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小夫妻》 一、家道中落人情在 弘治十三年,上元县 天蒙蒙亮,独门独院的小宅子子中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家具,显得空荡荡的,厢房内方氏在绣架前安静的绣着一副猫咪戏蝶图,看着即将完成的图案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抹微笑,随即,堂屋中隐隐传来的压抑的咳嗽声让她的脸上带上了一抹哀伤。一个不小心,手指就刺出了一滴鲜红的血珠子,怕污了绣图,慌忙放进嘴里唆了唆。血液的苦涩和腥味让她不由得滚落了几滴眼泪,去年的此时她还无忧无虑的在厢房中缝制冬衣,相公在一旁温和的教女儿读书识字,女儿小小的脑袋一晃一晃的背诵着多才之士,才储八斗;博学之儒,学富五车。三坟五典,乃三皇五帝之书…… 擦干了眼泪,方氏又低下头继续没完成的绣图。 正堂中方氏的女儿夏东元不过才长到人腰那么高,此刻端着一杯热茶送到了坐在棋盘前的男子身边,“爹,喝口茶。” 夏儒笑了笑,怕茶烫着女儿的手连忙结果了茶杯,“不必忙,陪爹下盘棋。” 夏东元听了,也不拒绝,坐在棋盘另一侧,调皮的一笑,“爹可要让着我!”说完就不客气执黑子一抬手下到了中元上。夏儒摇摇头,他年过三十只得这一女,视如珍宝,且知道他因患痨病亲朋故友都不敢上门,明明不太爱围棋却硬是磨着他学了围棋,供他打发时间。 在星位上下了一子,果然见女儿又是不假思索的将黑子放在了斜角星位上,再次摇头,他们夫妇二人一个温柔贤淑一个温文尔雅,只女儿性子毛躁,棋风却是大开大合,颇有武将之风。 叹了口气,按下心里的焦虑,他若去了,女儿泼赖厉害些总是好的,因此也不再约束女儿,反而越发纵容了几分。这一年来连女儿在外跟些小子打架也不曾约束,倒成了街坊小子中的孩子王。 夏东元再想陪父亲下棋,棋力有限,不过片刻就丢盔弃甲,且她只顾得冲锋陷阵,老窝被端了才发现夏儒的暗棋。索性丢开了棋子,“爹坏的很,不是说好让着我吗?” 夏儒摸摸夏东元刚留起不长的头发,“元元已经很厉害了。” 夏东元撅嘴,拽着夏儒的袖子央求道,“可是爹更厉害。”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不如玩连珠子,最简单不过了。” 夏儒哪里经得住女儿的撒娇卖痴,连连点头,收拾好棋子,正要开局,方氏进来了。 “元元去把绣品给你舅舅送过去,顺便抓副药回来。”夏东元连忙跳起来跟着方氏去厢房拿绣品了。夏儒心里颇不是滋味,夏氏一族人丁凋零,他又得了这个病更是连门都不入,只京城的堂叔夏廷章托人送来了些银子和问候。反而是方氏的商人哥哥雪中送炭,不说平日里送米送面,还每每高价收购方氏的绣品。 夏东元跟着母亲进了厢房,一眼就看见猫蝶图,赞叹道,“母亲的女工越来越好了!这幅耄耋图恐怕都能当舅舅店里的镇店宝了。” 方氏捂嘴一笑,点了点夏东元的额头,“小丫头浑说些什么呢?什么镇店宝,不过是个布庄,你舅舅为了帮助我才卖这绣品的。” 夏东元吐吐舌头,大力点头,“我知道,舅舅对我们有活命之恩。”说完,蹦蹦跳跳的出了门。方氏的哥哥方德宗家不过离了500米的路,夏东元又不必娇弱小姐,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到门口却有些忐忑,舅舅待她倒是一味的好,只是舅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言语不免有些刺耳。 想到父亲撕心裂肺的咳嗽,夏东元一咬牙敲了门。 因紫禁城(南京皇宫)坐落在上元县,县中的豪富贵人倒是不老少,然而方德宗的布庄却无法进到这些贵人们需要的面料,店里粗制的布料也只能赚点穷苦人家的钱财。因而方德宗说好听是布庄的东家,知道的人都了解,布庄不过雇佣了一个伙计,方德宗自己兼任掌柜而已。 方德宗的妻子吴氏打开门,一眼瞅见了夏东元,脸一掉,眉毛高高挑起,还是让夏东元进了门,嘴里念叨着,“不是我说你家,就是再亲香的亲戚也没这个帮法,你看看全天下有人得了痨病能好的?要我说很不必再花这个钱买药了,也不知道妹妹怎么想的,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你考虑考虑,钱花完了你爹再两脚一蹬,你们娘俩可咋办?” 夏东元本来还是有些内疚了,她家欠舅舅家的确实多了去了,每月送米送面,又专门卖娘的绣品,其中有些绣品根本没卖掉舅舅却依然收购,且不说这些,但凡表弟有的舅舅都会也给她备上一份,竟是像亲女儿一样。 可吴氏这话说的实在难听,夏东元也不是个能隐忍的,当即就红了眼圈,冲着吴氏说,“我爹不会死的。” 吴氏瞥了夏东元一眼,哂然一笑,暗道自己和个小孩说这些做什么?她这话说的没错,可问题是夏东元不过8岁的孩童,懂什么? 也不和夏东元争辩,加快了脚步,正巧儿子方耀祖闻声走了出来,看见夏东元眼睛一亮,高兴跳到夏东元眼前,“表姐来了!我爹就说也合该这两日了,娘你快去拿钱,我带表姐去吃糖葫芦。”说罢就拉着夏东元跑。 吴氏在后追了两步,哪里追的上,站在原地插着腰,嚷了一声命苦就扭着粗腰进了卧房娶钱匣子了。 方耀祖领着夏东元进了自己的屋子,拿出准备好的糖葫芦递给了夏东元,“表姐先吃着,我去厨房找找看还有没有卤肉。”说完又要跑走,夏东元心下感动,这表弟别的不说,对她是真正的好,哪怕是捡了个铜板都要分她一半,连忙拉住方耀祖,“我不饿,别忙乎了。” 方耀祖这才坐下,看着夏东元吃完了才摇头晃脑的问,“表姐可是哭过了?” 夏东元站起两手一叉腰,下巴一抬,“我像那种动不动就哭的女人吗?” 方耀祖看了夏东元半晌,看不出所以然,挠挠头,粗声粗气的说,“就是,表姐不用怕,我爹说了若是最后实在没法子就让我娶了你,以后我养你。” 夏东元眼睛一斜,瘪嘴,“我爹肯定是长命百岁,哪里用得着你养。” 方耀祖呵呵傻笑,“总归你要嫁人就是了,再说我爹说是为了以防万一,这样姑姑也能住进来免得被人欺负了去。” 吴氏推门的手一顿,捏紧了荷包,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码子事?心下有些恼怒相公还是瞒着她,她嘴上是刻薄了些,可也不看看她的心肠还是不错的。想当初方德宗不就是看中她心直口快又善良,为此连比她貌美的姐姐都不要,硬是等她那爱捉妖的姐姐出嫁了才顺利娶她进了门。 心里委屈归委屈,吴氏心里的小算盘拨拉开了,夏儒虽然得了痨病,眼见不行了,可他好歹是个秀才,夏东元可是秀才公的女儿。且她可知道夏东元除了性子烈些,也是识文断字,聪敏机灵,不说琴棋书画都精通,在棋艺和书法上据说比好些学里小子还要强上一些。小姑子又是个性子软的,就算住进来也是自己当家作主,反而还让方德宗高看她一眼。 想定了主意,吴氏推开了门,见到二人虽然举止亲密,但已然保持着礼数,心下更高兴了,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方耀祖在读书是个不成才的,这孙子有了夏家的血统可就不一定了。听说夏氏一族还个在京城修书的大人物呢? 把荷包塞给了夏东元,吴氏脸上挂着笑容,“唉,今儿来的早,正巧家里还没吃饭,等吃完了饭再回去,正好舅妈给你好好补补。”满脸慈爱的端详着夏东元,这一年来可苦了这孩子,脸上的婴儿肥都没了。 吴氏没有女儿,这么一想就情不自禁的对夏东元怜惜了起来,至于对夏家的贴补就当聘礼好了,这么好的儿媳妇一般可是不容易寻找。 吴氏说完就扭着腰出去,临行前不忘回头吩咐方耀祖,“你好好和元元玩,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元元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耀祖和夏东元面面相觑,心里暗自纳罕,今儿吴氏是怎么了? 方耀祖擦擦脑门子上的汗,他哪里敢欺负夏东元,娘不知道,他们可是知道的,夏东元在长辈面前都是文文静静的样子,等出了门可是力大如牛的女壮士,只有她欺负他们的份。不过有这么一个表姐还是十分不错的,在家中可以满足自己男子汉的小心思,在外又是他的保护神,看看这片的孩子哪个敢欺负他?还不是因为他姐姐是当之无愧的‘花木兰’。 “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元元看我怎么收拾你。”夏东元学着吴氏的话都表弟玩,方耀祖连连告饶,招架不住逃出了屋子。旋即又高兴的回来招呼,“爹回来了。” 夏东元连忙理理衣服出了门,果然看见方德宗进了门,见到她露出一抹微笑,“元元来了。” “舅舅好。” 方德宗年近四旬,胖墩墩的一脸和善,欣慰的看着夏东元,拿出一个荷包,“来元元看看舅舅给你的礼物。” 好奇上前一看,是一对小猪银耳坠子,背面阴刻着复杂而又美丽的纹路,连忙推拒,“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方德宗笑笑,自己的外甥女自己了解,虽然年幼已经有了夏儒的风骨了,脸故意拉了下来,“长者赐不可辞。” 夏东元方才小心的接过了耳坠,爱不释手,眼圈又红了,“甥女谢过舅舅。” 许多小说里都会写人性冷漠的那一面,不过个人认为世间还是好人多,只是每个人的思维方氏不同。比如吴氏认为将看病的钱留下来给夏东元娘俩,她这样想无可厚非,人也并不坏,但是对夏东元来说是件十分残忍的事。 本文也是个时空穿梭的故事,至于到哪里请关注下一章节。; 二、初入‘桃花源’ 在方德宗家用过饭,夏东元就急冲冲的往药房走去,耳垂子上沉重的坠感让她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随着手指的碰触,闪过一丝丝微弱的银光。若说银耳坠子对一年前的她来说还真不算什么,父亲夏儒虽然只是个坐馆教书的私塾先生好歹在上元县也是名望人,这点东西少不了她的。难得是家道中落,舅舅不但不嫌弃还专程根据她的生肖送了副耳坠子,即使她内心深处是个女汉子也免不了姑娘家的爱美情节。 突然闻到一股奇怪呛鼻的味道,中间还夹杂着一股牛粪的味道。 怎么会有这种味道?夏东元奇怪的看看,远处杏仁堂的幡子随风摆动,再次吸吸鼻子,仍旧是那股怪味。夏东元好奇的四处张望,四下里的景色不变,若是她记得不错,应该是肉包子、糖葫芦和药味,怎么会有牛粪味? 夏东元一头雾水,一低头,喝,吓了她一跳,眼前10寸处的青石地面变成了成片的青草,四顾相看,好奇的蹲下来研究着突然出现的青草,蹲的时间一长,脚一麻,一头栽了进去。眼前景色蓦然一变。不见了上元县城多年一成不变的风光,四处是低矮的草。 四下里看了看,一处是一望无际的草,另一头隐隐可见房屋的,莫非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桃花源?夏东元兴奋了,恨不得撒开脚丫子就去看看文中所写的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忽尔,一声撕心的哞哞牛叫声让她有些毛骨悚然,这声叫声仿似是临死之前的悲鸣。夏东元一抖,大步顺着声音跑过去,她倒要看看有何人不顾朝廷律令要宰杀牛。 她的体力过人,很快就到了事发地点,只见一个恶狠狠的短发男人口中边骂边握着刀子就要捅进一只黑白花小牛身体里。 “住手!”夏东元一把推开了男人,栏在小牛前,怒目而视,“你若放下刀并且不再杀小牛我可以不告诉官衙,不然定让你吃官司。” 牛继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推倒在地,气得骂咧咧的,他就说自打他到北野镇就没顺畅过,一连生了三闺女不说,承包下来的地也是最不好的只能种草,好在他有一手养奶牛的本事。可惜生娃盼来盼去只得三闺女,奶牛怀孕生下都是奶公牛,怎一个背字了得。索性趁着牛半大不大的宰掉卖肉,嫩牛肉还能多卖点价钱来。 拍拍屁股上的灰,牛继爬起来,横眉,“哪里来的小娃娃,一边去,别打扰大人做事!” 夏东元几乎气的肺都炸了,她好生跟他说反而不领情,也对着大吼,“你不怕吃官司吗?” 牛继乐了,摇头,粗声道,“你别骗我没读几年的书,哪里有杀了家里的牛就吃官司的。”却不知一句话让夏东元更生气了,他一句没读过几年书证明还是读了些书的,读书人在她心里可都是和她爹一样是卓尔不凡的君子,哪里有这种满脸横肉,妄自杀生,视朝廷律法为无物还死不悔改的。 突然,心里一紧,莫非桃花源里宰牛不犯法? 