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风云汇》 第一章 远征 第一章远征 烛火摇曳,本来就不甚明亮的房间更暗了。一个身披甲胄的男人端坐在案前,出神的看着手中握着的宝剑,借着跳动的火光,能看到他那英武的面容和坚毅的眼神在黑暗中时隐时现。房间的窗户轻轻合上了,烛火不在飘摇,一个容貌秀丽的的女子嗔怪着说:“夜里风大,怎能不关窗户。” 男人放下剑缓缓起身向女子走去道:“一时忘了,夫人怎么还没睡?”“你明日便要出征,我怎能睡得着。”女子担心的说。“夫人不必担心,我出征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啊,男人笑着说。”女子面露愁容道:“但此次总觉得你较往常不同。”男子又笑:“夫人多虑啦,此番出征定能一雪国耻,岂不快哉。”那男的是南宋宁宗皇帝麾下大将军张定远,女的自是他夫人了。时南宋后期,皇帝怠政,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宰相史弥衡把持朝政,囯势衰微。此番出征, 乃应蒙古所邀联合灭金,以报靖康之仇。但张定远却并不赞成联蒙灭金,因为蒙古政权对大宋的威胁已取代并超越了金,如果灭掉金,下一个遭难的定是宋朝。但皇帝一心想雪靖康之耻,二来宰相史弥衡积极鼓动朝臣联蒙北伐,他上奏多次,均未被采纳。随后,皇上下旨出兵,命他为兵马大元帅,同时任命御史范文同为监军,一同出征,自己虽为领兵之将,但实权仍在监军手中。他明白,由于几次上奏反对联合出兵,皇帝已对他有些许怀疑,若不是朝中无可用之将,恐怕也不会让他执掌帅印。更让他担心的是范文同是史弥衡的心腹,多少有些不便。不过这些他并没有说出来。此刻面对爱妻,自然更不能说了。张定远道:“汉儿睡了没有?”妻子道:“放心,早已睡了。”张定远的儿子张汉今年才八岁,此刻出征,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忽听得外面号角声隆隆,门外有人道:“将军,五更已到,诸军在东校场集合完毕。“知道了。男人到案前挂起宝剑,望着妻子说:“照顾好儿子,等我回来。”说罢推门而去。只留下妇人呆呆的立在房中,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前来通报的是张定远的副将孟珙,现他二人已骑上快马,飞驰向校场奔去。孟珙二十出头,作战勇猛且忠心耿耿,遂被张定远收来做副将,他此刻也发现张定远眉宇间较往常不同,少了几分一往无前的霸气,遂道:“将军怎么了,此番联蒙灭金,一雪国之前耻,将军定能名垂青史,为何这般模样?”张定远道:“你懂什么,此番出征,多了位御史大人不说,和咱们联盟的也未必不是豺狼虎豹。谈话间,二人已到校场,只见旌旗蔽空,场中将士岿然肃立,颇有黑云压城之势。“大将军到,孟珙喝道。”随即二人策马骑上场中高台。张定远在台上看着场下数万将士道:“金人夺我土地,辱我妇女,更是将前朝靖康二帝掳走,使我大宋蒙天下大耻,今遭出兵灭金,乃天意不可违,气数致也。众将士可否与我同生死共杀敌?“愿意…愿意….,场下阵阵顿时发出排山倒海的雷鸣声。“好极,张定远挥手道。”孟珙道:“启禀大将军,所属诸军集合完毕,粮道畅通,是否开拔?“且慢,监军大人现在何处?张定远疑惑道。一问之下,都未曾看见,张定远心下忿忿,出征之时乃皇帝钦定,身为监军,竟敢迟延,当真大胆。他以派出骑兵去御史府寻,均为得见。眼看时辰将至,张定远觉得不能再等,遂令大军开拔。并派出一路骑兵在后接应监军。 按计划,大军前往唐州与蒙古军队会师,然后共定灭金事宜。行得半日,后方骑兵来报:“监军大人已到军中,请将军过去。”张定远将先锋指挥权暂时交与孟珙,自己骑马向大军深处奔去。 心想此人必定刁难与我,否则不会急召我过去。思量间已到中军位置,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路中间,与行军氛围颇不相称,张定远看到不禁蹙了蹙眉头。下马在骑兵带领下走了过去说道:“监军大人何事唤我?”车中人道:“岂敢岂敢, 怎能使唤将军,将军早上开拔都未曾留意本官,本官岂敢呢!他话虽恭敬,腔调却甚是跋扈。张定远心下着恼,论官阶此人还低于他,竟然如此嚣张在车中与他答话,声音大了几分:“开拔之时乃圣上钦定,本将自不敢抗旨,不知监军大人何故拖延?“将军此话怎讲,车上人怒喝道,随即一人掀起车帘,一个矮小胖胖的人下了车,依将军之意就是我抗旨了?”张定远道:“我自是无此意,只是不知监军大人何故延后?”范文同道:“临行前宰相大人有要事嘱咐,因此耽搁了些,你怎么能说我有抗旨知心?原来如此,可行军作战,道阻且长,大人带辆马车,不嫌累赘?我是文官,自是比不得你们武将精于骑射。”他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说了半天,自被旁边军士所见,张定远觉得不好,道:“大人既已赶来,自是最好不过,但还是不要再掉队的好,张某军务在身,告辞了。”随即翻身上马而去。那范文同一时气结,指着张定远的背影恨恨的说不出话来。二人初次见面即不欢而散。张定远到达前军,孟珙迎了上来道:“大人,一切无恙,不消三日,便可到达唐州,你与那位监军大人谈得怎样?“还能怎样,谈崩了呗,此人嚣张跋扈,又有史相撑腰,你我二人一定要小心,不能让他抓住把柄,今番祸根是种下了,张定远道。孟珙道:“大人放心,他一介文官,在军中能怎的?张定远道:“还是小心为妙,本朝武将死在文臣手中,不是没有啊。孟珙知道他所说的乃是死于奸佞之手的岳飞,也唏嘘不已。张定远部两日之后已到达唐州附近,这两日张文定与那范监军也无见面。张文定整日思量战略部署,尤其是从未和蒙古军队合作过,觉得定要加倍小心才是。按计划,两军在唐州郊外南五十里处会师,共商联兵事宜。刚才前方探子来报,已在三十里外地界发现蒙军大营,并带回了蒙军使者,邀请我方主帅晚上前往蒙军大营。张定远令人招待了蒙使。想了会道:“停止前进,部队在此扎营,孟珙,你随我来。”孟珙随即上前,张定远道:“一会部队扎营后,你随我去探探蒙军大营和唐州城防,此番作战,定要小心。对了,让莫师傅一同前往。”那莫师傅平日在帐中任师爷,处理军情文书,但实际上他更是一名武学高手。一双判官笔使得炉火纯青,当年江湖人称阎罗判官,足见其凶名之盛,但因早年得罪仇家过多,为躲追杀,所以才投奔朝廷,在军中效力。此次探营,终究在他国境地,只怕会有麻烦,张定远孟珙虽为武将,也精于刀抢棍棒,但也只适合战场厮杀,若遇到真正高手,恐怕也只有吃亏的份,所以才带莫先生同去。当即三人在帐中换了平常百姓衣服,出了营门,因离天黑时间尚早,几人也不骑马。临行前,张定远让亲信去告知范文同,自己前去探营,军中之事等他回来再说。 走了十多里,张定远道:“再往前就是蒙军大营,如若往前,定会遇上他们的尖兵,我们往北走,沿边线查看,同时直扑唐州城,另外咱们合计下改改身份了。”那莫师傅笑着说:“不妨这样,我三人扮作贩马的,大人是掌柜的,孟小将是随从,我呢,就当个账房先生,如何?”他这一说,大家均觉得妥当,从相貌上看,张定远孟珙因多年征战,脸上风沙痕迹较重,倒也像马贩走东闯西,而莫师傅从面上看就是个斯文的教书先生,根本想不出他是个江湖中人。”张定远道:“莫师傅久在江湖闯荡,阅历果然非我等一介武夫相比,佩服。”说着抱拳行礼。将军客气了,“大人统兵上万,所谋者岂是小可山野村夫能想提并论。”莫师傅笑着说。 当即三人向北走,绕开蒙军尖兵视线。缓缓向大营侧翼靠拢。孟珙道:“大人,这蒙古军队防御森严,再向前走,恐怕就要被发现了。”他三人现在离外围营帐不过百米之距,若不是伏在草丛中,蒙古军早看到他们了。只见大营外围每隔十米,就有人把守,每隔一小会儿还有一个小队来巡视,可见防御之紧。张定远看了也是毫无办法,若要再向前定是被发现,后果不言而喻,而此时若离去,心中自然郁闷了。看来对蒙军决不能等闲视之啊。这时在旁边的莫师傅嘿嘿一笑道:“将军不必担心,待巡逻队走后都交与在下便是。正说着前方巡逻队已是离开,只见原本伏在地上的莫师傅突然起身,几次呼吸间就已奔至哨兵身旁,左手闭穴撅一闪而出,直往那些蒙古士兵身上点去,可怜那几个哨兵,还未来得及反映,已被点住,离远一点的士兵看了顿时张嘴欲喊,但也只是张张嘴而已,下一刻已被点穴,宛如木人,就这样,十余人眨眼之间已被收拾利落。这一幕看的伏在草丛里的张孟二人目瞪口呆,心下骇然,他二人之前都未曾看过莫师傅施展本领,此时方对其真正钦服。二人立刻赶了过去,一起换了三个蒙古士兵身上衣服。孟珙道:“大人,现下如何?”张定远道:“距那巡逻队回来尚有半个时辰左右,况且士兵只是被莫师傅点穴,不细查也发觉不了,马上我们到内营查探,咱们三人万不可走散,这蒙军防御严紧,大家务必小心,莫师傅刚才有劳了,说着作了一揖。”这回他是真心敬服莫师傅的武功。莫师傅轻轻一笑:“将军言重啦,还是快走吧,此处危险。”言罢三人往内营方向探去。在过了外围哨卡后,里面就轻松了些,看见很多蒙军在帐外操练,也有的在生火准备做饭,营地上来来往往许多人,正好给他们提供了掩护。 张定远带着二人边走边看,看到营地上挖的密密麻麻的土灶已大致估算出多少人吃饭,肯定蒙军人数比宋军多。张定远带二人到一僻静处说道:“再往里走,便不是普通士兵的营帐了,肯定有人把守,务必小心,看我眼色行事,时间也不多了,估计过会就能发现那些被点穴的士兵,我们动作一定要快。当即三人往大营核心地带走去。果然越往前走兵卒越少,一些帐篷周围有士兵护卫。他三人装作与其他蒙军士兵无异,看到前方有一特大帐篷,远比一般帐篷大的多了,守卫森严。孟珙道:“大人,那帐篷里应该是军中主帅或是蒙古的王公大臣了。”张定远道:“不像,就算王公主帅所用,也太大了些,而且此处并不是大营核心,周围并无亲兵卫队,应该不是,但守卫却是很紧,怪啊。”他说完看了莫师傅一眼。莫师傅轻轻一笑,一脚迈出下一刻已在十丈之外,只见他在守卫中闪了一圈,便招呼张孟二人过来。这些守卫自然被点穴了。张定远道:“莫师傅真乃神人也。”随即进了那帐篷,孟珙和莫师傅也立刻跟了进去,三人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帐篷里赫然是一尊尊红衣大炮,足有三十之多。张孟久在军中自知其威力惊人,毕竟城墙再结实也是砖石所砌,如有大炮攻城真乃如虎添翼。三人面面相觑。张定远道:“想不到蒙古人竟有如此多火炮,当真不妙,如若灭金之后再来打我大宋,唉…..,快走,此地不宜久留,三人刚出帐篷,忽听西北方号角阵阵,人声嘈杂。不妙,我们被发现了,大人怎么办?孟珙道。张定远略一思忖道:“蒙军现在知道有人闯入大营,定会四处搜索,眼下此地乃存炮之处,马上就有人来,我们继续往里走,虽说前处是军中主帅和大臣的帐篷,守卫严密,但他们的亲兵定不会去搜营,以防中调虎离山之计,我们过去,就算被他人看见也会认为我们是通信兵,前来报告情况的,快走。三人当即快步向营地中央走去,果然哪里帐篷的守卫更加严密,且神情紧张,但看到他们三人从帐篷前经过,并没有盘问。孟珙道:“大人,再往前可是主帅的军帐,怎么办?”前面的帐篷豪华大气,且是用牛皮所制,正是蒙军元帅赤术的帐篷。张定远道:“若不往前走,后面的那些守卫定然起疑,跟我走。”三人继续向前,赤术的亲兵立刻拦住他们问道:“你们是谁的部下,来干什么?”张定远久征沙场,蒙语自然会说些,回答道:“奉千夫长之命,向将军通报,有三个宋兵已潜入我大营,不知去向。”那亲兵通过号角声已知道有人潜入大营,可不知具体情况,听完立刻向帐内禀报了。孟珙立刻问道:“大人为何自报家门?“张定远道:“回去再说,快走,原路返回,这样一来,即使被搜营的部队看到,也不会怀疑他们,因为他们从主帅帐前回来的,即使不认得,也会认为他们是主帅的亲兵。果然,他们返回时看见蒙军各部都在搜营,不过看到他们都没有盘问,因为大家都看到三个侍从中军位置出来的,可能是哪位将军的亲兵来传军令。张定远道:“大家快点,赤术马上就要察觉了。”话音刚落,听得中军出号角连连,似乎在传达什么,远方马蹄阵阵。张定远道:“来的好快啊,大家快跑。这时大家都已意识到三人已被发现,大队人马已在赶来,好在此处离他们莫进来的位置已不远,虽有些士卒冲上来但怎是他三人对手,忽听得远处一阵长啸,有人喊道:“宵小之辈,前来偷鸡摸狗,当真以为我营中无人?”此人身形离得尚远,但说话声却听得清楚宏亮,中气十足,而且说得竟是汉话,顿时让张定远一惊。莫师傅眼神一凝道:“两位将军快走,来人武功不弱,他若来了颇有麻烦,交与我。张定远道:“莫师傅小心,出围后向唐州城方向去,唐州乃金国要塞,蒙古骑兵必不会向唐州过于深入。莫师傅道:“将军放心,在下明白。”说完张孟二人立即离去,而莫师傅竟迎着声音的方向冲了回去。他自从投了朝廷,多年未遇见高手,此时技痒兴起,倒要看看来着何人。只见前方一人身穿蒙古贵族服饰,骑马带领大队骑兵蜂拥而至。那贵族见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着己方军服的人在路中傲然而立,似是没把他和他的人马放在眼里,顿时恼怒,挥手让部下后退,自己要亲自斩杀此人。但见他离莫师傅还有数丈距离时腾地从马上跃起在空中一个翻转就过了三丈远双掌在胸前里外两翻平推而出居高临下向莫师傅天灵盖打来,从招式看此人绝非庸手。莫师傅仍然一动不动,待他双掌将至时轻轻迎了上下,顿时双掌相交,嗤然有声。但见莫师傅身形轻轻一晃,而那蒙古人则被震得飞了出去,落地后退了七八步方才止住。眼中录出骇然之色,他这一掌威力自是清楚的很,足可震碎普通人的五脏六腑,但在和神秘人对掌时,竟觉对方内力之强,还在己之上,而他后面的手下,也是面露惊色。这时莫师傅道:“昆仑掌,你练得还不到火候呢。” 随即身形向后暴掠而去。几个起落间,已在百米之外。那蒙古人见他要跑,并没有下令追赶。旁边随从问道:“大人,为何不让让骑兵去追?蒙古人摇了摇头:“此人轻功了得,不输快马,让骑兵去追,不一定能追的到,但一来他武功还在我之上,寻常弟兄遇上只是送死,二来他往唐州方向跑,是金国属地,我方兵马过去,必有争端,在联宋攻城前,还是谨慎点好。他先前被莫师傅认出了武功,心中已暗暗吃惊,在看到他往唐州方向奔去,心中忌讳更深了。蒙古人道:“回去之后,加强大营警戒,决不能再让敌人有机可乘,我去向元帅复命。”言罢施展轻功而去。 第二章 联军 蒙古军帅帐内,元帅术赤坐在案前眉头蹙着,忽听帐外道:“乌伦台大人到。”随即那蒙古人进帐行礼道:“元帅,我回来了。”术赤急问道:“怎么样?”那乌伦台摇头道:“让他们跑了,来的三人中有一人武功在我之上,说的汉话且识得我的武功家数,元帅,定是宋军派人来的。术赤缓缓道:“我蒙古欲统一中原,金与南宋都是敌人,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不过今天的事嘛,恐怕还不好下定论。术赤在接到亲兵通传的军情时已感觉不太对劲。略一思忖便觉得这“三个宋兵”的说法有问题:若已知是三人偷营,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偷营的人已被我军擒获,二是我军与偷营的人有交锋,但让他们跑了。第一种显然不是。问题就在第二种上,如果我军与偷营的人交锋,但让敌人跑了,是要承担罪责的,试问哪个千夫长如此胆大,会让一个士兵来向元帅禀告呢。再者对方来偷营,怎会轻易让我方知道他们是谁呢?他让侍卫把那通传的士兵叫进来,却发现帐外已经没人了,术赤方知中计,想明白后立刻让人追那报军情的士兵。术赤把自己所推出的讲给乌伦台。乌伦台道:“依元帅所见,那偷营之人不像是宋军派来的?”术赤点了点头。那乌伦台顿了顿道:“可那高手说的是汉话,且识得我的武功家数啊。”术赤道:“中原武学博大精深,流传甚广,你的武功不就出自中原武林吗,怎么,他人就学不得了,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那偷营之人向我禀告说“有三个宋兵潜入”目的很可能是混淆视听,栽赃嫁祸,你说谁最愿看到我们和宋军起冲突呢?乌伦台道:“是金国人。”术赤道:“不错,我们此番联宋出兵必有人想挑拨离间,使我们和宋军起冲突甚至打起来,这样金国不但逃过一劫,而且还能坐收渔利呢,那三个人是往唐州方向去了吧?乌伦台道:“元帅明见,正是往唐州去了,因此末将未敢下令去追,末将愚钝,但是元帅,看守火炮的兵卒全部被人点穴,看来敌人已知道了。”术赤冷哼一声:“知道也无妨碍,这一战,必要灭了金国,乌合台,传令下去,加强戒备,今天我们已经让人耍的团团转了。 此时张定远孟珙正在唐州郊外等着莫师傅,他二人已换回了衣裳,对莫师傅倒不是太担心,艺高人胆大嘛。方才张定远将术赤心中所想讲给了孟珙,孟珙佩服不已:“将军妙计,恐怕蒙军正在痛骂金国呢。张定远道:“不知莫师傅如何了。”忽听耳边风声阵阵,一道人影飞快从远处奔来。孟珙道:“莫师傅来了,将怀中衣物递了过去。莫师傅接过衣服换上道:“让将军久等了。张定远道:“此番出行,真是多亏有莫师傅了。”三人休整片刻,便往唐州城方向去了。唐州原为北宋属地,后为金所夺。唐州城防坚固,地理位置也重要,攻占唐州,收复北方失地指日可待。 此时三人以离唐州城不消十里路了,张定远指了指路边的茶肆道:“此处已是金人势力范围,大家要小心,少说话。”三人向茶肆走去,一伙计看来的是汉人,明显热情许多,跑出来把三人招呼了进去。张定远喝了口茶问道:“伙计,生意怎么样啊?那小二叹了口气道:“以前是一年不如一年,现在倒好,一天不如一天啦,自从唐州给金狗占了后,附近几个村子的青年人全被金狗抓去做奴隶了,不到几年,村子全败了,来这歇脚的客商和村民也就越来越少,我这个小店现在连糊口都难啊。一席话听得张定远三人默然不语。那小二也就走开了。孟珙道:“大人,金狗实在是太可恶了,占我国土不算,还欺辱我大宋子民,此番联军定要拿金国皇帝首级雪我大宋之耻。张定远道:“少说两句,小心隔墙有耳,喝完这杯茶大家就动身。忽听远方传来阵阵马蹄声,三人面色一变,转头看去,只见一男一女各骑骏马向茶肆走来,那男的面色赭红,身材高大,身披狐裘,女的肤光胜雪,容颜姣好,只是眼眸之处细细看来,并不是中原女子所有。二人在道旁树上把马系上,那男的叫道:“小二,来壶茶。”小二看两人打扮装束不像汉人,神色恭敬许多,陪着笑招呼去了。那边张定远三人将茶钱放在桌上,起身欲走。那男的叫道:“三位可是往唐州去吗?三人神色一变,张定远道:“不错,尊驾有何指教?那男的道:“阁下言重了,只是看你三人面容装扮都是汉人的模样,心下好奇罢了。”张定远道:“唐州虽是金国属地,但也没有不准与宋通商啊。那男的又道:“不知兄台做什么买卖?张定远道:“往年在西北漠地贩马,只是近年来战事频发,越来越难做了,便带着伙计二人到中原走走,看看有没有市场,顺道长长见识。那男的呵呵一笑:“那祝兄台早日发财了。”张定远也抱拳施礼:“告辞了。”那女子看三人走远道:“师兄,你看这三人有问题吗?”那男的若有所思的道:“听他答话倒也没什么,只是此时唐州乃事非之地,寻常商人避之不急,他们却来做买卖,而且三人里那中年人看样子好像会武功。那女子道:“那这三人也有可疑之处了。”那男子道:“师妹,为了完成师傅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一定要小心,尽快赶往唐州,不可节外生枝。”那男的名叫耶律衍,女的名叫耶律笙,他们的师傅耶律道成乃契丹皇族后裔,早年契丹所属的大辽国为金所灭,耶律道成身负亡国之恨远赴西域天山钻研武学,他天赋本来就高于常人,数十年后终成一代宗师,艺成之后多次刺杀金国王公大臣,金人对之恨之入骨,却又因其武功高强,神出鬼没,对他又毫无办法。耶律道成此次让两个徒弟前来,一是让他们到江湖上历练历练,二来得知宋蒙联兵灭金,准备让他们到时趁乱潜进金国皇宫,刺杀金国皇帝。二人现在也准备去唐州。这边张定远三人正往唐州城的路上,孟珙道:“大人,你看那三人会不会是金国派来的探子啊?”张定远道:“看他们衣着打扮不像是金人,而且言谈举止倒像是江湖中人,我们看完了唐州城防就抓紧回营。此时听得身后马蹄阵阵,萧衍和萧笙到了,耶律衍和张定远打了个招呼便带着耶律荃策马而去。孟珙道:“看来这二人也不简单啊,如今唐州即将处于战火之中,换作常人谁会来这是非之地?”张定远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随后三人在唐州城旁仔细探查了城防和守军防卫部署,便踏上了回营的路程。 待得三人回营,天色已晚了,张定远记着待会要到蒙军帐中会见术赤,便带着孟珙回将帐中更衣了,莫师傅自行回营休息。一进帅帐,便看见范文同黑着脸坐在案旁,张定远见此情形心中已猜中几分,孟珙忽然道:“监军大人好不自重,竟坐在主帅的位置上,看见将军来了也不起身。范文同怒极反笑:“下官自是没有张将军威风了,十万大军,说扔下便扔下,军中无主帅,要是敌人来袭营怎么办,再说张将军离营,好像也未得到我允可吧。圣上命我监军,便是要我严查军中主帅有无违纪谋反之事,将军这是置圣意于不顾啊。”张定远道:“我出营前已将防务和左右路先锋说明,若有敌来犯,自有他们领兵应对。至于未得大人应允实乃时间仓促所致,至于为何我庆自出营查探,是因为此次联军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蒙古很可能这一战后就是我们的敌人,因此我才亲自带孟珙前往,不到之处,还请监军大人海涵。张定远知道大战在即,决不能和范文同产生矛盾,同时范文同毕竟是皇帝钦命监军,有些时候也要说些好话。范文同看着张定远:“希望将军大人自求多福吧,我会把今天的事奏明圣上。”说罢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孟珙刚欲冲过去就被张定远一把拉住,孟珙怒道:“我们冒死去刺探军情,他在家里逍遥自在的,现在到问起将军的罪了。”张定远道:“算了,战事要紧,。”这时蒙古大军的使者已经到了帐外,准备带张定远等人过去。张定远便派人请了范文同,带着孟珙和亲兵护卫过去了。 蒙军营外,术赤亲自带人在营门外迎接,看见张定远一行,立马迎了上去,笑着道:“久闻张将军文韬武略,不输岳武穆,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张定远道:“元帅谬赞了,小可怎敢与先贤比肩,倒是元帅治军有方,乃我辈楷模啊。他二人互相奉承着实则都在试探对方。说话间已来到中军帅帐。术赤招呼他们入座。张定远指着范文同道:“这位是监军范文同大人,此次行动事关重大,皇上特命范大人与我同行。范文同向术赤作了一揖:“见过元帅。”术赤笑道,此番出征能有两位,真是文武双全啊。范文同皱了皱眉,似乎想解释文武双全不是这么个意思,但还是没说出来,淡淡的道:“元帅过誉了。”术赤道:“闲话不多说,咱们双方虽各位其主,但此次灭金与我两国均没有坏处,金人曾在草原上杀我部族,夺我牛羊,也曾给贵国带来“靖康之难”,金国是我们共同的仇人,因此希望大家同仇敌忾,一举报仇雪恨。 张将军,范大人以为如何?”张定远道:“元帅所言极是。”范文同跟着说:“元帅能有此想,实乃我两国之幸,此番灭金,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啊,若能凯旋回朝,则加官进爵,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啊。张定远孟珙心里都觉得此人好大喜功,甚为反感,但这个时候也只能跟着嘿嘿笑了几声。术赤看着也跟着笑了起来,但几个人笑的意味却大不相同了。这时帐外有人通报:“乌伦台大人求见。”术赤道:“进来吧。”来人正是和莫师傅交手的那蒙古人,向术赤拜倒:“见过元帅。”术赤道:“快请起,我来与你引见,这两位是大宋朝的张定远将军和范文同大人。”那乌伦台起身向张定远一行作了一揖,便退回到术赤身后。术赤道:“这位乌伦台大人使我亲兵侍卫队长,他和你们汉人说来也有缘,他的一身武功均是出自中原武学。张将军闲暇有空可指点他一番啊。张定远笑道:“张某只懂骑射,战场杀敌尚感不足,怎敢指点武学高手?术赤道:“无妨,只当切磋嘛,下面我们商讨下攻城事宜和用兵部署吧,还请张将军先指教。”张定远道:“元帅大军比我早到,对敌情之了解也多于我部,还请元帅先说吧。术赤道:“那好,唐州乃金国国都所在,防御固若金汤,虽然之前战役我蒙军消灭了金军主力,但残部依据坚固城防同样不可小觑,何况唐州乃宋朝旧地,所以才请将军出兵,至于攻城,我们应找其防御最为薄弱一点,集中所有兵力强攻,先破其一点,撕开口子,张将军以为如何?张定远笑了笑:“此等情况下不必找重点强攻,我认为应该集中所有兵力,不分重点,以城墙为面猛攻,同时辅以火炮轰城。术赤道:“将军战法奇特,但将军恐怕不知唐州城在落入金国手中已被加固过,防御之强不比在大宋之时,若以城墙为面进攻,就是分兵进攻,那力量也就分散了,对于攻坚战是大大不利的。张定远笑道:“元帅大人所言极是,但忘了一点,现在金兵主力已被元帅所歼灭,唐州城中只是残部而已,而此次我们联合出兵那么在兵力上我们是有绝对优势的,因此就不必重点强攻,而是分兵强攻,敌人必然分兵防御,但我方兵力占优,即使分兵进攻兵力也比分兵防御的敌人充足,那么我们每个点都是重点,如果依元帅所言,集中一点进攻,那么敌人可集中所有兵力进行防御,而我们大军反而施展不开。术赤闻言道:“久闻将军用兵不同寻常,出奇制胜,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将军带了多少人马?张定远笑了笑正准备出言试探试探,忽然范文同道:“元帅不必担心,我军此次出征有十万人马。张定远孟珙闻言都是面色一变,心中想此人竟糊涂到连防人之心都没有。术赤闻言笑了笑,没说什么。张定远道:“不知大帅有多少人马?术赤道:“我大汗知拨与我十五万大军。与将军联兵就二十五万人马了了。张定远心想白天探营之时通过灶台数来看吃饭的人绝对不止十五万吧,不过他并没有点破。术赤又问道:“不知将军此行可带有火器,久闻宋军突火铳厉害无比,红衣大炮更是如虎添翼啊。张定远道:“军中自有神机营,红衣大炮说来惭愧,只有五门。”张定远倒没有瞎说,南宋时火药虽用于军事,但大炮却是稀罕物件,数量很少,因为铸炮技术还不成熟。“不知元帅处军中可配有火器?张定远问道。术赤笑着说:“突火铳是没有,不过大炮倒是有十门,还是从金狗那里缴获到的。张定远暗忖:这分明就是是金人从我们手中夺去的,不过在蒙军帐中看见的根本不止十门,金人从我们手中夺去的大炮并不多啊。其实蒙古在从金国手里夺取火炮后,立刻请精绝铸炮大师仿造,所以蒙古才会有数量比南宋更多的火炮。这些就是张定远不知道的了。不过现下术赤在兵力和火炮上都有所隐瞒以让张定远生出警惕之心了。蒙军最后也同意了张定远的战术,双方在约定了总攻的时间信号后张定远一行便在蒙军帐中用了晚宴。席间范文同频频向术赤敬酒,其实大战在即,军中主帅是不宜饮酒的,此时席上的酒水就是陪衬装饰而已。张定远知道术赤也只是礼节上的安排罢了,因此他们两个都是浅尝辄止,范文同看了反讥笑他们身为武将没有男儿豪迈之情,不过蒙古酒酒性颇烈,他喝了几杯就醉倒了,蒙古人自小就是就喝惯了的,多喝点自是无碍。张定远见此便向术赤告辞,带范文同回去休息了。张定远心中也对这范大人头疼不已。 回去的路上,孟珙道:“这范监军真是要人命的家伙,让文官来搀和我们武将的事不出乱子才怪。”张定远道:“不必管他,明日总攻才是要紧事,今天术赤并没给我们实话,证明他是防着我们的。”孟珙道:“将军,我们攻下金都后蒙军会不会立刻倒戈相向呢?”“应该不会那么快,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皇上不听我所言硬要联蒙灭金,图一时之快,恐怕后患无穷啊,不过当下最要紧的还是明天的战事,张定远道。” 蒙古帅帐内,乌伦台对术赤说:“大人以为这个张定远怎么样?术赤轻叹口气道:“此人倒是颇有几分将才,若能为我蒙古所用,那是最好不过了,只可惜我看他心性性格恐怕不会易主。”乌伦台道:“大人也太看得起他了,那姓张的真的得有如此能耐?术赤道:“千万不可小瞧此人,否则我们必将付出代价。乌伦台道:“那如果他真的不能为我们所用呢?术赤道:“那就只有及早将他剪除,否则我蒙古统一中原,他势必是颗绊脚石。乌伦台道:“大人不会现在就有所打算了吧?”术赤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拿下唐州城,不过对于张定远,也要有所考虑,你去通知所有千夫长,做好准备,明日出征。乌伦台领命出帐了,术赤还在考虑什么。翌日清晨,张定远下令集结三军,点兵出发,那范文同早上醒来之时仍是昏昏沉沉的,张定远只好让他留守大营。 第三章 破城 张定远和术赤的大军在回合后共同举行了誓师大会,二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奔赴唐州城。 唐州城金国皇宫内,一个面带倦色的中年人坐在高大的王座之上,虽有几分帝王之气但更多的给人以气数已尽的感觉。他就是金哀宗完颜续。即位以来,他改革弊政,励精图治,但大金国终究是积重难返,无力回天了。此次宋蒙联合出兵,他早知道抵挡不住,也是能拖一刻是一刻了。门外侍卫通报:“:萧国师到。”来人萧正,乃大金护国法师,武功跻身当时一流之列,且精通兵法算学,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此时他面焦急之色,进殿就道:“陛下,宋蒙联军已经出发,请陛下为江山社稷考虑,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完颜续苦笑道:“我大金看来真的受汉人的影响了,了,国师都用汉人的俗语来劝我了,先帝给我取名一个续字,是想让我把大金朝延续下去,可这祖宗基业看来真的是要断送在我手里了,国师,你说这是天意吗?真是讽刺啊。“萧正道:“陛下,眼下宋蒙来势汹汹,我军须避其锋芒,率兵退回北方燕云诸州,那是我金人起家的地方,总有一天我们能东山再起。”完颜续道:“此刻你说的话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北方有蒙古虎视眈眈,燕云诸州落入蒙古手中只是时间问题,你是怕我玉石俱焚吧?萧正扑通跪下:“陛下,现在的形势是要天要亡我大金,陛下登基以来宵衣旰食,没有一天懈怠过,这不是您的过错,眼下时局动荡,陛下保得性命不愁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有我在您身边,就算是千军万马也难伤您分毫。完颜续叹了口气:“你快起来,你我兄弟二人何时这么生分了,我是一国之君,怎能一走了之,手下将士怎么看我,大金亡于我手我已是千古罪人,好了,你不必多言,宋蒙联军来了,也不能让他们好过,这最后的一战还有很多事要做呢,你快去准备吧。萧正急道:“陛下…..完颜续却背过身子摆了摆手。萧正只好退了出去。 此刻张定远和术赤的大军离唐州城已不消五十里地了,张定远对孟珙道:“待会开战之后派人留心蒙古人的动向,防人之心不可无。”孟珙道:“知道,我去通知副将们,让他们小心提防。”张定远心中最大的顾虑是蒙古人而不是眼下的敌人大金,大金已是岌岌可危,这一战后恐怕就要消失于世间,那么失去了共同敌人的盟友就会变成敌人,蒙古进军中原的野心不小,灭金之后,就是大宋了。所以张定远当初极力反对联蒙灭金,可皇帝和朝中诸臣眼里只有靖康之耻,出了雪恨再难考虑到其他了。眼下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只好小心提防了。 一个时辰后,联军抵达唐州,二十五万大军摆开阵势仿佛要将唐州城吞了一般,唐州原为大宋属地,为金所占,昔年岳飞北伐曾有望收复该城,可惜岳飞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唐州宋人又在金人的欺凌下等了几十年。张定远回忆往事唏嘘不已。这时术赤和乌伦台策马赶到,术赤道:“张将军,我军已布好阵势,只是我蒙古骑兵擅追击和奇袭,对于攻城实是不如贵军利索了,所以请贵军主攻,我军辅助贵军展开攻势如何?张定远道:“将军言之有理,但我有几个条件,一是蒙古人精于骑射闻名天下,请将军挑选精锐弓箭手射杀城头防军,二是请将军把那你们的大炮布好和我们的五门合在一处展开攻势,唐州城墙是用糯米水搅拌石灰磨砌而成,坚固异常,不用重火器不行。先用火炮杀杀他们的锐气。三是城破之后,由贵军主攻,蒙古骑兵机动性强,正如将军所言。术赤想了想道:“好,我这就去准备。”带着乌合台走了。孟珙道:“将军怎的答应了,我们主攻,他们看着,咱们吃大亏了啊。”张定远道:“我们和蒙古势日后必有一战,术赤和我都想看看对方的虚实,这个时候想藏着掖着是没用的,我也想看看蒙古的骑兵怎样厉害,让他们再破城后出兵我们才能收缩兵力,调整阵型,防止他们反咬一口,在城破之前,蒙古人是不敢有小动作的,但仍要吩咐下去,不可掉以轻心。待会攻城由中军主攻,全面进攻。蒙古人炮火一停,立刻进攻。孟珙道:“我这就去安排。 此时唐州城上国师萧正看着眼前的阵势心情复杂:这是一场注定艰辛的战争,将士们士气都不高,如果不是这支部队已跟随他多年,恐怕早就有人造反投降了。说实话,他并不想葬送这支队伍,可是皇帝却报了必死的决心了。那么做臣子的没有选择。他看到了对面阵地上黑隆隆的炮口,大喊道:“传令下去,所有人进入城墙掩体,敌军要用火炮了。 这时蒙古火炮阵地上战鼓声雷雷,炮口已对准唐州城,乌伦台手中令旗猛地挥落,士兵点燃引信,并迅速往后退,曾经有人在火炮发射时站在炮尾,而被发射时的声浪活活震死。刹那间炮声震耳欲聋,宛若晴空中接连炸响霹雳一般,而唐州城放佛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摇晃着,在激烈的颤抖,张定远说的没错,唐州城确实坚固,在接连的炮轰下还没被炸开一道豁口。看的术赤面露惊色。而张定远却放佛早就料到一般,说道:“辎重营准备,用天罡破城弩。”宋军阵地上出现了一个长达十数米的弩机,这是宋军的攻城利器,可投射千斤巨石,破坏力比大炮更可怕,缺点就是每装填一枚要耗费大量时间,因此张定远在等,等城墙被火炮炸的出现些许裂缝时,就可以由弩机搞定了。 蒙古的火炮虽没有轰塌城墙但在墙上留下了道道裂痕,就在术赤面露难色时,一个巨大的黑影带着呼啸声从宋军阵地以极快的速度向唐州城冲去,在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声中,城墙竟被砸出一个大口子。看的蒙军目瞪口呆,而这时宋军阵地鼓声雷动,潮水般的大军向城墙冲了过去。孟珙背插令旗策马到术赤面前道:“请元帅用弓箭手支援。术赤看了乌合台一眼,乌合台吼道:“左右弓箭营准备,随我来。只见乌合台带五百名射手选好位置后立刻向城头守军进攻,仿佛一阵箭雨般压得守城军队抬不起头,大大减轻了宋军攻城部队的压力,使他们轻松冲到了城墙下。 张定远看着蒙古人的弓箭手部队暗自心惊,在如此远的距离上射出的箭还保持着良好的精度和强大的杀伤力,宋军之中只有隶属于禁军的神臂营才能与之媲美。 而大金国师萧正看到宋蒙联军攻势的却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对部下说:“用“万人敌”。”“万人敌”乃是萧正发明的土制炮弹,虽不如火炮威力巨大,但杀伤力仍然不能小觑。只见城墙上忽然出现了许多圆形褐色石球,体积巨大,张定远看见以为那是石球一类的东西就是砸人用的,赶紧命令攻城部队散开,不要一窝蜂地挤在一块,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石球在高出落到地面的瞬间起火爆炸,周围五十米的士兵非死即伤。原来那褐色石球的表面是由硫磺和黑火药混合制成,高出落下定会爆炸,里面一层是沾染了火油的棉花,爆炸后起熊熊大火,扑向四面八方,最里面一层最致命,是密密麻麻的铁片,爆炸之后四周的人皆为其所伤,而大火更是让步兵雪上加霜。因此萧正给它取名“万人敌”。再如雨点一般的万人敌落下之后,战场形势竟有逆转趋向,张定远迅速收拢残兵。守城金兵看居然打退了宋兵进攻,不由士气大振。张定远对术赤道:“元帅,这石球杀伤力巨大,且不只有多少个,我的步兵根本无法接近。元帅有何高见?术赤道:“明明已把城墙轰开缺口,却靠近不得,真是窝囊。其实双方都在投鼠忌器,不能让自己的力量被削弱,尤其是看见金国的秘密武器,竟一时有点发蒙。张定远道:“此时战局在拖下去与我两军不利,如元帅所言,城墙已被打开缺口,但我步兵速度慢,被这石球攻势克制的死死地,但元帅骑兵不同,速度快,可迅速冲入城内,还请元帅调骑兵出阵。术赤道:“你的意思就是让我的骑兵蹚这石球阵,将军与我有言在先,破城之后再用骑兵横扫溃军,且攻坚战本就不利于骑兵出战。张定远急道:“眼下城池已打开缺口,但我步兵冲锋根本来不及靠近城墙就被炸散,所以才须元帅骑兵出马,眼下拖得越久,于我两军士气越不利。”术赤也考虑到了这点,但他还在犹豫。张定远道:“元帅放心,我调五军营为你们作掩护。到了这个地步,术赤不能在说什么了,下令道:“所有骑兵准备,与五军营开展协同进攻。张定远道:“调五军营和神机营出阵。”但见两军阵地同时擂鼓,气势非凡。萧正道:“所有将士听令,只有守住这一波攻势,唐州城就算保住了,你们的身家性命也保住了,大家顶住,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破我的“万人敌”。 只见宋军宋军五军营展开冲锋,迅速向城墙奔袭,金国士兵再次投掷“万人敌”,宋军看见石球落下迅速围成一团,将盾牌拱成筒形,“万人敌”威力虽大,但宋军有盾牌阵护体伤亡不大,萧正道:“就算如此,你也是被动挨打,看你能撑几时。”就在这时,蒙古骑兵已闪电的姿态迅速向城墙攻来,萧正道:“快准备投掷万人敌,然而蒙古骑兵并没有给金兵时间,他们冲到城下并没有挽弓搭箭,而是拿出了南宋神机营的王牌武器,三眼火铳,刹那间,城下万抢齐发,打死守城金兵无数,火铳的威力更甚于利矢,与此同时,五军营迅速往城里冲,和城里的金兵对上了,而堆积在城头的“万人敌”被火铳击中瞬间爆炸,更是炸死无数金兵。萧正见此情景暗叹:没想到宋蒙的配合如此默契,真如皇帝所说一切是天意吗?他必须赶快进宫把一切告诉皇上,大势已去了。 此时金国皇宫,完颜续身边只有他的妻子儿女了,其他人都让他遣走了,没必要让下人和他一块死。他看着身边的妻子儿女,听着外面的炮声喊杀声,不禁留出了眼泪,一切都要结束了,不是吗?他的皇后哭着说:“陛下,我们真的要要败了吗,您带我们逃出去吧?完颜续看了看她和只有五岁尚不知发生什么事的女儿,眼神中挣扎了片刻,随即猛地拔出了佩戴的宝剑道:“国家灭门,我不能苟且偷身,你们是我的妻女,也是皇室宗亲,我不能让你们活着受辱,杀了你们后我就自刎,带着你们一块向列祖列宗请罪。皇后听完立刻抱住他的腿哭道:“你杀了我无妨,可我们的女儿才五岁啊?完颜续狠狠得说:“没有办法,谁让她生在帝王之家。”说完一脚把她蹬开,随即一剑刺穿了她的腹,说道:“是我对不住你。”皇后留下绝望的泪水缓缓倒了下去。五岁的女儿看到这一幕吓得哭了起来,完颜续眼角些许湿润,握着滴血的剑向女儿走去。 忽觉风声阵阵,手腕一痛,宝剑拿捏不稳,掉到地上,人影一闪,一个黑衣男子已用剑抵住了他的咽喉,身旁站了一位同穿黑衣的女子,道:“金狗果然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完颜续见此变故并未惊讶:“二位是何人,为何干预我的家事?这一男一女正是张定远在唐州城外所遇见的耶律衍和耶律荃。萧衍道:“我是契丹皇族后裔,当年我大辽国正是为你完颜姓所灭,今天我就要用你的血来祭奠祖先。”完颜续笑道:“想当年大辽国耶律楚材何等英雄,可子孙后代竟做出趁人之危的行径来,你要杀我,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你只知道耶律氏为金所灭,可你知道我的祖先也曾被辽国追杀吗?耶律荃怒道:“狗皇帝,死到临头还嘴硬,师兄,杀了他,别废话。耶律衍道:“好。” 忽听人说道:“把剑放下,我可以放你们走。”耶律衍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就站在他们身后五尺远的地方,正是萧正。耶律荃喝道:“你是谁,好大的口气?耶律衍却心有顾虑,此人何时进殿,他们都没能察觉,如若偷袭,只怕他和师妹都已性命不保,于是道:“师妹,不可轻敌,这个人不简单。 萧正看也没看他二人对完颜续道:“还请陛下忍耐片刻,臣救驾来迟。”完颜续道:“都这个时候了,我倒是希望死在他们手里。”耶律荃见二人一答一和全然没有将他二人放在眼里,不禁大为恼怒,纵身抢上,直扑向萧正,耶律衍急叫道:“师妹不可,回来。”可耶律荃掌势已成,向萧正胸口打去。萧正看见耶律荃一张打来并未躲闪接招,仍是如原先一样站立,耶律荃心道:这是你自己找死。耶律荃使的寒冰绵掌乃天山一派的武学,一掌挥出可冻结人五脏六腑经脉,霸道无比。 但耶律荃碰到萧正胸口时觉得自己的掌力想打在一团棉花上,而以前一直无往而不利的寒冰真气仿佛遇见了克星一般迅速消逝着。萧正道:“寒冰绵掌,好掌法,这个绵字你没练到家啊。话说完耶律荃感觉丹田之中好像有一碗沸水,烧得厉害,她赶紧撤回自己的掌力,却发现手掌如黏在萧正身上一般,根本动不了。耶律衍看师妹受制于人心中大急,放下完颜续,一剑向萧正刺去,但闻剑身嗡嗡铮鸣,气势非凡,耶律衍看师妹一招被擒,焦急之下不敢保留,剑身蕴含极强内力,故而铮鸣。 萧正道:“有点意思。”嘴上虽如此说但神情已变得凝重,伸出左手用食指和中指家住剑身向上一挑,耶律衍忽觉剑尖上一股大力向上扭,自己竟然差点拿捏不住,心中大骇,使出了十成内劲,剑身铮鸣声更大了。萧正道:“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难得,不过和我比内力,你是找错人了,你二人是天山一派的传人吧,那就留你们不得了,我可不想后半辈子生活被人打扰。”言毕左手一挥,竟然压制住了耶律衍剑身的铮鸣和颤动,耶律衍知道自己绝非敌手了,对方以一敌二居然如此轻松,耶律衍觉得自己丹田处如同着火一般,再看师妹面如涂丹,站立都困难了,心道:“糟了,此人要以其深厚内功冲垮我和师妹的气海,就算留的性命,也是废人了。他心中焦急,可毫无办法,和对手差距太大了,只有师傅才能对付此人吧,他感觉丹田真气在涣散,但看着师妹痛苦的样子,他更难过。师妹修为不如他,恐怕气海被破只有一死,想到这,他下定了决心。萧正突然感觉耶律衍剑身传来一股压迫性的力量,剑身瞬间折断,他急忙运功相抗,耶律荃因此得救,但已站立不稳,跌倒在地,而耶律衍仍站立着,但口鼻流血,已是不行了。萧正看着道:“年轻人真是刚烈啊,难得。”他知道刚才耶律衍震断经脉才发挥出了那倾世的一击。耶律荃看着摇摇欲坠的师兄,扑过去抱住了他道:“师兄,你太傻了,我已经想好和你一块死了,你这样,他还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啊!”说着怨毒的看着萧正。 耶律衍道:“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死在我面前,我做不到,对不起,我只能保护你到这了。”