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月剑》 序 章 报 讯 [[[cp|w:210|h:140|a:c|u:file1.qidian/chapters/20147/12/3232015635407967069207500157435.jpg]]]宇宙鸿蒙,万象暗囤,天地仁厚,催生万物;慈力唯心,造化夺目。在宇宙广漠中,流动的光、时空、各类星体,冥冥中暗然生成;皆是历经千万亿劫,应运而活。各种星系,璀璨无比,发出耀眼光芒,但也有星体发出暗沉之色,乃业力所现,必有风云。 牟球,是一巨大水星体系,在不同时光映照之下,出现各式缤纷光芒,由于各种条件兼备,奇花异草、奇珍异兽以及种类繁复的林木出现,又经千百亿年岁雨润风调,人类逐渐诞生并开始有了城池。 风和雨,一对完美的组合滋润着万物,而雷电轰鸣、击倒林木、百兽奔逃。天地间有一颗巨大的岩石,突兀的矗立在广漠大地,青灰色隐隐透出碧光的菱形巨石,好像天幕的一角。 轰隆隆的雷电轰鸣,在大地上穿行,一道又一道在地上激起五光十色的火花,暗囤的天骤然在雷电光耀之下变得明亮,雷电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将整个天地覆上一层透明的光华。天际在此时竟然有一颗发红的星体在闪烁!毫不惧畏疯狂的雷电。这颗闪烁之星发出淡淡的红色光芒犹如春天的花蕾,鲜艳,却又带着血暗自含苞;如花的星体淡光与雷电光交织在一起,无比神秘;淡淡的红光似乎在慢慢扩散,一层层穿过天际,像一株绝世的牡丹正在开放。也只有贵为百花之王的牡丹才有这样傲人的气势。 雷电之势在慢慢变小,雨哗哗哗的倾盆于万物。不知下了多久才逐渐变小。天似乎更亮了,雷电、雨、风、那颗闪耀的星都转瞬消失在天边。 穿过雨露滋润的广漠大地,走出丛林,右边一条笔直的大道向前不断延伸,仿佛在天地间书写着孤独的一笔。 一轮夕阳斜斜的照在河滩上,将河滩的卵石映得更加光滑无比。一条蜿蜒的河从东边绕城池而过,一排排整齐的金镶杨矗立在河岸,偶尔一阵风过,金镶杨叶溜下几片,在空中回旋着悠悠飘落。石阶从河岸缓缓而下,两旁低矮房屋的烟囱内飘出一阵阵炊烟混合着饭菜的浓香。大街上已摆好各种摊点,夜市十分热闹。 闹市的左面,有一堵高大的红色围墙,从墙头郁郁葱葱伸出繁茂的青枝绿叶,朱红色的大门前立着两尊大兽,双目铮铮,露出口中厉牙,其神异常凌厉。此种神兽,在牟球十分罕见。里面的主人正在享用晚餐。 穿过一道紫色垂门,即是饭厅。天花板的阁坠上装饰着碧色曼陀罗,下面垂着壁灯,灯珠明媚。 常侯君一家。 米黄色大圆饭桌上摆放着明瓷餐具,流映在灯烛下更显得菜肴精美。座首是常侯君,须眉朗目、形象清癯。旁边是他的妻子。再依次坐着他的三个儿子。大儿子常若朗、二儿子常若骞、三儿子常若宇,一样的温文尔雅。次座是女儿常若星。一家人正在用晚餐。 杯盘交错,门外忽响起急促有力的敲门声,家丁称有位道长造访。常侯君面上微露一丝奇特之色,暗道:道长?莫非是仙门中人?……我蔽隐仙门多年,不知此人所来何意…… 于是对家丁道:“你问过他是何方高人?何门何派?”家丁回道:“未听说是何门何派,不过他自称是玄妙道人。” 常侯君心中一凛,大为耸容道:“玄妙窥天灵奇道长。” 常家兄妹见父亲情绪激昂,说了一长串名字。常侯君连声道:“快请快请。”家丁引进一位神采飞扬、身穿布衣的长者。此人须发尚有斑白,衣衫也甚俭朴,常侯君见他形容脱俗,翩翩仙姿。众人见他仙颜鹤发,不免自惭形秽。 常侯君连命大厅奉茶,长者道:“不必客气,我有事相告,就在此说罢。”常侯君连让儿子们起身作礼。玄妙窥天灵奇道长摆手道:“不必。你的儿女们一并听我讲吧。” 众人见他举手投足平淡清和,却自有一股让人凛然不能抗拒之力。 常侯君又命家丁添上一副碗筷。玄妙道长连连摆手,直说:“我不是来饮酒吃饭。”常侯君会意道:“请道长前辈多多赐教。”玄妙道长面上罩上一层忧云,沉声道:“你可知我是什么人?”常侯君道:“您是世外高人,玄妙窥天灵奇道长,世上所有灵奇事件您都能一一洞察,能有幸拜见道长仙姿,实是荣幸。” 玄妙道长叹了口气,“虽贫道有窥探天机的道行,毕竟不能扭转乾坤……很多事情实在无可奈何。你曾在仙、武两道声威赫赫,仁义显著于世……今日我不远万里飞渡重洋前来见你,实是于心不忍,见这无端之祸降于你忠义君子之家。”常侯君闻言心中一凛。 “贫道深信天理循环,无休无止,落于恶道,必是有干天和,否则就是妖邪出世;天地生出诸般疾苦,成就一番历练魔境,而造贤明圣德之人。常家的劫难,却是几千年所罕见。我非危言耸听,贫道也想拯救常门劫数,危机却不是贫道能一一化解……”他的语调显得急促起来“七日之后,常门将有灭门之祸,请常侯君和家人马上向风灵雪山进发。” 众人闻言都是暗暗心惊。常若朗年纪虽轻,不过一向精明老道,不在其父之下。他立即问道:“道长老前辈,我们常家一向以善行厚德闻名于城池内外,并无做违背天意之事。这次祸端竟然要灭我常门。风灵雪山是上古时期的灵山,千百年来无人迹可至,敢问道长老前辈,到底是什么灾祸?竟会至我常家满门遭殃?” 玄妙道长见常若朗聪颖异常,眉目间闪烁着疑虑,不由叹息道:“可惜可惜。常公子所担忧贫道已思量过。实言相告,这场浩劫,并不能免除大祸,就算今日贫道将诸位一一救走,他日天必降更凶狠的人再灭常门。到时候贫道连这一点勉力都不能尽了。只有在风灵雪山这样的上古灵山旁,以正气震撼上苍,许能留一线生机。” 常侯君忽然咬牙道:“到底是什么灾祸或者敌人这样厉害?常家从来没有违背天意。天意若真如此,要我姓常的性命拿去便是,常家人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玄妙道长道:“事已自此,常侯君请好自为之。贫道现将风灵雪山之图送给你。你收好。” 第三章 覆灭 常侯君铮铮铁骨,身经百劫,即知恶魔们偷袭。立即大喝一声“小心魔头们遁地术!“ 天空闪过一道轰鸣的雷声,沉甸甸的枝头飞溅下些许积雪,常夫人与常若朗等互换了眼神,知道恶魔们必定将从雪地中暴起,定会试图击散“天灵石剑阵”。 因此各自手执长剑,剑指雪地,剑法连绵似洪水丝毫不肯懈怠,浑圆而无破绽,使无论恶魔们从哪一个方位暴起袭击,都不可击破剑阵。 这样的打法亦是相当危险,如果常家六人有一人体力稍有不支,使剑法懈怠,就使敌人有机可循,从而扰乱剑阵。而恶魔们的功夫又相当诡异深邃……危机沉沉中常家每一个人皆是异常小心,剑法中决不肯露丝毫懈怠。 此时天空阴云密布,渐渐暗沉,狂风怒号席卷着大地。在一丝阴风乍起中,雪地忽然剧烈摇晃!常家“天灵石剑阵”也略显迟缓,这时地内传来震耳欲聋之声,阴风一阵阵怒号撕裂着大地! 雪地轰然炸裂!窜出黑衣钢盔的恶魔,常家人已摇摇欲坠,手中仍然坚持不让剑法停滞。 恶魔们阴冷凶狠的声音怒吼道:“真是冥顽不灵,死到临头还不肯放下你们的破剑。”常侯君从丹田发出两声“嘿嘿”冷笑,“尔等既为仙界中人,何必以妖魔之身藏匿本来身份。” 恶魔们突然都楞住,面面相觑,为首那人眼中迸出熊熊烈火,声音嘶哑、疯狂而低沉“凭你也配出动仙界中人?吾等即可让你死于万劫不复!“ 四十五名恶魔从不同方位击杀,刀起斩落,每一刀皆是致命之刀!常夫人早已身心疲软,只觉眼前黑影与刀光无数,手中剑抖动了两下,一个黑影如火蛇窜动,刀锋急斩,常夫人的剑即刻回挡,哐当一声,剑被刀锋斩断。 接着又一个黑影提刀窜上,刀锋直指常夫人咽喉,那人面露狰狞,眼看这一刀便要将常夫人脖颈一刀砍断! 常侯君大怒,右手长剑赫然横扫,左掌带风,一股凌厉掌风分击另一名敌人。那两名恶魔同声喝道:“好凌厉的掌法、剑招,哼哼,这不是偷于仙界又出自何处?“ 常家兄弟都心中暗叹,自己常家的一些幻变之术(注:常侯君本系仙界中人,后隐匿于江湖,仙法少有对人显露,对几个儿子也只是称说是常家的幻变之术)根本没悉心练习过,只道那是些花拳绣腿的障眼法。 常侯君与那两名黑衣恶魔大战,常家兄弟的“天灵石剑阵“更使得零零散散,群魔群起而攻之,左首的一名恶魔斜刺里将刀狂扫,另一名恶魔随之使出同样的刀法,随即即有四十三名恶魔同时进攻。 常侯君忽然将长剑斜指向空,快如闪电,竟将两名穷凶极恶的恶魔连毙长剑之下! 而此时常家兄弟的剑法也已溃不成军,被四十三名恶魔击得七零八落,常侯君拾起其中一名亡魔的长刀,将它递给妻子,双双迎战上群魔! 好一场殊死之战!四十三名恶魔结成魔网,将常侯君一家围困在核心,狂风暴雨般长刀激起无数飞雪,连四围的积雪均如洪水爆裂,为首那恶魔狂笑道:“哼哼,常侯老儿,你那微末道术休得班门弄斧!” 常侯君眼见一家人身处绝境,只有暗自叹息,从前对道家仙法从不上心,关心的民生与家业…… 他目光扫视了一下那四十三人笼罩在铁盔后凶狠的眼,悠悠道:“我常某人今日已经活了近六十载,一生问心无愧,就算一死也无多大遗憾,但一家人徒遭灭门之祸,此事的起因究竟缘何?若你们只冲着我一人而来,我于此自行了断你等可否放过我的妻儿?” 此时天际渐渐恢复本色,紫色雾霭渐渐散去,天空显得特别深邃遥远。四十三名恶魔露出吃人的凶光,眼睛里诉说着讥诮。 恶魔们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这本不是我们的意思……一切都是顺应天意。你应该明白我们所说……”几十个异口同声的声音,这些声音均异常低沉、沙哑,难听得人心中生起一股躁狂! 这几句话再普通不过,常侯君却忽然像领悟了一些东西。“这、”他只说得这一个字,眼睛里充满了惊惧。 “我知道你的老骨头硬得很,但现在轮不到你说话。你只需要将……”两个恶魔将头凑近常侯君耳畔轻声说道。后面的话大家都听不清楚。 “要杀就杀死我吧。”常若星忽然大叫道。她眼睛里充满着愤怒和仇恨,眸子似乎已经燃烧起来。那些人诧异了一阵。 常侯君忽然大笑起来,他凌厉的从雪地上跃空而起,从手心里激射出一把雪亮的蝴蝶针,这是常家的独门蝴蝶针,一个蝴蝶针十二面都是密针,且每一针上都喂有不同的剧毒,几十年来常侯君是第一次使用这门绝技。见血封喉的蝴蝶针被四散激射,而竟有十名黑衣恶魔同毙针下。 常侯君一家人目光相接,心想:只要能多消灭这些恶魔,不让他们再去危害人间,即便是战死雪山,也已无憾。 余下的三十三名黑衣恶魔见常侯君果然极是厉害,另从身上卸下各种兵器,双手各执兵器,排山倒海的杀气向常家满门扫去。 常夫人与常若朗、常若骞、常若宇纷纷或被长刀砍中,或被铁椎刺骨,或被铁斧击中,只有常若星在爹娘、哥哥的保护下,只是手臂和小腿受了点伤。 常家人倒在血泊中。一名黑衣恶魔忽然从空暴起,长鞭将常夫人的脑袋一鞭击落,常氏兄妹失声痛哭道:“娘!“常若星差点昏厥过去。 常侯君面上惨白如纸,大喝道:“住手!“将常夫人的身躯以一手抱住,忽然仰天打个哈哈,大笑道:”好计谋,好杀气!好个天道正义、仙界至上!我常氏夫妇今日毙命于此罢!“说罢举掌向天灵盖拍落。 ; 第四章 荒岛 常侯君拥着常夫人的躯体倒在了雪地中,一代人杰就此陨落。 常若朗、常若骞、常若宇、常若星如中雷击,纷纷从雪地跃起,扑向爹娘的尸身,大呼:“爹!娘!“均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常若朗浑身颤抖,咬牙将手一挥:“杀!杀光他们!“率领弟妹施展绝技朝那三十四名恶魔攻去。恶魔们红了眼,各执兵器相接同时联名催发古怪内力,天空顿时闪耀无数火光朝常家兄弟直窜。 除了常若星,三兄弟全部被火光包围,一会就全身燃烧起来,三人急忙在雪地上打滚,可是火与雪一触碰,竟然如火浇油。燃势竟然更加猛烈。常若朗在火中叫道:“你们若还有一丝良心尚存,就请你们放过我妹妹。不然我们在九泉下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的阴谋绝不会得逞。我们所言如实,就让上古雪山瞬间融化,从此世上再也没有风灵雪山。” 天地突然变作一片红色,常氏兄弟消失在火光中。常若星泪流满面,大叫道:“爹!娘!大哥!二哥!三哥!”她几乎已经昏厥,直感到大地摇晃得厉害,一座上古雪山被猩红所笼罩,火光把天地都烧得沸腾起来。 常若星永远也忘不了在风灵雪山上日月无光,天地变色的一幕,猩红的整个天地,将风灵雪山融化在瞬间。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场景,是多么可怖,又是多么悲壮,更是令常若星无比悲恸。天地为之动容,上古雪山就此消失,那是哥哥们的誓言! 常若星心中积压得太沉,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她昏昏沉沉哭醒过来。眼前之景非常宁静。蓝幽幽的天,边上有一丝白云在浮动,自己躺在青山的怀抱里。前面是一片深蓝的碧海,仿佛上古的风灵雪山从未存在。一切有如梦境。 常若星奔走在山间。她甚至想回到雪山未融之前,回到父母兄长的身边,她想回去跟父母死在一起,现在她发狂的奔走在山石间,几乎把脚都磨破。从白天一直奔走到夜晚,又从夜晚奔走到白天,不知疲倦的奔走在天地间,只为寻找那已经消失的雪山。终于,她由于体力不支和过度伤心而昏倒在海边。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经过了三天三夜,夜凉如水,碧幽幽的海水一声声推向岸边,常若星睁开朦胧的双眼,心痛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她感到心间一阵阵抽搐似的疼痛,一直蔓延到全身。浑身绵软无力。 一个声音响彻在耳边,“我要报仇!我要报仇!”一想到报仇这两个字,精神突然为之一震。长空皓月,孤寂的高悬。她忽然觉得很饿,于是向岸上小道走去,越到上面林木越见葱茏。常若星向树丛内望去,黑压压的看不清楚。树林里一定有野果,可是月光无法照进树丛,如果有火把就好了,她心想。 她在身上找了半天,终于摸到一个火折子,因为这次离家是为避难,东西都备得比较齐全,常若星随手折了一支树枝,用火折子点燃了提着利剑向树林深处走去。这地方既然在上古风灵雪山旁,也是千百年来人迹罕至,里面的树木她基本都不认识,果然在树林深处,有很多奇异的果实,各种颜色,令人垂涎欲滴,她摘了一些果实,用裙子兜着大概有一袋子。 吱吱吱吱,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常若星暗自一惊,心道:莫非是什么野兽?现在自己体力不支,如何与野兽搏斗?可是前面一道灵光却朝这边射来,常若星本能的用一只手去抵挡强光。裙子里的果子便滚落了几颗在地上。 那道灵光忽然朝这边窜了过来,常若星正准备抽剑,却见有一只动物在抓果子吃,那动物身形十分娇小,待看得清楚,却是一只小松鼠,十分可爱的嗅了嗅果子。小松鼠一边用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常若星。这小家伙竟是不怕人的。原来刚才发亮的竟然是松鼠的眼睛。常若星松了一口气。 “你没有父母兄弟的吗?怎么不回窝里去?”常若星道。她又想“松鼠本来是住在树上的。”于是又抛了几个果子在地。那松鼠伸出爪子碰了一下果子,又缩了回去。似乎害怕被加害。常若星暗赞它机敏。于是从地上抓了一个果子,在衣衫上擦了几下,大口吃起来。她几天没吃东西,这下鲜果入肚,只觉鲜美无比,初始还不觉饥饿,现在吃了几口,更觉饥饿难耐。 松鼠果然甚是机敏,也依样画葫芦,抓起一个果子学常若星的样子在身上擦了擦,大口嚼起来。常若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松鼠也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甚为欢乐。由于刚失去至亲,凄凉和孤单之感无边。常若星仿佛遇到了知己,高兴道:“小松鼠,我要去外面找个地方歇一歇。天亮了再想办法。” 说罢退出丛林,按着原路返回。后面一直隐隐作响。“莫非是小松鼠跟着我来了?”常若星回头果然见到那只松鼠瞪着发亮的眼睛瞧着她,常若星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把野果摊在地上,松鼠窜上抓果子吃。 在这茫茫沧海旁,一人一松鼠在月光下,对坐着吃野果。常若星又想到了父母哥哥惨死雪山的场景,心中感叹现在天地间就剩下自己一个孤魂,再也无人关心,就算病死在荒山也无人过问。不由悲从中来,伤心流下泪。如此辗转反侧歪在石头边睡着了。 东方的曙光从地平线上升起,天与地似乎连在了一起,常若星听着海浪声声,见天际已经发白,而小松鼠也竟然歪在石头上睡着了。海水翻腾着向天边流淌。常若星遥望天际。思索着如何脱离此地。不知道常府现在怎样。她真想立刻回家看看。她亲眼见到凶手们如恶魔般凶狠,自己死里逃生,心思以后做事要处处谨慎小心,绝不能让爹娘哥哥沉冤大海。 天终于亮了,清晨的海岸如此静谧,飞鸟鸣叫着在空中拍打着翅膀,鸟群越来越多,各种彩鸟在上空组成了一道美丽的彩虹。有的鸟儿便飞落岸边,在岸边喝水。一只鸟儿见到小松鼠,觉得新奇,飞落在石头边,试探着用嘴啄松鼠,松鼠立即惊醒。它竟然也学常若星把野果抛了一个给鸟儿。那鸟儿果然又去啄果子。 “现在我是要想办法渡海而走,绝不能再让那些恶魔找到。可是茫茫大海,我又无神力,如何渡海呢?嗯,有了,我就学上古先贤,自己砍伐树木做船只远渡。”想到主意便立刻行动。常若星提着长剑,再次走入丛林。小松鼠也蹦跳着跟进来。她找了几颗特别粗壮的树干,就开始砍伐。饶是她内力也有些修为,毕竟在风灵雪山耗尽体力,加上心中悲恸,所以直砍了整整三日三夜,才砍齐三颗大树。 接下来就是将木材刨制成型,还做了两支船桨。常若星又到丛林里砍到一些藤蔓,看样子已生长了近千年。这些藤蔓简直比铁链还要牢固,用作各处柳丁连接、加固船身正好合适。 终于亲手做好了一只小船,还挺漂亮。这一天松鼠也采摘了很多野果,一人一松鼠吃的甚是开心。他们又到林中采摘了整整半船的野果。做好准备后,蓄势待发。“小松鼠,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不过你放心,我会回来拜祭爹娘哥哥。