荷碧扶正后像躲避瘟神是的撒了手,微恼自己走路不长眼,帮了不该帮的人! 孙荷碧没有做错什么,可她就是讨厌他,就凭他要介入她和涵儿之间,对她来说就罪无可恕! “三姐姐!”孙荷碧娇滴滴地福了福身,“刚刚……多些三姐姐出手相救!” 孙荷碧的扭捏姿态看在赵桐眼里更加厌烦,谢就谢呗,干嘛一定要结结巴巴,说的那么隐晦暧昧!知道的明白是我扶了你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有什么呢! 这事要是传到涵儿耳朵里,小笨蛋一定又会很难过,她们身不由己是一回事,第三者插足又是一回事!饶是他相信她,也没办法轻易接受外人介入的事实! “不用客气,谁见了这场景都会出手相助的不是吗?别说是一个人了,就算是一只小猫小狗,我很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刚才的举动!” 对一个娇弱的男子说这样的话不可谓不解风情!一则把自己的行为归于人性本能,撇清自己的立场,又用小猫小狗表明自己的态度,其意清晰可见,就差没直接说明:我对你没意思,你别自作多情了! 孙荷碧俏脸一僵,显然是明白了赵桐话中有话,先前的无数场彩排,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效果,心里当即闪过一丝恼怒! “三姐姐放心,碧儿省得!”孙荷碧也是个有些城府的,心里虽然不快,面子上的娇羞却丝毫不减。当下要做的不是发泄不快,而是如何能够牢牢地抓住她的心!只要她的心在自己身上,还怕她报不了今日之辱! “省得就好,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只是下次走路的时候要多注意脚下,我可不是每次都会闲着无事出手相救的!”赵桐冷哼一声,她才不会笨到相信他刚刚那一摔是偶然! 恰好在她经过的地方摔倒?好死不死地摔在她怀里?那他脸上那抹发情一样的娇羞是啥意思? 根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被她这么一说,孙荷碧当即涨红了脸,死死地绞着手里的丝帕,不胜娇弱,泪意盈盈,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是的!看的赵桐那是一个窝火,亏他还是个大家公子,跟顾锦涵比,当只癞蛤蟆都不配! 赵桐转身欲走,却有小厮来报:“三小姐,将军叫你去书房一会!” 赵桐冷眼瞅了眼孙荷碧,转身换了个方向,头也不回地走了。那小厮也跟着看了眼紧咬下唇的孙公子,若有所思,随后又疾步跟上赵桐。 得了通报,赵桐进了书房,莫将军正在翻阅花名册,见她进来,将换名册递给她道:“看看里面的人,中意哪家公子,娘亲去给你提亲!” 赵桐正因刚刚孙荷碧的事满心不舒服,这会儿莫将军又弄出这么个事,当即涨了满肚子的火,娶一个不满意,一定要像皇帝一样娶个三夫四侍将家里闹得鸡犬不宁才安心吗! “不娶不行吗?”经过刚刚孙荷碧的事,光是想想,心里就一阵不服输,面子上也随之带了一丝火气。 她原本以为不就是多个人吗?大不了将他弃之不理不就行了! 可是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人都是有思想的,不是布娃娃,随意你怎样都行,他都无动于衷。只要是人,就会不甘心,会争取,甚至会不择手段!到时候她的生活只怕是一团乱! 莫将军沉吟了一下,正色道:“你是我莫念奴的女儿,是将军府未来的主子,要知道什么叫以大局为重!我曾经为了你爹爹罔顾大局,差点铸成大错,直到你爹爹离开,我才幡然醒悟,人一定要经历些什么,才能明白这个道理!我不希望你重复我的老路!” 威胁性十足的话,不能叫赵桐不动容!什么叫人一定要经理谢什么,才能明白这个道理?她是在威胁她若是不顺从,就要对涵儿动手了吗? 你用心爱的人的死换来了自己的幡然醒悟,这会儿,又要用同样的方法来教育自己的女儿了吗? 果真是她的好娘亲啊!为了大局,什么都可以牺牲! 赵桐深呼一口气,强压下怒火,眼神的温度逐渐退至冰冷,这一刻,她才深刻的感受到,什么叫身、不、由、己! “既然是这样,就由娘亲选吧,娘亲觉得哪一位公子给将军府的助益最大,就选哪位好了!”赵桐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既然已经有所决断,为什么还要征求她的意思,是为了维护她的面子吗? 不需要! 赵桐没走多远就退了回来,附加了一句:“最好是选个知书达理、自尊自爱的,像那个碧儿,我消受不起!”那个碧儿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城府不深,可绝对是个表里不一,善于挑拨撒泼的主儿,即便掀不起大的风浪,成天多看他一眼就叫人难受这一点就够呛了! 莫将军的脸色由阴鸷转为不解,小厮趁机上前将刚刚在花园里看到的那幕如实禀报,掐头去尾不完整,却足够引人遐想! 莫将军当即衣袖一甩,去了孙氏的那里。孙氏听说莫将军把那小贱人叫到书房,当即怒不可遏,书房可是一般人能进的吗?除了枫儿和凌儿外,就连他不得允诺都不能擅闯的,那个小贱种也配!当真是气死他了! 乍一见莫将军,本想甩个脸子给她看,谁知他表情还没摆好,莫将军却是先发制人,冷哼了一声。 “管好你那个侄子,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打什么主意,若是他以后再敢做什么不顾脸面的蠢事,别怪将军府容不下他!”话音一落,还不给孙氏反应的机会,就不见了人影,剩下莫名其妙的孙氏风中凌乱! “快……快去查查那个蠢货做了什么?”孙氏气得手指直哆嗦,恨不能把气全撒在孙荷碧身上。 到底不是什么隐秘的事,三小姐在花园里英雄救美的事在有心人的添油加醋下像长了翅膀一样,已经传遍了整个将军府,而且都是传好不传坏,将那画面说的美不胜收,似乎两位主人公走不到一起都天理不容! 能将八卦说成这种效果,那位有心人不可谓是煞费苦心,无聊的人永远不会把八卦传得如此唯美,除非有人刻意授意,孙荷碧费了那么大力气导演了一出好戏,自然后期工作也得做到位了,只是手段不是很高明,轻易地就暴露了自己,就连令言都能一眼识破! 其实孙荷碧这样做不能说一点作用没有,若是双方都有意,那么接下来两人走到一起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孙荷碧绞尽脑汁达到的舆论效果,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她赵桐就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孙氏得知前因后果后差点气的个仰倒,这个蠢货!他当是捉奸在床,面对舆论的压力不得不娶吗?那个小贱人要是那么好对付,他还用费那么大力气吗! 这事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明白其中关节,说得好听点叫英雄救美,不好听叫做投怀送抱,被诟病的永远是男子,他这还没出手,那个蠢货就给他输了先机,他怎么能不气! 老侍上前安慰道:“正君先不要动气,先看看公子怎么说,我看着那孩子是个稳重的,不像是会做蠢事的人!” 话音刚落,孙荷碧就袅袅婷婷地进来了,知书达理地做了个揖,“碧儿给舅父请安!” 说实话,孙荷碧长得真不赖,巧笑盼兮,温文尔雅,单单是往那一站就很养眼,看得人身心俱畅,喜爱有加! 孙氏的气顿时消了大半,将孙荷碧拉至身边做好,“听说刚刚在花园……”孙氏故意顿住,剩下的想由孙荷碧补全。 孙荷碧不知道明没明白孙氏的意思,俏脸不由自主地红了,随即又闪过一丝恼怒,“我本想接近她,没想到……”后面的话不用说了,孙氏是过来人,孙荷碧的手段都是他玩剩下的! 肯定是弄巧成拙了! 他就差没耳提面命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想着就算他按捺不住要主动出手,至少手段高明些也无可厚非,这下倒好,别说是那小贱种了,就连将军都动怒了! “回去后等我的消息,我不开口,不要再轻举妄动了!”天知道孙氏是吞了多大一口怒气才能做到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的,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以孙荷碧的心思脾气,撕破脸后很难再为他所用,当然了,也很难再在留在将军府了! 再没找到新人之前,他不能先失了这颗唯一的棋子! “舅父,三姐姐对碧儿为何是那副神情啊?她是不是不喜欢碧儿?”孙荷碧满脸委屈,小脸皱巴巴的我见犹怜,他想以此博得孙氏的关心,出面帮他说两句好话,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莫三娘有多么的厌恶孙氏,求孙氏绝对是求错了人。 而孙氏,本来也没想过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将他和莫三娘绑在一起。听了孙荷碧的话心里阵阵冷笑,就拿她们目前的关系来说,她能喜欢他才怪!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手段,只要孙荷碧愿意,他当然乐得推波助澜! “怎么会?碧儿那么俊俏,就连舅父看了都眼前一亮,天底下哪个女儿能抵挡了了这份诱惑啊!”孙氏目前所要做的就是哄,将孙荷碧哄得开心了,才会任他摆布! 孙荷碧立马破涕为笑,“那舅父倒是说说,三姐姐为何对我如此态度?” 孙氏眼睛一转,掰扯道:“她呀,她那是害羞,怕冒犯了你,所以才会玩起那欲擒故纵的把戏!你先不要动怒,等人到手了,还不任由你捏圆搓扁!” 孙荷碧羞红了脸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碧儿先告退了!”孙荷碧突然想到了什么,也许是她的行为太唐突了,下一次,他是不是要换个方式? “去吧!”孙氏“慈爱”地目送孙荷碧出了虎威堂,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变回了脸色,骂道:“这个蠢货!”要不是他娘家没有嫡出公子,他何苦从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旁支找这个么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险些坏他大计!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差劲!” 老侍递上杯茶,“正君勿怒,喝杯茶顺顺气!要老奴说啊,小门小户出来的最好,容易掌控!”老侍压低了声音,眯着眼睛,和孙氏对视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六十八章 避之不及 深秋菊茶,檀香袅袅。 随着最后一颗黑子的落定,“我输了!”赵桐脸上闪过一丝挫败,遗憾地捡回白子,可惜了,就差一点白子就能与黑子分庭抗礼,到底是技不如人,一招惨败! 揭盖,茶水已凉。穆初白感受着水温的变化,笑道:“半个时辰!这一局和上一局比,整整超了半个时辰!” 赵桐如梦初醒,似梦中几日,现实千年的朦胧困惑,“有这么久吗?” “你看那处!”穆初白指向不远处的沙漏,眼睛盯着棋盘,“虽以一步之差负我,却不至于惨败,你看这里……”穆初白指向棋盘一角道:“要不是我满盘撒网,步步谨慎,环环相扣,这一角,轻易是攻不破的!” 穆初白看着直唏嘘,赵桐莞尔一笑,那处是她出子时便定下的大本营,当然是要守得固若金汤。 “本想着,赢不了你,守住一角也是好的,至少不会输得太惨!”看着角落里稀稀零零的黑子,不禁感慨: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有时候,捣毁一方固守,不需大规模行军,只要抓住痛处,哪怕是一兵一卒也能成事! “还真叫你守住了,我这一局也算险胜,若不是攻下中地,我们还不知要耗到什么时候!” 穆初白眼底的赞赏之色毫不掩饰,“仅仅一个月而已,我赢你已是费力,这其中长进,三娘若不是奇才,必是受了高人指点!不知三娘可愿意透漏一二?” 赵桐摇摇头,丝毫没有因为穆初白的话而见喜悦之色,“所谓的长进,不过是苟延残喘地拖上一拖罢了,时间虽长,却还是摆脱不了满盘皆落索的命运,有何用?” “唉~”穆初白收拢折扇摇了摇,“若是不愿争求做那笑到最后之人,单单以一个参与者的身份对弈的话,这些时间足矣!” 穆初白话中有话,像是提点,又像是暗示,却不偏不倚的说中了赵桐暗藏的心思! 她没什么宏伟志向,即便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俱全,她也没有半分逐鹿天下、封侯拜将的心思! 新皇登基名不正言不顺,朝廷内臣当权、奸人当道,外藩蛮夷屡屡犯境,大央正直多事之秋,各处势力蠢蠢欲动,正是大显身手的好时机。她却只愿龟缩在天下一隅,和心爱之人过与世无争的小日子,若不是身份特殊被迫回京,她才不愿蹚这塘浑水。 眼下,她要做的,要么就是跟着将军府效忠圣上,清除杂质还水塘以清灵;要么就是加入暗中势力,将水塘彻底搅浑。 她更倾向于后者,情况越乱,就越容易脱身! “但愿吧!”穆初白说到赵桐心窝子里了,但愿她们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和京城摘清关系,消失个无影无踪! “三娘还未告诉初白那高人是谁?”从称呼上看,两人的关系相比于从前亲密了许多。也许棋盘上建立的友谊要比酒肉之交更会细水长流,从穆初白教赵桐下棋的那一刻起,两人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是对手,也是朋友! 赵桐难得的喜欢下棋,凝神静气的对弈要比大刀阔斧的厮杀更能求得心灵的安宁,这份平静,在污浊的乱世中显得尤为难能可贵! “哪里有什么高人,不过常常和内人对弈罢了!” “令夫的棋艺定是造诣高深,我在棋艺上自负非凡,却被后来居上者逼得绞尽脑汁,惭愧惭愧!” 赵桐弯着嘴角,毫不谦虚的替顾锦涵接下了她的夸奖,京城第一公子可不是浪得虚名,涵儿的琴棋书画皆有炫耀的资本! 静静地把玩着手里的白子,两人皆没有再开口,像是经过厮杀后的战场,充斥着浓浓的死亡气息,静的诡异! 许久,赵桐的眼神落在不远处的沙漏上,又过了半个时辰,相较于对弈时,过得可是慢了很多。 涵儿总说赢她赢的越来越费力,她以为是涵儿安慰她的说辞,眼下看来,是真的!自己的棋艺真的是在逐步精湛! 想想突然就笑了,谁能想到一个只知茶米油盐过日子的粗人会喜欢如此高雅的艺技,还在慢慢进步中! 果真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赵桐仿佛看到了眼前的希望,嘴角的笑意愈发灿烂。 “小雪过后,皇宫里的梅花就开了,届时,皇太后定然会邀请所有的官家女眷进宫赏花……”穆初白沉吟了一声,看向赵桐。 赵桐眉头猛地一皱,想到了顾锦涵,涵儿也要进宫吗? 太后赏梅,皇后也一定会在场,不知他看到涵儿后会有什么反应! “放心吧!众目睽睽之下,皇后不敢公然动手!”穆初白看出了赵桐的心思,随口安抚了一句。 赵桐转而看向穆初白,紧皱的眉头不曾舒展,危险地眯起眼睛,带着一抹心事被看穿后的不快与恼怒。 她讨厌心事被人轻易看穿,尤其是穆初白,在她面前,她就像一张白纸。而她这句看似简单的提醒,更是将她对涵儿的爱欲与保护欲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在莫将军面前都一力掩饰的东西,就这样被她轻易看透,赵桐不会相信她只是动手查查那么简单,自己的心思根本就在她的掌控之内! 赵桐自认心计谋略比不上穆初白,可那不代表她就愿意像乖乖地被人窝在手心里拿捏着,穆初白一次又一次地挑战她的底线,可恨的让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我可以问穆姑娘一句,为何每次都把我的心思猜的这样准吗?”赵桐用了个猜字,已经是够给她面子了!要知道,她所掌握的,已经不仅仅莫三娘的过往那么简单了! “这我会告诉你,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穆初白笑笑。 “那什么时候才算是时候,等到我答应与你合作那天吗?”赵桐的声音带着一抹恼羞成怒的不屑与讥讽! “不不不!”穆初白退了笑意,换了副沉郁之色道:“我穆初白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会小人到拿私事相逼,该说的时候我自然会说,但现在不妥,至少要等到进宫赏梅之后!”穆初白知道赵桐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犟人,若是把她惹毛了,势必会适得其反! 有些手段,在她身上,不适用! 穆初白以进宫赏梅为时间段划分,让赵桐又添了一抹疑虑,难道宫里会出什么事? 赵桐狐疑地看了穆初白一眼,该她出口提点的时候,穆初白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知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赵桐没有再追问,冷冷的瞥过目光,君子之交淡如水,她和穆初白终究是不适合做朋友的,太累! 北风势强,寒梅露骨,第一场雪指日可待! 涵儿真的能应付宫里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吗?刘家虽然在走下坡路,但只要一日不倒,刘琇皇后的地位便固不可摇。只要他一声令下,不用他亲自动手,那些巴结的侍君一人一口,就能把涵儿拆吞下腹! “三姐姐!”赵桐正想着,思路被突然拔高的唤声打得七零八散,不用想都知道那人是谁,全府上下,能这么肉麻称呼她的人,非那个花痴孙荷碧莫属! 赵桐转身看了眼那个站在万菊丛中衣衫飘零的男子,生生的打了个激灵,拔腿就走! “哎……三姐姐等等我,三姐姐……”孙荷碧提着裙裾追上赵桐,短短几步路,就喘得厉害,胸脯随着衣衫一起一伏,看上去煞是可怜! “你不冷吗?”赵桐有些不忍心,现在都到了穿棉袄的季节了,这丫的,脑进水了吧?风稍微一吹就能飘起的衣服,可以想象是有多单薄! 难怪人家都说娇弱的男儿更容易惹人怜爱,单看孙荷碧俏脸樱红,鼻翼一翕一合的弱柳扶风模样,赵桐的冷血无情终究化成了一丝感叹:这男人为了勾引女女人,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啊! 前有丛文淑,后有孙荷碧,很巧合的,都用了她最讨厌的方法! 她虽喜欢美色,可绝不是看中美色的色鬼,就算是涵儿是个不堪入目的丑男她也会如珠如宝地疼爱着,这就是差距! 孙荷碧原本还为赵桐对他视而不见微微恼怒,突然被她这么一问,所有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羞答答地低着头,“碧儿不冷!碧儿见园中秋菊几近凋零,心中感概,不能自拔,其他的都忘却了!” 孙荷碧表现的愈发知书达理,三姐姐肯这么问,说明心里还是有他的,舅父说得对,三姐姐在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他要将计就计,一举拿下她的心,受点罪都不算什么! “哦!”赵桐点点头,差点没笑出来,明明是等着勾引她的,居然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既然他愿意学林黛玉悲春伤秋落泪葬花,就成全他好了,他不冷,她还冷呢! “这样啊!那你继续,我先走了!”赵桐挥了挥手,大步流星地往雪渊阁走去。 “哎……三姐姐!”孙荷碧立马追了上去,“三姐姐等一等!” “还有什么事吗?”赵桐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他的脸皮怎么这么厚!估计她要是不停脚,他能一直追到雪渊阁去! “碧儿有一事不解,想劳烦三姐姐开解一二!” “说!” 孙荷碧扯了扯跑得凌乱的衣衫,羞怯地看了赵桐一眼道:“碧儿昨儿个读书,有一句话参详不透,想请三姐姐帮着碧儿解读,也好了了碧儿夜不能寐的苦恼!” 赵桐愣了一下,她以为孙荷碧会问自己对他有没有感觉,或者两人有没有可能的话,听他这么说,当真有些意外,又有些无语! 古人还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一句话读不懂就夜不能寐了?要是整本书都读不懂,还不得死啊! 见赵桐不语,孙荷碧兀自说了下去:“那书中说的是良牙子和欣娘初次见面的场景,良牙子站在落英缤纷的菊花丛中,吟诵:梦里魂归处,孤芳自赏之!碧儿不懂,这魂归处是指何处?还有后面的‘孤芳自赏之’,孤芳自赏指的是良牙子自己,还是喻指秋菊?” 赵桐听了半天搞不懂他在说什么,良牙子是谁啊?欣娘又是谁?她们是什么关系? “你问我啊?”赵桐夸张地瞪着孙荷碧,用手指着自己,“我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你觉得我会吗?”说完,不理孙荷碧的惊诧,真的是头也不回地闪人。 本来就是嘛!她字都认不全,哪有心思和他风花雪月!问她这个,无异于是在对牛弹琴嘛! 孙荷碧风中凌乱,身后的小厮却是一个个红着脸憋得好辛苦。摊上个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女子,平时冷脸相对也就算了,这一下可是叫孙少爷丢脸丢大发了! 孙荷碧怨怒地跺跺脚,一转身又对上小厮们憋笑的表情,当即怒火中烧,“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小心我告诉舅父把你们卖到青楼去!”说着抹了把泪,提着裙角,带着委屈,梨花带雨地跑去告状了。 为了等她,他在寒风里冻了一下午,她非但没有关心一下,还处处给他难堪,当真是不可饶恕! 此刻,赵桐刚才心软之下问出的那句“冷不冷”的暖心话,在孙荷碧眼里,也成了讥笑他活该如此的讽刺! 一个庶女而已,他肯屈膝下嫁给她,她不但不感激涕零,还这样羞辱他! 莫三娘,这梁子是结大了! 这头,赵桐一进门,顾锦涵就迎上来帮她脱衣送手炉,当真是暖心的小棉袄! 赵桐撒娇是的将人圈在怀里,“下了雪之后,太后可能会招男眷入宫,我不放心……你干脆装病吧!” 顾锦涵坚毅地摇了摇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刘琇要是真想对付我,他可以找一百种理由宣我进宫,躲不掉的!倒是太后娘娘,为人和蔼慈祥,也曾对我……喜爱有加!万不能落了他老人家的面子!” 赵桐点点头,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涵儿说的对他喜爱有加,定是他和三皇女浓情蜜意的时候,不管是顾锦涵这个人也好,还是顾家的势力也好,都有让人喜欢的资本。天知道皇太后所谓的喜爱,有多少真情在里面! “好吧!那你答应我,一定要紧紧跟着太后娘娘,千万不能让刘琇寻着你独处的机会。当着太后的面,他纵然再飞扬跋扈,也不敢动你分毫!” “嗯!我省得!”顾锦涵用力地点点头,像是给赵桐什么保证一般。 赵桐却知道,此刻,他定然和她一样,心里充满了太多的未知和担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进宫 小雪过后,宫里果然来了圣旨,同行的,还有老大莫枫的夫郎姚氏。皇宫戒备森严,影卫进不去,赵桐只能眼巴巴地送走顾锦涵,抱着宝宝惴惴不安的在家里等消息。 进了神武门,顾锦涵目不斜视地盯着脚下的地砖,恍如隔世! 他从来都不喜欢进宫,当他还是宰相府的大公子时,人人巴结着,就连后宫的贵君们见了自己,也会巴巴地凑上来逢迎讨好,说些言不由衷的话。 他讨厌那些人假意逢迎的笑脸,每次进宫都闷闷不乐。那时,有一个人对自己说:你若不愿进宫,就住在我的皇女府,我会帮你推掉所有不必要的应酬! 也正是那个人,在对自己许下承诺后,为了住进这皇宫、成为这里的主宰,亲手把自己推了出去! 她也许没想过他顾锦涵还会回来,就连他自己也没想过!现在,他依旧讨厌这里,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让人巴结的资本,曾经那些让人生厌的嘴脸,如今,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也好,只要他知道,有一个人在心心念念的等着自己回家,这就够了! “各位主子,慈龙宫到了,你们先稍等片刻,待老奴进去通传一声,再请主子们进去!”年迈的宦官面无表情,既不仗着自己是公里的老人眼高于顶,也不刻意的阿谀奉承,只是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这人是莞嬷嬷,太后身边的老人,曾经他和三皇女……也算是相熟! 莞嬷嬷抬头,正好跟顾锦涵迷离的眼神碰在一处,莞嬷嬷的眉头轻皱了一下,很快又掩饰过去。 顾锦涵苦笑,这里已经不是他这种罪臣之子应该出现的地方! 通报过后,莞嬷嬷带着一干人等进了内殿,顾锦涵低着头走在最后面,众星捧月的位置与他相差甚远,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尽快回家和桐和宝宝团圆! 殿里时不时传出几声娇笑,太后和皇后坐在一处,旁边还守着那源皇子,三人不知说着什么,笑得正欢,皇后端着贤淑典雅,脸上虽满是笑意,却用手帕掩嘴低笑,倒是那源皇子,脆生生的娇笑,就知道他有多得宠!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顾锦涵看着上座的刘琇,那噙满笑意的双眸中,不知染了多少沧桑与无奈! 都是可怜人而已! “参见太后,参见皇后!”顾锦涵跟着众位官眷盈盈下拜。 “都起来吧,赐坐!大冷天的,赶紧喝杯热茶暖暖!”太后和蔼地笑着,褪去了父仪天下的威严外表,也只是个慈善的老人! “谢太后!” 顾锦涵和官眷们共同入座,因为是站在最后排,所以坐的也是最远。 太后拿起那源皇子刚刚从梅园折的梅花枝,笑道:“昨夜初雪刚过,这梅花就都开了,果然是不怕严寒的,天气越冷,开得越好。一个人赏梅实在是憋闷,就趁着花开正好,将大家宣进了宫作陪,还望各位官人们别怨怪哀家大冷天的把你们叫出来才好!” 话音一落,就立马有人接道:“太后娘娘可折煞我们了,谁不知道这梅花就属皇宫开的最好,就算太后不召我们,我们自己削尖了脑袋,也要进宫看上一看呢!” 明显的奉承话,偏偏说得太后喜笑开颜,立马就有人不甘示弱,说道:“可不是呢!平日里在家也是憋闷,早就盼着能进宫和太后一聚,还望太后莫怪我们人多扰了清净才好!” “说的是什么!若不是得了这机会,我们还没眼缘观赏这么开得这么好的梅花!” “太后娘娘以后若是觉得憋闷,大可将我们宣进宫解闷。” …… 太后乐的合不拢嘴,对一旁的皇后说:“你瞧瞧,这些甜嘴,就知道逗我这老人家开心!” “这哪里是逗老人家开心,分明就是喜欢太后喜欢得紧!”刘琇拍了拍太后的手。 “你这张巧嘴!” 屋子里笑成一片,暖意融融,顾锦涵自顾自地喝着热茶,茶水入喉,渗透丝丝暖意,却仍感觉背后一阵阴寒。 哎!这身子,回去后少不了又要病个几天! “莫姚氏呢?怎么没听他开口,平时乐得最欢!” 太后嘴里的莫姚氏,说的是莫家大女的夫郎,也就是顾锦涵的连襟姚氏。不知是巧合还是避嫌,因为身份的关系,一向爱出风头的姚氏今儿个竟然和他坐在一起,一进门就默默无语,那隐晦的感觉和顾锦涵相比毫不逊色! 莫姚氏闻言抬起头,泪意盈盈,朝太后俯身下拜,“太后赎罪,珠儿心中苦闷,不能陪伴太后左右,太后……”说到最后竟泣不成声! 这一番动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将顾锦涵完全暴露了。 抬头的一瞬间,四道目光隔空相望,没有恐惧,没有怨恨,顾锦涵只是用臣子面对皇后时该有的态度,淡淡垂下眼睑,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三年未见,两人都早已不是当初那闺阁中的待嫁男子,褪去了小男儿家的娇憨清纯,右手投足间却多了份成熟妩媚! 顾锦涵还是那么的清雅迷人,反观自己,三年的后宫生活,勾心斗角,步步为营,又痛失爱女,伤心度日,家族势力惨遭排挤,一日不日一日,自己在夹缝中生存,左右兼顾,早已是心力交瘁,不堪重负。华丽的外表不过是顶级的胭脂水粉涂抹出来的,那个在洗尽铅华后的面口,连自己看来都不愿多看一眼,更何况阅男无数的皇上! 恩宠在一天天衰减,心里的苦闷,只有自己知道! 顾锦涵,他找了他整整三年!皇上也整整惦记了他三年! 还以为他东躲西藏过着非人的日子,跟着个不学无术的妻主,定是吃尽了苦头。每当自己熬不下去的时候,想想这贱人可能遭受的苦楚与折磨,自己就能咬牙坚持下来。 可眼下,他脸上恬淡宁静的气质从何而来?他凭什么那么高傲自信! 刘琇宽大衣袖下的手逐渐握紧,顾锦涵!三年前我能让你一无所有,三年后,我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我得不到的,谁都别想得到! 太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转为怜悯,“是哀家糊涂了,枫儿刚遭此横祸,你哪里还有心思赏花游玩!” 太后此话一出,莫姚氏的眼泪掉的更厉害,身子也跟着轻轻颤抖,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给所有看向这里的目光都染上一层同情。 “太后明鉴,珠儿只是太伤心了,并无心冒犯龙颜!” 这开开心心的日子,要是平白无故就哭哭啼啼,是要被问罪的,但莫姚氏家事不顺,妻主又是为国受伤,就不可同日而语了,非但不会怪罪,只会赢得更多人的关心而已! 果然,便听太后说,“说什么傻话,枫儿是为国而伤,哀家哪里会怪罪你!你也别太伤心了,枫儿为我们大央付出的一切,哀家和圣上心中有数,断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谢太后!”莫姚氏止住了哭泣,限度把握的非常好,虽然在其乐融融时破坏气氛实在是不对,但因为控制得当,并不会有人因为这而恼他。 “快来哀家这边坐!”太后朝莫姚氏招了招手,示意宦官给安排新的位置。 能坐在太后身边可是无上的荣耀,莫姚氏的心情再不好,也不敢推辞了这份恩典。 莫姚氏一走,顾锦涵身边就空了,左右都没人,孤零零的很难叫人不注意。 “诶?这位哥哥是谁?怎么好生眼生?”问话的正是莫姚氏娘家幺子姚心珠,莫姚氏是姚家嫡长子,这位弟弟是庶幺子,因为是姚尚书老来得子,又父亲早逝,就养在正君名下,很是受宠。 养在深闺的男子鲜少出门,虽然久仰京城第一公子的大名,却从未见过庐山真面目,自然是认不得顾锦涵。 姚家有两子两女,在官府人家,也算是人丁稀薄了,也许是男孩子与生俱来的惺惺相惜之感,莫姚氏和这位弟弟的关系也算亲密,时常会邀他来将军府玩。 姚心珠见顾锦涵坐在哥哥身侧,想必也是将军府的人,只是他时常去将军府找哥哥,却从未见过如此温婉大气的男子,故会有此一问。 其实不止姚心珠,在场的男眷都心有疑惑。因为男儿一般都养在深闺,即便嫁人也不能随意出来露脸,加之顾锦涵从前不喜进宫,皇宫宴会能避就避,很少有人见过他。 时隔三年,在场的男子无一能认出他的身份。都暗自猜测,可能是莫将军为了弥补受伤的大女,为其新纳的侍夫也说不定! 顾锦涵朝姚心珠淡淡一笑,回道:“我是莫家三女的正夫,莫顾氏!” 此话一出,无异于在平静的湖水里投入一颗石子,顿时惊起一片涟漪。官眷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原来他就是那前宰相的嫡子,人称第一公子的顾锦涵?” “他不是随着妻主被赶出京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罪臣之子也陪进宫,自不量力!” …… 姚心珠看顾锦涵的眼光已由探寻变为怨毒,就是他的妻主跟嫂子抢爵位,害得嫂子郁郁不得志的!这口气,他一定要替嫂子出! 顾锦涵面对周遭的口诛笔伐与讽刺的目光表现的宠辱不惊,就好像他们说的不是自己一样。这种场景早在他意料之中,他们也不过是逞逞口舌之快,不足为惧! 场面杂乱,太后没有开口制止,心里却同样翻起了波浪! 顾锦涵的表现可圈可点,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心境实属难得!抛开别的不说,涵儿和皇儿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当年他就觉得涵儿这孩子行,要不是顾家出了那件事,他倒也配得上这皇后之位! 太后转头看了眼身旁的皇后刘氏,隐忍的脸色、抓紧的手指、紧咬的牙关……虽然掩饰的很好,可还是逃不过自己的法眼。 太后在心里叹了口气,和涵儿的高端大气相比,琇儿善妒成狂、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根本不配父仪天下! 想想琇儿和皇儿越来越不和,想想皇儿对涵儿念念不忘,想想顾家刘家与皇室的恩怨纠葛……千丝万缕的心情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刘家倾颓,琇儿该如何自处?刘家不倒,涵儿又该如何自保? 太后看了眼顾锦涵愈发雍容端庄的俏脸,他的孩子他知道,皇儿恐怕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只希望,皇儿能处处以大局为先才好,顾家已经牺牲了,千万莫要让莫家牺牲的不值! 莫家大女因太医验伤上报功绩,不能生育之事早已不是秘密。受封那日,莫将军又在朝堂上将皇上的恩典换成迎回三女的特赦令,在场的官眷多少都会听自家妻主提起一些。 大女一受伤,莫将军就迫不及待地迎回三女,其中的意图显而易见:莫将军是要把爵位交给这臭名远扬的老三啊! 一时间,各种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顾锦涵身上,羡慕的、嫉妒的、恼怒的、不屑的、讥讽的…… 这其中大部分的情绪其实都是对莫三娘的,她一个庶子,敢觊觎爵位就已经是胆大包天了,居然还趁人之危,当真是不可饶恕! 莫三娘不在场,顾锦涵是她的正夫,夫妻一体,当然就替她承受了那一道道利剑一样的目光! 那源皇子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当初调戏自己的人又被迎了回来,还有可能承袭大将军爵位,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想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万一要是被她知道,自己曾被那个泼皮调戏过,她会怎么想?她还会愿意娶自己吗? 场面有些失控,官眷们对顾锦涵多有怨怼,其中属那源皇子、皇后和姚心珠最甚! “好了好了!今儿是哀家宣你们进宫,你们不陪我这个老人家,怎么反而对别人的正夫感兴趣了?还生生冷落了我这个老人家,当真是不可饶恕!”太后适时出言打圆场,虽是玩笑话,却暗示了宣顾锦涵入宫,是他的意思。 太后的意思谁敢忤逆!大家纵然对顾锦涵心存再多的不满,也不敢当面发作,都转而去讨太后欢心了。 顾锦涵抬头看了眼坐在太后下手的莫姚氏,哪还有半点哀戚,笑意盈盈地跟大家打趣,还不忘时常开口插上两句嘴逗太后开心,仿佛刚刚那个梨花带雨热的人不是他一样! 顾锦涵低头不语,规矩地坐着,和周遭的欢声笑语显得格格不入。 他从来不喜欢把人往坏处想,可刚才的事,他不得不怀疑莫姚氏别有用心! 莫将军的路子走不通,就来巴结太后了吗?刚刚太后那句“不会亏待你们的”到底包含了多少意思? 莫姚氏要的大抵就是这句话吧! 那个大将军的爵位,她们要是喜欢,就拿去好了! 一想到家里那两个恍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儿,他的心就被填的满满的,他什么都不要,有她们,就够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七十章 曾经的恋人见面 闲聊之后,太后带着一行人来到梅园。初雪过后,大地一片银装素裹,梅花枝头挂着晶莹的雪珠,衬的朵朵傲然绽放的花体更加美丽不可方物! 顾锦涵谨记赵桐的告诫,即便不合群,也不会离大家太远。 自打离开京城,就再也没看过开得这么好的梅花了。被眼前的美景夺去了心神,顾锦涵心底的压迫感暂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压下花枝,凑上前去细闻那抹幽香,即便是靠的这么近,也闻不到像其他花种那样强烈的芳香。这就是梅花的魅力,花香淡雅,却能经久不散。而那些花香浓烈的花,即便是在最美的花期,仍然留不住一丝叫人印象深刻的气息。 刘琇隔着人群恨恨地顶着那抹兀自赏玩的正开心的身影,即便穿着最粗俗的狐皮,也仍然掩盖不住那份发自内心的美,而他嘴角噙着的淡淡笑意,更是将这份美推向了极致!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对顾锦涵有敌意,当初两龙夺凤的故事在京城可谓掀起了惊涛骇浪,虽然最后皇后以不太光明的手段取胜,但胜者就是胜者。也许是因为男人潜意识里就对比自己美的同性存在着排斥与嫉妒,看着那张丝毫没有留下岁月痕迹的脸孔,心里的妒火愈加膨胀。 皇后看他不顺眼,不管是巴结也好,借刀杀人也罢,亦或是看笑话,总有人愿意火上浇油推波助澜。 “咦?顾家哥哥,你这狐皮大氅用的是糙狐皮吧!” 姚心珠称呼顾锦涵时,特意省略掉莫姓,一是提醒他,即便是冠上了莫姓,他也照样是上不得台面的罪臣之子,根本没资格和他们平起平坐。二则暗示一种可能性,他是莫姚氏的弟弟,他说的话就代表莫姚氏的意思,而莫姚氏又是莫家的长女婿,他的意思就是莫家的意思,莫家根本就不承认这个女婿! 姚心珠恶毒的一语双关,就连顾锦涵身上的衣服也成了嘲笑的对象! 顾锦涵身上的狐皮大氅和当场的众官眷的衣着打扮相比,的确是逊色了许多!棕狐皮虽然在京城里算得上是奢侈品,但奢侈品也分三六九等,棕狐皮算得上是最低等的了。 别说是棕狐皮,在场的许多官眷身披的大氅整个都是用雪狐皮做的也不稀奇,相比之下,这件只有在领口处冠了只雪狐的大氅的确算得上是寒酸了! “嗯!”顾锦涵淡淡地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愈发的灿烂,小脸也跟着扑扑地红透了,他还清晰地记得桐送他狐皮大氅的场景,那可是他从小到大收到过的最棒的礼物! “家主亲自猎的狐皮,我很喜欢!”顾锦涵并不以衣着的寒酸为耻,相反,他以此为荣! 敢问有几个家主能为了给夫郎做件衣服冰天雪地的亲自上山打猎,他的桐就做到了!顾锦涵没有炫耀的意思,可是他的话却足够让人妒红了眼! 可不是么,妻主亲自猎来的,再珍贵的东西也无法与之相媲美! 眼红归眼红,也有些脑袋瓜子清醒的开始怀疑顾锦涵话中的真实性,谁不知道将军府三小姐花名在外轻浮浪荡,又心系那源皇子,怎生出了趟京城,就转了性子,做起了那宠夫如命的美事了! 面对官眷们的质问,顾锦涵笑而不语,可是他脸上恬淡幸福的表情和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甜蜜光晕却是做不了假的。 爱情这种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正如一句话所说的那样:鞋是穿在自己脚上的,是否合脚,自己心里最清楚。 此时无声胜有声,顾锦涵浸满幸福的俏脸就是给那些讽刺不足嫉妒有余的官眷们最好的回击! 就连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莫姚氏也无处反驳,老三是如何疼宠夫郎的他都看在眼里,而他只不过是比这些官眷们更早一步嫉妒过罢了! 姚心珠死死地抓着手帕恨恨地瞪了顾锦涵一眼,跺跺脚转身跟着莫姚氏走了。 顾锦涵叹了口气,说到京城姚家,和他们顾家也算有点渊源,当初家母还是宰相的那会儿,给书儿订的亲事,正是这顾家的二小姐。顾家前脚一落没,姚家后脚就退了婚,并且在刘家壮大后迅速崛起,看来是投靠了刘家。 好在书儿没有嫁过去,有这样善于刁难的家人,不嫁也罢! 太后好像并没有被这处的剑拔弩张影响到,和身边的官眷边赏梅边说笑的好不开心。那源皇子放缓了脚步,刚刚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在耳中,他对顾锦涵并没有敌意,这个差点成为他姐夫的人,即便再才华横溢,也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最终折损在一个烂人手里! 顾锦涵会嫁给莫家三女,那源皇子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初正是他和刘琇联手步步算计,将他推向火坑里,那源皇子在心里对顾锦涵存着一丝愧疚。看着顾锦涵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落魄不堪,他心里多少感觉宽慰些,只是…… 那源皇子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正赏玩着,不知谁喊了一句,“是皇上!” 立马有宦官喊道:“皇上驾到!” 顾锦涵的身子颤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眸,和众官眷一同俯身下拜:“参见皇上!” “都平身吧!朕原本是要去给父后请安的,听到这里欢声笑语一片,估摸着父后应该在这里,就过来瞧瞧,只望别扰了各位的兴致才好!” “谢皇上!”众官眷起身,因为对方是女子,所以不敢像巴结太后那样随意开口奉承,可眼底的敬重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 顾锦涵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皇上一眼,那个女人,那个身份,都不是他能看的,他也……不稀罕! 皇上如鹰般锐利的双眸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最后面那倒窈窕身影上,嘴角弯起一道笑意。刘琇看着皇上脸上刺眼的笑意,不用看就知道她的目光落在何处!仇恨的火苗在心底滋生,指甲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恨不得扑上去将顾锦涵狠狠撕碎! “皇后身体可曾好些了?”正在刘琇愤恨之际,皇上突然走到他身边,揽着他的腰肢将他拉进自己,那亲昵程度就像皇后正是得宠! 众官眷或羡慕或羞怯地低下头,生怕触犯天颜。顾锦涵没有抬头,但皇上的话他却听得真真切切,说实话,他不羡慕,一点也不羡慕! 如果当初三皇女没有放弃顾家,如今自己处在皇后的位置,除了顾家依然位高权重之外,他不知道自己的幸福会被置于何处! 抬眼看向处于人群中的几位贵君贵侍,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妻主和别的男人浓情蜜意,却还要对那男人毕恭毕敬,换成是自己的话,一定会嫉妒到疯掉的! 若是此刻自己处于刘琇的位置,可不是要将这苦果尝个遍吗!她是皇上,她可以宠你,也可以宠别人,做皇上的男人,谁也没比谁辉煌,酸甜苦辣自己知晓罢了! 反观自己迷迷糊糊的妻主,顾锦涵嘴角从未断过的笑意逐渐加深,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好久了,有点……想她了! 刘琇被皇上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随即又转为狂喜,皇上的举动可谓给足了他面子,心里的恼怒顿时一扫而空,得意地看了顾锦涵一眼。 和刘琇的目光一同看向顾锦涵的,还有皇上,她虽抱着刘琇,可眼神却一刻也没离开过顾锦涵身上。 她是特意做样子给顾锦涵看的,虽然当初迫不得已放弃了他,可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如今他再次回归,比起当年还要俊美几分,夺回他的心思顿时膨胀到最大!