说罢便断气了。耶律荃伏在他身上大声哭着。 完颜续看此情景道:“国仇家恨,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如果不来,我照样还是活不到明天,这是何苦?耶律荃怒道:“我不要你在那假慈悲,杀不了你,是我们没用,萧正,你杀了我吧,师兄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我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萧正道:“你走吧,我不想杀你。”耶律荃道:“你有那么好心?你放过我,就等着宗门的追杀吧。”萧正道:“快走,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耶律荃道:“姓萧的,别以为我会感激你,我不杀你,誓不为人。”说完她背起耶律衍的尸体,纵身去了。完颜续道:“你为什么要为自己留下后患?萧正道:“只是不想再杀人了,陛下,皇后是你杀的?完颜续道:“我不能让她受辱。”萧正道:“陛下,有我在,一定能保得皇室周全,你是何苦?完颜续道:“我不会走的,这里有祖宗基业,我要为他们殉葬,这是我的本分,我的小女儿就由你带走吧,我不忍心。说完看着那仍在妈妈身旁跪着的小女孩,此时她脸上早已没有泪水,在这一连串变故下,她只是望着死去的妈妈。”萧正道:“城门一会就要被攻破了,陛下,我带您一块走。”完颜续缓缓的道:“你要还认为我是皇帝,就遵旨,带公主走,好好抚养,让她早日忘了我。萧正默默地向完颜续行了个礼,对五岁的小公主说:“殿下,我们该走了。”小公主如没听见一般,仍呆呆的看着他的妈妈。萧正叹了口气,轻轻将小公主点倒,抱在怀里,最后向完颜续行了一礼,完颜续道:“谢谢。”萧正叹了口气,随即走了。 第四章 阴谋 上 完颜续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缓缓将宝剑举到颈旁:“完了,列祖列宗的基业都完了……” 由于萧正的离去,金兵群龙无首,士气大落,很快被宋蒙联军击溃,蒙古骑兵长驱直入,四处追杀残余的金兵。“大人,有人向城外逃去。”台的手下发现了萧正的行踪。“你们继续在城内清剿,其余人跟我来。”乌伦台寻思,此人很可能是完颜续,不敢大意,即可带领人马去捉。 蒙古骑兵之所以厉害,关键在于胯下所骑的快马,而眼下萧正,所骑的也是一匹神驹,所以他并不担心蒙古骑兵能追的上他。乌伦台带人追却始终赶不上,心中暗忖:此人竟有如此良驹,必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哪怕不是完颜续也是一个大有身份的人,不能让他跑了。但是在这样追下去肯定会被甩了,也要让他见识一下我蒙古草原上的快马,他的坐骑是术赤亲自为他挑选的,是马群中的佼佼者,之前没有全力以赴是后面的队伍赶不上他的速度,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乌伦台全力策马前行,逐渐缩小了与萧正的距离,但也把他的骑兵甩开了。萧正往后一瞧,看乌合台单骑赶来,丝毫不惧,怀里的小公主还在熟睡当中。乌合台反手摘弓,搭箭便射,直向萧正后心窝射去,萧正头也不回,似背后长眼一般,右手一挥,就把箭卷在袖里,随即向后甩去,直向乌伦台面部射去,那箭去似流星,快如闪电,乌伦台大惊,来势不知比他射出时快多少倍,就在他闭目待死时,箭在离他面部还有两尺时忽地向上向上射去,变了方向。乌伦台勒住马,面如死灰的看着萧正远去的背影,他知道刚才那一箭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他早已被射穿。他本来对自己的武功相当自负,没想到三天内连输了两次,且一次比一次惨,这次更是差点丢了性命。后面的骑兵陆续追了上来,乌合台道:“没事了,都回去吧。”带着人马悻悻回唐州城。 此时,唐州城已被宋蒙联军占领,完颜续的尸体也被发现了,张定远按照旨意将完颜续的人头带回去,以祭奠先皇。乌伦台回帐之后依然怅然若失,术赤说道:“让人跑了吧,那人不是完颜续,是金国第一高手萧正,你是吃亏了吧?“乌合台道:“元帅,我自艺成以来从未向今番这样憋屈过,三天之内连败给两个人,甚至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战事结束后我想回师门苦练。术赤道:“山外有山,天外有人,这是汉人说的话,不要灰心,你已经不错了。” 唐州本为北宋旧地,如今收复自应归张定远管辖,但不知术赤是否这么认为。一旦失去了共同的敌人,那么原先的盟友就会倒戈相向。目前城外驻扎着宋军和蒙军,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张定远觉得应当早作打算。刚才术赤的亲兵来报,晚上举行一场庆功宴,犒赏三军,两军即为盟友,不如一同尽兴。 孟珙道:“大人,你说蒙古人今晚会不会耍花招?”张定远道:“术赤的提议确实不好拒绝,目前两军同驻一城,关系很微妙,且蒙古人生性豪迈好客,咱们也不能太小家子气,不过也不能毫无防备,传令下去:中军营和神机营今晚战备,严密防范。孟珙随即下去吩咐了,但尚未出门,就有一士兵前来禀报:御史范文同大人要见将军。张定远心中道:这个御史大人真不是省油的灯,唐州城破后,他以派传令兵把军情告诉了他,并嘱咐他不要来唐州,因为唐州现乃是非之地,蒙古人不知会不会有阴谋,城池易主更是百废待兴,为了提防蒙古人,更是需要他在外面策应。不过御史大人显然不能明白他的用心。张定远道:“请御史大人进来。” 范文同刚进屋便道:“将军旗开得胜,恭喜了。”张定远道:“这都是将士们的功劳,范大人客气了。范文同:“将军挟天子之威,自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过本官有一事不明:目前唐州城已破,为何不让本官进城呢?张定远道:“大人,具体缘由我已让人解释了,难道我的人没有把话带到?范文同道:“将军的人自是听将军的吩咐了,差点将我扣在了营地,如将军所言,眼下唐州百废待兴,需要编户齐名,安抚百姓,这好像不是你们武将所擅长的吧?”张定远道:“我的人如有得罪大人之处,还请御史大人海涵,范大人所说不错,可眼下唐州还有几十万蒙古大军,不能不防,失去了敌人的盟友就是我们现在的敌人,所以我让大人在城外以防万一,也好策应,今晚蒙古元帅术赤提议两军共摆庆功宴,犒赏三军,我不好拒绝,如果蒙古人有所动作大人可以六百里加急禀告皇上,早做对策,也是为了大人的安全。”范文同冷笑道:“为了我的安全,将军之所以不让我入唐州是为了你的功劳吧,打下唐州城,带完颜续首级回京面圣,将军前程似锦啊,本来你为武将,战功自是你的,我一个监军,就是你的陪衬罢了,但将军如此将我置身事外,可就太不厚道了,今天蒙古人也打了一天仗,急需休整,怎会在晚上攻打我们,将军是气我文官不懂军事吧,且圣上命我为监军,我自要知道将军一举一动,将军想把我留在城外,莫不是和那术赤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孟珙听后大声道:“监军大人不要血口喷人。”张定远挥了挥手道:“既然御史大人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您一切自便吧,孟珙,随我去查城防。”说完带着孟珙离开了,留下范文同气结的站在那。 孟珙道:“将军,他分明是嫉妒你的战功嘛,竟然说出那种话来,太可恶了。”张定远道:“我和他就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一切随他就是了,他毕竟是皇上派来的人,得罪不得。”孟珙道:“我看将军早已把他得罪了,刚才我们走时你没看他的脸色。”张定远道:“我又不是那种溜须拍马之人。”他二人检查完城防又在计划着晚上的庆功宴,蒙古人当然也没闲着。 蒙古帅帐中,乌伦台道:“大人提议今晚共举庆功宴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术赤道:“你觉得此时我们的头等大事是什么?乌伦台道:“当然是占领唐州城,如果那一道吃掉张定远的大军那是最好不过。术赤道:“想法固然不错,但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乌合台道:“大人,难道真的吧唐州城让与宋军?术赤道:“怎么可能,我蒙古与逐鹿中原,唐州是兵家必争之地,怎能拱手让与他人,大汗这次拨我二十万兵马,三十门火炮,可不是对付一个苟延残喘的的金国的,眼下我们要找到进攻的口实,毕竟我们和南宋还是盟友关系。乌合台道:“元帅打算今晚动手?术赤笑道:“是,也可以说不是,因为和张定远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乌伦台,我要你亲自去做这件事……. 乌伦台听完大惊道:“元帅,此事万万不可,就算此计能成,元帅你也是杀头之罪,大汗绝不会宽恕的。术赤道:“与我蒙古统一大业相比,我个人的前途性命不算什么,张定远乃宋之良将,和他的部队打凭借我们兵力和火炮上的优势可以赢,但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在攻打大宋之前,我不想浪费有生力量,你别说了,快去准备吧。乌伦台还道:“元帅,还有别的计策吧,这个太冒险了。”术赤道:“战场上机会稍纵即逝,目前只能如此你快去吧。”乌伦台叹了口气,出去了。 晚上,唐州城灯火通明,今天攻城立功的先锋将士集合在唐州城里,篝火印着战士们兴奋的神色,在黑夜跳动着。此时,蒙汉两军共同举行封赏,术赤和张定远以及范文同在中央帅帐,孟珙和乌合台分别站在身后双方觥筹交错,频频举杯,真如亲兄弟一般。术赤道:“以前听闻大宋军队屡战屡败,毫无斗志可言,今日得见将军虎师才知传言不可信啊。张定远道:“元帅客气了,蒙古骑兵横扫漠北,才是真英雄。二人互相吹捧,仿佛十几年的老朋友一般。张定远道:“眼下战事结束,元帅有何打算?术赤带着略显酩酊的神情道:“自然是班师回朝了,向我大汗复命,唐州本为北宋故地,如今失而复得自是可喜可贺,将军放心,我部明日即离开唐州城。张定远道:“元帅言重了,大战之后,贵军尚未休整,如若元帅明日就走,倒是陷我于不仁不义之中了。”范文同道:“想不到两位将军短短数日就有了如此身后的情谊,传出去定是一段佳话,我敬两位将军一杯。”术赤道:“御史大人客气了,我干了,范大人量力而行。”他还记得上次范文同酒后丢丑的事。范文同道:“多谢元帅好意。” 帐外有人向术赤禀到:“大汗派使者前来劳军,现在我军中。术赤向乌合台道:“你回营接待一下,说我正和张将军商讨战后事宜,分身乏术,请他海涵。乌合台道:“元帅放心,我定会办妥。”张定远心道:即是大汗的使者你怎会不亲自相迎,只怕有诈吧。遂道:“既然元帅军中有事,张某怎敢耽搁,不如今晚意尽于此,如何?术赤道:“将军言重了,只是大汗差人来送些酒肉之类的吃食,哪算得上什么军务,今晚你我二人不醉不归,对了,还有范大人,就不要为一些小事烦心了。范文同道:“二位将军真是情比金坚啊,范某人感动至极。术赤和张定远听了这话都有点反胃,就连术赤这个蒙古人都知道情比金坚形容夫妻之情的,看来御史大人是存心想恶心恶心这二位。不过他二人本来就在逢场作戏,听后哈哈一笑,也就罢了。张定远向孟珙使了个眼色,孟珙也悄悄出去了。术赤看见孟珙离去的背影道:“孟小将何故离席啊,不要扫兴啊。”孟珙道:“禀元帅,末将腹痛,去茅房。”这是最拙劣但也是最直接的借口。张定远道:“元帅你看,我手下尽是这懒驴上磨屎尿多的家伙。”众人哈哈大笑。 孟珙随即出账。他要跟着乌伦台看他到底去哪。但就这么一耽搁,早已失去了乌伦台的踪影。孟珙只好去蒙古大营一探究竟。由于两军刚打完胜仗,且是盟友关系,此次蒙古大营的防备比上回要松多了,蒙古士兵围着篝火痛饮奶酒,吃着牛羊肉,只有营地外围有部队警戒,孟珙趁着夜色偷偷的潜入进来,不由觉得,若此时反戈一击,定能灭了这草原狼。孟珙有了上次的经验,轻车熟路,直向术赤帅帐摸去,期间虽遇上几支巡逻小队,但都有惊无险。孟珙在术赤帅帐附近埋伏下来,但见帅帐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像在喝酒狂欢一般。孟珙心想:是乌伦台在招待使者吗,他决定走近一看。 孟珙来到帅帐帘前,轻轻将帘挑开,只见几个千夫长模样打扮的蒙古人在喝酒吃肉,好不快活,但没有乌伦台的声影。就在他暗自奇怪时,忽觉背后劲风陡起,孟珙迅速抽出佩刀反手一挥,但却并没有金刃碰撞之声,而是类似于瓦罐破裂之声,之后感觉一股液体从背后溅到胸前,不由大惊,回头一看,却是一个看似喝醉了的蒙古人向他扔出了酒坛,此时他正在用蒙语大声说什么。 孟珙赶紧上前用刀鞘重击他的头部,蒙古人倒了下去,幸亏眼下大营士兵都在喝酒狂欢,没有注意到那蒙古人的喊话,孟珙看并没有人从帐内出来,四周也无人赶来,孟珙不禁松了口气。“此地不宜久留,我要赶紧回去向将军禀报。”孟珙匆忙消失在夜色中。然而就在他走后不久,帅帐内喝酒狂欢的蒙古人神色也变了,其中一人道:“快向乌伦台大人复命。”而那被孟珙击晕的蒙古士兵,也站了起来,露出狡黠的笑容。 此刻,宋军大营内,士兵们也在庆祝胜利,不过张定远早有吩咐,让将士们保持警惕,因此并未像蒙古人那样喝得脸红脖子粗。就在士兵们因可以早日回朝而欣喜时,三道黑影悄悄向大营逼近。三人都穿着宋军衣物,其中一人道:“乌合台大人,宋军此刻戒备仍未方松,贸然闯入,只怕对我们不利。”乌合台道:“元帅早有防备,这张定远果然不好对付,你们二人这般行事…。”言罢三人分头而行。 一盏茶的功夫后,宋军营帐突然着火,营地里的士兵立刻乱作一团,一位游击将军喝道:“都别慌,步兵营派支人马迅速救火,其余人在大营内展开搜索,中军营和神机营准备战斗。就在宋军紧张布置得同时,乌伦台找到了张定远的帅帐,迅速潜了进去。他随手将一封张定远签署的公函揣入怀内,便立刻离开。趁着宋军大营调整换防之际,偷偷溜了出去,宋军营外,早就等在那的两人见乌伦台的声影道:“大人,宋军行动速度很快,我还以为大人遇上了麻烦。乌伦台道:“也就差一点,是非之地,快走。”三人刚要离去,忽听背后有人说道:“往哪走啊,以为我大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成,化妆成宋兵的样子,你们究竟是何人? 乌伦台回头一看,只见一老者身穿黑袍,左手拿判官笔。正是阎罗判官莫重久莫师傅。乌合台一掌拍去,此刻他只能速战速决,莫师傅看清掌势,喝道:“来得好,看招,焰阳掌。”左掌劈出迎敌,这是二人第二次交手,乌合台只感觉对方掌力中一股至阳至刚的力量排山倒海而来,他的昆仑掌也是至刚的掌法,但比起对方来,着实差了一个档次。顷刻间,乌伦台已被莫师傅掌力震开,只感手臂酸麻提不起劲道,乌伦台忽然觉得此人身手如此熟悉,莫师傅可没给他考虑的时间,判官笔倏地向乌伦台点去,他已看出乌伦台是三人中的头,擒贼先擒王,径直向乌合台攻去,另外两人一看乌伦台有危险,立刻抽刀向莫师傅砍去,莫师傅袖中闭穴撅一挥,但听兵刃碰撞之声,二人手中的刀已被震落,虎口鲜血长流,紧接着莫师傅用闭穴撅封了了他们的穴道,乌伦台看这情景大惊道:“判官笔,闭穴撅,你是阎罗判官莫重久。 莫师傅笑道:“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当年的名号,难得。”说完左手判官笔,右手闭穴撅径直向乌合台诸大要穴点去,乌合台不敢怠慢,他自身功夫稍逊莫师傅一筹,立即挥刀凝神拆解,但见刀法气势雄浑,周围隐有飞沙走石之象,莫师傅道:“不错,你的刀法比掌法好。”但见莫师傅挥两支短兵刃,在乌伦台的攻势下宛若海浪中的孤舟一般,但无论海浪如何凶猛,都不能将其吞没。乌伦台越战越惊:“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但他竟能把短兵刃使得如此出神入化,只要稍有松懈,他立刻就能向我穴道打来,此人认穴之准,手法之精,已是高手之列,而且他内力更胜我一筹,我只能压得住一时罢了。”莫师傅也在暗道:“若不是今天带了兵刃,会很麻烦。”二人斗到分际处,乌伦台内力不支,刀法攻势减弱,被莫师傅找出间隙,挥笔将刀打落,乌伦台向后纵出数丈,咬牙道:“昆仑三式。”见他左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圈,推出一掌,此时他离莫师傅距离尚远,掌力决不能打这么远,但他倏地向前跃出丈许,右手同在胸前打出一掌,刹那间后掌压前掌,莫师傅已感呼吸不畅,他知道对手还有第三掌,决不能大意,他抛开判官笔,闭穴撅,急提内力,双掌平推而出,喝道:“摩柯无量。”就在此时乌伦台已欺到莫师傅身旁,双掌再次拍出,三股掌力向莫师傅打去,顷刻间双掌相交,嗤然有声,这时两人第三次对掌,前两次莫师傅都占了上风,但这次乌伦台招式精进不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莫师傅感觉对方掌力汹涌至极,立刻运足十成内力,掌势威力陡增,乌伦台已现颓势。莫师傅道:“好一个长江三叠浪,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难得了,可惜修为上的差距你弥补不了。”乌伦台脸上闪现一丝阴狠的笑容,莫师傅突然觉得掌心一痛,一股阴涩之气随内劲流遍全身。“不好,莫师傅叫道。不顾危险,急忙撤去了掌力,向后纵去,但乌伦台的掌力还是打在了他身上,莫师傅借着月光一看手掌,只见掌心处已然发黑,口吐鲜血道:“想不到你竟然用这种卑鄙手段,掌心暗藏毒针。”乌伦台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知道自己使出昆仑三式恐怕也难以赢你,就等着你急运内力的时候用毒针刺破你的手掌,现在毒已随你的内劲走遍全身,你要是再运内力只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乌伦台说完走过去将倒在地上的两人穴道解开。乌伦台带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中。莫师傅中毒以深,无法提气用轻功了,只得盘膝而坐,运功驱毒。心中暗道:行走江湖几十年,竟然在这里翻船了。” 乌伦台带人急往蒙古大营赶,心中仍心有余悸,若不是随身带着毒针,恐怕真的回不来了。这是他突然想道刚才那人的掌法竟然和上次那偷营之人很相似,乌伦台越回忆觉得越像,暗道:“如果真是上次那个人,那就糟了。”当即决定折回去杀人灭口,可回营路程已走了大半,再回去势必节外生枝。况且那人武功高强,一旦压制住毒性,自己绝非对手,算了,先回去向元帅禀报吧。 这时莫师傅仍在独自驱毒,他内力本就又有一定造诣,原本应早已无碍才对,但中毒之时内力高速运转,竟把毒性传播至四肢要害,因此颇有几分麻烦。莫师傅猛地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毒血,缓缓站了起来道:“虽然余毒未消,但已可行动自如,让他认出我杀个回马枪就糟了,得赶紧回营派人通传将军。” 第五章 阴谋 下 第五章阴谋(下)” 此时唐州城内张定远,术赤和范文同都已有七八分分酒意了,范文同怕丢丑,吸取上回教训,每次举杯,都有所保留,但即便如此,也露出不胜酒力之象。孟珙早已回来把乌合台的事告诉了他,张定远心中就有几分放不下,担心生出什么变故来。这时,帐外有人道:神机营统领宣赞求见张将军。张定远心中咯噔一下:坏了,肯定出事了。他临行前特命宣赞负责大营安全,如今宣赞来报定有事情发生。但他仍镇定的笑说:“进来,我和元帅饮酒你也想喝一杯吗?宣赞一脸紧张神色道张定远前附耳说了几句,张定远脸色陡然一沉,但随即恢复正常,对术赤道:“元帅,营内有些杂事,张某要回去处理一下,确实是耽搁不得。”术赤道:“今天也不早了,将军既有事,就自便好了。”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个乌伦台也不知道把大汗使者接待的怎么样了,我也要回去看看。 张定远对范文同道:“御史大人,营内有事,我们要赶快回去一趟。”范文同道:“一切军务都有将军负责,和我可没什么关系。”张定远心中暗骂:之所以让你留守大营就是怕有人趁机作乱,不过看你这样,恐怕留下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还是说道:“御史大人放心,我心中有数。”当下二人向术赤告辞回大营。术赤心中道:这二人心中芥蒂果然很深。 回营路上,张定远问宣赞:“究竟是何人在大营纵火,有没有眉目呢。”宣赞道:“来人行动迅速,莫师傅截住了他,但被打伤了。”张定远和孟珙同时呀了一声,孟珙道:“莫师傅受伤了?宣赞道:“不错,但已无大碍了。”张定远道:“这回我们遇上了可怕的对手,他们纵火肯定是为了浑水摸鱼,声东击西。”范文同道:“幸亏没有遭遇到夜袭,这才是将军最万幸的吧。张定远道:“若有人夜袭,我早已安排神机营和五军营战备,但怕的就是对方两三个人,武功高强,叫人难以察觉,到营地我们先去看莫师傅。 这时术赤也回到了军中,乌合台正在帅帐等他。术赤一进帐,乌伦台就道:“拿了张定远部的粮草回执书,他们的粮草还能抵一周所用。术赤道:“快请擅模仿字体的邬先生前来。乌合台道:“元帅,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今天差点没能回来,宋军营中还有一位高手。”术赤道:“中原武林人才济济,军中有个把高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乌合台道:“可是,元帅,我和他交手发现他的掌法很像上次来我们大营的那个人?”术赤道:“上次与那人交手他没使兵刃,今天虽然只与他对了两掌,但我敢断定是他。”术赤道:“要真是他的话,我们的计划更要加紧,真是低估了张定远啊。” 宋军营帐内,莫师傅仍坐在床上盘膝运功,张定远和孟珙进帐看见怕打扰,准备悄悄地退出去,这时莫师傅睁开眼道:“将军放心,我无大碍,进来便是。”说完吐出一口浊气,下了床。张定远道:“看见莫师傅无碍我们也就放心了,但究竟是何人能将你伤成这般模样?莫师傅道:“是乌伦台,今晚就是他带两个人来大营纵火。”张定远惊道:“乌合台不是你的对手啊,难道是和那两个人联手将你打伤?莫师傅摇了摇头道:“就是乌合台干的,我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他和我对掌时将毒针暗扣在章底,我着了他的道。”孟珙道:“想不到蒙古人竟如此卑鄙。”张定远道:“可知他们纵火的目的何在?”莫师傅道:“军中起火之后,我料定有人想趁乱行事,因此跳到旗杆上居高临下窥探四周,发现一个宋兵模样的人急忙从将军帅帐跑出,我料定他不是自己人,因此一路跟随,在他们三人都露面后准备一网打尽,没想到却中了暗算。 张定远道:“那乌合台认出来你没有?你们之前交过手。”莫师傅道:“我和他动手时他肯定没认出来,就怕他回去之后一思量应该就有数了,我的掌法他已清楚了。张定远道:“莫师傅你好生休养,孟珙,我们回帅帐,看少了什么东西。”说完和孟珙离开了。 孟珙道:“大人,蒙古人说不定已经知道上次偷营是我们的人干的,我们要早作打算了。 张定远道:“现在双方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当下二人回到帅帐,掌灯之后一切如故,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张定远对孟珙道:“仔细查查,乌合台不会空手而归,要么留下什么,要么带走什么。孟珙道:“将军放心,我就是把这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东西找到。 张定远陷入了沉思:今天晚上术赤派乌合台来帅帐做什么呢,眼下他兵马火炮均占优势,是在为他对宋出兵制造争端吗?孟珙道:“大人,少了一封您签署的粮草回执书。其他没有异常。张定远道:“蒙古人偷粮草回执书意图和在呢?孟珙道:“他们准备动手了,知道了我军粮草情况,即可断我粮道,也能找准出兵的时间,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要告诉那范大人吗?张定远道:“当然要让他知道,他是皇上派来监军之人,如果以后因此事惹出战乱,定会让人抓住把柄。孟珙道:“万一让他抓住此事不放,上奏圣上治罪于你怎么办?张定远道:“眼下事态紧急,我军与蒙古很可能有一场大战,需要他向皇上上奏,你也是知道的,皇上现在对我不甚信任,如果我上折子他肯定会怀疑我拥兵自重,不肯还朝,且如果真的要和蒙古开战,必须要增援,皇上不信任我又怎会再调兵与我。”孟珙道:“唉,我大宋要亡就亡在这强干弱枝,文强武弱上。”张定远道:“快去吧,事态紧急。”孟珙出去了。 张定远在思量:蒙古兵力火炮都占有优势,想要依托唐州城防守也不现实,上次战役里毁坏的城墙还没来得及修缮,时间仓促。且对阵中蒙古的骑兵和弓箭手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正在考虑对策时,孟珙带着范文同进来了。范文同说道:“将军也太不小心了,怎能让蒙古人偷走重要的军事情报呢?孟珙道:“实在是蒙古人太过狡猾,晚上明着请我们喝酒,暗地里干这偷鸡摸狗的行当。”范文同道:“即便如此,那也是将军失察之罪,我刚把此次战况写进奏折里,准备为将军请功,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写?张定远道:“监军大人实话实说好了,功与过,罪与罚,但凭圣上定夺,可是监军大人一定要把蒙古人的野心向圣上揭露,眼下唐州危急,蒙古人无论数量还是装备俱优于我军,必须有支援才能和蒙古抗衡。”范文同道:“既然将军勇于承担失察之责,却为江山社稷考虑,我自当上奏圣上,不知将军要多少兵力支援?”张定远一字一句的说道:“十万。”范文同惊道:“十万,你疯了吗,我们此次出兵也不过就十万人马而已,让皇上再拨十万人马与你,怎么可能,皇上定会怀疑你拥兵自重,甚至是造反的。”张定远诚恳地说:“在下绝无谋反之心,只是蒙古现有二十万大军虎视眈眈,从开始就做好了对付我们的准备了。”范文同疑道:“不是只有十五万大军吗,怎么变成了二十万?”张定远道:“我和孟珙上次了探查蒙古大营,早就知道术赤在说谎了,他们吃饭挖的土灶密密麻麻,一看就知道吃饭的人不止十五万,应在二十万左右。范文同道:“怎么这些情况你不早说呢,出了事情由将军负责。”张定远道:“如若延误战机或给我军带来不利,所有罪责有我一人承担,还请大人速速请兵。”范文同道:“我会将你的纰漏全部写进奏章里,将军太自以为是了,今晚和术赤喝成那样,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我会向圣上奏明请求支援,至于能否有十万之数就不得而知了,将军好自为之。”说完走了。 孟珙道:“他还好意思说别人,上次开战前喝醉的就是他。”张定远道:“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传我军令:全军枕戈待旦,加强战备,命人连夜修补城墙。”孟珙道:“将军放心,我一定办妥当。”说完出去了。张定远在帐中叹道:“该来的迟早回来啊。 翌日清晨,张定远已将部队集结完毕,在帅帐中向范文同道:“大人,奏折呈上去没有?”范文同道:“放心,夜里我已派人六百里加急火速送到临安。”张定远道:“有劳御史大人了。”孟珙进来说道:“那乌伦台在营外求见将军,说是奉了术赤的命令给两位大人送上礼物,以及来辞行的。”范文同问道:“你说辞行,这么说蒙古大军准备回去了?”孟珙道:“听那乌伦台话中意思是这样,就是不知有没有诈。”这时帐外亲兵进来说道:“启禀将军,前方探子来报,蒙古人拔除营寨,看样子要撤兵了。”范文同听后怒道:“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我可是以蒙古进攻威胁为由,刚刚向皇上请求十万大军支援,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欺君之罪啊。”张定远道:“这肯定是蒙古人的障眼法罢了。”孟珙道:“要不要让那乌伦台进来?”张定远道:“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要玩什么花招。”孟珙道:“不如将他抓了,有他在手上,术赤定会有所顾忌。”张定远道:“不可,眼下我们还没有做好战争准备,抓了他等于是给术赤对我们用兵制造了口实,不可冲动,让他进来。”孟珙道:“是,我把他带进来。”张定远道:“等一下,让莫师傅埋伏在外面,以备不测。孟珙点了点头,出去了。范文同道:“要是你的军情有误,你自己向皇上解释清楚,张定远道:“御史大人不必费心,我知道。”张定远暗道:这个范文同只知保护自己的官位,遇到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啊。 这时乌合台带着两个人进了帅帐,只见两人手中抱着个箱子,向范文同和张定远行礼道:“两位大人,元帅正在军中安排开拔事宜,派我向二位大人辞行。元帅说此次联合宋军作战和张将军相处的很愉快,命我给将军送来礼物,说完让手下把那箱子抬了上来。 张定远道:“元帅是要班师回朝吗?”乌伦台笑道:“这点将军比我清楚。”张定远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范文同道:“不知元帅给将军带来什么物事,本官想开开眼。”张定远和孟珙都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也想不出哪里不对劲。”乌伦台道:“这是元帅送给将军的东西,恐怕要将军同意才能打开吧。”张定远道:“无妨,打开看看。”乌合台看着范文同道:“这里有外人,将军三思啊。”范文同道:“怎么,将军和蒙古人倒成了自家人了?”张定远道:“御史大人真会说笑,赶紧打开,省得有误会。”乌伦台道:“既然将军如此坚决,想必作好打算了,我打开便是。”说着让人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并无什么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倒是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一样东西。张定远和孟珙,范文同一时都没认出来,不约而同的走到箱子旁边,范文同道:“乌伦台大人,这是什么东西,是蒙古人的毛毡吗?乌伦台笑而不答。”范文同把那类似于毛毡的东西掀开一角,所有人除了乌伦台都倒吸一口凉气,范文同惊道:“这是成吉思汗的帅帐。”成吉思汗是蒙古的开国大汗,他在蒙古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在他死后,更是成为了神明一般的存在。因此成吉思汗的帅帐在蒙古军中的地位就相当于宋朝皇帝钦赐大将的虎符。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范文同问道:“张将军,你最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有了成吉思汗帅帐,可以调动蒙古大军,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送人的。”张定远道:“范大人,我也不知情,乌伦台,术赤在搞什么鬼把戏?乌伦台道:“将军还在演戏给范大人看啊,我知道将军不好动手,就由我来了结他。”说着一掌向范文同打去,帐中异变突起,这时莫师傅陡然由帐外冲进来,竟是后发先至,接了乌伦台这一掌。此时,帐外已被张定远亲兵包围,孟珙道:“乌伦台,你这次来分明是想栽赃嫁祸将军,我看你是不想回去了。”张定远道:“乌伦台,我一再礼让于你,可你竟然在帐内行凶,休怪我翻脸了。”乌伦台道:“且慢,看来将军不是在演戏是翻脸不认人了,那我就提醒一下将军,我蒙古大军三十门火炮现已对准贵军大营,如果我半个时辰之内回不去,立刻弹如雨下,我知道张将军治兵有方,定能突围,但不扔下点尸首你能走得了吗?范文同道:“你们好狡猾,攻打唐州城只用了十门火炮?”乌伦台道:“张将军更加狡猾才对,这些张将军早就知道了,张将军还和元帅达成协议,攻克唐州之后归顺我蒙古,条件就是封他为大元帅,我大汗是个爱才之人,所以同意了张将军的要求,元帅这才让我把成吉思汗的帅帐送来军中,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啊。”张定远道:“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乌合台道:“看来大人是准备反水了啊,我原以为是范大人在这,将军畏首畏尾,所以想出手了结了他,没想到将军竟安排阎罗判官莫重久在一旁护卫,将军让人寒心啊,那我就把事情抖出来好了,昨晚术赤元帅派我回营招待劳军使者,实际上那个人是大汗的钦差,告诉元帅,大汗同意了你的要求,为表诚意,将代表兵权的成吉思汗帅帐送给你。而张将军也派孟珙到我营中与我商谈,并把将军亲笔签署的盟书带给我,我与孟珙还喝了几杯我蒙古特产的羊奶酒庆祝呢,将军,我已把事情都告诉了范文同,你没得选择了,还是遵守协议吧。”孟珙怒道:“我何时到蒙古大营与你喝酒了,不要性口雌黄,栽赃陷害将军。”乌伦台哈哈笑道:“孟珙你想抵赖,但你和我喝酒的证据还留在你身上呢?孟珙道:“什么证据,你说来听听啊。”乌伦台道:“自然是你身上的酒味了。”孟珙道:“我以为是什么呢,昨晚我和张将军与元帅和范大人喝了大半夜的酒,如今身上有酒气很正常,你凭什么说我是在蒙古大营与你喝酒了?”乌伦台笑道:“昨晚将军与元帅所饮的是青稞酒,喝完身上会有一股酒酸味,而你与我在大营里喝的羊奶酒喝完则会有一股腥膻味,不信你可以闻闻,这羊奶酒是大汗钦差特意赏给张将军的,昨晚刚送到营中,还记得孟老第昨晚一直推脱不敢在将军前饮此酒,再看今日孟老第翻脸不认人,果然忠心耿耿啊。”范文同听完立刻走到孟珙身前,鼻子闻了两下怒道:“好重的羊膻味,你不要跟我解释昨晚吃烤全羊了吧。”孟珙突然记起昨晚在术赤帐外被人泼了一身酒,大叫道:“你陷害我。”乌伦台道:“孟珙,你还真会抵赖啊,可你身上的酒味你怎么解释?孟珙道:“这是有人泼到我身上的?”乌伦台道:“在哪泼的啊,孟将军?孟珙道:“是在…..。”他突然想起确实是在蒙古大营而且是术赤的帅帐边被泼的,一旦说出来,就真的洗不清了。”范文同怒道:“你给我从实招来。”张定远道:“实话实说,不得隐瞒。”他此刻已知道中了对手的圈套了。孟珙道:“昨晚乌伦台中途离席,大人派我跟着他,担心蒙古人有动作,因被术赤几句闲话绊住了,我出去之后,乌伦台就不见踪影了,所以我直接溜进了蒙古大营,在中军帅帐看见有人在里面喝酒,却不是乌伦台,我在思索间被人用酒坛袭击,就是这样。”乌伦台听后笑道:“这故事真有趣,我蒙古大营是你孟珙自己的家不成,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偷袭你的人用酒坛子,我可没见过这种兵器,实际是张将军派你来与我商谈而已,最后你与我在帅帐中饮酒,居然能编出这个故事来。”这羊奶酒刚开始闻也是一股酒味,因为羊膻味被酒气盖住了,可时间一长酒味散了就是羊膻味了,昨晚张定远他们本就喝了许多酒,所以没能及时察觉。孟珙道:“你口口声声说将军与你家元帅勾结,昨晚喝酒之时他们坐在一块,怎么只字未提?”乌伦台道:“孟珙,我看你是为自己辩解谎言,语无伦次了吧,昨晚范文同在,所以将军元帅才派我们私下接触啊?范文同怒道:“张定远,你昨晚让我向皇上请兵支援,就是想带着那十万援军与现在的兵马投蒙古做你的大元帅吧?你个里通外国的家伙,我定要上奏皇上治你的罪。”张定远道:“若我真有谋反之心,怎会在你面前打开箱子,大人不要中反间计。”范文同道:“成吉思汗帅帐的地位在蒙古非同小可,术赤如果没有大汗之命怎敢将他送与你,那是杀头大罪,你是以为我一介文官,不会识得蒙古军中之物,但我官至三品,当真如你所想一点见识都没有?我以监军之职夺去你的大军指挥权,从现在起,你不得出帅帐一步,我要上奏皇上治你的罪。”张定远急道:“大人,这都是蒙古人的计策,你不能鲁莽啊。”范文同道:“如果只有一件事发生,我会相信是巧合,但现在呢,昨晚乌伦台和孟珙先后离席,再后孟珙轻而易举一人进入蒙古大营,但居然在帅帐前被人用酒坛暗算,之后是你晚上让我向皇上递折子请求援兵,到现在蒙古人给你送来成吉思汗的帅帐,要封你大元帅,这些事情连在一块还不能看出问题我就是傻瓜了。”张定远道:“既然如此,我阴谋败露,为何不杀你?”范文同道:“你不杀我是因为兵马还未到手,等圣上同意调兵,你以为你会放过我?乌伦台道:“将军,事已至此,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杀了范文同,归顺蒙古,定会比你在南宋前途光明。”范文同道:“张定远,临行前圣上给我一道密旨,我看该拿出来了读给你们听听了,道:“扶远大将军张定远果敢勇毅,是为国之将才,然其心不正,恐违朕意。特命左都御史范文同监其行事,若有不检,必告于朕,不得隐瞒,若其有不臣之心,准便宜行事。”范文同道:“知道什么是便宜行事吗,就算此刻杀了你,也在这便宜行事之中,我有圣旨在手,看谁敢造次。”乌伦台道:“将军,宋皇早已不信任你,何苦为他卖命?”张定远道:“乌伦台,你奉术赤之命前来挑拨离家,你觉得你能走得了吗?乌伦台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贵军现于炮火之下,你们的探子只看到我们拔营,没看到我们布炮吧?张定远道:“术赤为了栽赃我煞费苦心,居然带来了成吉思汗的营帐,如果它毁于炮火,恐怕你和术赤都要人头落地吧。”乌伦台面色一变暗想道:当初术赤用此计时他之所以不同意,原因就在于此,一旦成吉思汗帅帐毁于炮火,他们都得被问罪。乌伦台想起术赤的话:一定要挑起范文同和他的矛盾,说道:“我不知将军为何反水,但我肯定将军话中之意是要不顾将士性命于炮火中了,这样也好,如果炸死了范文同,就没人知道将军的事了,将军仍可清清白白的回朝。 范文同怒道:“张定远,你好深的心机,待会炮轰,你们武将跑得快,想留下我做炮灰,我刚才已夺了你指挥大权,你无权发号施令,乌伦台,你回去告诉术赤,他和张定远的诡计不可能实现了。乌伦台松了一口气,但仍面不改色的道:“既然将军背信弃义,这帅帐自然不能送你,将军好自为之。”说完欲走,张定远道:“莫师傅,将他拿下。”范文同道:“张定远,你想抗旨欺君吗,你已不是大将军了,让他走。”莫师傅看了看张定远,张定远无力的挥了挥手,莫师傅只好退了下去。乌伦台道:“想不到当年的阎罗判官也成了朝廷的御用侍卫,告辞了。”说罢走出了帅帐。莫师傅恨恨的看着乌伦台的背影。 第六章 回京 范文同道:“张定远,从现在起,你不可出营帐一步,我要带你回京城领罪。”这是皇上给我的密旨,上有玉玺宝印。张定远一看,果然是皇上的宝印。张定远道:“范大人,切不可中了术赤的反间计啊。”范文同道:“术赤如果没有蒙古大汗的命令,会把成吉思汗的帅帐送给你吗?张定远道:“大人,那他为什么要当着你的面打开箱子,这摆明了是要陷害与我,如此拙劣的手法,大人看不出来吗,如果我真的意图谋反,怎么会让你看到术赤送我的帅帐呢?还有,术赤要是真与我勾结,这乌合台应该晚上来找我才对。范文同道:“那孟珙说他是被酒坛暗算是不是拙劣的谎言呢,蒙古人以为你会归顺于他,所以才拔除营寨,不是吗,从我进军营起,你就一直看不起我,你是认定我识不得成吉思汗的帅帐吧,所以打算和那乌合台演出戏给我看,在我认出之后,你因为我请兵的折子没批下来,所以没有让那乌合台杀我,可惜你的蒙古搭档理解不了你的良苦用心,把你的计划抖得一干二净啊。现在你做不成蒙古的大元帅,想退而求其次,还是做大宋的将军,你以为你的如意算盘我不知道?张定远道:“范大人是当真要削去我的兵权了,可你别忘了蒙古大军还在虎视眈眈呢。”范文同道:“这个不劳将军费心,我会上奏朝廷的,下午我就将你押解回京,好自为之吧,张将军。” 说完出去了。 孟珙道:“将军,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你再解释那范文同也不会听了,他本来就是史弥衡的人,蒙古人太阴毒了,居然使出这种卑鄙伎俩。将军,我们反了吧,一旦被押解回京,很可能是死路一条。莫师傅也附和道:“不错,这军队是将军的,可不会听那姓范的。张定远道:“万万不可,这样一来,术赤的阴谋真的得逞了,再者,会连累很多人。”孟珙道:“大家跟随将军出生入死,早就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了。”张定远道:“我们出来杀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里人,你知不知道,我们此次出征,自副将以上二十多将领的家眷都是朝廷的人质,如果我们反了,那么朝廷定会株连。莫师傅道:“我以为投靠朝廷,能远离江湖上的尔虞我诈,没想到朝廷更加黑暗。”张定远道:“我怎能为了一己私利,连累众多无辜性命呢?这范文同已是咬住我不放了。”孟珙道:“那范文同一开始就与大人不和,想不到蒙古人竟利用这一点陷害大人。张定远道:“我现在自身难保,恐怕也要连累你了。”孟珙道:“将军说这话太看不起我了,是我没能及时发现身上的酒味,乌合台太狡猾了。” 范文同这时走了进来,道:“张定远,这是蒙古人射在大营辕门上的,你看看吧。”张定远结果一看,是封信,写的是他答应术赤条件而签署的投诚书,字迹和最后的署名都是他。” 张定远道:“我明白了,乌合台偷走粮草回执书是为了套取我的字迹。”范文同道:“你怎么不说是为了诓骗我申请援兵呢?张定远道:“大人,你到现在还是不相信我?就听乌伦台上午的一面之词?范文同道:“我是监军,责任重大,马虎不得,我已向皇上递了折子,你的罪行是否属实还要圣上裁夺,待会就有一辆马车送你回京,护送你的是我身边的家仆,希望张将军好自为之。我对大营将士说皇上让你回京述职,也算是保留你的面子了。” 张定远道:“大人,我这一走,术赤如果攻城的话,大人如何应对?范文同道:“这就不要你费心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和圣上解释吧。”说完离开了。孟珙道:“将军,我们在回京途中偷偷离开罢了,谅那几个家仆也拦不住我们。”张定远道:“我已说过不想连累身边的人,如果我们跑了,自然可以救我们家里人,可我手底下的弟兄呢,范文同有圣旨在手,我们跑了就是抗旨,就算有有生路也要被通缉,走一步算一步吧。孟珙道:“将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皇上只会听信那范文同一面之词,他已经不信任你了。一旦回京,只怕没好结果。”