见牛继又提着刀上前要宰牛,恶狠狠的说,“那我买下这头牛了。” 牛继随手一拨拉,竟然拨不动,对夏东元不敢小视了,他一手的力气可是不小,不然也不敢独自宰牛。可这女娃娃个头瘦瘦小小的,力气却不小,想想之前将他推到在地,懒洋洋的将手一伸,“钱拿来,500块一头。” 夏东元咬咬牙,将怀中的银子递了过去,“这是5两银子,千足银。” 牛继咧咧嘴,“银子?”再一看成色果然不是老婆手上带的925样子的,想着好歹能打个粗镯子给老婆也收了,反正他家别的不多,就小奶公牛多的很。 夏东元见牛继收了银子,心下松了口气,暗暗庆幸,在大明一头牛没有20两银子买不回来,虽然这是小牛,可看着身体好的很,也不是5两银子能打发的。这人心肠不算坏,心里想着,一面安抚惊魂未定的小牛,小牛仿佛知道她是救命恩人,伸出舌头舔的她一脸湿漉漉的。 正想着要给牛继赔礼,一声小牛嘶叫声让她打了冷颤,扭过头一看,目眦欲裂,这牛继不知何时又从牛圈中拽出了一头小牛正要下刀子。 这回夏东元也不喊了,直接一把推倒牛继夺过了刀子。 “你这娃娃怎么回事?不是把牛卖给你了,快走!”牛继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却不敢下拳,这年头的孩子都是宝贝疙瘩,万一伤了他可赔不起。再说未成年保护法可不是说着玩的。因此牛继看起来是色厉内荏,然而夏东元阅历太少,看不出来,反而觉得牛继这人狰狞。 “不许杀牛!”夏东元一字一顿说得斩钉截铁,牛继几乎要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娃娃整疯了,他养的牛他爱杀就杀,关她何事? “老牛你怎么欺负起娃娃来了?”一个年过四十的女人从侧面的房子中走出,不满地瞪着牛继,后者老脸一红,嘟囔,“你别瞎说,我欺负这个赔钱货做什么?” 刘爱新一听眉头一拧,指着牛继骂道,一开口却是一口四川话,“好你个瓜娃子,还重男轻女,你也不看看整个农六师谁不说你老牛祖上烧高香,生的丫头一个比一个能耐,羡慕都来不及你到现在还嫌弃。这日子没法过了,散伙!” 说罢,刘爱新整整头发扭身就要走,牛继慌了神,这可是老婆第一次说散伙,他是觉得自己没了香火,可一颗爱老婆女儿的心还是不差的。再者说三个丫头确实让他脸上有光。大女儿牛初兰是服装设计师,据说在巴黎颇有些小名气;二女儿牛小静虽然学业比不上姐姐,可在镇中学教书也十分体面,据说因为表现出色明年就要掉到高中部了;小女儿牛天慧更是个远近闻名的天才,连跳几级,才16岁就已经要高中毕业了。 想起罪魁祸首,牛继也顾不得面子,硬是扯住了正在惊呆中的夏东元,“别在孩子面前口无遮拦,这孩子认识天慧。”牛继扯了个谎,好歹小女儿就要参加高考了,为了小女儿安心老婆也不会闹了。 果然,刘爱新上下瞅瞅夏东元,又看看牛继,知道小女儿喜怒不定,还常常结交一些朋友研究别人心理也不奇怪夏东元的年龄。心里嘀咕着这娃娃的衣服可真奇怪,莫非也是个女儿口中的cosplayer?心下又感叹,这身衣服恐怕不少钱,不说别的单是衣服上精致轻薄的绣花就不是机器能够绣出来的。 展开一个笑容,一把拉过夏东元,“婶问你个事,这身上的花是谁绣的啊!”刘爱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大女儿日后开公司绣匾牌、背景挂画的人找到了。这回开口是标准的普通话。 夏东元才从愣神中回过神,心中暗道自己的语言天赋还不错,能够听明白牛继、刘爱新的普通话、河南话、四川话。 刘爱新却不等她回答就突突说开了,“婶儿求你个事,让这个人帮婶子绣副匾牌,就三个字,初之兰,配点牡丹之类的花就够了。” 见夏东元有些犹豫,刘爱新一拍巴掌,“唉!我知道,这定制绣品都是先预付一半的价格,要不这样,我给你5头小奶公牛,你先绣着,绣完了剩下的钱再给你,放心,一分不会少。” 刘爱新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替夏东元做了决定,立刻牵出5头小牛,旁边的牛继眼睛都要瞪抽筋了也不管。牛继是哑巴吃黄连,又说不得这女娃不是女儿的朋友,垂着头,还在挣扎。 “别犹豫了,就当帮牛婶了。”刘爱新一巴掌拍拍夏东元的背,把她到口头的话打了回去,转念想想一个匾牌换5头小牛总比仍旧靠舅舅接济的好,默默吞下不用5头的话,脸烧的红红的。 事情敲定了,刘爱新脸上露出微笑,拍拍夏东元,“我看你年纪小小,怎么一脸的愁容,这可不好,人活在世就该开开心心,可不兴老牛那般怨天怨地的。” 一番话让夏东元眼泪掉了下来,“我爹得了肺痨,还不知能活几时。”一想到此,更是忍不住了,蹲下呜呜捂脸哭泣。 刘爱新神色一松,肺痨这词可不多见,想这娃娃太小,恐怕缺少常识,一拍胸脯,“怕啥,肺痨算啥大病,走,婶子带你找卫生员你开点药就没事了。” 夏东元震惊的几乎忘记了哭泣,脸上挂着泪水,噗通一下给刘爱新跪下,“还求婶子救救我爹。” 连忙扶起夏东元,牛继插口了,粗声粗气,“都啥年代了还怕肺痨,没文化真可怕。”被刘爱新一瞪眼,缩到了角落了去了。 ~~~~~~~~~~~~~~~~~~~~~~~~~~~~~~~~~~~~~~~~~~~~~~~~~~~~~~~~ 中间许多不太合理的地方就一带而过了,个人就当牛家夫妻性格大大咧咧。地点计划设点在2020年的西域建设兵团,那里荒凉许多,不易被发现,且每年人口流动性大,又不失乡村的淳朴。比起城市,户籍好处理许多,也不至于一下子脱离夏东元的整体认知,让她有个接受事物的过程。 ; 三、得神药治肺痨 带着夏东元边走边说,“你是刚来的吧!我跟你说,别和老牛计较,他那人就是这样子,嘴硬心软。安集海镇的人都这样,有点重男轻女,但要说有出息的还就属咱北野镇。”夏东元点点头,事后想想,牛继眼睛瞪得再大,拳头握着再紧都没赶朝她动手。 刘爱新是个话痨,不用夏东元怎么探听一路上就颇为主动的介绍开了,难得有个人听她说‘桃花源’的事,很是兴奋,夏东元是个好孩子,耐性的听着,也大概摸清了。这里是农垦生产建设兵团中的农六师,按地理在西域了,因以前完全是块大野地,故而农六师的团部也叫北野镇。团下设连,一个连多则70户少则40户人口,实则和村庄的规模差不多,不过区别在于在兵团种地的人算是职工,有养老保险和医保。像牛婶家就属于一个2连,连里有一个小商店,一个大食堂,别的就要去团部或镇上买了。至于机关人员是连长、指导员、会计、卫生员、民兵连长各一个。连队里除了一家这些人外就牛继一家是养牛的,其余的都不外乎种棉花、西瓜、小麦。 夏东元是听得迷迷糊糊的,这庄子咋感觉这么的怪异。好在她口音是这里十分少见的江南口音,刘爱新只以为她是来走亲戚的,对她的有些问题也不觉得奇怪,不说别人,就是西域人都不见得每个人能弄清地方县市和兵团之间自成一套体系的关系。 正走着,就见前面的人家围着两个人在敲门叫人,刘爱新定睛一看是连长孟江和指导员秦岭,心里直叹气,这丢脸都丢到外人跟前了。 “哟,这是你家亲戚?长得可真靓。”连长孟江50多岁,年轻时眼睛好早早的就老花眼了,可看远处还是十分得利的,见到人热情的打招呼。刘爱新脸一僵,想着带夏东元换条路走都来不及了,夏东元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好笑。 “哎!可不是吗?你们找李杰?这会儿他们两口子怕是还在睡觉呢。”李爱新瞅瞅,笑着说。 圆胖的指导员秦岭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不是老孟硬拉我来给李杰做做思想工作。”自己说的都不太好意思,连长抓生产,他指导员管政治是铁定的,可老孟人奸猾,硬是让他跟着来做李杰的思想工作,心里颇不是滋味。 孟江理解不了秦岭这样小年轻的尴尬,急吼吼的又重重的拍了几下门板,冲着门大吼,“起床了,你家地里的草都比苗高了!” 秦岭又是一阵尬尴,索性知道自己手段嫩,比不得孟江的生猛,乖乖的缩在一边笑眯眯问夏东元学了哪些诗。 “不过是将将学完了蒙学并着些简单的唐诗宋词。”夏东元中规中矩的回答,偷眼又瞧了眼继续敲门的孟江,心里头直纳闷这里的当官的还管的竟然这么具体,竟然知道谁家地里的草多,可见也算是尽职尽责的。 她不知她这个中规中矩的回答竟然让秦岭大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三百千全都学完了?”要知道夏东元不过8岁,若是学完了三百千掌握的生字就不止两千个了。 夏东元不解的看了眼秦岭,见秦岭眼光清正,好声好气的回答,“蒙学里还有《杂字》、《小儿语》、《弟子规》、《朱子家训》、《明贤集》、《千家诗》、《声律启蒙》、《蒙求》、《龙文鞭影》、《幼学琼林》、《增广贤文》、《古文观止》、《女儿经》。从我会说话起爹就开始教我背书了,不过我天资平平,几年下来不过堪堪学完,字还没练起来。”事实上是因为夏儒一直觉得女儿手骨还未长好,怕长期握笔影响手骨发育,因而只是让她背书、认字,真正开始写字也不过是近半年的事。 这回不仅仅是秦岭吃惊了,就连刘爱新都听出来了,啧啧道这该认多少字,秦岭微笑着,定定看着夏东元,“你最喜欢哪个?” 夏东元想也不想,回答,“当然是《杂字》,人生世间,耕读当先,生意买卖,赚钱图利,学会写帐,再打算盘,天枰戥子,纸墨笔砚……” “不错,和我家三丫头一样博学。”刘爱新高兴的一拍巴掌,倒是秦岭只觉得眼前一亮,赞叹道,“刘婶子家风水好,又出天才了。不过《女儿经》就别读了,小姑娘家大气点好,别学那些封建糟粕,弄得好好的丫头都缩手缩脚了。” 夏东元愣了,娘不是应该说她应该多读些女儿书吗?怎么到这就变成了糟粕了,转念一想父亲夏儒也是让她多读别的书,《女儿经》都是以他是男子一带而过的,也就放开了,反而更加喜欢这个不拘束的地方。 她天性好动,兼之天生神力,对《女儿经》中所教导的许多本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只觉得秦岭是和父亲一般亲和的人,不禁又多了几分的好感。 就在这时,孟江敲的门终于开了,出来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女人,不等孟江发话插着腰骂道,“催你娘个头的催,棉花矮墩墩的,等草长到人高了再拔!”说完嘭地一声关上了门,孟江满是褶皱的脸上木木的,良久才扭头问秦岭,“她说草比人高了再拔?” 秦岭僵硬的点点头,末了,问道,“这思想工作做不做?” “哈哈,你们商量啊!我还要带着丫头去趟小林那里。”刘爱新连忙拉着夏东元脚底抹油的跑了。 跟紧刘爱新,须臾就到了地点,一个年轻男子正在一个桌子前对着一个黑方块敲敲打打。 “林大夫,又在打游戏,不是我说你,你也到时间找老婆了,游戏再好能有老婆好?”刘爱新一张口突突个不停,林浩倒是好脾气,停下来看看二人,笑道,“我看您的精气神可不像病号,后面的小姑娘虽然瘦弱也不是病号。” 刘爱新这才想起来的目的,忙推出夏东元,“她老爹得了肺结核,你开点药。” 林浩瞪视瞪大了眼睛,“你确定不是肺炎,是肺结核?” 夏东元听不懂,讷讷的复述大夫说的话,“徐老大夫说我爹是有骨蒸、烦躁、食无味、消瘦、盗汗、咳嗽、两颊如胭脂色,腹中有块……” 林浩听了点点头,他虽说爱玩游戏,好歹还常常看些中医书的,一听就知晓了这是中医的辩证,索性2连就他一个卫生员,也不用开什么药方,直接去了玻璃隔间拿出几盒子的药,一一吩咐,末了补充道,“肺结核是种慢性传染病,能治好,治疗期间不能干累活,不能生气,即使好了也要注意保养,增强免疫力。最好让他亲自过来,算了,先给你开点药。” 夏东元一听能治好就已经十分激动了,用心记下林浩说的每一个字。 “记我账上!来,医疗卡给你。”刘爱新拿出一张卡递给了林浩,林浩笑笑刷了卡,夏东元愣愣,下意识的摸摸耳坠,她本打算用耳坠子换取药的。 “你别在意,像刘姐这样健康的人一年都没生过病,这钱不刷白不刷。”林浩看出夏东元的心思,暗叹是个好孩子,口中劝解道。 “就是,我这身体棒的,三个丫头个个都争气也没什么让我气的。”刘爱新临走还不忘记炫耀一番,林浩无奈的笑笑,没办法,谁让这真是穷山沟里出了三只金凤凰呢? 拿着药,夏东元恨不得立刻回去,却不想一路被牛婶拉着,又回了牛婶家,牛继已经将五只小牛赶了出来,咧嘴等着看夏东元如何将小牛牵走。他的牛都是奶牛,可没有鼻环。哪里知道这五只牛仿佛能听懂人话似的竟然跟着夏东元就走,让牛继瞪大了眼。她哪里知道这五只牛在夏东元身上闻到了特别香醇的青草味道。 目送夏东元离开,牛继坐不住了,这可是5只小牛,等于是不值钱的银子换的。可让他跟老婆坦白又不敢,咬咬牙,想着明日去镇上一趟让女儿帮他圆圆谎。