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竟之事》 第一章 神的反转游戏 1 总有那么一撮人，命运好像故意和她过不去。想要什么，得不到，想明白什么，无从知晓。自身的诉求每每落空，心智在盛怒之下，退化成大猩猩，上窜下跳失去优雅和从容。最可恨的是，即使上窜下跳也于事无补。 沈晓傲，名如其人，一副他人看不穿的傲骨隐于身体的缝隙里，她出身没那么好，经历没那么顺遂。父母又离异，社会资源不够丰富。她只能当当小白领，坐坐公交车。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命运，完全归咎当初的选择。父母离婚的时候，她抱着亲妈董岚的大腿，死也不撒手。 在这点上，她就不如姐姐沈夏精明，沈夏选了她风流倜傥的爸爸。事实证明，沈夏选得很靠谱，亲爹沈未东在日后成为横扫商界的一匹黑马。她们的人生，在选择父母的时候，便早已注定了分水岭。 沈晓傲的亲妈，叫董岚，是枚人民教师，性格和很多离异单身女一样，古怪，刻板，小气叭啦。她一直没有再嫁，沈晓傲也不明白她的一些做法。她问过董老师一些关于她离婚的问题，董岚守口如瓶。离婚对成年人来说，痛苦的回忆会伴随一生，但是他们忽略了一点，离异对离异的子女来说，痛苦的影响会渗透入血液，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有些人刻意压制，不让其显现。有些人故意放大，成为他们祸害自己的借口。 沈晓傲应该属于前者，她过得挺正常，活得挺纯粹，善良，又懂得自我安慰和自我欺骗。唯一感到遗憾的是，不能和姐姐沈夏在一起，父母离婚时，沈夏和沈晓傲成了被分割的物品，一人一个，从此天涯。也好！省的整天被沈夏欺负。 多年来，沈晓傲和亲爹一方失去联络，有一部分原因系在董岚身上，她三缄其口，认为女儿沈晓傲尚未到能够理解人生的程度，她固执地守着这份不算秘密的秘密，仿佛一头蹲守在宝藏门口的野兽，防范着一切践踏她领域的人。另外一部分原因，是沈晓傲对亲爹难以销毁的嗔怨。 董岚说：“等你沈晓傲到二十五岁的时候，我会和盘托出。到时候，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那便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说得跟自己无关一样。 不过，这都不在那么重要，过去固然重要，其实活在当下，才最焦灼。有句话说，不念过去，不畏将来。她能想象出董岚的做派，一定会郑重其事地把事情详陈，她这点个性，真真不可爱，沈晓傲觉得，如果她是男人也很难爱上亲妈那样的性格，她甚至连女儿的满腹心事都没看出来。 说起沈晓傲的心事，均来自男人。 一是来自她的亲爹。 她的亲爹沈未东的公司做得风生水起，大大小小的连锁有遍布全国之势，涉及的领域之多，令沈晓傲震惊。电视台采访，慈善公益……所有抛头露面的机会，沈未东都不曾放过。亲生爹爹过得太好，而她们的生活又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住小公寓，省吃俭用，出门不是公交车就是自行车……落差感肯定会让董岚沮丧的。包括她自己，偶尔一想到自己的亲爹过得奢华风光，而自己依旧可怜兮兮地奋斗着，她会稍稍别扭。还好，那只是偶尔的。 二是感情，她和公司的“太子爷”乔鲤的办公室恋情曝光，他们约会没几次，便被熟人抓个正着。风言风语传到乔鲤父母耳朵里。如今，乔鲤的父母在下个礼拜要见她。 三是她遇了一个让她心惊肉跳的怪咖，这个人叫周树，说起来话长，每次见他，都是在状况之外。 倒是年迈的姥姥，总是担心她这个，担心她那个，一直用自己的爱滋养着沈晓傲。 沈晓傲的家庭成员由姥姥，妈妈和一条叫做小秋的母狗组成，六十多平的小公寓，略显逼仄。她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策划，不知何时，却成了斟茶倒水收快递的“使唤丫头”。 这就是沈晓傲的过去以及现状，背负着“离二代”的命运活着。然而，她的平凡，她的笨拙，给予一个普通家庭朴实的快乐。 