张定远道:“我张家世代为将,忠烈满门,决不能在断送在我手里,如果我一走了之,势必打上了叛国贼的烙印,你不要说了。”孟珙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将军太愚忠了。莫师傅突然说道:“将军,既然你马上要被送回京查办,我也不想留在这了,原以为军营比外面的世界单纯,现在看来是错了。张定远道:“莫师傅准备去哪?莫师傅道:“我已多年未在江湖行走,不知者判官笔还有几人记得,两位将军多保重,在下告辞了。”说完出了帅帐。张定远道:“有时真的很羡慕莫师傅,江湖中人,不受束缚。”孟珙道:“将军,文人误国,我大宋就要亡在这帮小人手里。”张定远道:“你小声点,让人听见可是要杀头的。”孟珙值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时,范文同进帐道:“张定远,你的马车已安排妥当。就在帐外,走吧,张将军。张定远和孟珙处的帅帐,看见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正是当初范文同乘坐的那辆。张定远道:“范大人真够豪爽,尽将自己的马车让与我,只是我这屁股习惯了马鞍子,这马车恐怕不习惯哪。”范文同道:“事到如今,也轮不得你挑三炼四了,你就将就一下吧,本来我是打算亲自带你回京,可我再一走,大军真的群龙无首了,只好派我的近侍护送你们了,上车吧。”张定远最后看了一眼大营上了马车,孟珙也跟了进去。”范文同对其中一名近侍说道:“务必要把他们送到兵部,不可有丝毫差池。”那人回到:“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办妥。” 张定远的马车驶出了大营,往临安方向而去。这时,蒙古军内,术赤和乌合台在帅帐内,似乎在等什么。忽然一探子进来说道:“启禀元帅,张定远坐着御史范文同的马车回京城了。” 乌合台笑道:“元帅,终于大功告成了,张定远一走,唐州城就是我们的了。”术赤道:“宋朝文武官员历来不合,皇帝又多不信任武将,那范文同更是胆小怕事之人,张定远这回有苦头吃了。”乌合台道:“元帅,您这是一招险旗,如果张定远真的要把我扣下,元帅是否会用炮火袭营呢?术赤道:“成吉思汗帅帐乃是我蒙古国宝,意义重大,我当然不敢用炮,不过我会立即发兵进攻,他们扣下你又扣了国宝,我自然能名真言顺的出兵。不过帅帐要是在战争中被毁,大汗定会降罪于我。”乌合台道:“正是因为看到了成吉思汗的帅帐,那范文同才信了嘛。”术赤道:“也是我们前期计划周密,孟珙又中了我们的计,要不然不可能这么顺利。”乌合台道:“大人,张定远已经走了,我们可以出兵攻打唐州了。”术赤道:“眼下那范文同在修城墙呢,且让他修一会吧。上次攻打唐州我们才用了十门火炮。这次,我要把城墙轰塌。” 这时,张定远和孟珙二人正在返回京城的路上,孟珙道:“将军,此处离京城还有七日车程,你要好好想想对策啊,朝廷对于武将向来是不甚信任,真的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啊,眼下金国被灭,范文同手中又有术赤伪造的投诚书,形势不妙啊。”张定远叹道:“我一生光明磊落,谁知竟会被这些宵小之徒暗算,不知术赤何时攻打唐州,皇上会派谁来接替我?孟珙道:“将军,你都已经身陷囹圄了,还关心唐州干嘛?”,紧接着压低声音道:“不如我们偷偷溜走吧,您带着嫂夫人和孩子远走高飞。”张定远道:“万万不可,眼下我被人冤枉,一旦跑了不是正证明自己就是反贼,畏罪潜逃吗?此事休提。孟珙道:“那范文同分明是嫉妒你的战功啊,连那么浅显的陷害都看不出来?将军不要再期待皇恩浩荡了,我看就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罢了。张定远道:“你不要再说了,我岂能污了张家世代良将的名号。”孟珙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七日来,孟珙都在劝张定远逃走,但都没什么效果。眼下,离京城还有半里路了,孟珙道:“大人,想不想回家看看嫂夫人和孩子,这一去兵部不知耽搁多少时间呢,嫂夫人一定会担心的。张定远道:“我当然想回家看看,但只能等平反昭雪的时候了。”孟珙道:“将军,此时不走,恐怕就真的难和嫂夫人孩子团聚了。”张定远道:“不要再说了,我们已到京城,切莫再造次了。” 不一会,车子已到兵部,驾车那人到里面去通报了。半盏茶功夫,一群禁军突然涌出,将马车包围,一将领喝道:“扶远大将军张定远接旨。”张定远和孟珙慌忙从车内出来,下跪接旨,看着阵势,也吓了一跳。那将领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命扶远大将军张定远征讨耶律氏,以雪国耻,然其阴奉阳违,暗怀珠胎,实有不臣之心,其勾结蒙古,证据确凿,,当诛九族,念其先祖战功赫赫,朕于心不忍,故赐白绫,其家眷发配边塞充军为奴。副将孟珙,与其沆瀣一气,依律枭首。钦此。”孟珙道怒道:“皇上怎能听信范文同一面之词,未经刑部,大理寺,兵部,三司会审,就草草将张将军至于死地,岂不荒唐。?那将领喝道:“大胆孟珙,竟敢对皇上不敬,给我拿下。言毕一群人上来把孟珙死死按住,孟珙道:“我不服,就是不服。” 那将领到:“张将军,还不领旨谢恩?”张定远抬头看了看天空,但觉乌云灌顶,心中的朗朗乾坤早已消失,道:“罪臣领旨谢恩。”那将领道:“张将军,得罪了,我们也只是奉旨办事而已,将他二人押入刑部大牢。” 刑部死牢内,张定远对孟珙说:“是我害了你,只是没想到皇上会如此颠倒黑白。”孟珙道:“若不是将军,我早已死在了战场上,我这条命早已是将军的,只是我倒情愿早死在战场上,不像现在这么憋屈。”张定远道:“我张家世代为将,没想到是这个结局。”孟珙道:“我早已对将军说过不要抱有幻想,将军就是不听。”张定远道:“是我错了呀,信错了这世道,我以为皇上只是不信任我,但不会置我于死地,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这时牢门外狱卒道道:“明天就是两位的大日子了,给你们送断头饭。说着打开牢门拎着食盒进来了,孟珙一看说道:“有酒有肉,这大宋朝对我们当真不赖啊。”狱卒道:“要死的人,肯定不能让你做饿死鬼啊。”忽然牢房内窜出一股莫名的阴风,烛火熄灭了。狱卒惊道:“怎么回事?话未说完竟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张定远和孟珙惊骇不已,这时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如鬼魅般出现在牢房里。只见他手执拂尘,一身道袍破破烂烂,胡须花白,但面如冠玉,竟如年轻人一般。张定远和孟珙看了都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时,莫师傅也闪身进了牢房对那人说道:“师兄,你这面相还是这么吓人啊。”那道人说道:“你要救的两个人就是他们吗?”莫师傅道:“不错,外面的看守已经都被我点倒了。”张定远和孟珙这时才反应过来,道:“莫师傅,你怎么进来的?”莫师傅笑道:“这刑部大牢是有点难进,所以我请我师兄来帮忙,这位就是我师兄,一尘道人。指着那个道士道。”张定远和孟珙抱拳行礼,那道士微微点了点头。莫师傅道:“我师兄练的内功有驻颜之效,所以看起来比较年轻,实则比我还大了五岁呢。”张定远道:“道长仙风道骨,真非凡人,只是莫师傅你怎知我和孟珙在这?莫师傅道:“将军,在你走后的第二天,术赤就攻打唐州,理由是你意图毁坏蒙古圣物,成吉思汗的帅帐,范文同刚修的城墙抵御不了蒙古的重炮,唐州又丢了,这厮上奏朝廷,将失守之责全部推到你头上,说是你勾结蒙古人的结果。而蒙古大汗也说你借瞻仰的名义借走帅帐,但却扣下乌合台,意图毁了蒙古的圣物,向大宋宣战,朝中听闻都是一片求和之声。尤其是宰相史祢衡,立主割地求和,这时蒙古大汗传来消息,是因你对蒙古圣物不敬,蒙古才决定出兵的,只要宋廷杀了你,他们就退兵,当然,唐州城也是蒙古的了。”孟珙听完怒道:“这种骗三岁小孩子的把戏皇帝也能信,杀了将军蒙古就不打大宋了?张定远悲愤的说道:“朝廷竟如此待我,没有天理。”莫师傅道:“我们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气愤不已,所以我才找师兄准备劫狱,不能让两位将军死在这些小人手里。张定远道:“我家里人怎么样了?莫师傅道:“将军,皇帝下旨已经抄了你的家,所有家眷发配边塞充军为奴,夫人为了保住您的血脉只得忍辱负重,已经在去边塞的路上了,我们打算救出将军,再去救您夫人和孩子。”一尘道人道:“将军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出去自有说话的时候。”莫师傅道:“不错,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将军快与我们出去,时间拖久恐有麻烦。” 张定远道:“孟珙,你随莫师傅他们走吧,我留在这。”孟珙急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对朝廷有幻想吗,将军?”张定远道:“我为武将,保家卫国,抵御外敌,自问于心无愧,但却遭小人所害,以致自己性命不保,妻儿受辱,我实在是无颜活在这世上了。孟珙道:“将军,受了这一点小折辱就要自杀不成?张定远道:“这世道我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苟活于世,又能怎样?莫师傅道:“将军不要在这样了,要不然我可要对不住将军了。”说着拿出了判官笔。张定远道:“莫师傅是想将我点倒带走吧,我心已死,又有何用呢?”这时,一尘道:“不好,有人来了。”话音刚落,大牢里忽然出现了锣声,紧接着,士兵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一尘道:“我来对付,你们带将军走。”说着,拂尘一挥,冲向人群,见他身法奇特,士兵人数众多,但却连他衣角也碰不到,只要被他拂尘扫中的人,立刻倒地。莫师傅道:“孟珙,带将军走。此时士兵越来越多,他也出手了,判官笔下无人靠近,孟珙道:“将军,快走,别耽搁了。”说着上前拉住了张定远,张定远叹道:一生事业总是空,半世功名在梦中,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说完猛地将孟珙推倒在地,自己一头向牢墙撞去。孟珙道:“将军,你干什么啊!”莫师傅和一尘看此情景赶紧欲上前拦住,但他二人皆陷入人群之中,待得抽出身来,张定远已撞到墙上,满脸鲜血。孟珙连滚带爬到张定远身旁道:“将军,你这是何苦啊,将军,醒醒啊。”可张定远已撞得头颅破裂,活不成了。”莫师傅和一尘看了也是唏嘘不已,而现在涌向大牢的士兵越来越多了。 第七章 孤儿 一尘道:“人越来越多了,我们得赶快走。”莫师傅随即拉着孟珙向往冲去。只见外面一排排弓箭手早就等在那,看见三人出来,立刻万箭齐发。一尘大喝一声,那破烂的道袍无风自动鼓起,手中那原本柔软的拂尘须竟如钢针般笔直立起,但见他拂尘挥舞间,隐有气浪之声,那如暴雨般射来的箭竟在他身旁三尺之远就被撞得四散而去。看的那些弓箭手目瞪口呆。只刹那间,一尘和莫师傅便冲到了士兵前,在拂尘挥舞和判官笔下,士兵无丝毫还手之力,一尘和莫师傅带着孟珙,施展轻功而去。莫师傅道:“师兄功力又精进不少,要是没有师兄,这趟会很麻烦呢。”一尘道:“十年来第一次见面你就让我蹚这么深的浑水,师弟可真够意思。”莫师傅嘿嘿一笑:“我只是找个机会让师兄练练手罢了。” 莫师傅看见孟珙还在暗自神伤,道:“孟小将,你要振作起来,我们得赶紧去救将军夫人和孩子。”孟珙道:“莫师傅,我没事,只是一想到将军,就……。”一尘道:“在这大宋朝,往往是拳拳报国心,招来杀身祸,岳飞,韩世忠已经是例子了。”孟珙道:“真是没想到朝廷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逼死了将军。”一尘道:“我们得赶紧出城,夫人和孩子早已被押出城了。”莫师傅道:“不错,是要加紧,孟珙,你可要抓紧我二人,待会就要过城墙了。”孟珙道:“京城城墙可不比其他,有几十米高呢,两位打算带着我翻过去?”莫师傅道:“有我和师兄在,你放心好了。”说完已到城墙脚下,一尘道人带着孟珙双足一纵,跃起三丈之高,莫师傅随即跃起到孟珙身侧,左手拉住孟珙胳膊,和一尘道人共同施展壁虎游墙功,不一会已到了城墙顶上,孟珙叹服不止。就在二人落在城墙上,纵足跃出之际,一个守城的士兵看见,刚准备喊人,只见一尘道人拂尘一挥,那士兵应势而倒。孟珙心中暗道:这一尘竟然能隔空伤人。 待得翻出城,已是平坦大路,二人施展轻功带着孟珙迅速追着充军的队伍,此时天已大亮,孟珙道:“朝廷定已发下海捕文书了,我为国参军十多年,竞得了下半辈子被追逃的下场,可笑。”莫师傅道:“能逃出来就是新的开始,天大地大,将军隐姓埋名,我就不姓那猪狗朝廷能找得到。”一尘道:“我们快追上了,地上的马蹄印是刚刚留下的,师弟,你把孟珙留在这吧,我们二人救出夫人孩子在于他会合。”孟珙道:“这样最好,我去了也是给两位添麻烦。”莫师傅放下孟珙道:“我和师兄去去就来,你要小心。”当即二人施展轻功而去。 远处,一列囚犯的队伍正在缓缓前进,他们身穿赭红色的囚衣,旁边是一队骑兵,一头目模样的人喝道:“快点,快点,延误了到达的期限,是要就地杀头的。”张定远的夫人带着八岁的儿子张汉走在队伍中,她面色憔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神采。而那八岁的小孩还明白怎么回事,撒娇道:“娘,我走不动了啦,他们为什么一直让我们走啊,从出城到现在就没停过。说着就站在那不动了。一骑马的士兵看见策马过去吼道:“快给我跟上,不然我一鞭子抽死你。”那小孩双眼一瞪说道:“我爹爹是大将军,你敢。”士兵听后大怒,一鞭子抽了过去,夫人看见赶忙将小孩拉入怀中,那一鞭子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她身上。那头目说道:“乱臣之子,还敢如此嚣张,给我好好教教他怎么听话。”话音刚落,几名士兵下了马,一把从夫人手中抢过小孩,其余的人举鞭欲打。夫人跪着哀求道:“几位大人,童言无忌,小孩子的话大人怎能当真呢?”但那几名士兵如没听到一般,仍向那孩子打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柄判官笔陡然从那几名士兵胸前穿过,竟将那最后一名士兵死死的钉在了地上。一时间,队伍大乱,那头目喝道:“有刺客。”话音刚落,就像迎面挨了一铁锤般,栽下马来。一尘和莫师傅从天而降,一尘道:“这判官笔还有如此用法,不愧为阎罗判官。”莫师傅道:“师兄莫在取笑我了,将这些杂碎料理了是要紧。”说完从地上抄起判官笔,向骑兵冲去。二人均为当世武林高手,几个起落间,已将周围“清扫干净”。 莫师傅对夫人说道:“在下莫重久,乃张定远将军幕僚,这是我师兄。我们是来救您和将军儿子的。夫人道:“那将军没事了吧,是他让你们来就我们母子的。”那夫人招呼小孩过来,道:“快过来,谢谢两位大侠。”那孩子甚是乖巧,道:“谢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莫师傅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快走。”当即二人带着母子离开与孟珙会合。而其他囚徒看见士兵不在,也都跑得一干二净。 孟珙看到莫师傅他们带着母子二人归来,喜道:“两位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说完跪了下来。莫师傅赶紧将他扶起:“你我不必客气,这样就太见外了。”孟珙对夫人说道:“将军若知夫人孩子得救,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夫人听到“九泉之下”顿如五雷轰顶一般,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孟珙赶紧抢上前扶上,夫人徐徐醒转,睁开眼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被充军,将军又死了?”孟珙把所有事情以及张定远自杀的事告诉了她。夫人听完流泪道:“我夫君为宋家天下出生如死多年,竟得了这个下场,汉儿,你过来,那小男孩走到母亲身旁,以后娘无论你做什么,但切记不可为兵为将,孟珙,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孟珙道:“夫人但说无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夫人道:“你虽为将军副将,但他一直待你如亲弟弟一般,我也没拿你当外人看过,这孩子以后就拜托你了。”孟珙惊道:“夫人这是何意?夫人对孩子说道:“汉儿,以后你要听孟叔叔的话啊。”那小孩道:“不要,我要跟娘在一起。”夫人气若游丝的说道:“汉儿,听…话,你爹…一个人在下面冷,我要去…陪他。” 一尘见状惊道:不好,随即抢上前拨开夫人左手,只见夫人胸前插着一只玉簪,正是心脏部位,玉簪只剩簪尾,其余都已插了进去。夫人说道:“道长真是好眼力,孟珙,汉儿就拜托你了。”说着咽了气。这突如其来的悲剧让大家半天没缓过神来,小男孩仍在一旁哭道:娘,你不要死,你快醒醒啊…….。” 莫师傅道:“想不到将军夫人也忠烈如此,可怜这孩子,已是孤儿了。”孟珙道:“这浊黑的世道什么时候能变成朗朗乾坤。”一尘叹道:“拳拳报国心,招来杀身祸哪。”孟珙在城外挑了僻静地将夫人葬了,道:“可怜将军都无人帮他收敛骸骨。”那小孩仍在母亲的坟前哭着,刚才他死活不让孟珙将他母亲安葬。孟珙看着他对莫师傅说道:“莫师傅,我有一个请求,请你将将军的儿子抚养成人,教他武功。”说完跪了下来。莫师傅和一尘都吃了一惊,莫师傅道:“你这是为何?”孟珙道:“夫人临终之时,将孩子托付于我,我理当遵守约定,可我是戴罪之人,朝廷已发下海捕文书,万一我被抓倒是没什么,可连累了孩子我怎么对的起他的父母,还请莫师傅成全。”莫师傅考虑一会道:“我答应你。”孟珙随即磕头道:“多谢,莫师傅对我的恩德,我没齿难忘。”说完把张汉拉了过来,道:“以后你就跟着这位叔叔学武功,将来不会被人欺负,从怀里掏出一枚虎头印章,这是出入军营时将军送给我的,我现在把他送给你,千万不要忘记你的父母,知道吗?小男孩茫然的接过印章,点了点头。 莫师傅对一尘说道:“师兄,让这小子拜入你门下吧。”一尘听后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你答应人家,干嘛推给我,当是踢皮球吗?”莫师傅道:“我二人中只有你得了师傅真传,我想让他学正宗的玄门内功心法。”一尘道:“师弟,你不要太过分了,这次来帮你就已是还你的人情了,如果不是你,我会去刑部大牢救人吗?我独来独往惯了,可不习惯身边带着个小孩,再说我一个道士带着个孩子,人家怎么说?”莫师傅吼道:“师兄,你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想法了,别忘了我当初是怎么失去了继承师傅衣钵的机会,为什么练不了师傅最顶尖的功夫?”一尘道人听后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我答应你,但是下不为例,不许再提那事情了。”莫师傅喜道:“师兄果然宅心仁厚,当年的事我早已放下了。”一尘道:“你少给我带高帽子,倒是你行走军营几年,倒真有几番侠义心肠了。”莫师傅对孟珙说道:“你放心,我师兄答应收他为徒,定会照顾好他。”孟珙道:“道长和我们萍水相逢,就能一起出生入死,我当然相信道长。”其实他也看出一尘武功更在莫师傅之上,所以觉得拜入一尘门下,也未必不是一个好选择。 莫师傅道:“那既然商量好了,我们就此别过吧,他日有缘,江湖再见。”孟珙点了点头,对张汉说:“希望下次见你,你已长成像你父亲那样的男子汉了,道长,拜托你了。”一尘点了点头,张汉哭着说道:“孟叔叔保重。”莫师傅道:“孟珙,你下一步打算去哪?”孟珙道:“天下之大,自有我容身之处。”一尘道:“师弟,你也保重啊。”莫师傅道:“师兄也是一样。”当下三人分手。一尘对张汉说:“小鬼头,跟紧我,可不许乱跑。” 一路上,一尘见张汉一句话也不说知道他一天之间失去双亲,伤心至极,想多和他说说话。于是说道:“你叫张汉是吧,即已拜入我道家门下,就给你改个名字吧,一来你现在的名字书卷气太重,我不喜欢,二来你是充军逃跑之人,属于在中央挂了号的,更应该改名字了,你觉得怎么样?”张汉点了点头。一尘道:“道生无相,万法自然,你就叫张然吧。”张汉道:“好。”一尘又说道:“既然你拜入了我的门下,就得知道我这一门的来龙去脉,我的师傅就是你的祖师爷,叫做阴阳道人,是当时武林赫赫有名的高手。”张然突然道:“阴阳道人,难道祖师爷是太监啊?一尘瞬间无语道:“师傅道号阴阳,不代表他是阴阳人或者是太监,懂吗?”张然点了点头。一尘又说道:“师傅道号阴阳,是有原因的,天下的武学要么至刚至阳,要么至阴至柔,内力也之分阴柔与阳刚两种,师傅想必两种内功融合在一块,就是阴阳内力。”张然到:“就是刚柔并济嘛。”一尘白了他一眼道:“你说的到轻巧,你能在水里点着火吗,师傅有此想法后,便一直在努力,想把两种属性相克的内力融合,但是谈何容易,虽然师傅武功当时以臻化境,但仍没有成功,后来师傅悟出了物极必反的道理,即把阴柔内功练到极致就能出现阳刚内力了,反之也是一样,所以师傅传我的是阴柔内功,而教给莫重久的则是阳刚内力,为的是向往我们能做到阴阳一体。”张然到:“那你们成功了吗?一尘道:“我现在对于阴阳内力也是初窥门径,至于师弟,他是不可能的了。”张然到:“为什么呢?” 一尘缓缓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次,师傅命我们下山办事,结果回来途中,遇到山贼行凶,我和师弟上去与那伙人交手,谁知山野之中,竟有那样的高手,我和师弟经历了艺成以来最艰辛的一战,最后我们制住了那伙人,谁知其中一人趁我不备向我偷袭,师弟为我挡了那一击,当场重伤。虽然最后师傅亲自为他疗伤,他也恢复了功力,但根基受损,将来已难跻身一流高手之列,师弟由此性情大变,遇敌不留活口,杀心越盛,越来越违背道家清静无为,恬淡冲灵的宗旨,因此师傅没有传他最顶尖的的功夫,而江湖上却多了个阎罗判官。”张然道:“怪不得刚才师叔那样说你。”一尘道:“他为了你宁愿重提旧事激我,可见他在意你。”张然道:“师傅和师叔都是好人。”一尘道:“你少给我带高帽子,我巴不得甩开你这个包袱呢,不过我答应师弟收你为徒,当然会说到做到,听好,现在传授你本门内功心法,阴阳无极功,教你之前,你要答应我,没有我的允许,决不能将我教你的武功传授他人,明白吗?张然道:“谨遵师傅教诲。”一尘道:“好,集中注意力,把内功口诀背下来。”一尘让张然背下了一千多字的心法口诀。折磨了他一个时辰。 一尘道:“你能把心法背下来了吗,背给我听。”张然把心法一字一句的背了出来。一尘心道:“小鬼记忆力就是好啊。”张然道:“师傅,这阴阳内力很厉害吗?一尘道:“你懂什么,天下武学,皆逃不过阴阳二字,你要练成了阴阳内力,所有的武功都可以破解,他人的内力也可以为你所用。”张然道:“这套功法是师傅所创吗?一尘道:“你师祖在时已经有一个大概了,这些年我又将自己练功的经验加了进去,算是完整了,但如果说是我派独创,又有点不太合适。”张然道:“为什么啊,师傅?”一尘心道:小孩子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啊,但还是解释道:“昔年武当开山祖师张三丰是将阴柔内功练到登峰造极之人,据师祖说他那时已发现了阴阳内力,但由于阳寿将尽,未来得及练成,其实我派似乎和武当有些渊源,当年我和师弟年少之时,师傅带我们拜访武当派,可武当的人连武当山都不让我们上,就在山脚下的小亭子接待了我们,似乎和师傅有什么隔阂。”张然道:“那是什么隔阂呢?一尘道:“师傅从来没说过,我们又不敢问,所以也不清楚。”张然道:“可口诀里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请师傅教我。”一尘道:“不要急,我要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张然道:“去哪啊,师傅。”一尘道:“青石镇。”张然道:“去那干什么啊?”到底是小孩,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父母双亡的伤痛已被冲淡了。但这时一尘的脸上浮现出狡猾的笑容:“当然是拜师啊。”一尘心道:怎么可能带个小孩在身边,多耽误我办正紧事啊。” 第八章 镖局 张然道:“拜师,我已经拜您为师了啊?”一尘笑而不答。张然道:“这青石镇在哪啊?”一尘道:“是岳州城中的一个小镇,咱们这回要走水路了,正好带你去瞧瞧那洞庭山水,长长见识。” 大宋都城临安西面正是青山湖,走水路十分方便。师徒二人行得半日来到青山湖渡口,准备雇船去岳州。正是晌午,渡口边几个船家袒胸坐在船头,吃午饭。远远见得一道士穿着破烂的道袍带着一个小孩,向渡口走来,且这道士长得老不老,少不少,更让人看着有几分诡异。一尘倒是不理会众人目光,道:“老道要雇艘船去岳州,有谁想搭这赚钱的买卖啊?从青山湖道岳州要经过百里洞庭湖,这一行少说一月有余,至少得赚三钱银子,船家听了都是面红耳赤,但一看到这道士面相奇特,又带着个小孩,不免嘀咕:莫不是野道士拐了人家孩子,欲行歹事吧。”一尘看那船家还在那踌躇,心中不悦:从怀里掏出二钱银子,随手甩进一艘船的船头,道:“船家,这是定金,够了吧。”说完带着张然就上了船。那船家一看一尘出手阔绰,陪笑道:“道长客气了,那要得了这么多。”当即撑杆而行。 一尘带着张然道船舱之中,张然道:“师傅,为什么那些船家看你都有点害怕的样子啊?一尘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吗,我一个老道带着你一个小孩,给人看着能不起疑吗?”张然道:“我看是因为师傅长得奇怪吧,居然看上去比师叔年轻多啦。”一尘道:“我道家玄功讲究天人合一,万法自然,本身就是养身之道,内功练至炉火纯青,自是可以延缓衰老。当我内力由至阴至柔练至柔中带刚时就发现自己老的慢了,甚至看上去有变年轻的趋势。张然喜道:“那师傅可以长生不老啦?”一尘道:“怎么可能,万事万物皆逃不过轮回,生老病死,这是永恒的定数,而我能感悟自然,延长生命,则是一时的变数罢了。”张然道:“师傅,我不懂,你就别跟我掉文绕圈子了。”一尘道:“你刚入我道门,要学的东西可多了。” 一路上师徒二人斗嘴解闷,这漫漫水路,倒也不显得无趣。这天,二人小船驶入洞庭湖,但见湖泊碧波千顷,两岸风光旖旎,张然在船头道:“师傅快来看,这里山水比那青山湖好看多啦。”一尘道:“青山湖怎比得了洞庭山水,连孟浩然都赞道:“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张然一路欣赏大好河山,心中悲戚之情早已是一扫而空了。一尘道:“小鬼头,进来,玩够了是该办正紧事啦。”张然进得船舱,一尘道:“眼下已到洞庭湖,不出十日,就能到岳州了,你的阴阳无极功只会口诀,毫无根基,师傅要传你一层阴阳内力,你盘腿坐好。”张然赶紧盘腿坐好。一尘伸出双掌,抵住张然后背道:“留心内劲的行走路线。”张然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脊背涌向四周八方,最后又归聚到丹田处,由此周而复始。渐渐,张然感觉天地间只有自己,渐渐入定,一尘也缓缓撤掉掌力,道:“以后就看你的造化了。” 不知不觉,竟已过了一天一夜,张然幽幽醒来,只觉饥饿难忍,但见一尘坐在身侧,旁边早已准备好了干粮。一尘道:“我自身的阴阳内力也是初窥门径,因而并不纯净,你第一次行功是我在旁引导,传你内力,什么时候你自己丹田之中可汇聚阴阳内力,你就算完成第一步了,我传你的内力散于你的奇经八脉之中,并不是你自己练出的功力,因此你不能直接用,只有你把我传你的内力归聚到丹田之中方可。下面的日子你就看能不能自己归聚内力,独自行功。” 接下来的日子,张然试着将散于经脉中的内力汇聚丹田,但总是无法成功,因而也无法向上次那样内力沿经脉循环流转。一尘也没有再帮他,只是让他自己感悟。这一日,二人船行至岳州境内,一尘道:“小家伙,我传你阴阳无极功,你也就是我派门人了,但我不能把你带在身边,所以带你去青石镇,你在那会有人教你武功,眼下你内功根基尚浅,也需要多磨练磨练。张然惊道:“师傅不要我了吗?一尘道:“我答应师弟收你为徒,已经做到了,你已学了阴阳无极功,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以后的路还要你一个人走,你放心,我这次带你投的也算是道门之人,我和他的师傅有点往来。张然伤心的道:“为什么师傅又要离开我,像爹娘和孟叔叔一般?一尘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做这扭捏之态,你跟在我身边如何历练,如何成长,只有自己出去闯,才能有自己的一片天空啊。张然听完还是一言不发,这些日子他和老道相处,已是有了感情了,又要分别,小孩心中当然舍不得。一尘知他心意,也没有多少什么,师徒二人一路无话。 次日,船入岳州,只见山与湖襟带相连,桥与水纵横有致,舟在水中,如行画里,一派江南水乡风范。张然在船头看着如此美景,心中不适之情稍减,只见两岸阁楼中满是浓妆艳抹的女子。众女子见他船头顾望,纷纷挥手招呼。看得奇怪,含笑应答,那些女子见他答应,嘻嘻嘻便是一阵哄笑,挥着红巾翠袖,娇声唤他上去。一尘喝道:“小鬼头给我进来。”张然道:“师傅那些女子叫我上去干嘛?一尘道:“真是不像话,居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张然道:“师傅,你在说什么啊,这是什么地方啊?一尘道:“这是青楼,那些都是风尘女子。” 张然道:“什么是青楼和风尘女子啊?一尘看他问的一本正经,说道:“这个嘛…..,我也说不清楚,你将来自己会明白的,不说这个啦。”张然看师傅不说了,也没了兴致。二人到得渡口,老道给了钱,带张然上了岸。岳州城乃南宋出名的港口城市,各种商铺酒肆看的张然眼花缭乱,流连忘返。一尘道:“小鬼头是一次没离过家吧?张然道:“我只当京城繁华,没想到这岳州城也如此热闹。”师徒二人径直往青石镇而去,一路上一尘带了个小孩又赚了不少看热闹的目光。 到得青石镇,又是另外一番风貌,只见街面拱桥皆由青砖铺成,整座小镇如绿色竹海一般,别有一番韵味。张然道:“京城虽然富丽堂皇,可和这里比,还是差多啦。”一尘道:“皇城宫殿都是出自工匠之手,哪比得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待会到了,你可别说你是我徒弟,知道吗?张然道:“为什么啊?”一尘道:“哪来那么多为什么,照做就是。”一尘带张然来到一起气派的院门前,门口放着一对麒麟,甚是威风。算是小镇最考究的建筑了,上有一块匾额,上书震通镖局四个大字,写的苍遒有力,一看就出自名家之笔。一尘道:“这震通镖局,是泰山派弟子于震通所开,我与他的师傅天成子有些往来,就让你拜入他门下,慢慢打好根基吧。张然道:“我想跟师傅在一块,师傅若觉得带着我不方便,我做道童便是。”一尘道:“你想了结尘缘做道士?张然道:“对啊,这样就能跟在师傅左右了。”一尘道:“还是算了吧,等你看到漂亮姑娘你后悔都来不及。”张然道:“为什么看见漂亮姑娘就会后悔啊?一尘道:“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啊,到时候你自己就知道啦。”说完拉着张然走到镖局门前,拉起门前铜环就是一顿猛敲。里边人听后不满道:“谁啊,谁啊,青天白日的想干嘛啊?”待得打开门,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一个老不老,少不少的道士穿的一生破烂道袍带着一个小孩在门口立着,那门人问道:“尊驾找谁?”一尘道:“我找于震通。”那门人吃了一惊:此人竟然能毫不避讳的说出师傅名字,定是大有来头。”立刻恭敬起来道:“道长稍等,家师正在闭关,请教道长法名?”一尘道:“他还不配叫我道号呢,快去。”那门人听得将信将疑,道:道长稍等。”随即走了。 那门人进得前厅,对一青年男子道:“大师兄,门外有一个道士带着个小孩,来找师傅,他直接叫师傅名字,还说师傅不配叫他道号,估计是辈分极高的人物,但现在师傅正在闭关,我也不敢打扰,还请大师兄通报一下。”那青年男子道:“那道人多大岁数?”那门人道:“这个嘛,五六十,不对,又像二三十的样子。”那青年男子怒道:“你这眼睛长了是干什么的,连人多大岁数都看不出来吗?那那门人惶恐道:“那道长面相看有二三十的样子,可颌吓的胡须已是花白了,我自然不好分辨。”那青年男子略一沉吟道:“定是江湖骗子易容冒充,居然欺到我震通镖局头上了,你且让开,把耳朵堵上,让我来教训教训他。”那门人听到把“耳朵堵上”立刻用衣袖堵住耳朵跑到一边了。那青年男子深提一口气,喝道:“何方狂徒,在我门前装神弄鬼,还不报上名来?”他这一喊用上了内家真力,气势雄浑无比,张然在门外骤听得此话当即觉得头痛欲裂,天旋地转,这时一股温和内力从背心涌来,顿时觉得四肢百骸,舒服无比。一尘冷着脸道:“想不到于震通的门人居然学会狗眼看人低了,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老道陪你玩玩。”但见一尘并未有所动作,口中说道:“无量寿佛。”这轻描淡写的四个字从一尘口中说出如同天上打的一个个霹雳一般,而整座震通镖局就好像置身于暴风雨的中心,竟有风雨飘摇之势。而在前厅的那青年男子由于被内功气机牵引,竟被震得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在密室闭关的于震通也被惊醒,大惊道:“小小青阳镇,居然会有这等高手。”说完赶紧出了密室,此时镖局所有人马都已被惊动,几十个手持兵刃的镖师趟子手涌了出去,在镖局门口严正以待,但就是不敢向前一步,一尘看了对张然说道:“每次来想搞的低调点都不行啊。” 于震通出得门来,看见一尘带着个孩子站在门外,顿时额头浮现三条黑线,心中叫苦:怎么是这个老家伙来了,难怪搞出这么大动静。但仍恭敬的抢上前道:“不知前辈驾临寒舍,未曾远迎,还请道长恕罪。”一尘皮笑如不笑的道:“贤侄客气了,这个欢迎阵势我挺喜欢的,很适合我。”于震通尴尬的笑笑,转身对后面的镖局众人喝道:“还不都给我退下。”镖局众人刚才看见于震通给一个衣裳破烂的陌生道士行礼作揖,心中都是惊讶万分,此刻听得于震通呵斥真以为得罪了前辈高人,赶紧退了下去。于震通道:“前辈里面请,晚辈在客厅奉茶。”当下一尘带着张然在前,于震通跟在后面,进了镖局。 客厅内,一尘坐在太师椅上仔细的品茗,张然站在一旁,一尘看着于震通说道:“贤侄这是上好的碧螺春啊,拿来招呼老道倒也舍得。”于震通陪笑道:“前辈这话说得可就折杀晚辈了,前辈与家师交好,孝敬前辈是应该的。”一尘问道:“天成子那老家伙现在还好吧,我可是有日子没见他了。”于震通问道:“有劳前辈挂念,家师身体安好,只是不知前辈造访,所为何事啊?他心道:你可没这悠闲功夫到我这讨茶喝来。一尘放下茶碗,说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有有求于贤侄。”于震通赶紧道:“前辈说笑了,前辈有命,晚辈岂敢不从。”一尘指着张然说道:“他是我一位故人之子,父母遭逢劫难,因而成了孤儿,我与他父母有些交情,自是不能看他流落街头,故想让他拜在贤侄门下,将来也能在镖局混碗饭吃,这泰山派五大弟子中,只有贤侄最有出息,开了这震远镖局,名动武林,也把泰山派发扬光大了。” 于震通道:“前辈言重了,比之师兄弟在山门习武,我整日俗物缠身修为早已落后许多,再说前辈武功胜我十倍,我只怕是误人子弟罢了。一尘道:“我这一门,规矩众多,他不适合拜在我门下,所以才来找贤侄帮忙。”于震通道:“原来是这样,前辈有所吩咐,晚辈理当遵从,只是我自己的徒弟都教不好,实在误人子弟,不信我让前辈看一看。”说完对左右说道:把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叫来。”一尘听完只是在喝茶,没有说什么。 不一时,进来三个人,对于震通拜道:参见师傅。为首的是一个青年人,面色蜡黄,神情萎顿,正是刚才被一尘震飞的年轻人,后面是一个长着白净面皮的人,从面相上看,真不像武林中人,倒像是书生。他的身旁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怯生生的大眼睛望着厅上诸人,十足的美人坯子。 于震通道:“这便是我三个不成器的徒弟了,大徒弟苏步青,跟我时间最长,只是这本事嘛,不知学到几成。”那青年男子低下了头,刚才他先出手,没料到被人教训了一通,累的师傅面上无光。于震通接着说道:“这老二罗李奇嘛,对习武倒是惫懒地紧,喜欢鼓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务正业。”那书生模样的人也低下了头。这时,于震通又说:“这老三,是我的女儿,今年刚拜入我门下,还不成气候哪,真是让前辈见笑了。” 一尘知他是什么意思,对于震通说:“贤侄女儿都这么大了,真是可喜可贺。”于震通道:“多谢前辈,对小女孩说道:“芷兰,快去给前辈敬茶。”那小女孩道:“是。”说完盈盈起身,走到一尘身侧斟茶道:“前辈请喝茶。”但见她肤色雪白,一双明眸水汪汪的甚是惹人怜爱,一旁的张然以前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同龄女孩,不由得脸上一红。一尘笑道:“芷兰,你叫于芷兰,是吗?小女孩点了点头,真是个聪慧的好孩子,”说完面色一正,站起身指着那苏步青道:“伸出手掌。”苏步青吃了一惊,望着师傅。于震通喝道:“前辈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就是了,看我做什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苏步青赶忙上前伸出手掌,一尘袍袖一拂伸出手掌与他相接,苏步青只感觉一股阳刚内力沛然涌入体内,身体瘀结的经脉瞬间就被打通了,紧接着吐出一口鲜血,说道:“晚辈无德,冒犯前辈,还请前辈海涵。”一尘道:“年轻人血气方刚是好事,但若不知天高地厚可就该打了,记住,人不可貌相。”苏步青道:“晚辈谨记教诲。”他此时是真的心悦诚服,刚才在那么短的时间疏通经脉,是自己师傅都远远不及的。一尘对于震通道:“我看贤侄徒弟虽有缺点,但心性秉直,都是可造之材,不知贤侄能否答应我的请求呢?于震通之所以让徒弟上来,就是让一尘为苏步青疗伤,此时事已办妥,他当然不在推脱,道:“前辈放心,晚辈自当竭心尽力,教他武功。”一尘道:“那就有劳贤侄了。”接着走到张然身边说:“小家伙,你在这要好好听话,认真跟于师傅学武,老道就走啦。”张然见一尘要走,双眼欲湿,张嘴欲喊师傅,一尘连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道:“来日方长,我们会再见的,对于震通道:“贤侄,我就告辞了,不打扰了。”于震通忙道:“前辈定要在我府上多住几日,让晚辈略尽地主之谊。”一尘道:“不用啦,老道最烦拘束,这小鬼头就交给你了。”说完身形一闪,已在三丈之外。于震通连忙抱拳道:“恭送前辈。” 第九章 拜师 一尘走后,厅内只剩下于震通和张然等人,于震通对张然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张然老实答道:“回禀师傅,我叫张然。”于震通道:“张然,一尘前辈既让你拜入我门下,我自然会把毕生所学教与你,习武之路漫长艰辛,只有心性坚毅之人才有可能学有所成,你要谨记。”张然跪倒在地道:“谨遵师傅教诲。”于震通对苏步青说道:“步青,你先带张然回去休息,替他安顿好房间,明天上午行拜师仪式。”苏步青道:“是。”于震通说完走了。 厅内只剩下张然四人,忽听得那小女孩高声叫道:“哈,我终于不是最后一个啦,对张然道,你叫张然是吗?我叫于芷兰,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师姐,快叫师姐。”二师兄罗李奇道:“行了,师妹,你就别欺负人家啦,小师弟刚到,让我与师兄带他去熟悉熟悉环境。于芷兰道:“我怎么欺负他了啊,对啦,我刚才去给那位道长敬茶,看他立在一旁瞧得脸都红啦。”张然大窘道:“师姐,没有,真的没有。”于芷兰道:“什么没有啊,是你没有看我,还是没有脸红啊?张然生在帅府之中,从未和同龄女孩打过交道,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那苏步青道:“好了,师妹,你就别在为难人家啦,小师弟,我带你去安置房间,二师弟,你也一块去吧。”说着拉起张然就走了,罗李奇跟在后面,那于芷兰见状竟哭了起来,说道:“你们三个合起来欺负我,就连小师弟也欺负我,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我去告诉爹爹。”只见她双眸隐隐泛红,睫毛上挂着泪珠,更是惹人怜爱。苏步青和罗李奇看此情况眉头霎时掉下三根黑线,苏步青道:“师妹,那你说怎么办,大家都依你,如何?于芷兰道:“我带小师弟去安置房间,你们不要去。”苏步青还想说什么,被罗李奇拉住了,罗李奇道:“我们答应,那你快去带小师弟安置房间吧。”那于芷兰破涕为笑,对张然说道:“走,我带你去后面看看,以后我就是你师姐,镖局里谁欺负你跟我说,我帮你出头,指着苏步青和罗李奇说道,他们两个也是一样。”二人眉头又掉下三根黑线,顿时无语。张然只觉得这师姐变脸速度比变天还要快,当下跟着于芷兰到后院去了。苏步青道:“把这事交给小师妹能办好吗?”罗李奇道:“他二人差不多年纪,且有得玩呢,师兄你拦也没用,师妹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苏步青无奈的点了点头。罗李奇道:“师兄,你没事吧,那道长武功真的在师傅之上?”苏步青缓缓的点了点头道:“这次是我鲁莽了,那前辈适才那么短的时间为就我打通经脉,就算是师傅都做不到的,内力深不可测。我原本以为自己功夫已经不错了,这次才明白和真正的高手比,那根本不算什么。”他本来作为于震通大弟子,一直有点飘飘然,觉得泰山一派的武学,自己已学到了精髓,这次被一尘教训,方知自己是井底之蛙,一直在坐井观天罢了,从此之后,变得谦虚谨慎起来。罗李奇道:“你说师傅为什么要把拜师仪式放在明天呢?苏步青道:“我怎么知道,师傅自有他的打算嘛。”罗李奇道:“我看是师娘要回来了啊。”当下二人相视一笑。 