好在只是5只不值钱的小奶公牛。 却说夏东元带着5只小牛,耳垂一热,肉眼难以辨别的银光闪过,人和牛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的面前是一副镇子外面莺飞草长的模样。5只小奶公牛哞哞叫唤着奔向了让它们流着口水的草地,这种草它们还没吃过呢?真是鲜嫩多汁。 夏东元是猜不到5只小牛的心理,完全傻了眼,这5只小牛身上连个绳子都没有,她如何牵回家?凭着一把子的死力拽着牛头,有道是牛不吃草硬按着头,她这是牛要吃草硬是要拉走,小牛火了,可硬是挣脱不得。 “呵呵,有趣。”身后的声音让夏东元警觉的回过头,一个无须老太监骑在枣红色的马上假笑着看着她,这人她倒也知道,人称汪公公,在南京皇宫的御马监里,时不时的到城外骑着马跑上几圈。有点阴阳怪气的,人倒是不坏。 “汪公公,快帮帮我。”夏东元连忙求助,别人怕太监她可不怕,汪公公还欠着她的救命之恩呢?虽然是无意中救了,可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 老太监显然和脑频率和她不在一起,玩着马鞭,“你这丫头有一阵子没出来玩了,家里有事?”心里暗道据他打听的消息若是帮着请个太医也算是还了救命之恩了,他汪直可没欠个小丫头人情的习惯。 眼睛在夏东元脸上打量了几圈,突然咦了一声,翻身下马,走近仔细端详了夏东元许久。摸着下巴暗道莫非是他老眼昏花了,这夏东元的面相怎么突然和当年小姐有一丝气质上相似的地方?旋即又摇摇头,他家小姐可是满腹经纶,口吐莲花的人物。这夏东元虽然知书识字,可这夏东元他不说有十分的了解也了解了八分,据说在长辈面前温文有礼,离了人就是个野丫头,孩子王的名头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凭的是拳头。 汪直再次打量了夏东元,昏花的眼睛尽可能的眯起,仿佛要看透她。夏东元恼了,一转身,“死太监,不帮就不帮!” 果然,汪直心里暗道,那种美好的如同晨雾一般迷人的气质不该属于夏东元,实在是太惊悚了。心里点点头,口中笑骂,“好你个小娘皮,咱家人老反映慢点就骂开了。” “说好了,这帮忙可算是还清人情了。”汪直心里暗叹,再不还上这人情他也没命还了,昔年得罪的那群文官又开始下手了,可他老了,懒得再斗了,不过是一死而已。 “臭老头!”夏东元挥挥拳头算是默认了,汪直呵呵笑了两声,翻身上马,抽出一根鞭子,“让你看看咱家的本事,这可是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一条鞭子舞的出神入化,5只小牛哪里经过这种阵仗,顾不得吃草哞哞叫着被汪直在后赶着走。 夏东元见汪直慢悠悠的在马上放牛,只好在后跟着,汪直一直将牛敢回了镇子上才把鞭子扔给了夏东元,“小娘皮,接着!” 哈哈大笑着下了马牵着走。 “谢谢汪公公。”夏东元挥挥手,对这个老太监她还是满喜欢的,觉得太监也不似父辈们说得那般十恶不赦。 汪直扭头,正待挥手告别,突然眸光一闪,夕阳照在夏东元身上,似乎一只五彩霞凤在她身上熠熠生光。 “莫非这便是金凤出世!”汪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忽尔眼前一亮,这是一只完完整整的金凤,非隐凤所能及。手不自禁的覆上胳膊,那块象征身份的红色纹路,人老了,他有多久没有再想起儿时。几乎都要忘记他进宫之前的身份——瑶族大巫。 ~~~~~~~~~~~~~~~~~~~~~~~~~~~~~~~~~~~~~~~~~~~~~~~~~~~~~~~ 哈哈,生产连长会上门是件很正常的事,为此专门询问了一些在兵团生活过的人。据说在兵团有一定的福利,化肥、农药、米面肉之类的是可以欠的,但是种出的棉花之类的必须卖给国家,不能哪边价格高就卖哪里,这就是有得就有失吧! 貌似兵团人的寿命活过八十岁的比例比较低,个人感觉即使开发了几十年还不是那么适宜人类居住的。姑娘去了博乐兵团的葡萄园,严重水土不服。手脚长脓包,但一回乌鲁木齐当天脓包就消了大半。向为了祖国稳定而扎根新疆兵团的人们致敬! ; 四、前朝遗奸 汉人男子20岁弱冠而成年,瑶族却是度戒成功便是成年,汪直幼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10岁就完成上刀梯、踩竹筒火、踩犁头、踩竹筒火、吞筷条、翻云台、添炭头等,成为最年轻的成年人,而后更是凭借智慧得到了大巫的真传,坐了大巫的位置。若是没有战败恐怕他会按着自己的足迹和小姐成婚,可惜无根之人谈何婚嫁,能够给小姐提供的保护都极为有限,后来更是眼睁睁的看着小姐在深宫之中陨落,伤心之余变驻守边镇直至失去先皇的信任发配南京,昔日不可一世的大太监成为南京皇宫之中不起眼的前朝遗奸。 挥去头脑之中的落寞,牵着马回到了御马监,属下的小太监小恩子急冲冲的冲了过来,“公公,不好了,周从时老匹夫上奏要追究您和钱能等人,抄其家以济边用,还说您是前朝遗奸。” 汪直牵着马缰的手僵了僵,又恢复了悠然的动作,“他是户部员外郎,眼睛自然看重钱财,不过是破财消灾罢了。” 小恩子气呼呼的,恨其不争,“他是哪门子的户部员外郎,都发配到上元皇宫来了,还以为在京城呢!闲的蛋疼!” 汪直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没卵子的小太监偏生喜欢说闲的蛋疼这几个字让人实在有些接受不能。 小恩子不知汪直的腹诽,义愤填膺的挥舞着拳头,看那架势是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咬周从时几口。见汪直一心伺候马,不理会他,觉得没意思,探过头悄声说道,“公公,听说钱能找关系要回京师了,您不也活动活动?京师多好哇!” 汪直摇摇头,口中淡淡道,“皇上圣明,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小恩子这回没有否认,认同的点点头,“确实,大明朝到现在就咱们皇上最勤政爱民,英明神武。” 汪直笑而不语,心中道,这可是真龙隐凤所生真龙天子,自然能够力挽大明之颓势。 夏东元不知汪直因看到她想了如此多,欢喜的挥舞着鞭子赶着5头小牛进了镇子,立刻引起了镇上人的轰动。纷纷围着七嘴八舌的观看,自打成祖五征蒙古,牛马不再像宋朝时那般稀罕,但对普通人家来说也是十分昂贵的大牲口,不知要存多久的钱才能买回一头牛,而后更是精心伺候着。这一下子夏东元一个不过8岁的女娃娃单独赶着5只小牛实在是太让人惊诧了,更何况这5只小牛长相还如此与众不同,个个都是黑白花的,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不是东街口的夏秀才家的闺女吗?”一个人眼睛亮,认出了夏东元。 “他家不是说……哎,她家地不是卖了?买牛做什么?” 在家坐定,夏东元就迫不及待的跟夏儒夫妇二人说了桃花源一行,比起家中多了的5头小牛方氏更看重能够治疗肺痨的药物。心里又是担忧又是欣喜,一时竟然不知道究竟是给不给夏儒服用。倒是夏儒看的开,“听元元所说那林浩也是方正的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把药给我就可。” 夏东元冲着夏儒翘翘大拇指,“还是爹英明神武。”只觉家中的气氛难得的欢快,立刻将药取出递给了夏儒,“还有一包是林大夫开的退烧用的,以防万一。” 夏儒点点头,“可见是个负责任的大夫,都想到了。” 方氏心里紧张,可家中一向是相公做主,剜了夏东元一眼,“等你爹病好了你也该学学女儿家的规矩了。”一句话就让夏东元苦了脸。 夏儒心疼女儿,“学规矩不急在一时,且我命中无子,等我身体好了索性立了元元当女户好了。” 方氏闻言垂头擦了擦泪,“都怪我生不出儿子。” 夏儒反而劝道,“你既然能生出元元可见你是没问题的,夏家向来子嗣困难,怪不得你。”方氏更是感动,也不再说夏东元,只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即使女儿立了女户也合该学学女儿家的规矩才是。 夏东元还不知母亲心中所想,亲自服侍夏儒吃完了药,美滋滋道,“5头小牛送给舅舅家2头,正好让表弟当个放牛娃。” 夏儒点头,“应该的。”心里对大舅哥也十分的感激,这世上能做到这样的大舅哥还真不多,更让他欣慰的是女儿知恩图报,不愧是他亲自充作儿子教养的,没有一点旁的女孩子小气劲。 方氏听了十分高兴,接口道,“合该你亲自送去。” “爹负责写字,要写漂亮些,娘绣牌匾。”煞有介事的点头。 “你爹一手小篆正巧派上了用场。”方氏顺道夸赞夏儒的字,倒不排斥绣牌匾,反而说,“这一时半会儿绣不完,别人既然帮了忙就该送点东西感谢一番才是来往的正理,你明日且将牛送到你舅舅那里,我去备上些礼物。” 一宿无话,到了第二日一家人均是十分高兴,夏儒的身体从未接触过抗生素,效果比林浩料想的要好很多,一剂药下去不说夏儒自己,就连夏东元都觉得夜间夏儒几乎没怎么咳嗽了。 轻快的舞着鞭子赶着两头小牛去了方德宗家,吴氏正奇怪谁一大早敲门,打开一看是夏东元。 “来了,正巧要做点绿豆糕,留在这吃完再回去。哎哟,这是啥东西。”却是一头小奶公牛凑到了吴氏胸口前拱了起来,骇了吴氏一大跳。 “家里得了5头牛,给舅舅舅妈送两头来。”夏东元笑吟吟的说,看着小奶公牛挨了吴氏一个大巴掌哞哞直叫,乐得直不起腰。 吴氏没好气的瞪了眼夏东元,也没推辞,将牛赶到了院子里开始犯愁,家里只有鸡舍,哪里来的牛圈啊!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奶公牛将院子里种的青菜东啃一块西啃一块。 倒是方耀祖跑出来看见牛眼睛都绿了,翻身就要往小牛身上爬,吴氏眼尖一把拽下来骂道,“作死呢!这么小的牛怎么禁得住你骑,骑坏了可就长不大了。” 方耀祖吐吐舌头,对夏东元打了招呼,“表姐不如等牛穿了牛鼻子咱们放牛玩去。” 吴氏得了2头小牛,心里十分的畅快,非要留着夏东元吃糕点,夏东元连忙趁着舅舅没回来赶紧嘿嘿笑着跑回了家。等方德宗回到家知道了这事只能干瞅着两头小牛瞪眼,一个二个的牛劲怪大,就是穿了牛鼻子一时半会儿也不敢牵。只能说多给妹妹回礼,吴氏正怕方德宗硬要退回牛,早早给打了牛鼻子,听到方德宗这么一说心放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询问,“那是自然,当家的你看咱家养一头牛到时正好用来运货和赶路,另一头不如匀给我娘家种地吧!” 方德宗深深看了吴氏一眼,见她眼神还算清亮,想到难得吴氏对他偏向妹妹的事没有多抱怨的份上点头同意。 吴氏闻言喜笑颜开,又开始琢磨小牛的吃食了,“好在家里的麸子还剩下些,可怜的小牛,才几个月大就离开了娘没有了奶水吃。”吴氏又开始可怜这两头在院中跟着方耀祖撒欢的小牛了,浑然不知小牛们心里可不觉得自己没奶吃可怜,它们可是刀口下存活下来的命大牛。现代社会对奶牛的饲养说来十分的残忍,为了保持母牛的产奶量小牛出生没几天就被迫断奶,生下的奶公牛除了个别幸运儿能够留种活下来,剩下的往往是及时宰杀掉。 方氏买下许多丝线回来,对夏东元道,“你说恩人家有三个女儿,我先做三个别致的香包,嗯,既然是给恩人就做精细些,用一丝的线绣。” 夏东元连连点头,“我看刘婶是极喜欢针线的,听她说那里人会刺绣的人很少,娘绣的肯定受欢迎。” 正说着方耀祖提着高高的食盒过来了,“姨妈,娘叫我送来几道菜给姨夫补身子的。” 刘爱新正坐在家中看电视,电话响了,慌忙去接电话,牛继的心提的高高的,可能上帝听到了他的祈祷,刘爱新和小女儿聊了不过两句就挂上了电话。失望的坐回沙发,“哎,下周高考,天慧说不回来了。呆在小静宿舍看书。” 牛继心下一喜,闷声道,“也好,你看家,我去看她。” 刘爱新白了牛继一眼,声音里透着轻快,“老东西,表里不一,嘴巴里说赔钱货,可看女儿你比谁都跑的快。” ~~~~~~~~~~~~~~~~~~~~~~~~~~~~~~~~~~~~~~~~~~~~~~~~~~~~~~ 一直认为汪直太监的爱打仗的性格比较萌,兼之他为人确实大气,给他安个正面的角色。哈哈,当知道他曾建议攻打占城时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一个隐性愤青当太监太可惜了。不过事实证明,人家当太监也身残志坚,可惜碰上一个怕麻烦的皇帝。 夏儒之所以说等他身体好了才立女户是怕自己万一病没好,上了女户女儿终生难嫁,而若是他身体好及时立了女户他也可以照看着。 