有时候，她不能理解当下的生活，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此时的她，理解生活的程度仅限于心灵“蛋花汤”，认为灵魂的丰富是需要淬炼的，就像凤凰要重获新生，唯有涅磐的道理一样，却不深入地想到，凤凰涅磐之后，是否真的重生，重生之后的凤凰又该何去何从？经历了如此的痛苦，是否有继续涅磐的勇气？生活啊！想得太多，想得太深，令人头疼。 第一章 神的反转游戏 2 音乐，饭菜香，打着瞌睡的懒散小狗…… 沈晓傲一进门，便扑向厨房，炸春卷、红烧肉、皮皮虾、麻婆豆腐、白斩鸡，还有热气腾腾的螃蟹。姥姥守在炉灶前煮面。妈妈董岚一边刷碗，一边听着姥姥的“数落”。 这个家里，刷碗要第一遍用洗涤灵，洗涤灵不要用太多，第二遍的时候，一定要用洗碗布好好擦，第三遍再洗一次……不能一直开着水龙头，不能浪费水电。一切能省则省。 妈妈董岚只有在姥姥的面前才会收敛脾气，变成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叛逆和棱角分明的个性全无。直到很多年后，沈晓傲才稍稍了解妈妈，她不是不爱自己的爹爹，而是她从来不懂如何与男人相处。 “这么多菜！两位美女，你们不怕破产吗？”晓傲戏虐地说。 董岚绷脸：“臭屁！”说着，她关掉水龙头命令沈晓傲：“你来。” 沈晓傲怏怏不快，心里嘀咕着：妈妈的温柔总是厚此薄彼。对她，吝啬又刻薄。 姥姥倒笑起来，说道：“螃蟹和皮皮虾是特价的，十几块一斤。你妈会节省是出了名的。” 小狗小秋后知后觉，听到沈晓傲的说话声，摇着尾巴一副心情愉悦的狗样子跑过来。沈晓傲从盘子里挑了一块肉递给它。小秋是一条巧克力色的卷毛泰迪狗，在这个家里位置很重要，是董岚最心爱乖巧的“孩子”。 董岚听了姥姥的话，立刻撒娇辩驳道：“妈，你可是我亲妈，不带这样的。我是会过日子，可没到出名的地步。” 沈晓傲补刀：“当然出名了，我和姥姥都知道。” 董岚见沈晓傲根本没理让她刷碗的茬儿，于是，自己又继续刷碗。 沈晓傲拿起一只螃蟹，仔仔细细地检查，嘴里数着数：“一只…三只…六只。” 螃蟹掉了两条腿。 “为什么只有六条腿？”沈晓傲问，她又把盘子里其他的几只看了看，均缺胳膊少腿。 “是死的吗？” “迟早都是死，战死沙场是死，被煮熟也是死，迟早都是死，只不过在上蒸笼之前，提前去世一点点而已。别大惊小怪的。” “会中毒吗？” 姥姥捞出面条，替董岚搭腔：“应该没事的，多放点姜汁就行了。” 沈晓傲见姥姥发话，便闭嘴了。面对自己的质疑，她发现董岚的脸色渐渐暗下去。于是，在饭桌上，沈晓傲拼命抢光螃蟹。 姥姥笑她是馋猫，董岚说她没出息。 沈晓傲悲情地想起某句话，这个世界上存在的，认识你的人，大部分人始于误解，能真正理解你的人，实在太少。这对于亲人也适用。 沈晓傲始终没说，如果真的会食物中毒，她舍不得姥姥，也舍不得妈妈。 她存了侥幸，希望第二天完完整整地出现在单位。 事实上，在那天的凌晨，胃部的绞痛把她从梦魇中拉扯出来。 沈晓傲食物中毒了，具体地说，是死去的螃蟹在她的肚子里发挥着组胺强大的作用。 上吐下泻，到最后，她几乎是爬着去卫生间的。 姥姥拨打了120，董岚则批评沈晓傲是吃太多的缘故。 深更半夜，救护车的笛声尖锐而滑稽。 腹痛剧烈，疼到沈晓傲手脚冰凉，意识渐渐模糊。可沈晓傲满脑子想的都是在晚饭后，董岚郑重其事地把她叫到小客厅的沙发上，和她谈起当年离婚的理由。 董岚用四个字概括：“个性不合。” 沈晓傲苦笑，每一对分开的情侣和夫妻，统统可以归咎到不合适这个理由。她还依稀记得一些事，沈未东和董岚的冷战，他们彼此不说话，不沟通，连吃饭睡觉都不在一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有半年左右，沈晓傲便听到董岚问姐妹俩人，如果父母离婚，她们打算跟谁？ 沈夏说，她不要他们离婚。 沈晓傲说，她要妈妈。 董岚说，要妈妈的，以后便不再有爸爸。要爸爸，以后便不再有妈妈。 姐妹俩人哭得天崩地裂也不管用。 孩子的世界和大人们的世界，永远都不能交汇，一个看似脆弱，实则强壮。一个看似强壮，实则会在岁月的流失中剥落掉最重要的东西，之后，脆弱的一面逐渐显现。 董岚没有明确说过沈未东的不好，只是做法决绝，和普通女人不同，她不哭，不闹，不哄骗取悦男人，没在婚姻面前低下头。 沈晓傲想问：“到底是如何的个性不合？”没结过婚的女人，和没吃过葡萄的狐狸没两样。 