张然跟着于芷兰进入后院,是一片练功场,镖局的镖师和趟子手都在此练武,有打木人桩的,有练剑的,耍刀的,玩流星锤的,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张然一时看花了眼。于芷兰道:“这些人是师傅的记名弟子,我爹早年就是镖师出身,对于一些外家功夫学得可杂了呢,这些人的武功也是爹教的。”张然问道:“师姐,记名弟子和我们有什么不同吗?”于芷兰道:“当然不同啦,爹说明天行拜师仪式,那你就是我爹的入室弟子啦,只有入室弟子,才能学到泰山一派的武功心法和上乘武功啊,以前师傅有三个入室弟子,我排老末,现在你来了,我就是师姐啦。”说完带着穿过场地,往后走去,便是一大个院子,共有几十间房屋。于芷兰道:“这外面的房间是镖师和趟子手住的,再往里走就是爹起居的地方了。往前走得十步,再一转,竟是一个大四合院,于芷兰指着左边的几间房道:“你就住那,和大师兄二师兄住在一起,房间还有空余呢,至于中间的小楼,便是爹住的啦。”只见院子里郁郁葱葱,种得许多竹子,墙角更有数枝梅花,别有一番风味。于芷兰见张然看的出神,说道:“这些都是我娘打理的,漂亮吧?”张然惊道:“娘,原来我还有师娘啊?”说完自己也觉得似乎不是很恰当。那于芷兰听后小嘴一撅道:“什么叫“原来我还有师娘啊”?你要是没有师娘,难道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张然赶忙道:“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今天怎么没有看见师娘啊?于芷兰道:“我娘是武当派的弟子,前些日子是武当掌门玉阳真人的八十大寿,师娘回武当山贺寿去啦。”张然道:“师娘竟是武当派弟子。”于芷兰道:“对啊,你那么吃惊干嘛?”张然道:“只是觉得师父师娘竟同属道宗门下,有点惊奇罢了。”他突然想起来一尘说的祖师爷上武当山被拒的事情。于芷兰道:“你倒是有点见识啊,居然知道道宗,是那位前辈告诉你的吧,不过武当和泰山两派虽同属道宗,但功法却是大相径庭呢,我娘的内功偏于阴柔,而爹的功法则是至刚至猛,对了,还没带你进房间呢,以后这些练功的事你自会只晓得。”说完带着张然进了左侧厢房中的一个房间,只见房间内干净整洁,摆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椅子,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但却给人温馨之感。于芷兰道:“爹说,修行之人,须心外无物,所以房间的布置倒有点简陋了,你还习惯吗?张然道:“师姐,我已经觉得挺不错了。”他是将门之后,自是不会挑剔什么。于芷兰轻轻一笑,道:“那我就先走啦,至于被褥之类的用度我会让镖局管家拿给你,大师兄和二师兄就住在你隔壁,有什么事,找他们就好啦。”说完关上门出去了。 张然到桌边坐下,想到自己虽父母双亡,但仍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不由心中一暖。心中道:也不知道孟叔叔他们怎么样了,还有一尘师傅,他去哪了。想起一尘,不由精神一振,我一定要学好武功,这样才不会辜负了莫师傅他们的良苦用心。当下盘腿坐到床上,开始按照口诀,练阴阳无极功。一尘当初在张然体内留下一道阴阳内力是一把双刃剑,如果没有一尘的引导,张然只能将至阴或至阳的内力练至登峰造极,待体内出现属性相克的内力时方可用阴阳无极功口诀将两种内力融合于一起,从而产生阴阳内力,但无论是至阴还是至阳的内力要练至炉火纯青的境界,没有几十年的苦修是不可能的。而眼下张然体内已有一道阴阳内力,为他节省了不少时间,可眼下这股内力散于他奇经八脉之中,丹田气海仍是空空如野。 因此,严格来说张然仍是一个毫无内功根基的人,虽然他体内有阴阳内力,但只要一天没有把这散于经脉中的真气归于丹田,那么他就不算练成阴阳无极功,可谓是捧着金饭碗讨饭,而他体内的阴阳内力势必会在他以后修炼内功时对他产生影响。此时,张然试图依据功法将经脉中的内力归于丹田气海,但由于他毫无根基,一直没有成功。 这时听得有人敲门,说道:“小师弟在吗?”听声音是二师兄罗李奇。张然慌忙下床道:“在,师兄稍等。”说完赶紧打开了房门。只见二师兄罗李奇立在门口,笑嘻嘻的道:“师弟,该吃饭了,我带你去吃饭。”张然道:“是。”跟着罗李奇出了房间。到了于震通的小楼。张然道:“我们来师傅这吃饭吗?”罗李奇道:“不错,我们是和师傅一起吃饭的。”进得小楼,来到偏厅,只见里面摆着一张小八仙桌,上面放着各类菜肴,苏步青和于芷兰已经坐在坐旁了,于芷兰见张然来了,道:“小师弟,你来坐我这边。”张然只得讪讪的坐过去了。苏步青道:“师弟,请了师傅没有?”罗李奇道:“已叫了师傅了。”说完坐在苏步青旁边。于芷兰道:“大师兄,今天晚上的菜是谁做的啊?”苏步青咳了一声道:“是我和二师弟做的,应该还不错。”张然道:“我们不是吃镖局的饭菜吗,怎么是师兄做的啊?”罗李奇道:“师弟有所不知,我们和师傅一家是单独做菜的,镖局的镖师和趟子手在前面吃饭,是由请的厨子做的,平时我们的饭菜都是师娘做的,可这几日师娘不在家,师傅又不想吃大锅菜,就有我和大师兄下厨了,这些天镖局的厨子教我们不少,已是长进许多了。”说话间,于震通已进来了,众人不再说话。于震通坐下后拿起筷子淡淡的说道:“吃饭吧。”众人刚欲夹菜,于震通喝道:“老大老二,今天的菜还是你们两人做的吗?”苏步青和罗李奇赶忙放下筷子道:“是,师傅。”于震通道:“你们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进,这道糖醋里脊是谁做的?”罗李奇道:“回禀师傅,是我做的。”于震通道:“你自己尝尝,一定要细嚼慢咽啊。”罗李奇赶忙夹了一口,菜刚到到口中,便欲吞下去,于震通盯着他哼了一声,他便只好慢慢的嚼,只见他吃到最后额头上都冒汗了。于芷兰瞧道:“有那么难吃吗?”夹了一口,随即吐了出来道:“二师兄,家里的盐不要钱是吧,你要齁死我啊?”罗李奇在一旁讪笑。于震通吼道:“幸亏你们师娘明天就回来了,要不然我会被你们折磨死。”于芷兰听后道:“娘要回来了,再也不用吃大师兄和二师兄做的菜啦,太好啦。”张然见父女二人差点就喜极而泣了,心想:师娘做的菜应该比师兄要好很多了。苏步青和罗李奇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饭后,于震通带着女儿走了,苏步青和罗李奇对张然道:“小师弟,真是不好意思,本来应该为你接风洗尘,好好让你吃一顿才是,只怪我和二师弟手艺不精了。”张然道:“大师兄,其实我觉得还好啦,就是稍微有点咸。”一桌三人看着那糖醋里脊。苏步青突然道:“糖醋里脊啊,二师弟,你怎么能做的这么咸的啊,莫不是把盐当成了糖?”罗李奇尴尬的点了点头。苏步青道:“罗李奇,我看以后叫你罗里脊好了。”当下三人都笑了起来。饭后三人各回房间,苏步青对张然说道:“我和二师弟的房间就在你隔壁,进去看看吧。”当下带着张然进了自己的房间。苏步青的房间和张然比只是桌上多了点书之类,其他并没有什么。苏步青道:“我是个没情趣的人,去看看你二师兄的房间吧。”罗李奇脸上又讪笑不已。三人有一起到了罗李奇的房间,刚打开门的瞬间,张然居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只见桌上摆着各类图纸,墙角也堆了不少,房间空地上则是机括弹簧之类的物事。苏步青道:“二师弟,如果让师傅看见你房间又这么乱,定会要你好看。”罗李奇讪讪笑道:“小师弟,稍微乱了一点,不要见怪啊。”苏步青道:“我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罗李奇道:“这里都不是外人,我拿样东西给小师弟开开眼。”说着从床底下掏出一个三尺长的东西,用布包着,拿到桌子上,揭开布道:小师弟请看。张然看了不由惊道:“这不是神机营的三眼火铳吗?师兄从何处得来。”他话一说完,看见苏步青和罗李奇都是一脸惊呆的表情,知道说漏嘴了。罗李奇说道:“我倒是更想知道师弟怎么认得此物的。”张然讪笑道:“这时一尘道长告诉我的啦,一尘道长除了没教我武功,其他什么的都曾教我点,他告诉我说这三眼火铳是大宋最强的火枪类武器,和我形容过它的样子,是不是啊,师兄?罗李奇道:“原来是一尘前辈告诉你的啊,我说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认得三眼火铳的嘛,一尘前辈见识非凡,他说的一点没错。我这三眼火铳是去漠北替师傅办事时从一个蒙古鞑子手中夺下来的,可怜我大宋有此神兵,居然被他人缴去。”其实张然出身将门,怎会不认得三眼火铳呢,年幼时他经常缠着神机营统领宣赞要玩火铳。此时想起往事,张然不由出神了。苏步青道:“小师弟,你想什么呢?”张然道:“没什么,对了,二师兄画着么多图纸干什么呀?”罗李奇道:“这三眼火铳只是三击连发,打完之后装填火药,很麻烦,我想把它改造成十击连发甚至是二十击连发,这样铅弹源源不断的射出,就能把那蒙古骑兵打成筛子。”苏步青道:“自从二师弟研究这火铳,师傅就开始说他不务正业,有一次二师弟不知鼓捣什么,居然弄出了爆炸声,师傅说道:你人炸死了没什么,可千万别把我这房子给毁了。”说完笑了起来。张然明白了,自己进门时闻得味道是火药味。罗李奇道:“师兄就别取笑我啦,你今天不还是被一尘前辈教训了一顿吗?”苏步青道:“罗里脊…..”他师兄弟二人平常就是闹惯了的,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晚上三人各自回房休息了,张然坐在床上,想着父亲出征蒙古,竟为奸人所害,母亲也自杀身亡,不禁泫然泣下,那日听孟叔叔口中,父亲是被那蒙古元帅术赤和范文同所害,待自己学好武功,一定要为他们报仇。想到这,张然长吁一口气,盘腿运功,想把经脉中的内力汇聚,然而又失败了,他试了一次又一次,不知不觉东方天空已露出鱼肚白了。 翌日清晨,镖局众人都已起床洗漱,练功,各司其事,张然师兄弟也都早已起来,苏步青道:“小师弟,你昨晚没睡好吗,看你气色似乎不太好啊,快再去洗洗脸,今日要行拜师仪式。”张然昨晚都在练功,基本没睡,听得这话赶紧去洗脸了。这时,有人喊道:师娘回来啦。苏步青和罗李奇听见赶忙出了四合院,来到练功场,和镖局众人一起迎接师娘,张然听到后也匆忙跟上去了。只见一女子三十左右,容颜秀丽,身着浅蓝色罩衫,下身是红色裙襦,脚下是双黑色快靴,英姿飒爽无比。苏步青和罗李奇抢上前拜道:“弟子拜见师娘。”那女子道:“起来吧,我听你师傅信中说我不在这几日都是你二人给你师傅做的饭菜,师娘应该感谢你们才是。”苏步青和罗李奇连忙摆手道:“师娘言重了,这是弟子的本分,本分。”说完赶紧对张然说道:“小师弟,快来拜见师娘。”张然拜道:“弟子拜见师娘。”那女子轻轻笑道:“你师傅已经在信中跟我说过啦,又收了一个徒弟,真是个好孩子,快起来吧,转头对苏步青他们说,你们也起来吧。”苏步青和罗李奇松了一口气。 当下一行人往院子里走,于芷兰已经跑出来扑到那女子怀里,道:“娘,你可算回来啦,我现在已经是师姐啦。”那女子摸着于芷兰的脸到:“你呀,就知道调皮,哪有个师姐的样子,你爹呢?”于芷兰道:“我爹在前厅呢。”那女子拉了于芷兰的手带着张然一行,来到四合院,于震通已在院子里站着了。那女子道:“你这个做师傅的,架子忒大啊,做徒弟的都去迎我了,你倒好,在这杵着,当树桩吗?于震通讪笑道:“我派徒弟去迎你还不一样嘛。”苏步青等人都在一旁掩面偷笑。于震通面色一正道:“我和你们师娘有事商量,你们在院内等着。”当下二人进了小楼。 进得门厅,那女子问道:“你信中说那孩子是一尘道长带来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于震通把昨天的事详细的说了出来。那女子道:“原来是这样,我见那孩子也蛮懂事的,还不错,既然是一尘道长带来的,你师傅也不会多说什么了。”于震通道:“你在武当怎么样啊,好久没回娘家了啊。”那女子啐了他一口道:“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只是众位师兄弟看我倒是生分了,好像我是泰山派的人一般。”于震通得意的道:“你嫁了我,自是泰山派的人啦。”那女子喝道:“于震通,你这面皮子又发紧了不是。”于震通赶忙喊道:“苏步青,现在行拜师仪式,赶紧把他们带进来吧,对那女子道,夫人,就等你回来呢。”那女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苏步青他们一直在门外偷听,早已笑的直不起腰,听得师傅叫唤,苏步青赶紧道:“是,师傅。”当下四人鱼贯而入。入得厅内,于震通和那女子分坐在两张椅子上,罗李奇和于芷兰站在下首,苏步青带着张然站在厅堂中央。于震通道:“开始吧。”苏步青赶忙悄悄对张然说:“向师傅师娘磕头。”张然立马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于震通道:“张然,从现在起你已正式入我泰山派门下,我派自玄真道长创派以来,共经六代掌门,当下的掌门是我的师傅天成子道长,入我道门,我会传你泰山派内功心法,你要勤加练习。指着那女子道,这是你师娘,楚婉婷,武当派玉阳真人门下,以后要尊敬师长。”楚婉婷微微颌首,向张然笑着。张然道:“弟子谨遵师父师娘教诲。”于震通道:“步青,从今天开始,传他本门内功心法,明天让他和芷兰上山伐石修行。”苏步青道:“是,师傅,只是师妹师弟年龄尚小,这伐石…..?”于震通道:“照做。”苏步青道:“是,师傅。”于震通道:“今天就到这吧。”说完和楚婉婷进去了。 第十章 伐石 罗李奇道:“小师弟可算是正式拜入师傅门下了啊,以后你就是老四啦。”苏步青道:“不错,咱们师兄弟间更要和睦相处才是,小师弟,你随我来,我传你本门内功心法。”当下带着张然回到房间,张然道:“大师兄,什么是伐石啊?”苏步青道:“这个待会再跟你说,先传你本门内功心法—甘石星经,我泰山一派的武学传自玄真道人,传说玄真道人当年是一个云游四海的道士,来到泰山为其巍峨雄奇之势吸引,遂决定在此修行。玄真道人就在泰山万仞山石之中悟出了内功心法—甘石星经,创出了震山掌与观云剑法,传说玄真道人每日以掌击山,才有了震山掌,每日从山脚登泰山顶观日出,才有了观云剑法。因此我派弟子入门之时必先经艰苦的体力修行,师傅让你伐石,就是在于此了。我派武学,也如同那泰山之势一般,至刚至猛。无论是震山掌还是观云剑法皆为阳刚类的武学,今日我先传你甘石星经第一层心法,甘石星经共有七层心法,第一层心法即使是常人学起来都很容易,然而从第一层入第二层则较为艰辛,天资高者也要花费三年年左右时间,普通人甚至是要五六年的时间才能成功,从此之后,每进一层都更加艰难,每一层的差距也很大,说来不怕你笑话,师兄我现在只在第四层的门槛边徘回,尚未突破,至于第七层,全派之中只有掌门天成子道长已达到了,派中也流传着谁练到第七层,谁就能做掌门的话。”张然问道:“那师傅他练到第几层了啊?”苏步青道:“师傅他已是第五层的修为,正向第六层突破。”张然道:“大师兄,那这伐石修行怎么做啊?”苏步青道:“你知道这青石镇因何而得名呢?就是因为小镇郊外有一处石料场,专产青石,这小镇的拱桥地砖,都是从那石料场所来,这伐石,就是让你去石料场打青石,已达到修行的目的,镖局的人无论是记名弟子还是入室弟子,都要到石料场打上三年青石。当然啦,还有一个目的嘛,就是这石料场就是镖局所有,师傅让弟子去采石,可以节省些工钱。”说到这他脸上已出现痛苦的表情,应该是回想起了当年自己上山打石的事。苏步青接着道:“师弟,可别小瞧了这打石,你内功尚无根基,估计连那石锤都抡不动,更别说打石了。”张然道:“师姐是不是也要伐石啊?”苏步青道:“是啊,所以我都不明白,难道师傅为了省几个工钱连女儿都不顾了啊,不过师弟,师妹年岁虽小,但内功修行时日却比你长,你恐怕到时候还不如她呢,所以你要加紧练功才是。”当下把这甘石星经第一层口诀传给了张然。 苏步青走后,张然开始依照口诀修炼内功,这甘石星经第一层是为练气,既是通过呼吸吐纳之法让丹田气海逐渐充盈,最终丹田之中有了真气就算小成了,可张然在照着功法炼气时就发觉不对劲,自己在行功之时感觉体内刚有一丝真气,方欲入丹田,走气海,散于经脉使其循环运行时,就发现自己辛苦练就的一丝真气,竟然消失于经脉之中,起初,他还以为是修行时间尚浅的原因,待得他按照口诀呼吸吐纳,周而复始,但却始终无法把真气存于丹田之中时,他突然想起了阴阳无极功的总纲:天下武学,莫不出阴阳二者,故阴阳内力,可消融天下所有内劲,是为天下武学之樊笼。张然心中暗道:这甘石星经乃是至阳至刚的内功心法,自是也逃不过阴阳内劲的消融,一尘师傅在我体内留下一道阴阳内力,不但不能为我所用,而且居然能消融我自己苦练的内力,除非我练的功法可摆脱至阴至阳的束缚,但天下功法只有阴阳两种,不由感叹一尘传自己内力之后一走了之,他倒没什么,可真是苦了自己。张然其实不知,一尘的阴阳内力只是初窥门径,因而并未大成,虽能消融他练出来得内力,但并不见得全都能消融掉,因此还会余下一点,好比张然出了十分的劲练功,但其中有八分做得都是无用功了。不过也未必都是坏事,他体内的阴阳内力吸收的真气越多,则自然越壮大,到了张然能把他归入丹田气海的一刻,则他的自身实力方能显现出来。可眼下此景,就好比一个人在钱庄存了一笔银子,每年都有很多的利钱,可他偏偏把票根弄丢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钱一年年增多,却取不出来,除非把票根找到,否则钱再多,也用不了。张然也只有让自身丹田之中有阴阳内劲,才能苦尽甘来。 张然一想自己练得甘石星经居然也被阴阳无极功吸收,不由得大感着急。自己正是因为根基全无,凝聚不了阴阳内力,才来修习这甘石星经,可练甘石星经产生的真气居然被散于经脉的阴阳内力给吸收了,着实让他哭笑不得。但张然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一定要把这甘石星经的练气层学会,张然心中道:我就不信,这阴阳内力会把我所有练出的真气全部吸收的一干二净,当即按照心法继续运功,到得第二天天亮之时,他以呼吸吐纳三百多个周天,丹田内终于汇聚了一丝微弱的真气。张然道:“照这样下去,进度太慢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一晚所练的真气绝大部分都被散于经脉之中的阴阳内力吸收了,想到这,他不由得有点沮丧。 早上,张然师兄弟和于震通一家人吃饭,于芷兰道:“娘回来了,这饭桌才像才能待得下去嘛。”楚婉婷道:“就知道贫嘴,快吃饭,今天和小师弟要去石料场伐石呢。”于震通道:“步青,这甘石星经的入门心法你传与张然没有啊?”苏步青道:“回禀师傅,我已把练气层教与师弟了。”于震通道:“张然,你要勤加练习,这练气是天下所有武学的基础,只有丹田有气,才有可能成为内家高手。”张然道:“是,师傅,徒儿知道了。”于震通道:“步青,今天是芷兰和张然第一天去石料场伐石,你带他们去。”苏步青道:“是,师傅。吃完早饭,苏步青道:“小师弟,今天我带你和师妹去伐石,以后可就是你们自己去了。”罗李奇道:“小师弟,这艰苦的修行你可要顶住啊,师傅恨不得把镖局所有人拉去打石料,真是太抠了,就为省那几个劳工钱。”苏步青大义凌然的道:“罗里脊,亏你入派多年,竟不能理解师傅的良苦用心,须知我泰山一派向来重视体力上的修行,你难道没听过,“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话吗,正所谓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你连这觉悟都没有真的是枉费师傅多年教诲了。”张然和于芷兰一听得苏步青又叫他“罗里脊”,都笑了出来。罗李奇道:“我看大师兄是昨天教小师弟教出做师傅的瘾来了,不过,师兄,貌似你当年上山伐石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他二人经常斗嘴,此刻插科打诨,张然也觉得很有趣。 苏步青和罗李奇打完嘴仗,便带着于芷兰和张然出了镖局大门。三人一行向西郊走去,人烟也越发稀少。到得郊外,只见偌大一座青色石料场,矗立着,旁边有几个人正在看守。看他们的衣着正是镖局里的趟子手。苏步青道:“这石料场早年还不甚出名,但近几年来,这里所产的青石被岳州知府送去了皇宫的御花园,深受皇帝的喜爱,一下子官府和一些绿林中人都打上了这石料场的注意,师傅怕树大招风,因此就没有让人在这里打石料了,但如果小镇桥要修桥或铺铺路砖之类的用度师傅还是答应的。眼下只是派人来看守而已,师弟师妹,习武之人需坚韧不拔,这伐石就是磨练你们的机会,别怕吃苦,还能锻炼出键强的体魄。当下给了二人两把石锤,道:“这石料场的石头不能直接用,如果要铺桥还好些,只要砸碎成块便是,如果要做铺街的地砖用,那就麻烦了,必须把石块砸成粉末状,再有工匠烧制成青砖,师弟师妹刚开始,就把石头砸碎就好了,我还要回去练功,到晚上再来接你们,中午的饭菜会差人送来的,你们可要用心啊,说完就离开了。” 张然看着那石锤和巨大的石料场不禁头大了几分,但见得于芷兰轻松拿起石锤,竟看不出有吃力地样子。实际上于芷兰的甘石星经已练到了第二层,内力修为已有基础了,此时气凝双臂,少说也有百斤力道。张然见一个女孩子都拿的动,更觉得不能让于芷兰看不起,也咬牙拿起了石锤。于芷兰道:“师弟,这石锤还真有点分量,不如我们比赛,看到中午谁砸的多吧?”说完对着一块石头,便猛地砸了下去,这青石很是坚固,只是砸出了些许白印,于芷兰惊道:“还真有些硬功夫啊,当下默运内力,双臂一沉,又是一锤下去,方把石块砸碎。张然看师姐两下就把石块砸碎,只得硬着头皮砸了下去,他内功根基尚浅,只能凭自己的力气,一锤下去,顿时虎口剧震,鲜血长流,可那石头未伤分毫。于芷兰看见张然受伤流血,赶忙冲过来道:“师弟,你没事吧,爹也真是的,你刚开始练甘石星经,尚无基础,怎么能让你来伐石呢?”说着掏出了手绢,给他包扎伤口,但见得雪白手绢上绣了一朵莲花,分外好看,张然从未和女孩子靠的这么近,只闻得于芷兰身上一股淡淡的幽香,看她那明亮的眸子充满关切之情,刹那间,他的心乱了。于芷兰包扎完道:“师弟,今天你就不要乱动了啊,免得伤口在裂开,你休息吧,我来好了。”说完拿起锤子,只砸了两下,便把那石块砸开了。张然在一旁羞愧无比,自己竟不如一个女孩子,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在于芷兰面前自己一定要做到最好,不能让她小瞧了。他看了看虎口上被震裂的伤口,心中发狠:我就不信自己不行,当下潜运内力,他丹田之中只有一丝微弱真气,还是练了一晚上甘石星经的结果,随着张然也学着于芷兰的样子,气凝双臂,一下子举起了石锤,可仍感觉重量不轻,但以比刚才好上些许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可以砸开一块石头了,忽听得于芷兰喝道:“师弟,我不是让你呆在那别动吗,你已经受伤了啊,快把那石锤给我放下。”张然看见于芷兰那生气的模样慌忙把石锤撂下了。于芷兰道:“你放心啦,爹要怪罪你我去和他评理去。”张然讪讪的道:“是,师姐。”心下更加惭愧了: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练功,一定要把内力修为提上来不可。到得中午,镖局有人来送饭,提了一个食盒来,于芷兰高兴地道:“在饿得要死的时候能吃上娘做的饭菜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啦,让我看看娘做了什么好吃的给我们。”说完打开了食盒,只闻得一阵香气袭来,于芷兰道:“是我最喜欢吃的八宝鸭和鳜鱼羹呢,娘一定知道我累坏啦,师弟,咱们一块吃。”张然一上午就砸了一块石头,不但没砸开,还把手震伤了,自是没什么吃菜的兴致,于芷兰一直都在往他的碗里夹菜,说道:“师弟,你多吃点,吃多了可以长力气的。”说的张然又臊红了脸。吃完饭,于芷兰说道:“不知怎么的,这一上午我都用内力砸石,可体内的真气不但没有枯竭,反而在丹田气海内翻滚不已,师弟,我要运功调息片刻,你也休息会吧。”张然看她在调息,当下自己也坐下,继续练甘石星经,争取丹田之中,能多些真气,这样也就不会丢丑了。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伐石正是修炼甘石星经事半功倍的好方法,伐石需要很大的气力,自然要体内真气高速运转,这样才能冲破修行中的瓶颈,这也是于芷兰砸了一上午的石头,真气没有枯竭的原因,这甘石星经本就是至刚至猛的武学,正所谓遇强则强,需将身体的体能承受极限推向极致,自身内力才有不断增强的可能,镖局众人只道于震通是为了节省劳工钱,才让自己的徒弟去伐石,真是大错特错了,他是想让徒弟抓住这个练好内功的机会,就连通过伐石,让自己修为更深的苏步青和罗李奇都没明白于震通的良苦用心,他们只记得整天打石料,手上都起老茧了。 于芷兰调息了两个时辰,只觉精力充沛,丹田中真气更加充盈,看张然仍坐在一旁运功,心中暗道:师弟功力尚浅,我来帮他一把,遂坐到张然背后,双掌抵在他后心,默运内力,向他输入内力,于芷兰是想以自己内力为先导,帮助张然行功。这时张然正在苦苦练气,只觉得自身练出的真气又有九分被那阴阳内力所吸收了,不由沮丧,忽然觉得背心传来一股内力,并不强大,游入自己丹田内海,随即在身体里运行,知道是师姐在帮自己运功,不由心中一暖,但随即惊叫道:“不好。”于芷兰注入自己体内的真气刚运行至经脉处,便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不见了,于芷兰心头也是大骇:自己注入师弟体内的真气刚从丹田气海出来就消失不见,更诡异的是自己体内的真气竟被源源不断的吸出,她立即想撤回双掌,竟发现掌心如同年黏在了张然后背一般,难以移动分毫,只觉得自己的内力如水流般从身体里倾泻而出,惊恐的大脑一片空白。须知阴阳内力是天下所有内功的可克星,无论你是天下阳刚第一大日如来掌,还是西域天山一派的冰玄劲神功,都难逃阴阳内劲的消融。 张然此时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一旦自己把师姐丹田中的本源之气也消融掉,那么于芷兰辛辛苦苦练就的内力就全部不存在了,只能从头再来,而更糟糕的情况就是她的丹田气海如果被受损,那么她这辈子很可能就是一个废人了。张然心中暗道: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我要保护她。立即运阴阳无极功口诀,他要控制这经脉中的阴阳内力,虽不一定能把它引入丹田气海,但一定要不能让它再消融师姐的内力。张然心中意志愈发坚定,只感觉经脉之中的阴阳内力隐隐有向丹田中去的趋势,心中大喜,赶忙按照阴阳无极功的口诀行功,觉得自己已能稍稍控制这阴阳内力了,此时从于芷兰身上传来的无力感越来越明显,张然猛地喝道:“给我断。”只听砰的一声响,于芷兰在他背后的双掌已被震开,张然赶紧转回身把她抱在怀里,急道:“师姐,你怎么样啊?”于芷兰此时已要脱力了,体内大半内力已被阴阳无极功吸走,有气无力的道:“师弟,你…..。”话没说完,已昏了过去。 第十一章 阴阳 张然一时手足无措,刚才万分情急的状况下,他才发挥超常般的控制了一下阴阳内力,此刻感觉那阴阳内力又散于经脉之中,与他断了联系。他知道于芷兰是因为内力耗损过度的原因昏了过去,可是又不敢像于芷兰刚才那般助她行功,刚才,于芷兰体内的真气大半都被经脉里的阴阳内力吸走,半分未进丹田之中,张然就是想把那吸来的真气还给他,也是做不到,而且他倒不是怕自己内力修为浅薄,会吃力无比才不敢助于芷兰行功,他更担心的是再出现刚才的情况,那就真的糟了,他刚才能一时控制住阴阳内力可以说全凭运气,万一再来一次就不好说了。 只见那看守石料场的趟子手看见师傅的女儿昏倒,赶紧往镖局方向跑,他以为于芷兰伐石消耗内力过度,因而晕倒,得赶紧回去禀告师傅,万一于芷兰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张然看见那趟子手往回跑,心中也猜出个大概,道:“只怕师傅师兄他们马上就要赶来了,师姐你要坚持住啊。”他手搭于芷兰的脉搏,只觉跳动虽弱,但舒畅绵延之象未乱,知道她性命肯定无碍,心里的石头也是落下了。幸亏刚才张然及时的切断了阴阳无极功消融内力的走势,否则于芷兰丹田气海中的本源之气也被吸走,那么她现在恐怕就不止脱力昏迷那么简单了。这本源之气是练成甘石星经第一层才能达到的境界,可以说是万丈高楼的地基,甚是重要,天下无论什么样的内功心法,都注重打牢根基,只有根基稳固才有向上突破的可能,其实凭一尘的功力是可以把那阴阳内力直接注入张然的丹田气海的,但他之所以没这么做,就是知道那是揠苗助长的行径,如果替他省去了最为重要的一步,那么张然一辈子也无法把这阴阳无极功练至大成境界,而且注入丹田气海的内力由于不是他自己所练就,那么使用起来也就不会得心应手,一旦和高手对决,便很有可能决定生死,但一尘的良苦用心就是现在的张然所理解不到的了。这阴阳无极功练至大成,天下所有武学都可催动,管你是掌法剑法,还是刀法剑法,皆由内力驱使,而阴阳无极功则是天下所有内功的樊笼,管你怎么变化都逃脱不了阴阳二字,是故将阴阳无极功练至大成,则可睥睨天下武学,但这个境界就是一尘,也尚未达到,更别说现在的张然了。 却说那趟子手回到镖局,赶忙把于芷兰昏倒的事告诉了苏步青,苏步青心中大惊:师妹修习甘石星经的时间远比师弟长出许多,怎的现在比师弟还不如了,我要赶紧告诉师娘才是。于震通现在又重新闭关练功了,上次被一尘打扰,是事发突然,前两天又被张然拜师的事耽搁,到得今天才重新闭关,苏步青是万万不敢打扰的。来到小楼,他径自往厨房去了,马上就要天黑,师娘一定在做晚饭,来到厨房,果然见楚婉婷在忙碌着。楚婉婷见苏步青风风火火的赶来,道:“步青,你不好好练功,到这里来做什么?我可不敢让你打下手啊。”苏步青道:“师娘,有要紧事,师妹她在青石山伐石昏倒了。”楚婉婷听完把菜刀重重往砧板上一剁,只听得一声巨响,这切菜用的刀板竟被一分为二,怒道:“我早就和他说过芷兰岁数还小,内力不足,这伐石修行等过几年做也不迟,可他打包票的跟我说,芷兰的甘石星经已练到第二层了,不会有事,好,现在要是芷兰出了什么事,他这一辈子也别想吃我做的菜了。”边说边往密室方向去了,苏步青看着那一分为二的砧板,和已砍入青砖灶台的菜刀,不禁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想当年,楚婉婷也是武林年轻一辈中风流翘楚的人物,一手太极剑法颇有名气,人长得漂亮,武功又好,是当时各门派年轻男弟子魂牵梦绕的人物,但当时楚婉婷心气极高,对那些名流世家的青年才俊正眼都不瞧一下,江湖人称“冷玫瑰”。但随后发生的事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这有名的冷美人居然嫁给了泰山派的大老粗于震通,着实让人无法理解,说于震通是大老粗是有原因的,他本是镖局趟子手出身,后又做了镖师,三山五岳,绿林之中,他都混过,人长得也很一般,后来才被泰山掌门天成子收于门下,和那些出身名门正派,“血统纯正”的人相比,自是很掉价了。所以当初楚婉婷嫁给他,江湖纷纷传言: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嫁给于震通后,武当掌门玉阳真人就再也没教她功夫了,一些微妙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而嫁给于震通的这几年,他也从当年的冷玫瑰变成了一朵莲花,在家相夫教子,至于她的太极剑,则早已挂在墙上,沾满尘埃。 密室里于震通正在练甘石星经第五层,他已到突破第六次的瓶颈了,因而闭关苦修,这甘石星经越往后练一层层差距越大,这第五层和第六层虽一字之差,但却有天壤之别,练到第六层,体内真气犹如海水一般,源源不断,生生不息,于震通想:若是能练到第六层,说不定等一尘下次来时,也可以稍微“切磋切磋”。忽听得门外有人喊道:于震通,你给我出来。于震通听了这声音,体内真气差点走岔了道,赶紧去打开密室的门,心道:我这几天莫不是霉运当头吗,怎么老是在要紧关头,被人打扰。他听得是楚婉婷的声音,心中惊道:莫不是偷藏的私房钱被发现了,怎么她那么火大,可怜我开一个镖局,身上也只有三两银子可用。密室门刚开得一半,楚婉婷就冲了进去,对于震通吼道:“你不是说芷兰去伐石没事吗,刚才步青来告诉我说芷兰昏倒了,你快点给我过去看看。”于震通刚开始听得自己私房钱没暴露,松了一口气,但听得女儿昏倒,心中又是一紧,道:“芷兰年岁虽小,但这甘石星经已练到第二层了,内功是有根基的,应该不会啊?”楚婉婷道:“我不管,你赶紧把女儿给我救回来,女儿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别想吃饭了。”于震通也有点急了,道:“我这就带步青去石料场。”楚婉婷之所以急忙打断丈夫闭关,也是有原因的,这甘石星经是至刚至猛的武学,而武当的武学的内功心法则偏于阴柔,她去了也帮不上忙,所以赶紧把于震通喊了出来。 于震通和苏步青出得镖局,便加快脚程,使出轻功急忙向石料场赶去。于震通道:“步青,那趟子手怎么说的?”苏步青道:“那趟子手说师妹上午伐石还是好好地,中午吃完饭就在那运功调息,谁知过了不久他就看到师妹晕倒在小师弟怀里,小师弟也很焦急,他就赶紧回镖局通报了。”于震通道:“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如果是张然脱力昏倒,还挺有些道理,可芷兰甘石星经已有小成,内功已有根基,怎么会呢?”苏步青道:“官府和绿林的人这两年一直惦记这石料场,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暗中捣鬼?于震通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我看谁敢在太岁头山动土。” 二人来到石料场,见于芷兰仍倒在张然怀里,赶忙过去了。张然看于师傅和大师兄赶来也松了一口气。张然道:“弟子拜见师傅。”于震通略微颌首,便去搭于芷兰脉搏,发现只是真气耗损,其他并无大碍,问道:“老四,芷兰这是怎么回事?”张然道:“我上午打石头,却把手给震伤了,师姐看我内功修行不足,就在我练功调息之时,在我背后传我内力助我行功,然后就这个样子了。”张然自是不会把这阴阳无极功的事泄露出来了。于震通听后看着于芷兰怒道:“混账丫头,当真不自量力,才练了几年工夫,就想开顶传功了。”说完把于芷兰抱到怀里,对张然说道:“老四,我知道你内功尚无根基,这伐石对你来说确实难了些,但你日后自会明白我的用心。”苏步青道:“师妹确实太鲁莽了,如果真气乱窜,走火入魔,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于震通道:“今日就到此为止,我们都回去吧。”当下三人回了镖局。 于震通刚抱着女儿走进四合院,楚婉婷就急忙迎了上来,道:“芷兰怎么样了?”于震通道:“她没事,只是真气耗损过度而已。”楚婉婷道:“我是怎么和你说的,你偏让芷兰去打石头,自己的女儿都不心疼。”于震通此时也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她也是我的徒弟,我自当一视同仁,难道我就不顾张然的死活了?你倒不如问问你这宝贝女儿做出什么事来了呢,都是你平日将她宠坏了。”要是在平常,于震通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毕竟现在两个徒弟在这,面色上有点挂不住,二是女儿今天做的事确实是胆大妄为,心中本就有气,因此也毫不礼让了。但见楚婉婷柳眉倒竖,便欲发作,苏步青见气氛不妙,赶忙道:“师娘,实在是师妹今天做的事太胆大妄为,所以师傅才会如此生气,师妹今天伐石之时见小师弟内功修为尚浅,竟把自己体内真气注入小师弟体内,助他行功,因而脱力晕倒了。”楚婉婷听见也是大吃一惊,她也知道那是极危险的事,内功修为不足者如果强行为他人运功,很有可能走火入魔。不由也怪女儿胆大妄为,幸亏只是脱力晕倒,要是再有什么其他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心中怒气稍减,但转念一想丈夫现在竟当众人面顶嘴了,不由仍紧绷着脸,苏步青赶忙拽着于震通衣袖,悄悄道:“师傅,给个台阶下啊。”于震通也知道不能太过分,道:“七妹,也是我太鲁莽了,张然和芷兰修行尚浅,这伐石确实为难他们了,现在还是快进屋看看芷兰吧。”楚婉婷嗔道:“你还知道啊。”说完和于震通一起进了小楼。 苏步青不由缓缓舒了一口气,张然道:“大师兄真是能人,我看师娘已要大发雷霆啦。没想到给师兄转了局面。”他站在一旁,自是看的一清二楚。苏步青道:“我跟师傅师娘时间最长,对他们的脾气,自然了解些,刚才师傅只是因你我二人在场,被师娘训斥有点挂不住连罢了,你是不知道,师娘一旦罢工,你这肚子可就要造反啦。”张然道:“那师傅为什么叫师娘七妹啊?”苏步青笑道:“师娘在武当派排行老七,所以是七妹啦。师傅在泰山派排行老三,所以师娘有时会叫师傅三哥。张然道:“师傅师娘真是恩爱啊。”苏步青道:“我跟你说,当年师娘嫁给了师傅,不知把多少人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啦,纷纷感慨,这世道乱啦,天仙一般的人居然跟了这乡巴佬。”忽听得有人说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贼子造谣中伤师傅,当真可恶,不怕遭天打雷劈吗?”正是二师兄罗李奇。苏步青笑道:“原来是“里脊”啊,你都说了是光天化日了,还怎会打雷呢,净在那大放厥词。”他师兄弟二人见面就斗嘴,张然已见怪不怪了。罗李奇看见张然惊道:“小师弟,你不是去石料场伐石嘛,怎么回来了?”苏步青把事情告诉了他。罗李奇摇头道:“师妹确实太鲁莽了,要是真气逆行,走火入魔,那就糟了,不过小师弟命真好,才打了半天石头,就回来了,我看师傅关心女儿,说不定会把你们的伐石修行停了也说不定,哪像我,整整打了三年石头,经我手出的石料都能把这青石镇再铺一遍了。”苏步青道:“你就知道取巧,这大半天你都干些什么啦?”罗李奇道:“当然是在房里练习内功啊。苏步青道:“我看你是在折腾那些图纸吧,净捣鼓些火器弹药,别把武功荒废啦。”罗李奇道:“师兄你的甘石星经不也是第三层吗,和我一样啊。”苏步青道:“我只差一步就到第四层了,和你刚入第三层的境界可不一样。”罗李奇笑道:“只要师兄你一天没突破,那你还是第三层。”苏步青道:“好了,别贫了,师傅今天心情不好,你是赶紧回去把你那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收拾,免得撞了枪口。”罗李奇听后,也不在开玩笑,赶紧回房了。苏步青对张然道:“小师弟,你要抓紧修炼内功,早日练成甘石星经第一层,今天的事虽然是师妹鲁莽,但她毕竟是为了你。”张然狠狠地点了点头。 却说于震通一家进得屋内,赶紧将于芷兰放到床上坐好,于震通双掌抵在她后背,帮她调息运功。于震通内功修为自是深厚得多,且父女二人都练的是甘石星经,内力同源,真气运气两三个周天之后,于芷兰便慢慢醒了。楚婉婷见女儿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于震通又助她将内息运行了两个周天,方才缓缓收功。于芷兰道:“爹,娘,我怎么回家了啊?”楚婉婷上前一戳她的额头,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且问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事情?”于芷兰道:“按爹的意思和师弟上山伐石啊。”楚婉婷道:“那然后呢?”于芷兰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低下头不说话了。于震通怒道:“然后你见张然内功根基不足,就上去助他行功了,你真是胆大妄为,才练了几年的内功,就敢做这种事了,如果你们两个一起走火入魔怎么办,你不是害了他吗,不自量力。”于芷兰很少见爹发火,哭着说道:“我只是看师弟那么辛苦,相帮他一把嘛,他双手毫无内劲,连石锤举起都困难,怎么能伐石呀?”于震通怒道:“好啊,你现在倒来教我怎么做师傅了啊….”他还欲说话,楚婉婷忽然道:“行了,三哥,芷兰她今天已晕过去了,就别在说她了。”于震通哼了一声道:“慈母多败儿。”接着就出去了。楚婉婷接着道:“芷兰,今天的事确实是你不对,就算是帮,也要看方法,你那样做是对你们两个人不负责任,你内力修行不够,万一张然走火入魔怎么办?再有,不能那样说你爹,他也是为了你们好,知道吗?”于芷兰点了点头,道:“娘,我今天也觉得奇怪,在我传真气到小师弟体内时,竟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消融和吸走我的内力,把我吓坏了。”楚婉婷道:“傻丫头,那是你修行不够,要是换做你爹可就不一样啦。”她哪里知道,换了于震通,也是一样,只不过于震通内功深厚,可以及时撤走内力,不至于像于芷兰这般危险,不过如果张然的阴阳无极功如果练成的话,结果可就不好说了。楚婉婷只道是女儿功力尚浅,并未放在心上,于芷兰也点了点头。谁也不会往张然那边想,毕竟,他才刚开始练内功啊。 张然回到房中,默默想着白天发生的事,自己居然连一块石头也砸不动,更是连累的师姐差点变成废人,若不是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控制住了这阴阳内力,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张然心中暗道:一定不能再让师姐受到伤害。他想起上午自己曾有片刻之时控制住了这阴阳内力,不由精神一振,坐到床上道:“说不定再试一次就能成功了,只要将它从经脉中归入丹田,就大功告成了。”他按照阴阳无极功口诀再次驱动阴阳内力,试着将它们导入丹田,然而感觉竟比前几天还要难上几分,不由心中疑惑,一会儿,张然缓缓道:“这阴阳内力消融了我自己练的真气,上午又吸走了师妹大部分真气,已经壮大不少了。可是它强九分,我才能强一分,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降服它啊?”想到这,张然叹了一口气,只得又练起那甘石星经来。 第十二章 远行 自从出了上次的事后,于震通把张然和于芷兰的伐石修行停了几日,张然也想趁机抓紧把这甘石星经第一层练成,可由于阴阳内力把他辛苦修得的真气吸走大半,导致这丹田气海内的本源之气迟迟不能凝结,几天后再去石料场打石头,张然虽然比第一天要好一点,可还是不如于芷兰,一想到这经脉中的阴阳内力,张然就叹气。伐石半年个月后,于震通去检查张然的内功修为,一惊之余发现这第一层心法还未练成,丹田之中虽有真气可仍不成气候,不禁怀疑起其张然的资质来,须知这第一层练气,普通人一两月就能有所小成,可眼下张然丹田之中还未出现本院之气,有点说不过去了。