苏绣中有劈线绣花的传统,劈的越是细,绣品越是精致,一丝线和头发丝一般细,极为精致了,也说明方氏的水平很高。 ; 五 黑白花牛的缘分 孙大户姓孙名大户,30年前孙家还算是中等人家,自打孙家生下这个叫大户的儿子后孙家的日子是蒸蒸日上。目前在上元县锦绣街算是头一户,孙大户发家没旁的秘诀,就一个字,下手快。 这不,头天看见了夏家闺女带着机头黑白花小牛回了家,脑子一转就想到了夏家没有地,就算要养牛也不过留下一头拉拉车,别的不都是要卖的,当晚就去了苗县丞那。 “使不得,使不得,你别看夏儒低调的和普通教书先生一样,听说他家京城有亲戚是太傅!”苗县丞连连摆手打消了孙大户借官衙压价的想法。 孙大户稍稍郁闷了一下就想开了,弥勒佛的脸庞反而更加欣喜,对着苗县丞深深的作揖,“谢过苗大人,不然小人可就犯大错了。” 苗县丞捋捋鼠须,得意极了。 第二日孙大户就去了夏家平价买了2头小牛,围着小牛转了几圈啧啧称奇,最终还是留在家里当种牛。却不知他一时的想法竟然让他得了个难得的机缘。 小牛穿了牛鼻子,蔫巴巴了几天就恢复了,方耀祖看着小牛觉得很是可怜,牵着自家的小花去找夏东元放牛。吴氏不放心的追在后面嘱咐,“小花还小,千万别骑它。” 方耀祖哪里顾得上,得意的牵着自己的小牛和夏东元汇合,锦绣街上的孩子全围了上来,这个摸摸,那个瞅瞅好不热闹。 “这可是我从桃花源带回来的牛,桃花源知道不?就是大人说的世外桃源。”夏东元得意的显摆,可惜她的实话竟然无人应答,人人都去看牛了,就算有一两个听了也不以为意,世外桃源,一听就是话本听多了。 夏东元不高兴的放完牛,回到家和父亲说,吓了夏儒一大跳,庆幸这群娃娃不信,连忙叫过方氏,嘱咐二人,“元元能去桃花源的事谁也不要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夏儒的病情不过几天就好转了许多,几乎听不见咳嗽声,请来了相熟的大夫一看,大夫惊喜的反复询问,得不到想要的结果颇为可惜。最后才恭喜夏儒即将痊愈,一家人自是喜不自禁,同时坚定了夏东元多去桃花源看看的决心。本是要带着父母一起去见识见识,然而无论怎么着都不似带小牛过来一样,只得自己去了。 带着3个方氏精心绣的荷包及一篮子鸡蛋再次去了2连,辨明了方向先去看林浩。 “哟!还穿着cos服,满漂亮的。”林浩笑着打趣,若是现代女孩子必然是一个翻个白眼说他搭讪的方式太老土了,可夏东元再豪放也是受明朝传统教育的,脸不由的一红,尴尬的扭过脸。 将一篮子鸡蛋塞进林浩的手里,“谢谢林大夫,我父亲的病几乎痊愈了。” 林浩看看鸡蛋,又看看夏东元,脸一板,“药不能断,至少再吃个3个月才能断了根。看你这鸡蛋不错,就充作药钱了。”林浩乐呵呵的也不拒绝送上门的鸡蛋,他虽然在连队呆着等于是在农村,可他父母还在城里,如今纯正的土鸡蛋可是稀罕物。 配完了药,硬塞进还在发傻的夏东元手里,“哪去,别处玩,最近流行热感冒,这里细菌多。”说着自己也拎着篮子鸡蛋上楼了。 于此同时,孝宗恼怒的丢下一本折子,骂道,“周从时老匹夫,都赶到南京去了还不安生!”骂完,抄起笔就在奏折上大大批了几个红字。贴身大太监扶安缩缩脑袋,眼睛瞄也不敢瞄,心里却如同猫爪似的,皇上可从没这般骂过大臣的。打定了主意要问问司礼监大太监萧敬这周从时上的什么折子,然而一想到萧敬那张波澜不惊的老脸就没了兴趣,找个死人脸可不是自讨没趣吗? 孝宗休息了会,从另一沓这里中抽出一本,正是上元县锦衣卫同知杜迪生所写,按理上元县只是个小县,然而南京皇宫设在上元县,其中各色被贬官员不乏对朝廷心存恶意的。因而即使杜迪生人粗鄙,凭着他的忠心孝宗每次也是硬着头皮看完了他的折子不说还次次回复。 打开折子,看到鸡爪一般的字孝宗的头已经开始疼了,耐着性子看下去,眼前却是一亮。只见上面写着:上元县孙大户家中有两头黑白花小公牛,经确认体格高大健壮,骨骼清奇匀称,是不可多得的种牛建议留作种牛。夏家秀才得肺痨不药而愈。心头一乐,杜迪生总算写了有趣的,看日头正午,也不打算继续批折子,拿着折子到了坤宁宫和皇后张氏分享去了。 现代人受众多辫子戏影响,女孩子多说起四阿哥深情,八阿哥的专情,却不知明孝宗实则是男人的楷模,身为皇帝硬是成为中国历史中唯一一个一夫一妻的拥护者,和张皇后相爱甚笃,同起同卧。 孝宗朱祐樘到时,张皇后和一子一女已经等在饭桌前了,朱厚照作为孝宗唯一活下来的儿子自幼受尽父母喜爱自是看不到皇帝的威严,一蹦一跳的跑到孝宗身边眨巴着眼睛,“妹妹还是不会说话,闷死人了,父皇就带孩儿出去玩嘛!” 孝宗失笑,灵动的儿子和妻子怀中不过1岁多点的女儿,心中酥酥软软,摩挲着儿子的头就压答应,张皇后正色道,“你如今是太子,明年就要出阁讲学了,可不能再一心玩乐。” 朱厚照瘪瘪嘴,继续朝孝宗眨巴着大眼睛,孝宗心一软应了下来,张皇后不高兴的埋怨了一句慈父多败儿,朱厚照也恼了,冲口而出,“是母后羡慕孩儿能出去玩才这么说,父皇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不和父皇多出去走走怎么知道大明江山长什么样?” “照儿说的对,照儿是大明太子合该多看看宫外众生百态。”孝宗点头赞同朱厚照的观点让后者喜笑颜高,说完又拿出杜迪生的折子哄妻儿高兴。 “我想要黑白花牛。”朱厚照自幼就喜爱驯养动物,一看有黑白花公牛顿时来了兴趣,老虎豹子这些他都有了,黑白花公牛他倒是没有。 “我看这不药而愈蹊跷的很,不妨让杜迪生去查查看夏秀才家是否有秘药。”身为女性张皇后的思路显然和男人都不在一个频道上,特别是一个有着年幼儿女的女人,她的关注点永远在如何能够让孩子健康成长上,孝宗沉吟片刻就认同了张皇后的建议。 ~~~~~~~~~~~~~~~~~~~~~~~~~~~~~~~~~~~~~~~~~~~~~~~~~~~~~~ 男主出来了哦!一夫一妻下的孩子还是比较幸福的,特别是就一个男孩时,所以别指望男主多么高大上,这就是个被宠坏的熊孩子,只是心眼其实不坏。 ; 六 中暑 视线回到了夏东元身上,拎着一袋子的药出了卫生室,夏东元小朋友眼睛红红地,暗叹真是又遇到好人了。林浩作为大夫哪里会缺那点子的鸡蛋,不过是帮助她罢了。想想自打父亲夏儒生病以来,真是体会到了人情冷暖。虽然外面风言风语的寒人心,可患难见真情,不说舅舅家的鼎力相助,就连远在京师的远方叔父夏廷章都托人捎来了银钱,如今在这桃花源中也屡屡感受到了这些温情,实在是让人感动。 正值六月,西域的气候特点是夏天极热,冬天却又极冷。北野镇在野地上建成,本就因气候而被原住民弃之不用,毒辣辣的太阳当头照着,干燥暴动的空气带不来一丝半点的水汽,勉励走到了刘爱新家人已经晕乎乎的了。 再次醒来面对着是黑瘦的老人脸,正是孟江,“娃子好些没?大中午的在外面干等着,也不知道晕多久了,来,叔带你去卫生室去。”说着将夏东元放在了三轮车上。正好赶上林浩下班,远远的打了招呼,“孟叔咋还骑你这宝座,好歹换成电动的,头两年不是出了一款电瓶充一次电管能跑一周的吗?” 孟江抹了一把子的汗,在卫生室门口停下车,粗声道,“赶紧的给娃子看看,刚晕过去了。” 林浩赶紧上前查看了一番,松了口气,“中暑了,不严重。开盒藿香正气水就行,在拿盒人丹备着。” 孟江瞅瞅林浩,“那就好,赶紧的,中午去我家吃饭。”蹬着车子就跑,林浩摇摇头在后面走着,暗道老连长雷厉风行。索性孟江家离卫生室十分近,不过是几步路的事,林浩摇头晃脑的进了门就听孟江已经在中气十足的数落稍稍缓过劲的夏东元了。 “你说你,也不看看几号,今儿高考,老牛一家子都去镇上陪考去了,就等着他家三丫头中状元呢。”孟江得知原因是苦笑不得,孟江老婆郑金梅看不过眼,一把推开了孟江,“去,死老头,没看见人还不舒服,前头喝酒去。” 孟江灰溜溜的嘀咕的走了,郑金梅才坐到床沿上,望着夏东元泛白的小脸,心疼的问,“还晕不,婶给你抹抹清凉油。”又看了看夏东元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不赞同的说,“大热天的怎么能穿这么厚。”当下就起身在衣柜离翻腾出了一套衣服来对着夏东元比划了一下,“有些大了。” 夏东元有些傻眼的看着郑金梅从一张凭证的桌子中掏出一个铁疙瘩,然后踏着脚踏开始给她改衣服,正所谓飞针走线也不过如此。不过片刻功夫衣服就改好了,夏东元多长了个心眼仔细看看针脚,赫然发现不但针脚整齐,还是繁琐的锁针。她也跟着方氏学了些女工,知道锁针的繁琐费劲,因而做衣服在家庭中是个大事,即使是大户人家也要早早的开始缝制,出去衣服上的刺绣就属这锁针最为费时了,眼下却见郑金梅片刻功夫就能改制一件简单的衣服。夏东元两眼放光,有如此利器,还何必学女工呢? 在郑金梅的强制下,夏东元不自在的穿上了伤风败俗的衣服,别说,露着胳膊腿的还真凉爽许多,兼之郑金梅又打开了空调,夏东元算是彻底缓了过来。 心不在焉的吃玩饭后,捧着半个西瓜,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婶子,这东西怎么卖?” “你说缝纫机啊!没见过这种吧!现在都是电脑缝纫机,哪里用这种机械的,这还是我的嫁妆,一直舍不得扔。”郑金梅眯着眼睛虚虚望向缝纫机,夏东元红了一张脸,仍旧坚持的问了一遍,“还有哪里有卖缝纫机的?” 郑金梅倒是没听出她的心虚,直接回答,“小卖部倒是放着一个当桌子用的,多少钱还真说不上,毕竟都是几十年前的老东西,估摸着也就能当个废铁卖卖了。” 心里有了底,就去了小卖部,小卖部倒是不远,就在连队中心位置,可以说就牛家要照顾养牛场的牛住的远些, 小卖部不愧占了一个‘小’字,不过三十平方的地,里面挤满了货架和柜台。胖老板娘将所有她认为昂贵的东西放进了玻璃柜台。此外还有几个大水缸,从味道可以辨别出是醋、酱油、酒和当地的特产——棉籽油。 “买什么?自己看标价牌。”胖老板娘眼皮子都没掀起,正对着一本书装饰假指甲片,她美甲的手艺还凑活,偶尔年轻女孩儿光顾一下,她一向认为美甲是门她能完全掌握技术,值得费时间多加学习。 夏东元完全不在意胖女人的态度,她已经被琳琅满目的货物迷花了眼,作为一个不甚合格的女孩子,她首先看到的不是假冒芭比娃娃而是精美的英吉沙匕首,华丽的刀鞘和刀柄让她愕然的同时强制收回了视线。却再一次陷入了呆滞,黑乎乎的铁锅和明晃晃的菜刀随意的堆在一个角落,上面甚至落满了灰尘。反而是不值钱的案板郑重的摆在了货架上,十分干净。 再将目光扭转,夏东元的口水不禁流了出来——冰糖,旁边是精盐。 买,夏东元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字。再一看所谓的标价牌,傻了眼,饶是她认了几千字也不认得上面的弯弯绕绕的代表了什么,只能硬着头皮问。 “盐和糖多少铜子?”夏东元心虚,到这里许久还没见过这里的钱是什么样子,不过想来也是能用铜子的,听父亲说鞑靼、瓦剌、朝鲜乃至倭国等国都用大明的铜子,想来是没错的。 胖女人惊愕地的抬起头,“铜子?” “洪武通宝、永乐通宝、宣德通宝。”夏东元从钱袋中挑拣出了铜子摆成了一排,认真地说,“都是十足十的。” 胖女人傻傻地看看夏东元,又看看柜台上的铜钱,和粗制滥造的装饰铜币不同,沉甸甸的放在那里,又看看夏东元,抓起了电话,“小秦你过来帮姐鉴别下铜钱。” 她口中的小秦不是别人,就是夏东元见过的指导员秦岭,听说有铜钱鉴别,秦岭眼镜下的眸光一闪,立刻挂上了电话,骑着电瓶车就赶到了小卖部,知道是夏东元的铜钱愣了一下,看到柜台上的铜钱旋即扑了上去。 ~~~~~~~~~~~~~~~~~~~~~~~~~~~~~~~~~~~~~~~~~~~~~~~~~~~~~~~~ 女主八岁,古代土著,见识有限,不可能像许多穿越众那样无所不知,只能把她往比较聪明,接受能力强上归类。其二,毕竟是书香世家,设定她父亲夏儒是个道德高的儒生,虽不至于视钱财为粪土,是以夏东元即使经历了些磨难也不会和现代许多穿越者一样唯利是图。 ; 七 扫货 秦岭好一顿折腾,美滋滋的拿起一枚铜钱,“元元是吧!这枚铜钱卖给叔叔行不?” 胖老板娘人胖,可脑子不笨,一屁股挤走了秦岭夺过铜钱,肉墩墩的脸上挤出绚烂的笑容,“去,去,找你来鉴定的,休想挖墙脚。想拿什么随意。”老板娘心眼子可不少,看秦岭的架势就知道这是好东西,一个丫头能拿多少东西? 秦岭顿足长叹,指着胖女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默念了一段唯小人女子难养也,目光投射到剩下的铜钱上,目露失望之色,想来也是捡漏哪里容易。不甘的对胖女人说,“哎!省一宣德通宝(德字缺少一横,因流传下来数量稀少,质量精美而闻名),怎么就被你给碰上了,多少人求之不得,宝物蒙尘啊!”