你这么有灵性,如此聪颖,莫不是在这深山内修炼?”常若星恋恋不舍道。至从她遭逢变故以来,一个人伤心欲绝,在渺无人烟之地,全赖有这只松鼠作伴,解了多少孤苦寂寞。她已将这只松鼠看做最亲密的朋友。 船只停靠在岸边,现在到了涨潮的时候,常若星坐在船上,准备划动船桨。就在船桨扳动之际,小松鼠忽然抱住船身,双脚乱跳。“你是要跟我一起走吗?”常若星眼泪都几乎掉下来。松鼠吱吱叫着,用力想爬上船只。常若星喜道:“我来帮你。”用力一提,松鼠跳上了船只。松鼠也露出喜不自禁的神情。 “出发了。向着太阳前进!”扳动船桨,水声潺潺,水花四溅。“爹娘哥哥,你们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安全抵达彼岸。”海上的风浪很大,常若星只觉得脸被风拍打得快要昏厥过去,浪花有时也溅得老高。小松鼠吱吱叫着往边上挤,似乎想要协助常若星划船。“哈哈,你也想划船?这可是漫无边际的茫茫大海,你是帮不了我的忙了。我们能不能出海,只有依靠我爹娘和哥哥他们保佑啦。” 在茫茫大海已漂流了十日十夜,好在野果备了很多,饿了就以野果充饥。常若星的脸白得几尽透明,小松鼠却仍然兴致勃勃,一双眼睛甚是灵动,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终于在泛着白浪的天际,看到无尽苍翠,那是海岸的尽头,中间有一条颀长的大道,每走几步就有一步石梯,一直通向远方。“小松鼠,我们加油,就快靠岸了!”常若星使劲扳动着船桨,船随着海水平行划过。此时犹如长了一对翅膀,飞行在海面,箭一样向前。 ; 第五章 折马群英国 谢谢点击、阅读、求收藏、推荐,新作出炉,希望读者朋友对《赭月剑》提出您宝贵和真实的意见!读者永远是我最好的老师!由于时间比较仓促,难免有很多谬误之处,我会在后面详加改进。 常若星心内百感交集,这几日来大战群魔、至亲亡故、雪山融化、独自在海边森林偷生、与松鼠为伴、砍树造船、远渡重洋等等遭逢大难,几尽九死一生。现在即要靠岸,接近新的希望与人生,她心口似有一股血气上涌,嘴里苦极,便想痛哭一场,把这多日的残酷惨痛大难痛诉。 船停靠在岸,常若星几乎是哭叫着道:“小松鼠!我们靠岸了!我们活着出海了!我们出海啦!”下得船来,出海啦出海啦仍回荡在海面。 常若星撕下半块裙子,把剩余的野果子包在里面,捆成一个包袱斜搭在肩。一只手牵着松鼠,大步向大道行去。 正午,烈日高悬。连一丝风俱无。 人一旦经历了诸般磨难,再次存活,重生的经历便会终身难忘。常若星甚至连疲累之感亦失。只想早点走至此路的尽头,再次抵达人烟之境。许是太偏僻,行了好几个时辰,连一只老鼠的影子都没有。天色逐渐暗沉,但常若星已经看到远方的炊烟,在上空飘浮流动像朵朵云彩,混合着饭菜之香。“小松鼠,我们再走快点,去看看哪里可以吃点东西。” 路人们很奇特的看着这个姑娘和松鼠。近日经历太多磨难,身上衣衫肮脏、兼之头发凌乱不堪;身上血污虽已在海水中洗净,但仍然难掩形容憔悴。 常若星却有一丝重生的淡淡喜悦,至于形貌如何、外人如何不解倒是看得极淡。她向旁边一位中年男子打听了客店的位置,那人挺热心的给她指引,惊奇道:“姑娘,你一定从很远的地方来吧?这只松鼠真可爱,竟然不怕人。”常若星淡笑道:“谢谢,这松鼠是我从小喂养的。” 常若星搭讪着一面观察地形。此处是一座小城,街道布局非常整齐洁净、异常宁静。从这儿到临街的客店较近。走进客店,立刻就有店伴迎上招呼“姑娘住店吗?”“是。给我准备一间上房。备好午膳。”掌柜见她虽一身脏乱、憔悴,却难掩气度非凡,身侧尚带一只松鼠,竟与人和平相处,心里颇觉诧异。 “好。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另给我备两套干净的换洗衣衫可有?”“好。没问题。” 和小松鼠各吃了碗面条,方觉力气渐复,住下之时,常若星甚至有些感动,她已有多久没有睡过柔软的床?而要到哪里去,连她自己也不知。活着?定要找出真凶,查出常家似海冤情的真正原因,为常家报仇。常若星有些辗转难眠,松鼠已经入眠。 “不能哭,不能伤心,倘若意志不够顽强,又如何报仇雪恨?今后我要更加坚强、冷静与睿智,才能免为敌人所害。”如此思忆着渐渐入眠。 次日沐浴后换上掌柜准备的干净衣衫,将头发梳理顺。常若星瞧着镜中容颜,眼神似乎比以往坚定和明亮了些许,憔悴之色也渐平复。 早饭在大厅吃的,一份火腿煎蛋、一碗粥和烙饼。松鼠的饮食也完全一样。吃早饭的时候大厅里亦有几个客人在用早饭,露出惊奇的目光偷偷打量着常若星和松鼠。 “掌柜先生,结账。”常若星道。“好。”常家向来不缺银子。逃难之时她备了一些银片贴身收藏。付帐后领着松鼠出店。 这里的人皆很勤劳,一大早街上已有很多人,买早点、吃早餐、市集做生意的,已把店面打开,正在收拾准备张罗一天的生意。 “老板,请问马市在什么地方?” 一家杂货店老板正在清扫柜台。忽听有人问话,抬头见一位异常袅娜的姑娘站于店门,虽身着朴素布衫,那种高贵、清丽无匹的气度却令人折服。杂货铺老板连连道:“在前面,转过这条街就可看到啦。” “好。”常若星转身之时,杂货店老板才惊奇的发现那只松鼠,不由张大了嘴。这时街上行人注视的目光皆露出惊奇。 穿过那条长街,果然看到一个马市。各**匹、周身油亮,排列得整整齐齐,栓在马槽旁,有的正低头在马槽里吃草料。常若星微微笑道:“好马。” 马市老板打量着她:“姑娘,马儿的性子都很烈,你站远点。”常若星道:“那正好,我要一匹最烈的马。” 旁边的伙计正用刷子替马儿刷毛,瞪大眼瞧着常若星。有生意做那自然最好不过,但是这女子袅袅婷婷,弱不禁风一副姿态,焉能驾驭马匹?马市老板笑道:“您是替别人来买马的吧?”常若星道:“不。难道我不能为自己买一匹?”马市老板笑道:“当然可以。” 一匹马忽然长嘶,头也甩了起来,松鼠似乎有点害怕,躲到常若星身后。马市老板笑了。常若星对松鼠安抚着:“别怕。”指着那匹白云一般的马儿道:“就是它了。” 伙计插口道:“这匹马非一般人能驾驭。”常若星目光直视他:“什么人才能驾驭此马?”伙计一时口拙,答不上来。马市老板笑道:“此言不虚,这马的确非同凡响。当年在风灵雪山附近,这匹马拯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常若星道:“什么?风灵雪山?”心下一凛。马市老板道:“姑娘,你还太年轻,可能不太知道这些事。说到风灵雪山,那可是上古的灵山,千百年来,极少有人能至。” 常若星面无表情。心中却黯然神伤,心想:“我怎会不知?那是改变我常家一家命运的地方……是我爹娘哥哥沉冤的地方……”她的指甲几乎已嵌进掌心。 马市老板道:“这匹马来自那座神奇的雪山,有一次还救了很多猎人的性命。不过至从它来到我这里,却未曾有客人敢买它。”“那是因为什么缘故?难道没人出得起价?” “那倒不是,这匹马的性子太过奇特。它后来在荒漠里救出了数十人的性命,但至今无人能够驾驭它,当初传龙城世家子弟周少侠花重金买下它,走至途中却连一身骨头都差点摔断。我不仅连一文钱都没有赚到,还赔了一笔钱。马儿卖不出去还得常年喂养着它……这一切我要事先给你讲明,此马是你亲自挑选,若你现在改换其他马也是可以的。” “不,我买定此马。它挺有灵气,只不过尚未遇明主罢。我来试试。”常若星道。 小伙计瞪大眼,常若星不由分说牵过白马。用手捋一捋它柔顺如锦缎的皮毛。随手点在马身,借力跃上马背。这下身手灵便异常、极为潇洒。那马先是叫了一声,便四蹄跳跃。马市老板惊呼:“姑娘小心啦!”常若星使起提纵术,任凭白马如何跳跃,身体始终不离马身。那马儿烈性十足,没了命的驰纵向前,颠簸狂跳,试图将常若星颠下马背。 常若星微微含笑,将内力蕴含于五指间,将那缰绳如铁烙于掌,脚底也蕴含内力,紧紧夹住马身,任那马儿如何颠簸、跳跃、驰骋,却无论如何不能脱离自己控制,那马儿累得直喘气,一时竟也恼怒起来,长嘶着前后狂颠起来,常若星仍然如法炮制,始终不离马背。 那马儿便侧身试图将常若星甩下马背,无奈常若星纹丝不动,忽听马儿声音越见高鸣,竟然睡倒在地,直接要把常若星摔倒在地,常若星笑道:“你的脾气倒是大得很,只可惜你是注定跟着我了。” 马儿便在地上打起滚来,常若星任它胡为,竟然无论如何安坐马身。那马儿倒也累得大汗淋漓,倒也颇具灵性,终于得知遇到明主,便服帖起来。索性在马场上奔跑,甚为喜悦。 马市老板不禁喜道:“姑娘,果然好功夫,此马与你实在有缘。”“它叫什么名字?你出个价?”常若星天资聪颖,实在三个哥哥之上。年轻对武学之类未曾太过上心,武术之道甚为平平。但至小深喜骑马提纵之术,早在几个哥哥之上。 与马市老板谈好价格交易,常若星便带着小松鼠驾着白马一路驰去。她已经甚久未曾这样轻快的骑马驰骋,只觉白云穿梭于身边,近在咫尺。 为了躲避恶魔们的追杀,常若星决定走小道。静谧的蓝天下无边的花海,走出小镇就可感受到生命的浓墨重彩。“爹、娘、哥哥,你们现在在天上看着我吗?我好想你们……” 常若星今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花海,天蓝得好像一块无边的兰缎, 送出的气息很温暖,似乎带着花香和甜蜜。常若星驰骋在花海无边的大地。松鼠也很兴奋,直在马背上乱窜。常若星笑道:“小松鼠,你要乖乖的听话,不然跌下去我可不管你。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松鼠好像真能听懂她的话,变得安分许多。 常若星打算先到一处大点的城池,再想办法乔装改扮回玉龙鼎。如此一路不间歇的纵马驰骋,终于在傍晚时分到得一处比较热闹的市集,两旁是整齐的各种摊点,街上很多武林名宿打扮的人士,骑着高头大马的、公子哥模样的、满脸凶狠色的彪形大汉、背着长剑的女道、长发束冠的道人。常若星暗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汇集了如此众多的高手,那些长发束冠的道人莫非是仙界子弟?” 当下肚子饿了,听到前面一家酒楼里传来阵阵歌舞之声,心想今时不同往日,更要处处低调谨慎,便找了一家不太起眼的小酒店吃饭。向掌柜打听了一下,原来这里是群英国。常若星点了几碟小菜,味道甚是可口,连连称赞,那掌柜心中欢喜,笑道:“姑娘见笑了。姑娘的松鼠还吃饭?我倒是生平第一次看见。”这掌柜快言快语。 常若星不以为意,反问道:“松鼠难道就不能吃饭?那岂非要饿死?”掌柜的赔笑道:“当然能吃,不过我一直以为它是吃果子的。”常若星道:“跟我一起当然就改吃饭啦。” 常若星忽然想起玄妙道长,心思若非他好意相劝,又赠以风灵雪山宝图,自己也已遭遇横祸,常家再无一人存于世间,而这灭门之祸,血海深仇都是无从得报。她又想玄妙精通天下灵奇之术,有洞悉世事推算天机的本领,却仍然无法化解常家的千古奇冤。那么,世间最厉害的,并不是灵奇之术与推算天机,恶魔们之所以能够将常家全家覆灭,靠的是诡异的功夫,那种功夫似乎是世间人所无法拥有的一种力量! 人类所无法拥有的力量,魔力?难道世间就没有一种正义的力量可以战胜魔力吗?这些天来常若星一直在思索。 吃完饭回至客房休息,掌柜忽问:“姑娘你赶到群英国是准备参加明日的百花天门人大会吗?”常若星道:“哦?百花天门人大会?”掌柜奇道:“这可是天下多少武学至高英雄豪杰梦寐以求的仙界盛世选拔天门人大会。”常若星抱着小松鼠,不以为然道:“既然是仙界大会,武学人士有资格竞选吗?”掌柜的表情充满了神秘和崇敬:“世间最厉害的绝学,就是仙界的惊世绝学,这原本不是牟球普通武学之人可以获得的神力,但是哲厉王君却在恒河沙系选定牟球作为选拔仙界天门人的一处盛典之地,即便不是仙界子弟,倘或机缘巧合,亦有机会参加盛会。“ 常若星默然不语,脸上忽然露出一种肃杀之气,一会方语气淡然道:“世间最厉害的惊世绝学并不是一般人能领悟,通常练就的人已经成魔。” “魔算什么?魔岂可与仙斗。”掌柜的津津乐道。 原来每七十年在恒河沙系都会有仙界的哲厉王君会挑选各个星球最聪明俊秀的人为门人。 常若星回到二楼客房,打开窗户,望着天上点点繁星,在沉沉的夜幕下,静思。 ; 第六章 哲厉帝君 每个人都渴望着成功,就如同活着的人永远在期盼明天,一种希望,足以令原本毫无生机的事物忽然变得灵动。修仙道在牟球一直被奉为崇高地位,哲厉帝君则是恒河沙系仙界的主宰者。 天未亮,夜间下了点小雨,清晨的空气还有些许润湿,街上已很热闹。常若星早早带着松鼠出了客店,早餐是在一家包子铺吃的肉桂包。 她本想溜达一会,看着城内密密的人群,便打消此念,坐在一家面铺旁喝茶。这时面铺内一批道士也吃完面,为首那道士道:“现在我们群英国已联络了诸国仙道与武学高手,皆会云集在百花天山脚下。咱们还是早些动身,不要去迟了。” 道士们商议着就此起身,常若星也牵马尾随至其后。人越聚越多,大家朝着百花天山进发。 忽至那个熟悉的花海之地,常若星将白马栓在道旁树下,与众人一起由小道上山。这座山极为险峻,幽幽花香四溢山间,天际的白云似乎触手可及。油然的超然世外之感。 身边有人议论着关于一百八十年前耀木星球哲厉帝君选拔天门人的情景。常若星见那议论的二人是两名身背长剑的女人。当下凝神细听。 只听那名身着蓝衫的女人小声道:“当年哲厉帝君选拔天门人十分严苛,大具威势,总共有九千人参加盛会。当时诸大星球很多仙门子弟与武学奇才纷纷蜂拥而至。但在这样的情势下,能真正拜见哲厉帝君的人没有几人。“ “究竟是何缘故?“她的同伴奇道。 蓝衫女子压低了嗓子:“在耀木星球选拔天门人时,哲厉帝君特批了其它七星球同时参加耀木星球的天门人选拔,一共选出八位天门人。七星球的仙道子弟与武学奇才在去耀木星球的途中进行了厮杀和血战。“ 她的同伴拉了拉披风,不解道:“那是为什么?” 常若星暗想:当初爹爹在雪山上骂那些恶魔是仙界中人伪装,难道竟是真的?仙界子弟竟然如此无耻。 只听那蓝衫女子继续道:“其它七星球的人被哲厉帝君派来的使者带至那延星球,在通往耀木星球的天梯很窄,很多人都急于登上耀木星球一睹哲厉帝君的丰姿与威仪,于是在攀援天梯的同时发出了厮杀和血战。很多人皆死于天梯之上。可谓血流成河。但是后来幸亏出现一位君子,才使得厄难稍加平息。” “他当时就奉劝大家不要厮杀,以免天怒人怨,若是惹怒了哲厉帝君不但竞选天门人之事落空,恐今后还会降祸人间。但是根本就无人听取他的意见。大家都已杀红了眼。有人更公然对那位君子挑衅。那人年纪倒不大,只是出手相当凌厉。他不得不招架还手。混乱中那位君子也杀死了人。果然哲厉帝君大怒,在半空现身,以神力阻止了这场厮杀,并且对众人宣布以后都不会在任何星球 选拔天门人。” 她的伙伴道;“若是如此,那今日这么多人前来难道也是徒劳?难道大家都不知道这件事?” 常若星心想她年纪尚轻,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一百八十年前发生在耀木星球和那延星球的事哪能知道如此清楚。恐怕也只是道听途说,她转念又一想,自己对仙界之事所知甚少,既然要查出杀害常家的幕后真凶,就应该多打探些仙界的消息,于是继续听那女人讲下去。 “一百八十年前本已划上了休止符。因为有人一句话扭转了乾坤。此人正是慕可君。他说哲厉帝君应该看着世间这么多英雄为了修仙正道,获得至高无上神力的坚韧毅力,为正义所付诸的雄心,倘若修仙之道被阻,以后魔道必定猖獗。哲厉帝君听他见解不凡,于是降下一件神物,说谁能击败这件神物,就允许从天梯至耀木星球。那件神物一出现,果然令到万物黯然失色,仅仅是其光华就已令人不敢正视。当时仅仅有三个人得至耀木星球。“ 常若星继续侧耳细听,不过那女子好像有所顾忌,不再言语了。到得半山腰,只见浮云流动,苍翠欲滴,前面山峰高耸入云,直接天际。一队队仙武林人士如长龙盘旋在山间,众人一鼓作气,倒也丝毫不觉疲惫。 “大家加把劲,我们尽量早点赶到山巅,今生有幸得见哲厉帝君那是一种福分。若能相随修仙,可比之普通仙道不知强上几百甚至千倍。更是无上至高的荣耀。”一名将军模样的人道。他中气极为充沛,响彻山谷。说完以脚尖轻点地面,翩翩而行。原来这人轻功了得,极为险峻的山峰在他而言如履平地。 但常若星却想,如果爹爹尚在世间,这点轻功与常家的独门轻功而较,未免小巫见大巫,只可惜自己太过贪玩,没能将常家的功夫学好。 人马如一条彩龙向山巅浮动。约莫两个时辰,到得百花天山之巅。众人只觉眼前豁然开朗,浑身轻飘飘如踩白云间,眼前奇景,殊妙不可言喻。果然非复人间。 常若星只觉耀眼生花,清溪流水,花卉如蝶,美丽的拱桥如一条彩虹贯穿在天际,这时有使者前来相迎。是一位极为高瘦的文雅书生。神情间极为清雅,不带丝毫喜怒哀乐。他也不怎么说话,只向众人微微作礼,便引领众人往拱桥走。 常若星觉得这人十分眼熟,又不记得在哪里曾见过。又想此处既是修仙圣地,自己从所未至,必然不可能相识。 从拱桥向下行,前面地势趋于缓和,云雾缭绕,水声潺潺,旁边有一处飞瀑。清澈的水珠溅起,偶尔飘至面上,更是无比神清气爽。常若星心思,怪不得这么多人都想修仙,当真殊胜无伦。再往前行,便是无数殿宇飞檐,深锁云际。那人带着大家到了最大的一处宝殿上。 里面依然是云雾深深,四周有金属敲击的乐音声,时而婉转时而轻柔,使人身心浑然处于安详舒泰之境。众人都想着亲眼目睹哲厉帝君的仙姿。随着一阵七彩光色耀眼,风过无痕,一个悠然的声音舒缓说道:“尔等牟球几百年来第一次能有如此多人齐聚百花天山之巅,以前未有,今后也不会再现。修仙之道,在于沥浊。必须深具慧根、毅力超凡、处雷霆之下而丝毫不惧、沉患海中而置之无视、有悲天悯人的大气魄、有决战群魔的大决心与勇气、有孝感天地的仁者心、有万死劫难的承受力、一切因缘集合,都是奉授天命,不可私藏野心,否则必然遭受覆灭。这样的人上苍只会于浊世生降十人。因此这第十人显现之后牟球仙道便顿熄。”此时云雾悠然消散,天际放出一道七彩光芒,一位仙姿丰卓的长者面带慈笑,端坐在一团祥云之中。 常若星眼见此人大为诧异,暗呼:“玄妙窥天灵奇道长!”而哲厉帝君也能洞悉世人之心。常若星见他目光炯炯,年纪比玄妙道长不知小了多少岁,神态更是丰神俊朗。玄妙与之相较又多了一些世俗浊气。常若星心中暗暗称奇。 