一年之后,张然终于把甘石星经第一层练成了,这时镖局之人都已断定他资质低下,不由暗道可惜。于震通和楚婉婷虽觉可惜,但也没有生气,毕竟张然是一尘介绍来的,不是他们自己挑选的徒弟,他们既已教了张然武功,已是对得起一尘的嘱托了,至于张然资质低学不会,那就可能是天意了。苏步青,罗李奇和于芷兰都和张然相处的非常好,并没有因为张然修为进步速度慢而看不起他,毕竟有些事情确实要看天赋的。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之间已是张然到震通镖局的第五个年头了,他以由来时的小孩,长成了一个少年,由于在石料场打了三年石头,练就了一副强健的体魄,于震通让弟子伐石,是为了激发体内真气流转,从而打牢内功根基,可张然由于体内有一道阴阳内力,吸走了他练功得来的大部分内力,这伐石对于张然竟成了纯粹的体力劳动了,倒也有强身健体之效,至于那甘石星经,张然还在第二层后期苦苦挣扎,仍未突破第三层的瓶颈。是四大弟子中修为最差的一个,大师兄苏步青已到了第四层后期,向第五层冲击,二师兄罗李奇也是第四层修为,至于于芷兰,年岁虽小,但天赋却高,居然前不久也突破到了第四层的修为,五年过去,她也成了婷婷玉立的少女,容貌更是艳丽,笑语之间,美丽不可方物。更是学得了泰山顶尖武学——震山掌和观云剑法。而张然由于内功修行尚浅,于震通只交了他震山掌法,因为这观云剑对内力修为有一定要求,只有把甘石星经练到第三层才可修习。这几年他与师姐朝夕相处,一块练功,感觉竟慢慢变了,一天不见于芷兰就觉得很想她,而见了她又觉得自惭形秽。不敢靠近。 这一日窗外下起鹅毛大雪,于震通和楚婉婷坐在屋中,楚婉婷道:“三哥,还有一月就是新年了呢。”于震通坐在椅子上,旁边桌上放了一壶酒,他举杯饮道:“是啊,又是一年啦,时间过得真快,芷兰也长成大姑娘啦。”楚婉婷笑道:“说起来她和老四差不多大,干脆撮合他们俩算了。”于震通叹道:“老四人品心性自是极好的,可惜资质鲁钝,是不会在武学上有大的建树了,当年一尘前辈托我的事,我也算尽力了,但是他和芷兰的事,我不同意,我怕芷兰跟了他将来会收人欺负啊。”楚婉婷嗔道:“当年我嫁你时,你又有什么成就呢,师傅和师兄弟们还不是劝我考虑清楚,别入了火坑。”于震通哼道:“我那是大器晚成。”楚婉婷道:“那你就不许老四大器晚成啊?”于震通道:“我看他哪,难啊,这事不急,缓一缓,还是喝夫人亲手酿制的青梅酒是正事啊,这冬天喝青梅酒端的是舒经暖胃啊。”说着又独自喝上了。楚婉婷看他喝酒陷入了沉思,突然道:“三哥,我想去武当山看看师傅。”于震通此时正呷着一口酒回味品尝,听得这话差点将一口酒喷了出来,说道:“寒冬腊月,冰封千里的,你胡说什么呢?”楚婉婷道:“师傅冬天时最喜欢喝我酿的青梅酒,算来已经有好多年没喝到啦,我想给他送一壶去。”于震通撇撇嘴道:“那也要分时候啊,现在路也不好走啊。”楚婉婷顿了顿道:“我让老四给我送去,他入门也有些年头了,是该让他出去历练历练,长长见识啦。”于震通道:“这倒也是不是不行,只是他武功平平,怕出去了有什么事啊。”楚婉婷道:“我让他去武当山给师傅送酒,顺便长长见识,又会有什么危险呢?”于震通道:“那就这样好了。”这时于芷兰从门外进来道:“爹,娘,外面好大的雪啊,你们在说什么事啊?”只见她身着红色对襟小袄,乌黑的青丝发鬓旁插着朵梅花,上面还有几片落雪,真的是英气逼人,美丽无方。于震通道:“快把身上的雪抖抖,别着凉了。”于芷兰边扑身上落雪,边说道:“娘,我在门外听见你们说小师弟了,到底什么事啊?”楚婉婷道:“我准备让张然去一趟武当山,去给我师傅带点东西。”于芷兰听后叫道:“我也要去,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呢,我要跟师弟一块去。”于震通道:“胡闹,张然这次去是奉你师娘的指令去办事的。”你当是去游山玩水,欣赏风光啊。”于芷兰道:“娘,我到现在还没去过武当山呢,都说武当山景色秀丽,乃名山大川,我也想想去长长见识。”楚婉婷道:“听你爹的话,张然这次去可不是去玩的,知道吗?再说你一个女孩子行走江湖,多有不便,等到来年春暖花开,娘带你去啊。”于芷兰知道已经没有希望了,小嘴一撅道:“爹娘偏心。”楚婉婷笑道:“就是看你这个小孩子样,我也不放心你出远门啊,行了,把你师弟叫过来吧。”于芷兰出去了。 话说张然此时正在房中练功,他内功修为最差自是马虎不得,这些年来,他内力修为精进速度缓慢,师父师娘从未动怒于他,这让他心里更是羞愧,而一想到师姐早已把自己远远的抛到了后面,心中更是难过,不断激励自己一定要赶上去。这甘石星经每精进一层丹田气海就会越充盈,凝实,可他所练得的真气大半都被经脉中的阴阳内力吸走,严重影响了他修为的速度。而且这阴阳内力长八分,他自身的内力才长两分,想要将这阴阳内力归聚于丹田气海越来越难,张然每想到此都颇为无奈。这时,忽然有人推门而入,带着一股少女的清香,张然闭着眼睛也知道是谁了,只见师姐一袭红衣,笑吟吟的站在桌旁。张然赶忙道:“师姐,有什么事啊?”于芷兰道:“师弟你又在练功啊,你那么辛苦居然连第三层都进不去,二师兄时常摆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也能进入第四层了,真是没天理。”张然听了当即讪笑不已。于芷兰又道:“爹娘叫你过去呢,你摊上好差事啦,走吧。”张然一听师父师娘有事,赶忙和于芷兰出了房间。 来到屋内,张然道:“弟子拜见师父师娘。”于震通道:“起来吧,老四,这次你师娘有事情让你去办,要出趟远门。”楚婉婷道:“张然,你入门时间也不短了,是时候出去闯闯,长长见识了,像你大师兄和二师兄经常随镖局外出走镖,不过你这回和他们不同,我要你去趟武当山,面见我的师傅玉阳真人,我有一封信和两壶酒要你带过去给他,明天把东西给你,你从未出过门,现在先跟你说说怎么走,出得岳州城,就不能走水路了,估计这洞庭湖已被冰封住了,你要走巴蜀,入剑阁,过汜水关,到襄阳,再找船过汉江,南方气温暖些,所以这汉江水长年不冻,过了汉江随便找将江边的人打听一下就行了,知道吗?”张然道:“弟子明白了,其实他唯一一次出远门,还是一尘带着的。现在要计这么多地名,到真有点难为他了。楚婉婷道:“我明天把路线写在纸条上,让你带在身上。这来回估计骑马都要一月有余,整好儿等你回来过年。”于芷兰一听楚婉婷说了那么多地方,又道:“爹娘,你就让我和师弟一块去嘛。”张然听得于芷兰这么说,心下狂喜,暗道:有师姐陪着,莫说出去一个月,就是两个月也是欢欢喜喜。于震通喝道:“芷兰,不得胡闹,张然是给你娘办事去了,可不是去游玩的,你给我老实在家呆着。”当下张然和于芷兰都泄了气。楚婉婷见状,问道:“怎么,张然,你不想去吗,那我让镖局的趟子手去也是一样的。”这些年她心疼张然,如同亲生儿子一般。张然赶忙道:“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弟子从未出过远门,怕不能把师娘交代的事办好。”于震通道:“凡事都有第一次,出去时小心点就是了。”张然道:“谨遵师傅教诲。”楚婉婷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把东西交与你带上。”张然道:“是,师娘。”说着退了下去。于芷兰也跟着走了。楚婉婷道:“你没看出什么端倪吗?”于震通道:“有什么不对吗?”张然听到芷兰说她也要跟着去时神情兴奋,可一听你回绝了芷兰就变得失望了。于震通道:“是嘛,他们还是小孩子,就知道在一块玩,什么都不懂呢。”说完自顾自的喝那青梅酒了。楚婉婷白了他一眼,嗔道:“我看不懂得是你吧。” 于芷兰跟着张然出来,说道:“师弟,你这次去可要给我带点好玩的物事回来。”张然道:“师姐放心,我一定照办。”这时苏步青和罗李奇都迎了上来,苏步青道:“师弟要上武当山了啊,路上可要小心。”张然笑道:“二位师兄的消息倒是灵通啊。”罗李奇道:“这院子里就我们几个人,有什么事是大家不知道的啊,不过师弟真是好福气,我们师姐弟四人中就你一人得了这个机会,师兄当真羡慕啊。”苏步青道:“眼下寒冬腊月,风雪练练,就你这惫懒性格让你去你能愿意?净说空话,要不师娘怎么没派你去?”罗李奇道:“师兄,那我看师娘也派你去吗,却是为何?”苏步青道:“我这甘石星经就要突破至第五层,师娘自是不会让我离开的了。”罗李奇道:“师弟明天就要出远门了,咱这做师兄的要有所表示才行,不能像某些人,到时候两手空空,师弟,你到我房间来。”当下带着张然进了他房间,苏步青和于芷兰也想看看他到底做什么,也跟了过去。罗李奇道:“师弟你内功修行尚浅,练不得本派观云剑法,但出去必须要有样兵刃防身,你既然不会使剑,师兄就给你准备了这个。”说着从床底拿出一个长条包袱,打开,正是那神机营的三眼火铳,又道:“这三眼火铳已经过我的改良,可连发五枚铅弹,应该叫五眼火铳了,师弟你打了三年石头,内力虽无多大长进,倒是练得好臂力,我就将这枪身尾部焊上了一个大铁球,子弹打完之后,握住枪管到过使就如同那石锤一般,即为火器,又保留了冷兵器的特色,师弟觉得怎么样?一时间屋里没人说话,张然道:“师兄当真有才,多谢师兄了。”罗李奇将那火铳用布一包,又不知从哪拾掇出一个小布袋子,形状像香囊,但又比香囊大多了。道:“师弟,这里面有十八颗铅弹,你可要小心使用,火铳里我没填弹,怕走火,用之前记得装弹啊。”苏步青道:“二师弟想的可真周到,就是不知道这火铳用起来好不好使。”罗李奇干咳了一声,对张然道:“这五眼火铳是我依据图纸刚做出来的,还没有检测过效果,师弟正好帮我看一下性能稳不稳定。苏步青:“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半成品啊。”罗李奇道:“那也总比某人到时两手空空好。”苏步青笑而不答。当下张然收了火铳,几人各自回房了。 晚上,张然想起明天要离开师姐一个月师姐,竟是一晚没睡着。第二天早上,于震通夫妇和苏步青他们在镖局门口送张然,于震通道:“出去之后要以侠义为本,可不能做歹事。楚婉婷白了丈夫一眼:“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徒弟是出去杀人防火的啊?张然,出去比不得在家里,万事小心,说着把包袱给了张然,里面有我给师傅的信和两瓶青梅酒,你要收好了。”苏步青道:“师弟,你这趟出远门,老二既然给了你东西,我做大师兄的自然不能吝啬。”话音刚落,只见一趟子手牵了一匹枣红马过来,苏步青道:“这马是我当年在西北马市重金买来的,有汗血宝马的血统,脚程比寻常马快了一倍,我平日里随镖师走镖都是靠它,有了这马,师弟至少能节省十天回程。”张然一听说能早些回来,自是开心了,赶忙道:“多谢大师兄。”罗李奇道:“大师兄当真舍得,这枣红马可是他的命根子呢。”苏步青道:“我自是不能让你做师弟的看不起啦。”于芷兰道:“师弟,两位师兄都有东西给你带上,我这做师姐的也不能落后,只是我昨晚做的平安符,你带在身上吧。”张然接过心中一暖,竟是舍不得走了。于震通说道:“好了,老四,该出发了,搞得跟上战场打仗一般,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张然道:“弟子谨遵师傅教诲。”说完背起包袱,翻身上了枣红马。看着门前众人,竟是眼眶欲湿,赶紧拍马走了。 张然第一次出远门,此刻心中不舍之情渐浓,竟要哭出来。张然道:“张然啊张然,你也是个男子汉,怎么如此扭捏,倒不像男人了。”情绪渐渐平复,只是他不忍多看镖局一眼,拼命策马前行,早已出了岳州城了,他打开师娘写的字条,心中有数,中午就在渭南城歇息,赶忙策马赶路了。过了六十里官道,渭南城就能看见了,渭南上接北地,下承巴蜀,自古已是兵家必争之地,张然进得城里,只见一片欢喜之象,已近年关,街上卖糖人的,卖小孩子玩的摇鼓的,比比皆是。酒楼店厮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张然生平第一次看见这热闹景象,也牵着枣红马在闹市中行走,便似赶街一般。临近晌午,张然不再逛了,要赶紧找家酒楼天宝肚子,他第一次出门,也分不清什么档次高低,看见商铺旁有一座三层高的小楼,挂着牌匾—醉仙楼。酒肆条幅上写着:酿出春夏秋冬酒,醉倒东南西北人,上书横批——巷子深。张然暗暗喝道:好口彩。当即走了过去,门口一人把马牵过,张然道:“多喂它吃些草料和水。”随即走了进去。店小二见来了个少年郎,一身远行打扮,赶忙迎了上去,道:“客官里面请,要来点我们这的巷子深酒吗,整个渭南城挑不出第二家。”带着张然到一个向阳,敞亮的桌坐了。张然在镖局几年,这喝酒误事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于是道:“酒就不用了,随便来几个小菜,就好。”那店小二笑道:“客官,这随便的菜可不好上,您具体点点?”张然第一次来,自是不知道有什么菜,就说到:“把你们这客人常点的菜给我上几道吧。”店小二笑道:“得嘞,我给你斟茶。”说着从背上卸下一个黄铜茶壶,这茶壶壶嘴竟有一丈多长,那小二把茶壶高高举起,壶嘴一斜,茶水在空中笔直泄入碗中,半滴未洒。小二道:“这叫韩信点兵。”随即又把茶壶举于背心,反手将壶嘴一拨,身子一斜,又斟出一碗茶,道:“这叫苏秦背剑。”张然从未见过这么倒茶的,也觉得有趣,小二随后道:“小的这就去给您张罗菜了,客官有事吩咐小的便是。”说完走了。 张然看着酒楼一层有十来桌桌子,对面一个曲尺柜台,掌柜的在翻账本,他身后的柜橱上摆满了酒,门外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倒也觉得出来也不错。过了一会,小二上菜,张然顿时傻眼,密密麻麻摆了一桌子,张然忙道:“我可没点这么多。”小二道:“客官您要客人常点的菜,就是我们店的小八碟与大八碟了,这小八碟是八份凉菜:麻辣鸡丝、京酱牛肉、水晶虾球、秘制卤鸡、卤水猪舌、五色熏鱼、蜂蜜瓜条、双色皮冻,这大八碟是热菜:蒸鳜鱼、烧花鸭、狮子头、扒猪头、叫花鸡、兜黄鳝、包鱼翅,炝虎尾,就是这些了。”张然听得目瞪口呆,一桌子上十六个菜,道:“我并没有让全都上啊。”店小二笑道:“可是客官您又没具体点哪道菜,我们也不知道您到底要吃什么,只好把客人常点的菜都上了。”说完走了。张然望着满桌的菜,不由发愁,他倒不是没钱付账,临行前楚婉婷给了他十两银子,足够用了,只是觉得这满桌菜吃不完,不免浪费。 这时张然突然看见店里进来一个老和尚,须发花白,寒冬腊月里就只穿一件破旧单衣,对掌柜道:“施主,可怜可怜老和尚,这天气寒冷,可和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还请店家给碗酒喝。”那掌柜一脸厌烦的道:“你这和尚可真胆大,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讨酒喝,不怕佛祖怪罪吗?那和尚笑道:“佛是什么,组为何物,能给我填饱肚子方是道理。”掌柜道:“你这和尚忒胆大妄为,快给我走,真没见过不敬重佛祖的和尚。”老和尚笑道:“眼下既是年关,施主何不做做善事,来年好发财啊。”那掌柜的一想也是,快过年了,讨点喜气,就让小二打了一碗酒来。老和尚一见酒来赶忙接过,一饮而尽道:“这渭南城的巷子深果真名不虚传,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掌柜的既然勾起了和尚的酒瘾,就不妨拿来几坛来,让和尚喝个痛快。”那掌柜气急败坏的道:“从没见过佛门中人居然喝酒喝的如此嚣张,来啊,给我轰他出去。忽地从后堂出来几个彪形大汉,老和尚道:“且慢。”说完袍袖一挥,那柜橱上一坛酒竟自己飞出来跃到老和尚手里,所有人顿时目瞪口呆,张然心中惊道:隔空取物。这隔空取物只有内家高手才能做到,只见老和尚揭开封泥,使劲一嗅道:“好酒,好酒。”说完抱着坛子酒狂饮起来。那掌柜的怒道:“给我拿棍子把他给我打出去。”立刻有人冲入后堂拿来棍子,几个彪形大汉立马拿棍向老和尚身上打去。只见乱棍打在那老和尚身上,就好像春风拂面一般,他笑道:“妙极妙极,老和尚就拿这顿打换酒喝。”说完一坛酒喝光,他又如法炮制,吸来一坛酒,喝了起来。那打他的几个大汉早已累的气喘吁吁,倚着棍子撑着,喘着粗气。一大汉看他兀自狂饮不休,一棍向酒坛打去,道:“让你喝!”那老和尚伸出手指轻轻一弹,道:“和尚打得,这酒可打不得。”而这三寸粗的木棍竟断为两截。看得掌柜的目瞪口呆。 张然此时已知老和尚是高手,叫道:“这位大师,请到这边一座,晚辈请您。”那老和尚往张然那边看去,只见一桌的菜,立马抱着酒坛过来了,道:“和尚今天遇上了贵人。”张然道:“掌柜的,这位大师的酒钱一并算过来。”那掌柜的心头暗喜道:有你做冤大头最好。 和尚往桌旁一坐道:“小哥当真大方的紧,一个人点这么多菜。”张然讪笑道:“我只说上点常吃的菜,然后就是这样了。”和尚笑道:“原来如此。”张然道:“大师快吃吧,我一个人吃不完也浪费。”老和尚道:“和尚就等着小哥这句话呢,毕竟主人做东,要有礼貌。”说完左手抱酒坛,右手抓菜,也不用筷,管他汤汤水水,是冷是热,放到嘴里便是。边吃边喝酒,道:“和尚吃相难看,小哥莫怪。”见张然拿着筷子在那粗吃浅吃,道:“和尚倒忘了,把酒坛往桌上一放,小哥喝酒。”张然忙道:“我出来办事,不方便饮酒。”那和尚嘿嘿一笑,也不勉强,又抱起酒坛狂饮。一顿饭吃下来,张然去结账时竟花了二两银子,但他第一次出门花钱,对贱贵也没什么概念,当下付了钱,出了门,把马一牵,对那和尚道:“大师保重。”便欲走,那老和尚在门口道:“小哥留步,前几日和尚看见一群人打架,武功不怎么样,出手倒挺阔绰,用的镖都是镀金的,于是老和尚便顺手牵镖。”说着从怀里掏出三枚亮闪闪的镖,道:“里头是烂铁,外头倒是真金,应该能换俩钱,这一顿吃了你这么多,倒是有点过意不去。”那十六个菜有七八成进了老和尚的肚。张然翻身上马道:“前辈不用客气,晚辈只是请您吃顿饭而已,没什么的,告辞了,大师保重。”说完策马走了。那和尚看张然远去的背影,笑了笑,把那金镖揣进怀里。 ; 第十三章 误会 张然骑马出了渭南城,入官道又走了近几个时辰,便已是巴蜀之地了,此处崇山峻岭,多为边陲小镇,已是没有大城市的风光了。张然心道:巴蜀之地虽经三国时武侯诸葛亮治理多年,,虽有天府之国的美誉,但比之北方之地,还是差上些许。过这巴蜀之地,要翻越大巴山脉,过岭州,道阻且长,最起码要十几天时间,算是整段路程中最难走的了。眼见得天色渐晚,可还是既无镇子,也无村庄,张然心道:难道今晚要在旷野中露宿了吗,这倒没什么打紧,可这没吃的,肚子可不答应啊。张然心中暗忖:早知如此,应该在那醉仙楼买几个馒头带着。不禁懊悔不已。眼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张然心中急躁,不由加快脚程,心道:须得赶紧找个能落脚的地方。 又行得三十里地,此时天已全黑了,张然腹中饥肠辘辘,这枣红马晌午吃的食料也消耗光了,当真是人困马乏。张然沮丧道:“看来只能在这道旁将就一晚了。”说着翻身下马,忽见右前方有一束若隐若现的灯光,登时像溺水的人抓住稻草一般,立刻上马赶去,心中暗道:说不定遇上农户了,能投宿一晚也是好的。这灯光看似离得近,实则是黑夜传的远的缘故,张然又行了约摸二十里地,终于看见灯光来源,只见一木制破旧牌楼上写着三个字:镜水村。旁边有一灯笼插在牌匾旁,就是张然看到的灯光了。张然一看见有村落,顿时一喜,当即下马,道:“可算是有人家了。”说着牵马进了村子。 只见村落中一片漆黑,所有人家房门紧闭,张然不由觉得奇怪,心中暗道:这会还不算太晚啊,难道村里人歇息这么早?他本来打算找户人家投诉,现下可不太好办了,总不能把人敲门喊醒啊。忽听得一声锣响,霎时间四面八方都有人举着火把冲出,还有很多人拿着锄头,铁叉等农具,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张然顿时大吃一惊,暗道:我也没做什么事,怎么惹了这么多人来?当下说道:“在下只是一个赶路人,至阴长途跋涉,劳顿不堪,途经贵地,想借宿一晚,若有不方便,在下离开便是。”他已看出此处乃事非之地,不宜久留。人群中一汉子道:“不许走,你是那山贼中的探子吧,派你到村里来探探情况的,说是过路人,你当我们是傻子?”张然道:“我不是山贼,更不是什么探子,大伙儿真的误会了,既然贵村有事,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翻身上马。人群中立刻有人说道:“莫让这贼子跑了。”张然立刻策马前行,他还没到武当山呢,可不想就卷到麻烦事里。谁知村口早就埋伏二人,在地上伏了绊马索,待在张然走近,猛地拉直一绊马腿,张然结结实实的摔了个跟头,枣红马也跌了出去。此时就算是一个泥性的人也会火大,张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村民早已抢上前来,张然此时手臂上少说也有三百多斤力道,寻常村民怎是他对手,走进一个就被他抓起来直接掷飞出去,村民看的又惊又怒,忽听得有人说道:“大伙一起上,难道他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张然心中一惊:只见村民如潮水般冲来,手里还拿着各种农具。张然暗道: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了。登时使出震山掌法,他臂力本来就大,在使出内力,村民更是靠近不得,只见他身旁三尺之内,无人近的了身,有人靠上前就被他一掌拍出,这还是他手下留情的结果,否则场中早有人丧命。这时忽听得一位老者道:“大家住手,这位年轻人恐怕不是那山贼一伙的。”场中诸人立刻停了手,张然也停了下来。一位汉子道:“李四叔,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那伙人里的,他夜里进村,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那个老者道:“先等一会,我问他几个问题,这位小哥,你是哪里人,从哪来,到哪去啊,我们村子离最近有些事端,大家都有点紧张,得罪莫怪。”言语之中已是大大客气了。张然向那老者一抱拳道:“在下岳州青石镇人,从镇上出来,欲过汉江到南方去。”那老者对村民道:“这位小哥说话带有北方口音,怎会是那大巴山上的山贼呢?有村民道:“李叔,这山贼即派人来打探,定是计划好的,岂会轻易露出破绽?”那李四叔对张然道:“能请你把左手衣袖卷起,给大伙看看吗?”那村民们听得这话也是屏住呼吸,张然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照做了,见他挽起衣袖,手臂上除了皮肤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村民们顿时发出“咦”,那老者对村民道:“这年轻人胳膊上没有狼头纹身,说明他就不是那山贼中人。”村民此时也面面相觑,不说话了。那老者道:“小哥今晚就住在我家吧,算是大伙给你赔个不是。”张然道:“谢谢大叔了。”当下牵过枣红马,那李四叔带着张然往自己家走去。李四叔道:“最近这大巴山的盗贼肆孽横行,因此村子里的壮丁组成了联防队,这些天大家一直在小心戒备,看见小哥晚上进村,便鲁莽了。”张然道:“大叔严重了,原来乡亲们是受山贼所害,倒是我刚才下手重了。”那李四叔笑道:“你分明是手下留情啦,就他们几个莽撞汉子,还不够你一顿拳头的呢。”这时已到了李四叔的家,进得院门,是一片空地,想必是晒谷子用的,锄头和一些农具摆放在墙角,这时一个年轻女子从正房中出来,道:“爹,外面怎么样了,刚才听得敲锣,柱子哥赶忙穿衣就出去了,怎么样了,柱子哥回来没?”李四叔道:“只是虚惊一场罢了,一个路过的后生想找个地方投宿罢了,给我带了回来,柱子许是被联防队的事缠住了,估计一会就回来。”那女子一听见还有生人,赶忙把脸一扭。李四叔对张然笑道:“乡下女子,平时没见过什么人,小哥别见怪。”张然道:“大叔客气了,您能留我一晚,我已是感激不尽了。”李四叔对那女子道:“巧慧,还不去弄点吃的。”那女子答应了一声去了厨房。当下李四叔带了张然进了正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门厅,中间摆了一个木桌,两旁放了两个木椅,一看就是农家自己打制的,客厅左右墙上各开了两道门,都用粗布挡着,李四叔道:“左边是我儿子一家住的,右边是我和老伴的,待会你就住在院子里的偏房,条件是简陋了些。”这时,一个五十多岁妇女,身着粗布棉袄,从门厅右侧门里,掀开布幔,出来道:“你这老不死的,人家年轻小伙子去联防就算了,你这么大年纪去搀和什么,个老东西,跑的一点声息没有,我一翻身,人就没有了,你是属猫的啊?”那李四叔尴尬的笑了笑。那中年妇人一看见门厅有生人,也吃了一惊,道:“老头子,这是谁啊?”李四叔道:“过路的客人,想借宿一晚,险些被那帮兔崽子当成山贼,我就把他带回来了。”那中年妇女道:“就你会做好人是不是,怎么就没有其他家把他领走啊?”李四叔喝道:“不要在这胡说八道,给我回屋去。”那中年妇女大声道:“李老四,你长本事了啊,行,我回去,打你今晚别想进屋了。”说完一掀布帘,进屋了。李四叔对张然道:“乡下女人,没什么教养,让小哥见笑了。”张然道:“大叔客气了,婶婶只是关心大叔而已。”这中年妇女虽一直在骂李四叔,但言语中的关切,张然还是能够听出来的。李四叔带着张然坐在桌旁的椅子上,这时,那个年轻女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进来,只见她身穿蓝色小袄,身材匀称,肤色白皙,但面容姣好,在这乡村之中,也算得上是美人了。刚才在外面夜色之下,张然没能看清她的长相,此时看清楚,也不由得一呆,但脑海里瞬间闪过于芷兰的倩影,张然随即心中一凛。 只见她把那碗热气腾腾的物事摆在张然面前桌上,放上筷子,就退回到李四叔的身后,一句话也不说。张然一看那碗里一片鲜红,不由吃了一惊。李四叔道:“小哥不要见怪,这就是北方人常吃的卤煮火烧,但在我们这,换了个吃法,加了点辣椒而已。”这镜水村虽还不是巴蜀之地,但饮食习惯与川人无异,都是无辣不欢的。那碗里的鲜红自是熬出的辣椒油了。张然不由头皮发麻,道:“这也能吃啊?”那叫巧慧的女子笑道:“在我们这,可是连女子都能一口气吃完,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你一个男人,还怕辣?”李四叔道:“巧慧,不得无礼,是我忘了,应该让巧慧少放点辣子,小哥要是吃不惯,我让巧慧重做一碗便是。”这时张然看到那巧慧脸上浮现一抹看不起的神色,张然心一横:可不能让她小瞧了我,当即脖子一梗,道:“大叔,没事的,我吃的惯。”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只觉那辣椒把舌头都麻了,他连吃的是什么都尝不出来,但还是硬着头皮把这一碗卤煮火烧吃完了,只见他满头大汗,解开衣襟,道:“好热,好热。”那巧慧笑道:“热就对啦,我们这的人是天当被,地当床,辣椒当衣裳。”原来巴蜀之地古时贫瘠,农民冬天之时都没有衣服御寒,只好吃辣椒,辣的一身汗来,也就不觉得冷了。这也是川人能吃辣的原因。李四叔道:“小妮子不要胡言乱语,去拿汗巾给小哥擦擦汗。我们这的姑娘皮肤白,相传也是吃辣椒吃出来的功劳呢。”那巧慧道:“爹又取笑我。”说完进屋取来一个粉色汗巾,递给张然擦汗。这时一汉子突然从门外推门进来,看见张然坐在桌旁吃饭,手里拿着汗巾,脸色一变道:“巧慧,你待在这干什么,给我回屋去。” 巧慧道:“爹让我在这招呼客人呢。”那汉子道:“招呼什么客人,你给我回屋去。”那巧慧听完一脸委屈的掀开布帘,进了左屋。张然一看见这大汉长相,不禁感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但转念一想师傅与师娘也是这样,也就释然了。李四叔道:“小哥,这是我儿子,你叫他柱子就是了。”张然向他拱手道:“柱子哥。”那柱子一抬眼道:“谁是你哥啊,爹,你不是老糊涂了吧,这个时候怎么能把这来历不明的人留在村子里。”李四叔猛地站起一拍桌子,喝道:“混账东西,竟敢教训你起你老子来了,给我滚回屋去。”那柱子狠狠得看了张然一眼,上前一把把那汗巾从张然手上夺了,转身回屋了。张然心中暗道:这柱子醋性倒不小。李四叔道:“我这个儿子,都给我那老婆子惯坏了,一点礼貌都不懂,小哥不要见怪。”张然道:“大叔严重了,柱子哥是个直性子的人,我不会介意的。”李四叔道:“我带你去偏房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当下带着张然去了偏房。 那柱子进了屋内,见巧慧坐在床上打针线活,说道:“你把那汗巾子给他做什么,那是给我擦汗的。”巧慧道:“你这死心眼,爹让我拿东西给他擦擦汗罢了,你吃醋啦。”柱子道:“我看爹是老糊涂了,今天晚上我们正要把那家伙捉了,就是爹说话拦了我们,非说他是过路的客人,我看他对你贼眉鼠眼那样,就不是好人。”巧慧脸红嗔道:“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碎你的嘴。”柱子道:“我看他那样就不是好人,方才我要回家时,水生哥不放心,要我多盯着他。”巧慧道:“可我看他也不像坏人啊。”柱子道:“他才来了多久,你就真对他有这么深的了解啦?”巧慧气道:“我不跟你说了。” 李四叔带着张然到了偏房,安顿下来,张然道:“这大巴山的贼人有多厉害,竟把乡亲们祸害成这样。”李四叔叹道:“我们这村子还算靠着渭南城,比之山里面,自是富裕点,但那山贼太过分啦,他要我们交出五十头耕牛,一百两银子,否则就血洗全村。”张然怒道:“这山贼也太嚣张了,大伙没有报官吗?”李四叔道:“报官有什么用,官兵一来,他们就走,官兵一走,受苦的还我们如果仅仅是要求钱财耕牛也就罢了,他们居然放出话来,要把村里十五到二十岁的所有女子也一并交上去。”张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山贼居然还是人贩子。”李四叔道:“所以你明白为什么那些壮丁见你就要拼命一般了,谁没有妻子呢。”张然道:“这帮山贼当真灭绝人性,大叔还是赶紧派人请官兵才是。”李四叔冷笑道:“指望官府,还不如指望铁树开花呢,这大宋朝廷早已是蛇鼠一窝,官匪一家。”说完也自觉不妥,道:“小哥好好休息,老朽告辞了。”当下关了门退出去了。 张然一想村民如此遭遇,不禁叹了口气,心道:这外面的世道果然凶险。随即上床睡了,第二天一早,听得五更鸡叫,张然起床便欲走,倒不是他怕惹麻烦,只是师娘交待的事还没办妥,他是不敢有所耽搁的。只见那柱子竟靠在他偏房门旁睡着了,料想他在外面盯了一夜,不由觉得好笑。心道:他倒是不嫌冷。李四叔看他要走,把那枣红马牵来道:“小哥走的这么急,不如一块吃了早饭再走,这前面的路上人家更少,须得走七八十里路方才能有人家呢。”张然还未答话,忽听得锣声震天响,有人喊道:山贼来啦。那柱子立时惊醒,道:“山贼,哪呢?”看见张然牵马欲走,道:“好贼,果然是你。”便欲扑上来。李四叔喝道:“眼瞎的东西,这锣声是从村口传来的,快去。”那柱子一听也是,赶紧拿起锄头走了。张然翻身上马道:“我去看看,大叔你在家不要出来。”当即策马而去。原来这山贼看村里晚上防备紧密,故挑了天刚亮的时候来村,正好是村里人心里放松的时候。这时巧慧和那中年妇人也出门问道:“出了什么事了,山贼来了?”李四叔道:“你们俩屋子里待着,我去去就来,说着也跟了出去。” 那中年妇女道:“你个死老头子去搀和什么?”便欲出门,被巧慧一把拽住。却说张然来到村口,见村里的壮丁已手拿农具聚在一起,但立刻被山贼骑马撞开,见那山贼手执砍刀,骑着快马,估计有五十之数。张然见状喝道:“都给我闪开。”他拍马上前,反手拿出火铳,倒过来使,便如锤子一般,旋风般冲过去,枣红马脚程本来就快,他眨眼的功夫已冲到山贼阵中,接着便是一顿猛抡,他臂力过人,虽抡的不成章法,但在密集人群中,杀伤力也是巨大,一马贼举刀欲砍他,竟被张然反手一磕,震得飞了出去,他力气本来就大,再用上内力,对付不会武功的人,当真如虎入羊群。这时马贼中有一人向张然冲来,挥刀就向他面门砍去,张然看刀法来势已知此人会武功,当下不敢怠慢,举起火铳反手格挡,只觉对方刀上有千钧之力,震得自己虎口发麻。张然已知此人武功在自己之上,不由暗叫糟糕,刚才托大未往火铳里填弹。那山贼又是一刀劈来,张然方才被震得右臂酸麻,反应不由慢了半拍,眼看着这一刀躲之不及,忽听得身后劲风扑面,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冲了过来,五指箕张径直向那刀锋抓去,只见他双指一扣,竟阻挡了那刀的来势,反手向下一沉,竟把刀锋折成两断。那山贼惊道:“鹰爪功。”随即立刻招拢残部,慌忙带着人马出村了。那黑衣人见山贼远遁,并不去追,也一个起落间不见了身影。张然不由叹道:想不到山野之中还有这等高手,刚才折断钢刀的内劲是自己万万不及的。这时柱子上前说道:“兄弟,是我错怪你了,这刚才来的黑衣人也是你的朋友吧。”张然道:“这黑衣人我可真的不知道啊。”这时村里人看张然勇斗山贼,真相自然水落石出。非要让张然在村子里好好吃一顿再走,毕竟昨晚太失礼了。那柱子更是直接将马牵回家里,张然只好跟他们回去了。到得李四叔家,李四叔早已在院子里等着,见张然和儿子归来,赶忙道:“情况怎么样了?”那柱子指着张然道:“这次是我猪油蒙了心,不识好坏,这次多亏这位兄弟和一个不知名的黑衣人,才救了村子,只是那黑衣人去得快,要不然也得好好感谢才是。”李四叔笑道:“龟儿子,还说你爹老糊涂了,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能看不出好人坏人?巧慧,快做早饭给客人吃。”席间,李四叔一家频频向张然表示谢意,可张然一想起那黑衣人的背影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似乎觉得眼熟,可那柱子一个劲的道谢道歉也搞得他焦头烂额,心想:心想,这山里汉子热情起来当真如烈火一般,比那辣椒还上头。吃完饭,张然坚持要走,李四叔一家也不再强留,送张然出了村,发现全村人都在村口一起送他,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巧慧也装了几个馒头让张然路上带着吃,张然谢过大家好意,翻身上马,往前去了,一路上想那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总觉得有似曾相识之感。但眼下事情过去,他也不想那么多了。 第十四章 耳光 出得镜水村,张然又行得三十多里地,便下马休息,此时已靠近大巴山了,官路渐渐看不到了,道路两旁长满了杂草,已现山路之象,张然让马在道边吃草,自己也拿出巧慧做的馒头来吃。心中想道:这大白山匪徒竟如此猖獗,想要顺风顺水的过去,估计也难,尤其是那山贼中竟也有高手,真是不得不防。当下从包袱中拿出火铳,把罗李奇给的那铅弹包也拿出来,往火铳里塞了五枚铅弹。这火铳给罗李奇改的不伦不类,尾部焊上了一个铁球,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不过确实很实用,刚才张然在那镜水村抡的虎虎生风,也都靠它了。张然心中暗想:不知道师父师娘和大师兄他们在干什呢,师姐又在做什么呢?他掏出于芷兰做的平安符,看了看,重新放回怀里贴身处,仿佛得了什么力量一般,三口两口把馒头吃完,立刻翻身上马,鞭子一挥,那枣红马登时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他暗道:一定要早点回镖局,不能让师姐担心。 又行了两个多时辰,路已渐渐难走,张然看那大巴山耸立于眼前,蜿蜒之势,连绵不绝,像一条长蛇,盘于巴蜀大地上。不由叹道:华夏大好河山,当真壮丽无比,我还没见那五岳之势,已是被深深折服了。当下来到山脚下一个小茶肆里,把马放与一旁吃草,对小二道:“来一壶茶,再来一笼馒头,带走。”那小二连忙递上茶水,道:“客官稍等,敢问客官是要进山吗?”张然道:“不错,小二哥有什么事吗?”那店小二望了望四周,小声说道:“客官,您还是请回吧,这大巴山现在是去不得了,要是几个壮小伙子结伴而行,倒还好些,您孤身一人,可就难啦。”张然心中一忖,已知是那山贼缘故,但还是说道:“在下不明白,还请小二哥指点。”那店小二道:“就在一年前,这大巴山里突然出现了一伙山贼,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把山里面的几个村子给祸害的不轻,这伙山贼不但劫财,还劫色,村子里只要是年轻的小媳妇,都被他们给掳走了,搞得山里的女子白头不敢出门,晚上躲在深山里,现在这伙贼人已把手伸向山外的镜水村了,昨个早上,我远远就听得马蹄阵阵,赶紧一溜烟找个地方躲起来,这茶水摊子我都顾不上啦,就看他们径直往镜水村方向去了,我回来把摊子一收,一天都没做生意,以前山里汉子经常出来到渭南城里用采来的药材和打的野味去换些银两和生活用度,所以我这茶摊还能赚些钱,可眼下这山贼到处出没不定,男人根本不敢离开村子啊。所以客官,你还是请回吧,不要在这送了性命。”张然听完眉头一皱:想不到这的浑水这么深,当下说道:“小二哥,我想道岭州去,还有别的路可走吗?把店小二说道:“那可就有点难办了,到这岭州可先要过剑阁,汜水关,非从这大巴山脉中过不可,如果非要绕行,那可要兜老大圈子啦。”张然心中暗道:看来是躲不开了,罢了,只能走走这大巴山脉了。当下说道:“多谢小二哥提点,只不过在下有要事去岭州,耽搁不得,只有偏向虎山行了。”那店小二道:“客官若非走不可,倒也不急于一时,等过山的人人聚聚齐,一起走,路上多个照应,这个时节到岭州贩水果的小贩可多呢。” 这时,从道上又走来一人一马,只见一女子身着绿色纱衣,头戴蓑笠,容貌难以得见,胯下骑一匹白马,脚蹬黑色马靴,徐徐向茶铺走来。那店小二赶忙迎了上去道:“客官要点什么?”那女子轻身下马,将马放于路边吃草,看了看张然的枣红马,呀了一声。店小二见那女子全无应答,尴尬的笑了笑,道:“客官要来点什么?”那女子道:“来壶茶吧。”声音清脆动听,当真如百灵鸟叫一般,见她走进茶肆,找了个座儿坐下,便再不说话了。那小二提了壶茶到桌上道:“要不要来一笼馒头,这长途跋涉,腹中没吃的可不行啊?”那女子道:“要不了那么多,拿两个来便是。”那小二把馒头拿上来道:“姑娘也是往大巴山走吗?”那女子点了点头。那店小二道:“可去不得。”当下又把缘由说了一遍,那女子听完也未说话,把茶水喝了,馒头包好,径自去牵了马,竟如没听见一般,往山道中去了。那店小二看了,说道:“这姑娘也太鲁莽了,若是男人还好些,这山贼可专抓那年轻女子呢。”这时张然也到店外牵马,那小二道:“客官你也是一个人走吗,还是再等等过往路人吧。”张然道:“多谢小二哥了,我有要事,耽搁不得。“说完也策马去了。那店小二望着张然的背影摇了摇头。 山路崎岖陡峭,不比官道,即便是张然所骑得枣红马是匹良驹,走这大巴山道也快不了多少。那绿衣女子的身影也不见了。行不多时,天色已暗,这山里晚间气候颇冷,越往高处走,海拔越高则越寒冷。张然挑一个背风处把马拴了,从怀里摸出两个馒头,吃了起来,这馒头虽被他包在怀里,也已冷透,吃起来竟如石头一般。他想生火烤烤馒头,顺便取取暖。但转念一想,这大巴山里并不太平,莫招来了山贼,也就只好忍住。心中想道:今晚也就只能在这将就将就了,这大巴山脉绵延纵横,还要走上几日,不知明晚运气怎样,能否找个山里人家投宿,但转念一想,如今山贼肆虐,连远在山外的镜水村都把自己当成了贼人,这山里人家想必戒心更重,不由叹了一口气。吃完馒头,他让枣红马四蹄弯曲,伏在地上,自己睡在里侧,道:“乖马儿,晚上就给我挡挡风啊,出了这大巴山,定会好好伺候你。”当即靠着山石睡了。 约摸三更时分,张然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响惊醒,当下拿出火铳,翻身而起,只觉岩壁上似乎有什么动静,他直起身,向上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两个人影在陡峭的山岩上各使轻功,向上攀越,似乎是后一人在追前一人,张然看那后一人得身影正是下午在山脚茶肆旁遇见的年轻少女,至于前面那人离得颇远,他有些看不清楚,似乎背上负着什么东西。只听那女子喝道:“跑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和本姑娘会会,净做些藏头露尾的事,胆小鼠辈。”只听上面那人笑道:“小妮子,若不是看你是西域天山派门下,你以为本座会放过你吗,不要逼人太甚,我是看在耶律道全的面子上不想伤你罢了,快走吧,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当下二人一前一后向上去了,张然心中暗暗惊道:好轻功,这份在山岩之中如履平地的手段是他所不及的,看来这大巴山中不太平啊。眼下这两人武功俱在自己之上,还是少惹事端为妙。于是又躺了下去,刚要睡着,听得下面又有声响,想必又有人追了上来。张然一时气恼: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当这里是戏台子嘛。只见一黑衣人仅凭两指扣住山石,往上跃去。张然此时仍躺在山道旁,见那黑衣人身影立刻认出了就是在镜水村救自己的那个人,看他单凭两指稳住身体,也暗暗喝了声彩。此时从下往上看那黑衣人背影,又觉得似曾相识,张然突然触电般站起,向上叫道:“李四叔。”那黑衣人一听身法一滞,从山岩上一跃而下。落到张然身侧,只见他一揭面纱,正是镜水村的李四叔。张然惊道:“李四叔你怎么在这,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功夫?”李四叔笑道:“好小子,原来你在这啊,没想到还真让你给看出来了,泰山派的弟子眼光果然毒辣啊。”张然听后又是一惊,说不出话来。李四叔道:“昨晚上你进村,和村里的壮丁交手时用的是泰山派的震山掌法,我当时心下就有怀疑,再看你出招处处留情,就断定你不是山贼了。”张然仍是一脸惊诧的道:“可李四叔,你怎会武功,还瞒着村里人。”李四叔一摆手道:“这个待会再说,我问你,有没有看见有人上山?”张然道:“刚才有两个人追上山去了,轻功都不错,其中一个男人身上似乎背着什么东西,后面一个女子在追她。”李四叔道:“我要赶紧追上去,你就留在这吧。”说完又把黒纱一蒙,便欲跃上山岩。张然问道:“李四叔,出了什么事情了吗?”此时李四叔已跃上山岩,说道:“巧慧让人掳走了,我要救她回来。”说着已往上去了。张然听到巧慧被人掳走,心里也是一惊,心想,自己好歹吃过她做的卤煮火烧,虽然把自己辣个半死,但她现下有难,也不能见死不救。可自己武功低微,要想向他们那样攀岩而上是不可能的,只能老老实实走山道了。 当即翻身上马,那枣红马夜里睡得正酣,突然被薅起来也没什么好脾气,当下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道里发足狂奔起来,张然把身子伏在马背上道:“你是想把咱哥俩一块报销了是吗?”