口中说着,径自将剩下的铜币收了起来,对着一枚永乐通宝摇头叹息,“怎么就不是背三钱(永乐通宝有背一钱、背二钱、背三钱等)呢?”说完掏出钱包,拍出几张百元大钞,笑着和夏东元商量,“600块不多,卖给叔了。”生怕夏东元反悔,立刻闪人,此时他还不知道日后他会无比痛恨今日的闪的太快。 夏东元傻傻的点点头,倒是胖女人心笑颜开,拉起夏东元的手,“哟,这手可真漂亮,弹钢琴的手,来,阿姨给你美甲,正好刚学会一种最适合你这般大的小姑娘了。”说着拉着夏东元坐下,因她指甲太短,特意粘上粉蓝假指甲片。 木着身体等胖女人做完了指甲,夏东元的眼睛都直了,她只听闻公侯之家的夫人小姐会将一双手指甲绘的美轮美奂,这个样式虽然不是十分的精细,可颜色艳而不妖,静雅中带着俏皮,十分符合她的年龄。上面分别镶嵌这小珍珠和白色带水钻蝴蝶结看着贵气十足。及时性格男孩子气的她也不禁喜欢上了。一股脑儿的将生下的铜钱给了胖女人,讷讷道,“多谢婶子,能否将缝纫机卖给我。” 胖女人目瞪口呆,她方才在手机上查了一下那枚钱几乎上十万的价值,眼下夏东元又拿出了这许多的铜钱简直是闪花了她的近视眼。 “没问题,以后来婶这拿东西不要钱。”说着十分积极的腾出了缝纫机,又从外面的棚子离翻出一辆不用的三轮车,也不让夏东元动手,一个人呼哧呼哧的应是将缝纫机抬上了三轮车。又翻腾出了许多的配件,连针线、润滑油和沾满灰尘的残缺缝纫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还是我那阵要学做衣服时剩下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了,下次再来阿姨给你备上新的。” 胖女人虽然喜欢占点小便宜,可拿一个淘汰几十年的缝纫机换终究心里愧疚,不顾夏东元的阻拦,将货架上的货物扫下了一半,硬生生的将三轮车轮胎中本就不充足的气给压瘪了。她也不卸车,愣是打足了气才将车子递给了夏东元。 “只能装这么多了,下次再来哈!不要钱。”挥挥手和夏东元告别。 将车子推到了无人住,摸摸耳垂,脑中想着回家,过了好一会儿,一抬头发现又是在城外。郁闷的耷拉着脑袋,有些想不通,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罩上了外衣。 一个人声吓了她一跳,“你这丫头怎的又往城外跑?”看见她身后的车子眼眸闪闪,汪直高坐在一匹杂毛马上。 “还不快来帮忙?”夏东元白了汪直一眼,这位公公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似乎清闲的紧,总是在闲逛。 汪直也不生气,呵呵笑着下了马,“没礼貌的丫头,咱家不和你计较,不过似乎救命之恩你上回就用过了。” “真是个小人。”夏东元轻声嘟囔了一句,转而显摆,“不帮就不帮,我这车轻便的很,不用你帮。” 汪直不信,抢着推了一下,这可真是轻便,一瞬间就想到了若是行军打仗运送军粮,有这车的帮助岂不是如虎添翼。复而又沮丧了起来,这东西是轻便,可是瞅瞅这车怕是百练精钢所致,把手和车轮上的材质更是未知。 一路无语将夏东元送回了家中,汪直才打马回宫,小恩子早就等着了,“听说周从时买通了蒋通公公要整治您哩!” 汪直潸然一笑,“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读书人果然睚眦必报。” 小恩子赞同的点点头,“大家都在传您在前朝因着请旨出兵占城一事得罪了周从时,他揪着不放。” 汪直一愣,道,“是谁传的?” 小恩子得意洋洋的说,“是南京礼部尚书王宗彝大人传出来的,现在南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周从时当年怕您去攻打占城开海禁阻了他家的私船这才记恨您。” 汪直愣了良久,道,“王宗彝果然君子也。” 刚说完,一个小厮走了过来,确实王宗彝身边得意的人,“汪奉谕,大人请您过府一叙。” 小恩子张大了嘴,似乎王大人力挺汪公公啊! 王宗彝年过半百,一把花白的胡子,因为幼年随着父亲发配边疆,服饰的细节处显出些许少数民族的特色,见着了汪直哈哈大笑,“得罪了周从时这个真小人不好受吧!听说你今儿个骑了匹杂毛马。” 汪直虽说是太监,也是历经战场,性子颇为豁达,“可惜没得罪透!若是当年皇爷许了咱家出兵占城就是身首异处也是好的。” 王宗彝上下打量了汪直一番,口上也不忌讳,“好你个没卵子的老家伙,倒比武将还要热血。不过我也托了你东征的福,不然俺哪里有机会被皇爷赏识。”王宗彝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原因,汪直倒没想到,当年他东征之时王宗蠡做的后勤,因而被升为了太仆寺少卿。 怕汪直尴尬,王宗蠡拍着胸脯道,“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汪直苦笑,“不过是残喘一时罢了,何必还要搭个大人情进去。” 王宗彝瞪了汪直一眼,“胡说,性命远比人情重要,我王伦(王宗彝的本名,因其父被冤发配边疆,出仕后改名王宗彝)胸脯拍的响,说话算数。” 汪直摇头,心道王宗彝性子太直,竟然敢公然支持他一个过气的老太监,难怪首辅之位和他无缘。婉拒了他的好意,“咱家老了,该找个地方养老了。” ~~~~~~~~~~~~~~~~~~~~~~~~~~~~~~~~~~~~~~~~~~~~~~~~~~~~~~~ 胖老板娘的学习精神还是值得大家学习一下的。 ; 八 神偷光临 夏家也就夏儒还稍微绷得住一些,捋着胡须听夏东元的叙述,觉得铜子莫名值钱的同时心里猛然一惊——莫非所谓的桃花源竟然是后世?所以语言互通,却又有着许许多多的奇怪的事物。心里有了猜测,夏儒却不直接告诉夏东元,由着她自己慢慢猜测,再者说万一不是他这个当爹大剌剌的说出来岂不是没了脸面。 和夏儒不同,方氏已经陷入了疯狂之中,一见夏儒空了下来就捧着几包东西来问了,“相公看看这上面写的啥?” 夏儒随意瞄了一眼,发现字体缺胳膊少腿,但也基本认得,心里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作为资深儒生,对汉字是十分有研究的,在对字体的辨认上他比起会写四种茴字的孔乙已更加厉害。 “大白兔奶糖、鸡精、精制盐。”一一报出,眼珠子瞪得老大,竟然有他不认识的字,一个在他前半生中从未出现过的碘字让他头大。好在知道不管这个碘是什么,这都是盐。 方氏不知道夏儒的尴尬,喜笑颜开的说,“这桃花源的人就是讲究,一个糖和盐都这么讲究的包装。摸着滑溜溜的,指不定能防水呢。” 夏东元苦着一张脸,指着上面的标价问夏儒,“爹,那里用这个表达价格,女儿都成文盲了。” 夏儒老学究顿时陷入了天人合一的研究领域,方氏对着夏东元一笑,轻声道,“来,不打扰你爹,咱娘俩把东西好好整理整理。” 夜空中白光一闪,锦衣卫同知杜迪生立刻将窗户大大推开,须臾,一只纯白的信鸽落在窗棱上。取下了信鸽脚上的信件,杜迪生皱着眉头想了想,夏儒在上元县还算是有名望,加之族叔夏廷章曾参与过心经附注的编著,现任礼部侍郎兼太傅,这样的人定是不能使用逼迫献宝的。 沉思良久,一挥手叫来了得意的助手,附耳交代了事宜,沈小吕张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杜迪生,委屈道,“卑职早就洗心革面了。” 杜迪生眼珠子一瞪,“怎的?吃了两天皇粮你就忘了自己干啥的?别忘了你还叫小吕(个别地方小吕是小偷的别称)呢!” 沈小吕憋屈的瘪瘪嘴,这名字还是他师傅起的,谁让他师傅是神偷呢? 杜迪生见状不再继续刺激沈小吕,柔声道,“这个圣人安排下来的,夏儒是个秀才,南京这里党派众多,一个不好咱就成那儆猴的鸡,还是偷偷摸摸的好。圣人必然记得你的。” 沈小吕这才喜笑颜开,挠挠头,“俺不求圣人加官进职,能得句圣人赞赏就够了。” “去你娘的!”一脚踹过去,“你一个偷儿还让圣人赞扬,岂不是让天下人都学偷去了?咱们圣人可是个好人,好皇帝!” 憨笑了两声,沈小吕身轻如燕的探到了窗外,“同知大人就在此等我的好消息!” “这憨头,怎么就当上了梁上君子了?”杜迪生低声笑骂一句,复而又想正因为沈小吕憨他才放心的把他引入了锦衣卫。 沈小吕脚程极快,不过多时就到了夏家,本以为应该是黑灯瞎火的,却不想房中的蜡烛十分的明亮。夏家母女正对着一个机器嘀嘀咕咕,暗叹来的不是时候,只好爬在梁上往下瞅。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了,这是啥机器咋还能缝衣服,这速度,啧啧,诸葛亮的木牛流马也不过如此吧! 瞎!既然都有自动缝衣服机械,那院子里看到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木牛流马吧! 沈小吕觉得他挖到大宝了,血液中的贼因子彻底激发了出来。 一夜过去,夏家大门大开,方氏等人因昨儿夜里激动睡的晚,起的自然迟了,主动来给夏儒看诊的徐老太傅过来一家人才慌慌张张的醒来。 赫然发现满当当的屋子又空了。 “呀!遭贼了!”方氏忍不住惊呼出声,夏儒知道家中物件的惊人之处,不敢声张,狠狠瞪了眼方氏,“不过是被偷了些小东西,吼什么吼!” 方氏委屈的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心疼的揪成了一团子,哪里是小东西,那些都是价值不菲啊!特别是缝纫机,她昨晚刚学会用,正打算今天开始给家里人做身衣服,东西就没了。摸摸昨日用缝纫机缝制的中衣,多密实的针脚,还是锁针,不过一刻时间就缝制了一件,她本来还打算放到大哥的布庄呢! 即便恨不得立刻跟小偷拼命,徐老大夫跟前她也不能多说什么,突然反应过来,匆匆去房子里检查,“药……”看见徐老大夫怕人不自在硬生生的收回了到口的话。 却说沈小吕身上的贼性激发出来,一个不小心几乎偷光了夏家的‘宝物’,正在盘点货物。连杜迪生的交代都忘了,反而是杜迪生怎么也等不到,只好亲自上门。 “哎!别碰啊!这可是木牛流马,你瞅瞅,我只要坐上去脚来回瞪就能走,就是爱东拐西拐的不好。”沈小吕早就忘记了杜迪生是他的上司,显摆开了宝贝。 “这倒是宝贝,运送军粮不错。”杜迪生托着下巴说,心里想着恐怕自己又要升官了,“药呢?” 沈小吕从车斗中拿出一个塑料袋扔给了杜迪生,“都在这,来瞅瞅这个,我昨晚上亲眼看夏家娘子用这个一刻钟就缝了件中衣,端是神奇。” 杜迪生对缝纫机不感兴趣,转眼看向别处,眼前一亮,“这匕首好看,就不知道能不能削铁如泥。”抽出刀,白晃晃的闪花了他的老眼,定睛一看,刀背上刻着精美的图案和一行字——英吉沙。心下可惜,华而不实。 “嘿嘿,这可是精钢,我试过了。”沈小吕淡定的又掏出几把光可鉴人的菜刀,“连菜刀都是上等精钢的。” 杜迪生的世界观彻底碎成了渣渣,沈小吕仿佛觉得还没刺激够,从怀中掏出两面镜子,“上等的琉璃镜,纤毫毕现,送你一面留着给你女儿当嫁妆去。”摸摸胸口剩下的另一面,想那夏秀才家也不富裕,他一个没留意就将宝贝偷了精光,怪不好意思,听闻君子如兰。还是拿镜子跟师傅换那盆极品蕙兰好了,小师妹一定喜欢的紧。 又想起夏家的杨木案板(胖老板娘给的,设定那里为西域建设兵团,多种植速生杨树,案板采用杨木不为奇),觉得夏家实在贫困,居然连案板都是容易开裂有渣的杨木,既然拿了人家这么多的宝贝,不妨将家中的两个金丝楠木案板送予夏家,算是他用此购买了这些宝贝。脸上有些泛红,杜迪生匆匆收起镜子,将所有的刀具霸在怀中。 “这个归我,这么显眼的你敢带出去吗?带出去夏秀才就知道是您这个锦衣卫同知偷了。”说的杜迪生脸色通红,放下了英吉沙小刀,死死的霸住了剩余的菜刀。 二人分赃完毕,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指着三轮车和缝纫机道,“这两样当献给圣人和皇后。” “可不能漏了太子。”杜迪生又补充了一句,眼睛溜溜一转,从一堆东西里翻出一样东西来,“就这个献给太子。” ~~~~~~~~~~~~~~~~~~~~~~~~~~~~~~~~~~~~~~~~~~~~~~~~~~~~~~~ 容姑娘卖个关子,献给太子什么呢?定情信物不要太容易送出去哦! 神偷也是有同情心的哟! ; 九 顽皮的太子 夏家遭了贼的事在夏儒有意遮掩下并没有传出去,除了方氏依旧有些心疼缝纫机外,连夏东元都没有心疼,恨得方氏道父女二人都是不当家柴米贵,可二人哪里理会方氏。夏儒心里其实还是怕女儿能够去桃花源被人发现,一个劲儿的将夏东元拘在家中不让出门,家中的小牛都是交给了方耀祖去放。 