董岚试图用一种女儿能明白的方式解析，她垂下眼帘，表情有些窘迫和紧张，她想了想，迟疑地继续补充道:“将来，你也许会结婚，也许会选择不一样的生活方式。男人并不是生活的全部，而婚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认知男人的大部分。我早已经对男人和婚姻没有期许了，我不希望我把我的经验强加给你，让你认为，男人就是某个固定的模式。我和他当时就是到了不分不行的地步。等你恋爱了，结婚了，一切就会明白。至于谁对谁错，可能彼此都认为是对方不够好。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沈晓傲摇头：“不明白。” 董岚站起身，抱起俯身躺在她脚下的小狗小秋，叹口气。 “不明白是你的事，我的话说完了。” “妈……”沈晓傲叫住她。 姥姥颤颤微微地从厕所走出来，嘟囔着说：“老了老了!” “妈，你就不能像姥姥一样吗？”沈晓傲斗胆说了一句。 “有她不就够了吗，干嘛非要千篇一律的相似？” “遇上有个性的妈，是你倒了八辈子霉啦！”姥姥感叹。 沈晓傲觉得，没有答案也许比有答案更让人心安。算了，她想。既然每天的太阳都会从东方升起，我干嘛执著于一件过去的事情。虽然如此安慰自己，按照她的个性，依旧是放不下。她无数次问自己，干嘛不能像董岚一样能放得下任何事！有个高冷妈，真不知道是喜是忧？ 迷迷糊糊中，胃部被千刀万剐。 再后来，她嗅到医院来苏水浓郁的刺鼻味道。她听到姥姥在哭着埋怨董岚，董岚不停地在安慰姥姥。 沈晓傲竟然咧开嘴笑了。 真好！躺在病床上的不是妈妈，也不是姥姥，而是年轻力壮的自己。 沈晓傲之所以用这种姿态爱着家人，完全出于她的体恤和她的独特“叛逆”。她不想成为像父母那样的人。 第一章 神的反转游戏 3 晨光乍现，折腾了一晚上的沈晓傲以及家人，从医院打车回家。 是沈晓傲坚持要出院。 出租车司机，是位俊朗的先生。这让一家人心情转晴。 姥姥最喜欢皮囊漂亮的男人，她从唠叨董岚，变为和司机先生的搭讪。 真是位可爱的老太太，沈晓傲暗暗笑着。 董岚默不作声，却一脸心痛。 自从离婚后，她以微薄的收入养活着一老一小。买肉买菜要买特价的，买米买面要赶上周末，因为那时候最便宜。一个失婚的女人，要维系着这一切，有多么困难。 自从沈晓傲成年后，她很少再买衣服，母女的衣服都是换着穿，为了省钱买个居所，真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日子。即便如今日子好过些了，她也各种舍不得，衣服上的狗毛，她都是用透明胶带，一点点粘下去的。从前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也不得不被柴米油盐的残酷束缚。紧巴巴的日子换来生命中的自由和解脱，她认为还是值得的。她唯一没想到一点，自己的节俭会成为习惯，会害了自己的孩子。 董岚看着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沈晓傲，发誓要改掉这个毛病。 的士停在公寓门口。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突然冲上来，打开车门，很夸张地连连叫道：“没事吧？” 沈晓傲撩起眼皮，没精打采地望了一眼。 是葫芦爸。 没几个人知道葫芦爸的本名，但是小区里的人都知道葫芦这个淘到极点的男孩子。 葫芦爸在小区外经营着一家餐厅，他既是老板又是大厨，为人倒热情，弥补了颜值低的惨剧。不过，常常慢半拍的个性，常会闹出笑话。葫芦妈和他耐不住寂寞，在三年前以借以打工的名义和某个男人私奔，抛夫弃子的勇气成为这一代的“谈资”。 颇有些不怀好意的人们，见到葫芦爸就问：“你老婆什么时候回来啊？” 人前的葫芦爸总是憨笑答：“快了吧，可能快了。” 过那么一阵，他才品出那不是关心，是讥讽。 当人们再问起这个话题时，葫芦爸会很激愤地拿起菜刀，叫喊着：“再问，我削死你，你信不信，信不信？” 底层的男人，知道该怎么生存。 葫芦爸喜欢沈晓傲，是很过份很明显的喜欢。他被董岚称呼为“癞蛤蟆”，在董岚眼里，“癞蛤蟆”不分男女，只分是公是母。 董岚瞟了一眼这只“癞蛤蟆”，表情冷冷。 葫芦爸见风使舵地打开车门，恭迎三位女人下车。 姥姥问：“你怎么来了？” 