这山道迂回曲折,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入万丈悬崖。不过这枣红马委实神骏无比,在这崎岖的山道中也是认路极准,未出半点差错。张然此时关心巧慧,故也任凭枣红马向前狂奔。跑了一阵,忽闻前方有打斗之声,张然勒住马头,过了一个弯,只见一处山间空地上,李四叔和那绿衣少女正在与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打斗,那男子全身笼在袍里,看不起长相,只见他以一敌二,竟不落下风,一个布袋蹊跷的靠在山道旁,似乎里面装了个人,张然想起巧慧被掳,立刻翻身下马,向那布袋冲去,黑袍男子见又有一人冲了过来,道:“今晚倒是热闹,莫非我出门没看黄历?”当下呼呼拍出三掌,逼退李四叔和那绿衣少女,转身向张然扑去,张然刚解开布袋,看巧慧昏倒在内,生死不知,赶忙欲试她脉搏,忽觉身后劲风陡起,已感呼吸不畅,立刻潜运内力,使出震山掌,向后拍去,只觉一股至阴掌力猛地打将过来,当下双掌相交,只觉对方掌力汹涌而至,登时被打的飞了出去,那黑袍男子道:“这点微末道行,也学人多管闲事吗。”张然身在空中,已觉得不对劲,只觉对方掌力中的至阴内劲在自己体内宛如毒蛇一般乱窜,所到之处,无不气血翻涌,真气乱窜,立刻一口鲜血吐出来。李四叔和那少女见张然受伤,都是一惊。李四叔道:“且住,阁下武功高强,怎么净做些江湖所不齿的事,那布袋里的女娃和你有什么仇怨,你要把她掳走?”那黑袍男子哈哈一笑,道:“这天下女子,凡是生的貌美如花的皆与我有仇,上次我派手下到那镜水村去,没想到居然空手而回,告诉我说村子里竟然有人会武功,还有一个会鹰爪功的高手,我听完就准备亲自去会会,谁知刚到村里,就见这小美人到田里去送饭,真是想不到小小村落还有这般风月可赏,我自然要把这辣妹子带回来细细品尝,只是没想到你这么不识抬举,居然跟了过来,我是看在这小美人的面子上放你一马,鹰爪功虽厉害,我还不放在眼里。” 李四叔道:“看来这专掳良家妇女的山贼头头就是你了,想不到你武功高强,却专行歹事,你把这附近乡村的妇女都掳去干什么?”那黑袍男子笑道:“自然是让我慢慢享用了,都说这巴蜀之地出美女,我也算是慕名而来呢,只不过能伺候我的也是少部分,一些难入眼的我正准备把她们卖到窑子里呢。”那绿衣少女怒道:“天底下居然有你这般恶贼,今晚定要杀了你。”那黑袍男子笑道:“小妮子,听你说话身音应该长得也不差,我之所以没有伤你是看在你师门的面子上,想杀我,就算是耶律道成来了也要掂量掂量。”那绿衣女子叱道:“凭你也配提我师傅的名号。”随即挥掌扑了上去。此时张然倒在山道旁,体内那股至阴内劲还在乱窜,李四叔见状忙过去把他扶起道:“小兄弟,你怎么样。”张然此时感觉如走火入魔一般,连话都说出来,这时体内经脉中的阴阳内劲开始在体内游走,那股至阴内力一碰到它顿时被消融了,张然才得以舒了一口气,道:“李四叔,我没事。”那黑袍男子听见张然说话也吃了一惊,暗道:他内力平平,居然接我一掌,还没死。“须知那男子的掌中内劲阴毒无比,打入人体内,在经脉中乱窜,即便是内功有一定修为的人,也会抵御不住,走火入魔而死。”这时他一分神,被那少女在胸前拂了一指,登时吃痛,向后跳去。道:“想不到这广寒指,你也学会了。我一再忍让,你当我是怕了你不成,我现在在这大巴山脉中杀了你们,想那耶律道成也不知道。”当下出招不再保留,那绿衣少女立时处于下风,张然道:“李四叔,我没事了,你快去助她,这魔头厉害的紧。”李四叔看他无碍,又冲了上去,那黑袍人见他冲上,道:“来得好,让你们见识一下我魔灵谷的厉害。”李四叔和那少女听了面色都是一变,那黑袍人抱着杀人灭口的动机,可谓招招致命,李四叔和那绿衣少女都在他掌势笼罩下徘回,根本无法欺身。张然心中一急,暗道:这样下去,恐怕都是凶多吉少,忽的灵光一闪,从身后包袱中抽出火铳,瞄准那黑袍人就扣动扳机,然而这枪口却毫无动静,那黑袍人也发现了张然的动作,顿时向他扑来,张然眉头顿时出现三条黑线,心道:二师兄,你可真是害死人啊。情急之下,火铳倒转,一把向那黑袍男抡了过去,那黑袍男一掌拍出,欲夺他手中火铳,可入手之时,竟拿捏不住,心中暗道:这小子好大的手劲。张然手中火铳也被他一掌拨开,胸前门户大开,千钧一发之际,张然调转火铳,一枪打出,登时五枚铅弹连珠炮一般射在那黑袍男胸前,将他射出两丈之远,那黑袍男口吐鲜血道:“好小子,示之以弱,攻之以强,好手段。”火铳近距离发射威力自是非同小可,那黑袍男感觉肋骨都断了好几根,更有几枚铅弹射入体内较深,心道:必须赶紧离开这,内伤发作起来就糟了,想不到今天阴沟里翻船了。说道:“小子,你给我记住,今日所予,他日必当十倍奉还。”张然看这火铳终于打了出去,也舒了一口气,对他的威胁,毫不介意,这么近的距离,挨了五颗铅弹,他是自身难保了。李四叔和那绿衣女子见到这般结果也是吃了一惊,想不到这等高手竟然折在他手里,颇有扮猪吃老虎的味道。那黑袍男转头对李四叔和那绿衣女子道:“今天是你们俩走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笔账来日再算。”说完往山岩上一纵,几个起落间,已是去的远了。 张然见他挨了一火铳,还能来去自如,也是大吃一惊,对李四叔道:“这个时候不把他杀了,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李四叔道:“穷寇莫追,眼下他逃走了,这躲在深山中的山贼恐怕也是树倒猢狲散,难成气候了,再说这魔灵谷可是大有来头,要小心计议才是。”说罢把巧慧从那布袋中拉出来,一搭他脉搏,发现只是被点了昏睡穴,不由放心了。那绿衣女子道:“他走了,老巢还在这呢,顺便清清干净。”李四叔和张然都不知这话什么意思,只见那绿衣女子到山道旁拨开杂草,露出一块圆石,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山道旁的岩壁上登时出现一扇翻转的石门,李四叔和张然看了都是一惊:想不到这山贼竟有如此手段,。那绿衣姑娘道:“我追他到此地时,他正开机关欲进石门,被我一拦,他只好先把那山门合上了,走,进去看看。当下绿衣少女,李四叔和张然进了那石门,只见山村里被掳来的女子都关在这,估计真的是要被卖到窑子里,看见李四叔他们进来,还以为是山贼,登时惊恐万分,张然笑道:”李四叔,你还是把那蒙面装束解了吧,李四叔心下一笑,道:“我倒忘了。”当即解了面纱。 少时,那些被掳了的女子都得救了,张然道:“李四叔,你有这么好的武功却深藏不露,是为什么啊?”李四叔道:“我年轻时也是江湖中人,这刀头上舔血的日子过得厌倦了,就想到这村里来静静,这务农的日子久了,也就忘了什么武功啦。”张然问道:“那柱子哥你怎么没教他武功呢?”李四叔道:“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会武功也是一件麻烦事,倒不如普通人活得轻松,好了,去把巧慧救醒吧。”张然知他心意,上去解了巧慧的穴道,巧慧幽幽醒来,见躺在这山道旁,不由吃了一惊,李四叔赶忙道:“巧慧,你被贼人掳走,又是这个小哥救了你,还不道谢?”巧慧见到李四叔忙扑到他怀里,她记得自己去田头给丈夫送饭,谁知走到半路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李四叔道:“没事了,孩子,还不谢谢这位小兄弟?”巧慧走过来敛衽深深行了一礼,道:“你救了我一次,有救了我们村子,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等你下次来我一定做更好吃的东西给你。”张然一想起那卤煮火烧上的辣油,登时道:“不用了,我既投宿在你们家,这就是我该做的。”李四叔道:“小哥,后会有期了。”冲他一抱拳,带着巧慧下山了。山道上只剩张然和那绿衣少女,那少女说道:“你内伤好些了吗?”张然潜运内功,道:“只是气血翻涌不止,想来是被掌力震伤,但已无大碍了。”那少女道:“你可真是命大,中了一记破坏魔功,居然还有力气说话。”张然奇道:“什么是破坏魔功啊?那少女道:“刚才那贼人提到了魔灵谷,想必他就是魔灵谷的弟子了,这魔灵谷的独创内功就是这破坏魔功了,这破坏魔功霸道无比,一旦被他伤到,一股至阴内劲便会在你体内四处乱窜,引得中招者真气逆行,最后走火入魔,经脉尽断而死,这魔灵谷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呢,只不过都是些恶名罢了。”张然听后目瞪口呆,若是常人挨了那黑袍男一记破坏魔功,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但他体内身怀阴阳无极功,虽未练成,但关键时却能救了他一命。那少女见他吃惊的模样道:“瞧你也是江湖中人,怎么这么没见识?”张然问道:“你怎么和那黑袍人交起手来的啊?”那少女道:“我在山道旁生火取暖,见他背着布袋过来,说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小妮子,把蓑笠摘下让我瞧瞧,我就知他是山贼中人,就跟他打了起来,没想到那厮虽好色,功夫却不弱,谁知他认出我的武功路数后,卖个破绽就跑了,我就紧追不舍,本姑娘可不是好欺负的。”张然道:“原来是这样,既然你也要过大巴山,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如何?”那少女道:“好啊,我看你那枣红马很是喜欢,能送给我吗?”她在山脚茶肆看见张然的枣红马就知道是一匹良驹了。张然讪笑道:“这不是我的马,是我师兄的。”那少女道:“你们中原汉人就是小气,在我们那若是交了朋友,再珍贵的东西也会给的。”张然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既然咱们结伴而行能摘下蓑笠,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吗?”那女子道:“我叫慕嫣。”说完摘下了蓑笠,张然借着月光,见她肤若凝脂,顾盼神飞,两只眸子璨若星辰,当真美艳无双,但和于芷兰不同,呈现的是一种妖娆妩媚的美,不类中原女子,倒有几分异域风情,张然一时竟呆住了,那慕嫣笑道:“怎么,我长得有那么可怕吗?”张然道:“你长得不像汉家女子啊?”慕嫣道:“说对啦,我不是汉人,你猜我是哪的人啊?”张然一时想不出,忽然回忆起一尘带他到岳州,洞庭湖岸旁的光景,脱口道:“我知道了,你是那青楼里的风尘女子。”慕嫣一听俏脸登时红了,甩手给了张然一个耳光,道:“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也是那好色之徒。”说完轻功一纵,没了踪影,只剩下张然呆呆的站在山道旁,摸着发烫的脸颊,道:“这女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还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第十五章 书生 张然见慕嫣走了,便径自坐在山道旁运功疗伤,他中了一记破坏魔功,虽有阴阳无极功替他将打入体内的内劲消融,但仍感觉经脉不畅,需要调息片刻。待他缓缓收功,天边已露出鱼肚白了,张然站起身来,看旭日东升,把那山岩上渡上了一层金边,不由道:“听师傅说,泰山顶上日出之时,云海蒸腾,壮观无比,有机会定要去见识见识。”随即把包袱收好,翻身上马,继续赶路,回想起昨夜那场乱斗,脑海中又浮现出那绿衣少女的身影,他不禁摇了摇头,策马去了。 一连几日来,张然都在这大巴山中穿行,期间并没有遇上那绿衣女子,想必已是离开了,也没有在遇见山贼,可见那黑袍男受伤逃走,那些山贼没了首领,也是不敢出来作恶了,剩下的路途很太平,几日后,一出这大巴山脉,便来到这千里沃土的巴蜀平原了,早在春秋战国时,当时的秦国太守李冰在这岷江上修建了都江堰,防洪蓄水,使这川东平原成了天府之国,鱼米之乡,三国时又经武侯诸葛亮治理,虽不如南方富庶,比之北方诸地,却也不差分毫。张然出得山来,寻思道:“再过几十里地,就是剑门关了。”这剑门关唐代诗人李白曾感叹道:“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见其雄伟气势。 行得一个多时辰,来到了这剑门关下,这里是大、小剑山的中断处,两旁是断崖峭壁,峰峦似剑,两侧山壁对峙如门,因此被称为“剑门”,张然心中叹道:果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真是易守难攻。当下翻身下马,向关内走去,这枣红马在大巴山里走了多日,也没吃什么好草料,张然颇为心疼,心道过了这剑门关就是武安镇了,定要找个好地儿让他歇歇。这时从北面官道上来了一个青衫男子,手里拿着一卷书,骑着一只毛驴缓缓向关内走来,边行边道:“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销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言毕哈哈大笑起来。张然瞧得有趣,也驻马立足,看他过来。那青衫男子见了道:“这位小哥也要过剑门关吗?”张然道:“不错,我要往岭州去。”那青衫男子笑道:“妙极,在下一穷游书生,正巧到这巴蜀之地,小兄弟若不介意,我们结伴而行如何?”张然看他虽是书生打扮,可大寒天里只穿一青衫,不由心下起疑。那青衫男子笑道:“小兄弟若有难言之隐,就罢了。”说罢赶驴向前走,张然道:“既然兄台出口相邀,小弟倒是却之不恭了,既然大家都是过路人,那就一起走一段把。”他心道:虽说师傅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岂可畏首畏尾。那青衫男子道:“小兄弟爽快人,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在下段绍宏,黔州人。”张然道:“我叫张然,岳州人。”当下二人一道而行,那段绍宏问道:“张兄为何不骑马,我这驴子脚程虽慢,可也能撵得上。”张然把缘由说了出来,那段绍宏道:“原来张兄是心疼爱马。”说完也下了驴背,,放在驴背上,和他一块步行。张然道:“刚才在关外见段兄吟诗之后大笑,不知是为何?”那段绍宏道:“方才我吟的“细雨骑驴入剑门”是南宋抗金名将陆游的诗,能体会先贤当时之情感,在下自然是喜不自胜了。”张然道:“原来是这样,倒是小弟愚钝了。我对这些诗文可是一窍不通的。”张然幼年之时,曾听张定远讲过陆游的故事,对这位爱国将领的故事,对陆游还是很佩服的,可惜当时的皇帝却有眼无珠,在朝中闲置了他三十年。 当下二人来到普安镇,只见小镇一片欣喜欢荣之象,此时离除夕又近了几天,空气中已有年味了,段绍宏道:“张兄,我们找个酒馆喝喝酒,驱驱寒气,正好也让这牲口歇歇。”张然也正有此意,道:“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张兄这大寒天里,就穿一件单衫,这光靠喝酒恐怕也暖和不起来吧。”他在剑门关外见段绍宏只穿一件青衫,外面并无御寒衣物,早就想问问了,只是不好开口,现下段绍宏说喝酒驱寒气,正好给了他话头。段绍宏却笑而不答,张然见他避开话题,也没再问,二人在镇中集市挑了个小酒楼,把马匹拴在门外石槽旁,就进去店门。小二见了,赶忙迎上道:“二位客官里面请。”段绍宏道:“小二,到我们上楼。”那小二听后为难道:“客官,这楼上是雅座,已被人包下了。”段绍宏道:“休要拿话诓我,我进来之前特意瞧了一眼楼上,一个人都没有,是怕我付不起银子吗?”说完竟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银来。那小二看了顿时惊呆,这普安镇中也难找到出手如这般阔绰的人了,这书生倒是深藏不露啊。当下陪着笑脸说道:“这位爷,小的可没狗眼看人低的意思,只是这雅座真的是被人包下了,我也没办法,您在楼下吃,酒菜都是一样的,亏待不了您。”段绍宏道:“既然包雅座的人没来,我们兄弟二人就上楼先吃便是,若他来了,我们走就是了。”说完拉着张然上了楼。那小二见二人上了楼,登时叫了一声苦也,赶忙跟上道:“客官,这包雅座之人可非比寻常,我看你们是过路人,可不能得罪他啊,要不然想出这普安镇都难啦。”段绍宏如没听见一般道:“把你们店最好的酒菜都上来。”说完把那锭大银往小二怀中一抛,又道:“剩下的都是你的。”那小二接过银子,叹了口气,去了。张然道:“段兄,我们将就将就罢了,何苦非要去那雅座,在说这点菜最好具体点。”他还是记得在渭南城醉仙楼的一幕。段绍宏道:“我这个人什么都能将就,但除了两样,一是下馆子,二是找女人,咱们即来到酒楼,这环境自然要讲究些。”张然见他现下说话粗俗,和在剑门关比简直是两个人,不由笑了出来。二人到得楼上,果然比楼下敞亮多了,段绍宏挑了个靠外的桌子坐了,张然坐对首,段绍宏扶着那木制窗栏道:“张兄,你我醉倚凭栏,看这镇中街景,是不是比在那楼下好多了。”张然道:“我可比不上段兄会附庸风雅。”当下二人大笑起来。 不多时,酒菜上齐,摆了满满一桌,张然看了道:“段兄,我们点了这么多,可吃不完哪。”段绍宏道:“这喝酒吃菜气氛最重要,若这桌上孤零零的摆着三四道菜,看着都是寂寞惆怅,怎么会有食欲,兄弟是担心没钱会钞吗,放心,那锭银子足够了。”张然心中暗忖:这书生出手如此阔绰,气势不凡,定是大有来头。但面上仍说道:“是我太死板了。”段绍宏道:“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而已,李太白说得好:惟有饮者留其名,张兄,我敬你一杯。”张然推脱道:“小弟不会饮酒,真的,眼下有要事在身,也不方便。”他之前和那老和尚饮酒推脱要事在身,眼下又说了出来,不过他确实是从没饮过酒。段绍宏道:“男人不会喝酒怎么行,这就好比女人不穿衣服上街一般。”说完举杯一饮而尽。张然看这个样子,确实不好拒绝,也只好把那杯酒喝下,只觉入口辛辣无比,咽喉处到腹中如火烧过一般,当下咳嗽起来。那段绍宏走过去轻拍他后背,道:“第一次喝酒都是这样,以后就慢慢习惯啦。”张然摆手道:“我可习惯不了。” 这时,忽闻楼底下人声嘈杂,隐约听那店小二道:“我已和那位客官说了多次了,可就是拦不住啊,彭大爷,真的不干我的事啊。”只听得一人喝道:“我倒是要看看何人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这厮连本大爷的座都看不住,着实该死,给我把他那扔到那马食槽里。”只听店小二连呼救命,接着就是扑通一声,段绍宏道:“这食槽可够深呢,张兄的爱马定是吃饱了。”只听得脚步声阵阵,张然道:“段兄,看样子有麻烦了。”段绍宏道:“不打紧,且喝酒便是。”这时一紫色面皮大汉,身穿虎皮袄,带了一干人等上了楼。见张然二人兀自在那喝酒,登时大怒:“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占我彭万屠包下的座位,是活腻歪了吧?这彭万屠本是猎户出身,后到这武安镇中专给放高利贷的人收债,因他出手狠毒,手下又召集了一帮狐朋狗友,竟慢慢做大了,自己最后开起了钱庄,成为万安镇一霸。段绍宏笑道:“我什么都小,就是胆子不小,不过既然你有预订在先,那我们倒确实是叨扰了,对张然道:张兄,我们换个地方再喝便是。”那彭万屠见段绍宏书生打扮,张然一副少不更事的模样,心中已有计划,笑道:“就这么走了,是不是该留下点东西啊?”段绍宏道:“你即来了,我们走便是,又不曾耽搁你,怎么,还有其他事吗?”彭万屠笑道:“小子,我来教教你怎么做人,要是这样让你们走了,我彭万屠也别想在武安镇混了,要么留下一只手,要么给我三十两纹银,再从我胯下爬出去,滚下楼,记住,要用滚的。”段绍宏哈哈笑道:“张兄,有人来给我们讲笑话呢。”言毕笑的更是夸张,竟笑的直不起腰来。张然心中暗道:“看来这段兄也不是省油的灯。”那彭万屠听后大怒,从怀里掏出把尖刀,对身后众人道:“跟我一起上,废了他们俩。”登时一群人向他们冲回去,段绍宏摇了摇头道:“这先礼后兵,我还是喜欢后半句,张兄,你且坐着便是。”当即也冲了过去,只见他步法奇特,须臾之间已到彭万屠身后,伸指在他腰间大椎穴一点,那彭万屠登时动惮不得,其余众人见彭万屠被制住,转身欲跑,皆被他点住,立在那里如石像般。段绍宏重新回桌坐下,对张然道:“有这几个人偶作陪,我们喝酒就更不会闷了。”张然见那几人立在那表情或惊恐,或铮狞,也不由笑了出来,道:“段兄好功夫,看段兄书生模样,竟也是深藏不露。”段绍宏喝了一杯酒道:“只怕张兄早就怀疑了吧。”张然道:“看见段兄大寒天里只穿青衫,就觉得段兄不是普通人了。”段绍宏笑道:“这一路走来,我仔细观察你的呼吸吐纳,也只你是内功有根基的人了。”张然道:“惭愧,比起段兄来可就差的远了,段兄大寒天里只着单衫,内功造诣可不是我能比的了。”段绍宏笑道:“我的家传武学本就是纯阳内力一派的。本就不怕严寒,被这几人搅了兴致,再喝也没意思,张兄,我们换个地方再喝如何?张然道:“好。”当下二人离了座位,段绍宏向那彭万屠走去,把他们被封穴道解开,彭万屠等人穴道一解,立时倒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段绍宏道:“这事原本是我不对,既然你有预定在先,那么等你来我们走便是了,何必那样呢,我一向都是先礼后兵的。”说完和张然下了楼。彭万屠等人又惊又怒的看着他,不敢说话。张然道:“你只不过是点了穴道,他们怎么会如此不济,连站都站不稳了。”段绍宏道:“我这家传点穴功夫可非比寻常,寻常点穴只是封住人的穴道,而我的点穴功夫是封住人的经脉,一时三刻若不能解穴,就会有性命之忧,而且我这点穴手法他人是解不开的。”张然道:“今日得见段兄神功,当真了得。”段绍宏笑道:“你就别取笑我啦。” 二人出了酒楼,各牵了坐骑,张然道:“我要出镇去岭州了,不知段兄如何安排?”段绍宏道:“我本就是闲人一个,再陪张兄走一段路便是。”张然道:“段兄若是有事,那就别耽搁了。”段绍宏道:“我能有什么事,反正一个人走也是走,和张兄一块,正好有人说话。”张然道:“段兄客气了,对了段兄,我想问你这青楼是什么地方啊?”他突然想起慕嫣打他耳光的事来,想此时身旁有人,不妨问问清楚。段绍宏笑道:“怎么,张兄想去逛逛?”张然惊道:“此地也有?”段绍宏道:“这话就奇怪了,青楼哪没有啊,这巴蜀之地虽比不上江南富庶,但这青楼还是有的嘛,张兄当真想去?”张然道:“那就去看看吧,反正不会耽搁太长时间。”段绍宏心道:恐怕你不是看看这么简单吧。但还是说道:“好,那我就带张兄逛逛,这青楼一般都在花柳巷里,一问便知。”当下段绍宏问一路人,那路人脸上也闪过一丝促狭的神情,道:“两位外来客想去尝尝鲜吗?”张然越听越糊涂,跟着段绍宏七拐八绕,来到了一个叫怡红院的地方,只见是一幢三层小楼,窗纸俱是粉色,门口一群男人趋之若鹜,而浓妆艳抹的女郎则挥舞手绢赢他们进去,张然看着不对劲,道:“不是青楼吗,怎么写着怡红院三个字?”段绍宏笑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啊?你当是酒楼不成?”张然仍是一脸懵懂之色,段绍宏心下暗道:他不会是第一次来妓院吧。当下说道:“带你进去看看吧。”说着拉着张然就向里走去,门口女子一见忙满脸堆笑迎上道:“两位爷好面生啊,是第一次来吗?”段绍宏笑道:“不错,不知这的姑娘怎么样啊?”那女子道:“瞧您这话说的,爷您瞧我如何,不就知道了吗?”张然听二人答话似乎有点明白了。这时进得门内,老鸨上来道:“二位后生长得真俊啊,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张然此时已知道了,对段绍宏道:“这里竟是妓院啊。”段绍宏道:“对啊,那你以为是什么地方?”张然听完赶紧道:“段兄,是我搞错了,先告辞了。”说完便赶紧离开了。那老鸨道:“刚才那位小哥是对姑娘不满意吗,可我还没交女儿们上来呢。”段绍宏笑道:“他身子有些不舒服,我要去看看。”说完也跟着出去了,门口的姑娘拉住他,道:“爷怎么这么快就走,也让姐妹们好好服侍服侍啊。”段绍宏道:“今天有事,耽搁不得,改日再来。”那姑娘笑道:“爷,明可一定要来啊。”段绍宏刚一出门,就被已一老者挡住了,段绍宏看见他们也是吃了一惊。其中一老者道:“少爷现在连妓院都去,若是被家主知道,不知会怎么样。”段绍宏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当下带着二人到一僻静地,段绍宏道:“是爹让你们监视我的?”那老者道:“家主是为少爷安全考虑,命我暗中保护,危急之时策应,只是少爷好像忘了家主交待的事了。”段绍宏一挥手,不耐烦的道:“爹交给我的事我自会办好,我也不要你保护,你回去告诉爹,我会回去向他老人家复命的。”那老者道:“既然我已经露面,那就跟在少爷身边好了,也好有个照应。”段绍宏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也不要跟着我,我该做什么心中有数。”那老者道:“少爷今天喝酒逛窑子的,当真逍遥,与你在一块的那个小子,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少爷也太不小心了。”段绍宏道:“我已经说了,爹交给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不用你们操心。”说完欲走,那老者道:“看来少爷是一点也不体恤老奴了,也罢,少爷有自己的行事风格,老奴也是一样,那就恭送少爷了。”段绍宏听完哼了一声,走了。想道:这老家伙想必还是在后面跟着,当真麻烦,要把他甩掉才是。 张然在路口牵着枣红马等着段绍宏,却迟迟不见他出现,心想莫非这段兄风花雪月去了,这时终于看到段绍宏骑着毛驴缓缓走来,张然道:“段兄,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是我搞错了,我以为这青楼不是这种地方。段兄,你不会进去风流了吧?段绍宏笑道:“没有,这点功夫哪够,遇上个老朋友,聊了几句,不过张兄当真有趣。”说完也就不再调侃了,心里明白他是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张然讪笑道:“想不到段兄在这还能遇上故交,对了,我们现在出发吧。”段绍宏道:“我那朋友也是走买卖,凑巧路过此地,不过张兄,我眼下突然遇上了点事,恐怕是不能与你同行了。”张然道:“段兄有事,小弟岂敢耽搁,那我这就上路了,告辞。”段绍宏道:“张兄请,后会有期。”张然向他一抱拳,就上马去了。他心中暗想:这段兄书生打扮,却出手不凡,恐怕也是大有来头的人,看他刚才的样子,分明有难言之隐啊,不过与他相处,觉得他处事豪迈豁达,倒也像条汉字。这时,段绍宏见张然远去,回头一笑:“既然你想跟着我,就带你去玩玩。”说完竟调头又向怡红院走去。 ; 第十六章 武当 第十六章武当 张然出得武安镇,过了汜水关便已是岭州了,到达襄阳城渡汉江就到武当山地界了。这一日张然来到了荆楚重地—襄阳。襄阳在南宋时为金所夺,后被岳飞收复。大宋收复襄阳后,也意识到此处战略地位重要,不断加固修筑城防工事,这襄阳城是名副其实的固若金汤,襄阳虽属荆楚,但却是鄂、豫、渝、陕四处的交汇点,因此来往商贾众多,码头更是星罗棋布,这汉江之上更有水上第一大帮——漕帮,与北方黄河流域的陆上第一大帮——丐帮遥相呼应,可谓是鱼龙混杂之地。张然到这襄阳城中,也不禁感叹,比那渭南城要大得多也繁华的多了。即到了襄阳,就要走水路了,这千里汉江也都是漕帮的势力范围。 张然骑马行至一码头,见岸旁靠着十来之小船,十多个艄公模样的人躺在码头岸旁晒着冬日的太阳,下马走近道:“船家,我要到江对岸去,能走吗?”一艄公打量了他一眼道:“去是能去得,只不过你这马少说也有四百多斤,一艘船可载不了,要雇两艘船呢。”张然道:“无妨,多少银子?”那艄公道:“要得一钱银子。”张然付了银子,上了船,当下有一人跟过来把马牵上另一条船,两船先后向汉江驶去。 到得晚上,江面上除了水声,再没有其他声音了,襄阳城处在汉江下游,水势虽不甚湍急,但也让人看了心悸,张然在船头看着远处暗流涌动,想着远在镖局的师姐,不由心里一紧,船家喊道:“客官,吃饭了。”张然回到船舱,看见船家摆了一大碗鱼汤在案上,船家道:“这船上也没什么吃的,客官将就点吧。”张然道:“没事的,能有鱼吃已经不错啦,你也来一起吃啊。”船家笑道:“那是给客人准备的,我们自己有干粮的。”张然道:“今晚就歇在江心吗?”那船家道:“不错,客官放心,这汉江水上没有谁敢来劫我的船的,你吃完休息便是。”只见他说完走到船尾,抱起一个大铁锚,猛地扔到水里,铁锚上的链子则拴在船尾的柱子上,张然心中暗道:这船家也不简单,那铁锚少说也有二百多斤重,岂是常人能举得动的。船家回到舱中道:“晚上有流水,须得坠下铁锚,要不然早上一觉醒来,被冲回岸边都有可能。”只见后面运马的船也停了下来,那船家指着后面那船道:“你的马少说有四百多斤,他倒是省去抛锚了。”张然看着在船头的枣红马,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转过头来,这时船家突然说道:“你放心,那船上有草料的,饿不着它。”张然赞道:“大哥做事当真细心。”船家笑道:“即收了你的钱,自然要把事做好,这是我们漕帮的规矩。”张然道:“漕帮是什么啊?我第一次出远门,所以阅历尚浅,还请大哥告知一二。”那船家笑道:“怪不得,原来你是初走江湖啊,我说怎么会不知漕帮的大名呢,这千里汉江上靠水吃饭的都是我们漕帮的人,北到燕京,南至余杭,都有我们漕帮的分舵,眼下燕京虽为蒙古鞑子所占,但我们漕帮的势力他却不敢得罪,这大宋朝廷对我们漕帮也是礼让三分呢。”张然道:“漕帮如此厉害?”那船家道:“你看这汉江是鄂、豫、渝、陕四地的交汇处,只要我们漕帮的人一罢工,这大宋的水路就算断啦,朝廷的赋税银两,江南诸地的粮草,都运不出去,你说谁敢得罪漕帮呢?”张然道:“原来是这样,这水路一断,运输网就断啦,可朝廷的赋税银两和粮草,都是由官船押送,和你们也无多大关系啊,难道你们在这水路上设卡不成?”那船家哈哈笑道:“小兄弟,你以为千里汉江,真的如你看到这般平静吗,这里是交通要地,来往的富商巨贾,数不胜数,因而这江中专门做劫财杀人生意的也不少,可谁也不敢得罪我们漕帮,你随我到船尾来。”当下带着张然到船尾,只见那拴着铁锚的柱子顶端插着一只红灯笼,上面写了个“漕字”,那船家道:“江上的歹人见了这灯笼就不会来啦,这朝廷的官船也一样,如果没了这灯笼,这江匪可不认你是官是民,照抢不误。”张然道:“朝廷不是有水师吗,难道还怕江匪?”那船家又笑道:“这大宋朝从汴京让人打到了临安,这军队什么时候打过胜仗了,除了岳飞韩世忠时还算扬眉吐气,其他时候都是窝囊透顶,平时鱼肉个把百姓,欺负几个乡邻还行,真要是打起来,那就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不想捏拍扁了也成。”说完又笑起来,语气甚为不屑。张然道:“那若是其他船自己也挂了个灯笼,你们也不知道啊?”那船家冷笑道:“这要是被我们巡查到了,就要扔到江中喂鱼了,他要是有本事游到岸上,那就是是他命大了。”张然道:“朝廷不管吗?”船家到:“国有国法,帮有帮规,在这汉江上行走就得遵从我漕帮的规矩,谁要是坏了规矩我们自然要对付他,否则如何在汉江上立威,这朝廷对我们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兵马钱粮好要靠我们护着呢,否则这临安城里的皇帝小子零花钱都没有啦。”张然心中暗道:这大宋朝居然堕落到要地方帮会保护,不由叹息不止。把船家见他这样,以为他心中还怕,说道:“我们漕帮并非不讲理的帮派,你即付了钱,我们自当护你到对岸,我们是最重江湖道义的。”张然道:“船家大哥做事如此心细,不愧是漕帮的人。”当下回船舱休息了。 船在汉江行了五六天功夫,便瞧见对岸了,果真如船家所说,一路也没遇到什么事情。靠岸后,张然牵了马,向船家道了谢,便走了。张然心中暗忖:师娘让我到岸后,找个人问一下便知,可见武当派威名远播,也不输漕帮了。当下找了个岸边的渔民问了,那渔民道:“此处已是武当山地界啦,往北直走,两个时辰左右就能看到山脚啦。”张然道谢之后,翻身上马,把包袱里的信件和师娘酿的酒又查看了一遍,方才出发。 行得七十里地,已见层峦耸翠,虽是腊月,松柏仍长青如故,张然翻身下马,毕竟是师娘拜师学艺的地方,不敢怠慢。又走了十来里地,已经能看见武当山主峰了,只见山脚下有一六角石亭,看样子至少有百年光景了,亭子上石匾上刻着三个大字,道然亭。虽饱经风霜,但仍清晰可见。张然想起了一尘和他说过,昔年祖师爷阴阳道人带着他和莫重久来拜访武当,就是在这被武当掌门接待的,不由心有感触,牵着马进了亭子。亭中有一石桌,张然解了包袱,把师娘给的信,酒,又查看了一遍,歇了片刻,便往主峰走去。 武当山主峰天柱峰并没有多高,才一千多米,因此若说山势险峻雄伟,那是谈不上的了,但这山体向四周辐射,使得民间有方圆八百里,尽是武当山的说法,这武当山势也如武当派的武功,锋锐虽不及少林阳刚一派,但后劲绵延充沛,当真了得。张然见山道旁矗立一数十丈高的石碑,上书——太极初传柔克刚,这七个大字苍遒有力,气势不凡,昔年武当祖师张三丰创出太极拳法和太极剑法,在少室山连败少林三大神僧,破了少林两大绝学——大日如来掌和金刚不坏体神功,武当派名声大噪,武林之中也有了南武当,北少林的说法,张三丰在时武当威名更在少林之上。张然看这石碑,不禁慨叹:如此气势,只怕是比这百里武当山更让人敬服了。当下牵马继续上前,这时山道中突然出现了两个道士,背负长剑,一脸警惕之色道:“敢问尊驾何人,为何来我武当山。”张然双手抱拳道:“在下泰山派张然,奉师命前来拜见玉阳真人。”一身材瘦削道人说道:“尊驾海涵,今日师门有事,恕不接待贵客,请下山吧。”张然道:“我师娘便是玉阳真人座下弟子,我此次前来正是奉师娘之命,来拜谒玉阳真人的,还请道兄海涵。”那两个道士听闻后对视一眼,道:“尊驾稍等,我们前去通传。”说完足下一点,往山上去了。张然暗道:“当年祖师爷他们就没能山武当山,我总不会重蹈覆辙吧。”话说这二道上山,山坡上一青年道士带着一群人正席地而坐,解剑于身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见山脚二道飞驰上山,起身道:“两位师弟,是发现那女贼的踪迹了吗?”那瘦削道人把方才遇到张然的情况说了,青年道士眉头一蹙,道:“此人可疑,他的师娘即是太师傅的弟子,那就和我们的师傅是一辈的了,可我从未听说过师傅那一辈里有女弟子啊,再说我武当派的弟子怎会有泰山派有瓜葛,说不定这人是那女贼的同伙,为了掩护那女贼下山故意欺瞒我等,对他身后那群人道:“你们继续在在这守着,如果遇上那女贼不可轻敌,她是西域天山派的人,大意不得,立刻结两仪浑天阵困住他,并发响箭通知其他师兄弟,我去山脚下会会那泰山派弟子。”那群道士齐声道:“是,师兄。”那青年道人足下一点,已在三丈之外,前来通传的两名道士忙跟了上去。 话说张然在山道旁等候,突然见一青年道士带着刚才那两人赶来了,抱拳道:“三位道兄,我可以上山了吧。”那青年道士笑道:“久闻泰山派观云剑法精妙之极,今日得见泰山派传人,想请教几招,在下武当马志常,请了。”他这一来是想试试张然的武功家数,言语间也是客气的很,即便对方真是泰山派弟子,他也不会落人话柄。说着抽出长剑,向张然刺来,张然想不到这青年道士说打就打,毫不含糊,登时手忙脚乱,那马志常一剑刺出便收回,道:“阁下为何不出剑?”问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小子身上根本就没兵刃吗嘛。张然忙道:“说来惭愧,在下内功修为不够,这观云剑法师傅还没教我。”那马志常听完心中已有三分数了,问道:“你说你师娘是掌门祖师的弟子,是吗?”张然道:“不错,我师娘楚婉婷,是玉阳真人座下第七弟子。”那马志常听后笑道:“我今日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七师叔呢,还是个女子。”张然道:“是啊,烦请道兄带我上山面见玉阳真人。”那马志常收敛笑容道:“带你上山是肯定的,只不过是捆上山。”话音刚落,又是一剑刺出,直向张然胸口刺去,张然慌忙之中使出震山掌与之拆解,但那马志常太极剑法已有火候,十招间张然就被点了穴道,踢在一边,他忙道:“道兄你是误会了,我是泰山派弟子,刚才我使得不就是泰山派的震山掌法吗?”那马志常道:“贫道孤陋寡闻,对这震山掌还是第一次听说呢,你就别再演戏了,说,你和那天山派的女贼有什么关系?”张然听得登时无语,暗道:我这趟出来怎么走哪都让人当贼,难道我长着一张贼脸不成,当下道:“道兄,真的误会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天山派的女贼,你真的搞错了。”说完忽地想起一个人来,难道是慕嫣?他脸上表情略微一滞,已被那马志常看在眼里,道:“看来你与那女贼是有瓜葛了,两位师弟,你们继续在此守着,我将他带到紫霄宫交由师父师叔发落吧。”说完欲走,张然忙道:“我包袱里有师娘写给玉阳真人的信,不信你们看看。”那两个道士打开包袱,果然有一封信,刚欲打开,马志常喝道:“师弟不可,这信中有毒怎么办?”张然听后急道:“你们解开我穴道,我自己把信打开就是。”马志常喝道:“休想拖延时间,谁知你有什么鬼蜮伎俩。”说着押着张然上山了。要说这马志常不知道楚婉婷,也是有道理的,自从楚婉婷嫁过去之后,他的师兄们几乎没有再门下弟子前提过她,而上次回武当山给玉阳真人祝寿,也是她的师兄们亲自下山来接的,下面的弟子就不知道她了。 那马志常一路都在问张然与那女贼是什么关系,张然自是回答不上,马志常道:“待会见了我几位师傅,看你如何狡辩。”张然见上武当山的路上到处都有武当弟子把守,心下也明白了几分,不禁叹道:为什么自己老是躺着中枪。行得一个时辰后,见武当山门已在眼前,牌匾上写着“炼真宫”,据说是张三丰就是再次创出太极拳的,进得宫内,是一个回廊,回廊围着的,竟是一个小湖,张然见胡胖矗立一块石碑,上书“太极湖”三字。这炼真宫就是为了纪念三丰祖师而建的。过了炼真宫,是一片山石铺成的练功场,张然见上百人在这练剑,不由暗自敬服。又行了半盏茶功夫,终于到了玉霄宫。马志常在宫外道:“弟子马志常,拜见师傅和诸位师叔。”他用真气包裹着声音,故而传得很远。张然听了也是佩服。听得宫内有人道:“进来吧。”当下押着张然进去了。 只见宫内六人俱在地上盘膝而坐,六人身着道袍,面向宫内的三清神像,张然只能瞧见背影。马志常道:“师傅,五位师叔,抓来一个可以的人,他自称泰山派弟子,却又不会观云剑法,还谎称自己师娘是武当门下,和师傅是同辈弟子,我就把他抓来了,师傅您这一辈中可从未有过有女子的啊,此人极有可能是那天山女贼同伙。”那六位道士听完已经明白了,其中一道士缓缓起身,转过来对张然道:“你是于震通门下吧?”张然忙道:“晚辈正是。”心想总算有人认出来了。那道士对马志常道:“你将他手上绳子解了吧,他说的没错,想必不是那女贼一伙。”那马志常惊道:“难道我真的有一个七师叔?”那道士点了点头。马志常讪讪的解开张然手上绳子,道:“多有得罪,我实在是不知道,还请多包涵。”张然道:“道兄客气了,不知者不怪嘛。”那道士又说道:“志芳,你下山守着吧,我和你诸位师叔有话问他。”马志常道:“弟子告退。”腹中也满是狐疑:师傅怎么从未跟我提起过这位师叔呢?说完走了。当年楚婉婷在武当是唯一的女弟子,又是聪明美丽,心灵手巧,要说没人对她动心思,那是谁都不信的话,而这六人当时都喜欢小师妹楚婉婷,可谓是明争暗斗,谁知楚婉婷嫁了于震通,让他们着实理解不了,苦闷之下竟一齐向玉阳真人请求,彻底踏入踏入道门,对红尘已无留恋,玉阳真人也没想到会这样,只好同意了。他们六人对楚婉婷本就有复杂情感,是故自她出嫁十多年来,从未向门下弟子提过,所以武当派中知道楚婉婷的除了他们师兄弟就只有掌门玉阳真人了。张然见那道士约摸四五十年纪,道:“前辈应该就是我师娘的师兄了,晚辈张然,请教前辈名讳?”说完躬身施了一礼。那道士道:“在下武当吕天琛,这是我五位师弟。”那五人仍是坐在那,吕天琛道:“诸位师弟,既然是师妹的门人来了,我们一块带他去见师傅把。”那五道中一人道:“大哥,既然他是你门下弟子擒来,就由师兄带他去面见师傅把,现在山中有宵小之辈,我们更要提高警惕,在此守着,师兄意下如何?”吕天琛道:“也好,张然,随我走吧。”当下带着张然往后殿走去。 吕天琛问道:“适才我那徒弟说你不会观云剑法,怎么回事啊,于震通不舍得教你吗?”张然道:“说来惭愧,晚辈修行浅薄,无力学观云剑法。”吕天琛道:“原来是这样啊,倒是生出误会来了。”这后殿又是一处建筑,便是武当掌门的居所——太和宫了。吕天琛在门外道:“弟子吕天琛,拜见师傅。”他同样是用内力将声音送出,听得宫里传来一老者的声音:“进来。”当下带着张然进了太和宫。只见一老者坐在蒲团之上,两名道童侍奉左右,正是玉阳真人了,只见身穿道袍。须发皆白,闭着双眼,对吕天琛道:“站在你身后的是何人啊,我听他的呼吸吐纳,不是我派中人啊。”吕天琛道:“是于震通的徒弟,师妹让他来拜见您。”张然暗道:这武当掌门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把我看得一清二楚啊。玉阳真人睁开眼,往张然看去,道:“马上要除夕了,难得你师娘还派你长途跋涉,过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张然只觉得在他目光之下,自己好像被看的一清二楚,道:“师娘让我带了封信和两小坛酒来。”当下从包袱中拿出东西,有吕天琛给了玉阳真人。玉阳真人拿起酒,叹道:“这青梅酒我可是多年没喝到了,这丫头倒是有孝心。”对张然道:“你从岳州到这也不容易,月玄,月明,你二人带他去休息。”只见左右道童道:“是,师傅。”当下带着张然去北边客房了。 玉阳真人把信打开,看了会,又喝了口青梅酒,叹道:“还是当年的味道啊,如她没出嫁一般。”吕天琛道:“师傅,你当初就不该把师妹嫁给那于震通,他哪里配得上师妹了。”玉阳真人笑道:“你们六兄弟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吗,我看还是嫁给于震通好,要不然她跟了你们其中任何一人,都会让我这做师傅的焦头烂额,你们还不打的天翻地覆?”吕天琛道:“弟子惭愧,让师傅费心了,只是师妹出嫁后,就再也没学到武当一派的武功了,都是让于震通耽误了。”玉阳真人道:“本门内功心法,只有武当弟子才可修行,她既出嫁,我确实是很为难,但不能违背门规,对了,我看那张然内功平平,他是怎么上得山来的?”吕天琛道:“让志芳给擒上来的,师妹出嫁后,年轻一辈弟子都不知道她,倒是生出误会了。”玉阳真人道:“婉婷是个好孩子,当年泰山掌门天成子亲自来武当说和这门亲事,我本是不同意,可婉婷是铁了心要跟那于震通,我也就无话可说了,德宣,感情上的事不能勉强,虽然婉婷自幼就与你们在一块,可他对你们都没感觉,这就是有缘无分了。”吕天琛道:“师傅,当年你若不派师妹去办那件事,你说师妹还会嫁给他吗?”玉阳真人叹道:“你们当年跟我说已斩断红尘,可我看你们还没放下,其他五人怎么没来?”