其实看起来是被偷光了,还有许多沈小吕没看上眼的东西留了下来,比如说盐,比如糖果。这些对夏东元吸引力远超缝纫机。 方氏捧着没被沈小吕偷走的针暗幸,口中啧啧称奇,“这些针是宝贝,结实有韧性,竟然省的磨了。哎,还有羊毫针,这下能绣更精致的物件了。”方氏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女工身上,“元元也要开始跟娘学女工了。” 夏东元顿时苦了脸,争辩道,“我觉得大可不必学这些,缝纫机可比许多人缝的好看多了。而且也不是每个女子都要学刺绣,只要会做衣裳就够用了。” 方氏脸色一变就要教训女儿,夏儒率先说,“元元说的对,有缝纫机再学这些是浪费时间。刺绣对咱家来说过于奢靡,竟不用学了。” “怎么都是你们父女有理,没我的针线看你们穿啥?”方氏抄起针线簸箩扭身去西厢房,父女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如此又过了几日,一觉醒来后发现家中竟然两块金丝楠木的大案板和一盆极品蕙兰,这才又允许夏东元去桃源玩耍。 紫禁城 兵部侍郎刘大夏、学士刘健、李东阳、谢迁等一脑门子的汗等着孝宗的召见,突然听到一阵阵的鸽哨声,嘴角向下扯了扯,竟然又让他碰见了太子。只不知这回太子又想出了什么法子捉弄他们。 “哎!太子过于贪玩了一些。”谢迁人直,竟然低声说了起来,别看刘大夏是兵部侍郎,按理应该粗鲁一些,可他心细,对朱厚照这般不依不饶捉弄他们的原因是心知肚明,无他,谁让谢迁等人谏言太子聪慧,将应该明年出阁讲学的时间提前到了今年。 李东阳眨眨眼,仰头看看天上盘旋的鸽子,鸽子屎开始往下落,想来这就是太子的捉弄方式了。 刘健嘴角抽搐,低下头,心里明白,圣人极为宠爱太子,想来是专程让他们多等会儿给太子出气。 噗哒噗哒,一坨坨鸽子屎落在了刘大夏头上、身上,让他苦了脸,他完全是被牵连的好不好,怎的那三人没事,反而殃及了他。 朱厚照躲在后面焦急的看着鸽子来来回回就是不将鸽子屎落到正主头上,特别是李梦阳仰头的时候,倒是即将面圣的刘大夏殃及了无辜。心下赧然,吩咐刘瑾召回鸽子后钻出来。 “咳咳,天气酷热,刘大人如此面圣恐怕不妥,不如随我去更衣?”朱厚照一个不小心踩了一脚的鸽子屎,心里恶心,复又想到他日后可是要当大将军的,战场是就是马粪也要踩的。硬着头皮将另一只脚又落在了一坨鸽子屎上,整个人头皮都发麻了。 “哎哟,这鸽子屎怎么就到这里了,污了殿下的脚。”刘瑾全当没看见,马永成借机出场,反而惹恼了朱厚照,一脚踹到他屁股上,留下一团粘乎乎的鸽子排泄物。 刘瑾退在一旁冷笑,这马永成果然没脑子,不说在诸位大人面前咋咋呼呼惹人反感,太子可是自打出生起就被捧到手心上的,哪里容得人质疑,只是太子天性纯善,踹人都捡不易受伤的屁股。他退在一旁正好,让诸位大人将放鸽子的帐算在马永成身上,果然不作不死啊! 刘大夏看看衣服,带着坨鸽子屎面圣就是御前失仪,可是跟太子走也不太现实,他现在只恨没长眼的鸽子们,即使分辨不出太子要报复谁至少也让几人待遇一致呀! “宣……刘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孝宗朱祐樘的贴身大太监扶安及时出现,一眼就瞅见狼狈的刘大夏,瞪大了眼睛。 朱厚照尴尬的咳了两声,“本宫今儿放鸽子,那畜生忒没颜色,我带刘大人去东宫更衣,你就这么回父皇吧!”心里暗道这黑锅他还是背得起的。 拉着刘大夏就走,边走边说,“听闻过两日有人要进献一辆木牛流马来,哼哼,让工部着紧研究出来,狠狠的将火筛打回去。” 刘大夏只好跟着苦笑,暗道怕又是哪个趋炎附势的想献宝得前程了,幸灾乐祸的想当今可是明主,以为进献个莫名其貌的木牛流马就能高升?现实会告诉他做梦! 隔了几日,夏东元再次开始她的穿越之旅,第一站还是卫生室,林浩瞧见了夏东元一乐,“哟,来了?正要问你鸡蛋在哪里买的,真是好吃。” “上次买的药丢了,您看这些钱够不?”掏出秦岭买铜币的600元的大钞,夏东元颇为心虚,在大明会钞可不受欢迎。 “够了,等着哈!”林浩立刻去配药,将要交给夏东元后又说,“下次你带来些鸡蛋,我买了,我老爹说这鸡蛋营养足,吃了浑身都有劲儿。” 林浩一台出他老爹,本有些尴尬的夏东元立时就同意了,百善孝为先。 林浩高兴的点头,瞅见夏东元露出的两条光洁过分的胳膊,眉头一皱,“看样子你没怎么打过疫苗啊!前阵儿听说天花病毒从美国实验室跑了出来,还是打疫苗保险一点。” “疫苗?”夏东元知道天花,每年父母败痘疹娘娘时都十分的诚心。 “对,打了疫苗就不怕天花了。你怕疼吗?只有一点点疼。”林浩笑眯眯的回答。 “嗯,我不怕疼。”没有任何犹豫就做出了决定,让林浩高看了一眼,不禁解释道,“打完后会发烧,不过不算太严重。” “我要打疫苗。”夏东元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用一场高烧换取以后都不得天花,这太划算了。 调配好药,发现夏东元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胳膊伸出来……天哪,你不会从没打过疫苗吧!” 夏东元点点头,林浩整个人在风中凌乱,红着眼睛大声说道,“你必须在我这补完所有的疫苗,天哪,怎么会有这种父母,儿童疫苗是免费的都不打。” 乖巧的点头,打完了疫苗林浩又是好一番吩咐,约定了下次打疫苗的时间才放夏东元回家。 是夜,夏家兵荒马乱,夏儒匆匆跑到杏仁堂硬是将徐老大夫请到了家中。 夏东元高烧不退,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徐老大夫来回诊脉,有仔细检查了夏东元胳膊上化脓的地方,正色道,“怕是天花!” “啊!”方氏一时接受不了昏了过去。 ~~~~~~~~~~~~~~~~~~~~~~~~~~~~~~~~~~~~~~~~~~~~~~~~~~~~~~~~ 现代的病毒多,怕夏东元抵抗不了,还是打完疫苗再出山吧! ; 十 人心混乱怕天花 “令爱得了天花一事必须上报。”徐老大夫不留情面的说,天花一出对一个城市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不知有多少人家要挂白幡,徐老大夫摇头苦笑。 “小生……自然遵守朝廷律令。”夏儒嘴唇颤抖强迫自己说出一句话后再也出不了声,心里臭骂自己让女儿去桃源,怕就是在那里染上的,对上元县的人来说自己怕是千古罪人了。 “索性老夫也接触天花了,就在这给令爱治疗罢了。” 对着徐老大夫深深一揖,“是小女连累老先生了。” 上元县出现天花让苗县丞一下子陷入了恐慌之中,若非他是朝廷官吏,当下就想携家带口的出逃了,饶是如此也晚了。 “封城门,快去!”苗县丞咬咬牙,吩咐下面的衙役,一面赶紧跟县令上报。 不说上元县一时间风声鹤唳,杜笛生已然和沈小吕在上京的路上了,一面赶路,一面不时回头啧啧称奇,脑中幻想着受到封赏。 花开两枝,却表一枝。 孝宗刚和内阁商议完对付火筛的事,就见贴身内侍覃观在门口挤眉弄眼的,恨不得跳起来,好笑的问,“莫非是内急?速去!” “唉哟!皇爷您老快去看看太子,太子逗狮子去了,已经过了一刻了。” 孝宗一听就急了,太子朱厚照不但是他唯一的儿子,更是他一手带大的,论起这对天家父子的感情恐怕比起民间普通父子感情还要深许多。抬脚就往百兽园走,走的满头大汗,扶安带着步撵赶上,孝宗一把推开,径自赶路。 到了百兽园外不闻狮吼,只听见一声声小太监的央求声,心才放下了一半,踏进去一看,朱厚照身边的太子人人带着一副其丑无比的面具对着狮子和大象嗷嗷直叫,而狮子们悠闲的散步,个别诧异的望过来似乎在说这群人有病,又去啃地上的鲜肉了。大象就更悠哉了,眯着眼睛,享受着半下午的阳光。 孝宗只觉得奇怪,知子莫若父,朱厚照臭美的个性还是了解的,今儿怎么让内侍们都带着这么一副惨不忍睹的面具? “爹。”朱厚照眼睛灵活,一眼看见孝宗过来,连忙扑了上来,“太傅教的不对。”人还没站稳当就开始告状了。 “哦?皇儿为何这样说?”孝宗觉得奇怪,他给朱厚照挑的太傅都是精挑细选,选的是那些既有真才实学,又不迂腐的,怎么还教错了? “太傅今儿个讲了愿乘长风破万里浪的宗悫。” “很好啊!”孝宗点头,还是认同太傅的,知道太子尚武,不只讲些史上留名的将军的故事让太子更好学。说明这太傅不迂腐,也理解了他的意思,大明自土木堡后就失去了许多血性,下一任帝王需要的不是他这样受百官欣赏的仁厚之君而是一位铁马冰河的武皇帝。 朱厚照瘪瘪嘴,“太傅讲林邑王驱赶几百头象兵,被宗悫用带着狮子面具的士兵给吓退了。可是孩儿让人带着狮子面具大象一点都不怕,而且连真狮子大象都不怕。” …… 孝宗愣了愣,他也读过这一段故事,可是世上又有谁会像太子一样亲自去尝试呢? “幸亏儿子先试过了,父皇赶快在邸报上澄明此事,万一有哪个不知道照着宗悫的做法做了,可不是害人不浅。” “我儿真是仁善。”孝宗口中憋出一句话来,大脑高速运转,太子已经到了明辨是非的时候,且太子实在聪明,世上的俗人教太子恐怕会误了太子,可若是这般说出去那帮子酸儒又要说太子耽于嬉戏,恐更要用教酸儒的方式教育太子了。打定了主意,正色道,“我儿已知尽信书不如无书的道理了,为父再给你布置一道题,你去写篇关于大义灭亲的文章来,单单给为父看。” 朱厚照立刻抱着孝宗的胳膊,“那爹要带孩儿出宫玩才行。” “小人精。”孝宗被缠的无法,又许诺了时间才得以脱身,心中却为自己儿子的聪慧而自豪。 上元城家家闭户,供奉痘疹娘娘,十来天后夏东元却是率先好了起来,只是胳膊上留下一个疤痕去不掉。 “这场天花实在奇怪,连个痘疹都没长就好了,而且一点都不传染。若非老夫一开始就确认是天花恐怕只当一般的伤风了。”徐老大夫不解的抚着胡须,复而笑道,“就是留疤了。” “这已经很好了,我家正要给元元上女户,这点子疤不碍。”夏儒率先说道。 徐老大夫点点头,他倒是知道一些夏家的情况,夏儒天生于子嗣上有碍,能得一个如此健康的女儿已然是汇集了夫妻二人体内的悉数精华了。 “如此老夫不打扰了,这就去禀告县令大人。” “慢走。”夏儒起身送走徐老大夫,转身回来就看见女儿正和妻子争执。 “不许再去了。”方氏强硬的拒绝。 “娘,我早就说了这次是专门打的疫苗,烧上几日就好,日后都不会再得天花了。” “得过天花的人本来就不会再得了。”方氏一口咬定,脑中已经想到了桃花源中的天花肆虐,自己倒是吓了个够呛。可夏东元哪里肯,上回带来的奶糖吃完了,她正馋着呢。灵机一动,“可是娘,答应人家的牌匾还没送给人家呢。” 方氏犹豫了一下,“咱家就违约这一回。” “娘子不可,需知一诺千金。”夏儒大步走进,他自是不愿女儿再次去那桃花源,但他品行端方,这些日子思虑了良久还是决定让女儿先了解了这段因果再说其他。 方氏赧然,仍然争辩,“总归不行。” “娘。”夏东元拖长了声音祈求,“您就信女儿一回,听说那里人从小就开始打疫苗预防各式疾病了。” 方氏依然咬死,但夏儒目露深思,抚着胡须,问,“我儿说的可当真?” “我何时骗过爹爹。”夏东元一口咬定,夏儒沉思片刻,下定决心,“如此我儿就去那里打完所有的疫苗。” 方氏大吃一惊,夏儒摆摆手,“稍安勿躁,桃花源连我的病都能治,可见那里的大夫医术高超,碰到这等疫苗是我儿的机缘,莫要错过了。但愿我儿百病不生,健健康康。” 夏东元顿时泪盈于睫。 ~~~~~~~~~~~~~~~~~~~~~~~~~~~~~~~~~~~~~~~~~~~~~~~~~~~~~~ 喜欢加收藏哦! 这回很少有枯燥的过度章,基本保持每两章一个小爆点,写起来很累。 ; 十一 遥控飞机见天颜 到了京城,沈小吕还是神神秘秘的不肯将献给太子的物什拿出,勾的杜迪生心中痒痒的,偏偏东西多,沈小吕又藏得隐秘,他自问没本事从个小神偷那里偷来东西瞧瞧,只能安奈住。 偏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到了京师发现他二人因上元县有天花的缘故进不去了,勉强进了外城,内城是一步也进不去了。眼见时日一天天拖着,饶是杜迪生也急了,干脆守在城门口。 “哎!那不是主子爷吗?”杜迪生眼睛一亮,可守城门的侍卫也轴的紧,就是不放他进去。 “主子爷?”沈小吕眼睛一亮,顺着杜迪生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大一小身着普通但气质不凡的二人,这可是大好机会啊!从包中掏出宝贝,又从怀中拿出遥控器,“看我的。” 说完,操纵遥控器,只见那宝贝嗡嗡响着,竟然飞了起来。 杜迪生看直了眼,指着遥控飞机语不成段。 “赶紧的认清主子爷。”沈小吕不甚灵活的操控着飞机。 “哎!对,这就是小主子。” 