葫芦爸瞄了一眼沈晓傲，毕恭毕敬地答：“一早上才听说，不放心，所以来看看。”说完，他又顿觉不妥，忙补充着：“炖了点汤，补气补血，对身体好。” 董岚打发的士车离开。她懒理葫芦爸的殷勤。 姥姥朝着葫芦爸努努嘴，接过葫芦爸的保温瓶，小声嘀咕：“你懂的，她这个人……” 沈晓傲窘得脸色潮红，身体感觉更加虚弱。 “谢谢你，这么费心。”她话里有话，说到半截，觉得又不能驳回他的面子，人家一番好意，你随随便便伤了人心，终归不是她所能做到的。她想到乔鲤，如果乔鲤能以正牌男友的身份来家里，到时候这种暧昧的追求不攻自破，会自然而然断了葫芦爸的念头。 葫芦爸见自己的热情俨然没有奏效，很自觉地撤退。 “我晚上再去你家看你。”他说。 董岚扭头：“你最好别来。” 沈晓傲更囧了，嗔怪董岚：“妈！” 姥姥笑呵呵走到葫芦爸面前，拍拍他的肩膀。 三个女人一前一后，和葫芦爸拉开距离。 行之家门口，董岚忍不住怪罪沈晓傲，“你看你吸引的都是什么层次的男人？” 姥姥替沈晓傲反驳：“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人无语。 听到钥匙声响的小狗小秋，在门内急得狂吠。 沈晓傲的手机铃声撕裂般地响着。 几个乔鲤的未接来电。 沈晓傲突然记起来，早就约好今天要去乔鲤的家中拜访。 第一章 神的反转游戏 4 沈晓傲能感受到来自乔鲤的真心。 沈晓傲在一年前入司，和乔鲤是同期，当时，她并不知道叫做乔鲤的这个男生是公司老板的儿子。很多人都不知道，乔鲤看起来很普通，穿普通的工作服，做普通的事情。 比如，前辈叫他去倒咖啡，他便去倒咖啡。饮水机换水，他照做。复印机换墨盒，他也行。他长得嫩，感觉又“宅”，十分“盐系”。谁都没把他和“富二代”“贵公子”这些词汇联系到一起。 俩人均属慢热，又很投机，吃饭常常一起，加班常常一起，一来二去的，彼此便生了羁绊。等待沈晓傲发觉之时，似乎已深陷其中。接下来，公司的员工发现乔鲤是老板的儿子时，众人惊诧的程度不亚于火山爆发，沈晓傲故意疏远他，他索性向她剖白自己的心意。他不是随便玩玩的，她也不是。 沈晓傲给乔鲤回拨过去。 乔鲤在电话那头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沈晓傲不想告诉他自己吃了死螃蟹又拉又吐的糗事，便谎称睡了懒觉，身体有点不舒服。 乔鲤告诉她，父母已经在家等着她了，让她快点来。 沈晓傲挂断电话，吞了几颗药后，精心打扮自己。 姥姥好奇地问：“是男人吗？” 沈晓傲瞄了一眼在厨房给小狗小秋喂食的董岚，不想让家人知道，打算暂时瞒着她们，便小声说：“是冯墨墨约我出门。” 姥姥扁嘴，装作生气的样子：“哦哦哦，小女子长大了，知道怎么瞒着家人谈恋爱了。可是呢，姥姥要提醒你，当一个人都不在乎自己的时候，你觉得谁还能在乎她？” 厨房传来董岚慵懒的声音：“是什么男人让你拼死拼活这么折腾？要是他真在乎你，知道你不舒服，早该抬着八抬大轿来接你了吧？” 姥姥啐了一口，很生气自己的女儿这么直白地说自己的外孙女。 “你今天不是有课吗，还不走？” 谎言被揭穿，沈晓傲倚病生胆，遂问：“我是你亲生的吗？” 逗贫儿成为这个家庭取乐的方式之一。 董岚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姥姥喝着葫芦爸炖的汤，也笑得花枝乱颤。 沈晓傲见她们笑得莫名其妙，也受了传染，莫名其妙地咯咯咯笑起来。 笑着笑着，肚子痛起来。 “不行了，我要去卫生间。” 沈晓傲哀怨地坐在马桶上，肚子空荡荡的，从胸腔到腹部，瘪瘪的，像块脱水的三明治。 她坐在卫生间的时候，听到姥姥和董岚的对话。 姥姥：“小女子长大了，有心事了，你这个当妈的，真的就不闻不问啊？” 董岚：“今天她的感情，我插手，我在她背后支招儿，明天，她还是学不会处理任何事。以后的路，是要靠她自己走的。她的世界她自己支配。” 姥姥：“你心大！” 董岚：“我当您这是夸我了。” 姥姥：“咱们家的小女子要是有你一半的精明就好了。她那性格，总替别人着想，总被别人的感情钳制。” 董岚：“不会，她向来只对在乎的人容忍，而且，一旦惹怒她，谁都惹不起。” 沈晓傲从厕所走出来，很郁闷地问两个人：“你们能不能在我听不见的情况下再讨论。” 三人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