吕天琛赶忙道:“师弟们怕那女子又生事端,在紫霄宫守着。”玉阳真人道:“你们这些年从不在其他弟子面前提婉婷,这嘴上不说,心里就一定坦荡了?上次婉婷回山给我祝寿,看你们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现在婉婷派个小徒弟来都懒得看一眼了,是吗?”吕天琛忙道:“弟子不敢。”说完跪了下去。玉阳真人道:“起来吧,有那个女娃的消息吗?”吕天琛道:“已经封锁山门,可还是没消息。”玉阳真人道:“罢了,就让她去吧。”吕天琛惊道:“师傅,这怎么可以,我武当与少林并称为武林双壁,却让一个女子从紫霄宫盗走太极拳谱,若传出去会遭人耻笑的啊。”玉阳真人叹道:“这些虚名真的这么重要么,只有俗世之人才会为它所累,那女娃盗走太极拳谱又如何,她又不会本门内功心法,须知太极拳重的是拳意,而非死的招式,当年三丰祖师曾在武当上下教数百人打太极拳,目的是为了修身养性,强身健体,我倒是希望这女娃能通过练太极拳改改性子。”吕天琛道:“这女子出手毒辣,看守紫霄宫的弟子险些都命丧他手,若不是二弟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恐怕她是难以理解师傅的苦心了。”玉阳真人道:“耶律道成也算个人物,怎么教出来的弟子器量如此褊狭。”吕天琛道:“二师弟与那女子交手,虽占上风,但仍让她走脱,可见她的寒冰绵掌已有一定造诣了,寻常弟子遇上定是抵挡不住,我已命全派弟子七人结成一队,即便遇上她使出两仪浑天阵也无大碍。”玉阳真人道:“随她去吧,只要她不再伤我门下弟子便是。你也下去吧,好好招待那张然,拿出做长辈的样子来。”吕天琛心中暗想:师傅年岁愈大,慈悲之心越盛了,说道:“弟子遵命。”言罢退了出去。 话说那月玄月明两道童带张然到了北厢房,就退下了。张然坐在床上,暗道:这武当派果然气势不凡。真是想不到有人会在武当山造次,那个天山派的女子是慕嫣不成,脑中混乱一片,又想起自己不会观云剑法被马志常几招制住,不由道:“我这一连多日都未修行甘石星经了,要加紧才行,师姐他们早已是把我甩到身后了。”想到这,不由叹了口气。 第十七章 风波 上 张然正在在房里练功,忽听得有人敲门,道:“张师兄在吗?”张然听声音就知道是玉阳真人身边的道童了,忙去开门,那道童端着个食盘立在门口,道:“现在已是晚膳时间了,师傅让我把饭菜送来。”张然忙道:“多谢了。”那道童把饭菜放在桌上就退出去了。张然暗道:如今既已把师娘交待的事办妥,明天一早就向玉阳真人他们辞行吧,待在这确实是打扰了,何况武当现在也是多事之秋。心中注意打定,张然开始吃饭。吃晚饭便把东西收拾好了,他把那火铳拿出来,想起在大巴山正是这火铳救了一命,随即填上铅弹,暗道:只怕这归程也是分外凶险,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晚上,张然正在房中练功,只感觉体内的阴阳内力又把辛苦修炼的真气吸走不少,他已习惯了,此时忽然听得脚步声阵阵,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现在功聚双耳,听力比平常要强上许多。睁开眼暗道:难道是那慕姑娘的踪迹被发现了?他在大巴山中和慕嫣相识时就知道她是好人,应该不会做出歹事来。但转念又想,自己本事低微,还是别去趟浑水了,况且师娘是武当派弟子,自己还是不要造次的好。这时他隐隐的听到一句话:据山下师兄说,已找到那女贼的踪迹了,这女贼居然跑到汉江岸边了,大伙晚上也要当心。那女贼神出鬼没,万一到我们这也说不定。张然听得,暗道:慕姑娘被发现了?他本来想不插手,但一想起在大巴山中,慕嫣也算救过自己,道:“算了,还是出去看看吧,不能坐视不管。”他想了想,把火铳放在包袱里装好,背在身上,当下出了房间。到厢房后院牵了马,上午被马志常擒上山,这马不知道怎么样了,把张然急死了,幸亏后来道童月明把它送了回来,张然出得北厢房只见太和玉霄二宫门前都有道士在轮值,不由心下一沉,他着急弄清楚慕嫣怎么样了,因此赶紧把枣红马牵出来,可眼下这形势,牵着马走势必会被发现。张然心一横,当即翻身上马,猛地一拍马背,枣红马也知主人心意,立刻如箭一般蹿了出去。马蹄阵阵之间,已跑出百米了。玉霄宫前当值的道士被马蹄声所惊,当即欲追出去,只听一人喝道:“小心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他骑马而去,我们是绝对追不上的,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禀告师傅。”那道士说完向玉霄宫内走去,此时玉霄宫内突然奔出六人,正是吕天琛师兄弟六人,那道士后他身后的弟子见了赶忙道:“弟子参见师傅,诸位师伯。”只见一站在吕天琛身旁的人道:“志芳,方才是怎么回事?”那道士赶忙说道:“刚才有一人骑马下了山,动作太快,没能看清身形看清身形,我怕敌人有诡计,故而没带人去追。”那道士名为李志芳,他的师傅王焕贞是玉阳真人坐下第二弟子,也是吕天琛的师弟了。李志芳和马志常一样,为“志”字辈弟子。吕天琛听闻道:“志芳,你做得对,只不过怎会有人从山上骑马下去,当真可疑。”王焕贞道:“师兄,莫不是出了内鬼吧?”吕天琛沉思片刻,道:“诸位师弟,此事不能让师傅知道,这点小事都让他老人家操心,我们也太没用了。眼下志常已带人到汉江边去抓那女贼,山门里可不能再出事情,立刻叫醒在休息的弟子,重新封锁上下山要道。”李志芳听完立刻去吩咐了。张然可不知道自己又把武当山折腾的鸡飞狗跳,这枣红马脚程颇快,此时以下了武当主峰天柱峰了,这武当山势本来就不甚陡峭,若论险势还不如那大巴山呢,枣红马跑起来比之在那大巴山,倒是轻松许多。也得亏张然胯下所骑不是寻常马,就在他下了武当山不久,武当弟子就重新封山了,在得知那女贼往汉江逃去时,吕天琛就撤了山防,没想到给张然这么一折腾,武当众弟子又在寒冷的冬夜钻出了热被窝。 此时张然已下了武当山,往汉江奔去,想起这鲁莽行径,不由有一丝后悔,如果吕天琛知道自己下山,该怎么办呢,肯定以为他不辞而别,那就失礼大了。心中不禁忐忑,暗道:或许那女贼是旁人呢,我怎么这般莽撞,但现在既已出来,那也只好往前走了。枣红马又奔了一个多时辰,张然暗忖:此处虽还是武当山地界,但离汉江也不远了,再往前走走便调头吧,得想想怎么过吕师伯解释才是,他也知道自己在山上策马狂奔,肯定惊到了玉霄宫前轮值的道士,说不定此刻吕天琛已知道自己下山了,想到这,不禁苦笑起来,总不能说自己睡不着所以骑马出来兜风吧。他想了又想,也弄不出个合适的理由。不知不觉又向前奔出来三十多里地,张然决定调转马头,还是想想回武当山怎么跟吕天琛解释吧。此时远处忽地飘过一丝火光,张然勒住马头,定睛望去,只见西北方能看到几处跳动的火光,当下策马过去。 行不多时,张然已依稀看见是一群武当弟子在和什么人打斗,他赶紧翻身下马,悄悄靠近,走近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只见七个武当道士一手执火把,一手持剑,将一人围在阵中,正在激斗,张然见这七个道士所站位置之间好像有联系一般,绝非简单的合围而上,不禁暗道:这是两仪浑天阵。不知是什么高手,竟然让武当众弟子结阵以待。他已认出其中一道士正是把她擒上山的马志常,想看清阵中所围何人,但一来这些道士都非庸手,自己再靠近说不定就要被发现了,故而只能保持距离,二来他们交手正酣,身影交错之间,脸面倒难看清楚了,但那女子身形和慕嫣极像。忽听得马志常高喝一声:“且住。”其他六人也持剑立住。只听得马志常道:“姑娘,今晚你是跑不掉的了,还请你跟我回一趟武当山吧,否则休怪我师兄弟不留情面。”那女子道:“武当真不愧为名门大派,居然七人围攻一个女子,既然做得出这等行径,就别满口仁义道德了。”张然听这说话声音分明就是慕嫣,心中大动,暗道:难道她真的偷了武当的什么物事?这时马志常又道:“若不是姑娘潜入紫霄宫,盗走太极拳谱,打伤我门内弟子,我武当自会以礼相待,但既然姑娘无礼在先,那我们也只好如此了。”慕嫣道:“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今晚刚到这,从未上过你们武当山,更没有偷什么拳谱。”马志常笑道:“寒冰绵掌,广寒指,你当我不认得你的武功吗,你分明就是西域天山派的人,我玉霄宫弟子正是伤在你们天山派武功之手,还想抵赖吗?”慕嫣道:“这就怪了,我不知道是谁伤了你们的人,但绝不是我。”马志常道:“那打伤我门下弟子,偷走拳谱的人也是个女子,虽然你当时蒙着面,但那身形,玉霄宫弟子都能看出来,姑娘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慕嫣怒道:“我又没偷你们什么东西,凭什么要听你的?”马志常叹道:“那就得罪了,诸位师兄弟,我们速战速决吧。”话音刚落,七人重新抢上,招式比刚才凌厉许多,慕嫣只凭双掌在苦苦支撑,张然已看出她最多只能撑二十招了,心中也在叹服:这两仪浑天阵果然精妙,只要七人合围之势已成,那你就是在做困兽之斗了,果然,一盏茶功夫,慕嫣左肋部露出空隙,马志常一剑刺过去,慕嫣方欲闪身躲避,背后又有两点剑影攻来,无奈间,身形一侧,躲过了背后的攻击,但马志常功力深厚,变招迅速,收剑用掌,向她肩部打去,慕嫣登时中掌,向后跌去,张然见她受伤,心中一紧,但还是不敢贸然现身。慕嫣笑道:“好掌法,你们中原武林人士可真会欺负女人。”她言语间气息已乱,显是收了内伤,虽然马志常那掌并未击中要害,但掌中所含内劲还是让她吃不消。马志常道:“姑娘,我们已是先礼后兵了,你若跟我们回山,我们定不会为难你。”慕嫣气极反笑道:“先礼后兵,当真说的好听,我刚过汉江你们七人不由分说就把我围住,这就是你们中原人的礼仪吗?”马志常道:“姑娘,那我们只有继续得罪了。”说罢七人又像慕嫣攻过去,慕嫣此时本已受伤,再加上还七人缠斗已久,真气难以为继,已现力竭之象,她脚下步子发虚,身形也逐渐凝滞,马志常七人也看了出来,只是以阵法与之游斗,待其力竭时将其擒获。张然见七个男子如此欺负一个女人心中已有不平之意,再见慕嫣在阵中左冲右突,只是耗费精力,如同被人戏耍一般,心中更是不忍,他想起慕嫣在大巴山和那黑泡男激斗,想必也绝非奸恶之徒,见她在阵中受困,再也忍不住,当即策马奔了过来,见慕嫣在阵中,猛地一夹马腹,枣红马知主人心意,向前一跃,从武当众弟子头上跳过,落在阵中,此时火把分外明亮,慕嫣见是张然也吃了一惊,他本就和马志常等人离得近了,此刻突然出现,真如从头而降一般,但这些武当弟子也并未惊慌, 立即跃起向张然刺去,这时马志常忽然道:“大家住手。”那些刺向张然的人立刻纵了回来,张然见阵法不乱,收放自如,攻防一体,也暗暗喝了声彩。刚才张然冲进来时他已认出此人正是自己早上擒上山的人,惊诧的道:“张师弟,你不在山上休息,怎么到这来了?”张然道:“马师兄,这姑娘和我有一面之缘,绝不是宵小之徒,奸恶之辈,这中间定有误会。”马志常心下一沉,道:“张师弟,你也算是半个武当弟子了,希望你能分清是非才好,究竟是不是误会,带她上武当山便知。”慕嫣道:“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凭什么跟你上山?你们七人围攻我一个女子,还有理不成?”马志常道:“张师弟,请你退到一边,她是西域天山派的人,你要搞清楚。不要做出有辱师门的事来。”张然道:“不管她是何派弟子,但我知道她不是坏人,何况马师兄你们以阵法围困她,本就不甚光明磊落。”马志常道:“张师弟是定要蹚这浑水了?”张然并不答话,对慕嫣伸出手道:“上马。”慕嫣眼神略有挣扎,但见她咬了咬牙,跳上马背。随即枣红马嘶吼一声又从武当众弟子头上跃过,只见一道士跟着跃起,挥剑向张然刺去,马志常道:“师弟,不可。”随即出手将其拦下,那道士说道:“马师兄,为何阻挡我们,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吗?”枣红马脚力迅捷,此时已在三丈之外了,马志常看着张然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道:“我要赶紧回去禀报师傅,刚才救走那女子的人和我武当派也算有关系,因此我也不好伤他,如果回去之后师傅及众位师叔伯责怪的,我定当一力承担。” 这时张然带着慕嫣已去得远了,慕嫣道:“你怎么在这?”张然道:“我这次出来,就是到武当山办事的,为什么武当的弟子会说你偷了拳谱?”慕嫣道:“我怎么知道,我刚过汉江,一下岸还没多久,就被他们围住了。”张然道:“据武当弟子说那偷拳谱的女贼用的也是你们天山派的武功,这是怎么回事?”慕嫣道:“你现在说话口气和那群道士越来越像了,是来探我口风的吗,我现在心里还一团乱呢。”张然道:“我当然要问问啦,武当虽不是我的师门,但也是有关系的。”慕嫣问道:“你和武当又有什么关系啊?”张然当下把情况说了,道:“我这样一做,定是得罪了马师兄,也不好向吕师伯交待了。”慕嫣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张然道:“那日子在大巴山里你也算救过我,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慕嫣道:“想不到你人品不怎么样,还是挺有几分侠义之心的嘛。”张然听后也想起了上回的是,不禁尴尬。慕嫣道:“对了,你赶紧送我到汉江边,我和人有约。”张然道:“你这次来就是为了赴约啊?”慕嫣道:“不错,我也要问问清楚怎么回事。”只见她眉头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张然当即策马往江边渡头行去。 不出半个时辰,已来到汉江岸边,只见渡头上靠着几艘小船,在夜色中忽隐忽现,其余便什么也没有了,慕嫣道:“奇怪,怎么没人?”张然道:“我看你是快坐船过江吧,万一武当再来人抓你,可就不会像这般容易地放过你了。”张然暗道:自己也要赶快回武当向吕师伯他们请罪了,不禁头大。慕嫣道:“我不走,我要等的人还没来。”当下缓缓向渡头走去,张然暗道:如今既已帮她脱困,其余的事自己可就不能再插手了,须得赶紧回武当才是,当下道:“慕姑娘,那我就告辞了。”慕嫣道:“今晚真的是谢过你了。”言毕轻轻一笑,如同黑夜中绽放的百合。这时机变突生,船舱里蹿出几道人影,手执砍刀,向张然和慕嫣砍去,张然和慕嫣都是吃了一惊,赶忙闪身躲过,那几人下手毫不留情,显是埋伏已久,张然和慕嫣和他们缠斗在一块,慕嫣武功本就高于张然,虽刚才被马志常打了一掌,但已无大碍,见她双掌挥舞间,周围空气仿佛更冷了,张然在他身侧,也是大不好受,暗道:这寒冰绵掌果然霸道,此时慕嫣已左掌击出打伤一人,那人倒地道:“是寒冰绵掌….。”剩下的话已是说不出来了,顷刻间,那几个来历不明的人都被张然和慕嫣打倒,他们的武功自是比马志常七人差多了,张然道:“你怎么走到哪都有人跟你过不去啊?”慕嫣还未答话,突然身子一晃,竟要倒下来,张然还以为她为马志常掌力所伤,内伤发作,赶紧过去扶上,慕嫣道:“快走,刚才舱内有人放暗器。”张然定睛一瞧,只见她胳膊上插着一根针,话音刚落,那几个船舱中竟然又蹿出一人来,站在张然和慕嫣对面。只见她点燃船头的灯笼。张然看清是是个船夫模样的人,灯笼上写了个“漕”字,心中一沉道:“阁下是漕帮的人对吧,为何借着夜色放暗器,做这种卑鄙的事?”那一人道:“不错,我们正是漕帮的人,在下漕帮风堂堂主郑宣沐,我们只要这女子,与你无关,你若不想到江里喂鱼,就赶快消失。”张然道:“你一定要跟一个女子过不去吗,居然偷放暗器,漕帮不怕被人耻笑?”郑宣沐道:“这女子用广寒指伤了我们翁帮主的儿子,我们岂能放过她,她下手毒辣,刚才我的弟兄已折在她手里,只好出此下策,小子,我劝你快走,否则连你一块抓了。”慕嫣怒道:“我什么时候打伤你们帮主儿子了?”郑宣沐道:“我们帮主儿子就是伤在你的广寒指之下,刚才你打伤我兄弟,用的不就是西域天山派的武功吗,还想抵赖。”张然只觉无语:这汉江边上最大的势力武当和漕帮慕嫣都能结上梁子,分明就是作死。但细想之下,觉得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人在陷害她一般,有谁会胆子大到同时得罪这两个势力呢?慕嫣道:“我是天山派的弟子不假,但我从未用广寒指打伤过你们漕帮的人。”郑宣沐道:“休要狡辩,你已中了龙须针,三个时辰内拿不到解药必死无疑,还是跟我回帮领罪吧。”张然见他躲在船舱中发暗器本就十分不耻,道:“漕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居然以毒针胁迫女子,还请你先拿出解药吧。”郑宣沐道:“小子,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我就将你一并擒了,交与帮主发落。”说完纵身抢上,他也会武功,但惧怕慕嫣的寒冰绵掌和广寒指,故用暗器偷袭,眼下见慕嫣中了毒针,也就不忌惮什么了,张然随即使出震山掌与之拆解,这郑宣沐武功倒也不弱,张然竟处于下风,张然见他掌势刚猛,出招间隐有风雷之声,郑宣沐道:“让你见识一下我漕帮的奔雷掌。”言毕掌势越来越快,慕嫣见张然危险,想上去帮忙,但她此刻毒气入体,半点内劲使不出来。张然见他掌势凌厉,也大感着急,自己的震山掌还不成火候,恐怕再过几招就危险了,忽地灵机一动,称交手之际赶忙将身上包袱解下甩给慕嫣,这一分神间,已中了一掌,慕嫣见他甩来包袱,不知是何意,伸手一摸便知晓了。她在大巴山时见过张然用火铳,此时张然已是左右支绌,险象环生,只听得一声巨响,那郑宣沐登时飞了出去,只见慕嫣手持火铳,那枪口还冒着烟。张然也松了一口气,慕嫣道:“你这火铳真霸道,难怪在大巴山时能把那魔灵谷的人打伤。”张然道:“关键时刻总能派上用场。”说完向那郑宣沐瞧去,见他已昏死过去,一枚铅弹射中他后心,血如泉涌,张然道:“他用暗器伤你,你打他冷枪,也算扯平了。”说完在他身上翻出一个小瓷瓶,道:“这应该就是解药了。”顺手抛给慕嫣,慕嫣打开瓶塞闻一闻,就服了下去。随后运功调息。张然见这一地躺着的漕帮弟子,心下暗道:这回是真惹上麻烦了。看着正在疗伤的慕嫣,不禁摇了摇头。 ; 第十八章 风波 下 张然对慕嫣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漕帮的人也对你出手了,还说你打伤了他们帮主的儿子?”慕嫣沉思片刻,咬了咬嘴唇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是她。”张然急道:“她是谁?”慕嫣缓缓地道:“她就是我的师姐耶律荃。”张然惊道:“你的师姐?这么说都是你的师姐想陷害你了,可她为什么这么做?”慕嫣继续说道:“不久前,师姐偷走了本门最高心法——冰玄劲,就逃离了天山,师傅虽气愤无比,但仍原谅了她,派我出山去寻,让我告诉她:只要她把心法归还,那么她还是天山派的弟子,此事既往不咎。”张然道:“那她怎么还会害你,是她不想归还心法吗?”慕嫣道:“几天前,我在襄阳城发现了师姐的踪迹,但她武功远胜于我,所以还是让她走脱了,晚上我在客栈休息时,突然从窗外射来一支飞镖,上面插着一封信,我打开一看是师姐约我在汉江对岸见面,她说会把心法归还于我,我就赶忙过来了,谁知上岸没多久,就被武当的人围住了,非说我偷了他们的太极拳谱,接下来的事你也清楚了。”张然道:“你这师姐好歹毒,对了,既然你师姐武功比你高,那为什么你师傅还让你出来寻她,岂不是太危险了?”慕嫣道:“师傅也没想到,师姐会做出同门相残的事情来。只不过,唉…。” 张然道:“她这招借刀杀人,可是更阴险毒辣了。”慕嫣叹道:“其实师姐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她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师兄的缘故。”张然道:“你师兄,他怎么了?”慕嫣道:“他死啦,正是因为他的死,师姐才活在了仇恨里,不能自拔,一心想练成上乘武功,去找杀我师兄的人报仇。”张然道:“那是谁杀了你师兄呢?”慕嫣苦笑道:“这个人可就有来头了,昔日的大金国第一高手——萧正,就连师傅也只能堪堪与他打个平手,师姐想报仇,谈何容易啊。”张然道:“既然这样,你师傅没有亲自去找他算账吗?”慕嫣缓缓道:“当年,宋蒙联军灭金,师傅派师兄与师姐前去刺杀金国皇帝完颜续,却没料想萧正在他身旁,师兄拼了一条命才将师姐救出来,此后,师傅曾亲自去找萧正,但一来金国被灭后,萧正也不知去了哪里,二来萧正武功极高,即便是寻到也难以杀他,所以也只能作罢,师姐报仇心切,这些年不断央求师傅把冰玄劲传她,师傅看她心魔渐盛,就没有教他,谁知师姐竟自己盗了冰玄劲心法,私自下山了。”张然听到她说“宋蒙联军灭金”时,心中也是一紧,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当下心中一紧,道:“你师傅既然知道那完颜续身旁有萧正这等高手,为什么还派你师兄师姐去呢?”慕嫣叹了口气道:“当时金国已是风雨飘摇,大厦将倾,可谓树倒猢狲散,师傅以为那萧正也自谋前程去了,谁知他忠心耿耿,在破城时仍在完颜续左右。否则师兄也不会死了。”张然道:“这萧正倒是尽了人臣本分,难得。”慕嫣道:“那他还是我天山派的仇人。”张然道:“行了,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这武当和漕帮恐怕是不会听你解释的,你往水路走,有漕帮等着,你往陆上走,只怕这武当的两仪浑天阵下次就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了。” 慕嫣笑道:“你不是要回武当山向你师伯解释吗,怎么还到关心起我来了,说起来我们只是一面之交,你这么做倒让我心中有负累了,我师傅说中原人做事必有所图,能告诉你图什么吗?”张然道:“你师傅好像对我们汉人很有成见的样子吗,我们有那么功利吗,只不过那日在大巴山里我就知道你不是坏人,在武当山上那些道士说已发现了那天山女贼的踪迹,而且那女贼使得武功是寒冰绵掌和广寒指,我就想过来看看,谁知真的是你,我就想你肯定是被冤枉了,所以才出手的,现在想来,定是你师姐泄露了你的踪迹。我看现在还是过江去襄阳吧,比起武当,漕帮还好对付点。” 慕嫣轻叹一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道:“你不会是图我长得漂亮吧?”张然登时脸红,忙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慕嫣道:“你们中原人真是不爽快,那我问你,你是喜欢上我了吗?”张然道:“行了,再东扯西扯武当的人来了就走不掉了。”说完跳上了岸边的船,把枣红马也牵了上去。慕嫣随后跟了,道:“你要是说喜欢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那么紧张干嘛?”张然不禁想起了上次的一巴掌,挠了挠头。慕嫣道:“但若要我跟你的话,你就要像我师兄一般,能为了我师姐连命都不要。”说完神色颇为伤感,张然拿起竹蒿撑船,道:“那还是算了,你别再步你师姐的后尘。”慕嫣叹了口气,暗道:天下男子又有几人能像师兄一样。张然看见岸边躺了一地漕帮弟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慕嫣道:“把火铳给我。“慕嫣神色不解地递给了他,只见张然对着那岸边空船射去,不一会,那些船如搁浅了一般,沉在岸边滩涂上,慕嫣道:“看不出来啊,心思如此缜密,这样他们就算醒了也无法报信了。”张然道:“不错,必须赶紧过这汉江。” 船慢慢向江心驶去,由于枣红马也在船上,因此船吃水颇深,慕嫣道:“你送我走,武当那你怎么办?”张然道:“送你到襄阳城,我就折回来向师伯请罪,说明情况,告诉他们不是你偷得拳谱。”慕嫣道:“你倒不嫌麻烦,只是你把这马也带上船,能走得快吗?”说完从后舱拿出一根竹蒿,在船尾划起来。张然道:“这马是我大师兄的,再说这一路上跟我跋山涉水的,怎能弃之不顾,对了,你的那匹白马呢?”慕嫣笑道:“被我拴在襄阳客栈啦,谁像你你一样带着马过河。”张然道:“你伤刚好,还是让我来吧。”慕嫣道:“我已经没事啦,咱们两人划得快点,这江上可是漕帮的地盘。”张然点了点头。二人全力向对岸划去。船在江中行得两天一夜后,总算靠了岸。沿途所幸并未遇到任何漕帮的船只,但张然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船靠岸后,张然牵下马,带着慕嫣赶紧离开了渡口。慕嫣道:“你这么紧张干嘛,我们这一路上都没遇上漕帮的人嘛。”张然道:“就是这样才觉得不对劲,漕帮势力颇大,怎么会毫无动作,让我们轻松过江呢?”慕嫣道:“管他呢,等我去客栈取了马和行李,就离开这襄阳城。”当下张然带着慕嫣往她所住的悦来客栈而去,此时已近黄昏,城中闹市渐渐安静下来,只见得炊烟袅袅,大家都在忙活晚饭。慕嫣道:“今天晚上我做东,请你喝酒,就当是答谢你了。”张然道:“还是免了吧,我还得赶紧回武当山呢。只怕师伯他们也把我当成贼人了。”慕嫣道:“他们要是冤枉你,我就去武当山找他们去。”张然道:“得了吧,别说我那六位师伯,就连马志常那一辈弟子你都打不过,你去了又有什么用?”慕嫣气道:“武当的人只会用那什么浑什么阵,单打独斗,我未必会输。”张然摇了摇头。其实那天晚上慕嫣遇上的七个道士均为武当“志”字辈中的顶尖人物,是吕天琛特意挑出来的,毕竟是去山外抓人,因此大意不得,而这马志常是“志”字辈中武功最高的,两仪浑天阵就是由他主导,即便是单打独斗,慕嫣也不是他的对手。 二人来到这悦来客栈客栈,慕嫣翻身下马,道:“你赶紧回去吧,时间长了武当的人更会怀疑了,我到这就没事了。”张然略一思忖,暗道:也是,此处应该安全了。遂道:“慕姑娘,那我告辞了,咱们有缘再见。”说完就策马走了。慕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道:“让你走你就走,还真听话。”说罢笑着摇了摇头,进了客栈。话说张然准备去渡口,在经过客栈街角时发现一老头手持弓箭,向天上射去,张然起初没在意,行得两三步,忽听得一声响,如同放鞭炮一般,扭头看去,原来这老头射的是一支响箭,箭尾可能有火药,这老头射完一支又拿出一支箭,向天空射去,箭到高处就炸开,还带着焰火,旁边的几个小孩围着老头要玩,大觉有趣。张然刚看也觉得挺好玩,忽然脸色一变,赶紧调转马头,向客栈跑去,他心中暗道:这老头一大把岁数,怎么还能玩这小孩子的把戏,如果是在通风报信,那就糟了。张然到客栈前,翻身下马跑了进去,到柜台前忙道:“方才进来的那个女子她住哪个房间,我是她朋友,她有东西忘在我这了。”掌柜的告诉了他,张然赶紧上了楼,找到房间,就推门而入,慕嫣正坐在床边收拾行李,见张然去而复返,惊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张然道:“快走,你的行踪只怕已暴露了。”慕嫣道:“怎么可能,襄阳城这么大,我就不信他们能这么快追到。”张然道:“你的好师姐既然能射飞镖约你出去,自然就能把你住的地方泄露给漕帮的人。我离开时见一老头向天上放响箭,八成是在通风报信。”慕嫣听完俏脸一白,暗道:想不到师姐变成这样。张然道:“现在可不是感慨的时候,快走。”慕嫣赶紧收拾了一下跟着张然到后院牵了她的白马,向小二付了房钱,从后门离开了。张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短笛,轻轻吹了一口,如同口哨声一般的音色传得很远,只见枣红马迅速的跑了过来,慕嫣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手段。”张然道:“这是大师兄教我的,之前还没用过。”当下二人骑马而去,就在二人离开后不久,漕帮的人立马到了,把这客栈前后都围了起来,不过自然是扑了个空。客栈掌柜的见漕帮的人来了,向那领头的说道:“这不是漕帮的马长老嘛,怎么今个这么大阵势,我们生意人胆子小,您可不能这么吓我。”这马长老便是漕帮四大长老中的马荣,平日里经常出入这襄阳城中的酒肆茶馆,这城里做买卖的几乎都认得他。马荣道:“我今日来不是冲你,我来问你,你这客栈里是不是住着一个胡女?”掌柜的道:“你是说那个西域女子吧,不错,难道是她得罪你们了?”马荣道:“她打伤了我们翁帮主的儿子,岂能饶她?”掌柜的惊道:“看她那样子,柔柔弱弱,竟做出这等事来。”马荣哼了一声,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漕帮弟子,对胡荣道:“马长老,有那女贼的消息了,城里盯梢的说她和一个男的往城外去了。”马荣道:“赶紧备马去追,这女贼果然有同伙。”这时那弟子又说道:“也有郑堂主的消息了,郑堂主和他带的弟兄全折在汉江对岸,大伙伤的不轻,他们的船也让人打沉了,要不是江边的渔民看见他们,就全完了。”马荣道:“这个郑宣沐,仗着自己家里有两个臭钱,就不知天高地厚,学了点奔雷掌的皮毛功夫,更是分不清东西南北,真不知道上次帮会里怎么会让他得了堂主的位置。”说完带着人离开了客栈。那掌柜的客气道:“马长老喝杯茶再走嘛。”马荣道:“掌柜的有心了,改天吧。”已是去得远了,那掌柜的也慢慢舒了口气。 张然和慕嫣离了客栈,就往城外去了,张然道:“咱们得趁城门没关前赶紧离开,天色已晚,马上就要关城门了。”慕嫣道:“你说这漕帮势力这么大,会不会和官兵勾结,来抓我们。”张然道:“不会,漕帮这样的大帮会心气傲得很,是不会求官府帮忙的,再说,他们也看不起官府。”果然,二人顺利的出了城,张然道:“到了城外就安全了,襄阳城防紧密,一旦关了城门他们就别想出城追我们,等你到了樊城就安全了。”慕嫣道:“又拖累你了,真不好意思。”张然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扭捏了?”慕嫣道:“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张然道:“反正城门已经关了,我也回不去,再送你一段吧。”慕嫣道:“你倒是想得开,武当那边你怎么解释啊?”张然道:“清者自清,我又没做坏事,师伯他们也是明事理的人,和他们说清楚就好了。”二人不知不觉已行至郊外,天色已暗了下来。张然道:“估计今晚又要露宿荒野了。”慕嫣点了点头。二人当即下马,在路边生火休息。 这时,路上又来了一人,张然和慕嫣抬头望去,只见一男子青色面皮,留着八字胡须,眼神说不出的狡黠,缓缓向二人走来。张然心中一紧,道:“这位兄台有什么事吗?”那人没有答话,突然一掌打了过来,张慕二人都是一惊,慕嫣武功比张然高,立刻抢身迎上,谁知那一掌只是虚招,趁慕嫣起身的空隙,身形一转,绕过了她,径直向张然扑来,张然没有惊慌,使出震山掌迎敌,谁知那人全然没有看张然攻来的双掌,一拳向他膻中穴打去,诡异的是就在张然双掌要打在他胸口时,那男子的手臂突然向前伸出三尺,如同刚长出来一般,张然登时被一拳打飞,重重的落在地上,只觉对方打入的一股阴寒内劲在体内四处乱窜,引得气血翻涌,他突然想起来了,道:“你是大巴山里的那个人。”话音刚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便昏死过去。这次受伤比上次严重的多,膻中穴乃人精气之所聚,那男子就是想用破坏魔功彻底废了张然。 慕嫣看张然受伤,立刻使出寒冰绵掌,向那男子打去,那男子见慕嫣冲过来,一掌打出,和她对了一掌,慕嫣掌力不及他,向后退了三步,差点跌倒。那男子笑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想那晚在山里,你和那使鹰爪功的人联手尚打不过我,何况你现在孤身一人。”慕嫣道:“你这淫贼,是漕帮派你来的吗?”那男子哈哈笑道:“在我魔灵谷面前,漕帮又算什么玩意,我在襄阳城中看见漕帮大张旗鼓的去抓人,本来我哪想凑这热闹,可我一听那漕帮弟子说什么天山派的女贼,我就要过来瞧瞧啦,你可真能闹腾,漕帮都得罪了,那晚在大巴山你带着蓑笠,但我已猜出你是个美人儿,现在看你这模样,更是不能放过你了,就算是那耶律道成我也不管了,至于你身边这小子,遇上我是他该死,那晚我中了他五枚铅弹,按照道理应该还他五掌才是,不对,是五十掌,我说过了,十倍奉还。不过他那点功力,我一掌就能要他命了,早知道刚才下手不该那么急了,要慢慢把他弄死。”说着脸上笑容越发阴狠。慕嫣道:“你这淫贼,你敢动我,我师傅是不会放过你们魔灵谷的。”那男子笑道:“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师傅知道半点消息的,你看这天色也暗了,你就这在篝火旁从了我吧,若是伺候我舒服了,我说不定会去救那小子,他中了我的破坏魔功,三个时辰内我若不用本门内功心法救他,他是必死无疑。”慕嫣怒道:“你这卑鄙无耻之徒。”那男子道:“你可没多少时间,若你答应从了我,我现在就救这小子,耽误的久了,就算能救他命,他也是个废人了,我那拳打中他的膻中穴,他的丹田已经破损了,你考虑清楚。”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扔给慕嫣,慕嫣道:“这是什么,是给他疗伤的嘛?”那男子哈哈笑道:“这是给你吃的,你要是给那小子吃了,估计他立马就得死。”慕嫣道:“那这到底是什么?”那男子笑道:“当然是春药啊,我是不喜欢对女人用强的,得到了也没意思,所以只要你吃下去,我就去救那小子。”慕嫣脸一红,怒道:“休想。”说完欲扔了那瓶子,那男子忙道:“你要是扔了它,我让这小子,现在就去见阎王。”说完面露狠色。慕嫣咬着嘴唇,手在颤抖。那男子又笑道:“你可别考虑的太久,这小子命可没那么硬啊。”慕嫣看着生死不知的张然,眼神挣扎不定。 第十九章 激斗 那男子见慕嫣仍在犹豫,缓缓向她走去,慕嫣惊道:“你要做什么?”那男子笑道:“你放心,我是不会对女人用强的,只是看你优柔寡断的样子,怕耽误了那小子的性命,来,我喂你把这药吃下去。”说完从慕嫣手中拿过瓶子,打开倒出一粒红色药丸。慕嫣想趁机偷袭,那男子笑道:“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以你的武功,在我面前就别耍什么花招了,否则受苦的是你。”慕嫣听后慢慢垂下双手,恨恨的看着他。那男子拿着药丸送到她嘴边,慕嫣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像你这种淫贼说的话,有谁会信。”那男子道:“你放心,我说到定会做到,魔灵谷素来不会失信于人。” 这时忽听得有人说道:“想不到公孙敖的徒弟也知道讲信用了,难得。”那男子和慕嫣都是一惊,只见道旁站着一个老和尚,须眉花白,一脸慈态的看着倒地的张然,又向那男子望去,道:“你是公孙敖的徒弟吧,倒是和他一般的下作,竟干些下脚料的事。”那男子心下暗道:这老和尚不简单,居然认得我师傅。道:“你是哪来的野和尚,敢管我魔灵谷的事,你再敢对家师不敬,我叫你去见佛祖。”那和尚笑道:“妙极,和尚修行多年,一直想得佛祖指点,若是施主能帮我这个忙,和尚感激不尽。”那男子怒道:“找死。”说完一掌向那和尚打来,那和尚笑眯眯的站在那,动也不动,那男子一掌打在那老和尚身上,只觉如中败絮,浑然不受力道,那和尚道笑道:“破坏魔功吗,我倒要见识见识。”那男子心下惊骇,接连又打出三掌,可老和尚仍是在那一动不动,那男子心下大骇:自己的破坏魔功霸道无比,是天下一等一的内功,怎么在这和尚面前毫无作用,他好像想起什么似得,突然说道:“金刚不坏体神功。”说完向后一纵道:“前辈是少林寺哪位高僧,还请指教,晚辈魔灵谷公孙蓝。”语气中已是大为客气了。他已知自己绝非那和尚对手,所以自报家门,抬出魔灵谷的名号也好让那和尚掂量掂量。那和尚缓缓笑道:“你倒有点见识,但你还不配知道我是谁,这魔灵谷和尚我还不放在眼里,刚才你打了我四掌,按照道理我也要还你四掌才是,不对,应该是四十掌,和尚也喜欢十倍奉还。”那男子心下一惊,暗道:这和尚早就在这附近了,我却没发觉。慕嫣看了也是吃了一惊,她对那男子的破坏魔功颇为忌惮,谁知在那和尚面前,竟如小孩子的把戏般,待听得那男子说出“金刚不坏体神功”时,更是吓了一跳,这金刚不坏体神功乃少林绝学,而练成这门护体神功的更是屈指可数,就连少林三大神僧中,也只有少林方丈净禅大师了,可眼下这邋遢和尚居然也会,慕嫣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老和尚对那公孙蓝道:“让和尚打你,和尚我怕脏了自己的手,你就自己打自己四掌,可不许偷奸耍滑啊,要是不听话,和尚只有自己动手了,但我要出手就要打你四十掌了,你自己考虑考虑。”那公孙蓝道:“大师乃前辈高人,相信不会与我这小辈一般见识。”他知道武林高手素来注重身份,尤其是这等大高手,肯定是不会以大欺小,让江湖中人耻笑的。谁知那和尚道:“非也非也,和尚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欺负不成器的后辈了,看来你是要我动手了,真是不听话啊。” 公孙蓝听后急道:“大师若想动武,家师就在附近,待家师来了自有大师过瘾的时候,还请不要为难晚辈。”那和尚听完也是一愣。道:“原来公孙敖这个老猢狲也在啊,我倒是有段日子没见那老不死的了,你说我为难你,那你刚才不是也仗着学了点皮毛功夫欺负这个女娃子吗?”说着向慕嫣看去,慕嫣一想刚才公孙蓝逼自己吃春药,都让着老和尚看见了,也不由得羞得低下了头。公孙蓝听他说自己的师傅是老猢狲,不由大怒,但还是忍了下来,道:“前辈是一定要动手了?”那和尚道:“你还不配与我交手呢,这样吧,我在地上划一个圈,你站在里面,只有你能出这个圈,哪怕是一脚跨出去,和尚就不找你晦气了。”说完用足尖在地上画了一个圆,这圆圈不大,刚好能站进一个人,再多一个就站不下了。那公孙蓝看了暗忖道:这个圈我伸伸脚就踩出去了,老和尚神通再大,恐怕也不好拦我,他是太看不起我魔灵谷的武功了,当下道:“就依前辈所言。”说完站进圈里。那和尚道:“好,开始吧。”话音刚落,那公孙蓝一脚向外跨去,然而电光火石之间,老和尚一掌拍在那公孙蓝肩头,未见他足下有何动作,也没有见他抬手臂,慕嫣就看到那公孙蓝肩膀被他一掌扣住,那悬在空中的脚竟然落不下去,生生的定在那里。这边公孙蓝也是苦不堪言,感觉自己肩上有千斤之力,他想运内劲挣脱,可那和尚的手宛如铜浇铁铸一般,难移分毫,他每催一次内劲挣脱,就感觉对方的力道又大了一分,觉得自己的骨头就要被压散架了。而此时慕嫣看到的场景更加诡异,那公孙蓝的脚已经出了圈子,还有半尺就落地了,可那半尺的距离宛若是另一个空间一般,他就是跨不过去。此时公孙蓝脸上斗然间现出一层紫气,但霎息间又即消退。那和尚知他急运内功相抗,自己若在此时加劲,只要他脸上现得三次紫气,内脏非受重伤不可,心想此人毕竟是公孙敖的弟子,伤了他确实麻烦,当下缓缓撤去力道。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历喝:老贼秃,已大欺小,你这金刚不坏体神功都练到脸皮上了吧。这声音中蕴含破坏魔功,内力差点的如慕嫣只觉体内气血翻涌,真气逆行,这时那老和尚放开公孙蓝,缓缓道:“老猢狲,你还活着啊,我帮你教训这不肖弟子,你不谢我就罢了,居然恶语相加,当真狗咬吕洞宾也。”他说话声中一股正阳内力勃然而发,慕嫣登时觉得体内气血真气翻腾之感被冲淡了几分。这时,一个黑袍老者已立于公孙蓝身旁,一手抵于他后心,显是看他有无受伤。 和尚道:“公孙敖,你这徒弟好色成性,和你当年一样,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那公孙敖道:“我魔灵谷的事用不着你少林寺管,净澄和尚,你不好好在嵩山念经,怎么跑到这红尘俗世中来了,莫非也动了凡心?”那和尚道:“非也非也。老和尚只是难过这酒肉关,比之另徒,和尚是自愧不如,在那大巴山里勾结山匪,掳劫妇女,当真威风的紧呢。”那公孙蓝听后也吃了一惊,暗道:这和尚早就盯上我了啊。那黑袍老者向公孙蓝忘去,公孙蓝慌忙低下了头,那黑袍老者骂道:“混账东西。”说完一巴掌打了过去,竟把那公孙蓝打的翻了个筋斗,跌坐在地上,嘴里吐出血来,慕嫣还是第一次见到巴掌也能把人打成这样,不由呆住了。那净澄和尚道:“老猢狲倒是事非分明。”那公孙敖转过身来道:“贼秃,我魔灵谷的人犯错,自有我惩戒,你向我弟子出手,我可不能放过你。”那净澄和尚笑道:“想打架只说便是,何必找那些借口。”说完脸上笑容渐渐隐去,变得凝重起来。那公孙敖道:“就让我看看你的大日如来掌长进了没有。”说完纵身抢上,二人迅速缠斗在一起,他们都是当世一流高手,此时相斗,慕嫣只能看见两个淡淡的人影在穿梭,斗到分际处,二人倏地分开,公孙敖道:“老贼秃,使出真本事来吧,这样下去能打上一年。”那净澄和尚笑道:“老猢狲还是这么性急,这打架就跟喝酒一样,要慢慢品,待有下酒菜才行,刚才那几招就是给你开胃的,小心了,老猢狲。”话音刚落,见他手臂挥舞间叠影重重,如同长了千只手一般,而手掌绽放红光,恰似着火一般,一股至阳真气在四周鼓荡,慕嫣离他尚远,都感觉道那股灼热气浪扑面而来,不由暗自惊道:“我这寒冰真气在他面前登时就被消融了,难道这就是少林绝学大日如来掌吗,果真名不虚传。”那公孙敖也笑道:“好贼秃,这就对了,现在让你见识我的破坏魔功吧。”见他面皮上涌现一股青气,整张脸看上去如同绿色一般诡异无比。“当下二人又斗到一起,慕嫣和那公孙蓝只觉得一时热浪灼人,一时寒气洗面,他们只好不断往后退,可还是会被真气波及,慕嫣叹道:“这等至阴至阳的功夫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练得了。”那公孙蓝看了也是心惊不已,觉得自己的破坏魔功和师傅比当真有云泥之别,同时见那和尚修为惊人也是暗自佩服不已。此时场上二人斗到激烈处猛地双掌相交,只听嗤然之声不绝于耳,那净澄和尚全身显现出一股红色,而那公孙敖则是一股青色,但见青红两种颜色在他们掌间此消彼长,时而红色压过青色,向公孙敖逼去,时而青色逼退红色,净澄和尚势危,此时这二人已是在比拼内力了,慕嫣和公孙蓝都已看出二人功力在伯仲之间,只怕难分胜负。 净澄和尚心下暗道:这老猢狲功力又精进不少,看来和尚也不能在贪吃贪杯了,得加紧练功才是。否则下次遇见他就不好办了啊。那公孙敖也在暗忖:这老贼秃好吃好酒的,居然修为不减,内力如此悠长,甚至比那少林方丈净禅更为深厚。不多时,二人头上皆冒出缕缕水气,公孙蓝内力修为比慕嫣高,已看出再拼下去二人要两败俱伤,赶忙道:“师傅,前辈,你们还是撤了掌力吧,在这样下去你们都会受不了的。”净澄和尚和那公孙敖此时都已在硬撑,只是谁也不想先服软,就等着谁给他们找个台阶下,公孙敖笑道:“老和尚,这番比试就到这吧,在拼下去只怕要了你的老命。”净澄和尚道:“老猢狲放心,和尚要去见佛祖,定会带你一块去。”当下两人哈哈大笑,同时撤去掌力,公孙蓝见状赶紧过去,对公孙敖道:“师傅,你没事吧。”公孙敖面色一沉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与少林寺净澄大师动手,还不向净澄前辈道歉。”公孙蓝对净澄道:“晚辈年幼无知,冒犯大师,还请前辈海涵。”