只听得许多人在感叹之余都在惊呼:“以后牟球仙道便顿熄。”而这十位可以被哲厉帝君亲点的圣贤,又不知是谁。常若星忽然朗声道:“那第十位圣贤修仙者,到底是谁?”众人听此一言,都纷纷和声“到底是谁?”哲厉王忽然笑得很响亮,这笑声似乎将天际的云朵都要震得掉下来。“不是由我指定,完全是天意。” “如何得领天意?”众人的疑惑更是此起彼伏。初始带领大众进宝殿的文雅使者忽然开口道:“仙界若梦。一切王君阁下自会明辨,你们到梦若天魂下去,自会辨出真主。”这时心随魂至,又是一处幻海,众人见这海洪波翻涌,异常汹涌,不免心生恐惧。但常若星自见此海,忽然心中痛楚油然而自强烈,这与风灵雪山所化的大海简直如出一辙。常若星仿佛在海中看到了爹娘哥哥那熟悉的脸,心中又惊又喜。又似乎听见一个古怪的声音在说:你一定要杀了他们!常若星感到异常恐惧。此时一个柔和的声音哭得很伤心,哭声越来越大。简直就要将海水翻腾。常若星感到头脑一阵眩晕,心口似乎有一股血气上涌,身体被撕裂一般疼痛。 “你回来了。”这是常若星听见的最后一句话。这时众人已经退散,常若星不知是梦是幻,只有自己一人跪在宝殿之中。而哲厉帝君与使者也已不知去向。常若星只觉得孤寂仓惶。好像自己的存在都是虚幻。 有一个声音在云雾里隐隐道:“世间幻海,世间幻象,天赐勇者,天护神者,神者神力,出世风云。”常若星虽天资聪颖,但似乎对此言无所领会。此时有一位白发老翁慈祥的看着常若星,常若星这才惊觉原来有人在此。只是这人太老,根本无从辨认他的年纪。“您在跟我说话?” 白发老翁摇摇头道:“我只是来带领你回去的。”常若星不解道:“您是谁?您要带我去哪里?他们都到哪里去了?我是在做梦吗?不是哲厉帝君在选拔天门人吗?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我都不知道这一切到底哪一件才是真实?我感到头疼无比,您能告诉我真相吗?我爹娘哥哥他们都到哪里去啦?他们真的被恶魔杀死了?那只小松鼠又到哪里去了?我感到一切都是那么茫然,我存于世间到底有何意义?您能将这一切答案都真实的告诉我吗?您如果也拥有神力,请你将一切事实全部原原本本真实的告诉我好吗?” 那老翁的目光很是真诚,淡然道:“一切犹如梦境,并不是你的知觉问题,而是世间万事万物本来就如同虚幻,你应该追寻并不是那些虚幻事,而是应该努力致力于自己的使命,使一切更加趋于真实。如果你感到困惑,那么是你的尘俗心还未完全消退,不过以你的天资,不应该受困于此。”常若星只觉得他的一席言语并未说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不过好像心灵的困惑有了一些灵光和亮点在闪烁。 “那么我想尽快去履行我的使命。请你带我回到我起点的地域,再这样困惑下去我不知道离使命又飘离了多远。”那老翁见她有所开悟,面上露出欣慰的表情,点点头道:“今天这一切如同一次旅途,你将要重新踏上征程,不要畏惧前方的风浪,你回去后希望你的灵性不要减退,这将使你的劫难不至于更长。” 常若星见天空突然出现一道裂口,那老翁道:“去吧,就从这里回去。但是有一件事需要提醒你,你可以忘记一切,以后你的名字要改,从此世间再无常若星,你一定要记得你是谁。”常若星道:“什么?”白发老翁神秘的道:“常赫。” ; 致亲爱的读者朋友 鉴于《赭月剑》一书构思比较宏大,人物众多,作者又想尝试独创新颖的手法和情节,所以在第二卷开篇部分,经过再三考虑,决定重写第二卷的第一章部分,于明日上传,由于重写上传给您的阅读带来不便和逻辑的干扰致以诚挚的歉意。 于此,我将本书的创作意图和情况向朋友们作一些介绍。赭月,而为红月,也就是取其红之意,至于将来此书能否真正获得较大的成功主要还在于朋友们的支持和推荐。 无疑于每一本好书能够获得读者朋友的广泛认可,文笔和故事情节是其一,我想书中作者所宣导的一种精神境界也是至关重要。有了好的精神境界,才能够真正让大家的心聚集在一起,形成一股良好的风尚。鲁迅之所以弃医从文是为了革命,也是为了宣导正义,这一点,金庸先生无疑是武侠小说正义侠义精神宣导的代言人。 对于现在的网络作者而言,虽然大家都是码字以证实自己的生存实力,但是真正的好作品无疑于是经得起岁月的沉淀,能够焕发一种潜在的精神动力,这就是我创作的意图,希望能够在作品中让大家看到世间万象瞬息即变的无常,从而珍惜我们现实生活,让每一天的工作、生活、学习、家庭等等更加趋于完美。 或者每个从事写作工作的人都有一些对于现实的各种看法,但并不影响我们对于美好生活的追求,正如佛法中的看淡、放下,非是让人消极避世,而是更加修炼自己的内心,从容淡定,以正能量磁场去换取属于心灵所追求的一种有价值的生活和人生。 生活所赋予我们的暗示,你希望有怎样的人生便会感应来怎样的人和事。心灵定律告诉我们,一个拥有正能量的人无论身处何种环境之下都会以正义驱赶邪恶,获得最后的幸福与快乐。 我对于传统武侠的偏爱是毋庸置疑的,仙侠的世界至今未有一部特别完美的作品,充其量也只是神魔异志,对于传统武侠的侠义悲悯济世救人的精神弘扬的甚少,期待着文学界可以多出一些真正经得起岁月验证的精品,随时为我们点亮心灵的光辉。 希望通过努力可以创造出心灵的另一个世界,与大家共同进步,请朋友们多多留言,我才能将不足之处多作改正。祝福所有朋友。 无量小迦 (补充:第二卷第一章已经修正,请放心阅读); 第一章扶云门 因为本书构思比较宏大,人物众多,所以难免有谬误之处,请大家多多指教。求点击、收藏、推荐!千里马尚需伯乐,伯乐们,感谢你们的陪伴和支持。求点击、收藏、推荐!下集更精彩! 起点首发,唯一正版 雨。肆掠般狂扫大地!天边乌云滚滚,黑压压一片似将大地压得直往下沉。大雨如注,遮覆人眼。 万物于雨中更加茁壮。 常赫伫立天地间。茫茫雨海似要吞没地表生灵。天边有一角飞檐,隐隐可见殿阁轮廓,在雨雾中勾勒出一道漫天红光。常赫朝着殿阁方向前行。 前方地势越见高阔,宏大的殿宇在雨雾中逐渐清晰。隐隐传来暮鼓晨钟的厚沉之音。 雨丝毫未有停下的迹象,反而是越下越大,好在常赫已抵达殿门。雨水沿着殿檐哗哗冲下,直溅得常赫满腿湿淋。 几个青衫女尼将常赫迎进殿堂,其中一个面容慈和的老尼笑道:“外面雨这么大,你何以一人在外奔波?”常赫淡笑道:“因雨太大,所以才到贵处打搅。” 那女尼微微笑道“施主尊名?来自何所?” 常赫道:“我叫常赫,从群英国而来。” 那老尼微微颔首,命小尼带常赫去厢房换一身干衣服。 常赫见宝殿内重重殿宇,甚具规模,从穿堂出去,与小尼共打一把油纸伞,小尼带常赫走近一间厢房,从左首柜子内取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海青递给常赫,待常赫换好衣服便将常赫的衣衫拿去清洗。 常赫颇觉叨扰,笑道:“小师傅,我自己来吧。”小尼含笑道:“出家人助人为乐,你不必介怀。” 回至偏殿内,唯剩下老尼一人,常赫合手作礼。老尼合十道:“南无清静莲花目如来。”接着道:“常施主,我要去住持那里听她讲法。你且在此稍作休息。” 牟球仙道昌盛,凡仙门中人颇受世人敬重。而其时银河系地球尚未诞生,牟球佛道与仙界亦属并列,佛法并未深入人心。名利仙法,至高道者,成就无边,遨游仙界,是诸多凡夫所向往。 佛法往往旨在传授法典,极是清平,往往不为热衷名利之人所推崇。常夫人在世时不喜食荤腥,常常食素,常赫年长一点方知,当年外婆得了重病,母亲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偶逢一高僧,那高僧便劝其母常念“南无清静莲花目如来”,辅以素食,便可使外婆之病早日康复。 而常夫人却未将此事上心,遍访名医医治未果,而母亲却日渐垂危,终于于骆首年九月初八辰时归天。为此常夫人悔恨不已,于后常常素食并念南无清静莲花目如来忏悔。 常赫念及亡母,因此对佛门倍生亲切之心。便好奇道:“敢问师傅,住持所讲是何法?”那老尼见常赫对佛法颇有兴致,便赞叹道:“难得施主有此慧根。住持所讲是为《长阿含经》。” 常赫赞叹道:“原来是佛法宝典。” 那老尼见常赫面相极美,又兼温柔恬淡,便道:“长阿含经系后世娑婆世界释迦世尊为其弟子开示。” 常赫疑惑道:“娑婆世界?” 老尼道:“娑婆不在这里,现在尚未诞生。” 常赫闪烁着大眼:“尚未诞生?那师傅何以得知?” 老尼凛然道:“佛法所知,过去未来,这一切,自然于南无清静莲花目如来而告知。” 常赫心中一凛:能知过去未来?那岂非可以查到杀害我常家的幕后真凶。 那老尼见她面色忽尔凝重,笑道:“施主,佛法真实不虚,未来世,娑婆世界将出本师释迦牟尼世尊,为地球弘法第一人。” 常赫微微点头。此时殿外一青衣女尼急急而来。“大师姐,住持让您与常施主同至主殿听法。”老尼即带常赫随其而至主殿。 主殿上云集众尼,从上而下,殿堂内密密皆是端坐正襟众徒。那住持身穿黄色之袍,面若满月,目中慈光微泛,向众徒殷殷传法。 常赫向那住持注视过去,见她微微颔首,老尼拉常赫分坐于下首两个蒲团。 只听住持缓缓道:“如今世界,吾等皆有幸为佛弟子,然于牟球正法难以兴盛,今日有缘人常赫逢我寺内法会开示,于心生正念,是以我破例让她获悉正法。” 众弟子皆随喜赞叹。住持继续讲法道:“今此贤劫中,无数那维岁……”常赫只听得连连感叹,以前只知天道仙人为最上乘妙法,而许多武学宿士皆慕修仙,殊不知竟尔有佛道乃为尊,当听至世界的成坏劫数等等,更是惊叹连连。 法会毕,众弟子皆顶礼赞叹,唱诵“南无清静莲花目如来”圣号退下。 待众弟子皆悉退下,老尼方带常赫拜见住持,住持慈颜颔首,笑道:“常施主年纪轻轻,于浊世中竟尔能有获悉正法之心,果然非同凡俗。” 常赫见她妙颜慈语,犹如慈母,心中泛起一丝暖意,恭敬道:“住持过奖,生于浊世,诸般烦忧不解,实在不可得智。” 住持道:“你有何烦忧?” 常赫凛然道:“无所归依,无所去处。” 住持道:“归本无归,去本无去,何来归去?” 常赫黯然道:“人皆有父母兄弟,我却没有……”想起父母兄长大仇,腹中一阵绞痛。 住持淡然道:“我等皆为父母生养,却也永绝尘缘,是何缘故?” 常赫迷惑不解道:“永绝尘缘?究竟为何?恕我愚钝。” 老尼插口言:“常施主,我等皆为寻求正法。” 住持赞道:“师姐所言甚是。常施主深具慧根,岂可迷足于尘事而不觉?” 常赫更加疑惑。 老尼语重声长道:“常施主,我从未见住持对任何尘俗人如此殷勤相告。你与我门极是有缘,你既已不知归处,何不断入空门,修行正道。” 住持幽幽道:“触灭故受灭,受灭故爱灭,爱灭故取灭,取灭故有灭,有灭故生灭,生灭故老死、忧悲苦恼灭……” 常赫若有所悟,一字字道:“断入空门,修行正道?” 住持道:“南无清净莲华目如来。” 青山巍峨,雨后晴空,阳光照耀,彩虹从天边飞跃将天地相连。甚为美丽。常赫穿上海青,素发轻挽。与众女尼在后院内洒扫。 几个青年女尼熙攘着各执木桶到山脚挑水去了。 常赫仍在清扫落叶,雨下得太大,落叶在风雨中飘飞满院,皆被雨水侵泡坏了。常赫便将落叶全部归扫于几内,倒在一个簸箕内。 “常师姐,这落叶都满了,咱们先把簸箕倒了。”这是昨日带常赫换衣衫的小尼。 常赫见她年纪甚幼,不过盈盈十三左右,却甚是懂事。便笑道:“这落叶已被雨水泡坏,若是有花木,倒可用作肥料。” 小尼笑道:“住持对花儿甚是喜爱,在簇屏院有很多花儿,咱们弄去那儿吧。” 常赫暗想:住持竟也尘心未泯。便又问小尼的姓名。小尼幽然道:“我叫语悟。”常赫见她面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丝,但也不便细问。 语悟笑道:“走吧,去把簸箕内的枯叶倒了。”原来这个寺院极大,常赫不禁暗自称奇,殿**院无数,比之常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常赫便道:“语误师傅,我初来寺见外金匾上写着扶云寺,恕我孤陋寡闻,以前从未听闻。倒是蓝天寺、秦跃寺,似乎颇有盛名。” 语悟道:“蓝天、秦跃,那是俗尘的大寺……在牟球也就此南北两寺为第一。” 常赫听闻“俗尘”二字便有些疑云,心想自己从幻海而出,忽至此处,本逢仙道天门人百花盛会,只记得老翁当时对自己的叮嘱。 语悟见她沉吟未决,便笑道:“常师姐,你以后叫我语悟即可,不要叫师傅。”常赫点头称是。 语悟与常赫二人一手搭着簸箕一角,穿过中庭,语悟道:“本寺系住持扶云师傅所创,与蓝天、秦跃两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你以后便知。” 说时已到了簇屏院,回廊全系降香黄檀所雕,常赫从小与其父常侯君学习史书兵法、以及各类典籍,即知降香黄檀乃是极为名贵之木,堪称木中极品。果然远远便闻见一股极为独特的幽香,甚是心旷神怡。 回廊上一片橙黄明亮之感,肌理如行云流水,若隐若现,美不胜收。 常赫心下暗暗称奇,见园中果然种植着大量名贵花卉。睡火莲、绿玫瑰、优昙花、淡烟浮龙花、珍珠银团……眼前花团锦簇,摇曳尽吐芬芳。; 第二章 万佛笛声 关于《赭月剑》的第一字读音注解:zhe,三声,红褐色。望伯乐多多收藏、推荐!亲爱的读者及同仁,下章我将尽量提高更新进度。 黄檀幽,花颜俏,傲然吐露芬芳尽。 常赫与语悟将簸箕内的残叶倒在土里,语悟就近拧了一小桶水,细细浇了一些在土里,用铁锹将其压实,做好肥料。这才满意地与常赫相视一笑。 此时从南殿传来一阵钟声,有数名“宿合院”弟子经过,与语悟招呼道:“早饭时候到了。” 过穿堂,沿大雄宝殿往左面石阶向下,即是饭堂。内设数十张饭桌。桌上未置饭菜,僧尼用餐皆自由取用,据自己食量随意斟酌,不可浪费。 常赫与语悟在柜内取了碗筷,排队在后,众弟子待住持扶云先盛好饭菜才一一盛饭归座。常赫随语悟与另外两名女弟子围坐一桌。 常赫低头拔了一口饭菜,味道甚为清淡,比平素里那些山珍海味还要鲜美。不禁暗暗称奇。 常赫这才注意到扶云住持身旁坐了一名袅袅婷婷的女弟子,一头长发如瀑垂在身后,肤色瓷白细腻,椭圆脸,眉目间甚是清丽。于是问道:“怎么昨天法会上未见那位师姐?”语悟道:“你说将颜师姐?她是师傅外关弟子,不常驻在寺。” 众尼饮食间皆是闵声屏气,只略谈笑一二,饭毕各人将自己碗筷清洗干净,再放回柜内。 餐毕即是早课时间,在大雄宝殿众弟子齐诵《长阿含经》。常赫被长师姐芫云安排与将颜等并列跪在住持身后第一排蒲团上。将颜垂眼低声道:“你是新进的?” 常赫点点头。芫云道:“常师妹,你跟着将颜学习。” 顶礼南无清静莲花目如来,齐唱如来颂。常赫见住持已换上一件明黄外袍,极为考究。唱颂毕住持敲击一下钟铃,清音绕梁,甚为动听。 常赫心想:想不到佛语伦音如此动听。又想住持敲击那钟铃略似歌舞用的编钟。 忽听一个爽脆的声音道:“师妹,接经书!”原来将颜手中托了一摞经书,正一一分发给众弟子。常赫便将经书拿在手,将颜道:“要双手呈接,不得乱翻阅。” 常赫吐了吐舌头,心想:这将颜师姐倒也严肃。如此芫云与将颜分别将经书发放各弟子。 一部《长阿含经》跪颂毕,常赫浑身俱被汗湿透,将颜侧目道:“跪颂便是第一法门,初时觉累,以后自然渐渐消退,万法皆出于诚敬。” 随后扶云住持吩咐:“下月初八是万佛会,会有同修及善男信女前来本寺,大家早作准备。” 悠悠辗转一月,扶云门迎来盛世万佛会。常赫与寺中众弟子皆尽忙碌,洒扫殿堂,装点佛像,燃香供果,一一俱全,俱不马虎。 于此一月间,将颜便常驻寺中,偶或归家一二次,亦是两三日即归。 初八晨时,寺中便已人满为患,常赫与语悟被派协助寺厨内供应佛会膳食。常赫见语悟虽年幼,却凡事甚有主见,聪明伶俐,兼之烧得一手好菜,令寺厨众尼连连称叹。 反倒自己,于常家未破败时,从未做过粗活杂务,于厨艺全然不通,连握刀切菜亦是惹出笑话连连。 忙碌之际连饭食未曾顾及,倒是语悟拿了俩馒头给常赫:“常师姐,吃这个。” 二人便分食。这馒头又白又大,嚼在嘴里极富弹性,比平时寺内所做馒头更有口感。常赫笑道:“你的手艺果然绝了,连个馒头也被你弄得与众不同。” 语悟笑道:“就你会打趣我,不给你吃了。”假意要去夺她手中馒头。两人嬉闹间,忽听见后园内一阵悠扬的笛声。 语悟道:“那是什么。”常赫道:“有人吹笛。”语悟道:“没听过。”常赫心道:她如此聪颖却没听过笛声,不由奇了。 她哪里知道扶云寺地处九转山脉。与牟球各大山脉皆无所连。基本处于与世隔绝状,甚少有人得闻所至。而寺中皆系佛门潜修之众,语悟不闻笛声乃是情理之中。 语悟道:“那是从簇屏院传来的。”语悟是个孤儿,至小蒙扶云收留在寺,至小修心菩提,善根深种。小小年纪其法显已不弱。 两人沿着穿堂仍去了簇屏院,路至宝殿,见内烧香供佛者数不胜数,扶云住持正在主持庙会。 常赫疑惑道:“此处平素向无外人,这些人从何而来。” 语悟道:“皆是九转山一脉村民。” 众人皆忙着万佛会大典朝拜,谁也不曾留意她二人,二人径直从小拱门而入簇屏院。果见一青衣人背朝院内花卉,在假山旁凭栏而站,独立风中,扶笛缓奏。 那人只管吹奏手中之笛,似乎不觉身后有人。语悟道:“你是谁?” 那青衣人左手朝后一摆,示意她不可打扰。仍然自顾吹奏,并不理会二人。 常赫道:“想必也是万佛会的客人,只不过不参加朝圣大会,却在此独奏,未免于佛不敬。” 那青衣人仍然浑然不作理会,所奏笛声更加绵绵不绝,直拂得花随风动,偏向乐中舞。语悟与常赫施了一个眼色,心思:此人莫非是个哑巴? 语悟童心大起,蹑手蹑脚随至青衣人身后,常赫略觉不妥,连连向她招手。语悟便嘟着小嘴,示意常赫绝不可发声。猛然朝那青衣人耳中大喝一声。 空中忽然升腾起一股墨黑云彩。常赫大惊,心中突突乱跳,她有一种不祥之感。 语悟本想吓那人一跳,黑云笼罩之际,忽见那人侧脸,让人意想不到之事发生了! 第三章 妖龙出世 万佛法会殿堂内善男信女甚多,亦有九转峰一脉小寺僧人至扶云寺参加,热闹非凡。 簇屏院上空的阴云就像一道掠影在常赫心间起伏……当初常家逃亡风灵雪山的一幕幕渐渐清晰。 语悟本只是想捉弄一下那青衣人,结果无意见到那人侧面,依照语悟的修为与定力本也不至太慌乱,但她却真震慑住! 而此时常赫也看到了青衣人的侧面,的确异常令人震惊!比之当初风灵雪山诛杀常家的众魔更加丑陋狰狞!甚至用丑陋一词已不足以形容此魔的可怖之状。 初始只是青衣人凭栏假山旁,一个背影。 青衣人见行迹既已败露,索性现出原形。