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不受宠的皇女了,她是皇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尊贵的身份,滔天的权势决定了他不可能再像当年那样去追逐一个男子,如今这个男子又是她人之夫,她身为九五之尊不可能会留下个“夺人夫郎”的恶名叫后人诟病。她做这些的目的,就是想看到顾锦涵伤心难过的脸,她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顾锦涵的心还在她这个皇上的身上!这样,就算顾锦涵日后入宫受封,在外人眼里,也是他顾锦涵旧情难忘自己贴上来的,就算会有污言秽语,也说不到她这个皇上身上! 可惜,她们的如意算盘都打错了!顾锦涵非但没有泫然欲泣,相反的,兀自陷入自己的世界中笑得幸福甜蜜,仿佛丝毫未将刚才那一幕看在眼里。 “皇上,莫顾氏说他身上的狐皮大氅是自家妻主亲自猎来的狐皮缝制而成的,皇上上次赏赐给臣夫的雪狼皮有些厚重,臣夫也想要一件狐皮制的大氅,臣夫看在太后宫里见皇上猎得的雪狐皮不错……”刘琇的笑脸羞得红扑扑的,话里既有炫耀的成分,也有邀宠的意味。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想让皇上猎来雪狐为自己缝制。 空气中传来丝丝抽气声,雪狼皮是何等珍贵,那是只有在书里才能提到的东西,皇后居然嫌那价值连城的圣物厚重! 刘琇炫耀是的看向顾锦涵,就不信这次他还无动于衷!炫耀是一回事,他还要让顾锦涵知道,皇上是多么宠爱自己,自己的地位根本就是固不可摇的,他要是识相的话,就消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哄得自己开心,说不定下手的时候,会给他留给分薄面! “你这泼猴儿!”太后嗔怪了刘琇一句,“哀家宫里的东西居然叫你惦记着,莫不是皇上孝敬哀家,你这泼猴儿吃醋了!” 看太后的态度,也是极中意这个女婿的!众人免不了对刘琇又是一顿巴结赞美! 太后这么做也是给顾锦涵看的,他虽然觉得顾锦涵比刘琇更适合当这个皇后,但皇上的根基尚且不稳,若是强行和刘家撕破脸,定会动摇根本,于情于理,都不是明智之举,最好的方法就是分开她们两个! 一个巴掌拍不响,只要她们双方有一个没那心思,这件事就难成。而自己刚刚的举动,其实就是在表情一种态度,他这个做太后的,不允许她们两个在一起! “太后!”刘琇娇嗔着跺跺脚,略带苍白的脸在皇上和太后的双重宠爱之下微微泛红,也是个惹人怜爱的男子! 皇上听刘琇的话微微皱眉,看着顾锦涵身上的狐皮大氅觉得分外刺眼。有些事情好像出乎了她的意料,顾锦涵含羞带笑的脸孔让她觉得有些陌生,那是和她在一起时都不曾有过笑颜,看的她心底升起一丝恼怒! 正僵持着,一个娇小的身影由宦官领着,跌跌撞撞地扑了上来,“父皇!” 听到这声脆生生的呼唤,皇上揽着皇后的手立即松开,转身抱起冲过来的圆溜溜的小人儿,“明儿!”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父皇!”小家伙抱着皇上的脖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甚是讨喜,众人的心一下子软了,怜爱地看向那个在皇上怀里撒娇的小家伙,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后转为阴鸷的面孔。 “父侍!”胖嘟嘟的小手指向人群中的某个侍君,那侍君立马上前,“明儿,快下来,别累着父皇了!”说着,作势要去接小家伙,脸上的喜悦怎么也掩饰不掉,仿佛终于在皇后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把是的! 小皇子是皇上的长皇子,也是皇上目前唯一的孩子。按照祖制,正夫进门三年间,侍夫是不可以在正夫之前生下孩子的,若是三年后正夫还无所出,侍夫才有孕育子嗣的资格! 小皇子的父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贵人,运气好,赶在刘琇怀孕三月时有了身子,也算是在正夫之后怀孕,所以这个孩子就被留了下来,谁知皇后的孩子出生不到一年就夭折了,那时小皇子已经落地! 刘琇狠狠地握着拳头,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就不应该让这个小杂种出生! 小家伙扑腾着小身子从皇上怀里下来,磕磕绊绊地往顾锦涵那个方向跑去,眼看着脚下一滑,险些跌倒,顾锦涵眼疾手快地将小人儿扶住,关切的表情不带丝毫做作! “莫顾氏这么关心孩子,想必对孩子孩子也是喜欢的紧!”太后笑着说道。 顾锦涵扶正小家伙的身子,看着他挥着小手跑远了,俯身朝太后行了个礼道:“回太后,小皇子甚是可爱,叫官侍想到了家中的宝宝,虽然比小皇子小了许多,却也似小皇子这般调皮了!” “哦?莫顾氏已经为人父了吗?”太后颇为意外,不仅皇后,众官眷皆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若是说刚刚顾锦涵的表情可以当做是强颜欢笑为自己挣得一丝面子,那么拿出孩子,就让他们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连孩子都有了,谁还敢怀疑那莫三娘对这位莫顾氏没有一丝真感情呢! 刘琇的呼吸逐渐混乱,胸脯起伏的厉害,掌心一片粘腻,他失去的珍贵,却是敌人正在拥有的,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七十一章 穷途末路 晌午,太后倦了,官眷们纷纷告退,一场惊心动魄的赏梅就此落幕,顾锦涵嘴角挂着一抹苦笑,他们力小如蝼蚁,只能仰人鼻息过活,喜怒哀乐全在她人的一念之间。 她们贪什么了?妄想什么了?为什么连与世无争都成了奢求? 京城的生活就是这样,上位者高兴了,一句话,就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也要舍命陪君子。上位者不开心了,所有人都要陪着一起不好过,连最基本的情绪都无法掌控! 顾锦涵叹了口气,心里百感交集,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 “少爷,你终于出来了,谢天谢地!”等在马车里的令言见到顾锦涵出了神武门,一颗心终于放到肚子里。临走前,家主一再叮嘱他要照顾好少爷,可到了宫门口才得了通知,众官眷的侍从一律不得进宫,他只能忐忑的在宫门口等着,半天的时日过得跟半年一样长! 顾锦涵闷闷的不出声,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令言心里一紧,忙问:“可是他们为难少爷了?”说着,作势要检查顾锦涵身上是否有伤痕。 顾锦涵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哦!”令言松了口气,没事就好,“那我们就赶紧回去吧!” 令言扫了眼四周,原本堵在宫门口的马车纷纷载着官眷们离去,宫门口顿时就空了,看着怪渗人的,不是久留之地! 顾锦涵点点头,左右环顾了一下,像是在找什么人,令言脸色一变,轻哼了一声,怨道:“少爷倒是好心,可人家却不领情,我瞧着姚家那两位早早就出来了,本想着说什么也是一家人,一起来的,也应该一起回去。可人家上车就走了,头都没有回一下。要我说呀,咱以后还是自个儿管自个儿,别瞎操心,不值!” 令言絮絮叨叨将顾锦涵扶上车,自己也准备上车时,刚刚关上的宫门突然又开了,两排整齐划一的皇室御林军跑了出来,守在宫门口,仿佛在迎接什么人。 令言倒吸一口凉气,当年和少爷去参加皇家秋猎时,他见过这种装扮,这类御林军只供一人调遣,那人就是——皇上! 令言刚得出结论,一道身影就出现在神武门,令言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同一个人,同样的面孔,却再也不是那个他所熟知的三姐姐了! “怎么还不上来?”马车里传来顾锦涵的催促,令言使劲儿眨了眨眼,确定看清楚了来人身上的九尾金凤后,才敢相信真的是那人。 九尾金凤,那是至高无上的代表。普通的皇女只能着三尾,立功者可冠六尾,功勋卓著位高权重的亲王是七尾,只有皇上,才能着九尾凤袍! 突然从三尾蹬至九尾,令言好像不认识眼前人了! “少……爷!”令言的声音里带了一抹控制不住的颤音。 “小令言,可还记得三姐姐?”那人走进,看着令言的目光中带着一抹和煦,和以前一样,但令言知道,有些东西终归是变了,曾经的一切也都回不去了! 原来,三皇女和少爷相恋时,他得了允诺,可称三皇女为三姐姐,地位一下子被抬到金枝玉叶的高度,他还曾因此而沾沾自喜,在兄弟们羡慕的目光中笑得虚荣。 那时候他不懂,可是现在他懂了,一个称呼而已,什么也改变不了,该来的,还是会来! 顾锦涵似乎也被这声音镇住了,没再催促,场面安静的连落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小令言,可否回避一下?三姐姐有几句话想同涵儿说!” 三姐姐、涵儿,皇上这些话没有让令言感到丝毫的温心,相反,令言心里微恼,少爷已经嫁人了,她说这些话时可有为少爷的名誉着想过?她这是将少爷置于何处! “皇上……这样……不好吧!”令言不敢同她直视,却同样也没有选择妥协。 吕尚襄脸色一阴,抬手一挥,立即有人上前将令言强行拉开,令言刚想开口喊什么,嘴巴就让人给堵上了。慌乱中,令言吓得哭了出来,不一样了,终究是不一样了! 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面慈心善的三姐姐了,或许,她从来就不是那样的人,他们都被骗了! “不要伤害令言!”顾锦涵从车里出来,几乎没有犹豫,直接跳到地上。 他知道躲不掉的,可是就算真的有话要说,他也不会单独和她呆在一处,他已是她人夫,他要为自己的名誉着想,要为将军府的名誉负责,更要让桐安心! 因为事前没有摆好姿势,落地时身子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吕尚襄伸手搀扶了一下,立马就被顾锦涵躲开了! “参见皇上!谢皇上!”稳了身子后,顾锦涵行了个标准的君礼,大大方方接受了她刚刚的出手相助,一方面是告诉皇上他只会把她刚刚的动作理解为一个漫不经心的帮助,不会多想,一方面是表明了,她们之间只有君臣,没有彼此! 吕尚襄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她想伸手去摸摸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可手刚一动,身前的人儿就急步后退,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一般,看得她愈发的不快! “涵儿,朕……”话刚一出口,只见顾锦涵又福了福身,“回皇上,官侍原名顾锦涵,妻家莫氏,皇上可称呼官侍莫顾氏!” 这句话就有些诛心了,摆明了要和她划清界限。吕尚襄的脸色愠怒,眼底隐约有怒火,几个呼吸间还是强制压下了。 “朕知道当初的做法对不住顾家,但当时情势所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朕若是不做那样的选择,如今被抄家流放的就是三皇女府!” 顾锦涵垂眸,即便吕尚襄说到激动处,也未和她对视,不知是不屑还是不敢! 若是仔细看的话,不难看出顾锦涵眼底浓浓的自嘲与苦涩,为了自保……他可以理解,所以他不怪她,他不怪任何人! “莫宰相对朕有知遇之恩,这些朕都不会忘记,这么多年朕对你念念不忘,就是想把对顾家的亏欠弥补在你身上,你可懂朕的苦心?” 顾锦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是的,立刻惶恐下拜,“皇上请自重,官侍如今已是她人夫,妻慈子爱,幸福美满,官侍并不觉得委屈。倒是爹爹和娘亲,一个在青灯古佛前受苦,一个在边关受罪,皇上若真是心中有本明账,就请还顾家一个清白,迎回娘亲,不求位高权重,只求家人团圆!” 吕尚襄看着眼前油盐不进的男人,好像不认识一般,心火越烧越旺,他都屈膝至此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 吕尚襄对顾锦涵旧情难忘没错,但她是皇上,她的话从来没有人敢忤逆,再深厚的爱恋在这一次又一次不知好歹的抗拒之下,也会燃烧成火。 皇上可以宠任意一个男人,但她对男人的宠爱不可能是无底线的,而顾锦涵就在一次又一次地挑战她的底线! “这是自然!”先前说到弥补,若是此刻出尔反尔,就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不会那么做,她深知顾锦涵的心性之倔强,绝对是愈折愈刚,刚极必折,若是她出尔反尔,绝对会永远的失去他! 她从来都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不然这皇位也轮不到她来坐! 况且现在刘家也成不了大气候,赦免顾家,全在她一念之间! “那么,官侍就替顾家先谢过皇上了!”顾锦涵再次行礼,这次不等吕尚襄开口,就抢话道:“官侍告退!” 吕尚襄见事已至此,也没强作挽留,同样的大手一挥,令言被放了回来。顾锦涵赶紧拉着令言上车,生怕他激怒之下说出什么触犯圣颜的话,三皇女已经不是三皇女,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少爷,皇上没把你怎么样吧?”令言担心的问,其实他想问的是,皇上对你说什么了? “没!”顾锦涵疲惫地摇摇头,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 令言没有再追问,将靠枕垫好,扶着顾锦涵轻轻靠上去,让他暂时休息一下,心里却想着,刚刚少爷和皇上在宫门口说话的事该不该让家主知道。 他不想让少爷一个人承受那么多,令言转身看了眼闭着眼睛假寐的人儿,少爷,太苦了! 马车在将军府门口停下,令言一开车门,看着等在门口的人,惊呼一声,“家主?” 顾锦涵被这声惊呼吓了一跳,赶忙跟着出来,果然是她! 赵桐上前将人儿抱下马车,在他脸上亲了亲,“冷不冷?” 顾锦涵红了眼眶,表情有些不快,“倒是我问你才是,这么冷的天,干嘛要等在门口!” 赵桐放下人儿,呐呐地道:“我看姐夫早就回来了……不放心你……就出来看看!” 顾锦涵和令言的表情皆闪过一丝不自然,被赵桐眼尖地捕捉到了,直觉告诉她,有事! 令言抓着衣襟的手越来越紧,说还是不说,不说,以家主的聪明,一定会察觉到;说,万一家主介意,因此和少爷起了隔阂该怎么办? “今天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赵桐选择了隐晦的询问。 “进屋再说吧!”顾锦涵还是一副不愿多提的样子,心里也和令言一样做着拉锯战,三皇女不会就此放弃的,她若真的有所行动,自己必抵抗不了,告诉桐,也许会有人帮着分担一些压力,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一行人回到了雪渊阁,小福仔睡午觉还没醒,赵桐遣退了众人,只剩两人脉脉相对。 “我累了!”顾锦涵脸色苍白,说不出的憔悴! “累了就好好休息休息!”赵桐将他抱到床上,在他额上印下一吻,他不愿说,她从来都不会逼他! “不要走!”顾锦涵没有躺下,反而抱住了赵桐,“不要离开我!” “小傻瓜!”赵桐痴痴地笑了,顾锦涵的反常举动让她愈发肯定,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我不走,我就守在床边,保准你一睁眼就能看到我!”赵桐也反手保住了怀里的人儿。 “不!”顾锦涵摇摇头,“就要你这样抱着我!” 这样的怀抱,他还能拥有几次? 好怕!真的好怕……失去她! “你不是累了吗?”赵桐温言哄劝。 顾锦涵抱得更紧了,小脸在赵桐怀里拱了拱,“是心累!”休息多久都没用的! 赵桐叹了口气,随即又释然了,“若是因为刘琇的话,你大可放心,经过这么多年的打压,刘家已经难成气候,以将军府的势力,刘家不会轻举妄动的!” “不是!”顾锦涵声音带了一丝哭腔,他决定把在城门口和皇上见面的事告诉她,连说话的内容都说的清清楚楚。 赵桐的脸色意料之中的难看,先是刘琇,后来又是皇上,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俩能做成夫妻,不是没道理的! “桐……”顾锦涵不知道该说什么,将军府的势力对付得了刘家,可如何跟皇家作对! 就算是桐为了自己愿意一试,莫将军也不会答应的!莫家世代忠良,怎么会因为自己这个罪臣之子触怒圣颜! 他没有办法了,她们该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乖!先休息一下!”赵桐亲了亲顾锦涵梨花带雨的小脸,“总会有办法的,你是我的夫郎,谁也抢不走,纵然是皇上,也不可以!” 赵桐将顾锦涵慢慢放倒,用从未有过的坚定眼神看着他,“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顾锦涵像受了蛊惑一般点点头,也许是折腾了一上午太累了,竟然静静地睡着了! 赵桐为顾锦涵盖好被子,她急切地想要去一个地方,也许只有那个人能帮自己了! 醉仙楼——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穆家的产业之一。 赵桐推开她和穆初白经常见面的雅间门,便看见穆初白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仿佛笃定她会来一样!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赵桐语气中带着一抹认命般的沉重! “天寒地冻的,还是先喝杯热酒暖暖身子!”穆初白从翻滚的火炉中取出一壶酒,替赵桐倒满。 闻着淡淡的酒香,赵桐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五个字:煮酒论英雄。 此情此景可堪当! 只是,可惜了,她不是英雄,只是一只卑微到尘土里的小蝼蚁,论的也不是英雄,不过是最起码的生计问题罢了! 赵桐在穆初白对面坐下,拿起酒杯窝在手里,暖在心里。 “我不明白,为何你笃定我会在涵儿进宫后来找你?或者说,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涵儿做到这一步?” 赵桐死死地盯着穆初白,仿佛生怕她说谎一样,她有时间和自己玩这种追逐与等待的游戏,她可玩不起! “哈哈哈……”穆初白爽朗地大笑,仿佛猎物已经落入陷阱般得意,“这还要感谢一个人!” “谁?”赵桐不解。 穆初白拍了拍手,雅间的门立刻被打开,看到门口的身影,赵桐瞪大了眼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冬猎疑云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赵桐脸上闪过一丝挫败,原以为找到帮手事情就会好办许多,却是在无形之间给自己埋了一颗炸弹,随时都有炸的血肉无存的可能! “不论做什么,三娘都要能自己做主才好!”穆初白将酒杯送到诵月公子面前,诵月公子贴心地倒满酒,穆初白一饮而尽。 “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尽快承袭爵位,提升自己在将军府的地位,最好是能拿到兵符,和莫将军分庭抗礼!” 穆初白说得对,可赵桐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说好了不会让将军府赔上人命,那要兵符做什么?将军府的人命是命,士兵的命就不算命了吗? 赵桐觉得自己就像个被人诱哄的孩子,就怕她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生怕自己在被逼无奈下作出错误的选择。 “直说吧,你们到底要我做到哪一步?”她已经没有精力和她们玩这种步步惊心的刺激游戏了! 见她几乎是穷途末路的表情,诵月公子觉得是时候了,他主动为赵桐的酒壶里倒满了酒,开口道:“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将军府助谁,对谁来说就是一股莫大的助力,相反,就会是一股强势的阻力。你所要做的,就是有一天当我们与她真的兵戈相向,两军对垒时,将军府能袖手旁观,不求相助,只求莫要相碍才是!” 赵桐想了一下,不敢置信,“只要这样就行了?” “兵符在你手里,你不愿意,没有人能够逼的了你。” 诵月公子言辞凿凿,仿佛在给赵桐吃定心丸。赵桐握着酒杯的手略显迟疑,是啊,按照莫将军愚忠的个性,他日真有叛乱,她势必会第一个请缨出战,莫将军征战沙场多年,领兵布阵无人能敌,若是叛军遇上了莫将军,的确棘手,这样看来,诵月公子的话也合情合理。 “好,我答应和你们合作,但你们要答应我两件事。第一,记住你们承诺过的话,确保将军府几百条性命安全无虞,第二,既然是合作,你们有什么要求直接向我提,我不希望你们再耍小聪明,将主意打到涵儿身上!”赵桐一口气快速说完,生怕一迟疑,自己就反悔了。 赵桐承认,自己是个孬种,她害怕,真的很怕! 从雅间出来,赵桐的心思可谓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虽然是夹缝里求生存,但至少有个落脚的地儿,有了生存的机会。忧的是,就怕穆初白她们心口不一,需索无度,自己在被逼无奈下背离初衷,害了将军府! 一路上,赵桐不停地安慰自己,我是对的,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坚持一下就过去了,一定要坚持住!不会有事的,不会! 明知道谋反是一条不归路,但既然上了贼船,她只能祈祷穆初白他们能够大获全胜! 回府时,正赶上晚饭时间,赵桐在花园里和虎威堂请食的小厮撞个正着,为了不让莫将军起疑,她跟着小厮直接去了虎威堂。 下午喝了不少酒,一接触到屋子里的热气,脑子顿时有些昏昏沉沉,加之心里有事,赵桐难得温顺了一回,对孙氏含沙射影的挑衅也是假装没听到,更别说孙荷碧精心打扮下的盈盈秋波了。 回到雪渊阁,顾锦涵和令言正在吃饭,赵桐皱了皱眉,“怎么吃得这么晚?” 令言本来是上前要给赵桐宽衣的,可是一触到她身上的酒气,立马不乐意了,“家主还好意思问,少爷睡醒后没见到家主,一直闷闷不乐,眼巴巴地等着盼着,家主倒好,跑到外面风流快活了!” 赵桐瞪了令言一眼,“瞎说什么呢!”憨笑着看向顾锦涵,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说好了要一直守着他的,结果被一连串的打击折腾的什么都忘了,令言要是不提,她都不记得有这回事儿! 顾锦涵果然像令言说的那样,不大高兴,平时宽衣这种事都是他亲自上手的,这回人儿安安稳稳地坐着,慢条斯理地吃饭,像没看着她是的。 赵桐傻笑着,腆着脸上前道:“以后我回来晚,就不用等我了!” 顾锦涵也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紧绷的面孔顿时有些松动,吩咐令言:“都收了吧,我吃饱了。” “可是少爷只吃了几口……”令言看着顾锦涵的碗有些担忧,“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我很好,要是夜里饿了,就吃些糕点垫着。”那语气分明就是要遣退众人,有私密话儿要对赵桐说。 令言得令退下,去厨房张罗给顾锦涵做糕点,连小福仔也给抱走了。屋子里一静,顾锦涵就靠在了赵桐怀里,“可是为早上的事发愁?” 赵桐贪婪地抱住温香软玉,尽情地吸着人儿身上的芳香气息,怎么也闻不够。 “和穆初白喝了几杯罢了,不碍事!” 重逢穆初白的事,赵桐已经跟顾锦涵说了,顾锦涵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依偎在赵桐怀里,心里苦闷。 赵桐知道顾锦涵把自己饮酒归结为因为上午之事心情郁闷,可她没有解释,她下午一而再的连饮,的确是因为心情激荡所致,谋反之事连她都承受不住,她不要让顾锦涵也跟着提心吊胆。 隔日,莫将军又将赵桐传到书房,赵桐定定地看着额前几缕白发的老者,因为之前逼婚而对她心生的种种怨恨,也在她参与谋反的那一刻化为乌有,不知道她知道真相时,该是怎样的伤心失望。 “麟儿,看看这个,这位公子是孟太傅之子,名唤孟朗,先前因为为父祈福,久居寺庙,一直不在京城,得不到他的真容画册。正巧,他近日回京,孟太傅又有意结亲,送上名帖供我们参详,孟太傅是三朝元老,手里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门下子弟众多,若是能与孟家联姻,日后对你也是一大助益!” 孟朗的名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好生耳熟,赵桐迟疑着接过名册,上面的面孔震惊的她双目圆整,大喊出声:“诵月公子?” 莫将军意外地问道:“你们认识?” 赵桐立马回神,忙摇了摇头,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险些坏了大事! “不……不认识!孩儿在铜城时曾认识一位公子,与这位孟公子有七分相像,误以为是那位诵月公子!” “哈哈哈”莫将军被逗乐了,“你这丫头,毛毛躁躁的,孟公子为父祈福,长居佛寺,哪里会被你瞧见!” “是是是!”赵桐跟着应和,心里却愈发肯定,那人就是诵月公子! 诵月公子在穆初白雅间时就曾告诉过她这个名字,只不过是自己没记住,难怪刚刚会觉得那名字耳熟。同时,莫将军的话也引起了她的怀疑,是啊,久居佛寺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铜城呢?还成了铜城有名的花魁? “娘亲,可否容我将名册拿回去,孩儿想再参详参详。” 莫将军见她开口,心里一阵欢喜,难得麟儿对这位孟公子上了心,好事啊! “不急,你好好参详,想好了再给娘亲回话!” 赵桐拿着花名册回到了雪渊阁,将事情说给顾锦涵听,两人皆是一头雾水,先前因为被逼婚的事弄得百转愁肠的两人又因为迷雾重重,心里的伤痛变成了不可思议的疑问。 赵桐想不通,干脆直接去找穆初白问清楚,穆初白肯定知道,若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的话,那逼婚之事就好办多了! 没见到穆初白,反而在酒楼前见到了秀兰,两个多月没见,秀兰更显精壮,被这一连串的事逼得步步后退的赵桐早就把这群难兄难弟忘到九霄云外了。 两个月没见自然是有隐情,刘琇触不到顾锦涵,竟然把手伸到顾锦书那里,好在秀兰有几下子身手,拼死护着,才保住顾锦书他们没落到刘琇手里,两个月来她们只好躲躲藏藏,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将军府守卫森严,消息根本递不进去,秀兰乔装打扮在门口蹲守,才找到了和赵桐见面的机会。 为了安全起见,赵桐悄悄将她们送出了京城,备好了足够多的银两,一行人回到铜城等消息。原以为再回到京城会好很多,没想到刘琇的势力竟然如此猖獗! 赵桐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了,早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保护别人,只要顾锦书不落到刘琇的手里,对她就是最大的帮助。 赵桐将秀兰留了下来,秀兰是生面孔,虽然暴露过,可乔装打扮怎么样都好,一个人若是诚心想隐藏自己,就算是面对面,也很难被认出。 赵桐在外面不能没有接应,当自己不方便时,需要有人帮忙给穆初白传信联络,这人必须是能信得过的,将军府的人不能用,她手里除了秀兰就只有影卫了,影卫要保护顾锦涵,离开的时间毕竟有限,左思右想,赵桐把秀兰当成心腹,安插在府外,随时等候吩咐。 平静了几天,秀兰递进消息,穆初白求见。 所谓的求见,就是见面的意思,说的再正式点,就是开会,地点在穆初白的酒楼,专属于私人的雅间。 赵桐到时,穆初白和诵月公子已经在了,赵桐看见了诵月公子就想起联姻的事,狐疑地坐好。 穆初白给赵桐倒好茶,赵桐看了一眼,不是酒,是茶! 赵桐笑了一下,大概是上次为了拉她入伙,怕她不从,想用酒把她灌醉好办事。这回用茶,倒显得庄重许多,大概随时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穆初白看了赵桐一眼,开口道:“皇上要举行冬猎!” 赵桐眉毛一挑,冬猎?就是冬季狩猎呗?倒是诵月公子有些不解,“皇家狩猎通常都是在春夏之期,缘何天寒地冻的,又要狩猎了?” 赵桐看着诵月公子,有些意外,竟然连他也不知道,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穆初白摇摇头,“不知缘由,虽然这是头遭,但皇上已经传召过娘亲准备相应事宜,看来这事已经敲定了,不日便会下达圣旨。” 诵月公子若有所思,穆初白接着道:“这只是一怪,还有一怪,据说,冬猎场面盛大,要求所有官员带皆着家眷前往。” 这回不用诵月公子不解了,就连赵桐都忍不住皱起眉毛,冰天雪地的,那些个弱不禁风的男人受得了吗? “家眷皆往?”诵月公子喃喃自语,沉默了一会儿,又问:“知道是何原因吗?” 穆初白摇了摇头,“皇上对娘亲的说法是,邻国的皇太女来访,带了几头猛兽,皇上不甘示弱,以冬猎回之。” 赵桐不乐意了,你和别人争风头干嘛要拉着大家一起? 她主要是为涵儿的身子担心! “那皇帝脑袋秀逗了吧!都说刀剑无眼,狩猎过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万一那皇太女在我国遭遇什么不测,我们要怎么给邻国交代?” 穆初白点点头,“我们能想到的,那皇上也能想到,这其中之事,谁也说不清,兴许是那皇太女的意思也不一定!” 诵月公子问:“主上的意思是?” 穆初白顿了一下,拿起茶杯抿了口茶,“这其中之事没弄清楚,主上要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不管是阴谋也好,是我们庸人自扰也罢,安全最重要,不论怎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尤其是你!”穆初白将话锋转移到赵桐身上,“一遇到你那夫郎,你就什么都忘了!你给我记住了,你半路杀回来,看你不顺眼的人比比皆是,人多手杂,若是误伤了你,你都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吃下这哑巴亏,别为了你那夫郎连命都丢了!” 明明是关心的话,非被她说的那么难听,她那夫郎怎么了?一辈子就那么一个夫郎,当然得用命去护着了,她自己愿意,谁管得着! “那可说不定啊!”赵桐不屑地回道。 “你!”穆初白语塞,缓了口气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别以为做个从一而终的女人有多了不起,名声都是说给别人听的,疼夫郎没错,可也得拿捏得当,说不定皇上就会利用你的夫郎致你于死地!” 赵桐被寻得哑口无言,从那天皇上的态度来看,她完全干得出来!当初为了皇位可以放弃心爱的男人,现在为了心爱的男人,杀个人算什么!何况自己还没承袭爵位,只是一介白丁,除掉自己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赵桐讪讪地笑笑,感激地看了穆初白一眼,规规矩矩坐好,安全这件事,穆初白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吧? 从雅间出来,赵桐好不容同意寻到和诵月公子独处的机会,赵桐趁机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孟太傅要跟将军府联姻的事你知道吧?” 诵月公子点点头,眼神波澜不惊。 赵桐不明白了,“你的情人不是穆初白吗,怎么又要嫁给我了?是计划的一部分吗?” 诵月公子失笑,“我和穆初白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她于我,是姐弟之情!” “哦!”赵桐点点头,“你嫁给我也是那个主上的命令吗?” 诵月公子摇摇头,身手接起一朵朵洁白的雪花,用满腹心事的语气道:“是我自己的意思。” “我不明白!”赵桐更加不解。 她不明白,为什么诵月公子身为大家公子,吃穿不愁,却要沦落风尘,做那人人不耻的倌儿郎?为什么他身为官家子弟,有个位高权重的母亲,却要参与到这谋反中去?难道就不怕连累太傅府的人吗?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嫁给自己…… 诵月公子将手掌摊在她面前,晶莹的雪花早已融化成水,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有些事情,你永远也不会懂!” ------题外话------ 亲们,狐狸是马大哈,把章节整混了,一百七十二章整到请假章节里去了,你们凑合着看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什么意思 赵桐被他突然的变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点头,“啊,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泼皮!”那源皇子指着赵桐的手气得直哆嗦,“为了接近本宫,你居然用了这么拙劣的手段!”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赵桐担忧地环顾了一圈四周,“你小点声,别给人听见了!” 那源皇子冷笑一声,“怎么,怕了!”赵桐怕给人误会而小心翼翼的举动看在那源皇子眼里,根本就是害怕东窗事发的变相承认! “本宫告诉你,你最好收起那些不该有的歪心思,不然本宫让皇兄剁了你的手!”那源皇子丢下一句狠话,气势汹汹地走了,留下赵桐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的手,生生打了个激灵。 好火爆的男子! 又是变脸,又是威胁恐吓的,一连串的刺激弄得赵桐莫名其妙,根本没抓住那源皇子话里的信息,只以为是碰上了个精神不好的,没往心里去! “什么?”距离赵桐篷营不远的另一个篷营里,孙氏听到了乳爹的禀报,惊的差点没端住茶杯,“你说那源皇子和那小贱人单独见面?” 老侍凑近孙氏的耳边,信誓旦旦地道:“老奴亲眼所见,不会有假。为了确定此事,老奴远远地跟着那男子,亲眼看见他进了皇子篷营!” 孙氏顿时僵住了,喃喃到:“这怎么可能!” “哼!那个小贱种和她死去的爹爹一个样,狐媚子手段层出不穷!”老侍笑得奸诈,没想到出去一趟,就发现这么个大秘密! 孙氏的眼睛转得极快,脸上的表情却不如老侍那般得意。见他迟迟没有主意,老侍凑近道:“正君看,是不是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哼!调戏皇子可是重罪,将军也保不了她!老奴看那源皇子的模样,可是存着火气呢!” “不!”孙氏连忙喝止,那源皇子肯单独见那贱种,看来事情不像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正君这是?”老侍不解,“这可是除掉那小贱种的好时机!”弄不死她,也保准会叫她脱层皮,再也掀不起风浪! “这件事要先观察再做定夺,切不可轻举妄动!”孙氏将茶杯放到桌子上,转身问:“可是听到她们都说了什么?” 老侍摇摇头,“老奴怕被发现,站的远,天色又暗,她们说话举动皆探听不到,只是最后看那源皇子离去时脚步急促,像是被惹急了。” 孙氏闻言,脸色又暗沉了几分,“这件事你暗中多留心,现在绝不是公开的时候,万一是另有隐情的话,迫于世俗压力,那源皇子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嫁了那贱种,反而是弄巧成拙!” 听孙氏这么一分析,老侍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没有自作主张,差点坏了大事! 要是娶了那源皇子,就等于整个皇室都站在小贱种那边,到时候爵位就算不是她的,也变成她的了! 老侍面露不甘,“那要如何是好?要是那源皇子真的和小贱种暗通款曲,也不是我们能阻止的了的!” “哼!”孙氏冷哼一声,“想不到那小贱种有这种城府,竟敢将主意打到那源皇子身上!” 老侍附和道:“和他那狐媚子爹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道林渊,孙氏的表情顿时转为狰狞,想到今日莫将军将那小贱种介绍给官员们时的表情,他就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林渊那贱人都死二十年了,没想到自己会在他生的贱种身上栽跟头! 现在就等不及给他铺路了!想到有些官员见风使舵向那小贱种逢迎讨好的场景,孙氏满腔怒火终究化成勾心斗角的动力。 “想娶那源皇子是吧?我就偏叫你娶不成!” 老侍连忙近身,“正君可是有什么打算?” 孙氏慵懒地靠在榻上,得意地笑了,“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让她知道谁才是将军府的当家主夫!” “正君可有妙计?”老侍也跟着面露奸笑,出发前,他们可是被将军狠狠地告诫过了,害得自己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正君要是有高招,那是再好不过了! “动不了那小贱种,拿她身边的人试试刀也好,别忘了,那一大一小,她可是宝贝的很呢!”孙氏口中的一大一小,指的是顾锦涵和小福仔。 老侍顿时茅塞顿开,老脸笑成了菊花,“瞧我这脑子,人老喽!不服老不行!” 可不是吗!从那两人下手,也能去那小贱种半条命! “正君打算怎么做?” “哼!我们能做什么?这围猎起来,兵荒马乱的,误死误伤可是常有的事,只怪他们运气不好罢了!” 孙氏适时提点,老侍顿时明了,两人相视着点了点头,笑了。 半夜,影卫来告,顾锦涵身边的小厮松竹深夜外出,见了一位老侍。 松竹是赵桐进府后一直在顾锦涵身边伺候的,雪渊阁的小厮都是孙氏安排的人,赵桐都知道,只是没想到这松竹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是孙氏的心腹!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她正因为这松竹平日里为人低调,才会选他跟随伺候,关键时候,能帮令言一二,却是没想到自己选的是只毒蝎! 那可真得小心点了,被他蛰到就不好了! “他们说了什么?” “不知道,他们行为谨慎,并未开口,只是递了张纸条!松竹看完纸条后立马就烧了,属下也不知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影卫坦言。 赵桐点点头,并未怪罪,影卫也不是万能的,不过是藏身的功夫强些罢了!他们能探得这些,她已经很满意了! 不用想都知道影卫所说的老侍是谁,放眼将军府,能随身携带老侍的,只有辛侍君和孙氏两个人,辛侍君没来,那么那个老侍,肯定就是孙氏身边那个狼狈为奸的老东西了! “盯紧松竹,有什么发现立马向我汇报,无论发生什么事,涵儿和宝宝的安全最重要,你们必须要寸步不离地守着,明白吗?” “属下遵命!”两人同时领命,“只是……莫将军也带了影卫,且人数不少,属下的行动势必会受阻!” 赵桐点点头,“这我知道!我会尽量叫涵儿少外出的!” 影卫领命退下,赵桐疲惫地望着夜空里的那轮圆月,冬猎还没开始,有的人就等不及有所动作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第二天一早,正当大家整装待发时,突然收到圣懿,山雪未消,昨个放出的猎物有大部分被冻死了,士兵已进山除雪,为减少不必要的外伤,皇上决定将冬猎推至明日。 圣意难测,她们只能听之任之。没什么喜忧之说,不过就是推迟了一天。相比于在天寒地冻之下还要参加什么冬猎,官眷们更喜欢躲在乌篷里取暖。 赵桐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找穆初白了,早上宣旨的时候,她看见穆初白对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穆初白那厮,要是没有大事,绝不会露出那副表情! 赵桐放心不下,想找她问个清楚,结果将整个营场都找遍了,也没看见那厮的身影。 赵桐刚回营门口,就和从里面冲出来的令言撞个正着,令言双目通红,一副快要发狂的表情,见到赵桐,直接就跪了下来,“家主,你惩罚我吧!令言该死,令言该死……” 赵桐见令言的样子,大脑“轰”了一声,来不及思考,伸手连拖带拽地将人拉近乌篷里。 看令言的癫狂模样,她第一反应是顾锦涵出事了! 孙氏出手了吗?太快了!她还没有丝毫准备! 进了乌篷,见顾锦涵安好无恙地坐在榻上,赵桐顿时松了口气,可是……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赵桐忙上前扶起哭的有气无力的人儿,这才发现,顾锦涵不是坐在榻上,而是无力地瘫倒在榻上。 “宝宝……”顾锦涵看见赵桐,就好像看到了救命地稻草一样,直接扑了上来,哭道:“宝宝不见了,我把宝宝弄丢了!桐……怎么办……宝宝不见了……我们的宝宝不见了……” 顾锦涵已经思维混沌,说话完全没有逻辑。赵桐忙转身看向令言,大声质问道:“怎么回事?” 令言吓得肩膀一缩,哽咽道:“早上,小少爷说要出去玩雪,我就给小少爷穿戴好领了出去,玩着玩着遇到了一些小侍打扮的人,原本也没在意,却不想被他们撞了一下,结果回头就……就不见了小少爷!” 听令言描述了经过,赵桐比两位男子要淡定许多,虽然心里急得不行,至少还保留一丝理智。 想到影卫昨晚禀报的事,赵桐目光阴狠地转向站在一旁的松竹,一触到赵桐的目光,松竹生生打了个激灵,吓得不轻! “你确定那些人是生面孔?”赵桐又问了一遍? “令言确定,那些人,纵然是在府……别处,也是从未见过的!”看来令言心里已经有怀疑对象了,却因为没有证据,不敢指名道姓! 他想说的是,纵然是在府里也从未见过,显然,令言怀疑的事孙氏! “请家主责罚,是令言看管不利……” “闭嘴!”赵桐烦躁地怒吼一声,这令言平日里也是个灵透的人儿,这关键时候,净跟着添乱! “就算要责罚,那也要找到福仔之后!你到底知不知道轻重缓急?”现在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么? 令言的身子哆嗦的厉害,赵桐看了也不大忍心,说来说去,也不能全怪他,他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那些人若真想对福仔下手,就算有十个令言在场也没用! “从未见过……”赵桐回味着令言的话,顿时有了想法。可能不是孙氏做的! 第一,大家出门轻装简骑,带的人都不多,自己之前和官眷同乘的时候,见过孙氏带的人,虽然都是孙氏手底下的,可多少在府里都见过,不算是完全陌生! 第二,营场守卫森严,想临时从外面调人进来,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完全不可能。 如此看来,孙氏的嫌疑少了许多,但也不排除他假借别人之手! 赵桐决定问问影卫,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你们俩就别再出去了,乖乖地在这里等消息,我出去看看!” “桐!”顾锦涵不放心地拉住赵桐的衣襟,“宝宝从来没有离开我们,他一定会害怕的,你要尽快把宝宝找回来!” “没事的!”赵桐在顾锦涵额头上亲了亲,让他安心,“谁没事会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那些人捉走福仔,一定是别有目的,在她们还没联系咱们之前,福仔都是安全的!我向你保证,一定把宝宝平安地带回来!” 