净澄暗道:自己与公孙敖比拼内力之时,他并没有趁机偷袭,可见他本性还没坏透,遂道:“老和尚生平最恨的就是恃强凌弱,欺淫女子,你两样都占了,当初你在大巴山作恶时,和尚就打算找你了,这次看在你师傅面上,和尚就不追究了,下次再看见你行歹事,和尚可就不客气了。”公孙蓝道:“晚辈受教了。”公孙敖却喝道:“老贼秃,我徒弟的事可轮不到你来管。”净澄笑道:“他单名一个蓝字,你是想让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这小子恐怕不止是你徒弟,更是你儿子吧,我看他年纪轻轻,却净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这样下去,这魔灵谷迟早要毁在他手里。公孙敖道:“老和尚,你操的心也太宽泛了吧,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说完带着那公孙蓝去了。净澄和尚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喃喃道:“真是奇怪,怎么公孙敖这老家伙会在这里出现呢,看来又要有事情发生了啊。” 慕嫣见公孙敖二人走了,对那净澄跪倒,说道:“晚辈天山派慕嫣,还请大师发发慈悲,救救我的朋友。”净澄道:“你放心,你不说我也不会坐视不理,和尚欠他一顿饭呢。”这和尚正是张然在渭南城遇见的那位。说完净禅把张然扶起,一掌抵于他后心,缓缓注入内力,沿其经脉而行,净澄道:“这小子中了公孙蓝全力一击,且打在膻中穴上,经脉居然未断,当真奇怪。”他知道张然内功平平,中了破坏魔功定然会伤的不轻,他已做好了用其深厚内力将其断裂的经脉续回的准备,谁知张然只是经脉气海受了震荡,虽说也是严重内伤,但比上经脉断裂的伤势可好上许多。净澄已发现张然丹田气海受损,暗道:虽说经脉无碍,但丹田处受了震荡,恐怕会影响他的内力修为了。毕竟丹田气海乃人真气之所聚。这时,净澄突然发现,张然体内竟有一股不知名的内力在消融自己体内的真气,但像他这种修为的高手自是不会惊慌,他内力雄浑无比,当下运功准备反吸回来,可在催动真气之间竟发现自己那强大内力一到张然体内就如同被克制住一般,虽能摆脱那股内力的侵蚀,但要想将他压制住却是不能,净澄乃当世高手,居然在张然这个毛头小子手里弄得狼狈起来,当下毫无保留,使出十成内力,全力向张然经脉冲去,净澄的内力非同小可,张然体内的阴阳内力虽对任何至阴至阳的真气都有免疫,可毕竟太弱小,但面对净澄这等大高手,自然是无法抵御,霎时间张然体内的阴阳内力就要被冲散,而张然的经脉现在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内力,已有断裂的迹象了,张然虽然昏迷,但却一脸痛苦之色,慕嫣看了更是担心。这时净澄赶紧反应过来,及时撤走内力,张然眉头神色稍解。净澄暗道:我怎么对一个年轻人动了嗔念。当即摇了摇头,可又觉得他体内有一股奇怪的内力,当下缓缓收功,让张然平躺下去。 慕嫣赶忙道:“大师,他怎么样了?”净澄道:“这小子古怪的紧,他体内有一股我从未见过的内劲,至于他的伤势,你放心,他的气海虽受重创,但经脉未受损,故而性命无碍,至于什么时候能醒,我也说不清楚,我本来想用我体内的正阳真气替他滋补丹田,没想到这小子体内竟有一道蹊跷的内劲能克制我的真气,那我也没办法了,只能等他自己慢慢好转了。”慕嫣急道:“那他会变成废人吗,那公孙蓝就想废了他的武功的。”净澄道:“放心,他气海虽受损,可未伤及根本,没事的。他会慢慢醒来的。”说完净澄就坐在路旁,自己调息运功。慕嫣知道他今晚也耗费了大量真力,眼见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天快亮了。 这公孙蓝跟着师傅往襄阳城方向去,行得一半,公孙敖停下道:“那老和尚说你在大巴山勾结山贼,是真的吗?”公孙蓝道:“爹,是孩儿错了。”公孙敖喝道:“住口,别叫我爹,你怎么老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若是传出去,我魔灵谷在江湖还有什么颜面立足,这女色就真的那么让你着迷沉溺吗,看你这副德性,哪像是做大事的人。”公孙蓝道:“弟子知错了,请师傅责罚。”公孙敖道:“你立刻回谷,也不要再跟着我了。”公孙蓝一脸沮丧道:“是,弟子知道了。”公孙敖道:“在路上你要再敢惹出什么事端来,回去后我绝不会轻饶你。”公孙蓝道:“是,师傅,弟子这就回谷。”说完对公孙敖行了一礼,便走了。公孙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话说张然被那公孙蓝一拳打中膻中穴,只觉这破坏魔功来的比上次猛地多,气血翻涌之际登时晕了过去。本来膻中穴就是人气海要穴,被这破坏魔功的至阴内劲如同毒蛇般啮噬,危机之中激发了他经脉中的阴阳内力,这公孙蓝的破坏魔功虽霸道,可张然体内的阴阳内力连净澄和尚的正阳真气都能消融克制,他那点至阴内劲自是不在话下,所以张然虽受重伤,但根基尚好,经脉也无损伤,而方才净澄和尚使出全力欲压制他体内的阴阳内力,更是差点将他的经脉冲垮,但祸兮福之所倚,他体内的那股阴阳内力在这连番两次打击之下,竟意外地归聚到了丹田之中,这就意味着张然终于练成了阴阳无极功的第一重,既丹田中有了阴阳内力,这样他体内的阴阳内力就能灵活为其所用,而不是像先前一般,只能被动的防御。这也是机缘巧合,他碰上了净澄和尚这样的高手,否则换了旁人是断断不可能的。此时张然苦练甘石星经得来的至阳真气,已被丹田中的阴阳内力吸收同化了。这就意味着张然使出的震山掌并不是一味地阳刚武学,至阳之时也可阴柔,可以说他的武功有了质的变化。此刻昏迷中的张然却不知道自己体内的变化。慕嫣仍是一脸关切之色的望着他。 这时,净澄缓缓的睁开眼,道:“你们小家伙两个可真是不省心啊。”只见远处道旁又来了一群骑马的人,向这边飞驰而来。 ; 第二十章 麻烦 这群骑马的人正是漕帮马长老一行,他们等到天一亮城门一开,就出来找慕嫣了,原本以为耽搁了一晚,张然他们早就跑远了,正在愁苦间,听得手下来报,在城郊道旁发现他们正在休息呢。马荣心道: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啊。这般托大,真是不把漕帮的人放在眼里,当即点齐人马,杀了过来。 慕嫣看见那马长老,道:“不好,是漕帮的人。”净澄笑道:“你们怎么把他们惹上了啊?”慕嫣只好把事情告诉了他,净澄道:“这就难怪了。”这时马长老一行已冲了过来,马荣喝道:“你这女贼,居然在这好整以暇,当真不把我漕帮放在眼里,以为我们不敢抓你吗?”慕嫣道:“你们别再追我了,打伤你们帮主儿子的人不是我。”马荣笑道:“我倒要看你如何狡辩,那你说是何人干的?”慕嫣顿了顿。道:“是我的师姐,所以她也会寒冰绵掌和广寒指。”马荣喝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不成,就算你真有个师姐,你也脱不了干系,我把你抓了,看你那师姐会不会出现。”慕嫣苦笑道:“她即如此算计我,还怎么会现身呢?”马荣怒道:“好你个妖女,居然如此伶牙俐齿,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受苦。”慕嫣叹了口气道:“你们不听解释,我也没办法了。”当即缓缓起身。马荣道:“别以为你学了寒冰绵掌,就了不起了,小丫头,让你见识奔雷掌的厉害。”慕嫣听到“奔雷掌”,忽然想起了那风堂堂主郑宣沐,笑道:“几天前也有一个人跟我这么说过,只可惜他最后却倒下了。”马荣心里暗道:这郑宣沐学艺不精,当真丢人丢到姥姥家了,遂道:“你别得意,那是他道行不够,小丫头,别看我带了这么多人来,只要在这你能打赢我,我就让你走。”慕嫣道:“一言为定。”马荣笑道:“漕帮什么时候食言过。”说完翻身下马,他周围的人也向后退出三丈。这时马荣见慕嫣身旁的老和尚还站在那,不由道:“和尚,这可不是看热闹的时候,你站的近伤了你可不好。”他早就看到慕嫣身边坐着一老和尚,可见他穿的破破烂烂,一直以为他是个要饭的野和尚呢。谁知慕嫣听了他这句话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马荣道:“小妖女,有什么好笑的?“慕嫣笑着摇了摇头,见马荣从怀里掏出一钱碎银子,仍在净澄和尚怀里,道:“你去买点酒喝吧。”净澄接了银子道并未说话,也没离开。马荣心道:这和尚当真没礼貌,是想多要银子吧,不管他了,只怕看到危险跑起来比谁都快。 慕嫣见净澄并未离开,还是靠着道旁的大树坐着,安心不少。马荣道:“妖女,看招。”慕嫣还是第一次听人叫她妖女,心下着恼,拂袖一辉,就是寒冰绵掌里的精妙掌法——履霜冰至。那马荣道:“来得好。”一招雷霆万钧迎了上去。交手片刻,慕嫣已发觉此人功力比郑宣沐深厚多了,且他掌力真如天山霹雳一般,能把自己的寒冰真气震散,不由大感着急,再过数招,慕嫣手掌屈伸,使出广寒指来,指间凝聚寒冰真气为一点,虽攻击面不如寒冰绵掌大,但威力犹有过之。马荣也露出凝重之色,暗道:帮主儿子就是伤在广寒指之下的,不能大意。他出招也谨慎起来,在斗得数招,慕嫣渐渐不敌,暗道:此人功力虽不及那公孙蓝,但也只稍逊一筹罢了。净澄看慕嫣已露败象,不禁摇了摇头,道:“看来这女娃子只学了耶律道成三分本领而已啊。”话音刚落,马荣已将周围寒冰真气尽数震开,双掌外翻,向慕嫣打去,慕嫣惊慌中挥掌迎敌,双掌相交之间,只觉对方掌力雄浑,自己的寒冰真气不断被破开,正在这时,她忽然觉得背后传来一股极强的至阳内劲,心中一喜,已知道是净澄在施援手了,这马荣也发觉不对,这寒冰绵掌是至阴至柔的内功,怎么这妖女掌中的内劲陡然阳刚起来,霎时间马荣感觉对方掌中力道大了百倍不止,登时被一掌震开,跌坐于地上,心中惊骇道:怎么这妖女内力变得如此之强了。他哪里知道刚才净澄向慕嫣后背打了一记劈空掌,掌中蕴含正阳真气,岂是他能抵御得了的,但能这般随心所欲的控制内劲,这净澄和尚已是将内功修行至顶尖了。 马荣还没回过神,慕嫣就说道:“现下你被我打输了,可要说话算话啊。“马荣暗自着恼,觉得那最后一掌着实来的诡异,自己的奔雷掌本已将她完全克制,可这妖女几个呼吸间内力就强的可怕,且掌中内力属性也变了,不由暗道:难道是她们天山一派的秘法不成,可以短时间提高内力,但这败了确实是败了,在当着手下面赖账,可太丢份了。无奈道:“好,我认栽,不过漕帮不会放过你,这次算你走运,下次再遇见你可就不会这样了,我们走。”说完翻身上马,带着手下回去了。手下一人道:“长老,就这样让她走,帮主肯定会怪罪下来的。”马荣道:“帮主要怪罪我一力承担,跟你们没关系,再说我说了要放她走吗,这是这回饶过她而已,派两个兄弟继续跟着她,等过了今天,我们再动手,不能让人笑话我漕帮言而无信。”那人又道:“长老,那女贼连您都难对付她,咱们要不要请其他堂口来帮忙?”马荣哼了一声道:“那女贼本身修为不如我,刚才让她侥幸得手估计全仗着能短暂提升功力的秘法,但也只能解一时之急,不是长久之计,我刚才如果再向她出手,肯定能擒了她,但是既已把话说死,能就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是我太托大了,但如果这样就请其他兄弟帮忙,我的面子往哪搁,那个郑宣沐已经够丢我脸的了。”那郑宣沐的风堂正是他管辖,先前在汉江全军覆没以让马荣抬不起头,现在他亲自出马怎么好再请人帮忙。 慕嫣见马荣一行去得远了,便向净澄盈盈拜倒,说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前辈神功盖世,晚辈万分钦服。”净澄听了哈哈笑道:“你这女娃嘴倒甜,不过这漕帮的人定会去而复返,以后你就要多加小心了,若不是他给和尚酒钱,那掌定会让他更难堪呢。”慕嫣道:“前辈与我只是萍水相逢,就能相信我说的话,不像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不听解释就动手。”净澄又笑道:“你这顶高帽子可带错了,我早就见过你啦,还和这小子在一起呢。”慕嫣面露不解之色,净澄道:“你还打了人家一巴掌呢。”慕嫣恍然大悟道:“前辈,你那时也在大巴山?”净澄笑道:“我在渭南城里就听得大巴山里有贼人作乱,官府没有办法,和尚虽无争强好胜之意,却有降龙伏虎之心,就想过去看看,没想到你和这小子都搀和了进去,只不过我没想到是公孙敖的弟子干的,当真没出息,魔灵谷在江湖好歹有点声威,可他徒弟却做这种为人不耻的事,那晚你和那公孙蓝打斗,我也瞧见了,和尚觉得倒是热闹,耶律道成的徒弟又来了,索性不出来,多看会热闹。”慕嫣惊道:“那晚前辈就在我们身边?净澄笑道:“不错,最后我看你们实在对付不了那家伙,准备出手,谁知竟然这小子用火铳摆平了。”慕嫣道:“原来如此,早知有前辈在,我们也不充大头了。”说完笑了起来。净澄道:“那时我看你们品性不差,这小子更是在渭南城管了我一顿酒呢。”慕嫣道:“那前辈怎么到这来了啊?”净澄道:“你们把那公孙蓝打发后,和尚见事已了结,出了大巴山,只觉腹中空空,酒瘾又犯了,谁知刚喝完那渭南城中的巷子深酒,其他酒和尚竟难以入口,早听说这襄阳女儿红非同凡响,就顺道过来尝尝,果然名不虚传,和尚我都不想离开襄阳了,那日我正准备换一家酒楼化缘,就看见漕帮的人追着你们出城了,和尚虽酒瘾难耐,但心中放不下,跟着出了城,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公孙蓝,和尚赶到时正瞧见这小子被他打伤,不过还算来的及时。”慕嫣看着张然,道:“前辈,他怎么还不醒啊?”净澄道:“我刚查了他的脉搏,跳动顺畅有力,内伤已好了五六分了,你放心,他没事。”心中却道:这小子膻中穴上吃了一记破坏魔功,居然内伤恢复的这么快,体内定有古怪,待他醒来,倒要问问才是。其实张然体内的破坏魔功内劲已被丹田里的阴阳内力消融的差不多了,恢复的自然快。 净澄看着慕嫣一脸关切之色,笑道:“当初看你打人家也挺下的去的手的,这会倒心疼起来啦,这女娃的心意变得真快。”,慕嫣嗔道:“前辈居然这时居然还有心取笑人家。”净澄道:“好啦,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搀和啦,还是早些回襄阳城喝那女儿红是正经哪。”他本来打算等张然醒了再走,可刚才看那慕嫣望张然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娇羞之色,不由想到,就让他们少男少女待在这慢慢郎情妾意吧,自己一个出家人倒显得多余了。慕嫣听说净澄欲走,赶忙道:“前辈相救之恩,我还没有报答你呢,等他醒了,我们一块请您喝酒去,也好让我们做晚辈的落个心安。”净澄笑道:“想不到耶律道成那么古板的人教出来的徒弟嘴巴却跟抹了蜜一样,等这小子醒了,你们小两口赶紧离开襄阳是最要紧。”慕嫣听到他说“小两口”。俏脸登时一红,嗔道:“前辈既是出家人,怎么还老开这种没有边际的玩笑。”净澄哈哈笑道:“和尚还有一句话呢,我现在最想喝的不是这女儿红酒,你猜我想喝什么酒?”慕嫣听了不解,道:“晚辈对酒了解不多,所以就不知道了。”净澄道:“当然是你们的喜酒啊,慕嫣羞道:“前辈在取笑我,我就不理你了。”净澄笑道:“你看还着急了不是,和尚这就走。”说罢转身离开,慕嫣见净澄真要离去,正要说话,忽见道旁又来了一群道士,慕嫣脱口道:“武当派。”净澄见那道士共有七人,面色一沉,暗道:和尚恐怕又要出手了,唉,净跟在这两个小家伙屁股后面救火了。 这来的武当道士正是吕天琛师兄弟六人,话说那日深夜张然偷偷下山,马志常又向吕天琛告诉张然救走了慕嫣,自己不好出手伤他,吕天琛暗忖张然看上去也不像品行不断之人,怎么会与那天山女贼有关联,又想到张然连夜下山,断定张然肯定认识慕嫣了,便回禀了玉阳真人,玉阳真人思量之下,竟让他们师兄弟六人下山,一定要把张然和那天山女贼带回来。吕天琛想师傅本来对抓那天山女贼并不在意,此番认起真来定是怕张然结交坏人,误入歧途了,以至于不派寻常弟子下山,让他们师兄弟六人亲自下山去寻。吕天琛见马志常和那女贼交过手,便把他也带上了。他们几人过汉江耽搁了几天,到襄阳城便开始打听,也知道了漕帮帮主儿子也伤在这天山女贼手底下,不由担心张然事非不分,已入魔道了,赶巧在茶楼遇到马荣的手下在谈论马荣在城外被那女贼一掌打败的事,便赶紧出城来寻了。吕天琛一行见张然躺在地上,面如金纸,昏迷不醒,已看出他受了内伤,他们赶紧上前搭他脉搏,发现已无大碍,不由松了口气,马志常一见慕嫣就道:“师傅师叔,这就是张师弟救走的那个女贼,那晚在汉江边上已被我们围住,若不是张师弟出手捣乱,早将他擒了。”慕嫣道:“那晚你们在汉江边截住我,不由分说就动手,更污蔑我偷了你们的拳谱,这就是你们名门正派的行事路数吗?吕天琛师兄弟向慕嫣看去,见他狐皮坎肩下穿着一件对襟青袄,肤若凝脂,鼻梁高翘,美的妖娆,不类中土女子,心中都暗道:这张然定是被这女子美色迷住了,以致不分好歹了。”吕天琛见慕嫣身旁站着一老和尚,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和尚不是寻常人物,向他望去,见他目光中不露光华,却隐隐然有一层温润晶莹之意,显得内功已到绝顶之境,不由大吃一惊,他们师兄弟六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觉这老和尚不简单。只听得他们六人道:“晚辈武当吕天琛、王焕贞、李伯纯、曲汉章、徐萧斧、金木石,请教大师法号?”慕嫣见他们六人一眼就看出净澄不是普通人,心下也叹服道:武当不愧是和少林齐名的武林大派,这边马志常却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师傅师伯对这个老和尚如此敬重。他内力修为不如吕天琛他们,自是看不出来了。 净澄笑道:“和尚乃方外之人,早已不记得什么名号之类的了,只是这女娃恐怕被你们冤枉了,你们且听听她的解释。”说完又对慕嫣道:“武当是江湖上响当当的门派,定不会冤了你,把事情解释给他们听。”吕天琛心道:这和尚倒会说话,倒是不好让我们用强了,且看这女贼怎么解释。遂对慕嫣道:“好,我看看你怎么说。”慕嫣道:“晚辈天山派慕嫣。”接着就把师姐陷害他的事说了出来。吕天琛听完皱眉道:“这么说是你师姐偷了秘笈,你师傅让你出来寻她,谁知她用天山派武功伤人行凶,好让我们来对付你?”慕嫣道:“正是。”王焕贞道:“那我问你,你师姐是谁,她在哪?”慕嫣道:“我不知道她在哪,可我也不能告诉你她的名字。”吕天琛听后笑道:“她如此待你,你居然还要维护她?”慕嫣道:“我们师门的事,不希望外人插手,这件事是我师姐不对,我会回天上请师傅出马,替你们讨回拳谱,到时我会双手送上武当。”吕天琛心道:这女子心机真是不简单,估计张然就是被她蛊惑,可她刚才看上去却又不像说谎话的样子。一时竟觉得为难了。这时李伯纯道:“大师兄,我们也不能听他的一面之词,师傅可是给我们下了令的,定要带张然和这女子回去,若是真的有隐情,师傅他老人家一点能看出来的。”吕天琛道:“不错,这位姑娘还是随我们上山吧,若真不是你所为,家师也不会为难你。” 慕嫣道:“你们还是不信我吗?”王焕贞道:“你告诉我们你师姐是谁,否则就算回了武当山也难还你清白。”慕嫣道:“诸位见谅,我做不到。”吕天琛几人交换了个眼神,纷纷觉得慕嫣心中有鬼。吕天琛道:“慕姑娘,张然是怎么认识你的呢?”慕嫣又把大巴山的事说了出来,吕天琛道:“原来如此,可是慕姑娘你不愿告诉我们你师姐是谁,我们也着实难办,还是跟我们回一趟武当山吧。”慕嫣度思即使和他们回了武当,武当掌门也会问她师姐是谁,是何下落,而她是不会说的,那么还是难还她的清白。叹了口气道:“几位道长,晚辈恕难从命,待他日我从师姐那取得拳谱,定会双手奉上。”王焕贞道:“空口无凭,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不成?”这时净澄道:“和尚愿为这女娃作证,她说的的话我信。”吕天琛道:“家师有命,要带她回山,晚辈自当遵从,大师若要阻拦,那就休怪晚辈无礼了。”他已看出净澄是要出头了。果然,净澄笑而不语。 吕天琛喝道:“两仪浑天阵。”只见他们七人拔剑移位,一气呵成,净澄看他们七人所站位置连起来正和八卦五行之象,道:“好阵法,昔年武当祖师张三丰首创两仪浑天阵,想不到和尚今日能有幸领教。”这边马志常心里却道:“对这个老和尚居然要结阵,难道他真的是高手不成?”吕天琛却是不敢大意,这和尚内力修为绝不在自己师傅玉阳真人之下,吕天琛道:“得罪了,七星聚会。”话音刚落,七人陡然挺剑向净澄头、胸、腹等要害刺去,虽众人齐上,但却毫不混乱,慕嫣一旁看了也是佩服不已。净澄面色一沉,使出大日如来掌与之周旋,但见武当众人长剑尚未刺到他身旁,就被他掌力拍偏,而马志常内力远逊吕天琛六人,他的剑身只要稍往净澄身上递去,立时弯折,若不是他变招快,只怕剑都断了。吕天琛六人看他掌势也吃了一惊,吕天琛喝道:“北斗拱月。”七人阵势又变了,见他们向后纵去,离净澄倒远些了,吕天琛已看出马志常功力不足,是七人中的短板,而这老和尚内力刚猛之极,这“北斗拱月”就是将七人攻击时的内劲整合为一,只见吕天琛在前,七人各搭一手掌在彼此身上,净澄见他们离自己远了,登时将大日如来掌使将开来,,只见他双手炽热如火,周围空气都要被蒸发一般,一掌接一掌向他们七人打去,吕天琛双臂挥舞间,掌风四溢,剑气纵横,净澄的掌势虽猛却无法将他压制,吕天琛出剑越来越慢,招式却凝实起来,净澄感觉自己的刚猛掌力如同打在水里一般,使不上力道,心道:“武当太极剑法果然名不虚传,难怪昔年张三丰能破这大日如来掌了,眼下他们七人内力与我相斗,自是大占优势,一旦我真气不继,可就不妙了,他想到这七人中功力最弱的是那个年轻道士,当即心下一动,见他深吸口气,猛地纵声长啸,这声音震得人全身气血翻涌,竟如中了那破坏魔功一般。吕天琛大喝一声道:“大家小心,少林狮吼功,抱元守一,凝神运气。”净澄内力深厚,狮吼功和大日如来掌同时发动,自是无碍,武当众弟子在与他过招时,还要分心与狮吼功相抗,顿时措手不及,而马志常内力最弱,已站立不稳,慕嫣此时也堵住耳朵,面露痛苦之色,这时张然在这狮吼功震荡下忽地吐出口鲜血,醒了过来,他体内的淤血被全逼了出来,伤势可谓好了大半了,慕嫣见状还以为他二次受伤,赶忙让净澄不要再喊了,但她刚张口,声音便在这狮吼功中被淹没了。这时吕天琛看见张然醒转,说道:“前辈且住。”他也以为张然被震伤了。他的声音虽敌不过净澄的长啸,但却能远远传出去。净澄暗道:这道士四五十年纪,就有此内力修为,难得。当下止住啸声。 只听得慕嫣急道:“前辈,他又给您的啸声震伤了。”净澄回头一看,道:“糟糕,和尚倒忘了你和这小子在身旁了。”当下纵到张然身旁却见张然竟慢慢站了起来,道:“您不是我在渭南城遇见的那位大师吗,怎么在这,那魔灵谷的人呢?”他说话声音虽不大,但中气十足,内伤已是好的差不多了。霎时间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张然醒来觉得丹田里呼吸吐纳间如同有一股暖流般流至四肢百骸,而经脉中的阴阳内力全部归聚于丹田之中,不由一阵狂喜,他已达到了阴阳无极功的入门境界,这也是他内伤好的快的主要原因,现在无论他受了何种内伤,阴阳真气都会自行调息,将攻入体内的阳刚或阴柔的内劲消融,以前张然的阴阳内力散于经脉之时,只能被动防御,现在阴阳真气已有护体之效,遭受攻击,立时反弹,所以刚才张然被净澄的狮吼功波时,阴阳内劲立刻将攻入体内的正阳真气消融,但净澄内力深厚,还是将他护体内劲破开,却把他体内因中破坏魔功而产生的淤血逼了出来,可以说歪打正着。 张然一看自己六位师伯和马志常都来了,顿时头大,再看慕嫣脸上笑容如花绽放,净澄也是一脸欣喜地看着他,心中暗道:看来我昏迷的时间不短,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可是眼下师伯们来了,该怎么解释啊?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 第二十一章 归程 吕天琛见张然无碍,也放心了,但却很严厉的喝道:“张然,你偷跑下山来助这天山派女子,是何道理,虽然你是于震通门下,但你师娘可是我武当山出去的,你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来?”张然道:“弟子偷跑下山,让众位师伯担心,是弟子的不对,只因我相信这位慕姑娘是不做出那样的事来,那晚才得罪了马师兄,将她救走。”王焕贞道:“你相信她,你凭什么相信她,再说难道我们武当是分不清是非对错,所以倒要让你来主持公道了?”张然知道几位师伯都动怒了,低声道:“晚辈不敢。”吕天琛道:“你与这位天山派的慕姑娘是怎么相识的呢?”他已断定张然和慕嫣早就认识了,张然当即把大巴山的事告诉了他。吕天琛几人听后暗道:这么说来,这慕嫣倒是有几分侠义之心,倒不像是行歹事的人。这时曲汉章道:“慕姑娘,这拳谱是不是你偷走的既然不好下定论,那么只要你把你师姐是谁告诉我们,就好办了,武当弟子众多,定能将他找出来,到时自能还你清白。”张然对慕嫣道:“我师伯说的没错,冤有头,债有主,你师姐处心积虑害你,你心里也不必有什么负担。”慕嫣道:“诸位前辈,我真的不能说,张然,请你体谅我。”张然道:“你师姐那样对你,你还要为她开脱不成?”慕嫣道:“我还是那句话,我师门的事不希望别人插手,师姐偷了你们的拳谱,我会找回来还回去,你们要想带我回武当,我跟你们走便是。”说完把眼一闭,坐在地上,连张然也不理了。吕天琛等人面面相觑,暗道:这丫头如此磊落,倒真不像她做的了,可她到此时还在维护同门之谊,也是难得。 净澄道:“可否容和尚说句话?”吕天琛道:“晚辈不敢,大日如来掌、佛门狮子吼、金刚不坏体神功,请问大师是少林寺哪位高僧?”净澄笑道:“武当七侠果然名不虚传,若不是今日少了一位女侠,和尚恐怕更难讨好,大师二字愧不敢当,和尚少林寺净澄。”吕天琛等人听后悚然动容,吕天琛道:“请问少林方丈净禅大师与前辈是何关系?”净澄道:“是我师兄,只可惜我这个做师弟的不像样子,累的师兄经常劝诫了。”吕天琛道:“前辈应该及早告诉我们才是,刚才倒是显得我们小辈没礼貌了。”他得知净澄是少林方丈的师弟,自是更加敬重了。净澄笑道:“武当两仪浑天阵,太极剑法,既然让我遇上,和尚岂有不领教的道理,再说和尚邋里邋遢,就算说了恐怕也没几人能信。”说完笑了起来。吕天琛道:“大师既是前辈高人,晚辈又怎敢以貌取人呢。”净澄指着张然道:“他们两个小家伙我早就见过啦。”当下把在渭南城里与见张然和他们二人在大巴山斗公孙蓝的事说了出来。净澄道:“因此和尚可以担保,这小女娃是不会去你们武当盗什么拳谱的,至于她不肯将她师姐供出来,这份气量当真难得。” 吕天琛道:“原来大师早就认识这两个小家伙了。”他们师兄弟六人交换了个眼神,心中暗道:净澄乃少林高僧,德高望重,肯这样为慕嫣说话他们确实也不好再纠缠下去,好歹净澄也是与玉阳真人同辈的武林高手,绝不会偏袒恶人,再者这张然和慕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倒也是一派侠义之风。这时二师兄王焕贞忽然古怪的向吕天琛望去,吕天琛点了点头。王焕贞对慕嫣道:“好你个女贼,当真会蛊惑人心。”说完背上长剑一挑,向慕嫣刺去,这一变故惊呆了张然和慕嫣,净澄看了也皱起眉头,但随即舒解了,笑着摇了摇头,只不过慕嫣就没有反应的时间了,王焕贞功力何等深厚,这一件剑影笼罩之下,就已覆盖她诸身大穴,慕嫣情急中一掌推开张然,指间腾挪,正是广寒指。张然刚才绝没想到身为前辈的二师伯会突然出手,一时愣住,被慕嫣推开后才反应过来,赶忙欲冲上前,却发现自己肩膀已被净澄大手按住,登时动弹不得,张然一脸焦急,却见净澄冲他摇了摇头,张然这时明白过来:是了,已二师伯的身份怎么会突然向慕姑娘出手呢,当下静静看着场中变化。此时王焕贞长剑挥舞间已将慕嫣逼得不住后退,她的广寒指虽不断弹中剑尖或剑身,但根本不能阻止王焕贞分毫,忽的王焕贞哈哈一笑,长剑纵横间攻势已不再像先前般凌厉,慕嫣见王焕贞露出破绽,登时将广寒指使得淋漓精致,谁知王焕贞缓缓收剑入鞘,脚下后退,慕嫣指法虽精,竟难拂中他衣衫。这时张然也看出王焕贞是在有意相让了,心中不解。却见慕嫣最后一指竟点在了王焕贞身上,但慕嫣脸上却露出震惊的神情,对方武功高自己太多,与其说自己点中对方,倒不如说他是自己撞上来的,与此同时,慕嫣觉得对方内力虽阴柔但却绵密,如水一般将自己打入的寒冰真气消融了,就在慕嫣诧异间,只感觉指上一热,一股温和的力道将她推开,而王焕贞一个起落间已经回到吕天琛等人身边了,对慕嫣道:“慕姑娘,得罪了,我与另师姐交过手,试的出来,你功力还不及她,刚才唐突之处,相信那一指也还清了。”说完笑了起来。 向他这样的高手,是不向一个小辈递招的,方才他出手时,净澄已看出来王焕贞剑法中是三分攻势带着七分守势,心下就明白了大半,可张然和慕嫣那点微末道行当然看不出来,甚至以为王焕贞突然发难。不过王焕贞虽为了试探向慕嫣出手,但也觉不妥,所以便让慕嫣点了一指。 慕嫣此时才反应过来,道:“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就知道欺负人,上次也是那个年轻道士带着六个人打我一个,这次直接是做师傅的出马,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她方才也让王焕贞吓得不轻,此时只是想过过嘴瘾罢了。果然吕天琛等人听了毫不生气,都笑了起来,吕天琛道:“小女娃子,不知天高地厚,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让我们武当弟子指点一二,你几天不到功夫就领教了两仪浑天阵和太极剑法,这是你的造化了。”他既然知道慕嫣绝不是偷盗拳谱之人,言语中已是大为客气了。慕嫣道:“这种指点我可受不起,我宁愿不要。”王焕贞心中暗道:这女孩心性不错,比她师姐好多了,小女儿家的样子也煞是让人喜爱,难怪张然为他神魂颠倒了。这时,吕天琛道:“张然,就算这位慕姑娘有可能被我们冤枉,这也不是你偷跑下山的理由,不辞而别,哪有个做晚辈的样子?”张然一听矛头调转到自己身上,心下一喜,知道慕嫣已经没事了,当即跪倒,说道:“晚辈知错,愿领责罚。”他这一说,倒让吕天琛难办了,毕竟张然不是武当弟子,他怎么好责罚,心道这小家伙还有点心计啊,张然在这来武当山的路上可谓一波三折,变故陡起,经历这些的他已不是镖局里的懵懂少年,多少有点成长了。吕天琛道:“我自是不好责罚你,但我会向你师娘去信,让她处理,你这次偷跑下山,累的我师傅也为你担心,怕你误入歧途,所以才让我们师兄弟六人来寻你,但看你年纪轻轻,就有侠义之风,他老人家是可以放心了,虽说你不是武当弟子,但仍要按照武当弟子的要求在江湖上行事,明白吗?”张然一听自己居然惊动了玉阳真人,心中更是愧疚,道:“晚辈谨遵教诲。”吕天琛听完颌首扶须,暗道:师傅最担心张然和天山女贼勾结,眼下是可以放心了,想不到连少林寺的净澄大师都对那小子青眼有加,真是造化不浅。 这时王焕贞说道:“张然,你跟了于震通,武功没多大长进,但他的另一些本事你倒学了不少,年轻人血气方刚,我们理解,但切不可沉溺其中不可自拔,知道吗?”他这番话说的比较隐晦,张然和慕嫣都不是太懂,但吕天琛他们都知道的,当年于震通拐跑了楚婉婷,这个张然刚上武当山就为一个天山少女出头,虽说二人之前相识,但你要说张然全凭江湖道义去救得慕嫣,他们几人都不信。吕天琛干咳了一声,道:“你二师伯的话你也要慢慢揣摩,你就此回去吧,我们也要回山门向师傅回禀。”这时老三李伯纯道:“大师兄,师傅让我们把张然和那女贼带回去,眼下慕姑娘既已证明清白,但张然还要带回去吧。”王焕贞道:“三弟,师傅之所以让我们把张然和那天山女贼带回去,是怕张然误入歧途,眼下这二人品性端正,师傅也能放心了,若要带他回去,那他下山之时,恐怕漕帮还要找他麻烦,你放心,师傅一定理解的。” 吕天琛道:“不错,慕姑娘,你如果见到你师姐的话告诉她,我武当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让她好自为之。”慕嫣道:“晚辈谨记。”她心中也叹服:对方并没有因为师姐而迁怒于她,或是拿她作要挟,可见武当的确是非分明。吕天琛听完点了点头,带人欲走,张然仍是跪地不起,道:“恭送诸位师伯,请带我问候玉阳祖师,晚辈让他操心了。”吕天琛道:“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切记行事要以侠义为本,这样才能让他老人家放心。”说完过去扶起张然。又带着其余六人向净澄施礼道:“晚辈告辞了。”净澄道:“代我向玉阳真人问好,我可是有四十年没见到他了,不知他还记得和尚没有。”吕天琛道:“前辈的话,我一定带到,晚辈告辞。”又对张然和慕嫣道:“你们两个小家伙也要好自为之啊。”说完带着武当众弟子去了张然和慕嫣缓缓点头,。净澄见吕天琛一行远去,颌首笑道:“这吕天琛行事颇有掌门之风,将来必是了不得的人物。”见张然和慕嫣还在望着他们背影出神,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倒还舍不得了啊。”张然道:“晚辈尚未感谢大师救命之恩。”说完向净澄拜倒,净澄足不抬,手不动,袍袖一挥间,张然只感觉一股力道将自己拖住,竟是拜不下去了,净澄道:“和尚受你一饭之恩,自当相报了。”张然道:“晚辈不敢,那是我应该做的。”慕嫣道:“前辈,您身为少林高僧,在山门里定是吃穿不愁,也不用露宿野外,为什么要出来呢,就算想喝酒吃肉,以您的武功和地位,还用得着这样吗?”净澄笑道:“小女娃倒是鬼灵精的很,和尚修炼禅功,自是要了解这众生相,在山门中如何了解?”慕嫣道:“可少林其他高僧怎么没向您这样?”净澄道:“因为和尚是个异类,好了,不说这个了,这两日跟着你们和尚把前半辈子没打的架全都补上了,净忙着救火,现在已经没事,和尚也该走了。” 慕嫣道:“前辈,我们答应您陪您去襄阳喝女儿红的,再说这几日您如此操劳,我们更应该请您打打牙祭才是。”张然跟着道:“不错,也让我们做晚辈的讨个心安。”净澄指着张然笑道:“你跟这小女娃子一块久了,她的嘴巴甜倒让你学了个十足,和尚独来独往惯了,就不用你们操心啦。”说完一个纵身间,已在十丈之外了,听得他远远地道:“后会有期了。”一时间,这旷野郊外只剩下张然和慕嫣了 二人四目相对,倒觉得有几分别扭,张然也说不清为什么,看着慕嫣那几分憔悴色脸庞,竟有想把她抱入怀中的冲动,他知道自己昏迷间慕嫣一直在照顾自己,没有休息,心中暗道:可不能做让人家看不起的事。但那股他认为邪恶的冲动却让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怜爱之情,让他颇为矛盾煎熬,而一向爽朗的慕嫣看张然呆呆的望着自己,眼神中竟有些许慌乱和躲避,并没有说话。她当初对张然的印象并不好,那句“青楼女子”让她认为张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之后张然在汉江边救了她,使她的印象逐渐改观,最后张然为他受了重伤,为她和武当对立,都让她产生好感,她虽惋惜师姐堕落,却羡慕当年师兄对她至死不渝的感情,她也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又没接触过其他同龄的男子,要说没什么幻想那是不可能的,眼见张然为她受重伤,对他的看法也彻底变了,她这次下山,师傅交待了他很多,因此她戒备之心很重,但如果打开它心中的那扇门,那之后的一切都水到渠成了,一时间两人尴尬的站在那,忽听得慕嫣打了个喷嚏打破了冷场。 张然见他俏脸通红,才反应过来她在这寒风中吹了一夜,赶忙道:“你没事吧?”慕嫣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说呢?”声音里已是有几分沙哑了,她这时也感觉到有几分头痛。张然当即牵过那白马,扶她上去,道:“咱们得快走,那漕帮的人说不定还会去找晦气。你现在身子不舒服,更得找个地方歇脚。”自己也上了枣红马,当下二人离去,张然想起了此处最近的去处就是樊城了,赶忙带着慕嫣过去了。行不多时,见得慕嫣在马上摇摇欲坠,骑马都不稳了,张然心中诧异:她内力修为不浅,怎么这小小的伤寒能把她弄成这样。须知她内力本就走的阴寒路子,一旦寒气入体,那危害就比普通人严重了,再加上这些天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这女孩早就撑不住了,张然见状心中怜惜疼爱之情更盛,赶忙伸臂将她抱了过来,她腰肢纤细,盈盈可握,张然触手间顿时心跳加速,慕嫣最初略有挣扎,但随即软化在张然怀里。张然把他抱在胸前,见她面色潮红,双眼微睁,暗道:得赶紧进城找个客栈请郎中了。当即策马狂奔,枣红马神骏无比,立刻如风般窜了出去,慕嫣的白马虽稍逊一筹,但现在背上没人,倒也能紧紧贴着。 襄阳与樊城同属荆北重镇,二城也离得颇近,因此遭遇外敌入侵两城都可联手防御,是故素有北门锁钥,固若金汤之称。张然带着慕嫣飞驰了两个时辰就到了樊城,此时枣红马已显出疲态,毕竟负了两人重量,这些天又没吃什么像样的草料。张然进城找了家客栈,安顿好慕嫣,就去药铺请了郎中,抓了药,让小二拿去熬了,慕嫣只是受了风寒,原本已她的内力能扛过去,但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加之心力交瘁,倒是病倒了。张然暗道:前几日是她守着我,现下倒反过来了。此时慕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张然想她这些天都没踏实睡过,自己好歹昏过一段时间,不由叹了口气,坐在桌边运功调息,总算有个空能让他好好练功了。在体内的阴阳真气归入但天后,他还没有按照口诀行功呢。 根据一尘的口诀,阴阳无极功共有三境界却分九层,第一重境界是阴阳真气入丹田,这时无论你中的是至刚还是至柔的武功,阴阳内力都会消融和反弹回去,但这也要看功力深厚和对方内力高低,练到第三重此境界就算达到了,不过就算张然练到第三层,遇到净澄那样的高手还是不行的。第二层境界是将对方内力全部吸走,张然当年凑巧就吸走了于芷兰大半真气,但那时他无法控制内劲,纯粹是运气。而第三重境界是道家的一生万物,天下至阴至阳内力都可催动,因而可以使用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到了这个境界就是天人合一,万法自然了。目前张然只练到第二层,这还是他多年苦练甘石星经,体内真气大半阴阳内力补品的结果。至于第三重境界他更是差了好远。 此时,店小二敲门进来道:“饭菜送来了。”说完把饭菜往桌上一放就退了出去。张然起身来到床边,道:“慕姑娘,吃饭了,还是先起来吧,一会还要再吃药呢。”慕嫣只是嘤咛一声并未答话,张然见他脸上潮红未退,仍昏昏沉沉,不由叹了口气,把慕嫣扶起,靠在床边,盛了碗粥用调羹喂她。不一会,一碗米粥已让她喝完了,张然见状也放心了不少,慕嫣又沉沉睡去了。张然又坐到桌边,想着这一路的事,望着点点烛光,想起了师父师娘和大师兄他们,又想起了师姐,不由心中一颤。又过了一会,店小二把熬好的药端了过来,张然把慕嫣靠在他怀里,只觉一股少女的幽香传来,开始慢慢喂她吃药,许是苦的缘故,见他眉头微蹙,面露难过之色,张然道:“慕姑娘,忍着点,只有把药喝了,才能好起来啊。”一碗药竟喝了有小半个时辰,到最后张然额头都出汗了,好歹喝完了。张然把碗放到一边,坐于慕嫣背后,开始帮他调息,要是以前张然还不能这么做,因为他内力走的是阳刚一脉,和慕嫣正好相克,但现在他有了阴阳内力,就不一样了,他输入的阴阳真气到慕嫣体内并不会被排斥,真气游走间,慕嫣体内气血行进也加快,体内的药被很快吸收,张然慢慢感觉到慕嫣身上传来一股热浪,当即缓缓收功,见她额头出了一层汗,但脸上的潮红却褪去了,心中大喜,知她已是无碍了,当下替她盖好被子,回到桌边坐下,他第一次助人行功,还是有点吃力的,渐渐的夜已深了,张然在桌边慢慢调息,按照口诀修炼阴阳无极功,不知不觉,天已亮了。 张然感觉到冬日温暖的阳光,睁开眼发现天已亮了,再看慕嫣,还在熟睡中,不由放心了。他出门去把拿早饭,回来时发现慕嫣已坐了起来,看见他推门而入,忙把脸扭到一边,张然喜道:“你没事了吧,让我看看。”说完一把慕嫣的手腕拉过,搭她脉搏,只觉气息平稳,看来真的好了,本来慕嫣内力就有一定根基,昨晚休息的又好,自是无碍了。张然道:“已经没事了,一起吃早饭吧。”说完坐到桌边,慕嫣道:“你昨晚在哪睡的啊?”张然忙道:“你别误会,我就在桌旁坐了一晚啊,反正你也是因为我才受的风寒,没关系的。”慕嫣下床,道:“那倒是让我过意不去了。”张然觉得这慕嫣最近说话似乎越来越小心翼翼,与他刚见时豪爽判若两人,倒有点像汉家女孩了。这样他到有点不好意思与人说话了。过了一会,慕嫣仿佛鼓起勇气似得说道:“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张然正把馒头往嘴里塞,这是他目前避尴尬的最佳方法,听后忙把馒头咽下去,道:“当然是回岳州向师父师娘复命了,你呢?”说完向慕嫣看去,慕嫣却把脸一别,缓缓得道:“我还是回天山找师傅吧,师姐那样对我,要是有下次还不知会怎么样呢。”张然听她话中有一股幽怨之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二人就这样吃完了早饭。 慕嫣道:“张然,我们就此别过吧,这一程谢谢你了。”张然没想到她会走的这么快,倒让他措手不及,说道:“你病刚好,要多休息,再将养些日子吧。”慕嫣笑了笑道:“不用啦,师姐犯了那么大错,我要赶紧告诉师傅。”张然道:“万一你师姐又在路上对付你怎么办?”慕嫣道:“那就不用你操心啦,保重。”说完开始收拾自己东西,张然见她不到半盏茶功夫又像变了个人一般,也愣住了。只见慕嫣从身后变戏法似得拿出一块玉佩,道:“这个送给你,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你好歹帮过我,就权当我的谢礼了。”张然忙摆手道:“这可不行,我不能拿你东西。”慕嫣把脸一沉,道:“在我们那若是拒绝朋友的礼物,就是看不起人了,张然,你是这个意思吗?”张然讪笑道:“我当然没有。”慕嫣道:“那就拿着。”张然道:“可是……。”慕嫣道:“可是什么呀。”说完把玉佩塞在张然怀里,道:“告辞了,你多保重。”说完推开房门跑了出去。张然又愣住,暗道:这是怎么了嘛,我又说错话了?她把慕嫣给的玉佩拿出来,只见一块淡绿色的玉山刻着一个不像佛祖也不像菩萨的人物,张然把玉收起,也叹道:“是时候该回去了,为什么女人变化这么快呢。”说完结了房钱,去后院牵了枣红马,慕嫣的白马早已不知去向,张然又叹了口气,翻身上马,摸了摸枣红马道:“老伙计,还是你实在,陪我跋山涉水,咱们今就回家啦。”当下骑着枣红马离开了客栈。 在不远的官道上,慕嫣在策马狂奔,不一会,眼角就湿润了,暗骂道:这个傻瓜,我走,你连拦都不拦一下,到现在还不来追我,当真傻透了。此时的张然正心情郁闷的踏上了归程。(不好意思,耽误了更新,向大家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