簇屏院的地底已裂开,整个花园都在晃荡,花园中裂开了好些口子。 “青衣人”发出狰狞凶狠的吼叫声,声音异常低沉、嘶哑,如肉被撕裂成一片片的怪声! 常赫见语悟已吓得呆住,那怪腾空而起,看似一条长龙,周身竟有无数毒蛇盘绞,尚在蠕动,极是恶心。龙头奇大无比,其上仍有无数小蛇盘旋,眼睛里有两只蛇脑袋幻影。 常赫虽心中极怕,但语悟现在已吓得呆住,而她与妖龙的距离又近在咫尺!常赫心中忽然生起一阵悲悯!她本可转身立即逃往大殿,但她并未如此,反而是向妖龙的地方奔去,叫道:“语悟!语悟!快过来!” 语悟早已心胆俱裂,听得常赫相呼,这才幡然大悟,便朝常赫这边奔来。常赫伸出手,叫道:“语悟!抓住我的手!” 大殿也受到了震荡,甚至连佛像前的鲜花供果也被震翻,燃灯即熄灭。 众人皆惧。扶云即命芫云、将颜等诸弟子安抚聚众。 扶云掐指,猛然惊呼:“不好!芫云带领诸位在此稍等。其余弟子随我前去簇屏院!” 众人见大殿上一团纷乱,而摇晃仍在继续,众人已不肯呆在大殿上,纷纷跑至院落。 常赫见那妖龙面露极恶狠之色,伸手之际本已与语悟之手相接,奈何妖龙吞吐着一团白森森的冷雾,将人眼遮迷。 语悟力气渐弱,便被妖龙卷了去。常赫本欲将她手紧抓,可恨妖龙狠戾异常,根本无力招架。 只听语悟吐出极为痛苦的呼救声。然而妖龙并没有住手的意思,它张开血盆大口,只听得骨骼碎裂之声,瞬间便将语悟生吞活剥,食下肚。 常赫忍不住泪流满面,惊呼道:“语悟!语悟!”她虽至扶云寺不久,然则与语悟相处亦有一月,其间亲密无暇,犹如亲姐妹般的情谊便深深扎在心怀,现在怎不痛断肝肠,愤怒交加! 扶云率众弟子赶到正好目睹这一幕,语悟是寺中最小的弟子,乖巧伶俐,住持相待犹如亲子,这下连扶云也忍不住珠泪滚滚。 只听一个冷峻之声赫然道:“妖龙哪里跑!”常赫眼前一花,只见那人手持长剑,长发如瀑,俏丽身形纵身一跃,手中长剑刺出。 正是将颜。 那妖龙又吐了一口白森森的冷雾,将颜立刻用剑挥挡,对众弟子道:“此雾有剧毒,大家小心。” 常赫顿时收了悲戚之心,拿出贴身短剑,与将颜一起迎战妖龙。只听扶云住持叫道:“你们退下。” 将颜与常赫缓缓退至扶云身后,扶云大喝一声:“孽畜,于我扶云门蓄伤人命,现在就是你就地伏法之时。” 那妖龙忽嗷嗷低吼了几声,身子旋转起来,黝黑的皮肤似乎连肉也要破绽开来,甚是恶心。 只听扶云将胸前念珠取下,手持念珠口中喃喃有词,常赫只听得一阵梵音不绝于耳,只觉心中恶心之感渐渐消除。 但见那妖龙身上小蛇却在张牙舞爪,似乎在与梵音相抗。扶云一面手持念珠,手中念珠也随念梵音缓缓拨动,那妖龙忽然腾空,向着众人扑了过来。 这一下变故突起,只见将颜从侧窜起,剑指横空,挥舞如银蛇,剑气森森,赫赫之声不绝于耳。长空忽然打了一个闷雷,天空不停闪耀着红光,将整个扶云寺罩在红光之中。 上空接着又是一道红色闪电,连绵不绝,连大殿外的信徒看见上空雷电,亦不免人心惶惶。 红色闪电与将颜的剑忽然连成一体,轰然劈下,直将妖龙斩为两截。 妖龙之首嘴里喷出火蛇一样的激光,或有弟子被击中,顿时殒命。而妖龙之身亦在地上不停腾跃,忽有千万条吐着杏子的小蛇从妖龙身上盘旋飞驰而下。在众尼前盘绞吐舌,可怖之极,尤其是通红的蛇眼,让人心中发麻。 众尼便纷纷摘下项上念珠,联合众力,击战群蛇。 请跟书的伯乐们注册起点中文网用户,升级给我投推荐票,我会打赏犒劳各位的。 ; 第四章 结集念珠 精彩连连,好戏在后面!希望众伯乐跟书的朋友们多每天投点推荐票!点击、收藏、推荐!我会更加努力更新。谢谢亲爱的读者及同仁。 但见群蛇盘绕整座簇屏院,如同万蛇窟。那蠕动的身躯,可怕的蛇头,吐出的信子,让人如处地狱般丑陋。 佛道要旨在于:清平宁静,慈心不杀,善行宏愿。要义如此,面对凶狠毒辣之物并非纵容恶行,而是断恶修善,感化恶势力,实在无力轮转,唯有将其铲除! 扶云见那妖龙异常凶狠毒辣,虽被斩为两截,无数小蛇仍然虎视眈眈。誓要将众尼咬食腹中之态。 当下扶云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梵音,手中念珠拨动极快,那无数盘蛇如同洪水决堤,飞于空中,咧牙吐信扑面而来。 扶云大喝一声“南无清静莲花目如来!斩妖除魔!化光中亿无数!”众尼也纷纷念道:“斩妖除魔!化光中亿无数!” 众蛇飞肆于空,作凶狠状,眼看瞬间就要撕咬众尼。毒蛇吐信,毒烟滚滚。千钧一发之际!众尼手中念珠皆发出一道淡淡红光,毒蛇撞上红光,纷纷折首陨灭。 群尼众志成城,但毕竟毒蛇数目太多,一批接着一批,搔首吐信而来,空中蛇群起舞,极是可怖,让人不寒而栗。 众尼随扶云催念梵音,那念珠上的红光由淡变强,越发红亮,一种摄人心魄的声音从红光中发出。 只见一批又一批的毒蛇跌落在地,翻腾无数,或即刻身亡,或蛇眼爆裂、蛇身消融。 那妖龙之首忽然发出一阵极其古怪的吼叫!在空中渐渐将龙首变得极大,龙头上的蛇脑袋幻影恶心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将颜道:“师父,此妖不除,扶云门永难安宁!”扶云冷冷道:“妖龙孽根难降,让为师一举歼灭。” 但见扶云忽将手上念珠抛向长空,手上念珠居然断裂,一颗颗飞散悬浮于空,嗡嗡嗡发出空鸣之声!那妖龙忽然狂啸着扑向扶云。 扶云不闪不避,口中梵音如同狮子吼,那念珠嗡鸣之声更甚!忽然无数念珠飞撞妖龙之首。妖龙口露毒牙,想要咬噬念珠。 念珠却渐渐聚拢,由数十颗小念珠渐渐聚合凝成一颗极大的珠子!发出熠熠光彩。那珠子飞转于空,妖龙故技重施,又吐出满口毒烟。毒烟与珠子相碰撞!发出“哧哧”之声。 妖龙更加猖狂!毒烟连喷不绝。却于瞬间即被珠子熄灭。珠子发出极红之光,光晕越来越大,直至将整个长空笼罩,全然将妖龙和余下的毒蛇覆照。 红光突爆炸裂成无数小花一般的光!直击妖龙与众蛇。大地震动!那妖龙与众蛇嘶叫着狂跌于地,终于变成一滩滩腐水,渐渐生成淡烟,一会终于全然消失。 一切恢复了宁静。众尼皆念:“南无清静莲花目如来”。簇屏院一片狼藉!各花倾倒,凌乱不堪。 常赫身子摇摇欲坠,跪倒在簇屏院花丛,眼前浮现着语悟的音容笑貌。 寺中众人等候在宝殿外,目睹了长空所发生的一切,皆吓得心胆俱裂。纷纷逃窜归家,不肯再留。 众尼忙着重整扶云寺,将颜路过常赫身旁,听她呢喃道:“语悟……语悟……” “人死不能复生。”将颜低低道。“扶云门开创两百年,从未出现过这种事。” 扶云与众弟子从簇屏院出,大家的心情都很凝重。扶云将那颗凝结的珠子拿在手心,手有些微颤。 常赫仍跪倒在花丛,眼望着远处似有似无的青山,心随起伏的山脉曲线飘远。 ; 第五章 授经 非常好看!求点击、收藏、推荐!读者的热情就是好书的源动力! 扶云门自创始以来,在九转峰一脉犹如世外仙源,也深得附近村民拥戴,每逢佛诞及大小节日,寺内都较为热闹,而呈现一派祥和之状。 今天本是万佛会——一个殊胜的节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常赫离开簇屏院时,几个同门过来将被妖龙杀死的女尼抬走,白色缦布覆盖住冰冷的尸身。 常赫走过穿堂,不由回头向簇屏院望了一眼。看见墙头的扫帚,想起与语悟抬着簸箕倒树叶的情景,不由红了眼眶。 走到小回廊上,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常赫,快去会雨阁吧,住持在那儿等你……”这是芫云师姐,她永远都是那么慈祥平和,语调不急不缓。 常赫跟芫云至会雨阁。行至门口,芫云道:“你进去吧。”常赫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忧虑。 会雨阁里供奉着历代祖师佛,虽然阁楼面积比正殿的大雄宝殿要小很多,但殿堂上摆满了佛像,金色晃耀,人只觉睁不开眼。 扶云果然在里面。将颜也在其内。 “师父。”常赫有些疲惫道。 “你来了。”扶云面上一改往日的笑容。 常赫甚至看见了她眼中的愤怒。 将颜冷冷道:“还不跪下,将事情原原本本禀告师尊。” 常赫见扶云的脸已变得铁青,但她实在不知事情的变故从何而起。 常赫忽然觉得一切都很陌生。她朝祖师佛像上了一炷香,缓缓道:“师父,有什么请讲。” 扶云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常赫有些不解“我是什么人?” 将颜似笑非笑道:“师父是问你的身份?” 常赫冷冷道:“我就是我。” 扶云叹了一口气,黯然道:“我见你举止不俗,而深具慧根,所以才留你在寺。” 常赫合掌道:“谢谢师父。” 然而扶云的眼里却写满了失望,“想我扶云自创建扶云门两百余年,从未发生过今日类似的事……” 将颜的语气更是冷若寒霜:“本寺一向与世无争,从来未与外间结怨,这次妖龙事件实在令人不能接受。” 常赫如坠五里云层,她不明白这师徒二人究竟要说些什么。 扶云转头对将颜道:“你让常赫说。” 将颜垂首道:“是。师父。” 常赫便将自己与语悟二人如何在寺厨房帮忙,语悟如何拿了馒头给二人分食,二人如何在院中听见笛声,又如何去簇屏院碰见青衣妖龙,自己与语悟如何准备迎战妖龙,妖龙如何将语悟吞食……一一说明。 “后面的事情师父您也知道了。”提起语悟,常赫的声音亦有些颤抖。 扶云道:“南无清静莲花目如来。”她摇了摇头,“这是扶云门的劫数。” 将颜忽道:“师父,若不是这个常赫忽然来到本寺,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常赫闻言一惊,她从来没想过将颜会这样想。 扶云有些空漠的眼神,语声幽幽:“现在本寺很多弟子都如此议论,你不要怪你将颜师姐。” 常赫恍然而悟,咬唇道:“我本就是一个天煞孤星,师父,他们说得对……”她拼命忍住眼泪,在心里对自己道:常若星已死,常赫是天煞孤星,常赫绝不流泪。 将颜道:“你天资聪颖,师父和同门本都很喜欢你……只是你没有这个福气……” 常赫垂首不语。 扶云向将颜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将颜便退下。 常赫望着扶云,她甚至看见了师父眼中慈母般的爱。 常赫望着师父,久久不语,心中仿佛在说:我不是天煞孤星,我不是天煞孤星! 扶云语重心长道:“常赫,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替你取法名吗?” 常赫茫然摇头。 扶云慈母般的手替常赫理了理耳鬓旁的一丝乱发,“不是师父不想留你在寺,天命如此,为师知道你不会久居本寺,也知你不会久居人下……所以为师连一个法名也未替你取……然而为师却未曾想到,你与本寺的缘分竟是如此匆匆……” 常赫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扶云道:“你等我一下。”只见她转身走至佛像后的藏书阁。从中取了一本佛经,然后替给常赫。 “这本是《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亿万年后以仅出此一本,是当年南无清静莲花目如来所留……我现在将它交给你……” 常赫颤巍巍接过此经,见那本《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书皮极是精美,淡淡的金光萦绕其上,不由心生恭敬,双手高举过头,在佛像前顶礼经书,泪流满面道:“弟子定不负师父的深恩。” 扶云道:“世间亦再无扶云门,你要记住,此事千万不可外传,此经亦不可泄露,就算是你我师徒一场……将来无论你身居何位,千万不要忘了为师今日的告诫。” ; 第六章 玉陵掌教 扶云从衣襟内掏出一个宝盒,将它一并赠给常赫。 “这是?……” 扶云道:“你看看就知道了。记住,此物也不可随意拿出张显。“ 那宝盒盒盖一面以弹簧连着盒身,常赫轻按盒盖,那盒盖便弹起来,一颗浑圆闪着红光的念珠熠熠生辉。 常赫恍然而悟:“这不是师父与妖龙大战时结集的那颗珠子吗?” 扶云道:“现在为师将这颗珠子也赠送于你。此念珠威力无比,你记住要常怀正念,以法修心。” 飞鸟长鸣,长草茵茵。 这是一处峰回路转的险地,前面是看不见的万丈深渊,后面亦是看不见的万丈深渊,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万丈深渊处赛马,这样的事可谓闻所未闻, 疾风凛冽,风里似乎还夹杂着冰雹,这些人似已发疯,仿佛世间再也没有比赛马更加有趣的事。你根本无从想象这些赛马的人竟乎疯狂的举动。在这突兀的山脊上,从山脊向下面的山谷里赛马,笔直的一条线路,像一条死亡之路。分明就是跳崖!但是这些人居然用来比赛。 谁也没有见过比这更精彩的赛马。马儿如离弦之箭,从高峰绝壁往下狂奔,这一股下坠之势本已可使一切生命毁于万劫不复。但这些人和马不但从山崖向下直冲如履平地,到了悬崖之下竟又向飞崖上如流星一般折回。只听一个声音笑道:“哈哈,我胜利了。” 那人挽着高高的发髻,目光炯炯有神,一股傲然之气。甚为愉快。“现在就如此得意。还未得到掌教的指点。”一个青年男子道。挽着高高发髻得胜那人笑得更是响亮“掌教来了自会嘉许我。” 说时冰雹更下得更大,赛马的人都嚷着去避一避冰雹。得胜那人哼了一声“不就是小小的冰雹?何必如此大惊小怪。”这时,一个严肃的声音喝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论拥有何种神力,都应该谨小慎微珍爱自己身体,怎可任意滋大?”这些人齐呼道:“玉陵掌教!” 一位身穿暗蓝色长衫的人从半空缓缓飘下,那人背向着大家。他身形颀长,玉带缠腰,玉带上镶嵌一圈泛着银光的白色珍珠。隐隐透着一种奇异光华。此人正是玉陵掌教。玉陵掌教缓缓转过身来,眼如厉鹰,在教众面上一一扫视而过。 得胜那人面上露出愧色,只垂着眼。玉陵掌教一挥长袍道:“回宫。”一声令下,众人无不是命。此时冰雹如卵石般大小纷纷降下,天地间挂上一窜窜珠帘。他们本来身处绝顶之上,现在掌教一声令下,一匹匹骏马从绝顶上飞向另一处平脊的山地。场景非常壮观。劲马疾驰,如箭飞梭。 常赫正行于途中,冰雹越下越大,在发生妖龙事件之前,在扶云寺的一月时光,天气都尚晴好,现在却忽降冰雹,如同冰火两重天,不在同一地界。 常赫有些恋恋不舍回望九转峰的峰头,那山峰云雾缭绕,本来极高,现在却平地消失,再也难觅踪迹,她不禁有些百感交集。 赶得一段时间的路,冰雹下得更大了。玉陵掌教吩咐道:“在前面先休息下。”路越走越狭窄,在山脊转弯处有一座古寺。外面一道不高的铁门虚掩着。“彤依,你去里面先看看。” 彤依是适才赛马获胜弟子。他应声进去。一会便出来禀报道:“玉陵掌教,这是一座无人古刹,我们可以进去先休息。”玉陵瑾目光浮动,看样子是很不满意彤依的答案。彤依觉得有点委屈。于是大伙进了古刹歇息。古刹内供奉着神像。虽然里面积满灰尘,但神像依旧庄严森严。低垂的眼帘下秀长的眼睛似乎可以洞察所有人的内心。每个人进去后都有一种**裸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人很不自在,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样。 连玉陵瑾也觉得有些诧异,“大家先打扫下四周的环境,既来古刹,也是一种因缘集合。”他如此吩咐。 拂去一些灰尘蛛丝,将器皿摆放整齐,这座古刹还是挺雅致。玉陵瑾一行生了一堆篝火在殿内休息。“掌教,您需要用餐吗?我去弄点吃的来。”彤依说道。 “不用,略作休息我们就出发。”玉陵瑾说完就合上双眼闭目养神。众弟子也都如掌教一样开始闭目养神。整个大殿内十分安静。只听见篝火“噼啪”燃烧的声音,火光十分耀眼,像一朵火红的花朵,燃烧在每个人心里,驱散一丝疲惫。 正时原本虚掩的门忽然“咯吱”一声被推开,一道白影微闪。玉陵瑾与众弟子本在闭目养神,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借贵地避一下,外面冰雹下得大了。“ 那声音清冷却异常柔婉。玉陵瑾与众弟子皆被此音所吸引,睁眼即见一位白衣如云、目澄似水的女子站在门口。 众弟子无不心中惊叹此女美若天人,她肤色极白,一身白衣更加衬托得气质清冷高贵。 正是常赫。她见众人不语,于是将话又重复了一遍。 玉陵瑾道:“姑娘请便,我们也是见冰雹下得太大,进来避一避。” 常赫嗯了一声。走至案台旁,见上面供着佛像,目中流露出一丝欣喜。身上也觉疲软,便卸下臂膀上的红绫包袱,抱在怀内,在案榻旁略作休息。 说来常赫果然与佛有缘,在牟球,佛寺本已不算太多,竟然无意间又让她闯入古寺。她不由想起师父的话,萦绕耳旁:“为师知道你不会久居本寺,也不会久居人下……将来不论你身居何位,你要常怀正念,以法修心……”便不由伸手轻抚红绫包袱,想着里面的《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和宝盒,以及师父对自己的深切希望。 心中对未来升起一股强烈的愿望,她真想有那么一天,可以印证师父的话…… 正神思间,忽然听得外面急促的马蹄声,又一阵阵吆喝之声,那马儿便在外面停下。 “不知是些什么人?“常赫暗道。 (请收藏、推荐!) ; 第七章 碎像 支持原创!支持《赭月剑》!请多投票! 一阵喧闹人马声,只听一个人粗声粗气道:“好好的天,忽然下起冰雹,见鬼!” 悉悉索索拴马的声音。而后那伙人推门而入。“这里有人。”一人说道。那人满脸扎髯胡子。 那伙人皆是体格健壮,劲装结束。 倒是那扎髯胡子嚷嚷起来“你们是什么人?也是进来避冰雹的?”玉陵瑾一眼不瞧这些人,在他看来,这些普通江湖人士,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仙门的规矩与江湖不大一样,往往大家对首领倍加敬重,一切皆听其指示。 玉陵瑾不出一声,自然谁也不率先吭声。 那伙人看去都较粗犷,有些躁动,“都是哑巴吗?” 玉陵瑾也不恼怒。 一个头上系红带子的人朗声道:“众位兄弟在此略作休息,打叠好精神。”这人是群雄之首。 众人在偏殿歇下。 “奶奶的,大爷肚子饿坏了,众兄弟也都饿了吧?”