来到僻静处,赵桐唤出影卫,直接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武功高强,属下不是他的对手,贸然出手,只会引起混乱,暴露自己。属下当时是想悄悄跟踪过去,暗中保护小少爷,却不想只是被篷营挡了一下,那人就不见了。属下该死,属下有负主人重托!” 说话的是男影卫,女影卫当时应该是在篷营里保护顾锦涵,两人分开行动! “武功竟然比你还高?”赵桐顿生恐惧,天呐,这人要是敌人的话,那她们肯定必死无疑了! 没从影卫那里得到线索,赵桐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脑海中将可疑之人一个个过滤。却一点头绪也没有,事发突然,毫无预警,营场人多繁杂,要是真心想藏起一个孩子,她要到哪里去找? 正当赵桐浑浑噩噩不知该从何下手时,松竹突然找了过来。 “三小姐,刚刚太傅府的大公子遣人来告:小少爷在他那里。” 赵桐怔愣了一下,诵月公子?难道是他救了福仔? 赵桐没耽搁,直接回了篷营,顾锦涵和令言的状态相较于刚才,已经好了大半。令言正在给顾锦涵更衣,看样子,顾锦涵是要亲自去迎回福仔。 赵桐接过令言手里的大氅,“还是我去吧,你们就不要去了!宝宝失踪之事未曾公开,将军府和太傅府应该是不熟才是,我们这么贸然前去,引起有心人的猜忌,将事情闹大了不好,绑架可是重罪,说不定会连累诵月公子!”这些话是赵桐为了避讳松竹附在顾锦涵耳边悄声说的,看在外人眼里,只是夫妻俩的亲密耳语罢了! 顾锦涵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在已经得知宝宝是安全的,去不去都行,只是淡淡道了一句:“那你早点回来!” “嗯!”将大氅递给令言,赵桐忙赶到太尉府的篷营,孟太尉本就有意结亲,听说将军府三小姐来访,又事出有因,几乎没打什么麻烦,赵桐就进了诵月公子的篷营。 一进门,赵桐就差点气得七窍生烟,只见自家的宝贝儿子正美滋滋地坐在凳子上晃着两条小短腿吃蛋糕,那一个吃相啊,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饭是的!吃得满脸都是! “娘亲!”见赵桐进来,小家伙“噌”的一下敏捷地从凳子上跳下来往她身上扑,还不忘把手里剩下的半口蛋糕塞进嘴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赵桐抱过小家伙,粗略检查了一下,见他没收伤,一颗心才敢真正放到肚子里。 “是那个哥哥带我来的!”福仔的手指向站在诵月公子身边一位垂眸的小侍。 赵桐看向那小侍,又看看诵月公子,心里的怒气已经不能用怒火滔天来形容了! 她以为是诵月公子救了福仔,可事实呢?他就是那个害顾锦涵惶恐欲绝、害大家提心吊胆的罪魁祸首! 赵桐第一次用恶寒的语气质问诵月公子:“你什么意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七十六章 孙氏的目的 “只是找个正当借口邀三娘过来一聚罢了!”诵月公子语气不咸不淡,丝毫未将赵桐的怒意放在眼里。 赵桐看着诵月公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这都怎么了?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诵月公子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自私自利了? “邀我过来的方法有千百种,你手下的武功那么高,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通知我一下也好,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法,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会吓坏涵儿的!” 诵月公子看了看福仔,最终目光和赵桐对上,“孩子丢了,为人父母,哪有不怕的。可是我要告诉你,要是你娶了那源皇子,你和你的涵儿,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皇室是不会允许一个罪臣之子的孩子占着长子的位置的!”就算是男孩也不行! 话出突然,赵桐愣了一下,“跟那源皇子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娶他?” 听她这么说,诵月公子的脸上第一次对着她浮现出一丝怒火,“我眼中的莫三娘虽然没有雄心大志,却也是一个敢作敢当的女子,没想到我看错你了!” 赵桐更加不解,刚刚勉强压下去的怒火瞬间被挑起,“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做过的事什么时候推卸过?” “呵!”诵月公子嘴角浮起一抹讥笑,“莫三娘敢承认自己不是那源皇子心心念念要找的人?还是敢说昨晚没见过那源皇子?” 昨晚……也许是那个性子阴晴不定的男子给她留下的印象怪深的,赵桐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他,难道那人就是那源皇子? “你监视我?”赵桐猛然察觉到,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和男子见面的事? “是主上的意思,主上下令要保护好你,却不想竟有如此意外的收获!三娘真是能耐,到底是驸马身份更胜一筹,连涵儿都可以舍弃是吗?” “你说话最好注意点儿!”赵桐从来没有见过诵月公子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尤其听他提起涵儿,理智什么的立马就飞了。 “我昨夜是见过一位公子,但我跟本就不认识他,他也不可能比过涵儿,你没有资格怀疑我对涵儿的感情!” “不认识他?”诵月公子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不认识他,那源皇子为何会找你?那源皇子可是出了明的眼高于顶,京城那么多年少多学的官家姑娘都看不上眼,偏偏对莫三娘你念念不忘,难道三娘敢说自己不是用了什么手段?” “我做人坦坦荡荡,岂由你们捏圆搓扁恶意诽谤!我要是贪恋那权势富贵,又怎么会跟你们合作?”赵桐也不退让。 “说不定三娘是挂羊头卖狗肉,当面一套背地一套,表面上答应和我们合作,实际上是做了皇家的内应,好铲除我们之后飞黄腾达!” “你!”赵桐气结,“没想到诵月公子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既然这么不信任我,为什么不除掉我?也省的你们神经兮兮的疑东疑西!”没想到自己纠结挣扎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看在别人眼里,竟然是包藏祸心,她真替自己不值! “你以为主上不敢吗?要不是我和初白竭力压着此事,没有传回主上那里,主上连夜就会除掉你!现在三娘也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和我辩驳!” 诵月公子冷眼斜睨,她们冒着瞒着主上的危险,就是为了给她个解释的机会,不然按照主上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性子,她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她们如此护她,换来的,居然是她的满口谎言、抵死不认!诵月公子心生苦涩,难道人性的劣根真的无法拔除吗? 诵月公子恨恨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尽是失望,在自己绝望到自暴自弃的时候,她给了他坚持下去的理由,如今,也是这个女子,让他感觉,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不论你再怎么努力,也逃不出既定的漩涡,所谓的痴心,就是一个笑话! 赵桐见诵月公子的模样不似说谎,她也不认为诵月公子会和自己说谎,胸中叫嚣的火焰像是被浇了一桶冷水一样,灭了大半,也清醒了理智。 没想到只是无意中的遇见,竟然会给自己埋下这么大的祸患,想到自己昨夜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惊险,赵桐再也没有了和诵月公子争执的愚念。 “什么身份的人,更够自称‘本宫’?”赵桐突然想起昨夜和那公子说话时,那位公子的自称。 “皇子!”诵月公子连参考的范围都没给她,明摆着就是告诉她,那人就是那源皇子。 那就是了!难怪当她说出名字时,他的反应会那么激烈,莫三娘当年不就是因为调戏他被逐出京城的吗? 赵桐心有余悸地喘息几声,无奈地看着诵月公子,“我真的不认识他!我失忆了,我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昨晚是他叫的我,是为了感谢我之前的出手相救。”赵桐把胡同惊马的经过说了一遍,“我要是知道他是那源皇子,我……”还是会救,那毕竟是一条人命,“我一定会当场就和他说清楚的!” 见她的表情不似说谎,诵月公子的态度稍微缓和一些,昨晚影卫回报的消息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之处,若是莫三娘根本不认得那源皇子的话,那这一切就解释的清了! “无论如何,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主上是不会留有二心的人的,昨晚的情况我会亲自和主上道明!” 赵桐点点头,面色有些讪讪,“你刚才说那源皇子在找我,怎么回事?” “大概就是因为胡同惊马的事,英雄救美俘获芳心罢了!记住,最好不要和皇室的人走得太近,若是你真的和那源皇子牵扯上,涵儿就保不住了!”是警告,也是提醒! 赵桐又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都说京城水深,是很深,深到连碰个陌生人,都能牵扯出性命攸关的狗血事!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说完了的话,她想离开了,她需要时间去适应、去消化! “还有一事!”诵月公子变了脸色,严肃道:“这次冬猎,主上会有所动作,你要保护好自己,虽说主上已经在你身边安插了人,但慌乱时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你要知道自保!” 赵桐想到了穆初白欲言又止的样子,“穆初白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事吧?主上是要对皇上下手吗?” 诵月公子点头,算是回答赵桐的第一个问题。 “主上的意思不是我们能猜得透的,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别给主上拖后腿。主上会在冬围猎时动手,你的夫郎孩子都看好了!” 诵月公子说着,两人一同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回椅子上吃蛋糕的小肉球,人家丝毫未受刚刚剑拔弩张气氛的影响,胃口好的不得了,嘴里干时,还知道喝口茶润润。 “福仔过来!”赵桐低喝了一声。 小家伙听话地答应,大概是吃多了,动作不如刚才那般利索,晃晃悠悠地走到赵桐身边。 赵桐一手将小人儿抱起来,“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涵儿该等着急了!” 诵月公子挥了挥手,示意属下送客,立马有小厮上前给赵桐开门。 赵桐一走出篷营,诵月公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椅子上,莫三娘吓得不轻,自己又何尝不是! 自从昨晚影卫来报,他就一直胆颤心惊,生怕主上会对她不利! 莫三娘于自己而言,是知己,是他的动力,他好怕她会变,要是连她都变了,那他该何去何从? 他还有真么资格去为自己争取?所以,他失态了,刚刚争执时的心浮气躁,是他二十年的人生,就算再艰难,也不会表现出的情绪。 “紫心,我是不是失控了?”诵月公子疲惫地揉着眉心。 “人之常情而已!”紫心就是那个将福仔带回来的高手,身上流淌着高手孤高自傲的血液,惜字如金! 这边,赵桐抱着小福仔往回走,引来不少官眷的侧目。赵桐心里的火气没发出起,面色阴鸷的很。 “福仔,娘亲之前跟你说什么了?” 小福仔小心翼翼地看着娘亲,娘亲的语气怪怪的,表情也不好看,分明就是很不开心,他有点怕怕。 “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就这一句记得最熟,小家伙一开口就是这一句。 赵桐没容他继续往下说,一巴掌拍在小家伙的小屁股上,质问道:“记得这句话,为什么还要吃?”她岂能不怕,要是今天带走福仔的不是诵月公子,而是其他不怀好意之人,那福仔吃下去的很有可能就是毒药! “呜哇……”小福仔张嘴就哭,娘亲打他,娘亲居然打他! “呜哇……”小福仔那个委屈啊,加之意识到自己做错事的心虚,真是从未有过的悲伤,嘴巴张的大大的,赵桐都能看到他嗓子眼儿的小舌。 儿子一哭,赵桐就懵了,她哪有用力,就是轻轻拍了一下,而且还隔着那么厚的棉袄,会疼才怪! 天呐,他哭那么大声干嘛? 赵桐立马变成怂包,哄道:“好了不哭了,是娘亲坏!娘亲不应该凶宝宝,娘亲是大坏蛋,宝宝不哭!” “呜哇……”谁知小家伙非但没停止,反而哭得更厉害,赵桐抱着他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匆匆跑回了篷营。 令言正在准备午饭,顾锦涵听到宝宝哭,赶紧迎了上来,“怎么了,可是受伤了?”说着,将小家伙心疼地抱在怀里,眼泪止不住就流了下来。 令言眼圈一红,立马拿来了药箱,直忏悔,“都是令言不好,是令言没有看好小少爷……” 赵桐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大惊小怪,“没受伤,就是被我拍了一巴掌!” 小福仔见到自家爹爹,本来已经不哭了,被听赵桐这么一说,瘪着小嘴又要哭。 “为什么要打宝宝?”顾锦涵不乐意了,宝宝肯定吓坏了,她居然还下得去手! “还为什么?你问问你的宝贝儿子,他都干了什么?口口声声念着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结果我们在这里吓得六魂无主,人家却在那里又吃又喝,你说该不该打?” 赵桐气得差点跳脚,儿子又是一副心虚的模样,弄得顾锦涵哭笑不得,不知该责怪谁好。 令言听了,也松了口气,转身回去把药箱放好,又去准备午饭。 “不用给福仔准备了,他吃了不少糕点,再吃胃口会不舒服的!”赵桐无奈地看着眼泪未干又去玩闹的小家伙,眼里满是溺爱。 “唉!”一时间,三人的眼光都落在那个小身体上,均是说不出的怜爱。 “福仔!”顾锦涵接住小家伙跌跌撞撞冲过来的小身子,告诫道:“娘亲不许你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是说说而已的,必须要记住知道吗?不然肚子就会痛痛!” 小福仔听不太明白,但最后一句却是听懂了,怯怯地问道:“肚子会痛痛吗?” “嗯!”顾锦涵认真地点头。 小家伙立马一副惊慌的样子,连连点头,“嗯嗯!”他才不要肚子痛痛! 赵桐笑着看两父子的对话,想到诵月公子提醒他的话,眼里闪过一丝阴厉,有些事情必须尽快解决,拖下去终究会成隐患! 午饭过后,顾锦涵领着福仔去午休,赵桐遣退众人,独自见了松竹。 “说吧,孙氏又有什么阴谋?”赵桐开门见山,今天的事让她明白了,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她没有运筹帷幄的资本,将计就计根本不适用,事情总是瞬息万变,她不能一成不变步步为营地去被动反击,以她现在所处的境地,随时都有毙命的可能,即便是死,她也要在死前给涵儿和宝宝扫除障碍! “嗯?”松竹不明白,不知是不明白她突然说的孙氏指的是谁,还是根本就是在装傻! “不要再装傻了,你昨晚去见了谁,我都知道了,至于他们的目的,我想由你来告诉我!” 松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惊乱,立马又被掩饰起来,“松竹不明白三小姐是什么意思?” 赵桐不满地皱眉,她不喜欢这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 “我没时间跟你狡辩,我只是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若你不识好歹,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三小姐么说可是有证据?”松竹心里已经翻江倒海,面子上却仍然在抵抗。 “证据?”赵桐嗤笑,“为什么要证据,主子想处罚奴才,可以有千万种理由,看你不顺眼也算一个,或者,根本不需要理由,直接除掉就好!” 松竹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惶恐,愠怒道:“三小姐这样枉杀无辜,就不怕遭人诟病,污了将军府的名声吗?” 赵桐摆了摆手,“你太自以为是了!第一、我没有想杀你,惹了我的人,我不会让他痛快地死去,起码得好好折磨一番才能出气,卖去青楼怎么样?卖到那种最低贱的青楼,遭千人骑万人压,那种滋味肯定不好受!第二,你是不是无辜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清楚,反正我是不会有什么愧疚,不知道你自己觉得值不值!第三,我莫三娘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你就算没亲眼见过,也听人说过吧?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些虚名吗?拿将军府压我,是孙氏教你的吧?可惜你信错了人,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加快除掉你的决心!” 松竹哑口无言,心里的恐惧再也藏不住,全浮现在脸上,赵桐趁热打铁道:“也许在你的眼里,我不一定是将军府未来的主人,但是无论最后鹿死谁手,我都希望你能弄清楚,自己现在的主子是谁?我是没什么大能耐,不一定斗得过孙氏,但除掉一个小厮对我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也别指望孙氏回来救你,你是孙氏安排给我的,只要我对娘亲说你勾引我,相信娘亲非但不会责怪我,还会训斥孙氏看人不准,到时候,你觉得孙氏会不会为了推卸责任而要你做替罪羊呢?” 松竹惊恐地看着赵桐,就好像在看一个魔鬼。赵桐对这种效果甚是满意,相信不用她再问,松竹自己就会竹筒倒豆子从实招来,为自己争取一条活路。 果然,松竹怔愣了片刻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忙磕几个头道:“奴才说,奴才全都说,求三小姐放过奴才。” 赵桐不语,等待他的下文。 松竹嘴唇哆嗦道:“是……正军要奴才在围猎时,以三小姐受伤为由,将夫主引到丛林里,正军……安排人……射……射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七十七章 怒打孙氏 “混蛋!”赵桐愤怒的将手里的茶杯摔了出去,“咣当”一声摔得粉碎。 没想到啊!世上竟然真的会有这种毒如蛇蝎之人! 平常私底下偷偷搞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也就罢了,就连知道雪渊阁的小厮是他的人,自已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过分,也就得过且过了。可是她没想到孙氏竟然丧心病狂地想要涵儿的命! 赵桐双目赤红双拳紧握,指甲扎进肉里也不自知。松竹被她这副几欲成狂的模样吓得不轻,膝盖又被飞溅的瓷片划伤,流了不少血,不得赵桐允许不敢起身,六神无主之下开始嘤嘤哭泣。 赵桐狠狠地顶着松竹流血的膝盖,要是没有影卫、要不是自己提前醒觉,流血的就要换成涵儿了! 他有什么资格哭? “滚!”赵桐低吼一声,再也管不了什么从长计议、什么大局为重!她只知道,有人想要涵儿的命,就等于是要自己的命,她忍不了,也不想忍! 还不等松竹起身,赵桐就快一步走出篷营,直奔将军府的主篷营而去。 莫将军不知去了哪里,篷营里只有孙氏和那老侍两人。赵桐毫不客气地上前,一把将靠在榻上闭眼休憩的人拽了起来,孙氏正在睡梦中,被突然出现的大力吓得惊叫一声,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差点栽到地上,老侍见赵桐竟敢对孙氏动手,惊慌着上前撕扯,被赵桐一脚踢到肚子上,摔出了两米远,哼哼着再也起不来身! 孙氏定睛一看是赵桐,像见到鬼一样不可思议,尖叫道:“孽子,竟然敢对我动手……啊……” 孙氏话没说完,就被赵桐直接甩到地上,摔得灰头土脸,尖叫连连。 篷营外的小厮听到动静纷纷跑了进来,孙氏慌乱中指向小厮们的方向,叫道:“快去请将军回来,三小姐无法无天了,竟然敢对正君动手,快……” “你要是想让娘亲知道你昨晚吩咐松竹的事,我不介意在这等娘亲回来!”赵桐讥讽地看向孙氏,一脸洞悉一切、毁灭一切的狂乱。 “等等!”孙氏惊叫一声,阻止了正准备跑去请莫将军的小厮,缓声道:“你们先下去吧!”这些小厮都是孙氏的心腹,孙氏不怕他们听到自己的阴谋,但是却不愿在下人面前这么丢脸。 赵桐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孙氏,“怎么?怕了?想不到吧,自己也会有今天!” “你你……”孙氏惊恐地指着逐步靠近的赵桐,在地上磨蹭着往后退,“反了……你……你不要命了吗?你信不信我上告将军,治你个死罪!”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威胁别人,孙氏果然是个不肯居下风的主! “信!我的当然信!连暗杀都做的出来的人,告个状算什么!”赵桐越走越近,恨不得一脚将孙氏胸腔间的那颗黑心踩碎。 孙氏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疯子……你一定是疯了……没有人会听你胡言乱语!” “没有吗?”赵桐将孙氏逼到角落里,“如果我真的是胡言乱语,爹爹为何不敢请娘亲回来?” 孙氏语塞,心里懊恼着,刚刚慌乱之中的举动,正是承认了自己心虚。可是怎么办?能真的承认自己心虚吗?那自己的下场势必会比现在惨淡百倍。 为了不让这个小贱种抓到把柄,孙氏钢牙一咬,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辩道:“我只是不想烦扰了将军,三姑娘妄想谋杀正君,又以莫须有的罪名污蔑我,就不怕再次被赶出将军府吗?” 最后这句话最怄火,一切都怪将军府,要不是迫不得已地回来了,哪里会有这么多烂事! 赵桐怒吼道:“赶啊!有本事你叫莫将军把我赶出去,要不是你的两个女儿遭了报应断子绝孙,你以为我稀罕回来吗?” “你!”威胁的话不好用,孙氏气结,尤其是听到她说自己两个女儿断子绝孙时,心里的怒火不亚于赵桐的。 “你这个贱种,我就不信你能无法无天了!你不怕将军是吧?好啊,我们大不了到官府去讨个说法,你谋杀不成反污蔑,我倒想看看官府能判你个什么罪名!”孙氏一副恨不得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表情。 事实上,他不介意这么做,若是能用自己一条命,弄死这小贱种,替枫儿凌儿扫平阻碍,那也值了! “呵!”赵桐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了,“谋杀?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心狠手辣吗?我要是想杀你,你早就是一具尸体了!不过你也不要觉得我不敢,要是涵儿和宝宝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就要你的两个女儿陪葬!” 赵桐表情癫狂,孙氏眼底闪过一丝恐惧,她这个样子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不害怕是假! 冷静下来的孙氏顿时消了刚刚同归于尽的气焰,狡辩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赵桐冷笑,“你们装傻充愣能不能换个方式,松竹之前也是这么说的,不愧是主仆同心啊!连说话的内容都是一模一样的!” 扯出松竹,孙氏知道赵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手段,可是他宁死都不能松口,松口了,就真的要死了! “关松竹什么事,你不要胡言乱语!”孙氏顽死抵抗。 赵桐不急不缓地开口,却是字字珠玑:“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弓箭手准备好了吗?孙氏,我真是小看你了,皇家的猎场你也能安插的了人,你说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会治你什么罪?治将军府什么罪?治你娘家什么罪?” 孙氏一时惶恐,吓瘫在地上,连弓箭手都知道了,说明赵桐对整件事已经是了如指掌了。 孙氏恨恨地看向倒在地上同样一脸惊恐的老侍,死死地抓紧衣襟,松竹这个贱人,竟敢出卖他! “三姑娘这么说,可是有证据?”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只要她没有证据,就不敢把自己怎样! 他越是这样,赵桐就越是嘲讽,果然是困兽犹斗,叫人笑话! “我要是没有证据,敢跑到这里撒野吗?”赵桐转手指向地上哼哼呀呀呻吟的老侍,“他什么时候和松竹见的面、纸条的内容我都知道,不仅我知道,还有第三者在场,若不是那人,我还无法识破你的阴谋!” “你不用怀疑松竹,他没有出卖你,不过是被抓个现行不得不招罢了!但是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松竹了,如果爹爹不明白娘亲接我回来的意思,我会用行动让爹爹明白将军府将来由谁来当家!” “你!”孙氏颤抖着指着赵桐,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吓的。 竟然会有个第三者,这真是将事情推向不可挽救的边缘!若是证人只有松竹一个,他还可以狡辩说是他们主仆联合起来演戏污蔑他这个正君,但有个第三者,就相当于有了双重保障,是赖也赖不掉的! “怎么,爹爹还是不服吗?”赵桐鄙夷地看着孙氏,“你还以为你是将军府唯我独尊的正君吗?你还以为我是从前那个任你捏圆搓扁的莫三娘吗?怎么活了这么大岁数,一点长进也没有,净干些如跳梁小丑一样的蠢事呢!” 孙氏色厉内荏地道:“你想怎么样?”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想杀我夫郎的人,我能放过吗?” “哼!”孙氏不屑地笑了,“一个罪臣之子也想让我一个正君低头,他也配!就算我真的杀了他,有整个孙氏家族联名上书担保,也没有人能把我怎么样!”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突兀响起,孙氏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半晌没回过神。 “正君!”老侍见孙氏挨打,惊呼着想挣扎身子爬过来,又被赵桐不知一脚踢在什么部位,滚远了。 孙氏被老侍的惨叫声召回了神,从未受过委屈的他也几近癫狂。 “你敢打我?你个贱种你敢打我?” 赵桐嗤笑,“我为什么不敢!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吗?要不是在娘亲面前做样子,你以为我真的愿意叫你爹爹?你配吗?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做傻事,不要连娘亲对你最后的一丝尊重都耗光了,到时候,没有你护着的大姐和二姐会有多凄惨!” 孙氏闻言生生打了个激灵,眼珠子惊恐地转来转去,如梦初醒。刚刚自己口不择言,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其实他是很怕这件事传出去的,到时候就算孙家能保住自己,将军府也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况且刚刚小贱种的话提醒了他,若是东窗事发,势必会影响到枫儿和凌儿的官途,到时候枫儿就没那么容易承袭爵位了。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看在娘亲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追究此事,但要是你敢再有什么不正当的想法,涵儿受到什么伤害,我就十倍加诸到你的两个女儿身上,到时候看谁心痛!”看着狼狈不堪的两人,赵桐的火气也消了大半,她笃定孙氏不敢对外宣扬,就算是莫将军问,他也会找借口搪塞说脸上的上是不小心摔的! 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菩萨心肠,放过孙氏,是因为自己证据不足,刚刚会那么说,完全是为了吓孙氏。纸条被烧了,影卫不能暴露,松竹这个证人又争议性太大,完全有被反咬一口的危险,所以这件事只能就这么算了! 要是真的证据确凿,那么她找的人就是莫将军,而不是孙氏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能出口恶气也是好的,甩了甩发麻的掌心,刚刚那一巴掌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 走出篷营不远,逐渐听到一声声脆生生的娇笑声,赵桐探头一看,就和其中一位公子对上了。 那源皇子! 这会儿知道了,是个危险人物,不能靠他太近! 于是赵桐低着头假装没看见,大步流星离去。那源皇子气得不轻,从来都是他对别人视而不见,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泼皮这么目中无人了! “皇子,你认识那女人?”站在那源皇子身边的小公子见那源皇子对着赵桐的背影又咬牙又跺脚的,心生好奇。 “谁稀罕认识她,泼皮!”那源皇子啐了一口。 “可是我觉得她很好啊!今儿个晌午,她不知怎么把孩子惹哭了,呵呵,皇子都不知道她那表情,又是怜惜又是道歉的,别提多好笑,整个一副傻相!”小公子小脸红扑扑的,踮脚朝赵桐离开的方向看了看。 “你说她有孩子了?”那源皇子不敢置信,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滋味。 “嗯!反正她是自称娘亲的!”小公子没注意到那源皇子表情,顺着就答了。 那源皇子紧咬下唇,手帕差点绞碎了,心里又怒又气,自己说不清是为何。 哼,泼皮!别落到本皇子手里,不然有你好看! 莫将军那里,不知道孙氏是怎样瞒骗的,一下午都相安无事。对于明日冬猎时会出现的危险,赵桐无法直接对顾锦涵言说,只能一遍遍叮嘱顾锦涵注意安全。 在众士兵的共同努力之下,冬猎在第三天的清晨正式开始。赵桐一开始还心存侥幸,能不能再等个延迟的圣旨,眼见着是没希望了,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天气晴好,山上北风阵阵,将那高处的猎旗吹得呼呼作响,地面上却感觉不到风力,只是开口时喷出的白雾昭示着现在正处于寒冬腊月、 赵桐一手抱着小福仔,一手搂着顾锦涵,比那些只会器宇轩昂地走在前面装大爷的女人更扎眼。 进了围场,赵桐先将顾锦涵安顿好,用眼神给了孙氏一顿警告后,才走到朝廷命官的位置,和莫凌一左一右地坐在莫将军身边,承受着各路震惊讶异的目光。 赵桐忍不住腹诽道:“有什么好惊讶的,不就是变回好女人了吗?像没见过天是的!” 其中有几道视线尤为强烈,赵桐凭借着预感看去,目光落在了正和乌央国皇太女说话的皇上身上,又转到正一脸哀怨、像是被负心汉抛弃是的,正猛瞪自己的那源皇子身上,几乎只是一瞟,又惊悚地寻找第三道目光,最终落到孙氏脸上。 看来她这个爹爹还是不服的很呢!也不知道擦了多少粉才盖住了脸上的印记,没见那老家伙跟着,看来是伤得不轻! “呵呵……”赵桐忍不住笑出声,现代人都说打女人的男人不是人,也许是因为男女平等的观念在她脑海中已经根深蒂固,就算她想到现在情况不同、这样做会有失风度,动作却已经比大脑快一步做出了反应。要不是当时气疯了,她也不会动手打孙氏。 说了说去,孙氏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笑什么?严肃点!”莫将军看着赵桐那副傻相,语气虽冷,目光却充满怜爱。 赵桐猛然发觉自己失态,忙正襟危坐坐好,使劲儿探头看了看拴在围场外面的高头大马,每一匹都是那么精壮,跑起来肯定也很快,这要是摔下来…… “娘亲,我不会骑马!”赵桐凑近莫将军耳边诚实地道。 莫将军沉吟了一声,“一会儿凌儿和我去就好,你在围场等着,要注意安全!” “哎!”赵桐欢喜着领命,这样就可以寸步不离地跟着涵儿了! 围场四周突然响起了鼓角声,预示着围猎的正式开始。鼓角之后,吕尚襄人模人样地站起来致辞,所谓的致辞就是简单说两句,主要是介绍了一下乌央国的皇太女,名字挺长也挺怪,赵桐没听清,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坐在吕尚襄身边的女人。 长得和她们凤央的人一样,只是穿着上差异很大,和现代的蒙古人很像,又不太一样,赵桐看着看着就没了兴趣。 乌央国的皇太女被点到名字后站了起来,冲天吹了一声响哨,天空立即响起一声鸟鸣,接着出现一只黑影向下俯冲,片刻便落到了皇太女的胳膊上。 是鹰! 赵桐好奇地看着,这种草原鹰中原很少见,体型要比普通的雄鹰大上很多。那皇太女傲然地看着底下面色惊诧的众人,笑道:“草原人素来豪放不拘小节,阿达尔感谢皇上的热情款待!”说着转身面向皇上,单手横胸冲她弯了弯腰,转身继续道:“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为了表达我们乌央国诚心与凤央国交好,阿达尔把自己的爱宠奉献给皇上。” 说着,大手一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七十八章 拼死救人 爱宠出场,吼声震天。胆小的官眷被吓得惊叫出声,就连女官们听了也抖了抖身子。赵桐担忧地朝顾锦涵看去,顾锦涵死死地捂住小福仔的耳朵,小家伙并未害怕,使劲儿地往前探着小身子,好奇地看向士兵们抬进围场的三个大铁笼,小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赵桐烦躁地捂住耳朵,几乎所有人都被所谓的爱宠吸引了视线。围在铁笼四周的帷幔一揭开,赵桐惊呼一声:“是熊!” 三只大黑熊可能是不满被扰了冬眠清梦,脾气异常暴躁,双掌不停地拍打胸部朝天怒吼,四肢被铁链箍着拴在笼子里。 不少人都捂着耳朵,视觉远远要比听觉带给人的感官冲击更大,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赵桐无语地看向上座的皇太女,这人有病吧?弄三只熊当宠物,也不怕被生吞活剥了! 三只熊的出场绝对达到了皇太女期望的既定效果,试想一个胳膊上站着只鹰,又豢养野兽当宠物的人,该是多么的英姿飒爽! 幼稚!赵桐忍不住腹诽,明明是个大人,行动却像孩子是的! 然,皇太女似乎还不尽兴,大手一挥,立马有士兵上前将铁笼的门打开。此时别说官眷了,不少女官都两股战战,低叫出声。 铁笼门一打开,三只熊不约而同地往外冲,刚到门口,就被身上的铁链拉住。看着自由就在眼前却动弹不得,三只熊愈发急躁,脾气要比刚刚出场时还要暴躁许多! 妈呀!看着大开的铁门,赵桐艰难地吞口口水,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怎么,心里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黑熊力大无穷,这细细地铁链能锁得住吗?万一要是给它挣脱了,这可是要命的事! 众人见黑熊被桎梏着,造不成伤害,都悄悄松了口气,好奇地看着那三个大东西。可真是开了眼界了,这种猛兽,有的人一辈子也见不得一次,当下都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得津津有味。 赵桐对熊没什么兴趣,不停的给自己做着纾解,心里压抑的难受,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顾锦涵身上,即便顾锦涵频频投来安好的目光,也没什么用处,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片刻之后,只见那皇太女对吕尚襄说了什么,吕尚襄下令将三只黑熊抬下去,围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有些人的目光意犹未尽地跟着铁笼走,似乎没有看够。只听皇太女开口道:“我们乌央乃草原之国,黑熊在我们乌央乃国宝般珍贵,说来,这三只黑熊还是蛮族部落进贡来的异兽,今儿个本太女就把黑熊送给凤央皇帝,以表两国缔交友好之意!” 吕尚襄微笑着对皇太女点点头,正色道:“朕把黑熊安置在围场外的松原之处,各位卿家若是观赏不够,可自行到松原处赏玩。” 该说的都说了,该看的也都看了,围猎正式开始,一个个官人们身着铠甲,披挂上阵,甚是英俊。赵桐转圈看看四周,原本坐满了人的地方瞬间就变得空空荡荡,只剩几个弱者等在原地。 赵桐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尖儿,留守的人中只有她一个身强体壮的,孤零零地摆在这里也不好看! 赵桐起身走向官眷处,找到顾锦涵,“你先带着宝宝回去吧,千万不要随便乱走,我找诵月公子有事询问,去去就回。” “嗯,注意安全!”顾锦涵的脸色不太好,心里很不舒服,仿佛有事要发生,听赵桐的话,朝孙氏福了福身,和令言一起领着福仔回篷营去。 围猎开始,大家就自由了,大概要到下午才能回来,所以她们只需下午再来看结果便是。 赵桐朝人群中扫了一圈,围场外,参与冬猎的官人们已经选好马匹,正在给马上鞍,皇太女踊跃上阵,吕尚襄当仁不让。皇家的黄色铠甲在人群中尤为扎眼,赵桐一张脸一张脸地过滤着其他几个穿同样颜色铠甲的皇女们,诵月公子口中所谓的主上,很有可能就是她们其中的一个。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赵桐叹了口气,最后看了吕尚襄一眼,但愿你还能活着回来! 刚一转身,就和身后之人碰个正着,赵桐呆了一下,便听:“大胆,见了九皇女竟然敢不行礼,该当何罪!” 赵桐猛然回神,立马俯身行礼,眼睛定定的顶着眼前人胸前的三尾凤凰,“将军府三女莫麟参见九皇女!” “你就是莫将军的三女儿?”孱弱的声音传来,和它的主人一样无力。 赵桐抬头与之对视,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刚刚在与之对视的刹那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很奇怪的想法,至于哪里怪,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似乎觉得这样一幅弱柳扶风的模样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 九皇女审视了赵桐一眼,再没开口,被宦官扶着走远了。 赵桐目光直直地追随着她的身影,心里有团浓浓的迷雾化不开。 “在看什么呢?”诵月公子袅袅婷婷地走进,赵桐意外地挑眉,一项注重避嫌的人今天怎么主动出现了? 赵桐笑道:“我正想着找什么借口见你,你自己就出现了。” 诵月公子也难得笑了一回,“你还不知道吧?将军府和太傅府准备联姻了!” 赵桐皱眉,摇头道:“确实不知!” “昨儿个娘亲和莫将军商议了一下午,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那怪昨天她去主篷营时没遇见莫将军!赵桐心里有几分意外,几分不爽。若这联姻是计划的一部分还好,若不是的话,将来自己远离朝堂之时,要如何安置诵月公子? 换做是别人的话,她还能始乱终弃自私一回,可诵月公子和自己关系不一般,越是复杂,就越是难以割舍! 见赵桐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诵月公子忍不住又笑了,上前一步小声道:“放心吧,我不会赖着你的!” 听他这么说,赵桐顿时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 朝阳高升,温暖的阳光下,俊男靓女亲密耳语,画面是说不出的唯美,看得不少男儿家妒红双眼。 “你认识九皇女吗?”赵桐突然想起刚才看到的人,是询问,也是坦白。自打那次私自和那源皇子相见被诵月公子敲打一番后,赵桐就学乖了,有事立马上报,万一不小心被那位疑心过重的主上暗杀就太冤了! 诵月公子摇摇头,“据说九皇女顽疾缠身,平日甚少露面,很少有人认得她!” 顽疾缠身……赵桐又朝九皇女离开的方向望了望,难怪,像玻璃人一样脆弱! 两人转身没走几步,就撞上个迎面而来的小公子。只见那小公子双目红润,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小样儿,仿佛被抢了心上人一样羞愤,直勾勾就迎了上来! “朗哥哥!”小公子脆生生地唤了一声,直接忽略了站在一旁的赵桐。 赵桐意外地看向面无表情的诵月公子,朗哥哥?难道是诵月公子的弟弟? “眷儿!”诵月公子礼貌地点点头。 “朗哥哥……”沈眷儿又唤了一声,当即眼泪就掉下来了。 赵桐莫名其妙地看着哭个不停的人儿,有谁欺负他了吗?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有空再会!”诵月公子冷冷地开口,似乎并不愿意与他多待。 赵桐不明所以,刚要跟诵月公子走,岂料沈眷儿突然冲上前,展开双臂拦住了去路,“不准走!” 诵月公子没有说话,双手却是紧紧地握住,赵桐吃惊地看着诵月公子失控的举动,又看看泪流满面的沈眷儿,插话道:“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不必了!”诵月公子立马回绝,“你是我未来的妻主,没必要瞒着你!” 沈眷儿闻言,惊讶地看向赵桐,满脸震惊,“朗哥哥……你说……说什么?” 诵月公子淡淡地开口道:“将军府和太傅府要议亲了,不日娘亲便会向皇上请旨!” 不知为何,赵桐总觉得诵月公子风平浪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惊涛骇浪,至少,他心里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还有这位眷儿公子,赵桐的眉头越皱越深,怪,太怪了! 总觉得他看着诵月公子的目光就好像是妻子抓着丈夫出轨的把柄那种伤心欲绝,赵桐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幸亏他们都是男子,要不然她真要怀疑他们是同性恋了! “可是……”沈眷儿刚要再说什么,就被诵月公子冷冷地打断,“过去之事如过眼云烟,莫要再提,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回连赵桐都顾不上,诵月公子逃也似的离开了,留下赵桐和沈眷儿大眼瞪小眼。 “你不许娶朗哥哥!”