话说朱佑樘带着宝贝儿子出宫考察民情,不觉中走近了安定门,忽而人群中出现一阵的骚动,朱佑樘不觉的紧张,周边散开的侍卫也向他们聚集。然而,下一刻就发现人人都往空中望去,只见一个奇怪的玩意朝他们飞来。 侍卫沈聪握着刀的骨节泛白,一眨不眨的盯着空中发出嗡嗡之声的怪物。就等它接近一刀解决。 “爹,你看,会飞的。”朱厚照眼睛晶亮,他人小眼尖,四下打量,第一时间发现了沈小吕。 “怪物,看招!”沈聪一个跃起,被朱厚照拦住。 “抓活的。” 遥控小飞机乖巧地停在了朱厚照的脚边,不等朱厚照拾起,又颤巍巍的朝城外飞走。 王宗蠡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皇上圣明,皇上圣明!”桌前放着一个折子,正是周从时上疏要求抄汪直等人家以充边费的奏折。只见上面几个赤红的字,奏疏格式不符。 “给周老匹夫送过去。” “来人,备马去乌龟山。” 背着背篓,夏东元再次踏上了2连的土地。这次的地点恰好就是上次离开的位置,对此夏东元十分满意。 “哎!元元来了,看看阿姨给你买的啥?”胖女人一出门就看见夏东元立刻热情的招呼,靠着夏东元的钱币她赚了一大笔,心中总是感觉亏欠,但真让她把钱还给夏东元是万万舍不得的。 “看,喜欢不?现在小孩都被这种书包,白雪公主的,背带是专门设计的,减轻肩部的压力。哎呀,怎么背背篓,小心压个子。”胖女人手脚利索的将背篓卸了下来,定睛一看,“菱角!” 夏东元呵呵笑着,抓出菱角给胖女人,“婶子尝尝,正宗的蝙蝠菱,又好吃又有个好彩头。” 胖女人长这么胖的原因之一就是爱吃,看见菱角口水滴答答的,这东西在西域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口味清爽又有饱腹感,还不十分得甜,比起西域甜的过分的水果更为适合她。 “那阿姨就拿一些咯!来,进店看看,听秦岭说你在练字,阿姨准备了水写布字帖,秦岭推荐的颜真卿楷书,好几卷呢,卖的人说沾着水写一张可以反复用上万次呢。”胖女人羡慕地说,还是小娃娃记性好,可塑性强,据秦岭说小丫头可不简单,认得字说不得比大学生还多。像她,再怎么努力,一则是时日晚了,二则是资质平庸,终归难成大器。 夏东元不信,胖女人二话不说,直接用手在字帖上顺着比划胡乱写了个几个字,见字果然变黑,过阵子又黑色又自动消失了,夏东元大喜,不客气的收了礼物。索性将菱角给胖女人了大半。 接着就去了林浩那里继续打疫苗,林浩这回又是以鸡蛋代替了药钱,美滋滋道,“我可算是沾了你的便宜了,我家老爷子就认定你的鸡蛋了。”接着又絮叨,“人人都知道鸡蛋营养丰富,可是那也得下蛋的母鸡身体好,鸡蛋才有营养哇!” 夏东元头一次听了这种说法,歪着脑袋想想自家母鸡果然十分得健康,小小的鸡冠子都红彤彤的。见林浩如此喜欢她的鸡蛋心里十分高兴不由地露出一个笑容。 临走前林浩不忘继续吩咐,“记得啊!下次来还带鸡蛋啊!啧,这菱角形状真奇怪。” 离开了卫生室,马不停蹄地就赶到了牛家,恰巧牛家的两个女儿都在,年龄大的牛小静看起来文文静静,年龄小的牛天慧则冷冷冰冰。 “牌匾我带了,牛婶瞧瞧,我娘用一丝的线绣的。” 话一说完,牛小静就变了脸色,她绣过十字绣,知晓些绣品的好赖,所谓的一丝线就是指用头发丝粗细的线一阵阵绣成的。光是劈线就不是人人能够的,可想绣品多么精致。上前一看,不禁道,“绣工过人,难得的是古香古色。” 刘爱新闻言立刻上去看,果然一股浓郁的古味扑面而来。 只牛天慧一直安安静静的不为所动,捧着十来公分厚的书看得津津有味,偶尔抬眼看了她们一眼又迅速地低头继续看书了。 “天慧!你朋友来了也不打招呼。”刘爱新一把夺过书气呼呼的说,牛天慧眨眨眼,这才想到老爹牛继让她帮着圆谎来着。也不说话,扭身去了厨房,只听铛铛几声,端出一盘青色老皮浅橘色的瓜来轻放在茶几上。 “吃瓜哈!正宗的伽师瓜,可比一般的哈密瓜要好吃的多了。” 夏东元眼瞪得圆圆的,瓜果她见的多了,还头一回见到不认识的,索性她也是好奇心重的人,客气一下就捧着一牙瓜吃了起来。汁多而甜脆,果然极为好吃,不知不觉的就吃了一半,被刘爱新阻止了才不好意思的停了手。 “你人小,小心胃酸。天慧还不带人去你卧室玩。” 牛天慧无奈地将夏东元带到自己的卧室,不忘从刘爱新手中拿回书。 一进门,夏东元再次震惊了,整个房子三面全是到顶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她何时见过这种场景。 牛天慧只说了两个字随意就坐到桌前继续看书了,既然主人说了随意,夏东元更不会客气了,四下看看,抽出几本十分厚重的书看,看得眉头紧皱也没看出所以然来。正无措着,牛天慧突然起身,抽出两本书递给夏东元,“你先拿回去看,看完还回来,我该喂小宝小贝去了。” 夏东元被牛天慧的举动弄得怔怔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给她借书看,低头一看,分别是《格林童话》、《成语故事》。 带着最后剩下的菱角又去了孟江家,老爷子不在,郑金梅道,“来就来,还带啥东西,哟,菱角,我老家山东就产这个。”说着又拿出瓜子糖招呼夏东元。 美滋滋的吃下一块大白兔,郑金梅不乐意了,“吃巧克力,小女孩都爱吃这个。” 两人又絮叨了一阵,敲门声响起,郑金梅打开门一看脸就掉了下来,“怎么是你们?老孟不在家。” 李杰和王莲花尴尬地笑笑,“大姐别啊!我就问一句话。” 郑金梅脸色依旧不好看,却不继续关门了。 “那个,您看到一个穿蓝衣服的小姑娘没?” 郑金梅一下子紧张起来,“你们找她做啥!我告诉你李杰,你要是不干好事不用老孟,我就能把你敢出去,爱上哪儿上哪儿!” ~~~~~~~~~~~~~~~~~~~~~~~~~~~~~~~~~~~~~~~~~~~~~~~~~~~~~~~ 弘治元年哈密卫被占,哈哈,说不准朱厚照会因为伽师瓜攻打哈密卫哦! ; 十二 借书 朱厚照骑着‘木牛流马’一圈圈在宫中转着,一个加速,兴奋的大叫起来,“爹,爹,我快不?” 朱佑樘和张皇后站在一边看着,相比张皇后的紧张,朱佑樘一脸欣慰,不时给儿子鼓气。 “瞧你,没个正行。”张皇后有些不满,掐了一把朱佑樘。 “哈哈,我心里高兴。” “就是,孩儿也高兴,明儿等着看那群酸丁变脸。”朱厚照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附和道,见张皇后要发火,连忙说,“娘,您就展示展示那台机子呗!有了它您就是织女星下凡,看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让父皇广纳后宫。” “呵呵。”张皇后果然捂嘴笑了起来,风情万种的睇了朱佑樘一眼,“就怕真是织女星也阻不了你父皇纳妃。” 朱佑樘失笑摇头,“你呀你呀,多大了还说酸话。自家夫君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体本就不好,再广纳后宫不是找死吗?我还想看着照儿大婚、生子,再给咱生俩重孙子呢。到时候你抱一个,我抱一个,谁也不抢谁的。”一番话说得张皇后泪水连连,朱厚照早就跑远去玩遥控飞机了。 有了郑金梅的提醒,夏东元顺顺利利的离开,这回巧,直接回到家中,吓了方氏一跳。 “这包的做工真好,先给我瞅瞅,看能不能做出几个放你舅舅家卖。”方氏一眼就看出了书包的优势,这可比包袱之类的强多了。 夏东元则喜滋滋的掏出水写字帖,“爹,您看,颜真卿字帖。” 夏儒的眼睛瞬间瞪大了,措手不及的拿过几卷字帖细细观摩,趁着父母二人不注意,连忙将两本书藏到了枕头下,她可提前看了一则叫青蛙王子的故事,好看是好看,估摸着父母不会让她看。 鬼鬼祟祟的藏好了书,故作正经的回到厅中,发现父母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捂嘴偷偷笑,抢过夏儒手中的水写字帖,沾了茶杯的水就描了个字。 “使不得,使不得。”夏儒急了,他方才仔细看了,不说像了个十成十也有八九分相似处,竟然真是颜真卿楷书。被女儿这么胡乱一画,急的满头大汗。对上女儿的小眼神,又舍不得打骂,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护着剩下的字帖。 “嘻嘻,爹你看。”等了一会,水迹一干,夏东元拿着字帖在夏儒面前晃了晃,夏儒瞪大了眼,他亲眼见字帖上黑了一团啊! 细细和夏儒讲解了一番字帖使用方法,夏儒抚着胡须,“闻所未闻啊!这样一来那里岂不是人人都有望成为书法大家!”夏儒判定。 夏东元苦了张脸,“别人我不知道,不过送我字帖的婶子的字十分难看,林大夫的字也就和我差不多。” 夏儒顿时说不出话了,暗叹桃花源人暴殄天物,有如此练字神器竟然懒得练字,真真是让人闻之叹息啊! “你将这张练习比划的给大舅家送去,侄子正好用的上。”如此,夏儒挑出一张递给了夏东元。 看着字帖上的横竖撇捺之类的比划,夏东元撇撇嘴,要说就该给方耀祖拿个难的,省的一天到晚的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元元来了。”吴氏开门一看就夏东元,十分热情,连院中的小奶公牛都高兴的哞哞直叫。方耀祖腾地从屋里窜出,“姐,咱们出去放牛吧!” 吴氏瞪了一眼方耀祖,“不许去,上回让你放个牛,结果呢,牛被人骑的差点累散架了,你不心疼老娘可心疼的紧。不许你去,我和你爹说好了,这牛就买些草料喂,隔上几天让小东子去放。”吴氏口中的小东子是方氏布庄中唯一一个伙计,千伶百俐,东家一吩咐就自愿去放这头与众不同的牛了。 方耀祖讷讷的说不出话,又对夏东元说,“姐,商量下,你家牛交给我放呗。” 夏东元噗嗤一笑,点了点他的额头,“怎么就这么喜欢当放牛娃!呶,我爹给你布置的功课,少想得放牛。” 吴氏一听,喜笑颜开,搓着手,“这怎么使得,还没行拜师礼哩!” “不过是先在家中练练基本的比划,等练熟了再跟着上学,免得和别人差得太多。”夏东元解释道。 吴氏这才心满意足的去厨房准备饭食去了。 方耀祖得了字帖,苦着脸,“这种描红法岂不是连我老子娘一眼都能看出我用心了没吗?” 夏东元一想,还真是,吴氏不认识字,可只需要看看方耀祖写的在不在红线字框里面就知道他胡乱画了没。拍拍方耀祖的肩膀,“要不我和舅妈说一声,你人小,手骨未定,一天只能写几篇。” 方耀祖无可无不可的应下了。 见方耀祖兴致不高,夏东元眼珠子一转,“走,咱们出去玩去,我又看了一则西洋故事,听是不听?” “听!”方耀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跳起来,“嗯,卢武也最爱听你讲故事了,咱们去找他。” 卢武家也在东街,倒是近得紧,“去,带着妹妹出去玩!”卢铁江大手一挥,还颇为豪气的塞给卢武几文钱,高兴的卢武一窜老高,跳着蹦子就出了门。 卢双儿是卢武的妹妹,细高个儿,脖子显得格外的长,朝外凸着,猛一看似只大虾,以大明的观念是妥妥的丑女一枚。是以,极为自卑,轻易不肯出门,这回被卢武为了自家老爹收回铜钱硬是将卢双儿给拉了出来。 “就知道哭,再哭还是丑。”卢武小声抱怨的,买了几只糖葫芦,递给了卢双儿一只。 卢双儿停止了哭泣,接过糖葫芦,专注的吃开了糖葫芦。 “见笑了哈!”卢武学着大人的样子作揖,口中说道,颇让人忍俊不禁,“唉!我爹说妹妹一日嫁不出去我就得养着她。” “别废话了,姐,你开始讲故事呗。”方耀祖的心思完全不在小伙伴身上,卢武这才知道是听故事来着,闭上了嘴竖起了耳朵。 …… 国王听了之后对小公主说,“你决不能言而无信,快去开门让他进来。”小公主走过去把门打开,青蛙蹦蹦跳跳地进了门,然后跟着小公主来到座位前,接着大声叫道,“把我抱到你身旁呀!” 卢双儿捂住了眼睛,惊叹道,“国王真的让小公主嫁给青蛙吗?” 不知是卢双儿,方耀祖二人平日里哪里听过这么有趣的故事,也是瞪大了眼睛,卢武更是眨巴眨巴眼睛,“要是这样就能娶公主,我也愿意变成青蛙。” 方耀祖则不切实际的问,“唉!要是皇上也这样就好了。” “想得倒是美,不过听我爹有大本事的人都不愿意娶公主,所以你们稍微努力一把还是有希望的。” 讲完了故事,又玩了一会儿就各回各家了。却不料这个故事对娱乐贫乏孩子有多么广泛的影响力,她甚至还没回到家中,青蛙王子这则小故事已经在小伙伴中流传开了。 捧着心爱的《格林童话》看了一晚上的夏东元等天麻麻亮才朦朦胧胧的睡下,没过多久就被虎着脸的方氏叫醒,看着方氏手上的书心中暗叫不好。伶俐地爬了起来,颇为谄媚,“娘这么早就起来了。” 方氏冷着一张脸,将手里的书甩的呼呼作响,“以后再不许去,看看这是啥书?是你该看的吗?”