扎髯胡子说着决定去搜罗些食物。 找遍偏殿根本没有食物。扎髯胡子骂骂咧咧道:“他妈的,竟然连颗老鼠屎都没有。”说时已寻到供佛的香案旁。 其时常赫盘坐在蒲团上,正在闭目养神。那扎髯胡子瞥眼见到常赫,先是一惊“莫非是位仙子?“询问道:”你是什么人?“ 常赫尚未答话,只听玉陵瑾开口道:“她是什么人你无须多管。“常赫见玉陵瑾面上一股冷傲之气,与自己目光一对望却似含笑。 扎髯胡子见玉陵瑾长得丰神俊朗,一副大家公子模样,随行一众皆是闵声屏气,便不放在心上。只“哼“了一声,仍寻食物去了。 香案上供着几个供果,灯烛摇曳,似乎久已久无人理会。想必果子是途经之人所作供奉。 那扎髯胡子嚷道:“老大,只有几个歪果。”说罢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却是坏的,一口喷在地上,骂道:“全是坏的。”生气之余将供果打翻在地,衣袖所带,将一尊佛像也摔碎。 那人依然不休不饶,竟连续将几尊小佛像摔碎在地! 常赫勃然而怒:“放肆!”扎髯胡子先是一愣,见她娇滴滴一位美貌女子动起怒来,不由道:“你跟这菩萨是亲戚啊?“偏殿众人闻言都哈哈笑出声来。 常赫道:“既然知道是菩萨,你怎可胡乱发脾气摔碎佛像?”这时偏殿有几人也走了过来,笑嘻嘻瞧着常赫啧啧称叹起来。 那扎髯胡子道:“你的脾气倒大。老大,你过来看看,这**不错,正适合做咱们擒龙寨的寨主夫人。” 那头上系红带子的首领哈哈笑了几声,也不置可否。 常赫见这伙人原来是些山寨流寇,也不计较他污言秽语,只将佛像残片一片片拾起,心中默默道:菩萨宽宏大量,让这些人改邪归正。 那扎髯胡子将常赫的手顺势抓住,嘴上轻薄道:“小心姑娘的芊芊玉指,被这些破瓷片划伤了。“ 常赫掌含内力,将那人一掌击倒在地。扎髯胡子未料她竟然身怀武功,毫无防备之下被她偷袭,在这么多人前丢脸。不由怒从心起,怒道:“臭丫头,不识抬举。”说着跃起身来想要动手。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慢着。” 扎髯胡子一行人回头见玉陵瑾如鬼魅跃至身前。众人见他面若冠玉,华服美冠,一派斯文模样,轻功倒不弱。 扎髯胡子喝道:“不关你事,走开!“玉陵瑾轻摇折扇,笑道:”我若非要多管闲事呢?“ 扎髯胡子一行几人都道:“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玉陵瑾道:“哦?” 扎髯胡子粗声粗气道:“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玉陵瑾淡淡道:“什么人?” 扎髯胡子一声长笑:“大爷就是擒龙寨的二当家。“ 玉陵瑾身旁也多了一人,束发高冠。他的名字叫彤依,打小跟着玉陵瑾,天资聪颖,即是山崖上赛马获胜那名弟子。 彤依道:“一千个擒龙寨也不配给吾掌教提鞋。”他说话的声音极大,中气甚是充沛, 听在众人耳中极为震耳。 头上系红带子的首领率众也聚了过来,那人叫黄蛟,是擒龙寨的寨主。黄蛟双目一翻,喝道:“你刚才说什么?” 彤依满脸鄙夷之色,摇头道:“不知道。” 黄蛟“嘿嘿”吐出两口真气,朝那佛像碎片突然猛扫一掌,碎片便全部飞聚在案旁。他露了一手内功才吩咐道:“何飞,身为擒龙寨的二当家,岂能让人蔑视咱擒龙寨众兄弟?“ 何飞面露凶悍之色,满面扎髯如同乱草。“臭小子,将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彤依冷笑道:“说什么?“ 何飞轻蔑道:“你怕了?“ 彤依道:“有些话说一遍就够了……” 玉陵瑾道:“你退下。” 彤依便称:“是。掌教。” 众弟子纷纷恭敬肃立于玉陵瑾身后。 像玉陵瑾这样的人,的确是身世显赫,年纪轻轻已身为仙道十宫之一——玉陵宫宫主,在三千年前,玉陵世家还未进入仙门时,曾由玉陵世家的先祖创立玉陵道教,正由于先祖的玉陵道教为后来玉陵世家入驻仙门十宫奠定不可磨灭的根基,而后一跃而为仙门十宫青龙白虎的地位。 而仙界对于牟球子民而言,往往是仰视,甚至诚心叩拜,其高深莫测,难以尽述。修仙可延年益寿,少则几百岁,多则上千年,令世人为之惊叹。至于仙法绝技,更是武学之术望尘莫及。 如果黄蛟、何飞等人知道玉陵瑾是玉陵宫宫主,死也没有这样的胆子…… 仙道对于他们这些普通武夫而言,高高在上,犹如神明,无人敢造次。 但是现在非常可怕的事已经发生,只见何飞飞足踢起一枚果子,朝玉陵瑾面上打去。 玉陵众弟子无不对何飞捏了一把冷汗。 ; 第八章 死于仙道 玉陵瑾面上露出一丝浅笑,他甚至一动也不动。 很快就听见一声疾呼,随着这声疾呼,何飞的身子已随那枚小果子腾空而起,黄蛟本想接住他的身子,但去势惊人,黄蛟差点被那股劲风带得摔了一跤,好在及时扶住身边一个兄弟,这才踉踉跄跄站住。 何飞硕大的身躯终于被门阻挡了一下,只见玉陵瑾面颊上的肉微微牵动,冷冷挥出一掌。 掌中寒风急闪,寒风中闪现出银色尖锐的菱形光,何飞的身子已经被钉在门板上。 黄蛟又惊又怒,喝道:“岂有此理!“忙让几个大汉去将何飞弄下来。 岂料四五个大汉各自使出了十成力,也无法将何飞从门上拉下来。黄蛟道:“没用!“ 一名大汉急道:“蛟老大,你来看,这里有古怪!“ 黄蛟心想:明明何飞以劲力将果子掷于那小子面上,不过是要那小子出出丑罢了,可是这小子分明丝毫未动,竟让何飞随着那枚小果子飞向门板。这到底是什么古怪功夫? 又见玉陵瑾挥那一掌也是极为古怪,从所未见,心下疑心更甚。 及至自己细细查看,见何飞周身不见一丝伤痕,任凭自己如何使出内力想将何飞拉下门板,他竟像被钉子钉在门上一样!纹丝不动! 黄蛟这才知遇上了对头。不由向玉陵瑾一行众人打量去。 刚才只注意到玉陵瑾看似一名富家公子,这时瞧得分明,却见他目光似寒星,玉带缠腰,手上亦缠着玉带,分明是武学之士打扮。而他身后那群年轻人,竟然多数皆是束发高冠,只是服色略有不同。竟然略像那修道人所作装束。 黄蛟也有些见识,于是抱拳道:“这位大爷,请恕我等兄弟眼拙,不知阁下所承哪一门派?“ 彤依漠然道:“凭你也配知道咱们掌教的身份?” 黄蛟也不理会他奚落与否,楞道:“掌教?” 玉陵瑾笑道:“还是看看你的二当家吧。” 黄蛟见他玉颜带笑,此时说话声音极是柔和,确实也猜不透他的来历。于是道:“那请阁下把他放下来吧。“ 玉陵瑾道:“好。“ 黄蛟万料不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只见玉陵瑾手指隔空一点,何飞“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那何飞爬起来,仍不死心,心中有些愤愤,只想是遭了玉陵瑾的暗算。忍着身上疼痛,飞身而起,一脚扫出,暗含了“耀空腿”的劈字决,速捷无比。他想一雪刚才之辱。 黄蛟本疑于玉陵瑾的身份,见何飞又已出招,本觉不妥,但又来不及劝止,于是抱着观望态度,想看看玉陵瑾的招数路子,到底师承何门。若是普通道场弟子,倒也不惧。 玉陵瑾道:“你倒是英勇得很!” 何飞怒道:“臭小子,若不是你突施偷袭,我岂会败于你手!” 玉陵瑾道:“彤依,这位二当家要比试比试,你就伺候下这位大爷。“他若一出手,弹指间即可灭了这所有人。只是甚为不削。若不是见何飞等对常赫无礼,就算是牟球帝君也未必请得动让他出手。 何飞那一腿凌空扫来,极为厉害,本见玉陵瑾已避无所避。而他轻轻一转,身子便已飘远。 彤依摇头道:“无知匹夫,不让你受些苦头,你是不知道仙道的厉害。“这两个字深深映在黄蛟一伙人的耳内, ”仙道!“这两个字就像是魔石一样,充满着神秘、光辉、甚至可怕! 何飞当然也听见了这两个字,他那只腿没有踢中对方,反而被彤依如拈花般,五指将他身子提起,又将他轻轻抛出,如玩弄一个婴儿般,再用手掌内力将他吸附,掌周一片白光,何飞只吓得魂飞魄散,心中只想说饶命,但奈何早已吓得口不能言。 彤依顺手将他送出,只见白光耀眼,何飞身子一阵狂震,扑倒在地。 地上血迹斑斑!原来何飞的身子已被炸开了许多小孔,血顺着小孔流出,何飞的眼球已突出!脸完全扭曲变形!至死他也不相信,世上真有这样厉害的功夫! 常赫有些不忍,奔上前去,俯试何飞鼻息,却早已魂归千里。常赫摇摇头,面上露出不忍,直视着彤依。 彤依迎上她的目光,漠然道:“他是因为你才死的……“ (请点击、收藏、推荐,精彩的故事在后面!) ; 第九章 千山万水访君难 外面冰雹声似乎小了点,大殿里一片沉寂。此处早已经久无人至,虽然玉陵瑾吩咐弟子稍作清理,不过殿顶房梁上仍然积满尘垢,飘下一股烟尘。 常赫瞪着彤依:“这是一条人命!” 彤依踱着方步,扫视着黄蛟一伙。黄蛟头上顿时涔涔冒汗,连脚也不由软了,身子越发颤抖。 那伙大汉都是惊恐万分,和刚才盛气临人的状态判若两人。 见彤依半响不发一言,玉陵瑾也早已转过身去,双手交叉背负在身后。 黄蛟和众大汉都已大汗淋漓,如处蒸笼。 彤依道:“你……“ 黄蛟道:“是。“他早已闻仙道神圣殊不可犯。 现在见到彤依杀人手段毒辣异常,不由想起那猖狂而令人毛骨悚然的魔道。 “嗯?你就是擒龙寨的寨主?”彤依不急不缓问道。 黄蛟虽然心中惧怕他毒辣手段,但也不失了江湖好汉的气量,“我就是擒龙寨寨主黄蛟。” 彤依拊掌笑道:“好。好!“ 黄蛟心中有些忐忑难安。不知他会怎样对付自己。 玉陵瑾却向彤依摆了摆手,吐出一句令所有人都为之轻松的话“你们走吧!相忘于江湖……不要记得今天的事。” 黄蛟及众大汉都乐意立马走人,就算在外面淋一点冰雹,也好过在此心中惴惴不安。 彤依见玉陵瑾既已大发慈悲,于是也道:“罢,罢。既然玉陵掌教放你们走,你们还不快点离去!” 黄蛟等众忽蒙大赦,本已喜出望外。嘴上只颤巍巍说了句“谢谢”,就屁颠颠躬身退出,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 但忽然听到“玉陵掌教”四个字时,不由心头大为一震。 仙道十宫是仙道巅峰造极之最高流系,所有散仙、各路小道场……都抵不过一个仙宫。 仙宫是所有修仙人的梦,也是为所有凡尘中人所神往…… 玉陵宫号称仙门十宫青龙白虎的地位,已是声名远播。在牟球,连很多妇孺也是略有所闻。 黄蛟等已是惊得目瞪口呆,眼前这个翩翩青年公子,就是那巅峰至极玉陵宫的宫主?民间皆说,仙宫修仙者多是千年不老,莫非眼前这个翩翩公子已有千余岁? 玉陵瑾见彤依如此张扬,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吩咐众人道:“什么仙门十宫,不过如同南柯一梦。你们快走吧。” 黄蛟等恍然大悟,方纷纷逃出门去。也顾不得替何飞收敛后事。 天气有时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刚才还下着冰雹,可转瞬间的功夫就已经是艳阳高照。如此极端的天气令人有些难以接受。不过对于玉陵瑾和他的弟子而言,这根本就像世界上最不值得人关注的事。他们已经骑马上路。 临行前玉陵瑾吩咐弟子将何飞的尸身做了掩埋。 “你叫什么名字?”这是玉陵瑾临行前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常赫就看见了他眼里如阳光一样的笑。 “常赫。” 玉陵瑾认真的凝视着常赫,似乎在默记她的名字。 拱手作别。 千山万水访君难,云雾深深锁重山。 一路上倒也平静。只有彤依似乎觉得路途还不够长而略觉遗憾。挥手一掌把山边的长草削去了大半。这人总是让人感觉阴晴不定,喜怒之间如同艳阳与暴风雨。 山谷的鸟儿啼叫得如此清脆,只有在这个山谷才会有这种鸟儿,它浑身长满了金色的羽毛,而眼睛的颜色却是银色,声音虽然清脆却似乎充满着忧伤。彤依很喜欢这种鸟。但是玉陵瑾却不太喜欢,他嫌它太过于机敏,没有了鸟儿应有的活泼,更讨厌那种忧伤。但是今天看到这种鸟儿,玉陵瑾完全有了改观。 这两天生病了,抱歉各位亲爱的读者,从下一章开始,就进入本书的正题,真正精彩的部分即将来临!欢迎点击、阅读、收藏、订阅、投票。我会打赏大家的。 第十章 初行大法 也许,是因为她的清冷、睿智、和一丝潜藏的忧伤。 玉陵瑾对这种鸟也突然生起一丝怜悯。 玉陵瑾走在最前面,宫门大开,遥如梦幻一样的蓝与紫,如一座异域城堡,在天地的尽头展示着它的异样光芒。 大城堡的两端分别是两座小城堡。分别发出璀璨如红、绿水晶般的光。 有侍女和仆从跪在地上大声称颂“恭迎掌教归宫。” 玉陵世家的子弟都已身为玉陵道教的子孙而倍感自豪,玉陵瑾也不例外,他喜欢他的弟子和门人称呼自己“玉陵掌教”,而不喜称呼“玉陵宫主”。 从山谷进入玉陵宫的峡谷特别狭长,进宫门一段是起伏的回廊,其下碧波万顷,湖水异常清澈,宫殿倒影在湖水中,如梦似幻。 作为仙道的至高修行之所,不仅仅是成就这一份荣耀,更重要的,在每一个修仙人的心中,都有着一份对于仙道执着的情怀……它可以阻挡世间一切邪魔的侵袭。 玉陵瑾一行浩浩荡荡穿过宫门外的回廊,玉陵瑾的蓝色披风倒映在湖水中,与碧绿融汇为一体,后面是青衣俊年相随,这一幕直如帝君般威仪。 当玉陵瑾坐在玉陵宫至高处的银椅上,更衣女侍早已拿了一件洁白如羽的袍子给玉陵瑾换上。 大厅十分宽阔,一列列的玉陵子弟肃立齐整,向掌教行礼。 玉陵瑾面上露出严肃又深沉的笑容。 常赫在那所无人古刹住了下来,本来她心中有一个念头,回玉龙鼎。去瞧瞧那曾经的故土。 而有一件事却使她本已很沧桑的心更加难安。那就是语悟之死! 杀戮和血腥,一直如噩梦般缠绕身旁,目睹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倒下,永诀。 常赫身上泛起一阵冷彻骨的寒意。 世上只要有杀戮,就会有痛苦。 百花天山幻海老翁的叮嘱:“一切犹如梦境,并不是你的知觉问题,而是世间万事万物本来就如同虚幻,你应该追寻并不是那些虚幻事,而是应该努力致力于自己的使命,使一切更加趋于真实。如果你感到困惑,那么是你的尘俗心还未完全消退,不过以你的天资,不应该受困于此……“ 常赫只觉得头脑里一阵炸裂般的疼痛,眼前出现一团红云,仔细看,却是那个红绫包袱。 她的手搭在包袱上,心中有感一股力量从包袱里传递出。 常赫缓缓将包袱打开,露出一本金光闪耀的经文,上面写着“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十个大字。十个大字全系金丝线所绣。 常赫看着那字,那字似乎变得很大,一股神奇的力量让常赫不由止住了心中杂念,决心潜居在这无人古刹,对师父推崇的这本当年南无清静莲花目如来所留下的浩大经书进行学习。 翻开经书第一页,上面七字“入我门,唯守秘法!” 常赫忍不住心内好奇,继续往下看,文字果然甚为精博,其义艰深“如是我闻。具一切智、义、勇、仁、厚者,方可明其义。辉,投无量世界,千万亿恒河沙,只为一念之慈。亿万慈、果、勇,是为成就诸法密要根本。然则晦存万象,扰乱正气,必为魔之行。伏魔第一首要。天象赠勇者,以气灌注周身,含诸脉,回旋于大盘经……” 常赫入扶云寺一月,潜修《长阿含经》与《万籁弘义经》,零零散散也看了不少经典,只是其中基本皆是修心做人以及一些典故罢,现在依照这《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的经文,试着将内力灌注周身,将诸脉皆凝注其上,忽然身心升起一种很空灵的感觉。 常赫既惊且喜,又依照经文所注:回旋于大盘经。却无论如何难以做到,这大盘经为人体经络首要,常赫不但无法回旋,且感觉一股真气直冲头顶,气息难以控制,心内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不可能做到啊。但是书中明明这样记载,这是当年南无清静莲花目如来遗留下来,所转秘法。师父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为外人所获悉……是不会有假……但如果依照经文修习,却无法做到。 这到底是什么缘故?莫非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如法。她于此冥思苦想,又试着调整气脉,忽然一股气息翻腾,整个右手臂也麻了。 常赫忙收摄身心,以盘腿之姿坐于蒲团,缓缓调匀气息,疏通身体经络,右手臂麻木之感才缓解。 到底是什么缘故? 常赫口中有些燥渴,心想如此胡乱修习也不是办法,必须将食宿做好安顿,才能静下心来,参照秘法修习。 于是仍将那本《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放于包袱内,将红绫包袱牢牢绑住了。才挎在肩上。决心四处看看,有什么食物可以充饥。或许有客店、人家之类。 左脚刚跨出殿门,忽生起一股念头:这红绫包袱看上去比较精致,本就易招人耳目。出没山林间,万一遇有心存恶念之人,将包袱劫了去,丢失几件衣衫,原本也没什么。 只是万一这里面的经书和宝盒丢了,那就非同儿戏。 于是重回殿内,将那本《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取出,在佛像前喃喃道:“南无清静莲花目如来,经书本不宜贴身收藏,但现在形势急迫,为了经书和宝珠的安全,弟子只有如此保管,请我佛不要见责。” 方将佛经和宝盒贴身藏于胸前衣襟内,又将包袱放在佛像供台桌下,才离开古刹。 (欢迎点击、收藏、投推荐票以及订阅,谢谢亲爱的朋友们) 第十一章 紫衣人 艳阳。有些夏日的酷热。 冰雹未曾在空气中留下一丝清冷的意味,此处山势多曲折峻峭,草木不丰。 远处山脊上分布着零散的树木。常赫心中一喜,心想野外山脊树木上多生果实,采摘些回去也可抵饥。 那山脊离大道也有好几百米距离,于是驾驭起常门轻功,如翔云飘移半空。 土地尚留一丝润泽,常赫停留在一颗树上。缓缓坠下地来。 观望四方,只有几颗树上零星生长着一些青涩幼果,不知其名,于是伸手采得一颗,先用头上一根细小银钗试探毒性。无毒。 常赫微浅尝,毫无酸涩感,于是用随身一块软布包了些,结成包裹。 一颗野果下肚,肚中更是饥肠辘辘。继续沿大道前行。漫长的山道连绵,四处几乎无人烟。 山脚为路人来往途经之所,必设客店之类。