赵桐刚要开口安慰几句这位楚楚可怜的小人儿,却被他一记重磅砸的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赵桐好笑地看着眼前孩子气的男人,问道:“为什么?” 沈眷儿一副恶狠狠的表情,“不管为什么,反正你就是不许娶,要不然……我……哼!”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小人儿就气势汹汹地跑走了。 赵桐颇为好笑地挠挠鼻尖儿,果然是个孩子! 他该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那么小,及笄了吗? 得,瞧诵月公子的态度,话也问不成了,还是回篷营守着涵儿吧! “站住!”赵桐刚迈脚,又是一声低呵。 赵桐无奈的揉揉太阳穴,这还让不让走了!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转身一看,吓,那源皇子! 赵桐第一反应就是后退两步。 “哼!”那源皇子火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桐恭敬地行礼道:“皇子天颜神圣,臣不敢亵渎,只好远离皇子!”那个……她都这么低头哈腰了,暗处的影卫应该能看出自己是在行礼吧! 恪守君臣礼节,她可是清白的呀! 听她这么说,那源皇子心情稍稍好了一点,犹豫着开口道:“刚刚……孟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什么?”赵桐没反应过来。 “就是将军府和太傅府议亲的事!” “啊!嗯!”赵桐用力地点点头,仿佛在说,我已经名花有主了,皇子就别再纠缠了。 果然,赵桐的话成功换来那源皇子眼底的两簇小火花,“哼!果然是个见异思迁的泼皮,家里有夫郎孩子,还在外面沾花惹草!”那源皇子恨恨地道。 赵桐不知该作何反应,这事她不愿意也不排斥,反正都是假的嘛! 倒是这位皇子,是吃饱了撑着了吗?她是什么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特意把自己叫住就是为了数落她的? “是是!”赵桐连连点头,“臣谨遵皇子教诲,娶了诵……孟公子之后就不再娶了!” “你!”那源皇子气节,愤愤地瞪着赵桐,“你不要以为玩那欲擒故纵的把戏本皇子就能中计,本皇子是不会嫁给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说着,那源皇子气鼓鼓地离开了,赵桐隐约听到不知是谁的对话: “那泼皮又在调戏皇子了,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可是刚刚明明是那源皇子先开口的!” “你懂什么!肯定是那泼皮做了什么坏事,惹怒了皇子!” “哦……” 赵桐头疼地晃了晃脑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还有那个那源皇子,你千万不要嫁给我,不然不是我死,就是我休了你! 打发了那源皇子,赵桐匆匆赶回篷营,早上那份压抑始终没有消散,想想就心有余悸。 一进门,并没有看到顾锦涵,赵桐低喝一声:“来人!” 松竹颤颤悠悠走了进来,赵桐厉声问道:“夫主人呢?” “回……回三小姐,刚刚小少爷吵着想看熊,夫主不放心,就和令言一起带小少爷去了!” “什么?”坏了! 不知为什么,赵桐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要出事! 赵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出去,逮人就问松原在哪里,跌跌撞撞找了过去,还没踏足,就听见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尖叫声,立马就看见人群慌乱地向这边跑来,赵桐双目猩红地在人群中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赵桐挺身迎了上去,一把抓住一个吓得掉了魂儿的男子,“涵儿呢?看到顾锦涵了吗?” 那男子惊恐地摇头,“熊……啊……熊来了……链子断了……啊啊啊……” 赵桐恨恨地松手,又抓住一个,结果比上一个还凄惨,眼泪鼻涕流了满脸都是,赵桐怒吼道:“活该!没事跑来看什么熊!”不知道人越多熊就越暴躁吗? “啊……” “熊来了……” “救命啊……救命……” “快跑啊……救命啊……熊来了……” 尖叫声不绝于耳,赵桐眼尖地看到有几个官眷身上沾染的血迹,整个人顿时就陷入癫狂状态,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涵儿抱着宝宝,肯定跑不快的! 赵桐逆着人流跑,就像一只逆流而上的鱼。赶到松原时,一只熊已经完全挣脱了,地上躺着几具尸体,清一色的士兵装扮。 赵桐一眼就看到了那抹孤零零的棕色身影,纤弱的身子面对巨大的黑熊瑟瑟发抖,动都都不了。 士兵已经退守在山上,周围全是弓箭手,可没有皇上的命令,谁也不敢射杀乌央国太女进献的爱宠,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条生命丧失在熊掌下。 “铮”的一声,赵桐拔出了身旁士兵的佩剑,朝着黑熊的心脏就冲了过去。 “嘶!”是利剑刺入血肉的声音,带着一抹撕碎一切的狠厉。 棕色的身影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赵桐左肩一麻,被黑熊愤怒的熊掌抡到,赵桐用力地握住手里的剑,使出全力,又刺进几分,直到剑身完全没入黑熊的身体里,赵桐又忍痛咬牙,猛地一扭剑柄,利剑生生的在黑熊身体里转了个圈。 黑熊怒吼着一巴掌将赵桐拍飞,怎奈伤势太重,最终哀嚎着倒在了赵桐身前。 额头一热,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赵桐摸了一把额头,笑了,还好,来得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七十九章 皇太女遇刺 耳旁是嘈杂的脚步声,赵桐强撑着昏昏欲睡的意识,没有看到涵儿,刚刚那一推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他! 似乎有什么人围了上来,只听有人粗声粗气地道:“她杀了乌央国皇太女进献给皇上的爱宠,你们不能把她带走。” 立马又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回辩:“难道孽畜的性命比人命还重要吗?” 声音听着很耳熟,赵桐颇感欣慰,至少有人替自己说话! 不知道双方人马说了什么,赵桐感觉身子一悬,被人抬了起来。 意识开始回归,赵桐使劲儿眨了眨双眼,胸口闷闷的,想吐! “诵……诵月公子?”赵桐轻唤了一声旁边面色深沉的男人,“涵儿……他还好吧?” 诵月公子目光犀利如剑,咬牙切齿道:“早晚你要死在那个男人身上!” 实在是太担心了,赵桐顾不得诵月公子的态度,挣扎起身,刚一动,就被诵月公子毫不客气地按住自己发麻肩膀,厉斥道:“你要是不想摔死,就尽管起来!” “啊!”赵桐轻呼一声,疼得直颤,脸色一片惨白。 “现在知道疼了,刚刚做什么去了?”诵月公子愤愤地松手,扭过头不看她。 赵桐环顾了一眼四周,除了抬担架的四个人,其余看热闹的官眷都远远地跟着,并未见到涵儿的身影。正想着,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顾锦涵双目猩红地扑了过来,黑熊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听说她拼死救人,他吓得没么都忘了,不顾危险就跑了过来,一路祈祷她没事,结果看到的竟然是她浑身是血的被抬回来的场景。 “呵呵!”赵桐看到心上人安全无虞,会心地笑了,柔声道:“你去哪儿了?” 顾锦涵握着赵桐的手,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哽咽道:“和宝宝看了会儿熊……估摸着你要回来了……就回篷营等你了!” 那就好,那就好! 身上流血的伤口像是一个个突破口,心头的压迫感逐渐从那里消散。 强撑的意识终于挺不住了,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中。 不知昏迷了多久,赵桐疼痛难耐地动了动身子,她是被外面噪杂的声音吵醒的。 一睁眼,就看见了床边铠甲还没脱的莫将军,不远处还站着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几分不甘的孙氏。 自己受伤对孙氏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了,没有伤及性命,他应该很失望吧! “娘亲!”赵桐挣扎着起身。 “别动!”莫将军轻轻按着她的右肩,赵桐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肩包了厚厚的纱布。 “我……”赵桐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没想到莫将军会亲自坐在床边守着自己。 莫将军抬了抬手,“什么都不用说,养伤要紧!”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赵桐朝门口看了一眼,“外面发生什么事?”不会因为死了只熊就这么轰动吧? 莫将军面色凝重,沉吟了一下,“皇太女遇刺了!” “什么?”赵桐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不是说刺杀的是皇上吗? 见她表情惊诧,莫将军也面露不解,“猎场守卫森严,那些杀手能在这里动手,肯定是经过了周密的计划,此事有些棘手!” 赵桐艰难地咽了口吐沫,快速地看了莫将军一眼,心有余悸,还好,自己刚刚也被震惊了,不然以莫将军人精是的洞察力,肯定会怀疑自己! 怎么是刺杀皇太女?赵桐心里微微的有些失望,要是吕尚襄死了,那么什么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难道是误伤?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性越大。 “皇太女伤势如何?” 说到这里,莫将军的面色又凝重了几分,“颇为严重,太医正在诊治,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 赵桐没再开口,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衬得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 许久,莫将军开口道:“皇上一会儿可能会有传唤,为娘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嗯!”赵桐点头,目送着莫将军离开。 莫将军前脚一走,顾锦涵就坐到了赵桐身边,眼睛虽然红红的,面色已经好了不少。 赵桐抬手捋了捋他垂在额前的碎发,心疼地叹了口气,难为他了! “吃饭了吗?”已经晌午了吧? 顾锦涵面色不郁道:“家主说的是午饭还是晚饭?” 赵桐面色讪讪,不知该如何作答,顾锦涵看她这般模样,心里不忍,又放缓语气道:“再过一会,就要上晚饭了,不过皇太女受伤,人人自危,应该没人会管了,我们得自己动手准备。” “什么叫人人自危,难道那杀手没捉到?”还想再来第二轮刺杀? 顾锦涵用看孩子的目光看着自家的迷糊妻主,无奈道:“皇太女遭刺杀,事关两国邦交,当然是要彻查到底,猎场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调查的对象!” 这倒是! “那为什么要怀疑猎场里的人?”外人就没有可能了吗? “猎场守卫森严,外人进不来,嫌疑最大的,只剩猎场里面的人了!”令言开门进来,手里端着碗药,顾锦涵接过,一口口喂赵桐喝下。 赵桐笑眯眯地看着自家的小夫郎,真是不简单啊,以为他会被吓傻,谁知人家只是掉了几滴眼泪染红眼圈,不仅有心思教训自己,还能推理一番。 “笑什么!”顾锦涵不满地看着赵桐嬉皮笑脸的模样,低声厉害她,自己都快被吓死了,她还有心思笑! “我笑我得夫郎厉害,若为女子,必早已高官在身了!” 顾锦涵俊脸一红,嗫喏道:“我哪有那么厉害,还不是见官兵把围场都封了,想来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都封了?”赵桐皱眉,大概刚刚的响动就是封猎场搞出来的吧! “嗯!”令言点了点头,“刚刚进来时,就有官兵在盘查各家带来的侍卫。” 赵桐突然想到诵月公子身边的那个武功高强的小厮,柔柔弱弱一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身经百战的高手,看了盘查注定是要无望而终了! 看得见的就那么一个,看不见的有多少谁也不知道,她们根本就犯了性别上的错误,说不定这批杀手全都是男人! “宝宝呢?”难怪一直觉得少了点什么,平时叽叽喳喳的小家伙不见了。 “诵月公子见我们这里手忙脚乱的,家主又浑身是血,怕吓着小少爷,就将小少爷带到他那边照顾了!”令言开口道,他对诵月公子不甚了解,是得了少爷的允诺,才把小少爷交给诵月公子的。 “去把宝宝抱回来吧,好在是有惊无险!”那个小祖宗,赵桐是无论如何也得放在眼皮底下看着了,上回要不是他丢了,她也不会冲诵月公子发火,这回更甚,直接被黑熊给一巴掌拍飞了! “哎!”令言领话出去,顾锦涵不满地轻捶一下赵桐的肚子,怒道:“还好意思说,谁让你不看清人就随便冲上去救人的!” “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想想当时的情景,赵桐仍是心有余悸,当时大脑一片空白,要是有那时间去看人脸,她就能想到顾锦涵身边有影卫,根本不需要自己这么莽撞拼命! 顾锦涵眼睛又开始微微润湿,嘟嘴道:“以后不准你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就算那人真的是我也不行!” 赵桐动弹不得,强忍住将人儿抱在怀里的冲动,大手包裹住他的小手,“傻瓜,说什么呢!”算是无声地回绝。 她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杀死一只黑熊,果然为了涵儿她什么都不怕,还有什么困难能打到她? 赵桐眼睛看向一处,莫名其妙的就笑了,笑得鄙夷,笑得讽刺! 令言腿脚倒是利索,不一会儿就把小福仔给抱了回来,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上还沾着糕点渣子,见着爹爹娘亲挣扎着就要跑过来。 “将军府和太傅府要议亲了,这么说来,你和诵月公子就是情敌,别那么亲近,该叫人误会了!”赵桐小声地对顾锦涵和令言说。 “什么?”顾锦涵和令言对视一眼,受惊不小,“要和诵月公子议亲吗?” 赵桐点点头,“最好的结果就是这样!”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顾锦涵感觉出不对劲,若只是为了摆脱京城的纷纷扰扰而不得已议亲,那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诵月公子?诵月公子又为什么要牺牲至此? “没……”赵桐稍微言辞闪烁了一下,顾锦涵立马就察觉出不对劲,但现在不是问的时候,指不定哪里就藏着朝廷的爪牙。 顾锦涵为赵桐掖好被角,“晚饭时再叫你,再睡一会儿吧!围场是呆不下去了!” 赵桐疲惫地闭上眼睛,头还疼的厉害,可能是脑震荡了! 顾锦涵一语成谶,盘查无疑的官家都相继离开围场,其中将军府是最先出围场的。赵桐后来才知道,因为遇刺那日,她家老娘勇猛无敌,以一人之力与众多刺客纠缠,造成刺客一死三伤的下场,刺客伤亡惨重不得不匆忙遁去,只是重伤了皇太女,没来得及夺取她的性命! 要不是莫将军救驾有功,皇太女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加之她糊里糊涂地杀了皇太女进献的黑熊,虽然犯了大错,却也误打误撞地洗脱了自己不在场的嫌疑,因此怀疑谁也不能怀疑将军府! 赵桐听了自家老娘的英勇之举后,太阳穴突突直跳,怪不得穆初白要求将军府按兵不动袖手旁观,以莫将军的能力看,要是将军府出手了,再厉害的军队也够呛! 京城数日之中,和皇太女遇刺之事一同流传的,还有将军府三女莫麟熊掌下救人的英勇之举,关注度远比莫将军孤身救驾还要高很多,一时间风光无两,留在男儿心中的,是那日女子英俊高大的身姿。 已经没有人再去计较莫三娘的过去是如何道德败坏为人不齿了,那些个听说将军府有意为三女议亲的官家也动起了心思,纷纷送上名帖,有联姻之意。 “放肆!”吕尚襄怒火冲天地将奏折摔在龙案上,“王太尉是老糊涂了不成?国难当头,她竟然还有心思请旨赐婚!” 一旁的宦官见皇上发火,立马吓趴在地上,战战兢兢道:“皇上息怒,龙体为重啊!” “龙体?”吕尚襄讽笑道:“听听外面都是怎么传的!你当朕只会看奏折吗?” 老宦官抖得厉害,自己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谁不知皇上因为顾公子的事和莫三女怄火,这莫三女一日不除,皇上就一日不爽快! 偏偏莫三女现在是莫将军极为宝贝的女儿,轻易动不得,好不容易逮到其错处,杀了乌央国的献礼,能一举定个死罪,却又因莫将军救驾有功,功过相抵,不赏不罚,皇上如何能不气! “皇上息怒,那都是无知的男儿家不知羞耻的流言罢了,当不得真!” “流言?”吕尚襄冷笑,“果真是流言的话,那王太尉这是什么意思?乌央国皇太女至今还躺在那里生死未卜,她们不帮着出主意也就算了,净干些蠢事!” 刘家大势已去,眼看着再打压一番,自己就能独揽朝政,不必仰人鼻息了,万一要是在此时两国交战,那么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想到追查的进展,吕尚襄心火更盛,那些刺客个个是一等一的高手,进退有度,就连死伤同伴的尸体都一并带走了,查了几日却毫无头绪,难道真的要找个替罪羊来给乌央国一个交代吗? 经过几天休养,赵桐已经能自己下地走动了。趁着莫将军上朝时,跑到酒楼和穆初白一聚,诵月公子正巧也在。 两人和拉自己入伙那日一样,煮酒谈心,好不惬意! 赵桐憨笑着上前,诵月公子为她倒一杯酒,还未递过去,就被穆初白半路给截了下来。 “伤残之人,没资格喝酒!” 诵月公子怒其不争地瞪了赵桐一眼,觉得穆初白说得对!这个莫三娘,不给她点教训,实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赵桐讪笑几声,面子上过不去,熊掌下救人,听着好听,不知道实情的乱起哄,知道的,都觉得她没出息,上辈子没见过男人了怎么着,为了一个男人居然连命都不要了! “为什么刺杀的不是皇帝?”赵桐妄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诵月公子说了,主上的心思是不能揣摩的,那么她就直接问好了! “主上从未说过这次的目标是皇帝!”穆初白冷冷地说道:“就因为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主上差点暴露了自己!” “嗯?”还海中立马蹦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啥意思?” “哼!”穆初白冷哼一声,转过身不理赵桐。诵月公子开口了,“那日,若不是主上的人出手,你就要因为杀两国邦交之礼而被就地处决了!” 赵桐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当时她隐约听到有两方人马在交涉,“难道……是主上亲自出马了?” “你也配!”穆初白鄙夷地瞅了赵桐一眼,“要不是主上觉得你还有点用,早处决你了!” 赵桐打了个寒战,缩缩脖子,“一个野畜的命比人的还值钱吗?”干嘛那么凶! “关系到两国邦交之物,哪里是人命比得了的,就算你死在黑熊掌下,那也是白死!”穆初白气得不轻,这莫三娘要是再不敲打,肯定要坏大事! “你最好离你那夫郎远一点,主上说了,下次再发生这种事,第一个就要除掉你那夫郎!” “凭什么!”赵桐瞬间就怒了,关涵儿什么事,凭什么要伤害涵儿,真当她是好拿捏的软柿子吗? “凭什么?”穆初白冷笑,“你要是想将自己的夫郎拱手让人,就尽管率性而为,到时候可不要上门求我!” 赵桐语塞,她承认自己的做法有些不知轻重,可谁知道杀个动物能引出那么多麻烦事!况且她又不是故意的,当时情况紧急,自己根本就是无意识而为之嘛!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诵月公子提点道:“京城不比铜城,即便是一件小事,也会可能会造成不可挽救的后果,上次那源皇子的事你又忘了!” 赵桐挫败地叹了口气,到底要怎么做才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八十章 随军出征 晚饭时,赵桐出现在虎威堂,这是自她能下床走动以来,第一次来虎威堂吃饭。她不喜欢这里,可是有些事必须快速解决,以免再生祸患。 “麟儿的身子可好些了?”莫将军露出一丝笑意,不愧是将门虎女,这个女儿,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 “回娘亲,孩儿好多了!”赵桐恭敬地笑笑。 孙氏不冷不热地喘了声粗气,一副心疼中略带责怪的表情,“这孩子,以后做事可要分清利弊,那黑熊是好惹的吗?若不是将军立功在前,皇上可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表面上是在关心她,实则是不动声色地责怪她白白浪费了将军的救驾之功。 赵桐假装没听到,看向莫将军,“娘亲,我想求你件事!” 莫将军颇感意外,平心而论,这可是她第一次开口求自己。 “说吧!” “我想把雪渊阁的小厮换了,从府外重新买一批人进来。” 赵桐说的不咸不淡,仿佛在陈述一件极普通的事,可莫将军却听出话里隐藏的味道,好好的换小厮做什么?肯定是小厮除了问题! 莫将军高深莫测地看了孙氏一眼,那小厮可都是你安排进去的! 孙氏微微变了脸色,被莫将军这一眼看得更是胆寒。可是就这么妥协了又不甘心,这不是要一次性的将自己的眼线全拔除了吗! “换小厮也不是不可以,府里就有现成的,何必要到外面找,不知根不知底的,也不省心!”只要是府里的人,就逃不过自己的掌心。 赵桐喝了一口粥,慢条斯理道:“府外之人虽然陌生,但无冤无仇的,不会起害人的心思,会害人的,正是府里的人!” 这话的含义就多了,别人怎么想她不管,她是在提醒孙氏,人她换定了,要是他不知好歹地想阻止,她不介意列举一下那些人是如何害人的! 孙氏脸色一黑,转向莫将军,哭诉道:“将军,你看三姑娘是什么意思。” “够了!”莫将军低喝一声,“这件事就按麟儿说的办,你就不要插手了!” 孙氏哀怨的坐正身子,瞪了赵桐一眼,等着吧,终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饭后,赵桐被莫将军叫到了书房,赵桐头疼地看着莫将军书案上堆积如山的花名册,朝堂上很闲吗? “麟儿,你对王太尉的庶子有什么看法?”莫将军眉头微锁,似乎事情有些棘手! “王太尉庶子?哪一个?”赵桐没经思考就问出了口,仔细想想,也确实没听过这个人! 莫将军忧虑转为困惑,“就是那日你拼死从熊掌下救下的公子!” 麟儿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救那人于虎口,外面都在传麟儿与王家庶子相互有意,王太尉因此请旨赐婚,虽然被皇上驳回了,但王太尉联姻之意坚决,自己不知该如何回绝。 要是麟儿真如外界传言,对王家公子存了心思,这事着实不好办!王太尉身为当朝太尉,位高权重,即便是庶子,也不能轻待了人家。王太尉请旨,就是想给自家儿子求个正君之位,万一圣上应允了,那孟公子嫁过来岂不是要做侍了! 王太尉的横插一脚,使事情变得棘手,新夫进门,涵儿那孩子就要屈居平夫之位,已是委屈至极。涵儿说什么也是福仔的生父,为麟儿生下了第一个孩子。若要是再让他降为侍君,别说涵儿了,麟儿就第一个不答应! 可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有两位平夫? 皇上现在会回绝,是因为被皇太女的事弄得焦头烂额,待事情过去后,指婚指日可待! 她就是要探探麟儿的口风,若麟儿对王公子有意,那她就趁早和孟太傅断了姻亲,省的日后打麻烦!若此事只是空穴来风,那正好,趁着皇上还没下旨,赶紧把莫孟两家联姻的消息放出去,也让某些人消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的麟儿,现在可是很抢手呢! 赵桐想了半天,还是记不起那公子长什么样! “娘亲你误会了,我会救他是因为……”赵桐及时止住话语,她敢说她这样做是因为错把那棕色身影看成是穿着狐皮大氅的涵儿了吗?都是棕色的说! 不敢! 这样只会增加莫将军对涵儿的更多不满,像穆初白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生气了呢! “……因为是人之常情嘛!毕竟是条人命!” 莫将军点点头,这么说来事情就好办了! “下次切莫鲁莽行事,这次是你运气好,一剑刺准了心窝子,要是刺偏了,给了它反击的机会,你根本就没有活路!”莫将军想到那天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差一点,她又要失去一个女儿! “嗯!”赵桐使劲儿地点点头,她没有那么大无畏,自个儿的小命自己不在乎谁在乎!若是早知道那人不是涵儿,就是有人推,她都绝不会上前。 莫将军沉吟了一声,缓缓地道:“皇太女受伤之事,虽然朝堂上下三缄其口,消息暂时还未传回乌央国,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怕乌央皇帝怪罪我凤央,引起两国交战,已经钦点精兵赶往边疆,未雨绸缪。为娘想让你随军出征!” “啥?”赵桐眨了眨眼睛,随军出征?会不会有危险啊? 赵桐嘴上没问,心里活动全都表现在脸上。 莫将军走到她身边,开口道:“交战是最坏的结果,和平解决最好,若是真的兵戎相见,为娘也不会让你上战场。”她已经伤了一个女儿,绝不能再伤第二个! “那为何还要让我去?”赵桐不解。 “承袭爵位要名正言顺,为娘不希望你日后被人诟病,这是你立威的好机会,拿出点气魄,让他们看看,我莫念奴的女儿不是孬种!”莫将军说着,拍了拍赵桐的肩膀,给她打气。 赵桐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心头突然涌起一股滋味,莫将军这是在给她铺路! 可惜,她注定要让莫将军失望了! 从莫将军那里出来,总觉得心里有什么牵挂,被冷风一吹,顿时清醒了。 涵儿怎么办? 自己随军出征,涵儿和宝宝孤立无援,还不得被孙氏欺负死! 涵儿的事,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隔日,孙氏带顾锦涵参加了副相府沈老太君的寿辰,是莫将军要求的,顾锦涵日后也是将军府的当家主夫之一,总要多见见世面,将来在官场上对麟儿也有助益。 孙氏不情不愿地带着顾锦涵出去了,回来时,两人的脸色难看的一致。 “怎么了?莫不是孙氏又欺负你了?”赵桐脸色一暗,这个孙氏,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顾锦涵径自错开身子进了屋,留下赵桐不解地看着令言,令言也是面色不悦,瞪了赵桐一眼。 “家主若不把自己的桃花债收拾干净,令言也帮不了你!”说着也气哄哄地进了屋,留下赵桐摸着后脑勺不明所以。 虎威堂里,孙氏气愤地差人去叫孙荷碧,不能等了,若不是近日出去了一趟,还不知那小贱人如此抢手! 一想到今儿官家贵夫们围着自己问的都是那小贱人的事,他就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当年枫儿立功时,那场面也不过如此!小贱人真是好手段!才几个月而已! 孙荷碧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孙氏看了眼风姿绰约的孙荷碧,心里嗤了一声,打扮的像倌儿郎是的,手段却是连倌儿郎的万分之一都及不上! “舅父!”孙荷碧嘟着樱唇,伏在孙氏膝上,小脸上满是懊恼之色。 “三姐姐总是不理我,怎么办呀?”竟然连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他都要怀疑三姐姐是不是真的在和自己欲擒故纵了! 孙氏推开他,口气不容置疑地道:“不管她是什么心思,我们都得尽快让她接受你,这将军府正君的位置只能是我们孙家的!” 见孙氏如此笃定,孙荷碧忧虑的小脸顿时漾开一抹笑容,有舅父指点,还怕做不成这正君吗! 小厮之事,赵桐交给了府外的秀兰去办,秀兰很快就找好了人,据说是三年前因为洪灾涌进京城的外地灾民,家里的田地房屋被大水冲毁,回去了也没依没靠,索性就留在京城,日子过得甚是清苦。 那些人中,有的会医术,有的会刺绣,有的会点拳脚功夫,几乎每个人都有为了生计而学的一技之长。听说能够进将军府做事,一个个都感激涕零,争先恐后地表忠心。 赵桐给的工钱比将军府统一的工钱还要高上两成,自己和穆初白合伙做生意,手头宽裕,只要他们忠心护主,钱不是问题! 秀兰一传信儿,赵桐就迫不及待地将雪渊阁的人遣散了,将他们接了进来,交给令言看管,令言对他们敲打了一番后,各自安排了岗位,都领命做活去了! 令言顿时也扬眉吐气了一番,再也不用唯唯诺诺的生活了,话说,秀兰姐找的人还真不错! 赵桐和顾锦涵早已和好如初,虽然顾锦涵不喜欢那些男人因觊觎自家妻主而暗地里给他使绊子,但他知道,这不是妻主的错,甚至,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自家妻主是那么优秀,那种场面是迟早的事! 赵桐将莫将军安排自己出征的事告诉顾锦涵,两人都为对方的安危心生惆怅。顾锦涵的安全很棘手,前有刘琇,后有吕尚襄,一个弄不好,她就要永远失去涵儿了! 不知道穆初白会不会有办法? 赵桐正将主意打到穆初白身上,就得了秀兰传进的信儿:到酒楼雅间一聚。 赵桐咧嘴乐了,真是心有灵犀啊! 因为担心传信中途出现什么意外导致内容暴露,信纸上从来不会有地点署名,这样就算真的暴露了,随便找个理由也容易搪塞过去! 三人相聚,赵桐一来便说莫将军派她随军出征之事,本以为她们会意外,谁知穆初白只是点了点头,“也好,若是这样,就不用我们费神安排了!” “安排?”安排什么? “主上的意思也是叫你随军出征,待你有了军威,主上就煽动大臣们联名上书封你为世爵,只要有半数人推举你,世爵之位就非你莫属了!” 赵桐点点头,这倒是和莫将军想到一块儿去了! 只是……赵桐有些怀疑,皇家之事她多少有些了解,新皇吕尚襄为人多疑多思,登上皇位后对诸位皇女轮番敲打,远派的远派,削权的削权,留在京城的皇女多是不成气候的,哪里来的本事能够煽动大臣? 难道自己的想法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个主上,并不在京城? 因为不满自己满腹经纶只做一个藩王,所以要杀回来推翻吕尚襄,就像明朝的朱元璋之子朱棣那样? 可是冬猎时没听说有皇女进京啊! “你们嘴里的主上,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穆初白讥讽一笑,不知道是笑谁,就连诵月公子也是一脸不赞同的表情! “主上若是想夺得这天下,只是一个命令的事!” 赵桐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那……那么厉害!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夺位呢?”赵桐还是有些不信! 诵月公子笑了笑,“就和你随军出征一样,做任何事情,都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不然就算你做的再好,留下的,也只会是一世骂名。皇女之间的夺位是历朝历代都会出现的情形,但吕尚襄如今已是皇上,此刻再争,就叫谋权篡位!” 赵桐点点头,明白了,缺了个夺位的借口呗! 那……赵桐脑海中灵光一闪,“冬猎刺杀之事,是不是就是冲皇太女去的?” 按照她们的说法,那主上一定会倾尽全力给吕尚襄使绊子,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方寸大乱,人在心浮气躁的情况下最容易出错! 穆初白点点头,颇为赞赏,“脑袋总算灵光了一回!” 穆初白顿了顿,又道:“过不了多久,皇太女受伤之事就会传回乌央,若是到时候刺客之事还是一筹莫展,那么为了避免两国交战,如果你是皇上,你会怎么做?” 赵桐思考了一下,说道:“出战是最不可取的!实在不行的话,只有找个替死鬼了!” 穆初白打了个响指,显然赵桐又说对了! “这是最有效的方法,吕尚襄一定会那么做,到时势必会引起朝堂震动,人人自危。即便事情得以圆满解决,吕尚襄的做法也会寒了众大臣的心!” 好计!赵桐心里赞了一声。 难怪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吕尚襄就算累死了也不会知道有人竟然给自己挖了一个那么大的坑! “那是不是我从战场回来,我们就可以起事了!”赵桐面色激动,很是迫不及待。原本以为没个三五年绝拿不下来的事竟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诵月公子适时提醒道:“你太心急了!” 这已经是诵月公子第二次对她说这样的话,赵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吐了吐舌头乖乖坐好。 “你忘了,朝堂上还有个大麻烦!”穆初白适时提点道。 赵桐眼睛一转,“刘家?” 刘家手里也有兵权,据说刘家军骁勇善战,若真动起手来,刘家也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穆初白笑了,看着赵桐赞赏道:“你也不笨嘛!我们都被你憨厚莽撞的外表蒙蔽了!”说着看向诵月公子,诵月公子白了她一眼,“我可从来不认为她笨!” 穆初白呷了口茶,道:“吕尚襄正在逐步瓦解刘家的力量,若是在刘家覆灭之后再动手,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好吧!赵桐彻底服了,一连串的计谋环环相扣,吕尚襄想不下台都难! 败给高人,不冤! “我可以问你们一句,为什么你们要推翻吕尚襄吗?”吕尚襄和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或者主上给你们开的条件,要比现在好吗? 穆初白脸色一黑,眼神中立刻射出两道阴狠的目光,诵月公子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好吧,当我没问!”赵桐闷闷地低头喝口茶,心里暗恼自己多嘴,果然有些事不能知道的太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八十一章 赵桐中春药 回到雪渊阁,令言正在训诫下人,见赵桐回来,将手里的荷包塞给身旁的小厮,吩咐道:“都下去吧,以后什么事儿该说什么事儿不该说,你们自己拿捏好了,做得好的都有赏,若是死性不改的,别怪我撵人!” 小厮们领命下去,赵桐瞅了眼拿着荷包的小厮,一脸的喜气,大概是受赏了。 “呦,我们令言的气场越来越大了,还挺像那么回事!”赵桐笑着调侃道。 “家主!”令言不乐意了,“家主还笑,若不是忍无可忍,谁愿唱那黑脸儿,出力不讨好!” “怎么了?”赵桐敛了笑意,“可是孙氏又给你们气受?” 令言摇了摇头,“这倒不曾,令言就是气这将军府,何曾把我们当成过自己人?今儿个那些小子们不知听谁嚼那烂舌根子,得知了少爷没入宗谍之事,私下里随意揣测,若不是方儿来报,等他们说大了,被少爷听到了,免不得又得伤心一场!”令言说着叹了口气:“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 “有这等事?”赵桐沉吟了一声,“方儿可是刚刚受赏的那个?” 令言点点头,“这个月都赏了三回了,虽然他这种好大喜功、喜欢私底下打小报告的人不讨人喜,但他上报的消息都是有用处的,心想着要他帮忙长个眼也是好的,就纵了他!” “你做得对!但凡事都要有个度,切莫听信一人片面之词冤枉了好人,这些个孩子都不容易,还是要做到赏罚分明才好!” “令言醒的……” 两人正说话间,有个小厮在门口畏首畏尾,想进来又不敢,不进来又不甘心的样子。 “柱子,你在门口做什么呢!”令言以为他是在偷听,语气有些不善。 柱子听到令言唤自己名字,不进来也得进了,踌躇着走了进来,行了个礼道:“奴才……奴才有一事……不知……不知当不当说!” “有事就说,何必吞吞吐吐!” “是!”柱子咬了咬下唇,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说道:“奴才见……见小春和……和厨房的魏厨公走得极近……” 赵桐和令言对视了一眼,又是个打小报告的,大概是看到方儿得了那么多的赏金,心里眼红,才学起他做这打小报告之事。只是这孩子看上去不太会做这种事,说话结结巴巴,但不像有假。 “后来如何?”令言问。 柱子摇了摇头,“奴才不知,他们就是走得很近,好的跟……跟亲生父子是的,他们都眼红,可是奴才不是因为眼红才来……告状的!” 柱子的声音越说越小,似乎自己也知道在背后说人坏话不好,小脸羞得通红,低着头紧张的不行。 “我知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令言,看赏!”赵桐笑着端详着柱子,让他放轻松。 令言看了赵桐一眼,进里屋娶了个荷包塞到柱子手里,柱子接过,脸色不大好地退下了。 赵桐看着那抹仓皇的身影,叹了口气,“难为他了。” 顾锦涵听到这里的动静,也出来了,“怎么了?” 赵桐笑着拉过爱人的手,一起坐在榻上,示意令言也坐,“没事,打赏了一个小厮,闲来无事唠唠家常。” “家主,我们是不是太纵容他们了?刚刚柱子的话也没有什么重点消息,和别人走得近怎么了?谁还没几个交好的人!小春性子单纯,没什么心机,有几个关系好的也不奇怪!若是人人都像他这样随便上报一个就能得赏,雪渊阁还不得乱套了!”刚刚还说要赏罚分明,这会儿就都给忘了! 赵桐呷了口茶,急忙不赞成地摇摇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不心不可无。往往越是不起眼的小事,里面的猫腻就越多,你想想,府里的小厮那么多,那魏厨公为什么偏偏就和小春交好?小春刚进府,两人交往的不多,怎么就能好的像父子那般了?” 令言愣了一下,“家主是怀疑小春?可是小春性子单纯,不像是……” 赵桐把玩着顾锦涵的手,笑令言大惊小怪,“不是怀疑,只是有些不解罢了,你也说了,小春性子单纯,怕就怕他本无害人之心,却受人撺掇,做下什么糊涂事!防微杜渐总是对的!” 令言慎重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家主说得对,是令言大意了!” 半夜,赵桐趁着顾锦涵酣睡,唤了影卫,“你们去帮我查查厨房的魏厨公。”直觉告诉她,这事没那么简单,厨房可都是孙氏的人! 隔了一天,影卫就上报了查到的信息:“魏厨公是府里的老人,嫁的是府里二房的管事,一直在厨房做事,已有二十四年有余。魏厨公中年丧妻,守寡七年,有个不成器的女儿,整天花天酒地,没少给魏厨公惹乱子。” 赵桐点点头,魏厨公是个下人,没什么身份背景,能查的消息估计就不会多,她并不意外。 “他最近可有异动?” “属下查过,魏厨公除了每月定时到正君那里汇报工作外,并无异动!” 赵桐挥挥手,示意影卫退下,兀自陷入了沉思。影卫接受过专业训练,该查什么她们比谁都清楚,既然她们说无异动,那就真的是无异动了! 就算有,经过上次松竹的教训,孙氏也断然不敢写纸条了,只能口传面命,极为隐秘才是,其中内容,恐怕只有孙氏和魏厨公两人知道了。 贸然去问魏厨公的话,万一真像令言所说的那般,是她们自己想多了,孙氏势必会借此大做文章,府里外人越来越多,稍有异动就容易落人口舌,于己不利。 也许孙氏就是抓住了这个时期,量她不敢有所动作,才肆无忌惮。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们可就被动了! “帮我盯好魏厨公的女儿!”赵桐朝空中吩咐了一声,万一她们真的有什么阴谋,以女儿的命相要挟,就不信撬不开魏厨公的嘴! “是,主人!”空气中传来一声回音。 过了腊八小年,就离春节不远了,京城一片喜气融融的繁华景象,赵桐趁机恨恨地宰了穆初白一顿,给顾锦涵和令言都做了新衣,用的可都是顶级的皮制面料,在令言的强烈要求下,他的新衣比顾锦涵的差了几个档次,毕竟主仆有别,太华贵的衣服不是一个奴才能穿得了的。 赵桐懊恼地看着令言把那套新衣压了箱底儿,口口声声说等回了铜城再穿,其实她心里明白,令言这样做是不想给顾锦涵找麻烦。平时怎样做都好,可眼下赶上了特殊时期,年关将近,各地官员进京述职,莫家的旁支有不少都住进了将军府,府里现在也是人满为患,乱的很。 早上,辛侍君遣人来告,要赵桐晚点过去一趟。 晚饭之后,赵桐寻了个时间,去了辛侍君的院子。大抵是没想到赵桐这么晚会来,院子里并没有人相迎,黑漆漆,也静悄悄的。 赵桐急步往屋里走,刚一进门,和对面的人实打实地撞在了一起,只听小厮的一声尖叫,赵桐将莫尹兮压在了身底。 小厮们手忙脚乱地上前将两人扶了起来,莫尹兮有些微喘,不像是吓的,倒像是气的! “这么晚了,三姐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莫尹兮眼底闪过一丝恼怒。 “额……是侍爹要我过来一趟,白日离不开脚,就选在这个时候!”赵桐面色有些不自然。 “侍爹在里屋,尹兮就不奉陪了,侍爹最近身子不爽利,三姐姐不要扰了侍爹休息才好!”言外之意就是叫她别呆那么长时间。 赵桐看着和往常不太一样的莫尹兮,点点头,应了一声。 莫尹兮带着小厮走了,赵桐对着他的背影呆了呆,看着自己的掌心,握紧了又松开,刚刚……不会错的! 听说赵桐来了,又见她久久不进来,辛侍君遣人来唤她。 走进内室,赵桐应着辛侍君的意思,坐在了他的床边,手被他握在了手里不住地婆娑着,辛侍君眉开眼笑,仿佛爹爹见了女儿一般,不知道怎么了,赵桐突然就想起了魏厨公和小春。 “等了你一天也见不着人影,还以为三姐儿今儿个不来了!” 赵桐抱歉地笑笑,回道:“白天有事走不开!” 其实不是真的有事,她特意选了这么个时间,是怕被孙氏知道了,给辛侍君找麻烦。 “是啊!应该多忙忙了,和将军好好学学为官之道,将来这个将军府可就靠你了!” 赵桐不以为意,没再说话,面对别人寄予厚望的目光,她总有一种汗颜的感觉。 见她不语,辛侍君皱眉道:“怎么了?可是正君又给你使绊子了?” 赵桐忙摇头,怕他多想,“没有,爹爹他很好!” 辛侍君脸一板,正色道:“三姑娘和正君斗法已久,他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三姑娘心里有数,切莫像你亲生爹爹那样掉以轻心,死于非命!” 赵桐听话地点点头,侧眼看向别处,不知道为何,这次来,让她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无力感。 “侍爹找我可是有事?” 见她点头,辛侍君才重新露出笑意,开口道:“正月初七可是将军的生辰,三姑娘可还记得?” 赵桐愣了一下,诚实地摇了摇头。 辛侍君慈爱地拍拍她的手,“就怕你忘了,特意叫你过来提点你一下,这可是你回府以来,给将军过得第一个生辰,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切不能被孙氏抓住了把柄才好!” 赵桐眨眨眼,难怪那些人都住进了府里,看来也是有莫将军生辰这个原因在里面。 “谢谢侍爹提醒,麟儿醒的了!”十几天,说短不短,可要准备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可就时间紧迫了。 