方氏认字不多,一翻开就看见爱来爱去的不说,插图还过分的暴露,气急败坏。正说着,外间传来喧闹地声音传来,方氏的脸更冷了。 夏儒端坐在椅子上,底下一圈孩子围着他嬉闹,嘴里不时蹦出青蛙、王子、公主等字眼,夏儒边听边点头。 ~~~~~~~~~~~~~~~~~~~~~~~~~~~~~~~~~~~~~~~~~~~~~~~~~~~ 一万字时收到了签约通知,可惜一直在戈壁滩上,刚回到市里,决定明天就寄出合同! 亲们祝福我这本书能成功吧! ; 十三 青蛙王子风波 硬着头皮给闻风而来的伙伴们讲了几个小故事,中间不时加几个夏儒以前讲的,偷眼瞄了几眼依旧笑眯眯的夏儒,夏东元毁得肠子都青了,咋就这么爱显摆呢!这下好了,东窗事发,看方氏的样子不会再让她看这些故事书了。 等小伙伴们稍稍过了把故事瘾,表示明日再来时,夏东元已经精疲力竭。 “爹。”耷拉着脑袋,十分的精神去了八分。见夏儒没说话,大着胆子上前摇夏儒的袖子拖长调子,“爹。” 方氏在旁虎视眈眈,开口就要训斥,夏儒挥手阻止了,“这本书倒是有意思,不防多看看。”夏儒手上拿着的《成语故事》,方氏委屈极了,咋就不说另一本荒淫的书。 夏东元知道已经去了七八分的危险,谄媚的说,“爹,天慧家有好几个架子的书,塞得满满的,纸张光滑、印刷精美。” 夏儒的眼蹭的一下子就亮了,他自认学问扎实,然只中了秀才,为何?主要就是寒门子弟承担不起许多书的价格,也见不到许多有真知灼见的书籍,且交通不便,长期滞于一地,眼界始终打不开。 见此,夏东元如何不知警报解除,立刻说道,“真的,我还看见一本这么厚的叫什么《国富论》的书,赶明儿我借来爹看了说不准有大用处呢。” 夏儒眼睛更亮了,大明土地兼并严重,百姓赋税重,然而国库空虚,这几个问题是个读书人都多少知道一些,然而一直没人找到富国方案。 方氏狠狠瞪了一眼夏东元,道,“相公,你看这本书,好好地姑娘家怎么能看这些?” 夏儒轻描淡写的扫了几眼书,“故事活泼生动,不错。” 方氏的肺都要气炸了,一把翻到坦胸露乳的彩色图片,“这是好姑娘看的吗?” 夏儒脸微微一红,强辩道,“别人家的我不管,我家元元可是女户,和一般的姑娘不同,她看看也无妨。”说得方氏直翻白眼,气到,“我不管你们了,看到时闺女嫁不出去咋办?” 夏儒笑笑,朝夏东元使了个眼色,二人去了书房。 连着一个多月,夏东元是苦不堪言,每日里一群小伙伴蜂拥而至听故事,方氏冷着脸,夏儒早就抱着《国富论》去啃了。 索性躲到了现代社会,牛天慧的书房中,牛天慧又去观察她的小宝小贝,夏东元乐得一个人清闲,且和牛天慧早就熟悉了,知道她外冷内热的性子。径自在书架上翻着看,嗯,《一千零一夜》,不错,先拿着。《豪夫童话》,感觉故事更细腻好看,也收起来。反正童话书看得很快。要说现代社会什么最让夏东元感兴趣,就属丰富的童话故事了,电视电脑不知为何,她一看就觉得眼睛有些花,看一小会儿眼睛就累得紧,反而屡屡推辞众人让她看动画片的好意。 咦? 这是,突然翻到了一本书,夏东元大吃一惊,竟然有讲刺绣针法的书,打开一看,彻底颠覆了她的世界观。 她虽不爱女工,但方氏一手好刺绣,她到时了解一二,顾绣为一绝,就是因为绣出的已然是能让人独立欣赏的作品,彻底脱离了生活实用性。然而这种绣法多是秘而不宣,因而,方氏的技术是到位了,比起显赫的顾绣始终缺了那种灵性。 且不说,书中不只有许多绣法,竟然还有一种名曰乱针绣的针法,竟然能够将人像绣的栩栩如生。 夏东元心动了,不是她对刺绣感兴趣,而是想到借此可以让方氏转移注意力。 “这是我大姐的书,她不要了,给你了。”牛天慧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声音清冷,却又从书架的角落里抽出几本书来,“给你,正好将位置腾出地儿放《分子克隆实验指南》和《自私的基因》。”一脸嫌弃的将书硬塞到夏东元怀中。 带着满满的收获,夏东元准备回家,李杰和王莲花夫妻二人却拦在路上。 王莲花挤出一个笑容,“吃了吗?要不去阿姨家吃,今儿做了红烧排骨和糖醋鱼。” 夏东元心生戒备,道,“不了,我想起还有件事没跟孟连长说,先走一步了。” 李杰好容易才拦住了夏东元,哪里肯让她走,立刻错脚拦住,笑出了一朵花,往夏东元手上塞了一个礼盒,“叔给你买的学习用品,牌子的。” 见夏东元就要塞回来,李杰连忙打开了礼品盒,一一掏了出来,“瞧这个钢笔,正好练硬笔书法,还有这个软头蓄水笔能写出毛笔字的效果,最受欢迎了……还有墨水,不堵笔,30多块钱一瓶呢。” 夏东元来了兴致,恨不得都据为己有,犹疑地看看二人,王莲花连忙上前说,“也不是啥难事,前阵你不是拿了好多的菱角吗?你看叔叔阿姨也没个正紧事做,看能不能从你那进些菱角拿出去卖。首府可受……”嘴皮子一快就秃噜了嘴,在李杰的提示下才懊恼的合上了嘴,讪讪地笑了笑。 “4块钱一公斤,成不成的给叔一句话。”李杰索性说道。 夏东元眨眨眼睛,盘算了一回,无可无不可的应了,貌似赚些钱也不错,“你们要多少?” “越多越好。”李杰咬咬牙,想到夏东元的菱角有些与众不同,且格外的新鲜。 夏东元点头表示知道了,“后天早上这里给你货,不过你得给我借辆车。” “行,如果生意有的做,送你一辆电瓶车有什么关系?” 上元县锦绣街的孩子今儿十分的忙,忙着听故事,忙着找菱角,成群结队的在店里游荡。连向来自卑的卢双儿也鼓起勇气和一众女孩子跑到了西街头的店里买了些菱角。 “哟,怎么又来买菱角?”伙计奇怪的问,卢双儿实在长得太明显。 “可以换好吃的乳糖。”活泼一些的女孩拿出手中一块大白兔显摆道,“等下我们还要买,你算便宜点。” 店伙计一看,糖纸倒是精致,了然地笑笑,想来是大户人家才有的糖果,缩了回去,“何必来回跑,一块儿买回去就是了。” “我们提不动。”女孩子控诉的眼神看向店伙计,心里则想着每五斤菱角可以得到一块乳糖的跑路费,如果力气大一些就好了。 饶是孩子们的体力有限,一天下来也装了满满一车的菱角,夏儒绕着车转了一圈,点头赞道,“不错。” 方氏白了一眼夏儒,啐道,“不过是买菱角,你我去买哪来的这么多事?” 夏儒摇摇头,夏东元连忙拽住了方氏,“娘,爹这是锻炼我呢?” 方氏闻言眼圈发红,“要我说何苦这么辛劳学这些,等元元长大些挑个老实人嫁了,只管相夫教子就是。” 夏儒再次摇头苦笑。 夏东元双手合十,“菩萨说求人不如求己。” ~~~~~~~~~~~~~~~~~~~~~~~~~~~~~~~~~~~~~~~~~~~~~~~~~~~~~~~~ 去滑雪场短暂的体验了下牧民的生活,只骑了一个小时的马就感觉腰酸背疼。 ; 十四 不撞不相识 自家媳妇说不通,夏儒摇头,握着手中女儿孝敬的软头蓄水笔,十分流畅的在纸上抄写《国富论》。方氏气急败坏,一甩手,“一个二个的就知道看书,看书!” 夏儒微微一笑,朝夏东元道,“你快去快回,莫让为父担心。” 见夏东元离去,才对方氏道,“日后你就不要阻着元元去桃花源,我瞧她在那里倒是更自在一些,听闻那里男子不能纳妾,等日后你我去了就让元元长期在那生活好了。” 方氏闻言一滞,不甘心地说道,“若是元元和耀祖结为夫妻不是更好?” 夏儒摇摇头,“瞧着二人缘分不够。” 方氏浑身力气被抽走,跌倒在椅子上,“相命先生不是说元元两眉靠近,日后嫁得近吗?” 夏儒心情也有些烦躁了,丢开了笔,“别想了,不是说送了你几本刺绣书吗?” 方氏知道夏儒心里也十分难受,自去研究刺绣了。 夏儒望着门口的阳光,半晌才提起笔,握着光滑的笔杆,又是一阵的伤心,身为男人,不过片刻就沉浸在抄书大业中了。 夏东元推着车刚进入2连,就撞倒了一个人,吓了她一大跳,生怕别人发现她来路不明。再定睛一瞧,那人爬在地上,想来她着落点在这人身后。 “谁?”那人一下子跳老高,声音脆生生的,却是一个五官清秀、麦色皮肤的女孩,发现夏东元愣愣的,低头瞅瞅夏东元撇嘴道,“小豆丁也敢欺负姐,皮痒了不是?” 夏东元反应了过来,瞧女孩也不过比她略高一点,十分瘦削,连小腿肚子都没有,心中差异,这里人多数有些发胖,头一次见这种干瘦的。兼之自己撞人,有些理亏,“对不起。” 谁知女孩不买账,鼻子一翘,“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 “那你说怎么办?”夏东元双手一摊,女孩子上下打量一番夏东元,下巴轻扬,“比谁跑的快!” 夏东元傻了眼,旋即好心的说,“你刚摔倒了,不公平的。”谁知女孩子不买账,一挥手得意道,“和我钱小美比跑步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见事情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夏东元无可无不可的接受了钱小美的建议。跑步,她也是不怕的。 夏东元的起跑姿势自然没有钱小美来的专业,但速度是丝毫不弱,二人沿着2连的路你争我夺,一会儿钱小美仗着腿长领先,一会儿是夏东元依仗先天优势领先,不知跑了多久,二人均是大汗淋漓,钱小美心中叫苦,忘记说距离了,索性又带着跑回了原点。眼睛晶亮,“喂,可以了,你叫什么?” “……夏东元。” “行,最后一个球员就是你了。”钱小美击掌高兴道,“咱北野镇今年一定要赢了野云沟乡。让下野地的人瞧瞧,还是咱上野地的人能干。”径自下了决定,将夏东元推上了电瓶车,而后上去开着就走。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地方,夏东元傻了眼,“你认识孟爷爷啊!” “那是我姥爷。”钱小美扬头,高声叫唤,“姥姥、姥爷我来了。”声音还未落地,门就大开,郑金梅冲了出来,孟江晃悠悠的在后跟着,瞅瞅二人,又瞅瞅车上的菱角,“哎哟,这批货可来巧了,正说着给职工发福利,就菱角了。” 闻讯匆匆忙忙赶来的王莲花夫妇傻了眼,“连长,这……” 孟江牛眼一瞪,“怎么,要和全体职工抢?有你们的几斤。”竟然是胡萝卜加大棒政策。 “不,不,只是……”李杰连连摆手,孟家毕竟是生产连长,且他们二人满头的小辫子哪里敢和孟江呛呛。小心的蹭到夏东元身边,“要不你再给我们一批?” 夏东元正内疚着,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反倒是钱小美不乐意了,噘着嘴,“不行,你今天必须和我去训练。” 还是郑金梅做了和事老,“小美在姥姥这先住几天,牛晓静昨儿回来了,还带来了个男朋友,说是教练呢。” “咳咳……”李杰闻言立即呛住,王莲花也嘀咕道,“还不如林大夫呢,找了个爱兰族(自己编的一个少数民族名称)算是怎么回事?”被郑金梅狠狠地瞪了几眼,又对孟江说,“还不快带元元去会计那结账去。” 孟江连连应声。 2连的会计名叫张年廉和孟江差不多大,带着一副瓶底厚的眼镜,黑黑瘦瘦的,普通的白衬衣硬是被他给穿出了弱不胜衣的效果来。正被一群壮汉围着,十来个人声音粗厚,老远就能听得见。张年廉在中间弱不禁风,几乎立刻就要被这些人喘出的大气给吹走了。 “滚犊子的!”孟江大吼一声驱散众人,暗自摇头,分发福利没他镇场子果然不行。 “一车的上等菱角,算算多少钱?” 张年廉厚实的镜片后闪过一缕亮光,“啧啧,这可是上好的蝙蝠菱。这儿还真少见,还是老孟由眼光。” 十来个壮汉一听眼睛立刻发出绿光,投射到车斗上。 兵团说白了就是戈壁滩上建立起来的人工绿洲,种个棉花、水果之类的东西,连种旱稻都少,别提菱角了。更甚的是,在场的超过一半从未吃过菱角。 “可是我不知道单价是多少?”张年廉一摊手道。 孟江挠挠头,也抓了瞎,他倒是吃过菱角,还是家里从老家寄来的,这边除了首府压根就没处买。 “2块钱一斤。”夏东元说道。 “啥?”孟江掏掏耳朵,转而大怒,“李杰个王八蛋,连孩子都哄骗,我做主,20块一公斤。好歹也和棉花一个价才是。”(价格瞎编,不要当真。) 夏东元愣了愣,张年廉反而一脸正常,“行,你们几个过来帮着过过称。” 直到一沓红票子塞进了手里,夏东元才回过了神,连连摆手,“哪里用得了这么多。” “给你就收着,留着买糖哈!”一个紫棠脸大汉劝道,也不等夏东元回声,拎着一袋菱角拔腿就走远了。 夏东元是第二次拿到钞票,和上次不同,这回她多少能认得钞票大小,自动换算成大白兔糖,然而算数有些不过关,怎么也算不出确切数字,十分的沮丧。 “娃子想啥哩!走,去孟爷爷家吃蛋糕和巧克力。” 口水情不自禁的开始往外淌了。 ~~~~~~~~~~~~~~~~~~~~~~~~~~~~~~~~~~~~~~~~~~~~~~~~~~~~~~~~~~~~~~~~~~~~~~ 这么大的孩子贪吃甜食很正常。 突然发现牧民骑马不用马鞍,垫块毡子就敢骑着跑,包括7、8岁大的小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