沿途却连一个茶坊酒肆的影子也没看见,常赫不由叹了口气。 她是常家千金小姐,本未吃过什么苦头,历经大难后,漂泊不定,却激发了天性中那股韧劲,顶着太阳晃悠悠走了半日,脚下丝毫不肯怠懈。 阳光直刺双目,有些睁不开眼。常赫心中暗道:今日必定要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再买一些菜蔬米面回去,饿时也可煮点充饥。 想到煮米面,不由跺足道:“常赫啊常赫,连后殿厨房都没有去打点过,焉知那里无囤粮?“ 其实她一向细心,现在一直被杀戮的阴云笼罩,生性中的活泼开朗便被抑制许多。 正如此想着,依稀看见前方一团淡淡人影。常赫揉了揉眼,只见一个紫色衣衫魁梧的身影和两个穿白衣的年轻人、一名着鹅黄纱衫的女子身影。 “去向他们打听打听。“如是想着,常赫三步并作一步,用上些轻功步法,气喘吁吁赶到四人身旁。“请问几位,附近可有茶坊酒肆?“ 那紫衣魁梧的中年人一脸刚毅之色,只微微用眼角扫了常赫一眼。 两名年轻男子皆是剑眉朗目,一脸傲气。略打量了常赫一眼,均“咦“了一声。待要作答,只听那鹅黄纱衫女子笑道:“你能到这儿来,也不简单!“ 常赫与她对望,心中暗暗称奇“这女子怎的如此美貌?” 那女子皮肤洁白如玉,在阳光下更显得晶莹剔透,圆圆的鹅蛋脸上镶嵌着一双杏仁眼,小小巧巧的嘴微微撇着,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鹅黄衫女子怔怔瞧着常赫,心中暗叹:她一身白衣如云霞,虽未经精心打扮,但浑身流露出的清冷与高贵,似乎连自己也有所不及…… 目光中竟迸出一股妒意。 紫衣中年人忽冷冷道:“你想要茶坊酒肆,必然会寻到……不在于有无!而在于你内心愿意去寻找否!“ 常赫闻言一惊:这人寻常一句话,却颇富深意。不由向他多望了几眼。但见那人眉宇间一股凛然的气质,甚是夺人心魄。 就这样呆得一呆,那四人脚下如闪电,已去得远了。 常赫体会着紫衣人那句话,有些恍然若失。茫茫天地,自己的根在哪里?……为了修习《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也无非是为了将来能替常家报仇雪恨! 这四个字一直扎根在常赫心底。她心中燃起一股熊烈之火,捏紧了双拳。 继续查访沿途情况,终于在山脊下一个小坡发现了一家小店。葱茏的树木掩映下,将小店照映在一片碧影中。 ; 第十二章 碧影耀青俊 这小店极是清幽,往来客人也不多,只有少许几个打扮清雅的年轻人在树下小桌旁歇息。 常赫走进店内,见室内陈设虽极为简洁,却不失雅致,甚至连玉龙鼎那些闹市华店也略显庸俗。 “小二,上酒菜。”她选了靠窗前一张槐木桌,桌旁还点了淡淡的熏香,淡若烟尘,似有似无。 民间谚语“门前一颗槐,不是招财便是进宝。”这家店主直接用槐木雕桌,倒是财源广进了。常赫暗想。 或许是店里没有其他客人的缘故,只有一个店主闲散的坐在柜台旁。不急不缓地走了来,悠然道:“你要吃饭?” 常赫扬眉道:“嗯,炒几个好菜,一壶好酒。”店主精神矍烁,乐呵呵道:“好!这姑娘好气概。稍等。“ 常赫不管他说些什么,肚中有些饥饿难耐,只催促道:“麻烦你快些整治。“店主应声去了。 遥望着窗外翠意盎然,树下桌旁几名年轻人小声议论着什么,并不时小呷一口茶。常赫见他们都是身穿颜色浅淡的长袍,腰上各自别了诸如长短剑、箫、玉刀、锏、钺等器。 说话间,有一个年轻人目光向窗边凝视,常赫无意与他森然的目光相接,一股挑衅之意! 常赫忙将目光收回,心想这些人看似文雅却难掩骨子里的嚣张气焰,心中略觉不悦,只将秀眉微蹙。 店主已将几盘整治得色香味美的佳肴奉上,果然有一壶特酿的美酒,名字叫“赫源美”。也是店主推荐的。 常赫举筷道:“是哪个赫字?”店主露出春风得意的笑:“声名赫赫的赫。” 常赫心思:那正是给我常赫准备的。 吃完饭结账,又问店主买了一些米面菜蔬,店主倒也爽快,给常赫用小麻袋装了一些玉米、大麦、笋子、豆角之类。 店主道:“看姑娘的脚下轻功不弱,有否达到散仙七劫?” “散仙七劫?”常赫脑中一阵迷糊。恍然而悟:莫非他说的是仙道中人。 说起仙道中人,不由想起庙中玉陵瑾一行。 当下也不作答,只笑道:“你目光如炬,自然不会错。” 如此出得店来,见那几个年轻人仍聚在桌前喝茶聊天,有人微微侧目朝自己注视,也不理会,悠悠然从山道绕上大道,仍回寺里去了。 回去脚程快上一倍,酒足饭饱自然脚下如风。 去后殿寻了一下,果然有一间小厨房,里面结满蛛丝,早已无人经管。常赫见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倒也方便自己煮食之需。稍作清理,将米面菜蔬放置于橱柜内。 于是回到大殿,将供桌上整理清洁,被何飞摔碎的佛像残片用手绢包了,放在案下屉内。 给诸佛叩了头,心中暗许:南无清静莲花目如来,南无阿弥陀佛,南无历代祖师佛,请保佑弟子常赫能够聪颖开悟,得以领会万亿诸佛密要,将我佛门大典发扬光大。惩恶扬善。弟子将手刃仇人,为双亲及哥哥报仇雪恨! 想起诸佛至仁,便喃喃道:“弟子常赫若习得至上密法,绝不私加滥用,定当谨记诸佛的法愿及师父扶云的教导。若有邪魔扰世,必当除之。“ 将怀中经书小心翼翼拿出,也不求立时就能融汇练就,而是逐字逐句悉心潜读,先知其修为大义,再如法修习。 “掩吾之珍华,晦以平庸而示,其气既灌注于身周,身非身,吾非吾,令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俱行于肤,以气流动,自闭而合,自合而开。然以光华耀于顶,身以俨而不动,其内潺潺……” 其内潺潺!常赫忽然想到回旋大盘经的方法,不由拿着经书,兴奋得跳起来。 (请点击、收藏、推荐、订阅,不负卿所望) ; 第十三章 金佛神威 醍醐灌顶潜心怀,空空如注妙言词。 常赫心中忆念佛号,浑然将身外物视作无物,内力悬浮于体表,一瞬间,浑身内力如一道漩涡,洪水决堤般倾泻入大盘经! 超然圣洁的空灵感洋溢身周,五脏六腑内皆感慈力无边,浑身充盈,不是内力,而是一种慈力! 常赫刚练完第一段,就已生出无尽惊奇与感叹。继续潜心研读经文,缓缓的将那一部玄妙莫测的《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融会贯通观摩了一遍。 说也奇怪,常赫本以为此经文乃綦溪利跂之作,自己便以綦溪利跂之行相应修为。但渐渐就悟出了此中妙处。 方觉从前所学武术与这部佛门浩瀚经文相比,直如腐草之光与日月争辉。如此更加细心研读,依法而修。 这常赫颖悟绝伦,虽感本经颇有仰之弥高、专之弥坚的难度,但竟也对经文中所说的“廓然大悟、得无生忍”法有所体悟,忽忽半月有余,渐渐将前半部经文修炼完。 如此,也学会些聚气、幻变、风遁沙尘、点石成金之术,这全是武学之道所不能及。但寺中粮食食用也所剩无几,仍将经文随身收藏,打算再去采购些粮食。 行前在蒲团上给诸佛叩了几个头。说也奇怪,当常赫抬头时,忽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眼睛有些睁不开。 细看却是那最浩大的一尊佛像身如须弥山,尽放着淡淡金光,佛颜浅笑。 常赫大喜过望,双手合十,拜服在地,良久起身长跪凝神道:“感恩大慈大悲南无清静莲花目如来。弟子得睹我佛庄严金身,定当铭记佛恩慈备加泽,潜心修行,誓杀仇人,不负我佛深恩。” 那金光渐强,佛颜有一丝愠怒之色,常赫只觉被一股莫大之力笼罩,但渐渐又弱了下去。 常赫惊疑交集,不解为何佛颜突然愠怒,难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如法?猜不透其中端倪。 自己一心报仇,莫非是杀意太浓,而坏了我佛慈悲恻隐心的本意?但想着常门一家血海深仇,如今海底沉冤,便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报仇之念。 佛身已恢复庄重,金光渐散,常赫只觉此处不宜多留,免得杀心触怒天颜。将案下包裹收拾停当,走出寺。 心中仍然对刚才一事耿耿于怀,杀人者抵命,本是天经地义,佛门慈恩,度尽众生,难道连善恶之际也如此不分明?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莫非天理竟包容那些丧心病狂的恶魔? 心中恨意无限,咬牙切齿道:“以萧斧之诛斩尽恶魔而后快,慈悲是对于善者。我常赫于善恶之际恩怨分明,绝不会畏惧天颜,而昭彰恶势。” 更加坚定报仇之心。外面仍是烈日高悬,从大道沿着庙前小径而下,竟是一条涓涓细流。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常赫叹道:那日寻访茶坊酒肆,全未留意这寺脚竟别有天地。 葱茏树影娑婆,与大道上斑驳杂树大不相同。细细密密的碎石路缓缓延伸向前,常赫看见水里一个曼妙的白色身影,半响恍然而悟:这竟是自己么? 有时人就是这样难辨自我…… 常赫当然深具灵性,灵性愈强之人,有时更容易痴傻。 石路之行竟有关山迢递之感,常赫在途中试着施用才学不久的佛门仙法,忽然雷腾云奔起来,两旁树木纷纷向后飘移,不一会就到了一个谷口。 向上仰望,山势甚是巍峨,有拔地通天之势。 常赫眼见苍山巍峨,气势逼人,不由大赞:“好!好一座山峰!” 忽听一个声势如雷的声音自远处飘近:“小小一个女子,怎知此山好与不好?” 常赫闻言心头一震,不知来者何人,心想自己身负重任,行事要处处谨慎,不可多生枝节,免惹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你喜欢看就给我投上一票吧,谢谢!) ; 第十四章 金牌相赠 天际似乎蓝得发亮,云霞遮不住熊烈的阳光。 蓝天烈日下,一位身着青衣长袍的道人手执拂尘,作矫首昂视状。 “你是什么人?”那道人凌然道。 常赫道:“途经此地的一个路人。” 道人侧目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常赫道:“我是第一次到此,只觉此山隽秀无伦,不知此处究竟是什么地方。” 那道人将手中拂尘轻扫,冷冰冰道:“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你最好还是别知道的好……回去吧……” 常赫见那道人的道袍装束,忽想起那日小店外树下坐着喝茶的几个青年,乍一看,他们身上衣着与这道人的道袍竟有些相似之处,心中便已料定八九分。道:“道兄不必担心我,你的几位同修在下面院子喝茶,你还是管理好他们。” 那道人冷然道:“你这丫头倒也机智,只是他们,还轮不到资格做我的同修。” 常赫见这道人冷漠孤傲,语气中很是自负。这语气好像一个人……于是在记忆里思索着这个人…… 但一时之间竟也想不起这人。忽然一个身形颀长、穿蓝袍的身影在脑海中闪现。“你叫什么名字?”“常赫。”蓝袍人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一丝阳光般的笑……他的眼里透着一种认真…… …… “既然玉陵掌教放你们走,你们还不快些离去……” …… 是玉陵掌教! 不。不是他。玉陵掌教似乎威而不露,颇为有城府……是他手下杀死何飞那名弟子!果然这道人的气质与彤依确有几分相似。 常赫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虽然别人不一定做得你的同修,但是有一个人一定做得!” 那道人森然道:“什么人?” 常赫一字字道:“玉陵掌教。” 那人微微有些错愕,眼中忽然流露出一丝尊崇之色。但他还是在鼻孔里“哼”了一声,语气有些严肃:“你还是早些离去,不该你管的事少管。” 常赫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那道人道:“凭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然也知道玉陵掌教的名头。” 常赫有些不以为然:“那也并不奇怪。”本来一心行事想要多加小心,却不喜他傲慢姿态,偏偏口里说道:“我当然知道,我与玉陵掌教本就是朋友。” 那道人仰天打个哈哈,笑道:“小姑娘,你虽然有些见识,但还是不要在这里胡乱吹嘘了。速速离去。” 常赫也不与他计较,心中所思,自己也不宜与他多费唇舌,还是早点寻回玉龙鼎是要事。于是双手一拱,作辞道:“好。就此别过。” 那道人见她倒也识趣,一直阴沉的面孔便放松下来。 常赫见左首有一条大道比此地势高出一截,知道一定接壤着那日去小店的大道,便往那道上行去。 不料此时身后那道人忽然叫道:“小姑娘停步。” 常赫奇道:“何事?” 那道人急步迎上,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灿灿的小腰牌:“这个你拿上。” 常赫奇道:“这是何物?” 那道人道:“我看你并不像那些无知愚民,所以将这块腰牌送给你。” 常赫更奇道:“这有何用?” 那道人道:“此处皆属于玉陵宫的地域,其上方不是核心区,多有散仙修道,越往前面深山中亦多妖兽伏行。你一个孤身女子行于此,沿途遇上麻烦之事,便可请出玉陵金牌。自然有仙门中人相助于你。” 常赫见那道人看似冷心冷面,语气傲然,但一番言语下来,竟然以玉陵金牌相赠,对自己颇为照应,心中不免略有感怀,只默念道:南无清静莲花目如来,我常赫九死一生,落于遗孤。在佛门尚且不能容身。这道人萍水相逢,倒也义气。不枉了仙侠二字。 于是欣然接受。口称:“多谢道兄美意。我定当多加留意,谨慎而行。”心想不如向他打听打听回玉龙鼎的道路。; 第十五章 猛虎之斗 那道人见她沉吟未决,不由笑道:“你还有何事不解?” 常赫道:“道兄,我想请问你玉龙鼎离这里还有多远?” 那道人将他手中拂尘捋到臂弯,凝神道:“你要去玉龙鼎?玉龙鼎是牟球最为繁华的城池之一,从这儿向南面进发,以你的脚程,最快也要行上一个半月。” 常赫笑道:“多谢相告。” 走上南面那条大道,果然显得前方更为宽阔,远山上的浮云像棉花,朵朵竟乎触手可摘。 常赫见那烈日渐渐隐在白云后,有了一丝清凉之感。 这一路行来,倒也平安无事,沿途饭庄也为数不少,比之半月前在小庙附近的清冷要热闹不少。 这天,常赫在一家面庄吃了碗面,稍作休息,便启程。前方需翻过一个山岭,远远看去,只见那山浓荫密布,沉沉的全在一片林木中,森林植被相当茂密。 如此更为凉爽。 从一条小径上山。那山道上密密的全被些树叶铺上。 脚踩在树叶上沙沙作响,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鸣叫不停,平添一份热闹。 常赫走在树叶所铺的路上,绕过弯弯的山脊,前面山头林木更是郁郁葱葱,大有遮天蔽日之势。 沙沙,沙沙,踩在树叶上,这脚下树叶一直响个不停,常赫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烦躁感,连她自己也感到有些奇怪。 这时,一阵阴风四起,地上的树叶忽然被卷起,散乱扬起于半空。鸟儿四散惊鸣! …… 常赫心中暗喝:“不好!” 果然听得一声低沉的野兽嘶叫之声,直震得心里扑通扑通狂跳难安。这时一股极度腥臭的气息由远渐近。 常赫暗道:我常赫大仇未报,难道今天竟要殒命于野兽之口! 暗将真气凝聚,见道上有个缺口,心想从缺口跃下,便可到大道上。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叶舞狂飞,枝叶扑面,从山上猛然跃出一只皮毛黄澄的老虎。在满山的绿色植被中显得尤为醒目! 虎面上是黑白的虎纹,头顶一个大写的王字!从嘴里“哧哧”喷出难闻的气息! 那老虎张牙裂嘴,血盆大口可一口将常赫吞下肚内。 常赫面如土灰,冷汗涔涔而下,心中虽然极惧,却咬牙切齿道:“我不甘心,大仇未报就殒命虎口!我常赫若有幸得脱虎口,他日定当斩尽天下猛虎!” 天空打了一个闷雷!那老虎“嗷呜”一声窜上,常赫握紧双拳,心里发狠道:“誓杀猛虎,绝不畏惧!”伸手掏出贴身短剑,将真气全然凝聚于手,那猛虎扑上之际,常赫已侧身闪过,同时举剑向那虎头猛戳。 老虎四爪极为厉害,若是刺其脏腑,必然为其利爪所伤,加之虎身极为庞大,若不幸被其扑上撕咬,那么必死无疑。 常赫出手极为迅猛,那虎头竟然也被连连刺中两下,老虎痛极,更加虎视眈眈,巨爪如闪电,斜刺里将常赫肩头一块皮肉连襟带肉扯下。 常赫疼得几尽晕厥,眼泪不由自主在眼眶里打转,但她相当自持,拼着一股狠劲在心内叫道:常赫不哭,即便死于虎口之下,常赫也绝不会做一个懦小女子! 这时身已被带到缺口旁,趁此良机,猛然纵身跃下。 那缺口也甚高,急坠之下,常赫不由自主使出《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中的功夫。脚下显得轻灵异常,腾云驾雾般,于生死逃亡中,竟然也显得丝毫从容不迫。 猛虎却也更加趁胜追击,随后即刻从缺口追上,紧紧跟在常赫身后,一副要将其咬嗜吞咽下肚之态。 常赫坠地之后,身子蜷缩成一团,向前猛速打滚,与那老虎相距便有些距离。 于是顾不得臂上巨疼,向着来路猛奔,脚下更是浑然运用起《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中的轻功,竟然将猛虎抛在身后。 那猛虎哪里肯休!怒火中烧,双蹄如腾云驾雾般,后蹄相助跃进。如火轮般连绵不休,眼看便快追上常赫。 欲知后事,请看下章。 ; 第十六章 救命宝珠 常赫只觉脑中炸开一般,心口突突狂跳不止,猛虎趁机扑了上来,那虎爪眼看就要再次抓上常赫左肩! 常赫侧目见那虎来势凶狠异常,把心一横,怒骂道:“畜生!今天我常赫就跟你拼了!”竟不再向前疾奔,反而转身,挺剑疾刺。 常赫脚已离地,身子飞旋于半空,双手握住剑柄,用尽全身力气,急削老虎颈上大动脉。 那虎果然不枉称为山中之王,竟也十分机敏,知道这一剑若果刺中自己大动脉,那便有性命之忧。自然向后退了几步,倒也不肯鲁莽。 常赫见那虎灵性十足,心中更加谨慎。因此,反而变守为攻,身子丝毫不肯落地,只悬于半空,疾风狂扫,只一味对准那虎颈上大动脉,挥舞利剑,锋芒点点似寒星。 