从辛侍君那里出来,有个想法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原先还迷雾重重,这会儿逐渐变得清晰。 唤来影卫,赵桐吩咐道:“去给我查查大公子莫尹兮!” 除夕当晚,莫将军在虎威堂宴请众人。赵桐不敢怠慢,领着顾锦涵和宝宝早早的就去了。 小福仔看到桌子上形形色色的好吃的,直嚷饿,奈何晚宴还没开始,不能失了礼数,却又招架不住小家伙的抗议,在孙氏幸灾乐祸的注视下,赵桐灵光一闪,俯身在小福仔的耳边说了什么,小福仔扭着胖胖的小身子跑到莫将军身边,拉了拉莫将军的衣角,一脸委屈的小模样,揉着小肚子道:“奶奶,饿!” 莫将军心情大好,一看是小福仔,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朝众人笑道:“我的小孙子饿了,我们开宴!” 福仔是莫将军第一个孙子辈,虽然是个男孩儿,莫将军也是喜欢的紧的,直接将福仔安排在她身边。顾锦涵起初还担心福仔认生,妨碍了莫将军。可小家伙一看到好吃的就移不开脚了,大大方方地坐下,只要有吃得,在哪儿都用一样。 赵桐朝顾锦涵努努嘴,“你看宝宝,一看到吃的就什么都忘了,再这样下去,可要变成一个小吃货了!” “都怪你!就知道纵着他,爹爹肯定又要不高兴了!”顾锦涵埋怨道。 赵桐抬头,果然看到孙氏用冒火的目光顶着福仔,赵桐哼了一声,和一个孩子置气,他也就那点出息了! 孙氏的目光简直不知往哪儿放了,左边是赵桐挑衅的目光,右边是莫将军对小孽种的疼爱有加,他夹在中间左右置气,哼!一个男丁而已,也不怕人笑话!小贱人,一会儿有你好看! 酒过三巡,在座之人均有些微醺,孙氏吩咐人下去熬醒酒汤,不一会儿就一人一碗分了下来。 小福仔吃饱了就昏昏欲睡,顾锦涵怕他冻着,送他回雪渊阁睡。很多男眷熬不过去,就起身告退径自回到房间里守岁,留着女人们在此应酬喝酒。 好在之前总和穆初白喝酒得了些酒量,却也敌不过这群人灌水一样的喝,人家是微醺,她几乎是半醉了,好在意识还清醒的很,就是说话有些大舌头,被笑了好几回。 见到醒酒汤,赵桐端起来就喝,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打了自己一下,低头一看,是一个小纸条落在了脚边,赵桐看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偷偷俯身捡了起来,藏在袖子里。 酒气上头,赵桐打了个酒嗝,立马有一股很浓重的酒气从鼻孔里喷了出来,呛得鼻腔生疼,怎一个难受了得。 赵桐有些受不了,等不及打开小纸条,直接灌了一大口醒酒汤。 感觉稍微好点之后,赵桐才在袖子里将小纸条展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小字:“汤里有毒”。 赵桐一把握住小纸条,双手捏着脖子,想把喝下去的汤吐出来,可惜捏的脸都憋红了,也没吐出半口东西。 “老三这是怎么了?”莫将军关切地看向赵桐,“可是哪里不舒服?” 赵桐猩红着眼睛看向孙氏,突感一股热流自小腹生气,燥热难当。 毒性发作了吗?赵桐开始呼吸不稳,这么多人在场,孙氏这是想干什么? “回娘亲……孩儿有些不舒服……想吐……孩儿先失陪一下……”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赵桐就感觉自己掉进了烤箱里,身上粘腻,竟然开始出汗。 “不胜酒力,就先下去吧!”莫将军看向赵桐身后的小厮,吩咐道:“还不扶三小姐回去!” “是!”小厮应了一声,上前扶赵桐起来,赵桐转头一看,是小春! 赵桐慌忙甩开了小春的手,惊讶于刚刚的触感,小春一碰她,她就感觉舒适了不少,甚至还想要更多。 赵桐捂着肚子,强撑着意识,她隐约感觉到,自己中的不是毒,是春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八十二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春不解地看着赵桐,赵桐自己试着站了起来,因为醉酒和春药的双重折磨,无论如何也站不稳。 “还不快扶三小姐下去休息!”孙氏瞪着小春。 “是!” 小春又一次上前,这回赵桐没有甩开他,而是冷眼盯着他看,跟着他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赵桐除了脚步虚浮之外,脑袋还算清醒,见小春走得方向的确是朝着雪渊阁的,就没问什么。 双脚越来越无力,赵桐几乎半个身子都倚在小春身上,头枕在小春的肩膀上,仰脸朝天,大口大口地吐着热气。小春身子单薄,根本受不住这等力道,走得也是步履维艰。 突然,只听小春喊道:“魏厨公!” 赵桐低头一看,面前是一个老侍打扮的人,胖胖的,身前还挂着个围裙,手里不知道端着一碗什么东西,热气腾腾。 “哎呦,这是怎么了?”魏厨公迎上前。 “三小姐喝醉了!”小春吃力地正了正赵桐的身子,赵桐闭着眼睛烦躁地喊了一声,“还不快走!” “哎!”小春吃力地应了一声,朝魏厨公道:“三小姐着急了,我还是先送她回去了!” 魏厨公担忧地问道:“你这样子,能行吗?” 小春咬了咬嘴唇,硬撑道:“还好!” 魏厨公看不下去了,皱眉道:“这样吧,你帮我把这碗热汤送到前院儿给正君,我帮你送三小姐回去?” “这……能行吗?”小春有些犹豫不决。 魏厨公“噗嗤”一声笑了,“你这傻孩子,我一个老头子,你还担心我对三小姐做什么不轨之事不成?” 小春俏脸一红,闷声道:“小春不是这个意思,小春是怕厨公身子吃不消!” “难得你能为我这个老人家着想,厨公这一身肉也不是白长的,扶着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魏厨公拍了拍胸脯,示意自己身子结实着。 小春被魏厨公憨厚的样子逗乐了,放心地把赵桐交给魏厨公,接过他手里的汤,转身往前院儿走。 魏厨公接过赵桐,眼底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笑意,朝小春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蠢货!”扶着赵桐转弯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赵桐紧闭的双眼默然睁开了一道小缝儿,撅起嘴吹了几声曲调迥异的口哨,声音不大,内功高深的人却听得见。这是她和影卫之间的暗号,每当她吹起这哨声,影卫就会出现。 魏厨公讥笑一声,“哼,果然是个色欲熏心的东西,这就受不住……啊……” 魏厨公应声而倒,赵桐顺势倒在影卫怀里,朝前方看去,正是孙荷碧所在的院子。院子里漆黑一片,一点光亮也没有,赵桐讽笑一声,孙荷碧现在大概脱得光溜溜地躺在床上,等不及要和自己做那见不得光的苟且事吧! “你把我送回雪渊阁后,立马去把魏厨公的女儿带过来,送进这个院子,切记不可惊动了别人!” “是!”影卫得令,带着赵桐踩着轻功几个呼吸间返回了雪渊阁,赵桐二话不说,一头钻进了里屋,将顾锦涵压在了床上…… 这头,孙氏见小春来送汤,便知魏厨公得手了,掩饰好心底的幸灾乐祸,赏了小春一个翡翠镯子。 哼,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他就带人去捉奸,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子,就不信那小贱人敢始乱终弃! 魏厨公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咕噜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道了声:“坏了!”感觉到事情可能办砸了,吓得一时间六神无主,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向正君禀报,突然听到一阵脸红心跳的喘息声,魏厨公竖起耳朵仔细辨认,听那声音正是从表少爷的院子传出来的。 魏厨公踮着脚尖儿悄声摸进孙荷碧的院子,距离越近,那一声声痛快的呻吟声听得越清晰。魏厨公闪过一丝不解,难道是三小姐受不住自己进来了? “啊……三姐姐轻点儿……弄得碧儿好疼呀……嗯……” 魏厨公正疑惑着,突然传来孙荷碧的求饶声。 三姐姐?定然是三小姐没错了! 魏厨公一颗心这才放进了肚子里,老脸笑成了菊花,刚刚还为事情搞砸惊吓不已,这会儿屁颠儿屁颠儿就要去领赏。 孙氏心神不定地等了一会儿,见魏厨公面带笑意向自己走来,这才松了口气,像模像样的和魏厨公演起了戏。 只见魏厨公走到孙氏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焦急相,有话想说吧,又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不敢开口。 孙氏佯装不耐烦的小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扭扭捏捏做什么!” 莫将军被他们叽叽咕咕的说话声引起了注意,看向魏厨公沉声道:“怎么了?” 魏厨公连忙惶恐下跪,他是真怕,莫将军是何等人也,在她面前演戏,就好像和老虎对视一样。 “回……回将军,老奴……老奴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说!”见他磨磨蹭蹭的样子,莫将军心生不满。 “是!”魏厨公仿佛得了特赦令,忙磕头道:“刚刚传菜的小厮说醒酒汤分量不够,老奴想亲自来瞧瞧,却不想……却不想看到三小姐……三小姐进了表少爷的院子!” “胡说!”莫将军大喝一声,“三小姐分明是回了雪渊阁,怎么会去了表少爷的院子?” 底下的人一听,均变了脸色,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将军明鉴,老奴敢用性命担保,定是三小姐无疑,老奴看的清清楚楚,将军明鉴啊!”见莫将军发火了,魏厨公吓得六神无主,求饶的话说的极溜。 “厨公你这是做什么?将军赏罚分明,若你说的是真的,将军定不会怪罪你!”孙氏适时出来做好人。 魏厨公的样子不像作假,当场之人皆起了疑心,莫将军的眉头也跟着皱了皱。 孙氏见莫将军的表情有些松动,又道:“官侍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说,刚刚那小厮来给官侍送汤时,官侍就觉得奇怪,那小厮不是送三小姐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官侍当时只以为是他好大喜功抢了别人的活计,心想只要他能将三小姐安置好,动点小心思也无伤大雅,还赏了个镯子给他。如今魏厨公又样说,我们不妨去看看,虽说下人比不得主人,但至少不要误会了三小姐才是!” 这番话不可谓不高明,不动声色的就将脏水泼到了赵桐身上。一方面,若不是主子应允,一个小厮有再大的单子也不敢将主子仍在路边,自己跑去邀功讨赏。如此看来,就是赵桐自己支开了小厮;另一方面是在提示莫将军,若是不过去看看就像魏厨公定罪,就会显得莫将军有意包庇,就间接的落实了三小姐的罪状。这是在逼着莫将军不得不过去! “走吧,过去看看!”莫将军拗不过气,左右是躲不过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孙荷碧的水榭院,孙氏跑在最前面,拍门道:“碧儿,你在里面吗?碧儿?” 里面传出连续不断的嘤嘤哭泣,许久,孙荷碧才梨花带雨地来开门,扑倒孙氏怀里哭道:“舅父……碧儿不要活了……碧儿……碧儿没脸再见舅父了……呜呜呜……” 孙氏急忙把孙荷碧的衣衫整理好,孙荷碧衣衫不整,一看就是匆忙间穿好的衣服,脖子处还有几个醒目的吻痕。 孙氏佯装不解,心里乐开了花,看样子,八九不离十了。 “碧儿,告诉舅父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啊?” 孙荷碧哭得瘫软在孙氏怀里道:“碧儿不要活了……呜呜呜……让碧儿死吧……碧儿清白已失……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呜呜呜……” 孙荷碧哭得撕心裂肺,众人都傻了眼了,愤怒地盯着孙氏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儿,恨不得将那个流氓抓出来绳之以法。 魏厨公委屈地看了眼莫将军,上前帮着孙氏安慰道:“表少爷先别哭,将军和正君都在这,表少爷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将军和正君一定会为表少爷做主的!” “……呜呜呜……舅父你一定要为碧儿做主啊……三姐姐……是三姐姐……” 莫将军一听孙荷碧提起麟儿,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麟儿是个知轻重的孩子,怎么就做起了这等糊涂事! 要是换做平常还好说,可是偏偏发生在这个非常时期,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不拿出个有力度的解决手段,将军府以后要如何服众! 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了孙荷碧,可是眼见着和太傅府的亲事就成了,这会儿弄出了这么件家门不幸的丑事,还有哪个官家敢和将军府联姻! 难道麟儿的婚事真的要砸在这件事上吗? 莫将军愤怒地看了孙氏一眼,都是你,没事把他弄来做什么! 孙氏和孙荷碧一起红了眼眶,哽咽道:“将军,官侍知道这件事惹您不快,不过碧儿也实在是无辜,若是知道会出这等事,官侍无论如何也不会以人手不够为由头将碧儿院子里的人调走,害他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 莫将军骑虎难下,握紧了拳头,猛地出了口气,“云儿放心,为妻这就去抓那个不孝女出来,给碧儿一个交代!” 莫将军大步踏进室内,然而,片刻不到,屋子里想起一声极凄惨的哀嚎声,大家皆是一愣,这声音……不像是莫三娘的呀! 一时间,想跟着一起进去的人僵在了门口,不知该作何反应。孙荷碧自己也是一愣! “这?”孙氏不解地看着孙荷碧,孙荷碧和孙氏对视了一眼,不解地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莫将军拖死狗是的拖出来一个人,走到门口,一把将人丢了了出去。 院子里此刻已是灯火通明,不少小厮老侍都躲在外面看热闹,待看清那流氓的脸,魏厨公惊呼一声,扑在那人身上,惊呼道:“大武?怎么会是你?” 叫大武的人刚刚一番翻云覆雨之后在床上睡得正香时,毫无防备地挨了莫将军一脚,顿时胸口翻涌,吐出一口血。加之刚刚那一摔,现在只能躺在地上哼哼。 “啊……”孙荷碧惊叫了一声,指着大武道:“怎么会是你?” 孙荷碧身子瑟瑟发抖,这回他是真的怕了,忙转身跑进屋子,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三姐姐呢……明明应该是三姐姐啊……三姐姐在哪里?” 孙氏一听不对劲儿,再任由他这样胡言乱语下去,非把他们都暴露了不可!于是跑进屋子,捂住了孙荷碧的嘴,哭诉道:“碧儿啊,我可怜的碧儿,舅父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舅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孙氏说着,眼睛也四处乱瞄,他自己也不相信,明明应该是那小贱人,怎么换成魏厨公的儿子了! “唔唔唔……”孙荷碧得了失心疯一样挣扎,孙氏眼见着控制不住他,狠狠的在他背上捏了一把,凑在他耳边低声威胁道:“你想把我们大家都暴露了吗?若是连我都拉下水,可就没有人能救你了!” 孙荷碧顿时安静了下来,眼角一颗泪滴绝望地花落,认命了! 孙氏将孙荷碧扶了出来,交给身旁的老侍,朝莫将军哀戚道:“将军,碧儿被吓傻了,官侍想带碧儿下去休息!” “哼!”莫将军红着眼眶龇目欲裂,咬牙道:“云儿不是要为妻给碧儿一个交代吗?” 莫将军心里丝毫没为里面的人不是麟儿感到庆幸,相反,她觉得羞耻,她自诩将军府守卫森严,却能让一个泼皮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后院,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话一出口,孙氏、孙荷碧和魏厨公生生打了个寒战。魏厨公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跪走上前,拉住莫将军的衣角哀求道:“求将军放过不肖儿一命,不肖儿知错了,将军开恩啊!” 莫将军冷笑一声,“魏厨公刚刚不是敢诅咒发誓说亲眼看见那人就是麟儿吗?”看看地上的人,骨瘦如柴,苍白无力,明显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和麟儿比,哪里有一分的相像! 魏厨公无话可说,不住的点头,“是老奴眼拙了,老奴该死,求将军责罚老奴,放过大武吧,老奴就她这么一个女儿!” “来人啊!”莫将军头疼的大喝一声,看脏东西一样看着魏厨公,哼!放过?放过谁也不能放过你!若不是你诅咒发誓没有看错,将军府也不会丢脸至厮! 莫将军亲自下令,来人自然不会是小厮老侍之流,而是整齐划一、身着铠甲的军队。 魏厨公一看傻了眼,落到这些人手里,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正君,你救救老奴呀!老奴对正君可是忠心耿耿啊……正君……” 魏厨公哭瘫在地上,孙氏看的直着急,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遂转身看向莫将军道:“将军,这事能不能网开一面,碧儿已经被夺去了清白,生是大武的人死是大武的鬼,何不成全了这对孩子?” 大武被揪了出来,孙氏已经没有魏厨公的把柄,他生怕魏厨公狗急跳墙,将自己抖出来,只能做那好人,拼尽全力也要帮魏厨公一把! 孙荷碧听孙氏这么一说,尖叫一声,撒泼道:“不!我不要嫁给他,不要……” “碧儿!”孙氏不满的低喝一声,两头都是他不能得罪的,孙氏才真正有一种骑虎难下的交迫感。 “你的身子已经给了大武,你若不嫁她,这辈子只能剃了头发到寺庙里当和尚去!”孙氏拿一生的幸福相要挟,就不信他不怕! 谁知孙荷碧像是魔障了一般,歇斯底里地道:“就算是去当和尚,我也不嫁这个杀千刀的……不嫁!” 孙氏脸一横,心里陡然不悦,孙荷碧嫁给大武是最好的结果,哪知他这么不识相! “碧儿,舅父没有照顾好你,舅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舅父不能一错再错,为了保住你的名声,舅父只能把你嫁给大武了!”说着身旁的老侍就要作势上前擒住孙荷碧。 孙荷碧见势不妙,一把拔下头上的银簪,对着自己的喉咙道:“舅父若是敢逼我……我就死给你们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孙荷碧此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手里的银簪给喉咙划出了一道口子,血顿时就流了下来。 “够了!”莫将军大喝一声,本来已经够丢人的人,还要强娶强嫁,把这将军府当什么了! “碧儿既然不愿嫁,那就依法处置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贱奴!”莫将军冰冷的语气不带一丝转圜的余地。 魏厨公当即傻了眼,刚开口向说什么,就被孙氏身边的老侍堵住了嘴,不给他丝毫发声的机会。 莫将军大手一挥,立即有军队上前将魏厨公和他女儿带走。 莫将军狠狠地瞪了呆滞的孙氏一眼,“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好好的除夕夜却上演了一场笑话,孙氏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八十三章 力挫孙氏 第二天便是大年初一,天还没亮透,令言就跑过来砸门。赵桐睁开酸涩的双眼,看看天色,转过身继续睡。 敲门声越来越大,顾锦涵嘤咛了一声,费力地翻个身,推了赵桐一下,“去开门。” 亲亲夫郎都开口了,赵桐再不情愿也得去。 被子一掀,立马凉气来袭,赵桐打了个寒战,缩回被窝里,惊讶地抬起被角朝被窝里头看去,顿时惊得睡意去了一半儿,自己怎么会一丝不挂? “家主?少爷?你们醒了吗?”令言在外面喊道。 顾锦涵倏地睁开眼,正好和赵桐不明所以的目光对个正着,赵桐看见他眼里深深的血丝和眼底一抹乌青时,心里的疑惑更甚,“昨晚……发生什么了?” “哼!”顾锦涵甩给了她一个冷脸,转过了身去。 令言的声音越催越急,赵桐怕出什么事,忙探头找衣服,结果往地上一看,顿时傻眼了,再结合刚才的事,似乎有几分明白了,昨晚……貌似战况很激烈啊! 赵桐从地上散落的衣衫中找到自己的衣裤,简单穿好了,慌里慌张地跑去给令言开门,不过只是开了个小缝儿,把头伸了出去,屋子里现在这情况,影响不好! “有事?” 令言都快在门口冻僵了,又气又怒,这家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昨晚倒在了大门口,好不容易把她扶了进去,她当着下人的面儿就对少爷做那不知羞的事,连守岁都不顾了。今儿个可是大年初一,晚辈可是要去给长辈拜年问安的,这天都快亮透了,这两人居然……还没起! “今儿可是大年初一,令言昨儿个还叮嘱过家主的事,家主都忘了不成!”令言说着,推门就要往里进。 “哎……”赵桐死死地守着门,脱口道:“现在还不能进来!” 令言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家主,平时迷迷糊糊的也就罢了,怎么落到正事上也不紧不慢的! “家主最好搞清楚轻重缓急,问了好之后随便家主怎么睡都可以。令言不是吓唬家主,据说昨晚府里出了事,莫将军发了好大的火,家主还是不要在莫将军的气头上惹事了!” “昨晚?”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赵桐使劲儿地想了想,昨晚家宴前的记忆还很清晰,家宴之后就记不清了,对了,小春?好像是孙氏有什么阴谋诡计!还有影卫! “嗯!”令言点点头,“据说昨晚连夜孙氏表少爷就被送出了将军府,去问下人打听,大家都说不知道,像是被封口了!” 经令言这么一提点,赵桐有些想起来了,好像在回来时遇到了魏厨公,自己唤了影卫将他打晕,然后桃代李僵的将魏厨公的女儿送到了孙荷碧的院儿里。 孙荷碧连夜被送走?那估计是成事了,难怪莫将军会发火,肯定是孙氏偷鸡不成蚀把米! “家主还是别磨蹭了,去晚了正君又要以此说道了!” 令言又想往里挤,赵桐坚决不让进,“放心,莫将军发火不是冲着咱们,孙氏现在估计是自身难保了,暂时不会有精力去挑拨离间!回去休息吧,咱们晚点儿再过去,以免惹火上身!” “哎……”令言阻止赵桐关门,“昨日之事可是与家主有关?” 赵桐点点头,不置可否,“晚点再向你们解释,总之孙氏这回可是栽了大跟头!” 令言云里雾里地点点头,赵桐趁机关门跑回床上。顾锦涵还在睡,装睡! 看着人儿轻颤的羽睫,赵桐怜惜地将他搂进怀里,“昨晚……可是弄疼你了?” 顾锦涵轻哼了一声,发出小猫一样的呼噜呼噜声,拱进赵桐怀里,小小的发泄不满,“泼皮!” 赵桐低笑一声,在人儿小巧的耳垂上咬了一口,“生气了?” 顾锦涵又羞又窘,要是搁在平时,他可不是要生气了吗?可是昨晚她一回来,他就敏感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可以原谅,却不可以轻易原谅! “你要给我一个解释!”顾锦涵孩子气地瞪着赵桐,仿佛一个被侵犯了的小媳妇儿,羞怒着给自己讨说法! “解释!当然解释!”赵桐趁机含住人儿嘟起的小嘴,好久都没有这么放纵了,舒服! “唔!”顾锦涵微微挣扎着,躲开了赵桐的偷袭,“不可以再这么……孟浪了!”小脸儿红的都能滴出水来。 “嗯!”赵桐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以后不会了!”才怪!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赵桐拉过被子整整齐齐的给两人盖好,做完这种事最好是能美美的睡一觉! “不要!还要去给爹娘拜年呢!” “不许叫他爹,他不配!”赵桐语气不善,她还没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人! 顾锦涵不满赵桐的强硬,嘀咕道:“他毕竟是将军府的正君!” “你要是知道他都对你的妻主做了什么,就不会这么想了!” “嗯?”顾锦涵不解,懵懂地眨着大眼看着赵桐,赵桐在他脑门儿上亲了一下,“晚点儿再告诉你,我们先去拜年!” 赵桐给顾锦涵拿了一套新衣,手忙脚乱地将地上的衣物收拾好,唤小厮们进来伺候,既然都睡不着了,去看看热闹也好! 顾锦涵轻呼一声,腿一软,跌倒在床边。 “怎么了?”赵桐忙上前将人儿抱起。 顾锦涵一拳砸在赵桐肩膀上,爆红着脸嗔骂道:“泼皮,都怪你!”害得他连路都不能走了! 赵桐突然明白了,笑得奸诈,没脸没皮道:“没事,我抱你过去!” 结果,赵大人真的是抱着自家夫郎去拜年滴! 顾锦涵挣扎了一路,赵桐笑了一路,将军府的下人经过昨晚的大起大落后都释然了,暗叹莫顾氏嫁了个好妻主! 到了虎威堂,终于在顾锦涵的又咬又掐下,赵桐将人儿放了下来! 赵桐牵着顾锦涵慢慢踱了进去,迎面就听到了孙氏的冷嘲热讽:“哎呦!三姑娘架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让族里的长老这般好等,真是该立立规矩了!” 赵桐没有反驳,规规矩矩的向莫将军和孙氏行了个礼,“娘亲新安!爹爹新安!”又转身向族里的长老行礼问安,然后是两个姐姐,最后是辛侍君。顾锦涵也跟着转圈儿问了一遍。 “昨儿个麟儿不胜酒力,提前离席已属有失规矩,今儿个又来迟了,实在是有罪,还请娘亲责罚!”态度不卑不亢,举止进退有度,真心为自己的过失悔过。 令言在心里偷乐,想到她早上的态度,腹诽道:家主真是奸诈! 原本因为赵桐的迟到而有些不满的长老们见她态度诚恳,都放下了芥蒂,年轻人嘛! 莫将军对这个女儿现在是怎么看怎么满意,孙氏的所作所为已经连带着牵连了两个女儿,只要一看到老大老二,莫将军就会想起孙氏的糊涂刻薄,不仅是现在,过去的事都一并算在内,辛亏渊儿给自己留下了这么个好女儿! 孙氏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他越是激她,她越是唱反调儿,比那戏子还会演。昨晚的事,他被将军大狠狠地数落了一顿,这几年苦心经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贤良淑德瞬间毁于一旦,将军对自己的态度一日不如一日,大过年的,居然丢下自己这个正君,跑到侍君那里去守岁,当真是耻辱! “说起昨儿个醉酒之事,我这个做爹爹的正好有一件事要问问三姑娘,昨晚扶你回去的小厮怎么半路又跑了回来?三姑娘那时又去了哪里?”孙氏旧事重提,有意要将脏水往赵桐身上泼。 昨儿个他想了一夜,莫将军并没有察觉到那事与自己有关,只以为是自己办事不利所致。若是他能将这件事推到小贱人身上,不仅能在族人面前重塑形象,更能狠狠地抹黑她,说不定能让她再也抬不起头,有了族人的反对,她想承爵就难上加难了! 总之,不论怎样,一定要将昨晚之事和她搅在一起! 孙氏话一出口,莫将军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赵桐无语地看着孙氏,这厮是不是脑袋有病?难道他不知道莫将军对昨晚之事极为反感吗?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不管是不是她赵桐动的手,都是在打莫将军的脸! “回爹爹,麟儿昨晚的确是醉了,不过出了门,吹了冷风之后,整个人就清醒了很多,正赶上魏厨公端着什么东西过来,说要交给爹爹,好像赶得很急,孩儿想,魏厨公毕竟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于是就叫小春帮他一把,孩儿是自己回的雪渊阁!”赵桐语气平淡,仿佛在叙述一件极平常的小事,没有丝毫漏洞。 “哼!自己回去?”怎么可能!那醉春散药力是何等强悍,她能站得住才怪! 明知她在说谎,孙氏却不敢拆穿,拆穿了她,也就暴露了自己,杀敌八百却要自损一千,这事若是被拆穿,他这个将军府的正君也就做到头了! “三姑娘明明是醉的站都站不稳,若不是有那叫小春的小厮扶着,都走不出虎威堂,如何能那么快就清醒了?” 令言也是不解,家主昨天的确是醉的厉害,倒在门口动都动不了,还是被他们几个给抬回去的呢! 全场只剩顾锦涵单纯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解地看着众人,昨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吗? 或许是还没完全醒酒,赵桐有些头疼,孙氏一门心思事的要拉她下水,看来昨晚之事对他刺激不小啊! “回爹爹,确实如此,麟儿也不曾想自己回清醒的那么快,别说是站立了,就连昨晚魏厨公穿的什么花色的衣服,麟儿都记得清清楚楚!”言外之意,她根本就没有醉的那么厉害! “说到昨晚之事,麟儿有一事不明,也想请在场之人帮麟儿解答一二!”赵桐顿了顿,继续道:“听说昨晚魏厨公一口咬定进孙荷碧院儿里的人是三姑娘我,昨儿个明明是他亲眼看着我离开了,为何又反口这么说?难道说魏厨公的女儿和我长得极为相像?” 话音一落,就见莫将军眉头深锁,似乎也有疑虑。 昨晚事发突然,自己又满腹怒火,根本没主意这其中细节,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很多说不通之处! 赵桐立马又道:“据说孙公子当时也是一口咬定就是麟儿,麟儿不解,是他们真没看清?还是……他们根本就认定那人应该是麟儿呢?” 看似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激起了千层浪,长老们的目光慢慢变得深邃,自古以来,后院儿都是多是非之地,腌臜手段层出不穷,男人豁出去了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整件事并不复杂,却像是被人精心安排好的! 孙氏后背一凉,出了一层冷汗,第一反应就是想起了孙荷碧和魏厨公,魏厨公和他女儿已经受了罚不足为惧,但是,要是莫将军当真要彻查,把那孙荷碧找回来也不是不无可能,到时候只怕自己的处境就危险了! 孙氏懊恼地恨不得咬断舌头,自己到底多嘴那一句做什么,居然被那小贱人抓住了先机! 众人正思索间,只听一直阴沉不语的老二莫凌开口了,只听他对孙氏道:“孩儿知道爹爹急于查清真相,但三妹说的也并无道理,况且……碧儿弟弟曾在孩儿面前提起对三妹有意,孩儿当时只以为是碧儿弟弟说笑,现在想想,碧儿弟弟若是因为求而不得做了这傻事,也不是不无可能的!” 一句话轻描淡写,却是将错误推到了孙荷碧身上。 赵桐满意地点点头,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是想推到孙氏不假,但孙氏身后毕竟有家族撑腰,又为莫将军生了两个女儿,地位稳固,轻易是动摇不了的,况且此事有关将军府的声誉,莫将军就算心里再气,也不会休了孙氏,休了,家丑就遮不住了。况且这件事自己也有参与,她不能没有推倒孙氏,却暴露了自己! 不论让谁来背这个黑锅,孙氏治府不严、用人不慎、轻信谗言这些罪是跑不了了,也够他受一阵子! 她今儿个来只是为了看看热闹,并不想拆穿什么,在场之人个个都是老奸巨猾的人精,说的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绽。孙氏是有错在先,可自己也不能独善其身!怎奈孙氏那个蠢货自己送上门儿了,她那两个疑问不过是对孙氏适可而止的警告,并不是真的要追究要到底! 莫将军也知道事情弄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听二女儿这么说,自己也适时开口道:“今日之事,就算了,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对将军府不利的闲言碎语,不然定严惩不贷!” “是!”一干人等唯唯诺诺地领命。 回到雪渊阁,赵桐吩咐令言道:“你去把小春给我找来!” 不用赵桐说,令言自己也会找过去,刚才在虎威堂话里话外都没离小春,没想到他还真做了孙氏的走狗! 小春来时,赵桐已经把昨晚之事全部说给顾锦涵听了,果然,只见小夫郎两只小拳头握的死死的,小尖牙把嘴唇都咬白了,火大着呢! 赵桐凑到他耳边咬道:“昨晚……可还气我?” 顾锦涵的脸色神奇的从铁青变成了绯红,“呸!没脸没皮的!” “呵呵呵……”赵桐轻笑。 “给我跪下!”令言将小春带了上来,大喝一声,小春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三小姐……” 小春茫然地看着赵桐,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赵桐倒是头疼地看向令言,事情还没搞清楚,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你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小春茫然地摇摇头,“奴……奴才不知,还请三姑娘指教!” “你还嘴硬!”令言推了小春一把,“雪渊阁对你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做那叛主的恶事?” 小春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直摇头道:“没有,我没有用,奴才没有叛主!” “还不承认是吧?”令言看着小春有些心痛,小春性子单纯,他也是极喜欢的,一度把他当弟弟看,若不是那日小厮告状,他绝不会相信小春会叛主! “我问你,昨晚你怎么会去虎威堂?家主好像没带你去吧?” 小春一听,傻了,头磕得砰砰作响,“奴才该是,奴才猪油蒙了心,不该自作主张,奴才该死……” “好了好了!”赵桐适时组织,再叫他这么磕下去,脑门儿非得见血不可! “说吧!你为什么会和魏厨公走得那么近?”令言这样逼问下去,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通过昨夜小春的种种表现来看,小春并没有叛主,只是被人利用了! 小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缓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奴才经常去厨房取饭食,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你们谁先跟谁说的话?” “是厨公先和奴才说的,他说奴才长得像他死去的儿子,所以对奴才很好!” 赵桐挑了挑眉,“魏厨公只有一个女儿,根本就没有儿子!” 小春一听,愣住了。赵桐知道对一个单纯的人说实话有些残忍,但她没有时间给他时间去适应。 “昨晚你为什么会去虎威堂?” 小春抖了一下,颤声道:“奴才之前和厨公说起方儿得赏之事,厨公说只要奴才多在主子面前表现,就能和方儿一样。奴才昨晚看夫主回来了,想到没人伺候三小姐,就自作主张过去了……” 赵桐揉揉太阳穴,只怕这都是他们设计好的吧!单纯的人就是好利用! 赵桐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八十四章 捉奸在床 “家主就这么放过他了?”令言不解。 “他没有叛主,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估计这次之后,他也不敢与人深交了,不足为惧!” 顾锦涵被赵桐一夜需索无度折腾的几乎没睡过,这会儿事情解决了,靠在榻上睡着了,赵桐知道他累,夫妻生活可是个体力活,意犹未尽地亲了几口后,将人儿抱到了床上。 遣退众人,赵桐招来了影卫,“昨日那纸条可是你丢给我的?” “是,主人!昨晚属下见小厮私自外出,就暗地里跟着,结果发现送汤的小厮在汤里做手脚,正是送给主人的那碗。”影卫难得开口解释了一下,说到底,昨晚她私自外出也算是罪过,毕竟她们的职责只是保护夫主和小少爷。 “你做的对!”很对!昨晚要不是影卫提醒,自己非犯下大错不可! 说一千道一万,她根本没想过在自己如此受宠时,孙氏还敢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可知那是什么药?” “按照主人药效发作时的症状来看,应该是醉春散!” “醉春散?”赵桐念叨了一遍,应该是春药之类的东西。 “人中醉春散之后,与醉酒无异,性欲强烈,意识模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诊脉诊不出,若真因此吃了亏,也只当是酒后乱性!” 赵桐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怪不得早上睁眼时对昨晚之事一无所知,她可不是当自己喝醉了吗? 要不是昨晚趁着意识还清醒时离开了,即便生米煮成了熟饭,她也定会傻傻地捶胸顿足责怪自己酒后乱性吧! 真是阴损的招数! “对了!”赵桐猛然想起另一件事,“我叫你查莫尹兮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回主人,属下无能。莫公子周身有影卫保护,而且人数众多,属下担心打草惊蛇,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见机行事,目前还没有进展!”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赵桐深深地出了口气,要不是那一撞,赵桐绝对想象不到将军府隐藏最深的会是这样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 俗话说得好,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但凡是隐藏自身之人,必是有目的之人,潜意识里,她觉得将军府里隐藏的人势必和莫将军走得极近,这样才有偷换消息的可能,因此当穆初白和诵月公子说出将军府隐藏之人时,自己第一反应是老大莫枫老二莫凌,根本没把莫尹兮放在考虑之列。 这样一个人,他隐藏做什么?怕被人暗害?打死她都不信! 不用怀疑,赵桐笃定主上在将军府的另一张牌就是莫尹兮,就像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样,最没有嫌疑的人才是最可能的人! “不用再查了!”该知道的信息她大概已经猜到了,有时候直觉要比查出来的东西准得多,查到的事可能有假,而直觉只有对错! “是!”影卫领命下去,赵桐一个人沉思许久,要是自己的猜测准确的话,那事情就更好办了! 正月初七,莫将军的生辰,晚宴时分,将军府却来了个不速之客,吕尚襄! 赵桐对吕尚襄的不善全表现在脸上,皇太女的事还没有解决好,她倒有闲心来给臣子祝寿,真是个爱臣如子的好君王啊!赵桐冷笑。 原本应该高高在上接受众人恭贺的大寿星莫将军拘谨地跪地接驾,心里七上八下,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听说皇上特意去给一个臣子贺寿,即便是历朝历代最得圣意的臣子也无此殊荣! 吕尚襄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越是这样,莫将军就越不放心,光看三女儿不苟言笑的脸,就知道这个寿辰是过不安生了! “皇上,微臣有事要交代一番,失陪片刻,还请皇上赎罪!”莫将军恭敬地行了个君臣礼。 吕尚襄抬了抬手道:“今儿个是莫将军寿辰,将军无需拘谨多礼,请自便!” “谢皇上!”莫将军诚惶诚恐地谢恩,自己一生征战沙场立功无数,要不是为了三女儿,即便在皇上面前,也不需如此示弱! 莫将军看向赵桐,沉声道:“麟儿,你随为娘来走一趟!” 赵桐心气不顺,当着众人的面不敢逆了莫将军的意,只好拍了拍顾锦涵的手背道:“你的祝福娘亲已经收到了,若是身子不舒服就早点回雪渊阁歇着,别累着了!”不放心留顾锦涵一个人在这里,赵桐找了个借口遣他回去,她就不信,吕尚襄还能不要脸到跟去雪渊阁? “嗯!”顾锦涵乖顺地点点头,看着赵桐和莫将军走远后,朝吕尚襄行了个礼道:“官侍身子不适,早日告退,以免冲突圣颜!” 当着莫家众长老的面,吕尚襄不敢强留,只能点点头示意允了他的请求。 顾锦涵渐行渐远,吕尚襄的目光追随着他直至那道纤瘦的身影消失不见,痴恋的目光,任那些不知内情的长老们都看出了一丝端倪,孙氏看着众人,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书房里,莫将军冷着脸,这是赵桐第一次见莫将军用这副态度对自己,为了一个外人对自己亲近的人冷面相对,赵桐觉得莫将军真是可悲! “你那是什么态度?”莫将军僵持不住,率先开了口。 “对待敌人应有的态度!”赵桐冷语相对。 “你!”莫将军气结,低吼道:“她是皇上!是一国之君!” “一国之君又怎么样!一国之君就可以罔顾伦理纲常抢别人的夫郎了吗?” “你……”莫将军右手高举,心痛地看着赵桐,迟迟没有落下。赵桐冷冷地看着莫将军,丝毫不肯退让,打了又能怎么样?不过一巴掌而已,若是能以此保住涵儿,受着一巴掌也值了! 许久,莫将军颤抖着放下手,狠言道:“你知不知道,你能否承爵都是她一句话的事,虽然爵位是为娘荐人,但下圣旨的是她,只要她不同意,就算全天下人都举荐你也没用!” 莫将军口气颇带几分无奈,她当然明白皇上的做法有失伦理,可为了三女儿的爵位,她必须要忍下这口气! 赵桐冷笑,回吼道:“你以为我稀罕这个爵位吗?要不是你非要带我回来,我们在铜城会过得很幸福!都是这个破爵位,它已经毁了我的平静生活,难道连我也想一起毁了吗?” 莫将军顿时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这个后来居上的三女儿,好像怎么也看不懂是的! 许久,莫将军才颤抖着开口道:“麟儿……你怪娘亲?”她承认,对这个女儿,她亏欠太多,所以,她尽其所能的给她自己所能给的一切,世爵的头衔,将军府,甚至是兵符,只要她开口……可是她没想到听到的却是她这样的埋怨!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吗?莫将军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赵桐见莫将军这副神态,火气顿时消了大半,暗恼自己的口不择言。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京城的水太深了,不适合我!” 莫将军叹了口气,两人之间褪去了剑拔弩张,倒是多了几分惺惺相惜。 “也许是为娘考虑的有欠稳妥,可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就注定逃脱不了这君臣关系的桎梏,皇上是不会容忍于己不恭的臣子的!” 见莫将军妥协了,赵桐也不再强硬,“莫……娘亲,我不是对她不恭,我只是接受不了她的所作所为,更无法理解她明明如此给将军府难堪,娘亲却听之任之!将军府位高权重,又有兵符在手,她要是不仁在前,我们……” “啪!” 响亮的巴掌声想起,堵住了赵桐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赵桐被这毫无预兆地一巴掌直接扇的扑倒在茶案上,半边脸顿时没了知觉,随后就是火烧一般火辣辣的疼,可见出手之人用了多大的力道! 赵桐颤抖着抬手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向莫将军,眼底的不解,委屈,愤怒,失望轮番交替。 “你想说什么?”莫将军红着眼眶颤抖着指着赵桐,“我们将军府世代忠良,你竟敢不知死活的说出这样的话,兵符是用来调兵遣将保家卫国的,你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为娘的第一个就不饶你!” 