这一下变故突起,真叫人叹为观止。只见常赫目中杀意无限!双目变得通红,发疯似的朝着那虎电闪雷鸣般疾刺。 常赫心想:先挫挫你这畜生的锐气,让你不能小瞧了本大姑娘,然后我再趁此疾奔,到人多之处,拿出玉陵金牌请仙道中人相助,合力灭了你这畜生! 那虎怒极,本欲扑上撕咬常赫,但她手中利剑片刻不离自己颈上大动脉,一时之间竟也奈何她不得,口中“荷荷”发出雷鸣般的吼叫。 那猛虎身子异常沉重,脚踏地面,几乎将地踏得陷了下去。如此僵持有一炷香的时间,常赫渐感体力略有不支,那猛虎狂叫着扑上,一把将常赫手上短剑夺下。 常赫大惊失色,冷汗长流,暗呼:此番我命休矣! 但手中也暗蓄内力,待那虎伸爪到面前,一股内力喷薄而出,源源不断从掌心传出。那老虎身子竟然微微震得一震! 如此,常赫乘机发足狂奔。向着来时的大道飞奔。 猛虎先时惧她手中利剑,后见她双掌排山倒海袭来,身子虽然震得一震,竟然丝毫未有半分损伤。 如此更是有恃无恐,直如探囊取物,前蹄带风,将常赫摔在地上! 常赫一颗心已似寒冰。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些熟悉的面容!自己的爹、娘、哥哥、还有幻海中的老翁、师父扶云…… “有朝一日若你为高位,定要佛心不退,慈心待物……” 眼前人影逐渐模糊,出现了那个愤怒凶狠又可怕的虎头! 常赫冷冷道:“慈心待物?……今日我命已入虎口!只愿老天于今后长眼,不要再让更多的好人遭劫!……”只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猛虎伸头扑面咬来! 常赫已将生死之置之度外,身上力气也已用完,再也忍不得,眼泪扑簌簌似珠子掉落。咬牙长呼一声:“苍天!就让我常赫殒命于此吧!” 猛虎见她满面泪痕,身子乱颤,便要将她撕成碎片。那一口竟未咬下! 利爪直透常赫心窝!常赫已闭目待死。 利爪透心,本应痛不欲生!可是常赫竟未感到一丝痛苦! 这是怎么回事?! 常赫复又睁眼,只见那猛虎双目圆瞪,双爪伸在自己胸前,如中雷击,口中霍霍有声,似乎极为痛苦。 仔细瞧它利爪,尖爪竟已折断!闪烁着蓝色的电光! 这是怎么回事?! 常赫只觉心口一股血气上涌,翻江倒海而来,从胸前飞出一个宝盒,盒盖弹开,一颗猩红奇大的宝珠发出火树银花般的红色之光! 原来是师父赠送的宝珠救了自己一命! 请推荐!订阅! ; 第十七章 杀虎 猩红奇大的宝珠闪耀在半空,将虎头映成了红色。 那猛虎面露苦痛之色,面上尚有闪着血光的两道深深的口子,那是先前被常赫用利剑所伤。 宝珠的光瑞越加深沉,一阵祥瑞又神圣的光泽之音从光中缓缓发出,常赫不由欣奇地睁大眼,耳朵中只觉说不出的受用,心中泛起一阵震撼。 那猛虎面上已不仅仅是痛苦,两只乌黑的大眼珠已经变成灰白,圆柱体一样的虎鼻微微皱起,血盆大口也已合上,虎唇尚在微微抽搐。 现在这只猛虎与适才穷凶极恶的模样相比,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仿佛变成一只受伤的猫咪…… 老虎将嘴微张着,痛苦的喘息着。 常赫见这虎痛苦的神情,心中恨意惧意去了一大半,合掌在宝珠前:“感谢上苍佑我得脱死境。” 心想若饶了此虎,他日必将另有他人亡于这虎之口,不如早点结果了它性命,也让它少受些痛苦。 打定主意,便拾起地上利剑,那虎倒也颇具灵性,知道常赫要置自己于死地,怎奈浑身力气悉数消退,现在受置于宝珠神力之下,本已垂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凉、哀求之色! 它萎顿在地,虎头也蜷缩地趴在地面,那宝珠之光却渐渐转为紫色,越发发散出一片煞气。让那老虎无丝毫动弹之力! 常赫忽然暴起!从侧面猛刺向虎颈上大动脉,竟然一刺成功!猛然将那大动脉割断,费了好大功夫才将利剑抽出! 那虎一动不动,歪在地上,终于猛烈抽搐了几下,顿时血流成河,虎血喷涌而出。 常赫大喜过望,防它突然暴起,再次举剑猛戳它腹部! 那虎唇上已现冷如死灰的颜色。虎头也变成一片死灰!灰白眼珠中流露出悲凉与哀求的神色也已消失…… 常赫从虎腹中拔出利剑,那剑已全被虎血染得通红,老虎已经闭上了双眼。 常赫坐倒在地。握剑的手也被虎血染成了红色,那血顺着剑尖一滴滴滴落…… 宝珠的煞气渐渐消散,突然跌落在地。常赫用包袱内的手绢将手上和剑上虎血擦拭干净,拾起宝珠,仍然将它放回宝盒,贴身藏于胸前衣襟内。 常赫站起身来,却忽然膀上剧痛,与虎搏击太久,心神与内力皆耗尽,眼前一花,便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 漆黑的山野,不辨方向,前面是深谷万丈,后面是悬崖壁立的溶洞,其间各种山石尖如利剑,一阵虎啸龙吟!声音极端凄厉可怖! 六人驾驭于马车内,没命向前直冲,忽然径直向那深谷里猛然坠落! “爹!……娘!……哥哥!……” “姑娘,姑娘你醒醒!你做噩梦了吧?” 常赫只觉肩上一阵冰凉凉,头脑昏沉闷滞,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眼前…… “这是哪儿?”常赫疑惑着。她终于明晰地看见眼前的一切。 一间很大的卧房,地上铺着绣缎的地毯,薄烟一样的纱帐。桌上的小鼎炉里三炷香袅绕着粉色的烟。 常赫想坐直身子,牵动了肩膀上的疼痛。一个身穿淡绿长袍的人俯身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笑道:“不碍事。晚间再上一次清玉真药粉,就会慢慢康复。” 常赫听这声音有点耳熟,仔细瞧那人面目。只见这人束发高冠,高高的发髻,面上一股凛然傲气。 嘴角一抹淡淡的笑! 常赫赫然道:“是你!” 那人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姑娘有这么好的身手,竟然独自一人将一只奇珍原天虎擒杀!那天真是走眼了……” 这人正是玉陵宫掌教门下第一勇仙彤依。那天小庙内避冰雹,一掌毙命擒龙寨二当家何飞的正是他。 “我叫彤依。红彤彤的彤,依然的依。”彤依笑道。 常赫忍痛一手抚肩,凌然道:“你不是仙道弟子吗?” 彤依笑道:“不错。你也算三生有幸,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一个凡尘中人,入得我玉陵宫。” (敬请关注赭月剑) 第十八章 衡妍阁养伤 常赫道:“我不信。” 彤依笑道:“为什么?” 常赫奇道:“就算这里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世代相传,既生于此,且长于此。难道掌教从不会从外界收弟子吗?” 彤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道:“你真是非常聪明。只不过我所说的凡尘中人,是未经掌教允许的非修仙人。” 常赫默然点头。 适时彤依本来是去药罗山收集修炼内力的药材,结果恰逢常赫与虎恶斗后昏倒路旁。 他见常赫面目极美,忽然想起是那日在小庙所见那名女子……又见被杀那只虎竟是药罗山的奇珍异兽——原天虎! 须知原天虎乃是牟球极为罕见的虎中至宝,仅仅在几大仙宫附近的灵山上才有。总共也不超过二十只。 而原天虎的虎骨更是胜过其他任何虎骨,将其佩戴不仅仅可以趋吉避凶,而且虎骨中所含真灵异气可以增加人的阳气和内力,更可延年益寿。 说到原天虎鞭更是极好的药材,炼药师加上含珠还阳草加以锤炼,再泡在聚天神酒中侵泡,经七七四十九日后,凡身患任何重伤险疾,经此酒一擦,迅即除愈。因此也称“还魂鞭酒”。 最为厉害的是原天虎心!修仙之人但凡食用虎心,可弥补近五百年的灵力。大大增加修仙人的智慧和悟性。可以从一名初级的修仙之士飞升为六级元婴之期的中仙。 而仙道中人除了得道上仙以及仙宫宫主才能利用原天虎进行修炼,所有仙道弟子根本无从享用这种特权。 即便是仙宫宫主也甚少私自使用原天虎进行修炼,多半是数宫宫主一起使用原天虎为炼材,增加功力。因为历代仙宫都极为重视原天虎的保护,此虎是万古上仙——乔灵真仙在扎远星球所带。品种极其珍贵。 彤依一眼就看出了此虎竟是一只原天虎。当然也就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何况这事既发生在玉陵宫的地域,又让自己亲眼撞见,无论如何和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常赫和原天虎一同被带回玉陵宫。且彤依一早就禀报了玉陵瑾。 玉陵瑾近日忙于接待紫玉宫宫主洛严一行,经彤依密报后,嘱咐其需将此事严守,暂勿泄露出去。 所以常赫在衡妍阁养伤,竟无一人打扰。只有彤依吩咐了燕离在此照顾。燕离算得玉陵瑾最为器重的女弟子。 修仙的首要,即是决断情愫。但凡凡心不退者,容易为儿女情长所牵绊, 皆难成大器。仙道至高的仙宫自然不会提倡男女同修。 仙道十宫也仅仅唯千皖宫与龙沿宫两宫是女仙集中修行圣地。在其他仙宫只零星有少许女弟子修行。 彤依道:“你在此好好养伤,至于原天虎一事,后面再议。” 常赫疑惑道:“什么原天虎一事?” 彤依道:“此虎是仙道奇珍之虎,可为至宝。你将其杀死,本是犯了重罪……不过估念你并非仙道中人,为求自保而非蓄意杀虎……待玉陵掌教处理完宫中要事,再将此事定夺。” 常赫惊疑交集道:“什么?”一时气闷,竟将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彤依叹道:“你急什么。料此事掌教定会从轻处理。” 常赫断断续续道:“什么奇珍异宝 ……什么犯了重罪?……猛虎要吃人,难道我要送入虎口让它吃了不成?”说着挣扎着起身,下得床来。 这时门外有人叩门道:“彤师兄。” 彤依嘱咐常赫几句:“此事你千万别随意讲,我定可保你周全。”方对着门外道:“进来。” 推门进来一人,长身玉立,一身淡墨长袍,作修道打扮,是名女道。常赫见她虽然长相并不甚美,但也有几分清丽,更兼目中含笑,平添了几分亲切。 “你的伤势刚有点起色,不可随意走动,得安心静养几日才行。先把这碗人参粥喝了吧。”她声音甚是平和。 常赫心想:且养好伤再说。于是将那粥缓缓喝了。 彤依道:“这是燕离。这几天她会好好照顾你。记住我说的话。我有事,过几日再来。” ; 第十九章 心结 常赫将那碗人参粥缓缓喝下,只觉每喝一口都牵动背脊上每一根经脉,气血郁滞,奇痛所致,每一口粥都梗在咽喉,难以下咽。但她还是强撑着将那一碗粥喝下。 待彤依走后,常赫将手上粥碗一搁,曲腰扶在桌边,嘴里不由哼出声来。燕离忙将她扶至床上斜斜躺下,轻轻将她外衣褪下,露出红肿的背脊,中间脊柱肿得甚是厉害,一颗颗犹如深红暗沉的红枣,肩胛更是高高耸起,常赫不住颤抖,嘴里哼哼有声,显然痛楚极是难耐。 尤为严重的是左肩,皮肉尽被猛虎掴去一块,露出猩红的背脊肉,上面涂满了清玉真药粉,令人目不忍睹。 燕离从怀中拿出一个半透明的明黄瓷瓶,从里面倒出两颗药丸:“你先服下两颗瑾宁丸。可以暂时替你止住疼痛。” 常赫伸手接了,燕离拿温水替她送服了,方道:“这瑾宁丸是掌教亲手秘制,疗伤效果奇佳,一会儿你就会好受些。” 常赫点头称谢道:“谢谢燕离姑娘。”燕离奇道:“看你一派柔弱之姿,谁又狠心下这样的毒手?” 常赫即知彤依是连她也瞒了去。随口道:“在路上遇见匪人劫镖,我途经此地,无意中被误打成重伤。” 燕离道:“下手未免太毒辣了些……”说时仔细瞧那常赫面容,果然极是美丽,虽受重伤下,面上不免带有病容,却丝毫不改端庄。又问了常赫姓名。 常赫将名字与她说了。 燕离道:“常赫?怎么好像男人的名字?” 常赫笑道:“燕离姑娘,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说笑间不免牵动了伤口,只得闭嘴。 燕离关切道:“怎么?还是疼得很?这瑾宁丸可是止伤痛的奇药……我看你这伤有些古怪……那匪人将你的左肩剧伤……” 常赫轻捂住左肩,微微点头。 燕离盯着她的眼道:“他是用什么武器打伤你的背脊?” 常赫摇头道:“我记不起来。当时只记得左肩头一阵刺骨奇痛……” 燕离喃喃道:“那就奇怪了,脊柱所伤看似不像普通武器所伤,隐隐带着一股……” 常赫道;“什么?” 燕离道:“或许是我猜错了……你先安心静养,有什么事咱们以后慢慢再议。” 常赫微微点头。 …… 夜。冷月高悬,苍茫的大地沉睡着,燕离给常赫送来晚餐、上了清玉真药粉后便离去。 地上有落花、枯叶。人躺在被窝里有些百感交集。有时试想,在温暖的被窝里舒舒服服安睡未尝不是件令人快乐的事。 活着,本已是件幸事。虽然疼痛一阵阵袭来,常赫的眼睛却多了一丝明亮。 “你叫什么名字?”玉陵瑾问道。“常赫。”常赫忽然想起当时小庙的情景,现在还记得玉陵瑾当时的表情,那种突然浮现的惊喜。 她忽然对这座神秘的玉陵宫充满了好奇,仙道一直是个遥不可及的神话,爹爹在世时,曾经也提过,仙道伏行牟球近万年,而为至高,其中神秘诡异,万种法力,皆不是常人可以想象。 而自己一家人在玉龙鼎生活得好好的,却无缘由被四十五个“恶魔”血洗屠杀,若不是哥哥们发下深誓怨力,使得万年雪山瞬间融化,于此自己侥幸逃得一命…… 到底常家的覆灭和仙道有何关联,雪山中恶战爹爹曾对恶魔说过“尔等既为仙界中人,何必以恶魔之身藏匿本来身份?……” 如此思虑,辗转反侧难眠,似乎步步皆是迷雾,步步皆是荆棘。 …… 夜已深沉,常赫却似乎害怕睡在这温暖的被窝里就此难以醒来。她披上披风,推开窗户,只看到如水的月的光华洒在地面,像镀上一层白银。她缓缓推开门,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在沉睡。常赫心事重重,踱步在天地间。也不辩身处何处,只听得前面水声潺潺,似是个荷花池。夹道上垂柳满布,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一会,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发出笑声。 常赫道:“是谁?” ; 第二十章 池畔密语 向身后望去,却见夹道旁有两人正在嬉笑。常赫忙闪身在一株柳树后。 一个清脆的声音低声笑道:“唐师兄,你说的话可要算数。“ 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道:“我唐风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常赫听见先前那人“嘤咛“一声,似是伏在那叫唐风的怀里。“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那沙漠可是极苦热之地,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常赫听这声音,知道是燕离。心中微觉诧异,仙道修行都是骈除儿女之情,这两人看上去似乎关系颇不寻常…… 知道他二人没有顾忌其他,否则以他们仙术,自己早已被发现。也顾不得伤势疼痛,不由缩了缩身子,将身子匍匐在柳树上,蜷缩成一团。 只听唐风道:“这次沙漠之行,掌教安排得极为细致……为了达成目的,我们每个人都是充满着战斗的力量!” 燕离笑道:“掌教是志在必得……对于咱们玉陵宫,仅仅次于微林宫之下,对于其他仙界各门各派,都是望尘莫及,想攀附我宫者甚多。” 唐风拍了拍她的肩头:“这还是其次,只要此次出行能够达到所愿……那么掌教和玉陵宫将来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燕离笑道:“最主要的,还是你答应我的事。” 唐风道:“虽然这件事,是有点千难万难,但我唐风既然答应过你,就不会食言。” 常赫心中不解,不知他二人所说为何要事,这两人私下暗自交往,已经违背了仙道的清心寡欲,心想所议之事也多半是那无媒苟合。 不由心中暗生鄙视。心思世人多半知人知面不知心,初见这燕离温和可亲,以为是个正直女道,却原来私下行这等无耻之事。 至于他二人所议什么沙漠之行,什么掌教志在必得,皆是一头雾水。 如此思索,再凝神听他二人对话,只听那唐风道:“彤依不是救了一个丫头在衡妍阁养伤吗?“ 常赫听他说到自己,心中更加谨慎,只听燕离笑道:“是一个凡夫……受伤却很奇怪?“ 常赫心中“咯噔”一声。 唐风点头道:“嗯。怎么奇怪?“ 燕离缓缓道:“像是魔界所为……” 常赫暗道:你们仙界的原天虎也不认得。 唐风道:“你多虑了,她既是凡夫,怎么会惹上魔界。这事掌教也知道吗?” 燕离撅着嘴道:“当然。掌教还亲自拿了瑾宁丸给我,让我给常赫治伤……不然我敢私自收留她……” 唐风双目似潭,眼波流动,柔声道:“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你不是私自与我……” 燕离嗲声道:“你不是私自……我又怎会……” 两人低声说笑着,越发抱成一团。 常赫只觉面上一阵面红耳赤,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想必定是那无耻之事。已耳不忍再闻,想要抽身离去,却又怕惊动二人,正在骑虎难下之境。 忽听那唐风更语出浪言:“进来保养得越发好了,身上像擦了蜜一样……”说时不住伸手抚弄她臂膀。 燕离气喘连连,娇声道:“唐师兄。”那唐风哈哈笑着:“这里毕竟没有合艳斋雅致,我带你去那……” 不料燕离道:“这里柳絮轻拂,凉风习习,真是……” 唐风道:“万一被人发现,你我性命难保。” 常赫在心中暗暗祈祷两人快快离去,千万不要发现自己。 他二人淫心大起,此处是玉陵瑾的别院,平日基本无外人造访,玉陵瑾每每忙于要务,也是一年难得几次来到别院。 合艳斋就在别院,离此不远,常赫见唐风横抱起燕离,忽然身子一晃,身周闪出一道青光,二人就已不见。仙界之术,果然甚是诡异神秘。 常赫不由浑身惊出一身冷汗,心道:好险。 ; 第二十一章 话中有因 常赫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在手,心想自己无意获悉他二人私情,凭自己一介凡夫,想要逃脱他二人魔爪,那是谈何容易。 