赵桐没有反驳,和这种愚忠的人是说不通的。掌心一片火辣,赵桐在心里冷笑一声,保家卫国是吧?很快你就会知道,这样的君主值不值得你效忠! 两人正对视间,杨统领匆匆跑进来禀报:“将军,雪渊阁出事了!” 一听雪渊阁出事,赵桐和莫将军都愣了一下,赵桐率先反应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莫将军一眼,起身跑了出去。 莫将军被她的眼神蛰了一下,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子滋味,因为心里焦急,她并未细细分辨这是什么感觉,带着杨统领急步追了出去,麟儿这样跑出去,弄不好是要出事的! 华灯初上,浅夜微凉。 赵桐跑回雪渊阁时,雪渊阁已经围满了人,空气中飘着淡淡地血腥味,赵桐大脑“轰”的一声,整个人像提线木偶是的,无意识地往前走。 见三小姐来了,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赵桐一眼就看到了庭院中的那具尸体,深呼吸了几下后,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涵儿! 见她来了,令言“哇”的一声扑了过来,猛地摇着赵桐的身子,“家主……家主你告诉她们,少爷……少爷不是那种人……家主你快说呀……” “大胆刁奴,皇上面前岂由你放肆,来人啊,将这个刁奴给我拖下去!” 是孙氏的声音!赵桐瞬间恢复了理智,对上前的老侍们吼道:“谁敢动我雪渊阁的人!都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老侍被她这一吼,顿时怯了脚,两头都是主子,一边是正君,一边是正得宠的三小姐,他们谁都得罪不得。 这时,莫将军赶了过来,看到地上被剑刺得千疮百孔的尸体,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孙氏凑到莫将军面前,掩泪泣道:“将军啊,真是家门不幸,顾氏说什么也是大家公子,居然做出这等淫贱不知羞耻的事,都怪云儿,是云儿治府不严啊!” 赵桐冷笑一声,嘲讽道:“怎么在孙荷碧的事上,爹爹没有这种急于认错的表现?爹爹治府不严何止这一回!”明知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可赵桐就是忍不了有谁敢对涵儿不敬,淫贱不知羞耻?他还真敢说得出口! “你!”孙氏气得不轻,气势汹汹地指着地上的死人道:“那三姑娘给大家解释解释,黑灯瞎火的,雪渊阁里怎么会有女人?” 众人的视线一致落到地上的尸体上,赵桐上前一看,立马愣住了,是女影卫! 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巨大的怒火,赵桐猛地转过身,狠狠地盯着吕尚襄,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若不是涵儿遭到了什么不测,影卫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现身! “怎么,说不出话了?”孙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失,只有赵桐能听出话里浓浓的得意! 赵桐转身,猛地将尸体一翻,人群立马发出一声惊呼,胆子小的小侍们甚至捂住眼睛尖叫起来。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赵桐喉咙一紧,屏住了呼吸,有些嗓子浅受不住的,已经弯腰呕吐起来。 赵桐立马脱下衣服盖住了尸体,一是怕吓到顾锦涵,二是想给影卫最后的尊重。 出手见血,不死不休。好好的一条生命,就这么没了,赵桐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别人她可以不管,但影卫是自己人,在京城的明枪暗箭中尽心尽力地保护顾锦涵保护她,陪着她一步步走到现在,除夕夜还偷偷给自己传小纸条,随传随到……虽然她们是死士,但是赵桐从来没有不把她们的命当回事,在她心里,她们和令言宋金子一样,都是对她很重要的人,她还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带她们回铜城去过好日子呢! 顾锦涵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焦距的目视前方,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在想什么。 赵桐走到他身边,屈膝将他搂进怀里,柔声问:“没事吧?” 顾锦涵慢慢回过神来,看着赵桐,摇了摇头。 “哼,他能有什么事,我看是被人捉奸在床,沿口无言了吧!” 孙氏刻薄的声音无孔不入,赵桐当即回吼道:“你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点,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们不轨在床的?” “你!”没想到这个时候那小贱人还有力气还嘴,孙氏苦着脸看向莫将军,“将军你看她是什么态度!” “闭嘴!”莫将军低喝一声,孙氏吓了一跳,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向着那个小贱人,只能不甘地咬着下唇,哼了一声。 “怎么回事?”莫将军看向众人,想找个知情的人。 吕尚襄低咳了一声,开口道:“朕在花园里散步,突然听到这里有声音,就过来瞧瞧,这人欲对朕下手,被朕身边的侍卫拦下了!” 吕尚襄轻描淡写的说着当时的情况,赵桐忍不住冷笑道:“皇上耳力真是了得,在花园里也能听得到这里的声音!” 莫将军皱起了眉,似乎很多人都觉得皇上这么说的确有些牵强。孙氏立马站出来道:“皇上对府里不熟,走错地方也是有可能的,若是站在这墙外的话,里面的声音倒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赵桐愤愤地看着孙氏,咬牙道:“爹爹刚刚不是说捉奸在床吗?既然他们在干不轨之事,怎么敢如此大胆放浪,弄出这么大的声音?” “这……”孙氏不知如何作答,赵桐懒得理他,转眼看向皇上,质问道:“皇上刚刚还说在花园里,怎么爹爹却说皇上在墙外?难道之前没有串好口供吗?” 没想到赵桐敢用这种语气和皇上说话,人群中传出阵阵吸气声。吕尚襄面上闪过一丝怒意,却没有开口,因为她的确理亏。 “大胆!”吕尚襄身边的侍卫大喝一声,看那装扮,应该是影卫。 “怎么?恼羞成怒了?”赵桐不甘示弱。 “麟儿!”莫将军怒喝道,“还不快向皇上请罪!” 赵桐失望地看着莫将军,肿起的半边脸看在别人眼里,就像个笑话一样。 “孩儿何罪之有?”赵桐缓缓开口,“发生了这等大事,就不能容孩儿查问一下吗?难道任由她们侮辱涵儿就是对的吗?” 声音一声比一声大,说到最后,赵桐几乎是用吼的。 莫将军瞪着她,不知该说什么,调查不是不对,可对方是皇上啊! “那三姑娘倒是说说,为什么这个人会在雪渊阁里?还穿的这么见不得人?”孙氏无孔不入,黑色的夜行衣在正经人眼里,是那些鸡鸣狗盗之辈才会穿的,这一点晾那小贱人解释不了。 今儿那个顾氏,就算长了翅膀,也逃不了这不贞罪! “这我倒是要问问爹爹了,放进来一个大武还不够,为什么还会放进来第二个?”赵桐反咬一口,她在心里衡量了一下,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影卫与自己有关系,谋划了这么久,暴露了影卫,很快就会查到穆初白那里,到时候牵扯的人可就多了,很有可能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所以,影卫只能白死了!不仅如此,还得背上个奸妇的骂名! “将军!”孙氏委屈的看向莫将军,“明明就是顾氏不贞,三姑娘却硬是要把错误推到官侍身上,官侍好委屈啊!” “哼!那爹爹呢?口口声声帮着外人起哄丢自家人的脸,怀疑你难道是冤枉了你不成?”赵桐起身逼近孙氏,她敢肯定,今日之事和孙氏脱不了干系! 孙氏心虚地后退两步,言辞闪烁道:“凡事都要讲证据……” 赵桐步步紧逼,“是啊,凡事可不是都要讲证据嘛!还请爹爹把证据拿出来,让大家都瞧瞧,将军府的夫主是怎样不贞的!” 孙氏惊叫一声,指着地上的尸体道:“她不就是证据吗?” “笑话!麟儿若是也弄一具尸体扔进爹爹院子,爹爹是不是也不贞啊?” “你!”孙氏渐渐变了声调,若是知道能发生这么有意思的事,他可不是要提前制造些证据出来吗?可惜,错过了最佳时机! “怎么?爹爹拿不出来吗?”赵桐转身看向众人,“你们有谁能拿得出证据吗?” 没有人站出来,赵桐冷笑连连,看向孙氏,“现场根本就没有外人,当然由得你们捏造事实混淆视听!” “麟儿!”莫将军怕她说出更过分的话,及时开口喝止住她,她刚刚那话,不正是把皇上也给影射进来了吗! 赵桐看向莫将军,突然觉得她很可怜,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娘亲,你知道爹爹是怎么死的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八十五章 秋后算账 莫将军被她这突然一问,愣住了。赵桐不等她回答,转身走回顾锦涵身边,抱住他,说:“我绝不会相信涵儿会做这不贞之事,这件事不知道爹爹要如何解决?” 莫将军头疼地皱着眉,满脑子都是渊儿和三女儿,她累了,日夜征战都不曾有过的疲惫感席卷全身。 转身朝皇上行了个礼道:“臣……请皇上赎罪,臣女年少气盛,冲撞圣颜,还请皇上看在老臣立功无数的份上网开一面!” 莫将军第一次搬出自己的功劳,却是用在给莫三娘求情上!莫将军一开口,赵桐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心里升起一股孤军奋战的无力感!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莫将军如此宠她,她还是和她亲近不起来,并不是因为她不是真正的莫三娘,而是因为她们根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果然,又听莫将军道:“此事还有待查证,在此之前,要委屈涵儿搬出雪渊阁,住到静思院,等事情查清之后,再给涵儿一个交代!” 赵桐当即就笑了,看着莫将军的眼神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查清?敢查吗? 明明心知肚明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却还是选择了牺牲涵儿,静思院是专门为犯了错的男眷们设立的院子,就像皇宫里的冷宫一样,住进了静思园,就等于是间接定了罪! 莫将军被赵桐的目光看得无所遁形,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真的伤了这孩子的心! 可是为了她,为了将军府,她别无选择! “将军这说得什么话,三妹妹会有此反应也是人之常情,朕能理解。天色也不早了,朕该回宫了!” 话音一落,立即有人带头跪下道:“恭送皇上!” 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把将军府搅得鸡飞狗跳,自己却当起那委屈角色,不要脸已经不足以形容吕尚襄在赵桐心中的形象! 孙氏万没想到皇上这么轻易就放过那小贱人,顿时有些后怕,他就是看在有皇上牵扯在内,晾莫将军不敢深究,才把事情越搅越糟的。知道那小贱人肯定会忍不住出言顶撞,才等着坐收渔翁之利,恨不得一举治她个死罪才好! 可谁知道皇上这么就……就走了,那小贱人还完好无损,想到刚刚她看自己的眼神,孙氏生生打了个激灵,跟着众人灰溜溜地退出雪渊阁。 有人来了又走,院子里的尸体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连那浓重的血腥味也一并带走了。赵桐一言不发,抱着顾锦涵静静地坐着,吕尚襄一定还有后手,她不知道还能这样抱着他到几时! 有外院的小厮来帮着收拾东西,令言哭丧着脸走了过来,“家主,真的要让少爷搬到什么静思院去吗?” “搬吧!”顾锦涵幽幽开口,争不过的,再争下去,只会让桐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赵桐在顾锦涵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对不起!”再忍耐一下,一下就好。 顾锦涵搬去了静思院,把福仔一并带走了,赵桐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坐到半夜。 一道黑影腾空而降,跪在地上,“属下护主不利,请主人责罚!” 赵桐定定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影卫,依旧是那张冰冷无情的面瘫相,丝毫没有因为失去同伴而表现出一丝多余的表情,可是她做不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赵桐连说三声对不起。 黑暗中,影卫似乎愣了一下,回道:“属下不敢!” 赵桐转过头迎上透过窗户纸的皎洁月光,眼角闪着淡淡泪光。 “说吧,今晚是怎么回事?” 影卫回道:“夫主回来后不久,有小厮来报圣驾在外,要夫主外出接驾。夫主犹豫了一下,出去时,那人已被小厮引直院内。那人对夫主拉拉扯扯,夫主抵抗不得,影三出手,却不知那人身边影卫甚多,以一敌多,影三很快就败下阵来,被乱剑刺死,属下一直在暗中保护夫主的安全,打斗声招来了众人,那人身边的诸多影卫很快隐去,见夫主安全,属下没有现身,以免暴露!” 影卫口中的影三是死去的女影卫,影卫没有名字,只有编号,而‘那人’指的就是吕尚襄。 吕尚襄不会不顾脸面至此,她不熟悉将军府的地形,引他来的小厮有绝对的嫌疑,赵桐已经猜到他们是谁的人,相信吕尚襄也猜得到,而她只是选择了顺水推舟接受了这有意安排。 “那两个小厮你可认得?” “冬猎时见过,属下只知他们是孙氏的人!” “好!真好!”赵桐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许久,赵桐才从暴怒中醒了过来,“你先回去吧,切记一定要保护好夫主,有事随时禀报!” “是!”影卫领命退下,赵桐一直坐到天亮,这件事她有错,她竟然让这样的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了! 没有顾锦涵和令言,生活依旧如常,只是换了做事的人而已。赵桐任由那些小厮给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早早地去虎威堂请安。 虎威堂的小厮被赵桐的突然出现惊的手忙脚乱,自打三小姐得了将军的特允后,早上从来不来虎威堂吃饭,当下又是加碗筷又是搬凳子的,手忙脚乱。 辛侍君看着赵桐眼底的淡淡乌青,关切地问道:“三姑娘昨晚可是没睡好?” 赵桐突然就笑了,笑得瘆人,睡好?睡得好吗? 孙氏难得安静了一回,辛侍君开口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怪他多嘴! 莫将军神情凝重地看着大不相同的女儿,这样的麟儿,让她陌生,也叫她心痛! “听说,昨儿个是爹爹的小厮把皇上引到雪渊阁的,我说呢,皇上对将军府不熟,怎么就找到雪渊阁了!”众人刚拿起筷子,赵桐就来了这么一句,众人又把筷子放下。 赵桐的言外之意是这件事错不在皇上,而在那引皇上到雪渊阁的小厮以及他们身后的人。虽然赵桐心里并不这么想,可是治什么人就要说什么话,她要对付孙氏,自然是要将错误都推到孙氏身上! “啪!”莫将军的筷子狠狠地扣在桌子上,怒瞪着孙氏,当时事发突然,她只以为是皇上对涵儿有意,才会出现在雪渊阁,奈何此事与皇上有关,她才不敢下令彻查,只能将涵儿关进静思院了事。若这一切真的如麟儿所说那般,那孙云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连皇上都干利用! 如果说赵桐恨毒的目光让孙氏勉强可以招架的话,那么加上莫将军的,孙氏当即就吓掉了魂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冤,“将军,云儿是被冤枉的啊,昨个人多,云儿接应不及,根本就没有心思顾得身边人,就算是给云儿天大的本事,云儿也不敢打皇上的主意啊!” “麟儿也没说是爹爹指使的,爹爹何必抢着承认?”赵桐语气淡淡,没有丝毫埋怨和不满,可她越是这样,就越是显得孙氏哭冤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额……”地上的孙氏噎了一下,继续抹泪道:“官侍只是心痛,若此时真的是官侍身边的人干的,官侍万死难辞其咎!” 亏得孙氏被吓得魂不附体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孙氏不傻,稍微一查,就知道昨儿个给皇上引路的是自己人,与其到那个时候再喊冤,不如自己先承认了,并且摘清自己对此事毫不知情! “是啊娘亲,昨儿个来给爹爹贺寿的人那么多,娘亲接待不暇也是有的,许是皇上觉得闷了,想到处走走,便随便叫了小厮引路!”老二莫凌道。 赵桐轻笑一声,“将军府的小厮那么多,怎么偏偏就叫到爹爹身边的人了?而且两个都是!昨晚我听院里的人说那两个小厮可是直接把人引到雪渊阁呢!” 有目的而为之,说巧合都太牵强,莫将军看向孙氏,咬牙切齿道:“这你怎么解释?” “云儿冤枉啊!将军,你要相信云儿,云儿岂是那等糊涂之人?若是将军不信,就叫出那两个小厮问问,也好还了云儿清白才好!” 孙氏话音一落,立即有两个小厮应声跪地,求饶道:“求将军饶命,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将军饶命啊!” “奉命?”赵桐把玩着衣服上的盘扣,“奉谁的命?” “皇上的命!” 赵桐又笑了,不是做作,是确实可笑,他们以为搬出皇上就能保住自己吗?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今天不仅是他们,孙氏她也一样不会放过! 不等赵桐说话,莫将军首先就火了,小厮那点儿小聪明骗骗无知的下人还行,像她这种常常揣测圣意的人知道,就算皇上再按捺不住,也不会这样堂而皇之的找人带路去雪渊阁,这不是把自己送到人家嘴里诟病吗! “糊涂!我一时不看着你们,你们就犯下这等错误,当真是不可饶恕,来人啊,给我将这两个人带下去,家法处置!”孙氏见莫将军脸色越来越难看,先声夺人,家法处置虽然残酷,但是不会要命,要是落到将军手里,就必死无疑了! 两个小厮均是府里的家生子,爹娘的命都握在孙氏手里,孙氏让他们背着黑锅,他们就得背着。于是,两人瑟缩着身子低头不语,看在别人眼里似乎是真的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诶!”赵桐开口制止,“爹爹不觉得这样做有失偏颇吗?孩儿当年调戏皇子落了顿家法不说,还被赶出了京城,如今这两人胆敢误导皇上,却只得一顿家法,在爹爹眼里,到底是觉得皇上比不上皇子还是女儿比不上小厮呢?” 孙氏当时傻了眼,昨晚事发突然,他哪里想到会突然冒出个黑衣人,还给闹出了人命。原本他还抱着莫将军不敢追查的侥幸,可眼下看来,这小贱人并不想放过自己啊! 因为先前不知皇上回来,所以他的临时安排并不紧密,稍微一查就会露出破绽,若是将军真受了小贱人的挑拨,自己可就真的危险了! 孙氏将求救的目光放到两个女儿身上,老大低头不语,老二眉头深锁,孙氏讷讷地道:“官侍……官侍不是这个意思!” “那爹爹是什么意思?”赵桐笑等他的回答。 孙氏绞尽脑汁,却因为不是心里所想,显得底气不足,小声道:“官侍只是觉得小厮们没有见过大世面,突然见到皇上,惊吓过度做下糊涂事也是有的,官侍想他们还小,有情可原,就想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我们将军府一向宽待下人!” 赵桐点点头,“爹爹说的是,只是麟儿不明白,既然爹爹懂得宽待下人,怎么就不懂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呢?昨晚爹爹可是一直强调那死人是涵儿的情妇,连捉奸在床都用上了,场景形容的不可谓不生动啊!” 孙氏脸一红,不知是吓得还是臊的。 赵桐继续道:“别说是小厮了,就爹爹所做的糊涂事,细细数来,都够挨一顿家法了,你说是不是?娘亲?” 娘亲两个字咬得极重,根本不像是一个女儿对为娘的称呼,莫将军心里很不舒服,却无权反驳,她知道,把麟儿变成这样,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莫将军在孙氏惊恐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孙氏尖叫一声,瘫坐在地上。 “娘亲使不得啊,爹爹身子不好,受不住家法的啊!”莫凌忍不住开口替孙氏求情。 赵桐抢话道:“爹爹身子好不好麟儿不知,涵儿身子不好,三天两头的请大夫可是众所周知的,既然麟儿都受得了静思院的苦寒,爹爹受点疼怕什么!” “哼!顾氏偷人,理应得此处罚,如何能与爹爹相提并论!” “偷人?”赵桐淡定了一早晨的表情终于有些龟裂,“麟儿一直认为,虽然有时爹爹做事欠妥,但二姐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如此的蠢笨无知人云亦云,那黑衣人是谁谁都不知道,就算要诬赖,也不必这么死揪着不放吧!别说你们根本没有证据,涵儿天天呆在雪渊阁,时时都在我的眼皮底下,如何找情妇?要说到过错,爹爹治府不严,几次三番的任由外人出入,可是有实打实的证据呢!” “你!”被人当着面如此直言怒骂,任谁都会受不了,莫凌“噌”的一下站起来,阴鸷地盯着赵桐,咬牙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怎么,恼羞成怒了?”赵桐平静了心情,不瘟不火,扫视了一圈众人,缓缓开口道:“涵儿的事尚未查清就得了处罚,而那个真的有错之人却在这里哭天抹泪,我们将军府已经在长老们面前丢尽了脸面,若是连赏罚分明都做不到的话,干脆上交兵符卸甲归田算了!” 最后几个字说得掷地有声,最后那句话是赵桐特意说给莫将军听的,若是到现在她们还不知道她会为涵儿做到哪一步的话,这句话就是大的警告! 不少人的呼吸都凝滞了起来,三姑娘当中说这话,不是明显给将军难堪吗?如果说三姑娘对皇上无理是仗着有将军撑腰,那么得罪了将军,她就不怕孤立无援吗? 这三姑娘是魔障了不成! 她们不知道,孤立无援的感觉昨晚她就深深体会到了,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前世,今生,好不容易有了自己想倾尽生命守护的人,也眼见着要守不住了。心里的火气发不出去,她已经开始不管不顾了,管他什么皇上、莫将军、正君的,做错了事情,就是要受到处罚! 莫将军闭上双眼,有几分妥协的意味,沉吟道:“麟儿说怎么处置妥当?” 赵桐微挑嘴角,莫将军这是把生杀大权交到了自己手里了! 亏得她还知道什么叫悬崖勒马,就算她不开这个口,今儿这该罚之人是一个都跑不掉。若是她敢阻止,她就把将军府这段日子的丑事全部都宣扬出去,自己弄不死孙氏,就把他交给全京城人来评判,设计庶女、设计皇上这两条大罪一摆,估计连皇上都没办法高枕无忧的安睡了! “爹爹数罪齐发,挨顿家法是免不了的,爹爹毕竟是将军府的老人,如今行事却是愈发的糊涂,看来是老了,麟儿觉得爹爹已经无法再任掌府大权,好在将军府还有个辛侍君能帮着照看一二,不必担心后继无人。倒是这两个小厮,借由皇上之名犯下弥天大错,若是还留着的话,今后这将军府的下人再有样学样,这将军府的千里之堤恐怕就要溃于蚁穴了!” 两个小厮一听,顿时傻了眼了,三姑娘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他俩这才真的知道害怕了,磕头如捣蒜,没两下就见了血。 “你们也别怪我,要怪就怪怂恿你们犯错之人,放心吧,你们的爹娘将军府会给她们养老送终的!”赵桐这句话就是摆明了不相信小厮们所说的受皇命的屁话,就差没指名道姓地说那人是孙氏了,可她不说,并不代表别人不知道,莫将军看向赵桐的眼里有着深深的心痛,却只能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将军!”孙氏不依了,他怎么能认人如此堂而皇之地砍掉自己的羽翼,现在关系到的,已经不是两个小厮那么简单,而是他这个正君的地位。 看那小贱人刚刚定罪时的嘴脸,一副主子的姿态,分明是要取自己而代之,他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将军,云儿为将军府任劳任怨……” 孙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开始哭诉,赵桐没心思看他演戏,大喝一声:“来人,将这两个罪侍拖下去,乱棍打死!叫上将军府所有的下人都前来观刑,以儆效尤!” 将赵桐一副志在必得的姿态,孙氏的嘴张张合合再也发不出声音,这个小贱人是来真的! 就连莫将军听了她这过于血腥的话都禁不住瞪大双眼,自己一生杀敌无数,可她珍视每一条生命,将军府从来没有这种狠辣的刑罚,此刻,她仿佛是亲眼看着这个女儿蜕变成嗜血恶魔,一步步走向血腥与罪恶的深渊! 无奈,承诺已经出口,要是这样能让麟儿出气的话,两条人命而已……莫将军放在膝盖上的手轻微的颤抖着。 两个小厮呼天抢地的被带下去了,孙氏惊呼一声瘫了,乱棍打死!乱棍打死! 直到外面响起了两个小厮凄厉的喊叫声,他才感觉到,小贱人对自己是多么的手下留情! “爹爹要不要出去看看?好歹是主仆一场!”赵桐看着孙氏痴呆的表情,心里暗爽,可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三妹你不要太过分!”莫凌阴测测地盯着她。 “我过分?”赵桐毫不畏惧地和她对视,被折了羽翼的雄鹰有什么好怕的! “呵……我要是过分的话,涵儿就不会进静思院了!” 外面的惨叫声越来越小,小厮都叫下去观刑了,只剩几个主子神色各异地坐着,胆子小的辛侍君和莫尹兮此刻已经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赵桐看了眼莫尹兮,笑了。深吸一口气,笑道:“嗯~大家闻到了吗?好浓重的血腥味,跟昨晚雪渊阁的一样呢!” 话音一落,辛侍君就止不住掩嘴呕吐,莫将军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桐越来越离谱的神态,眼底的情愫积压成深深的懊恼与悔恨。 “麟儿,够了!”莫将军的声音一夕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赵桐笑而不语,这怎么够?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又过了一会儿,对此刻度秒如年的人来说,却是过了好长时间,喊叫声停了,有老侍进来询问要如何处置尸体,此刻,没人开口,目光一致都落在赵桐身上。 “交给他们父母吧!另外把那两家人发配到京城外的庄子里,永不得回府!”赵桐这样做是在给顾锦涵扫清障碍,眼见着自己的儿子被活活打死,是人都会报复,自己远在边疆,她们一定会把毒手伸到涵儿那里,到时候再和孙氏联手,涵儿就危难了! 在她走之前,她要为涵儿铲平所有的荆棘,包括孙氏! 老侍领命下去,赵桐看向孙氏,“小厮的事了了,那么,下一个该是爹爹了!” 赵桐笑着看向莫将军,似乎是询问她的意思,莫将军叹了口气,“就按你说的办吧!”在她心里,孙氏的确该罚,她不难受,她难受的只是麟儿一夜之间的蜕变! “你们干什么?谁敢动我,我可是将军府的正君……”孙氏不顾形象地撒泼大叫,老侍们踌躇着不敢上前,赵桐一记冷眼甩了过去,老侍们咬着牙,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刚刚的事才完,府里再也没人敢得罪这位三小姐了! “将军,你就饶了正君吧,正君为将军府劳苦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将军就念个旧情,手下留情啊!” 孙氏的乳爹跪走着上前,赵桐好整以暇地看着莫将军,不放过他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莫将军知道这是三女儿给自己无声的警告,心一横,一脚将老侍踹了出去! 眼见着孙氏要被带走了,老大莫枫“噗通”一声倒地,昏死了过去。 场面再度陷入混乱,莫将军立马冲了过去,将莫枫抱在怀里,“枫儿?枫儿……” 赵桐自嘲地笑了,这一会儿她笑了无数次,只有这次是真心的笑,笑自己! 晕的可真是时候啊!孙氏这顿家法终究是挨不了了! 莫将军对莫枫心怀有愧,虽然莫枫一句话没说,但莫将军知道她的想法,那毕竟是她的生身之父啊! 莫枫这一晕,是用自己的身体提醒着莫将军,自己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而这一点,是莫将军永远无法释怀的,她之所以纵容着孙氏在府里一次又一次的兴风作浪,看的都是大女儿的面子! 许久,莫将军开口道:“剥夺孙氏正君掌府大权,抬辛侍君为平夫,从今日起,将军府交由辛正君打理。孙氏错及无辜,罚闭门思过,没有允许,不得外出!” 这样说,是免了孙氏的家法,换成了夺权与监禁,话一出口,屋子里又是一静。 辛正君仿佛受不住这天降喜讯,呆了。莫将军始终没看赵桐一眼,喝道:“辛正君还不快表态!”只要辛侍君表了态,这事就成了。 辛侍君如梦初醒,当然是谢恩,当即跪了下来,“官侍……官侍谢……谢将军封赏!” 赵桐深吸一口气,对着莫将军的背影幽幽地开口道:“莫将军,我真的很怀疑,莫麟,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说完,不等莫将军的回答,转身夺门而出。 不管是什么回答,都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莫将军背影僵直,猛地吐出一口血,摇晃着倒地。 “将军……将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吕尚襄的手段 赵桐跑出去后没有回雪渊阁,也没有去静思院看顾锦涵,而是直接去了穆初白的酒楼。 “你们老板呢?在吗?”赵桐抓住了柜台前的老掌柜。 老掌柜被突然冒出来的赵桐吓了一跳,慌乱地朝楼上看了一眼,摇头道:“没……没在!” 她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说谎!赵桐没发泄完的火气噌噌上涨,怎么?有什么事实要瞒着我的吗? 甩开老掌柜,赵桐隔跨着台阶,几步跑上了楼,老掌柜惊呼一声,扭着笨拙的身子在后面追,“赵姑娘……赵姑娘留步呀……哎呦……赵姑娘啊!”为了掩人耳目,赵桐对外用赵桐这个名字,这里的活计都知道赵桐是老板的贵客,却不知她是将军府的三小姐。 赵桐跑到雅间门口,推了下门,锁着!赵桐二话不说抬脚就踹,“咣”的一声,门开了……赵桐愣愣地看着里面的场景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 “你还要站到几时?”诵月公子冷冷地开口,胡乱地给怀里的人儿披好衣服,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到门口欲抬手关门。 这时,老掌柜追了过来,见这场景,知道是坏事了,吓得直哆嗦,“公……公子啊,赵姑娘非要过来,老身拦不住啊!”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好在现在不是饭点,酒楼里的人不多,没闹出什么乱子。 关门之际,诵月公子一把将赵桐拉了进来,转身对已经整理好衣衫的人儿说:“眷儿你先回去,我回头再找你!” 沈眷儿不满地嘟着小嘴,怪赵桐出现的不是时候,狠狠地瞪了她两眼,才气哄哄的离开。 诵月公子整理了一番衣衫,看着明显是惊吓过度的赵桐,苦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吓着了?” 赵桐皱着眉头,刚刚她是觉得那叫做眷儿的公子看着眼熟,在努力地想在哪里见过他而已,并不是诵月公子所想的惊吓过度。 对了,是在围场,赵桐终于想起来了,黑熊伤人那日,她和诵月公子一同见的那个小公子,当时她还以为他是诵月公子的弟弟呢!当时就觉得他们之间怪怪的,原来他们是恋人! “如你所见,我是个断袖!”诵月公子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 赵桐的思绪被扯出了很远,难怪在青楼相处时,总觉得诵月公子和普通的男子不同,当时只是觉得怪,现在想想,大概是诵月公子的身上少了男子的柔弱,多了分强势吧! 说实话,诵月公子是她见过的,最接近21世纪的男人了,大概是在恋人之中,他扮演的是女人的角色吧! “很恶心吧!”诵月公子自说自话,他知道赵桐迟早有一天会知道,却没想过是在这种情况下撞破。 赵桐做到了桌前,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笑说:“怎么会?”怎么说她也是在21世纪混过的,什么事没见识过! 看着赵桐平静的样子,诵月公子有些诧异,随后又无奈地笑了一下,“你不用安慰我,我已经习惯了!” 赵桐呷了口茶,“为什么要安慰你?情爱本身就是人之常情,而你爱上的人,恰好只是同性而已,有什么好恶心的!” “当”的一声,诵月公子手里的茶杯到了,茶水洒了满桌子,诵月公子渐渐抬起头,眼眶微红,不敢置信道:“你不介意?” 赵桐第一次见诵月公子如此失态,心知他一定是压抑太久了,同性恋在21世纪,都一直是有争议性的话题,更何况是在这见不得光的古代,诵月公子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没什么好介意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只要自己觉得好就行了,何必要在意别人的想法!” 诵月公子深深地松了口气,手指沾着桌子上的茶水,一笔一划地写下“沈眷儿”三个字,这可能是他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如此堂而皇之的提起自己的同性恋人吧! “你的平静让我觉得不真实,为何你能接受的了?” 赵桐脱口而出道:“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话一出口,赵桐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好像是寻求一种知道别人一个大秘密,也用一个自己同等大的秘密做交换的平衡感一样,憋了这么久,她也好想找一个倾诉的人。 诵月公子面露不解,赵桐娓娓道来:“我是一缕来自异世的孤魂,那个世界要领先这里至少上千年,起源于男尊女卑,在那里是女人生孩子。” 在诵月公子诧异的目光中,赵桐继续道:“我在那里死去之后,灵魂被一块玉带到了这里,附身在死去的莫三娘身上,莫三娘并没有失忆,只是内里的灵魂已经不是最初罢了,我的本名叫赵桐!” “同性恋……也就是断袖,在我们那里虽然受争议,但已经见惯不怪了,在某些国家,同性恋是可以结婚的。” 诵月公子半天没回过神来,赵桐知道,让他在短时间内消化这个事实很难,他比自己聪明、沉得住气,却不见得有自己的接受力。 “真的?断袖可以成亲?”许久,诵月公子喃喃自语,眼里满是钦羡,赵桐知道,那是他心之所向,却永远不能实现的美梦。 赵桐笑了,她甚至能感觉到‘断袖’这两个字一直以来对他造成的困扰,以至于连自己离奇的穿越都没能引起他的过多的关注。 “成不成亲不重要,只要能得到大家的祝福,就值得你放手一搏!” 诵月公子拿着茶杯的手有些都,“赵桐,谢谢你!”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自己,但赵桐知道,这句称呼背后的含义,变了! “有什么好谢的?就因为我没用有色眼光看你?爱情本来就不应该将性别分的太清楚。听说断袖之人特别执着,一旦认定就是一生,我觉得这样的感情比那些三夫四侍的异性恋要好太多了!” 诵月公子摇摇头,不以为然,“你不懂!” 沈眷儿三个字因为水迹的蒸发逐渐变得模糊,诵月公子就沾着茶水一遍一遍的写,神情呆滞,仿佛陷入某种思绪中无法自拔。 “年少无知当着家人的面说出自己的想法时,我就被视为家族的羞耻,于是软禁、辱骂、难堪、轻视接踵而至。我反抗过,甚至以生命相要挟,换来的下场却是为了家丑不可外扬,知道这件事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连护我疼我的爹爹都没能幸免于难。所以我逃了出去,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失踪,娘亲以祈福为借口,对外宣称我久居佛寺,其实……” “其实那段时间你躲到了铜城,还成了花魁?”赵桐接问。 诵月公子点点头,“那段日子,我眼看着你深陷情网无法自拔,可反观自己,那段日子,又何尝不是自己最难熬之时!” “那你为何又回来了?”赵桐不解。 诵月公子苦笑了一下,“若只是家族的摧残,我还不至于抛下一切一走了之,真正让我寒心的是眷儿的态度。眷儿从小在手心里被捧大,生性胆小懦弱,他深爱着我,却没有争取的胆量。吕尚襄一道圣旨,他就要在及笄之后嫁给别人为夫,我不走,难道还要留下来看着他们成亲吗?” 赵桐点点头,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一定要有重量,但一定要有分量! 诵月公子顿了顿,继续道:“在摘星楼那段日子,我过得浑浑噩噩,连想起他的勇气都没有,每天麻木着对恩客卖笑,大把大把地赚银子,心想,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挺好!” “初见你时,你小心翼翼,恪守礼仪,我只觉得虚伪,世界上怎么会有不偷腥的女子!呵呵……”诵月公子轻笑,“我以为那是你欲擒故纵的把戏!” “后来小厮把你从大街上救回来,一连串的事情接踵而至,我才逐渐认清了你,可惜,我不喜欢女子,不然,我定会把你从顾锦涵手里抢过来!” 被诵月公子志在必得的眼神吓了一跳,赵桐呼出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幸好幸好,那时他和涵儿的感情正在经受最大的考验,要是那时候诵月公子再插上一脚,这段感情估计也就交代了! “我和你说谢谢,并不单单是因为你的理解,更大一方面,是你让我重新有了回京城的动力!”桌面上的字越描越粗,诵月公子大概是觉得不好看了,皱着眉不满地擦掉重写。 “那一首首歌,都唱到我心窝子里了,都说人生如戏,可戏文里的片段却从来不会在人生中上演,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是你让我明白了异类的存在,就如你我!” “我?”赵桐颇感意外,难道是因为自己是穿越来的,就被视为异类? “嗯!”诵月公子点头,“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死心眼儿的女人,顾锦涵上辈子定是好事做尽才求得这么一份好姻缘!” “你将我眼中太多的不可能变为可能,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龟缩在铜城做那缩头乌龟呢!” 赵桐笑笑,原来是这样,细细想想,自己的死心眼的确挺励志的,在感情里,从来就没有过妥协两个字。 只听诵月公子又道:“虽然我和初白相识已久,但我和你一样,都是临时加入的,让我惊讶的是你竟然是当朝大将军的女儿!” 赵桐但笑不语,是啊,我自己也挺惊讶的! “穆初白也不介意吗?” “她介意!” 嗯? “我们是自小到大的玩伴,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我的心思她都知道,知道却不能接受!” “那你为什么要和皇室起冲突?”貌似推翻了吕尚襄,你们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吧! 诵月公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眷儿说了,他愿意跟我走,但前提是,不能连累尚书府,一道圣旨束缚住了一切!” 赵桐恍然大悟,明白了! 圣旨已下,违令者死,像他们这样悄无声息私奔的,就要连累家人一同受罪,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圣旨作废! 要吕尚襄收回成命的机会小到微乎其微,那么就剩最后一个办法了了——除非吕尚襄不是皇帝! 吕尚襄下台了,圣旨自然也就作废了! 赵桐险些咬道舌头,意味不明地盯着诵月公子猛看,死心眼的何止她一人? 都是感情中的痴傻人罢了! 赵桐顿时有股满血复活的感觉,原来她不是孤军奋战,她的盟友在这里呢! 沈眷儿六月及笄,最多不过半年的时间,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桌子下的手握紧成拳,赵桐眯着眼睛目光犀利,兵符!得到它的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将军府的事我都听说了,主上传来消息,皇上已经下令,不日便会调兵前往边疆,主上会派人保护那父子俩,你就放心去前线吧!” 突然说到这件事,赵桐满满的热情像是被突然浇了一桶冷水,顿时目光闪烁,似乎很不愿触及这个话题。 莫将军今日的做法真是让她寒了心了,也好,今日临走前那一句冷冰冰的质问,将心底所有的负罪感都留在了虎威堂,从今天起,她不会再畏手畏脚瞻前顾后,不会在意莫将军知道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她在意将军府,可将军府在意她吗? 就算主上不派人保护,莫将军也不敢让他们父子掉一根头发,用断子绝孙相要挟够不够? 回到将军府,赵桐一头扎进了雪渊阁,吹熄了所有油灯,狠狠地将自己丢在床上,裹进被子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有这样,才能好受点! 她对顾锦涵有一股子深深的愧疚,昨晚之事是解释的清的,可是自己却为了所谓的顾全大局眼睁睁地看着涵儿来背这个黑锅,从什么时候起,那个所谓的大局要比涵儿还重要了! 赵桐深知这其中的无奈,可她就是摆脱不了谴责的枷锁,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儿! “三小姐,将军叫三小姐去书房一趟!”有小厮来报。 “说我很累,不去!” 去做什么?听她说什么大局为重?听她说身为臣子有多么的迫不得已? 不论多少解释都暖不回她的心了! 小厮踟蹰着不肯退下,“三小姐还是去看看吧!听说今儿个上午三小姐从虎卫堂出来后将军就吐血了,李太医进了虎威堂大半天都没出来,府里现在都在传是三小姐把将军气病的!” 赵桐烦躁地撕扯着头发,抬脚一蹬,将被子踢到床下,大步流星地出了屋子,不过方向却不是虎威堂,而是大门。 在门口遇到护院侍卫,赵桐二话不说,拔出侍卫的佩剑,将一棵木景砍得稀巴烂。 为什么要吐血?感觉对不起我吗?早干嘛去了?现在这个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砍着砍着,视线就模糊了,抬袖胡乱擦了把脸,将剑掷在地上,在侍卫惊恐的目光中出了将军府。 赵桐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她不是莫三娘,却站在莫三娘的立场上想求得莫将军的公平对待,关键是她感到了心痛,那种深度的感同身受,有时候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莫三娘还是赵桐! 她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去在意,不要去比较,可是好像一次比一次难!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被逼的人格分裂了! 这晚,赵桐没有回将军府,也没有回酒楼,没有人知道她宿在哪里。 第二日一早,将军府发生的事就开始像染了病毒一样,从局部到整体,从小范围到无死角,几乎是全京城的人都在谈论莫顾氏不守夫道的小道消息,那消息及其隐晦,没有依据,没有说服力,口耳相传的只是捕风捉影的猜测,可越是扑朔迷离的事情,往往就越有八卦的价值,刻意的揣测与编撰将大众的想象力推向了丰富的极致。 赵桐唇边带着一抹淡淡的浅笑,听着庸人们无知恶俗的揣测,若是细看的话,不难发现她的笑意更像是挂在脸上的面具。 她是有将事情宣扬出去的打算,但只是曾经有过,她不是冷血无情之人,莫将军的吐血多少还是软化了她刻意冰冷的心。 更何况,就算她要做点什么,也绝不会将涵儿拉下水! 会是谁呢? 孙氏?吕尚襄?莫枫?还是莫凌…… 是谁都不重要了,只有脏到了极致,才有洗净的价值! 御书房里,吕尚襄盯着麒麟瑞兽嘴里冒出的袅袅轻烟,目光微沉,“今儿个外头怎么说?” 宦官哈腰上前,“回皇上,说什么的都有,多半是难以入耳之语!” 吕尚襄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没错,将军府的“丑事”是她放出去的,要顾锦涵下堂是她的第一招,只不过这下堂的理由得拿捏好,顾锦涵不能背上荡夫的罪名,这于以后进宫有碍,所以在对外宣扬时,她故意安排的漏洞百出,目的就是要达到捕风捉影的舆论效果。 她这是在逼将军府拿主意,外面讨论的沸沸扬扬,将军府不会无动于衷,既然莫将军为了保全圣颜不敢下令彻查,能让顾锦涵背一次黑锅,就会为了保全将军府的颜面,让他再背一次! “奴才不懂,皇上何必要如此煞费苦心?只要一道圣旨,那顾氏还不得乖乖来伺候皇上!”年迈的宦官仗着自己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半恭维半讨好地问了一句。 吕尚襄拿起一本奏折,低声道了一句:“名不正,言不顺!回头你再物色个姿色尚佳的歌倌给莫三姑娘送过去,也算是朕这个做皇上的对她无理的恩慈!” 宦官不解,却也知适可而止,没敢再问。倒是吕尚襄心情颇好,难得地解释了一下:“只有百姓得知涵儿在将军府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才有名正言顺下堂的资本,到时候朕再适时出手……” 吕尚襄眼睛微眯,老宦官生生打了个激灵,按照皇上的说法,顾公子还有的罪受! 老宦官心有余悸地快速看了眼高深莫测的皇上,果真是个为达目的不得手段的主儿,要知道,那顾公子可是自己心尖儿上的人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八十七章 难得的欢笑团聚 等赵桐一步三挪地回到将军府,圣旨比她先到,随着圣旨一同而来的还有一个娇滴滴的俏佳人。圣旨说的是出征之事,五日后启程,而那位俏佳人则是以口谕的形式硬塞给了她! “皇上还真是偏心呢!大姐立了那么多军功,也不见皇上有所表示,我这啥也没干,白白捡了这么个大便宜!”赵桐讥笑着接过圣旨,看都没看就扔给虎威堂里的小厮,径自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喝茶。 见她接了圣旨,传旨的宦官悄悄松了口气,她真怕这莫三娘一气之下将自己打出去! 这莫三娘的大名她可是早有耳闻,她可是连皇子都敢调戏的主儿呦! 莫将军皱了下眉头,知道赵桐心里不快,心不由的也跟着强硬起来,再这么逆来顺受下去,她非得失去这个女儿不可! 沉吟道:“嬷嬷,犬女已和太傅府的大公子议了亲,婚前纳侍,这于理不合啊!嬷嬷看能否将这为公子……” “莫将军!”宦官不敢和莫将军正面对峙,却是铁了心要将歌倌塞给莫三娘,她宁愿在这里挨顿打,也不敢回去掉脑袋啊! “皇上的旨意谁敢不从,孟太傅尽忠恕己,定然会理解皇上的苦心的!” “哼!”赵桐冷笑一声,“可不是嘛!不仅会理解,说不定还会举双手赞呢!帮皇上把涵儿弄走了,孟家的儿子可就成了名正言顺独一无二的正君了。既能拍皇上的马屁,又能为太傅府争取唯一的姻亲,何乐而不为呢!”但从诵月公子回忆时的表情看,就知道那孟太傅不是什么好东西! “麟儿,不得无礼!”莫将军轻斥了一声,引出几声咳嗽。 赵桐见莫将军惨白如灰的面色,终究还是软了心,强压下一口闷气,转头看向别处。 老宦官擦了擦额头,见事情办完,立马溜之大吉。皇上这事做得的确是有失分寸,朝廷上下都知道皇上对顾氏有意,但能够如此堂而皇之的将事情抬到明面上说的,大概只有这位祖宗一个,再待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这张老脸该往哪儿搁了! 老宦官走后,莫将军看着一旁略显局促的歌倌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眼见着就要……皇上这事做的的确是有些失礼,这传出去了,外人要怎么看我们将军府!” 赵桐怒其不争地看着莫将军,既心疼又怨怒,何止是失礼,简直就是骑到你头上欺负你!她还没听说皇上给臣子硬塞人的,这不摆明了要将军府下不来台吗!要不怎么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算了,我们将军府丢的脸还少吗?她给了,就要呗!” 赵桐起身欲往外走,胳膊被莫将军一把拉住,犹豫了一下,莫将军问:“麟儿,你可怪娘亲?” 赵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反问道:“为什么要怪?”你也知道自己偏心了吗?我不怪你,虽然我赵桐没什么文化,但还是知道“亲疏有别”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莫将军的眼神一时间晃了一下神,无奈道:“你大姐征战沙场多年,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她受伤之事,始终是娘亲心里的结……” 莫将军沉吟着,转弯抹角地为自己解释,赵桐知道她有她的无奈,可是你再无奈,也不能把伤害转嫁到别人身上! 如果你愿意帮我保护涵儿,不论你怎么做,我都会好好的配合到底! 可是现在算什么?你忠心皇上,偏心大女儿,我算什么?你什么时候能为我想想! “可不是嘛!娘亲不说,麟儿都要忘了,若不是大姐姐受伤,麟儿恐怕是把庙门槛跪烂了,也求不得这承爵的福分!说起来,麟儿还真应该感谢大姐姐才是!”赵桐终于没能压得下心火,反讽了回去。 莫将军期待的眼神瞬间失了光泽,她希望等到的是麟儿的谅解与宽慰,却不想她字字诛心,这种心态是一天两天养成的吗? 见莫将军不语,赵桐轻轻挣脱了莫将军的手,“啊对了!我不想看见孙氏再在府里随意走动,娘亲若是真的觉得自己偏心了,就硬下这心肠哪怕是装也要装给我看好吗?” 不等莫将军回答,赵桐继续道:“我出征这些日子,就放心地将涵儿交给娘亲了。麟儿不才,却有自知之明,麟儿深知自己在将军府立足依仗的是什么,要是孩儿回来看到涵儿受了什么委屈,一时心疼自责给自己两刀也是可能的,到时候将军府就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还有!娘亲还不知道吧?娘亲寿辰那晚的事已经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将军府可谓丢尽了脸面,说什么的都有!若是想挽回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涵儿下堂就好,但是我要送娘亲三个字:不可能!” 一口气说完后,赵桐没有转身去看莫将军的脸色,而是对一旁呆愣的歌倌大吼一声:“看什么看,还不走!” “是!”歌倌惊恐地朝莫将军福了福身,一路小跑跟在赵桐后面出了虎威堂。 身后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赵桐邪恶地弯起了嘴角,明明不是狠心之人,却要做出狠心的样子,她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心软,千万不能心软!心软了,就万劫不复了! 在花园里遇见了辛侍君,不,现在应该叫辛正君!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脱下侍君的衣服,骨子里的卑微胆小也一并都给脱了下去,穿上明艳的正君装,即便什么也不做,也有几分张扬的意味。 “爹爹!”赵桐颇感好笑地上前打了声招呼,俗话说有奶便是娘,搁在这将军府里,谁是正君谁就是爹! 辛正君笑着点了点头,“三姐儿可是从虎威堂出来的?”眼神落在赵桐身后的歌倌身上,“这位是?” 赵桐转身看了身后人一眼,是谁?她自己也不知道! “还不快向正君介绍一下自己!”赵桐冷冷地道。 歌倌立马上前一步,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才缓缓地道:“官侍名唤宋鹂,是皇上赐给三小姐的……” 口谕中没说具体身份,他不敢妄加揣测,虽然知道自己多半会做个侍郎,在没得到首肯之前,说侍郎也算是自抬身价! 赵桐不语,宋鹂的顾虑她知道,可她还没想好给他个什么身份。虽然是皇上强塞过来的,但也没说不可以由自己安排! 辛正君了然,叹了口气,看着赵桐道:“三姐儿的苦爹爹都知道,三姐儿安心,静思院那边儿,爹爹都打点好了,绝不会叫涵儿受一丝苦楚!” 赵桐点点头,不知道是夸他会做人好还是会来事好,只道了一句:“谢谢爹爹!” 辛正君贴心地为她扯平衣衫上的褶皱处,笑道:“傻孩子,和爹爹说什么谢!……倒是将军,实在是有太多的迫不得已,三姐儿还是要多多体谅才好!” 赵桐面上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就被隐藏起来,“母女之间说什么体谅不体谅的!孙氏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但愿娘亲能一直护着他才好!” 辛正君满意地点点头,欣慰地道:“三姐儿真真是长大了,沉得住气才能成大事!” “可不是吗?”赵桐笑着盯着辛正君,“左右我将来是要承爵的,没点能耐,如何能压得住那群乌合之众呢!” 明明说话的语气像是小女儿家娇憨的撒娇炫耀,辛正君却觉得心里一突,不敢与之对视,她眼神中那种浓重的压迫感,就好像要从自己灵魂深处挖出什么东西! 调整好心态再抬头时,赵桐已经恢复了玩世不恭的姿态,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是啊!相信渊哥哥天上有灵,也能安心了!”辛正君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汤蛊,“将军身子不适,我让厨房熬的参汤,一见着三姐儿就全忘了,再耽搁下去该凉了!” “既然是给娘亲做的,爹爹还是赶紧送去才是!”刚刚莫将军可是咳得很厉害呢! 和辛正君话别,赵桐一路回了雪渊阁,听辛正君说静思院是他在打点,那即便是做作,也会做出样子,她暂时不用担心,倒是这位……赵桐瞥了眼一旁局促的歌倌。 “你去厨房吧!” “啊?”歌倌一时没弄明白她的意思,忽闪忽闪地眨着大眼睛,迷迷茫茫的小样儿还有那么点意思,看来吕尚襄用心不浅啊! “啊不!”赵桐眼睛快速转了两圈,本来是想把他搁厨房做活来个眼不见心为净的,可是转眼一想又有一种大材小用的感觉,毕竟是实打实的美人儿呢! 想到刚刚辛正君说的,身体不好要喝参汤吗? “你去厨房煮一碗参汤,人参不必太名贵,但一定要是你自己亲手煮的!” “是!”宋鹂以为这是三小姐给自己表现的机会,欢欢喜喜地领命下去,赵桐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抹讥笑,吕尚襄送你来之前都没跟你说要处事稳重吗? 当真是以为她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了吗!既然孙氏敢跟吕尚襄联手,那么她就反将一军,阴谋手段,看着看着也就会了! 赵桐想在榻上小憩一会儿,却不想一觉睡了过去,再睁眼已是晌午,她是被宋鹂叫醒的。 “三小姐,参汤熬好了,还是趁热喝的好!” 宋鹂手里端了碗参汤,正期待地眨着大眼看她,赵桐揉揉睡眼,“什么时候了?” “回三小姐,已经晌午了,该用午膳了!”宋鹂给自己叫醒赵桐找了个完美的借口,但主要原因还是希望她能趁热喝,这碗参汤可是他用了全部的身心与精力熬制的,只为得到她的赞赏,要是凉了,失了口感,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 赵桐靠过去使劲儿闻了闻:“嗯~当真不错!”又拿起勺子舀了两下,皱眉道:“都说了不要用好参了,一般的就行!”这种事以后还会有很多,将军府再有钱,也不够她这么挥霍! 再说了,也不是每个人都配喝那名贵的东西的! 宋鹂正沉浸在她的夸奖中洋洋自得,突然听到她这么说,甚是不解。 赵桐摆了摆手,“你把这碗参汤端去送给大姐,就说三妹得知她身子有恙甚是懊悔,这碗参汤就当做是给他补身子赔罪了!” 宋鹂当即愣住了,什……什么?送给大小姐? “快去啊!愣着做什么!”赵桐不满地催促道。 “是!”宋鹂不情愿的端着参汤送去了莫大小姐的梅溪坞。 屋子里还残留着一抹参汤的香甜,赵桐突然想到了在铜城时求爹爹告奶奶的给顾锦涵买的三棵人参,嘴角微微带着一抹发自真心的笑意。 即便那三棵人参不是救命用的,她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买最贵最好的,自打遇见了顾锦涵,总想着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他!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赵桐“嚯”的起身,心情颇好地往静思院走去,虽然顾锦涵被关在这里让她窝了一肚子的火,但只要能保他平安和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皇上以德报怨赏赐给莫三娘一位貌美如花的歌倌一事在有心人的添油加醋下,立马飞遍了全京城,百姓们都伸长了脖子等看莫三娘的反应,传到她们耳朵里的,当然是莫三娘欣然接受领旨谢恩的不实消息。 一时间,京城的风向全刮到了将军府,偶尔有几个头脑清明觉得皇上做法有些不妥的官家,被这谣言一击,顿时对莫三娘怒目相向。 顾氏这是要失宠啊! 不仅是京城,就连将军府里津津乐道的,也是皇上赏赐的佳人是多么多么的如花似玉,和三小姐是多么多么的般配的闲言碎语,就连给静思院送饭的老侍也忍不住提了一嘴,气得令言差点将饭碗扣在他脸上! “哼!我就说嘛!这女人身边就得有男人看着,少爷这一走,雪渊阁还不是那狐狸精的天下了,她们孤男寡女的,谁知道能弄出什么腌臜子事!”令言边嘟囔便将饭菜摆上桌。 顾锦涵探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带着一抹笑意,“我相信她!” “少爷你就别傻了!”令言怒其不争地踢踢凳子,“咱们窝在这小四方天里,拿什么去相信!”都来了快两天了,也不见她露个面! 顾锦涵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你看那饭菜就知道了,静思院里是什么情景你不是不知,他们会好吃好喝地供着咱们,看的是谁的面子?若是她真的变了心,那些个惯会见风使舵的下人哪里会送这么好的吃食给我们!” 静思院虽苦,但是难得的平静。这两日,顾锦涵想了很多,有些事越想越乱,有些事,想着想着,却清晰了! 想起那晚她信誓旦旦地承诺,她心里所有的不快都散了! 桐虽然有时候做事莽莽撞撞的,但绝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她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少爷!”令言被顾锦涵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直跺脚,“那美人今儿个才送过来,变心也没有……” “呦!是谁惹我们令言发这么大的火气的?回头家主打他两板子,给令言出气!”令言正抱怨着,赵桐背着手,心情颇好地踏了进来调侃道。 令言见了她,有些意外,可是转脸就一副不痛快的样子,“要是家主惹了我呢?也拖出去打板子吗?” “这你要先问问你家少爷舍不舍得!”赵桐痞里痞气地凑到顾锦涵身边“吧唧”就是一口,“有没有想我,嗯?” 令言小脸一黑,“哪里来的登徒子!少爷,让令言把她打出去!” 令言作势就要上前,赵桐吓得没出息地躲到顾锦涵身后,“涵儿快保护我,令言要谋杀家主啦!” 夸张的动作惹得顾锦涵和小福仔娇笑连连,小福仔笑得最欢,抱着小肚子在床上打滚儿。赵桐将小人儿抱了起来一顿猛亲,假装凶神恶煞地问:“有没有想娘亲?”一副你要是敢说不想我就吃了你的模样。 小福仔马上点点头,笑眼弯弯,“想!”说着还猛地亲了赵桐一下,留了她一脸的口水。 “他呀就和你最亲,直问我娘亲怎么还不来找他玩!”顾锦涵淡淡地开口,脸上是难得的笑意,看得赵桐只心酸,将一大一小两个人儿抱在怀里,怎么也舍不得撒手,“我会常来看你们的!” “哼!亏得家主还有心思来看少爷一眼,令言可都听说了,皇上赐给家主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呢!”令言大煞风景地横插进来,强势道:“家主要如何处置那美人儿?” “这个嘛?”赵桐假装困惑的很,一副留着不好,送出去了又舍不得的表情,“本来是要打发去厨房的,可是转念一想,毕竟是个美人儿,厨房乌烟瘴气的,可惜了……” 在令言略显满意的表情下,赵桐故意停顿一下,令言双眼一瞪,“家主什么意思?难不成家主要留在身边守着不成?” “哈哈哈……”看着令言被气成斗鸡的模样,赵桐心情大好的捧腹直笑。 “家主快说,今儿个要是不给少爷一个交代,无论如何也过不了令言这一关!”令言气愤地揪住赵桐的衣角猛摇。 赵桐的笑声戛然而止,一脸严肃地问令言:“你能拿我怎么样?难不成要强抢民女了不成?”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少爷你看她!”令言又羞又窘,好不容易等她不笑了,才黑着脸啐了一口,道:“赶紧把你在外面学到的那套流里流气的手段忘了,少爷可不喜家主这副轻浮样子!” 一听说自家夫郎不高兴,赵桐立马起身掰过顾锦涵的身子,见他笑意盈盈没有生气,才消了口气。 “家主还没说把那美人儿怎么了!”令言紧追不放。 赵桐摊摊手,“留下吧……多余!我打算把他送给别人!” 令言和顾锦涵对视了一眼,面露不解,别人? “谁?” 赵桐耸了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莫家的女儿可不止我一个吧?” ------题外话------ 亲们,不好意思,狐狸因为最近工作很忙,经常会出现断更的情况,狐狸会尽量赶文的,敬请谅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八十八章 随军出征 “你这是……?”两人依旧不解。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赵桐脸色阴郁,“有时候用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总是像吞苍蝇一样膈应人,她步步紧逼,我断然没有做缩头乌龟的道理,暂且与她斗上一斗,莫家的女儿,即便没上过战场,也绝对不会做孬种!” 气氛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营造起来容易,也许只是一句话、一个微笑……破坏起来更是轻而易举,比如,一个表情! 顾锦涵轻轻拥住赵桐,给予她无声的安慰与鼓励。正含情脉脉时,只听小家伙略带埋怨的抗议,“娘亲,饿!” 宝贝都说饿了,当然只有乖乖吃饭的份儿!赵桐探头一看,“嘿,不错呀!” 清蒸鲤鱼,糖醋里脊,笋丝、虾饺、还有……正正经经的四菜一汤,比在雪渊阁吃的还好! 赵桐略显吃惊,辛正君这哪里是会来事,如此仗义相助,看来他对自己已经到了几近逢迎讨好的地步了! 按理说,赵桐将来是要接管将军府的,辛正君再大,也大不过她,说他深谋远虑和她拉好关系也无可厚非,可要是另有隐情的话……那他的做法就别有深意了! “怎么了?”见她盯着桌子上的饭菜若有所思的样子,顾锦涵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赵桐笑了笑,“没事,就是眼馋这一桌吃食,竟要比雪渊阁的还要好,我都吃味了,不行,我也要搬过来!” 本来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结果天一黑,人家就手脚利索地钻进被窝和福仔打成一片,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样做好吗?”顾锦涵面带男色,自己可是受罚之人,如此奢华的生活已经是于理不合,她再这样一搅,铁定要被闲话! “管他好不好,我爱住哪儿就住哪儿,话说我把娘亲气病了,也该受罚呢!”赵桐怕顾锦涵撵自己走,怂恿福仔和自己站在同一个战线上,结果小恶魔就很没出息地挂在大恶魔身上,直嚷着:“娘亲别走,不许娘亲走!” 顾锦涵哭笑不得地叹口气,令言乐得举双手赞成,“少爷,你就别顾虑那么多了,你都不知道外面说的多难听,可真是气死我了,这会儿家主留下了,咱们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再说了,少爷可别忘了,雪渊阁还有个别有居心的,少爷撵家主回去,就不怕便宜了别人?” 顾锦涵垂眸不语,算是默认了赵桐的胡闹。 要问赵桐最幸福的事是什么,无非就是夫郎孩子热炕头!只要将这父子俩抱在怀里,天塌下来,她也能睡死如猪! 第二天,赵桐神清气爽地从静思院出来,哼着小曲儿,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雪渊阁。 她可没忘,雪渊阁还有个大美人儿呢! 暂且不说我宠不宠你,每天来看你一眼,对你就是莫大的恩宠,任谁也挑不出一个不字! 要知道,有些侍郎可是个把月也见不着家主一面的!虽然她从来不承认宋鹂是自己的夫郎! 宋鹂见赵桐回来了,心中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忙笑脸相迎,热切的又是宽衣又是倒茶。 “不用了!”赵桐端量了一下宋鹂,“参汤熬好了吗?” 宋鹂笑脸一僵,一股窘迫感自心底而生,快速窜至四肢捭阖,不会……又要去给大小姐送去吧?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没有,赵桐不满地叹了口气,“以后这事不用我说,每天你都要熬参汤给大姐送过去,而且一定要亲自熬制!记住了吗?” 宋鹂哆嗦了一下,郁闷地点点头,昨儿个大小姐冷面相对让自己掉足了面子,一想到每天都要面对这样的羞辱,他就恨不得跑回皇宫向皇上告状! 本以为得不到圣宠,来将军府享福也是好的,可这哪里是享福啊?简直就是拿他当下人使唤!自己这双手可是很久没碰油烟了! “怎么,你不满意?”赵桐面色一沉,质问道。 “不……”宋鹂赶紧摇手否认,不敢啊! “这还差不多!”赵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对付孙氏那种泼夫之辈还行,欺负这个初来乍到唯唯诺诺的弱男子,总觉得自己不太厚道,动作举止间自然也多了几分不在然。 赵桐继续掰扯道:“大家族里的事揪扯纷杂,你是不会懂的,和大姐之间的关系是我心里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我一直想找机会弥补……只要你能帮我弥补这份隔阂,我出征回来定会商赏一份大礼,绝不会亏待你!” ——将你送回皇上身边怎么样?说不定还能弄个贵君当当,也总好过在她这里没前途的混日子强! 宋鹂一听说有赏赐,郁闷的笑脸顿时浮上一层喜色,连连点头,话说哪个歌倌在得宠前不是经过一番锤炼的! 再说了,能帮两位小姐修复好两人的关系,他作为头号大功臣,还不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于是,宋鹂跃跃欲试,一再地拍胸脯保证这事包在他身上! 赵桐配合着满意地点点头,既然装完大尾巴狼,就没有留下来的道理,转身背着手就要走。宋鹂忙问:“家主这是要出去吗?” “嗯!”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出征在即,军机处还有事情要处理,这几日就不回来了,交代你的事你好好办就行了!” 宋鹂不甘地点点头,赵桐骨子里的恶趣味得到了最大的满足,你说欺负人怎么就那么好玩呢!虽然比自家的小兔差了很多,赵桐咂咂舌,笑话,她连军机处在哪儿都不知道! 大军出征,朝廷里忙的是人仰马翻,穆初白作为皇商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俗话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所以作为粮草的供应商,她忙的比任何人都要早! 好不容易得了空,三人聚集在一处,穆初白神色凝重,看着赵桐,“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主上传来消息,皇太女伤势好转,总算捡回这一条命,现在只等康复,只要皇太女无碍,这仗是打不起来的,所以你出征只是做做样子!” 赵桐点点头,这她倒是不担心,将军府就剩她这根独苗了,就算杀得昏天暗地,莫将军也绝不会让她上前线! “但是!”穆初白话锋一转,赵桐知道她还有下文!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相安无事,京城里想除掉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赵桐咬着拳头皱眉细数了一下,能有多少?也没有多少! 穆初白见她不以为然的样子,不满地敲了敲桌子,“你忘了你最大的敌人是谁了?只要那人有一丝这样的想法,就会有层出不穷的揣摩圣意的人要杀你讨好她!” 赵桐点点头,这倒是真的!只是总感觉战场离自己很遥远,这种可能性还没来得及去想。 穆初白又道:“主上给你的任务就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不管你是缺胳膊还是少腿,都给我活着回来!” 赵桐“噗嗤”一声笑了,自打加入了这个组织,她唯一的任务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儿,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也不知道那个主上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看上她了? 穆初白脸黑了三分,却没有发飙,似乎对赵桐这种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懒散性子早就习以为常,继续道:“三娘回京后,你们俩立即成婚,这是主上给你们的第二个任务!” 赵桐和诵月公子不解,怎生突然赶得这么急! 穆初白郑重地道:“只要你们对主上忠心耿耿,主上答应你们的话就绝对不会食言!” 诵月公子眼神闪了一下,拳头逐渐握紧,初白的话,赵桐不懂,他却懂! 大军来去一月,边关驻守至少三月,赵桐回来便将近六月…… 主上这要是赶在眷儿出嫁前起事! “成亲后可有安排?”两人都知道,主上如此匆忙的叫两人成亲,定是有靠姻亲才能完成的任务! 穆初白摇摇头,“主上没说,但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目的,你们待命便是!” 赵桐和诵月公子对视一眼,无趣地叹了口气,在人手底下干活就是这点不好,老板不说,就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 “主上已经安排好了人马对你随身保护,不管遇到什么事,切莫不要向冬猎那般率性而为!”穆初白放柔了脸色,从年龄上看,穆初白要比赵桐大上两岁,赵桐理应喊她一声姐姐,加之两人在“革命战火”中结下的友情,有些事,已经不能用合作去衡量了! 或者说,她一次又一次的叮嘱,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一个都不少,才是真正的胜利! “放心吧!我还等着带涵儿远走高飞呢!”赵桐笑了,却笑得很正经。 走出酒楼,两人并未急着分开,就像不久之前两人曾经有过的交流那般,诵月公子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喃喃自语:“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 赵桐感受着烈烈寒风,深吸一口气,春天马上就要来了,再狂肆,也只剩这一会儿了! 出征之前,赵桐夜夜留宿静思院,有时甚至是白天也窝着不出来,这一走就是几个月,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这点时间怎么够! 四天后,校场点兵,赵桐穿着一身厚重的盔甲,看着莫将军拿着兵符调兵遣将! 用近似贪婪的目光看着莫将军手中的兵符,什么时候能拿到自己手里,什么时候就是归期! 不是随军回京,而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带着夫郎孩子一起! 五日后,大军出境,赵桐阴测测地看着高台上那抹金黄色的身影,看着她衣服上张牙舞爪的九尾金凤,很快,我就会回来,跟你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对决,只为,一个男人! 百无聊赖地跟着喊完口号,大军整装待发,在吕尚襄身后,竟然意外地出现一名男子,不知道的将士以为那是皇上的爱侍,但赵桐知道,吕尚襄就算再不知轻重,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带后侍来。 抬头看去,正好和那男子的视线对个正着——那源皇子! 赵桐着实郁闷了一下,为什么他每次看自己的目光都像是被吃干抹净后无处申诉的委屈相? 难道三年前的那场调戏真的给他留下如此之大的阴影吗? 转过头,假装没认出来,就算认出来又怎样?我们又不熟! 那源皇子愤愤地跺着脚,一副你给我等着的表情。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领兵的是莫将军,昨儿个听皇姐和皇后聊天时,才知道领兵的是沈副将,而莫家随军的竟然是……是那个泼皮! 担心她吗? 哼!泼皮,谁担心了! 可心里那股子浓烈的不安是怎么回事,以至于非要过来看一眼才安心? 那源皇子就这样别别扭扭的纠结着,听说她浪子回头了,要是真改过自新,也不是……嗯……不是不行的!可是她刚刚的假装视而不见又是怎么回事? 那源皇子恨不得将那个高傲到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的臭泼皮拉过来一顿拳打脚踢才解气! 哼!臭泼皮,你最好给本皇子活着回来!回来再跟你算账! 大军浩浩荡荡的上路了,六成的莫家军,四成的刘家军,和在一起足足三万人马! 赵桐唏嘘不已,吕尚襄这是要将刘家搬空啊! 萦绕多日的郁结终于迎刃而解——当日听穆初白分析,主上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因为想借吕尚襄的手铲除刘家。然而边疆之事却叫吕尚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心思跟精力和刘家斡旋,反倒是给了刘家宽裕的喘息时间。这一直是她心中的疑问,为何要在吕尚襄要集中火力对刘家扫荡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出拖后腿的戏码? 看着刘家军穿着和莫家军的着装,赵桐颇为费神的感叹了一番,不知道大军回京之日,这里面还有多少人会是刘家军的! 政治黑手永远是上部的台面的背后动作,朝廷里的拉帮结派根深蒂固,根本就不是小打小闹能解决的,真正能在短时间内打垮刘家的方法是摧毁刘家军! 不愧是敢谋反的人!那份谋略与手段即便不是与生俱来的,也少不了后天的残酷性恶补!要不怎么说呢,皇帝不是每个人都能当的,守夜更比创业难! 带着三万大军,带着无数黑暗中保护自己的影卫,带着穆初白经过特训的信鸽,带着对莫将军深深的警告,赵桐随大军一同出了京城。 也许是潜意识里的排斥,赵桐只觉得外面的空气都要比京城里的要香甜很多,当然了,要是身边这根木头能改掉面瘫的毛病,和自己唠上几句的话,整个旅途就完美的像是旅行般美好! 沈副将虽然是个副将,但他是朝廷上排兵布阵唯一一个能与莫将军一手栽培的莫枫并驾齐驱的人!甚至可以说此人的天资谋略超过了莫枫,前提是莫枫没有莫将军这样一个用兵如神祗般的娘亲! 莫枫是莫将军耳提面命的产物,沈副将则是在战场上死人堆里积累的经验,凭借着一股子不服输的狠劲儿,愣是冲破家族的桎梏,由文转武,不管是在官场上还是沙场上,都拼杀出一席之地,转正指日可待,就连莫将军提起这位沈副将时,都是一副赞不绝口的神色!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沈副将严格说来,是沈眷儿的姑姑,而且是亲姑姑! 沈家祖母辈靠高中状元踏入官场,几十年兢兢业业也算小有成就,官居朝廷从二品大员,也算是高官世家,沈眷儿的奶奶生有两女,一女是沈眷儿的父亲,沈家长子,一女便是这位沈副将了。据说是这位沈副将在官场上一直受人排挤,郁郁不得志,才弃笔从戎,踏上了从军这条路。 不用想都知道其中的艰辛,家人的极力反对,边疆的艰苦严寒,沙场上硝烟与血腥的拼杀……要么怎么说这样的人是值得敬佩的,她们付出的,真的不是靠想就能想得到的多! 沈副将功成名就之后,因为文武不同家,搬出了沈府自立门户,随着名气与权力的逐渐膨胀,已经没有人会不识趣的将沈副将所拥有的一切与沈家联系起来,要是诵月公子真要是跟沈眷儿好上了……啧啧,这关系还真是复杂啊! 赵桐边想边偷偷打量着身边冷峻威严的人,当初莫枫伤了身子之后,她这个一无是处的莫三娘就被驾到了花瓶的位置上,她不叛国就不错了,还指望她能上场杀敌?你们真是想多了! 所以京城一致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能够接替莫将军位置的,非沈副将莫属! 兵符,是迟早要落到沈家手里的! 哈哈哈……赵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再一次地告诉京城里的人:你们真是想太多了! 沈副将皱眉看了眼自娱自乐的正欢,脸上表情轮番变换的莫家三女,多年军旅生涯养成的一丝不苟的军人姿态让她有些略微的精神洁癖,最看不得的就是这种玩世不恭、痞里痞气的人! “莫三小姐,请注意你的军姿!” 赵桐闻言下意识地缩缩脖子,话说坐在这高头大马上,她还真不敢挺直腰板儿,要不是有盔甲板着,她真要将腰弯成拱形来降低重心。你说一个刚刚学会骑马连半个月都不到的人,这种没出息的表现也是可以理解的哈! 沈副将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莫将军走之前一再地叮嘱她要帮忙照看这个不成器的女儿,莫将军戎马半生,还没这么低声下气的对谁说过话,出于人性本能的怜悯之心,她当场就应了! 几天赶路下来,这个莫三娘倒是出乎意料的坚韧,有时候骑马骑得连腿都合不拢,也没见她有一句怨言,是个可塑之材!只是……要是她能不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傻笑就更好了! 沈副相哪里知道,赵桐一路上想得都是自家的两个宝贝蛋子,只要一想到他们,她就有源源不断的动力!一想到他们,他就甜蜜的腻死个人!一想到他们,她就幸福地忍不住想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八十七章 结局篇 转眼,三月已过。中原已是草长莺飞,蜂飞蝶舞,边疆也初见新芽。这三个月里,赵桐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在鬼门关走了好几遭,总算保住了一条小命。从她来这里起,层出不穷的暗杀花样百出不止,好在有主上的暗卫保护以及沈副将的全力相帮,她才得以有惊无险。这三个月里,只要有信鸽,她就会和顾锦涵传信。第一次暗杀是在来到这里的一个月后,由于自己的大意,她身负重伤,九死一生,得到顾锦涵的回信却是自请下堂。她知道顾锦涵的为人,他这样做定是有自己的难处,可不论她如何询问,顾锦涵都咬紧牙关,铁了心了要离开她。沈副将劝她放手,这样的男人不值得珍惜,一来二去,赵桐的信任逐渐浅薄,因为她同时也受到了诵月公子的来信——顾锦涵进宫了! 乌央皇太女伤势痊愈,乌央国皇上得知此事虽有愤怒,但还是在吕尚襄有意求和之下免了战争,两国重修旧好。赵桐的出征成了一场笑话! 一个月之后,暗杀明显多了起来,简直是到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地步。赵桐一边忍受着心伤,一边分散精力和暗中的杀手斡旋,几番交手下来,她已经基本上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了。 “昨夜里的杀手和前些日子的明显不是一路人,你确定她们是一个主子?”沈副将问。 赵桐虚弱地咳嗽几声,伤口发炎导致的轻微低烧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掩人耳目罢了!经过我们多日判断,杀我的人马无非来自两路,一路是皇上,一路是将军府。皇上暂时不会对我动手,朝堂不稳,将军府是她最大的助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不敢和莫……娘亲翻脸。那就说明杀我的人来自将军府,而且从种种迹象来看,将军府最为可疑!” “你是说……孙正军?”沈副将试探着问,孙正军和三小姐不和在京城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赵桐摇摇头,“按理说应该是他,但有时候当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一处时,反而觉得可疑,不排除有人想借着孙氏之名除掉我,孙氏和皇上一样,在我还没给将军府留后之前,不敢对我动手。” 若是此刻自己死了,将军府后继无人,族里的长老们是不会允许将军府落入外人之手的,到时候她们会在莫氏旁支里选一个人承袭爵位,那时将军府就真的没有孙氏父女容身之地了。孙氏再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经过几次生里来死里去的大劫难,赵桐终于褪去了对什么事都漫不经心的莽撞性子,变得临危不乱,胸有城府,就连沈副将都对她赞不绝口,结成忘年之交。 “那我们查到的证据又有和解?”沈副将到底是粗鲁的猛将,对深宅大院的恩怨纠葛一窍不通,多绕一个弯儿都别不过来劲儿。 赵桐冷笑一声,“将军府里可不止孙氏一支!” “小友的意思是……”沈副将难以置信地瞪了一下眼睛,“辛侍君?” 他的目的是什么?杀了三姑娘,他能捞得什么好处吗? “他现在可是将军府与孙氏平起平坐的正军,手握掌府大权呢!” 沈副将仍旧不解,就算这样,他也因无女要永远被孙氏压低一头,他首先对付的是孙氏才对,怎么想到对三小姐动手了? “他这样做可是有什么好处?”沈副将问,“难道辛正君和孙氏联手了?” 赵桐讽笑了一声,说:“孙氏只是一只被拔掉爪牙的老虎,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辛正君找谁联手也不会找他。” “那?”沈副将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有弄清楚谁要杀她,她才能有所准备,护她周全。 “沈副将听过母鸡变公鸡的故事吗?”赵桐反问。 “母鸡如何能变成公鸡?”沈副将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 “隐藏的好罢了!” 沈副将手里的茶杯“咣当”一声掉在桌子上,惊讶地瞪大眼睛,“小友是说……辛正君的儿子……其实是女儿?” 赵桐点点头,从一第次见面她就开始怀疑,直到后来不经意一撞后的肯定,所有的事就都能串联起来了。原来将军府隐藏最深的是莫尹兮! 辛正君才是真正的宅斗高手,从莫尹兮出生时起,她步步为营。莫三娘回府后,他旧事重提,目的就是想挑起莫三娘和孙氏之间的斗争,待到她们两败俱伤之际,他好坐收渔翁之利,直到坐上今天的位子!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赵桐和孙氏之间的恩仇不需要他从中挑拨,就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了,他做的越多,就会暴漏越多。从他第一次见面给赵桐讲自己和林渊是如何的兄弟情深时,赵桐就当笑话听了。谁会和与自己分享妻主的人真正做到心无怨怼的称兄道弟?就算有过,也是在孙氏的淫威之下不得不有的合作罢了! 如今他身居高位,自然要为自己的女儿打算,只要她赵桐死了,莫尹兮就再也没有绊脚石了,到时候辛正君再在莫将军面前哭诉当初自己是如何的迫不得已,老来得女喜不自胜的莫将军都会原谅他,到时候莫尹兮可是当之无愧的爵嗣,只怕那时候连自己的死因都不会有人在意! 赵桐苦笑了一下,她甚至能想象得到莫将军得知真相时那副惊喜的表情。她从来都不是她心中最理想的人选,因为稀有,所以珍贵,这句话用在赵桐身上再合适不过! “既然如此,小友为何不修书给莫将军拆穿他?”沈副将及其气愤,她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不择手段的宅斗伎俩,当初自己就是受不了沈府的乌烟瘴气,才自立门户的。 “辛正君和莫尹兮诡计多端,若不是我亲自出面,还真不敢随意就撂了底牌,况且,涵儿还在京城!” 赵桐只是这样说说而已,她不会真的对莫尹兮下手,若没有莫尹兮顶替,她如何能离的了将军府。 三月后,大军凯旋。 赵桐带着浑身是伤的身体回到了将军府,战争没有打响,她却已经把半条命都交代在边疆。 回到雪渊阁后,赵桐没有急着找穆初白,没有和辛正君对峙,没有进宫去见涵儿。她沉沉地睡了过去,昏昏沉沉,断断续续地整整睡了三日。期间,莫将军已经正式递了折子封赵桐为爵嗣。顾锦涵走了,却并没有带走福仔,小家伙留在雪渊阁,初见赵桐时,有些生分,但在赵桐沉睡的三天里,一直守在娘亲身边。三日后见赵桐睁眼,第一句便是问:“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福逮想爹爹了!” 赵桐心里一疼,将小家伙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很快,爹爹很快就回来了!”抢也要把他抢回来。 正如赵桐所想的那样,刘家军经过出征之事早已土崩瓦解,刘家在政治的舞台上如流星一般快速陨落,一如三年前他空降到宰相的位子上那般,白忙活了一场。 三天,自己沉睡的三天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赵桐养好了精气神,她还有更多的事要去面对。 在穆初白的酒楼里,那位神秘的主上正式露了面,是她曾经在猎场看到的病秧子皇女,赵桐一副意料之内的模样,并没有感到意外。九皇女依旧面色苍白,轻咳不止,全身上下,大概只有生病不是隐藏的! 九皇女是曾经的皇太女的亲皇妹,当初皇女夺位,皇太女兵败,被关进死牢终生囚禁。吕尚襄遣散了所有的皇女,唯独留着九皇女一是因为她身子不好,一个病秧子掀不起大风浪,不想被天下人诟病自己赶尽杀绝。二是想利用她牵制住那群太女党,当作人质。却不知马上要被这只看似温顺的小猫反咬一口! 穆初白看向九皇女的眼神全是赤裸裸的爱意,丝毫不加掩饰,赵桐不解,难道穆初白也是个断袖?那她为什么不能理解诵月公子呢? 赵桐不解地看向诵月公子,诵月公子悄悄做了个手势,赵桐才恍然大悟九皇女实则是九皇子! 又是一步从出生开始就布好的棋,也许当初的皇后只是为了固宠,却不想自己的欺君之举在日后成了翻身最重的砝码!这是不是叫做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是你的,别人注定夺不走? 不日后,京城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皇后刘氏因为谋害皇女被打入冷宫!天下哗然。随之而来的是顾宰相的回归——罪行得以沉冤昭雪的顾宰相被高姿态地迎回了京城,仍旧高封宰相,顾府恢复了往日的兴盛,顾锦涵的爹爹也被从寺里迎了回来,身居宰相府正君,一切重新走上了三年前的轨道。 顾锦涵摸着斑驳脱落的朱漆恍若隔世,宰相府终于血洗前耻,但他的心却空了,没有了她,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这是他自己活该,当初她远在边疆,修书数封追问缘由,自己都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半个字,她是生气了吧?听说她半月前就随着大军回来了,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想到此处,顾锦涵落了一滴清泪。 “少爷莫要难过,令言这就去找她去!”令言气愤地握着拳头,真想像三年前毒打那泼皮那样再痛打她一顿。她拍拍屁股没事儿人一样的随军出生,将京城里一大堆烂摊子丢给了少爷,少爷一边小心翼翼地保护小少爷,一边还要应付明枪暗箭,你让少爷要怎么办嘛! “不要!”顾锦涵一把拉住令言,摇了摇头,“没用了,我既已进宫,将军府是注定回不去了!” “少爷这说的是什么话?”令言气急,“进宫又不是少爷自愿的,皇上一边用老夫人威胁少爷,一边用家主的命相要挟,进宫也只是权宜之计,她凭什么生气!少爷还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将军府凭什么嫌弃!” 可她到底还是在意了!顾锦涵没有说出口,听说将军府正在办婚事,她就要和诵月公子成亲了,明知那是有目的而为之,自己的心还是疼的厉害,好像从此之后,她再也不属于他了! 顾锦涵固执地不愿接受,事实上,从进宫那天起,她们之间,就已经没有关系了,他已是她的下堂夫了!只要宰相府好,她好,自己怎么样都行,只是可怜了福仔,这么小就要失去爹爹! 起事之日定在了大婚之日,将军府爵嗣成亲,皇上也会到场,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掌管京城御林军的沈副将也会上门道喜,届时,京城手掌兵马大权的两位将军汇集在一处,赵桐知道,主上这是要一网打尽! 成亲前一晚,赵桐偷出了兵符,从三个月前莫将军拿着兵符调兵遣将时起,她对兵符就有着固执地关注,她知道兵符的藏身地,知道莫将军书房的暗卫布阵,知道与兵符有关的一切,仿佛老天都在帮她,偷兵符的过程顺利的像是进自家的酒窖取酒一般轻而易举。 没有了兵符,莫将军就没办法调兵遣将,到时候莫家军就形同虚设,构不成任何威胁。 晚上酒酣之际,莫将军和沈副将依次被放倒,迷醉她们的不是酒精,而是迷药,而且分量不轻,绝对够她们睡上三天三夜! 沈副将被困住,御林军自然就群龙无首,京城成了一座空城,吕尚襄没挣扎几下就落入法网,皇太女上位,改国号,定新规,一切都在莫将军和沈副将昏睡时完成的,速度之快不得不让人怀疑是早有谋划,可那又怎么样呢?皇太女只是拿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任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皇太女,现在该称皇上,和曾经的皇上,现在该称罪臣的吕尚襄彻底颠倒了位置,不,吕尚襄更惨一点,她因谋权篡位被赐了鸩刑,永世不得翻身。 莫将军醒之前,兵符又被安安稳稳地放了回去,事情出人意料的顺利,兵符没派上任何的用场,起事过程中伤亡不大,莫三女莫麟在起事过程中被乱箭所伤,最终救治无效,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京城人心惶惶之际,不免有人唏嘘:“没死在疆场上,倒死在义军的乱箭之下,刀剑果真是无眼啊!” 顾锦涵闻言猛的喷出了一口血,面如死灰地看着令言,嘶吼道:“为什么……两个只能活一个……为什么我们已经分开了,还是应验了……为什么……” 令言哭喊着:“少爷你别这样,你还有小少爷,你要注意身子啊!” “滚……”顾锦涵陷入了巅峰,这段日子积蓄的所有痛苦哀愁瞬间爆发了,“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不给我解释的机会!”顾锦涵抱着柱子又哭又笑,仿佛那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妻主,那一刻他才知道,曾经那些自以为是的隐瞒是多么的可笑!她是带着对自己的恨离开的吧! 将军府办起了丧事,唯一的大公子莫尹兮是女人的事并没能冲淡弥漫在将军府上空那层惨淡愁云,莫将军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岁,他知道这是一个阴谋,却不知道这是她的麟儿自导自演的阴谋,她从来都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此刻的莫将军有的只是无限的愧悔! 转眼又过了三个月,京城的一切都尘埃落定,顾锦涵被接回了铜城,住在了她们曾经的家里。肚子微隆的人儿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日光正好,却不敢出去,据说鬼魂最怕阳光了,若是走到太阳底下,桐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爹爹,娘亲什么时候回来?”福仔轻轻摇着顾锦涵的衣角,爹爹总说等弟弟妹妹出世了,娘亲就就来了,可弟弟妹妹马上就要出来了,娘亲却连个影子也没有。小家伙每天都要问上几遍,一如当初问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一样。 “很快,娘亲很快就回来了!”顾锦涵摸摸小家伙的脸,笑得苦涩。 三个月前,正当他决定要追随桐而去时,上天又和自己开了个大玩笑,被判了生育死刑的自己居然怀孕了!正好三个多月,算算日子,是在桐出征前几天怀上的。他还记得,那时他住在静思园,她赖着不走,一遍又一遍地爱着自己,他偶尔抗拒着,都没能逃脱,要是知道那是他们最后的缠绵,他绝不会抗拒! 他还记得,她从边疆一次次修书质问时,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字迹,那时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的啊! 她记得和他在一起的所有美好,现在这些美好像一把利刃,一遍遍地凌迟着他的心。顾锦涵轻轻颤抖着,眼泪顺着尖细的下巴滴落,不稳的身子摇摇欲坠,“桐……”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有些东西就会慢慢变淡,当曾经的羞奋与激情都平淡时,只以为彼此是对方的依赖,只可惜自己到现在才明白,这份依赖是比生命还重要的存在! 三个月了,顾锦涵从来不出门,只有这样,他才能骗骗自己,桐的魂魄一直追随着自己。 “你会这样做的吧?桐……你从来都不会生气太久!” 当赵桐在秋高气爽的季节再次踏进这座曾经熟悉的小城时,曾经的一切恍如隔世,她不是莫三娘,她是赵桐! 诵月公子带着沈眷儿定居于此,诵月公子成了顾锦涵最好的药剂,他给他讲当初和赵桐相识的点点滴滴,讲自己在她们的故事中扮演者怎样的角色,讲在京城时她们是如何接上头的,讲她们的谋划,讲她并非真正的莫三娘的穿越故事,讲她是如何的插科打诨,讲大军凯旋之后她是如何脱胎换骨…… 顾锦涵流着泪听了一遍又一遍,原来她的生命有那么多他都没来得急参与! 令言在一旁愁眉不展,他怎么也想不到,活宝一样的祸害居然就这么没了。秀兰不知如何安慰,那日情况紧急,所有的刀剑像是约定好了一样齐齐往家主身上刺去,等她们反应过来时,家主已经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断了呼吸…… 走丰节这日,顾锦涵第一次踏出了主屋,大腹便便地上山给赵桐求签,既然此生无缘相守,就祈祷下辈子吧!下辈子他还要做她的夫郎! 赵桐正是在走丰节这日赶到家的,她怀揣着为她的宝贝精挑细选的礼物站在了家门口,回应她的却是人去楼空的院落,从邻居口中得知她的宝贝上香去了,“小没良心的!”赵桐腹诽了一句,妻主生死不明,他还有心思上香! 三个月前,在起事的最后一刻,谁到没想到莫尹兮的爪牙会突然杀个措手不及,那时自己是真的身负重伤,好在有那源皇子,在最后关头救了自己一命,助她假死脱身。只是吵着闹着要和她一起来铜城的人儿在出城门的时候被黑脸猛将拦住了去路,直接抢回家当了夫郎,赵桐激动的双眼冒心:副将老友,你真是帅呆了! 秋风瑟瑟,落叶飘飘,当赵桐一眼看到枫叶林中那道虚无缥缈的身影时,顿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恐惧,她没出息地缩了缩脑袋,轻手轻脚地走上前,从身后轻轻地将人儿搂在怀里。 顾锦涵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后很自然地倚在赵桐的怀里,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回来的! 赵桐亲亲怀里人儿的耳垂,呢喃道:“好久不见!” 顾锦涵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到最后变成了剧烈的抖动,战都站不住,赵桐掰过他的身子,顾锦涵痛哭流涕,眼泪鼻涕留得满脸都是。赵桐细心地拿着手绢给他擦干净,边擦边溺爱着说:“真丑!” 顾锦涵再也忍不住,扑进赵桐怀里嚎啕大哭,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会痛,不是做梦,不是…… 她们又找到了当年解签的师太,重新求了一支签,曾经的死签神奇般的变成了上上签,她们知道,所有的痛苦到这一刻,已经真正地成为了过往! 赵桐的回归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风波之后便是新生活的起航。 四个月后,新生命呱呱坠地,是个俊俏的女娃。这次,老天爷收回了顾锦涵所有的苦难,顺利地赐给了他一个宝宝,取名赵天宁,取天下归宁之意。 一年后,具有新时代标志的美食城在铜城拔地而起,掌柜的赵桐成为铜城家喻户晓的富商巨贾,有无数待字闺中的男儿有意结亲,都被赵家夫郎婉拒。经历了一些事,顾锦涵在人情世故上变得苛刻,桐是他一个人的,谁都抢不走,有时候连宋金子和赵桐呆久了,顾锦涵也会吃醋,同性也会相爱的,诵月公子和眷儿公子不就是吗?所以,坚决不行! 十几年后,美食城遍布全国,成为唯一一个能够与京城穆家平分秋色的商业帝国。此时,两个粉雕玉琢的嫩娃儿四十五度忧郁仰望天空,小丫头问:“哥哥,你说爹爹和娘亲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赵心宝少年老成地摇摇头,“什么时候玩腻了什么时候就回来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哥哥,爹娘下次去游山玩水时,我们也跟着吧!” “你要是跟得住的话,我没意见!” “哎!”赵天宁叹了口气,人生总是有无数的坎坷,摊上这么个不着调的娘亲,不只是上辈子烧了谁家的房子! ——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七十二章 纠结纷扯 “诵月公子?”赵桐惊叫出声。 诵月公子微弯嘴角,点了点头,进了雅间,转身关好门,走到她们身边坐好,径自给自己倒了杯酒,就好像进出自家门那般随意。 赵桐看看他,又看看穆初白,似乎明白了几分,心里隐隐有些不快。 她与诵月公子的关系和穆初白的还不尽相同,她与诵月公子,从一开始见面时对他的处处防备,到后来和涵儿闹误会时,他的无条件收留,再到后来生意瓶颈期他的阔绰相救,虽然那时打的是做生意的名头,可几张歌词究竟值不值那些钱她心里有数。 诵月公子于她而言是特别的,她尊重他,崇敬他,真心把他当朋友。也许就是这样的真心相待,在经过类似于出卖的情境时,才会心有不悦吧! “诵月公子……”赵桐有话要说,刚道出称呼,就被诵月公子抢言打断道:“小生孟郎,莫三娘切记,京城不比铜城,人多口杂,莫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才好!” “孟郎!”赵桐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转眼看了穆初白一眼,点点头,“哦!” 诵月公子出现后,穆初白更显不紧不慢,明明她们有事相商,可穆初白和诵月公子慢慢悠悠只顾饮酒,谁也不出声。 酒垆上余烟袅袅,模糊了两人的容颜,赵桐心里虽急,却也知此时不宜开口,她本来就有求于人落了下风,要是此时再显迫不及待,定会让她们吃的死死的。 “三娘不是有事要问吗?” 许久,穆初白开口,和诵月公子对视一眼,无声的交流,让原本就城府颇深的两人,看上去更加老谋深算! 赵桐全身暖融融的,无比畅快,竟有些昏昏欲睡的惰意。 闻言,赵桐不以为然地笑笑,其实怎么说,这件事,只是双方的相互合作,谈不上谁有求于谁,虽说是自己登门求助,可单从她们愿意出手相助来看,自己还是有些用处的,毕竟自己的对手是皇上,若不是她们非将军府不可,谁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揽下这么个大麻烦! 此事,已无关仁义,跨越感情,只在生死之间抉择,胜者,怎么样都好,败者,拖累的可是几百条人命,不是死路,却胜似死路! 而穆初白之所以一直这么不愠不火地拖着她,无非是让她莫三娘觉得是自己有求于人,日后谈起回报时,任她们予取予求罢了! 她赵桐脑袋虽不灵光,却也不是傻子,况且她心里明白,她不是非她们不可,她们却是非她不行! 话虽如此,心里还是有些小小不是滋味,他乡遇故知,却无法全心托付,穆初白如此,现在又出现一个诵月公子! 一股无力感自心底升起,赵桐仿佛感受到了顾锦涵之前说的那种疲惫:心累! “你想说了自然会说!”赵桐将壶里的酒一饮而尽,跟穆初白相交数月,别的没学到,酒力却是长了不少! “哈哈哈……”穆初白爽朗大笑,指了指诵月公子,“郎儿早就和我说过你这脱线性子,有时候风风火火,有时候却又不急不慢,大局当前,你竟能坐的安稳,若不是郎儿提起莫顾氏,我真不知道用和弱点拿乔你!” 赵桐看了眼诵月公子,眼神里略显责怪,幽幽开口道:“在下是个庸人不假,但庸人有庸人的心智,两位切莫贬低了庸人,日后栽了大跟头!” 这番话对穆初白和诵月公子算是一番敲打,她们怎么样都好,就是不能将心思打在涵儿身上,她讨厌自以为是的人,若是涵儿因为她们受到什么伤害,她绝对会搅她们个天翻地覆,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是个庸人,别的不会,撒泼打混造谣生事还是不在话下的! 俗话说的好,宁得罪君子,勿招惹小人!她赵桐本来就是介于两者之间的秉性,一朝君子,一朝小人,也只不过在一念之间而已! 诵月公子低头不语,穆初白搭话道:“郎儿也不过是提供了一个相会的契机,若不是莫三娘你护夫心切,初白还不知要多走多少冤枉路,才能与莫三娘一见!” 一听就是场面话,完全驴唇不对马嘴,她们会重逢,完全是因为穆初雪当初的惊马事件,如何能与涵儿扯上关系! 这话明显是穆初白给诵月公子解围,赵桐不愿揪着不放,也没再深究! “那你们现在可以说说找上我是意欲何为了吧?”话已至此,赵桐十分肯定今天的一切都是有目的而为之,而且自己在其中,绝对不是扮演个无关紧要的角色那么简单! “我话说在前头,为了涵儿我什么都可以做,但前提是,要确保将军府上百条性命安全无虞,否则,我甘愿和涵儿去地府里做一对鬼夫妻!”赵桐又强调了一遍。 “好!”穆初白为赵桐的坚持动容,她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女子,初见时,她虽为老板,却穿着普通,没出气地被夫郎管的死死的,就像一块完全不成器的顽铁。 再见时,她愿意为手下的伙计两肋插刀,她万金求而不得的配方,居然白白的就拱手送人,她不知该笑她还是敬她。 第三次见,她还是那个为了一个男子就焦头烂额的女人,没有雄心、没有抱负,即便顶着尊贵的身份,却仍然像目光狭隘的农民一样,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儿当宝贝。 可就是这样的女子,她有自己的坚持,坚持心中所爱,没有什么本事,却倾尽所能地保护身边的人,有时候却能爆发出惊人的内力。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和穆家人称姐道妹的,莫三娘是个例外,虽然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她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也许是利用颇多,可看不上眼的人,她穆家是绝对懒得浪费时间的。 况且……若是论利用的话,也不是非她莫三娘不可的。 穆初白眼神微眯,脑海中出现一道曼妙的身影,同为莫家人,那人苦苦经营十余年,论根基、论人脉,在将军府绝对是无人能及,她更合适,但她还是选择了莫三娘,不只是因为她生性莽撞直爽好拿捏,也不只是郎儿对她的大力提及,只是潜意识里有一股很强烈的感觉,他日若是给凤凰浴火之机,涅槃重生便指日可待! “就凭三娘这句话,初白以自身生命担保将军府众人无忧,他日成事后,莫三娘封侯拜相绝对不在话下!” 穆初白的话就好像是醉酒后的胡言乱语,赵桐但笑不语,她志不在此,一笑而过就好,不必当真! 只是,她不知穆初白嘴里的“成事”指的是成何事,貌似……封侯拜相都用上了,绝对不会是弹劾个小官合伙做个生意那么简单! 朝廷要有多大的震动方能封侯拜相?赵桐在心里用最快的速度将朝堂的形势过滤了一遍:穆初白是皇上的人,皇上最大的对手是刘家,莫非穆初白是想利用将军府的力量对付刘家? 这也说不过去,将军府誓死效忠皇上,真到那么一天,只要皇上一句话,莫将军立马就能挥军冰刃相交,哪里用得上她穆初白在这里牵线搭桥搞这些私底下的小动作? 如果不是对付刘家,那将军府还有什么作用?战场杀敌吗?对了,好像听莫将军说边疆一直不安稳,老大的伤就是在边疆的战役留下的,莫不是朝廷无人带兵…… 也不对,关于莫家调兵遣将的事,都只是皇上一句话,哪里需要她们如此大费周章! 两个最大的可能性被否定了,赵桐换了个角度想,是什么事皇上无法下达命令,却又要借助将军府的力量才能达成的? 那人的势力定然绝非一般才对! 有什么东西自脑海中一闪而过,赵桐匆忙中抓住了尾巴,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言片语在脑海中快速衔接,拼凑着这种可能性,每拼一点,可能性就越大。 赵桐抓着酒壶的手越来越用力,到底是皇上无法下达命令,还是根本就是要隐瞒皇上!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一开始她的出发点就搞错了,换一个角度想,穆初白若不是皇上的人,那她瞒着皇上调兵遣将的事便有迹可循。但调兵遣将是大事,又要瞒着皇上,岂非……谋逆?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赵桐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了一抹颤音,说好了要绷紧这最后一口气的,可是面临着越来越惊险刺激的情境,她升起一抹从所未有的恐惧。 谋逆这两个字,写在书上叫历史,出现在电视上叫台词,说在嘴里叫玩笑,真正身临其境去感受,那就叫不知死活! 怪不得历代谋逆者都是帝王将相之才,即便是失败了,也能名留青史,她不得不承认,能作出谋逆之事的,都不是普通人。单单是这份心理承受力,就没几个人能比! 穆初白取下酒壶再次倒酒,脸上的表情却不似先前那般玩世不恭,“不论目的是什么,我答应过三娘的事绝不会食言!” “谋反之事,将军府绝不参与!”赵桐没心思再跟她打哑谜,干脆把话说死。 没等穆初白有所反应,倒是诵月公子笑了出来,他看向穆初白道:“我说莫三娘绝非等闲之辈你不信,你还未开口,她就已经参中其中一二,你还如何不认!” 诵月公子此番话已等于是坦白,穆初白有些急切,怒道:“郎儿!” 赵桐意外地看向诵月公子,听他的口气,好像早已经知道了此事,这让赵桐更意外了,她早已觉得诵月公子不似普通男子,现在她不知道该说她是当仁不让好,还是须眉不让巾帼好! 一个男人,居然也敢参与到谋反之事中,果然,爱情的力量不可小觑啊! “她迟早是要知道的,既然已经答应合作,又何必遮遮掩掩!”诵月公子落落大方,像一个运筹帷幄的长着,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他预料之中。 这让赵桐更加困惑了,怎么看,这都不像一个软弱男子该有的态度。 “我再说一遍,将军府绝不参与谋反之中!”如果说刚刚的话是推测,那现在这句就是百分百的拒绝了。 穆初白不咸不淡道,“何必说的如此决绝,若是莫三娘态度坚定如此,那至少要成为将军府的决策人方可!” 赵桐摇摇头,“将军府一心效忠皇上,不论谁掌权,都不会参与这谋逆之事中的!”这一点她非常有信心。 诵月公子看着赵桐若有所思,“将军府掌大央兵马大权,的确是一支很难抗衡的力量。”穆初白接道:“若是得此助益,必定会如虎添翼,若是……”穆初白看了赵桐一眼。 赵桐知道穆初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却垂眸不与之对视,穆初白与诵月公子的一唱一和像是引诱自己入陷阱,但有些事可以装傻充愣,有些事即便是搭上性命,也要时刻保持冷静! “只要不将将军府牵扯到谋逆之事中,无论要我做什么,无论有多难,我都愿意一试!”赵桐妥协了,却妥协的有底线! 看着赵桐,诵月公子笑了,就好像是一个长辈在看一个固执地小辈一样,怜惜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你一口一个谋逆,若是这皇位本就不属于她,又谈何谋逆?就好像这酒壶一样。”诵月公子将手中的酒壶推至桌中央,“它可以摆在这里,也可以被放到别处,重要的不是它放在哪里,重要的你自己觉得哪里合适!”顿了顿,又道:“就像我们所说之事,你若觉得它是谋逆,那它就是十恶不赦,你若觉是公平正义,那就是救人于水火!何必拘泥于一个称呼,一个动机呢!” 赵桐还是摇头,她从诵月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可这并不代表她会听之任之。 赵桐表情闪过一丝落寞,“我是个胸无大志之人,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守着夫郎孩子开开心心到老,什么升官发财,什么封侯拜相,我都不在乎,也承受不起。我的心很小,装下的东西不多,我没办法像你们这样为了所谓的正义、所谓的名正言顺将几百条人命大而化之,若是将军府真的因为我而遭此不幸,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涵儿也不会,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与自责中,这不是我们要的生活!” 片刻的寂静,穆初白突然笑了,她看向诵月公子道:“还是被你说对了,这莫三娘啊,真是头犟畜!” 赵桐被她这突然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她没有跟着她一起笑,也没想她为何而笑,她的心好乱,想和皇上抢人,就目前的情况看,依附穆初白是最有利的选择,可她们的条件却苛刻的叫她望而却步! “早知如此,为何还要有此一试?”诵月公子仿佛在调侃穆初白的自找没趣。 “我只是好奇,能让你如此舍近求远的将目光放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身上,到底是何缘由?要知道,那位的野心,可以帮我们达成任何愿望!” “野心太大不一定就是好事,她可以效忠主上,也可以效忠别人,这一点不止你我清楚,主上心里也有定夺,不然也不会任由我们大费周章的提拔她了。”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赵桐身上,赵桐隐约也听懂了些许,貌似除了自己,她们还有人可用,那人也是将军府的人吗? “可否问一下,你们口中的‘那人’是指?” 穆初白摆了摆手,笑道:“请恕在下直言,这个人,必须对莫三娘保密!三娘应该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纵然有一天三娘选择收手甚至是倒戈相向,我们不至于多了将军府这道阻力,毕竟这不是小事!” 这回诵月公子没再开口,赵桐知道这事对始作俑者来说的确应该保密,对谁都不能百分百信任,等将来她抽手不干时,她们不至于失了后援。 谋逆,不是小事,她能理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七十四章 原来是你 人活着就是一个累!别人的心思猜不透,自己的心思又瞒不住,你说当官有什么好?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是一个折腾! 好好的带家眷做什么?不就是想光明正大地看她的涵儿吗? 一想到自己的心头宝被别人觊觎着,赵桐就恶心难受,不要脸,后宫那么多佳丽还不够吗?为什么就扒着涵儿不放!当初要不是你不要他,他能是我的吗?一个大女人出尔反尔,拿不起放不下的,亏你还是个皇帝,你也配! 推翻你就对了! 赵桐心情阴郁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晃晃悠悠进了将军府,路过花园时,碰到孙荷碧正和什么人对峙着,孙荷碧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嘴脸,对面的人唯唯诺诺,连头都不敢抬。 赵桐探头一看,这不是她的“妹妹”莫尹兮吗? 赵桐对孙荷碧现在是除了厌恶还是厌恶,当她得知孙荷碧是孙氏的亲戚而非政治联姻需要时,连虚与委蛇都懒得施舍给他。她是可以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暂时低头,但并不意味着她就要宽宏博爱,什么猫猫狗狗都收的! 看着对面孙荷碧飞扬跋扈的嘴脸,赵桐心里更加反感,你说这样的男子谁敢娶!娶了这样的男子,还不等于娶了个祖宗啊!涵儿得受多少委屈! 本来是想躲得远远的,可是看到莫尹兮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有些不忍心,就假意咳嗽了几声。 其实,不用她出面说什么,孙荷碧一看到她,就欢天喜地的把莫尹兮晾在一边,争抢着跑到她身边谄媚讨好,将那男德男训忘得一干二净! “你脸上画的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成何体统!”孙荷碧刚一跑近,赵桐就开口喝止。 孙荷碧吓了一跳,忙抬手摸脸,“脸上……有什么吗?” 手上摸着,心里恼着,这三姐姐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对自己冷冰冰的,任他使出浑身解数,连看都不看一眼。这会儿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这脸上…… 孙荷碧气愤地转头看向莫尹兮,怪不得他刚刚一看自己就低下头,一定是因为自己的脸惨不忍睹不敢直视,又坏心肠地不肯告诉他,就等着看他在别人面前出丑! 几个想法略过脑海,孙荷碧看向莫尹兮的眼神已经转为怨毒。莫尹兮看了眼孙荷碧的脸,不解地看向赵桐,赵桐一副确有其事的理直气壮,喝道:“还不赶紧回去擦干净!”丝毫没给孙荷碧好脸色。 孙荷碧涨红了脸,气愤地跺了跺脚,像受了多大委屈是的转身跑走了。 赵桐看向莫尹兮,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你就是这么当莫家少爷的?怪不得人人都想欺负你!” 莫尹兮垂下眼眸,规矩地行了谢礼,“尹兮谢谢三姐解围!” 是了,孙荷碧脸上其实什么也没有,无中生有不过是赵桐为了帮莫尹兮一下又不愿和孙荷碧浪费唇舌临时想的计策罢了! “谢有什么用?你没看刚才孙荷碧用什么眼神看你吗?他一定把刚刚的事怨到你身上了,即便他回去看到自己脸上什么也没有,他也一定会怪你没告诉他实话,再见你,一定会更加的变本加厉!你还谢我?” 莫尹兮愈发的恭敬规矩,“即便如此,尹兮还是要谢谢三姐。” 赵桐嗤笑了一声,不可救药地看向莫尹兮,“你到是挺执着的,你说你要是把这份心思用在为自己争取地位上,身为将军府唯一的少爷,你还不得被捧上天啊!” “尹兮不敢!”莫尹兮立马回绝,“尹兮只是一个庶子,只求能和侍爹过安生日子,不敢奢求其它!” 赵桐挫败地挠挠头,将军府真是出奇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竟然会习惯被人欺负,给他顶着将军府庶少爷的名号,都可惜了这身份! 真真是连个下人都不如! “我就不明白了,要你开个口就那么难吗?那孙荷碧说什么也是孙氏的远房亲戚,就算再娇贵,也比不过你这个亲生的,闹到莫……娘亲那里,她也不可能会胳膊肘往外拐,你怕他?” 莫尹兮明显是不赞同赵桐的话,立马驳道:“话虽如此,爹爹毕竟是将军府的正君,真把事情闹大,就算有娘亲护着,也敌不过爹爹暗地里的手段,到时候只怕我和侍爹的日子会更加难过!爹爹的秉性三姐不是不知,他若有容人之量,三姐的侍爹也不会无故枉死!” 莫尹兮嘴里的侍爹,是指她们的亲爹爹。赵桐没想到莫尹兮会回她这么多,顿时有些哑口无言,莫尹兮说的都对,看来就算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一本明账,倒是她小看了他! 提到她死去的“爹”,赵桐心底本能的抵触,明明是和自己不相干的人,却与这具身体血脉相连,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力感! “算了,当我没说!” 赵桐转身走人,边走边忍不住腹诽自己,人家过得好好的,管什么闲事,多事! 回到雪渊阁,赵桐将冬猎的事说给顾锦涵听,顾锦涵听完后也是一脸愁苦,自打上次进了趟宫,他就对这吕尚襄极为打怵,最后两人一致认为,要顾锦涵装病缺席。虽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逃避不是办法,可吕尚襄那种人可杀不可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还是让涵儿离她远点儿好! 三日后,圣旨跟着莫将军一同进门,莫将军一身官服还没来得及换,就带领众人跪地接旨,宦官操着公鸭嗓子大声诵读,说的正是冬猎的事,该去的人都指名道姓地钦点好了,除了莫枫身子不爽可留府外,正君带着众家眷皆要前往,连莫尹兮也在名列之内。 谢旨之后,赵桐跟着莫将军进了书房,直接道明了来意。 “娘亲,涵儿身子不好,这次冬猎就称病不去了吧!” “胡闹!”莫将军脸色一黑,“什么人你都敢骗,皇上是你能糊弄的了的吗?你要是能提前预知这圣旨之事,在圣旨没下之前称病,还有蒙混过关的可能。圣旨既下,可是要派太医来确诊的,万一诊出他是装病,那就是抗旨不尊,到时候连累的可是整个将军府!” 赵桐抓着衣襟,心里那个恼啊! 她可不是请提前就知道的吗!可谁知道装个病还有那么多说道! 事已至此,装病是行不通了,总不能叫涵儿真病吧! 要是涵儿真去了,她又提心吊胆的,难道就真的不能不去了吗? “可是涵儿的身子……” 莫将军别有深意地看着赵桐,沉吟道:“麟儿,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但是娘亲要提醒你一句:成大事者,必须要放下儿女私情。你将来是要接管将军府的,切莫让个人感情分了你的心!” 赵桐偷偷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听,你放得下吗? “可是涵儿也是你的女婿,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被别人抢走了,丢的不也是将军府的脸吗?”赵桐小声嘀咕,却足以让莫将军听到! 莫将军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赵桐差点起的个仰倒,她终于知道莫尹兮打一百下都不会吱一声的性子是遗传谁的了! 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吧? 我就偏不死了,我看她能拿我怎样! 心底对莫将军仅存的一点愧疚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赵桐恨不得现在就挥军起义,将那个倒霉皇上赶下龙椅! “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轻易改不了了,你就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乖乖给我准备冬猎的事,娘亲也不求你在冬猎上能给我大放异彩,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就行了!”莫将军不放心地叮嘱道。 “哦!”赵桐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告退。 圣旨一下,整个京城都沸腾起来,各位官家都紧锣密鼓地准备着。邻国乌央国也是一个大国,但国土有七成都是草原,因此乌央国人擅骑射,皇上弄了个冬猎来欢迎乌央国的皇太女也算是投其所好。 京城一直流传着乌央国人住乌篷的说法。古代信息闭塞,大家都不知道乌篷是何物,据说这次冬猎以乌篷作行宫,各官眷也都一同住在乌篷里。官眷们生怕乌篷保暖性差,积极准备着袄袍。将军府有孙氏,雪渊阁的东西却是要她们自己准备。 乌篷应该就是蒙古包吧,反正都是草原上的东西,大同小异! 赵桐淡定地收拾东西,小福仔穿着赵桐特意给他量身定做的小羊皮袄,穿着小马靴在地上跑,活像一个地道的草原小孩儿。 “慢点儿,别摔着了!”赵桐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亲昵地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 顾锦涵难得露出一抹笑意,“自打回了京城,很少见他笑得这么欢,让他多跑一会儿也无碍!” 令言打趣道:“我看啊,家主是宝贝着小少爷,生怕他磕着碰着!” “那当然!”赵桐理直气壮地道:“自己的孩子自己不疼谁疼!” 顾锦涵和令言无奈地对视一眼,皆摇摇头,就没看过有这么疼宠孩子的娘亲! 赵桐才不管这些,朝着福仔肉乎乎的小脸吧唧一口,“娘亲叮嘱你的话都记住了吗?” 小家伙使劲儿地点点头,“记住了!” “那福仔背一遍给娘亲听!” 小家伙黑如葡萄的大眼珠灵黠地转了一圈,奶声奶气道:“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跟陌生人走……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可以自己乱跑……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令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合着家主教了那么多,就那一条小少爷记得最准。” 赵桐满意地在小家伙的脸上蹭啊蹭,把小家伙痒的哈哈直笑。 “能记住就行了!”管他准不准呢! 乌央国皇太女的銮驾抵达京城,两日后,冬猎的队伍向城外猎场进发,临出行前下了场大雪,雪后天晴,是个适合出行的好日子。 皇上与皇太女的凤驾在前,其次是各位宦官,官眷的车马随后,最后便是随性的侍卫。 很少有女子和家眷同乘的,除非那女子是一介白丁,没有和宦官同行的资格。在京城里,但凡家里有在朝为官的,家里的女儿多少都有个官位,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连阴里阴气的老二莫凌还是个从三品的吏书,听说早年随着莫将军在疆场上立过功,也有个将军的头衔,像赵桐这种无半分官职在身的,也算是稀有物种了! 马车里,顾锦涵握紧赵桐的手,表情满是心疼,“可是为那些人的话烦闷?” 上车的时候,因为赵桐上的是官眷的车,没少受冷嘲热讽,连顾锦涵这个夫道人家听了,都觉得不堪入耳。 赵桐无所谓地笑笑,“不过是一群目中无人的无知鼠辈,有什么好烦闷的!”说着,身手在顾锦涵闷闷不乐的小脸上捏了捏,“只要你看得起我就行!” 顾锦涵立马红了眼眶,扑进赵桐的怀里哽咽道:“全天下的人都可以看不起你,就我没有资格!”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在那段众叛亲离最绝望的日子里,她是怎样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若是没有她,顾锦涵现在也许只是一个写在石碑上的名字! 赵桐爱抚着心爱的人儿的头发,“在宝宝面前哭鼻子,也不怕宝宝笑话你!”话虽这么说,却把人儿搂得更紧了。 顾锦涵闻言立马挣扎着起身看向福仔,果然,小家伙瞪着乌溜溜的大眼,好奇地看着抱在一起的爹爹和娘亲,好像在问:你们在干什么? 顾锦涵的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捶了赵桐一拳,嗔怪道:“都怪你!” 赵桐赞同地点点头,“嗯,都怪我!” “你!”顾锦涵的俏脸红的更甚了,气呼呼地转过身背对着她,哼,不理你了! 看着心上人别扭的小样儿,要不是怕影响不好,赵桐差点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走了大半天,可算是到了目的地,排队进山又耽误了好一会儿,等到了皇家猎场,几乎是走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天气已经开始擦黑了,好在各家居住的乌篷先前已经分配好,直接入住就好了。众官眷下车,面对眼前颇为壮观的乌篷营,来不及感叹就被催着早日入篷休息,为明天的冬猎储存体力! 赵桐拥着顾锦涵寻找将军府的乌篷,竟然遇到了诵月公子,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赵桐差点上前打招呼,看到诵月公子微不可察地摇摇头,才猛然想起避讳。 是啊,诵月公子是太傅府的人,理应前往。倒是如今两人身份不同,只能当个陌生人! 顾锦涵笑着朝诵月公子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诵月公子同样回之,两队人马就此擦肩而过。 赵桐踮脚朝人群里看去,不知道穆初白来了没有,那厮口口声声说冬猎可能另有阴谋,弄的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用过晚饭,大家各自在乌篷休息,赵桐趁着天黑人少将整个宿营地走了一圈,大致了解一下地形。 整个宿营地被侍卫无死角地把守着,皇营在中心处,各大官眷的营篷围绕皇营而设,不远不近,布局正好。地位越高的官营离皇营就越近,其余依次排开,将军府位高权重,当然排在前面,和皇营不过百米之隔,散散步就到了。好在皇营附近守卫森严,晾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会作出不顾脸面的事,不然她真是睡觉都得睁着眼睛! 了解完毕,正要转身往回走,突然听到一阵惊呼,“娘子?” 赵桐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一个雪白的身影急步上前,天太黑,看不清那人的脸,倒是她自己就站在烽火之下,将自己的面容暴露无疑。 直到那人走进,赵桐才看清来人的脸,是一个俊秀的公子,难得一见的佳人,论姿色,竟然与涵儿不相上下。 “请问公子是?”赵桐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前看到的白色,是他身上的白色大氅,不知是用什么做的,连她这种不是货的都看得出它华贵无比。 “娘子可是胡同惊马蹄下救人之人?”那源皇子惊喜地无以复加,是她,一定是她,他不会看错的!没想到找了这么久的人,居然会在这里相见! 因为自己是皇子,身份高贵,若是公然寻人只怕会被人诟病,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私下暗访,却久久没有结果,就在他几乎绝望时,她竟然又出现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赵桐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听到她的回答,那源皇子更是喜不自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娘子,多些娘子那日出手相救!” “哦!呵呵……”赵桐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日光顾着救人了,根本就没看着那人长什么样,时间要是再长一点,她连那人是男是女都要忘记了! “不必客气,人之常情而已!” “娘子可否告知身份名讳,源儿来日也好登门谢恩!”那源皇子亮晶晶的眸子充满了恳求,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再也不能让她给跑了! 赵桐看着有些惊喜过度的男子,有些不自在,“没关系啦,我救人也不是要求回报的,正巧赶上了而已!” 那源皇子眸色顿时暗下了几分,面上失望尽显,“难道娘子是看不起源儿,觉得源儿不配登门吗?” “不是不是!”赵桐忙摇手,就怕他哭了,你说这要是给人弄哭被别人发现了,还以为她把人家怎么了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告诉你也行,我叫……莫麟,将军府的三小姐!” 赵桐只想说了赶紧脱身,黑灯瞎火孤男寡女的,像什么话!哪知,那男子一听她的名字,顿时就愣住了,片刻之后满脸怒火,哪还有刚才见恩人的那份喜悦! “原、来、是、你!”那源皇子说得咬牙切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结束语 @@ 亲们: 首先,狐狸向你们道歉,迟到了这么久的结局篇今天才上传。说实话,写到这里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这是狐狸的第一篇文,狐狸真的是倾尽了所有的心血,虽然写得不是很精彩,但想写的东西基本都表达出来了。很感谢亲们对狐狸尚不成熟的文字的关注,狐狸会继续认真学习,争取把更好的文字,更好的内容奉献给大家。 真心谢谢大家曾经的关注,若是大家还愿意继续关注我,谢谢!我叫段筱瞳,欢迎关注我的微博http://weibo/dmxiaotong我叫筱瞳—d。下一篇文我们再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