再也顾不得这别院内景致怡人,背上已是冷汗湿透,急急奔回衡妍阁养伤处,将门窗紧闭,终于长长吁了一口气。 第二日清晨,燕离就端了阿胶白皮粥来衡妍阁照顾常赫。常赫见了她不免有些发窘。垂首在那儿,久久不语。 燕离面上容光焕发,笑问:“怎么了?是不是这粥不合胃口?阿胶是滋阴补血的第一佳品。我炖了一个时辰才好。” 常赫一时语塞,勉强道:“时间有点早。感觉还没什么胃口。” 燕离道:“我看掌教对你格外开恩。说不定以后咱们就是同门……咱们修仙之人可不能像凡夫那样,睡到日上三竿,清晨是聚气修炼的最佳时期……师兄弟们一般凌晨五时就会相继起床练功,到六时用完早点再接着练习。” 常赫心想不管她与唐风私情怎样,但是待自己还是不错的,于是点头,将那一碗阿胶白皮粥喝了。 燕离道:“你现在需要仔细调养,不可猛然间进食过多,也不可不注重营养补足。来,将这两颗瑾宁丸先服下。” 将托盘内温水壶中的水倾在水杯内,待常赫服下瑾宁丸,方替她解开衣衫,从怀里取出一个金丝线绣成的锦袋,从里面倒出清玉真药粉,用药棉替常赫敷在被原天虎撕扯伤的左肩上,见那左肩上原本猩红的伤肉已渐渐褪去猩红,背脊上深沉、红肿如红枣的脊柱也渐渐恢复正常,笑道:“你的伤势已好了许多,过几天就会完全康复了。” 常赫起身施礼道:“多谢燕离姑娘相救,常赫没齿难忘。“ 燕离一面将她衣衫缓缓披上,一面道:“客气了。我今天不能陪你了。下午小菊会过来照顾你。“ 常赫以为她是与唐风有约,不免面上一红,支吾了一声。 燕离道:“你不用担心,小菊是宫里的丫鬟,她会好好照顾你的。”说完面上忽然罩上一层忧色。 常赫忽然想起昨晚无意听他二人说起什么玉陵掌教沙漠之行,莫非与此有关。缓缓道:“燕离姑娘,是不是你要忙着去修炼法力?“ 燕离摇摇头:“看你文文弱弱,告诉你也不打紧。只是你不能随意去说。” 常赫眼波盈盈,点头道:“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这里我谁也不认识,我也不会去乱说。” 燕离道:“嗯。今天上午掌教送走客人后,下午就会启程去往星月大沙漠。“ 常赫心道:果然是沙漠之行。 于是关切道:“燕离姑娘,你也要去吗?那是什么地方啊?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呢?“ 燕离面上露出一丝很奇怪的表情,略微呆得一呆,才道:“我不去。宫中女弟子都得待命在宫,不得随意出行。“ 常赫“奥”了一声。不再言语。 燕离脸上忧色更深,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 过了良久,缓缓握住常赫的手,凝视着她雪白的脸,叹道:“你入得仙界,不知道是你的幸运,亦或不幸。” 常赫摇头道:“燕离姑娘,我不明白。” 燕离一扫脸上的阴霾:“你这单纯的样儿,就像当年一个人……“ 常赫更是不解,眼睛里闪烁着迷雾般的光。 第二十二章 滨湖水惊 常赫当然不会认识这人,现在,也没人会认识。 但常赫分明看到了燕离眼中温暖的情感。 两人各怀心事,忽然都变得缄默不语,还是常赫道:“燕离姑娘,你有要事,就去忙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燕离默然点头,又嘱咐了几句:“你来宫中才几天,本宫的子弟很多都不认识你,你记住,好好在此养伤,不要四处乱走。“说罢带门出去。 没人能够理解燕离现在复杂的心情。 ………… 走出衡妍阁的院落,一架颀长的拱桥飞跨两院滨湖之上。在拱桥上有几只白天鹅在两端站着,头伸着朝湖面喝水。 燕离恍惚而行,脚下没注意踩了天鹅的翅膀,于是接连惊起几只天鹅,拍打着翅膀飞到滨湖中间去了。翅膀拍打水面溅得燕离满面是水,不由啐了一口道:“作死的畜生,弄得我满脸污水。“ 旁边一个洒扫的男丁见了,咧嘴笑道:“燕离姑娘,这两滨湖之水,可比得天上的琼浆玉液了,最是人间第一,怎么会是污水呢。“ 燕离也懒得与他争辩,只应付了几句,满怀心事地走开。 绕过五个纵横分布的院落,前方是一座异常宽大的练功场,各种练功器械和宝物应有尽有,简直就是一座集聚天下修仙界奇宝之地。 在练功场上或三五成群、或一两个交头谈论的弟子在练习仙法。当然,这练功场也是必须上了六级以上的中仙才能在此修习。 其时仙界中人,凡稍接触仙法者,皆喜隐避于深山远壑,苦练仙法神通,那属散仙。而其它各门各派的修仙者,莫不想依附仙界十宫。 对于十宫中弟子所修习的法宝和炼器,是一般门派中修仙者所望尘莫及,有的甚至一辈子都没使用过如此顶尖的仙道之器,更难于达到渡劫的境界。 仙宫中的一个元婴期中仙往往胜过一般修仙者合体期的高级上仙。虽然等级划分在仙界普遍一致,但效果却有天壤之别。不能仅仅以级别而论。 普通修仙者往往穷其一生修行,看似得道,然而离真正的羽化成仙、飞身于牟球甚至恒河沙星系之外,却是难如登天。 但仙宫中,就有这样的超凡圣者,修炼成至高的宇宙合一圣神级真神,驾驭祥云、法宝,来往于各星球甚至各星系之间,与宇宙合成不灭真身,掌握着各星球的和平、仙界的昌盛和伏魔的重任。 仙宫的子弟对于修行就更加勤勉,因为宇宙合一圣神级真神,那是几乎所有人的梦想。 燕离走过练功场时,大家都很用功的在练习,下午还有一次很具挑战性的征程,而这次征程也是要达到中仙资格的男仙才能随行。 “燕离师姐,你什么时候过来通知我们?“一个约莫二十四五岁的青年问道。 “浙连师弟,掌教不是嘱咐过了吗?今天中午用完午膳就准备出发。“燕离横扫了一眼这个叫浙连的青年弟子。 浙连的脸有些微红,忙点头允诺。 其他的师兄弟都不由笑道:“浙连师弟,是想借故和燕离师姐说说话吧。“ 燕离也不理会他们说些什么,自顾去了。 浙连越发窘在当场,那伙师兄弟忙吐了吐舌头,有几个悄悄道:“坏了,今天燕离师姐脸色铁青,越发显得威仪,可不知是谁得罪了……“ 燕离平素为人比较随和,其实仙宫中的规矩甚是深严,女弟子又极少,师兄弟们在掌教面前皆是闵声屏气,只有偶或私下与燕离等较为随和的女弟子搭讪几句玩笑话,也解了宫中的苦行修为。倒也无伤大雅。 当燕离到玉陵宫正殿时,正巧玉陵瑾与彤依等在与客人送别。 说起这一行客人,来历俱不简单。 第二十三章 赭月剑的传说 这一行四人分别是仙界泰斗紫玉宫宫主——洛严、其女洛筠、以及他的两名首席弟子王威、王骥。 这次洛严亲率其女及高足前来,是为一件密事……在玉陵宫整整逗留了大半月。 玉陵瑾对其款待甚是周到,其间大半月几乎每天都陪伺在洛严身旁…… 虽然碍于洛严的身份,但玉陵瑾一向孤高自许,此次让宫中很多子弟甚是不解,其中最为侧目的当属彤依。 彤依谓玉陵瑾最为信赖的心腹子弟。然其心思慎密,非复寻常。却往往以飞扬的表象示人,人皆不以为然…… 燕离身为女弟子,不是很能见外客。尤其洛严等身份殊荣尊贵,被玉陵瑾奉为上宾。 送行的时候燕离也有些心不在焉,虽然极其掩饰,还是免不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洛严的女儿洛筠倒是长得如花似玉,一副万年笑脸浅笑吟吟,却不知道为何,让燕离一见之下心中顿生阴侧之感。 待送走客人后,彤依禀报道:“掌教,各项装备及战马皆已齐备,只待午时膳毕,便可整装出发。” 玉陵瑾微微颔首称许,面上忽然扫过一丝阴冷。 燕离一见之下心中不免生惧,只将手掌卷缩在衣袖内握紧。 玉陵瑾谴退余下子弟,只留下彤依、萧然、天成、绝真、赵目、阳还、崔仁、唐风、云翔、燕离十大弟子。而其中,仅仅以云翔和燕离为女弟子的表率。 玉陵瑾面色深沉,负手背后缓缓踱步,忽而霁颜道:“此次行动只蓄势待发……你们是我玉陵瑾最为器重的十大弟子,当为所有弟子的表率……此次行动事关重大……“ 忽然拔高了声音道:“你们可知此次前往星月大沙漠是寻何至宝?“ 十大弟子均面面相觑,唯有彤依不以为然:“必是上仙法宝。练法神器。” 玉陵瑾断然喝道:“区区练法神器,值得我花费心血苦心安排这一场征程吗?” 彤依默然不语。 玉陵瑾方收了怒颜,语重心长道:“玉陵宫虽然盘踞仙界十宫青龙白虎的地位,但其上尚有瑶池宫、微林宫、紫玉宫……等仙界首宫。不论首宫,仅仅是其它各宫皆是虎视眈眈,一度想要取我玉陵宫而代之……“ “余下各门各派仙门,皆是闻风而动,观其变动,依附强者……任重道远,不仅仙界,魔界也是异军奋起、各路鬼王、妖邪、灵兽层出不穷,盘踞在牟球各处,企图覆灭仙界……占领主导位置……” 十大弟子无不听得连连点头,只感形势急迫。 玉陵瑾道:“余下仍有佛门、江湖人道各路散杂之众,虽然不足为惧,但其众甚广,臣服于仙界下,却未必心服口服。” 萧然作礼道:“弟子远游之时,但凡接触凡人,莫不想入我玉陵宫,皆是瞻仰顶礼,心怀艳羡。” 玉陵瑾道:“嗯。那是慕于我玉陵宫浩大声势……”他话锋一转,忽然问道:“牟球当世,万余年,你们可曾听闻什么与日月同辉泽的宝物?” ………… 十大弟子喃喃道:“日月同辉?……”忽然面上皆现震惊之色。 ………… 玉陵瑾斩钉截铁道:“赭月神剑!“ 虽然十弟子都不约而同想到了此剑,但因为这个想法太过疯狂!! 赭月剑的传说,其辉胜过所有星辰之光!狂舞亿万年光芒,堪与日月同辉!在整个牟球被渲染得近乎离奇。 万代景仰,人神共慕!尤其是其如赭月的传说更是纷纷纭纭! 当牟球的位置运行到井球与赤炎球运行轨迹中间的核心区域,赭月剑就会发出与赭月一样的暗红光芒!其光灿可催至坚!其他同一轨迹的星球皆有爆破的危险!往往要合恒河沙系二十四座星球仙界的力量,才可阻止浩劫的发生。而其除魔的威力更是所向披靡,近乎惨绝人寰。 纵然如此,各星球众魔界对赭月剑也是狂热膜拜,甚至想对于其至高的神力加以利用,摧毁仙界…… 赭月剑,骇人听闻的传说…… 玉陵瑾竟然宣告弟子们,此事属实,此次星月大沙漠之行竟跟赭月剑有关!无人不感惊心动魄。; 第二十四章 星月大沙漠 吃过午膳向着大沙漠挺进。山谷里的花朵摇曳在风中,彩蝶却不知去向。 阳光一直躲在树梢后,迟迟不肯露面。 风很大。直将旌旗吹拂得如同起伏的巨翅。征程中玉陵子弟的神情都很肃穆。没有人多问一句,也没有作别。 玉陵瑾和他的精锐队伍骑着高头大马,马儿亦如天上的神马风驰劲草间。 转过高山的尽头,淌过湍急的河水,蜿蜒的长队在天地间犹如云中天将。 直到太阳冲出云层时,一切都在太阳的光辉中变得明媚。连绵起伏的群山看上去也变得更加清新。 太阳的光太耀眼,山巅强光的锋芒刺得人眼生疼。 ………… 夜色已经深沉,玉陵瑾的队伍尚在星夜兼程,跋涉在旅程中向大沙漠进发。 这次的任务相当艰巨!仿佛带着枷锁向无尽的深渊迈进!星月大沙漠非同寻常沙漠,乃是当年仙魔第一次大战所留下的废墟,无数的妖血残灵遗留其间,尸骨累累,血流成河…… 经过时光的轮转,五千年的洗礼,才逐渐幻变为今日的星月大沙漠。 对于玉陵宫的仙士而言,一切荣辱只要关系到玉陵宫,即使失去生命也在所不辞。 有一类人将世间冥尘看得相当无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只有练成最终宇宙合一的真神,才能主宰天地的命运!所谓修仙,对于命运的残酷,仙士们比凡夫更有所体会。 “我的神的队伍!神的战士!你们想必已经累了,肚中必也是饥肠辘辘,但是为了早日抵达大沙漠,我们只能稍微吃点干粮,星夜兼程,去完成我们神圣的使命!”玉陵瑾说着将每个人手中发放了一些食物,闻上去异常香甜,有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 这种食物凡人绝不可能品尝到,也是玉陵瑾花了三日三夜用顶级仙宫食材辅以法术炼制而成。可以增强人的体质、斗志和灵力。 修仙的人越是历练各种苦难越能有成,若是仅仅依靠宝物、法器,不脚踏实地加强自身的实力,也只能称为略有小成,绝难修成无上正觉。而所谓身体受累都只是小成中的必修。 风已经裹住了天地,战马却越见精神奕奕。空中没有月,玉陵瑾的战马驰骋在最前方,似乎要将天边的月亮追逐出来。 仍然不见月,但终于看到朝阳在天际温暖的一抹光。 这一夜在弹指间就已迎来朝阳。仙士们显得情绪有些高涨。大家看到掌教在前英姿飒爽地奔驰于广袤的天地间。追逐着太阳的光辉! ………… 似乎于转瞬间,又是夜的深沉! ………… 如此轮回,天际已是黄沙滚滚!看不到边际的沙漠,吞吐着万物,除了黄沙滚滚,还是黄沙滚滚! 黄沙似巨浪,一卷卷奔腾呼啸而来,如无数硕大的怪兽张大血盆之口、挥舞着利爪狂啸而来,令每一名仙士都感到震撼,慨叹天与地的神奇!对五千年前那次仙魔大战的血腥杀戮也有所感叹。 风沙大得难以想象,眼耳口鼻,没有一处不受到黄沙侵袭。玉陵瑾给每位仙士发放了玉陵宫独门防御面罩。可以不耗折仙士的一丝灵力。 忽尔,下起了丝丝小雨,凉悠悠,与黄沙混在一起。将沙尘的嚣张逼退了几分。 ………… “嚣张的黄沙只能成为我们的利器!我们要驾驭它!成为它的主人!今天我们的主要目的大家明白是什么了吗?!”玉陵瑾的声音杳然来自洪荒。 “为了解开万年尘封的神剑!为了重现赭月的光辉!为了牟球仙界的将来……无论我们是生是死,无论将来的玉陵宫主人是谁,大家都不能屈服在漫漫的毒魔般的黄沙中。”玉陵瑾的眼睛是血红的,眼底里希望与坚定交织着。 仙士们将他斩钉截铁的话语刻在了灵魂上…… 在苍茫的沙漠里行进,天和地的颜色只有一片昏黄,无边无际,有一种催眠的作用,让人的心境陷入无可名状的一片昏黄。心仿佛已被掩埋在黄沙下。月亮和风沙一起作伴,美酒和**一起服食。 ………… 临行前唐风给了燕离一包药粉,当然,不是给她服用的……另外还有一把钥匙!燕离的心神有些激荡,因为趁着掌教与诸多中级仙士前往星月大沙漠的时候,她正在启动一项秘密计划! 第二十五章 夜行魔窟 常赫已有一天没有看见燕离了。 月亮不知伏没在何处,四处静谧得只能听见虫鸣之声。 绕幽谷向来无人至,其谷深渊万丈处,一座暗沉从不见天日的密堡萧然驻扎在此。乃是玉陵宫千余年的禁地! 从绕幽谷向下面的深渊有一处铁索,紧缚在山崖之上。 仙者,神通所达,往往于轻功造诣上,独显其尊,岂赖区区铁索为依? 这铁索另具深意! 夜沉沉。微微起风,山崖间雾气流动……忽然,从崖边急速奔来一人!这人浑身劲装结束,头面俱蒙。一双如鹰的厉眼仔细观察着崖壁的形势。 他微微点头,忽然朝崖下跳落!! 只见这人急若流星,如行云流水般,足下轻点于铁索上。原来他脚上穿了一双“金蝉冰鞋”,此鞋可飞行于万丈悬崖,以及深海冰窟。是仙家的宝贝。 万籁俱静的崖边,暗沉的夜中,一切悄然发生…… 那蒙面人见左崖的尽头,有一座连接崖壁的洞窟,与其说是城堡,不如说是魔窟! 在洞窟外,是无数骷髅头串接的巨大“魔头”。这就是城堡的入口! 那蒙面人一咬牙,嗖然窜进! 密窟内甚是阴沉,无一丝亮光,一股恶臭如死尸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蒙面人仔细审度着地形,打燃手上火折子,亮光陡然照亮四周时,真令人感到说不出的恶心。 这地面,黑黝黝、湿冷,地上到处是散乱的枯骨,恶臭必是其所发。 密窟的进深相当高阔,蒙面人小心翼翼的绕过枯骨,举着火折子向上方打量,只见其上结满密密的蛛网,有几只巨大的蝙蝠倒挂其上。 好在那些蝙蝠只是扑腾了几下翅膀,并没有被火折子的亮光所惊扰,蒙面人却不得不加快了向内前行的步伐。 前面赫然一道深重的铁门!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了一丝风,蒙面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急急将身上钥匙取下,对准铁门的钥匙孔。许是心中急切了些,竟然一试之下没有打开! 此铁门既于魔窟中所铸,必不寻常,门上施用了仙法秘符,即便有人能够进来,莫说没有钥匙,即是有钥匙,没有密符之咒,也不能将此门打开。 这蒙面人正是燕离! 她忽然想起唐风曾叮嘱过行事定要万分小心。于是将那咒语缓缓在心中默颂了一遍,才缓缓道:“其睹毒,泽那含,泯汶俱消,天单多,完金楞,言维帧茶……”颂到最后咒语的最后一字,钥匙内松动了下,铁门发出一道蓝幽幽的亮光,铁门开了! 燕离忙将钥匙取下收好。心中如波澜起伏不定。她本可以立即奔进去的。但,竟然脚下略有些踉跄,原来差点被门口一个骷髅头绊住。 ………… 燕离收摄了一下心魂,方从容地踏进铁门。 比之外窟,这里面更是阴冷潮湿,恶臭依然不断,或许是过于湿冷,一些枯骨上甚至有很多蛆虫在爬动!一些古怪的动物的残骸也遗留其中,有些蛆虫从残骸的眼骨内爬出! 然后这一切都不足以引起燕离的关注!她几乎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只因为她快要见到那个人! 只听得见燕离一步步挪动的脚步声。 然后她就看见了前面一个女子披头散发褴褛的背影! 那女子忽然道:“你来了?” 燕离浑身如中雷击,晃晃悠悠,差点屈膝跪倒。因为她纵使知道她过得很恶劣与残酷,但也绝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而每一次唐风都说,她还好……至少没有烦忧……燕离不由睁大了双目。 第二十六章 千年情伤 那个披头散发褴褛的背影忽然嗔怒道:“我今天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不睬?” 瞬时,燕离就看见她转过身的面庞! 那茅草一般凌乱的头发下……令人惊秫的一张脸!与其说这还是一张人的脸,不如说这是一张鬼面!也许,鬼面尚有轮廓可寻…… 此脸完全无从辨认!整个面上根本分不清五官轮廓!惨白的面,仅仅是几个深红的**,声音嘶哑如地狱最深处的可怖魂灵! 那个深红的**发声更加诡秘,也许她竟是笑的,因为她已经蹦蹦跳跳站起来拉住燕离的衣袖,“咦。今天你怎么变了个样子?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好吃的?咳,我饿极了。” 听着这刺耳的声音,燕离有些止不住泪眼娑婆。 “你哭了?”那女人的声音越发惊异可怖。 燕离忽然很认真地凝视着她,正色道:“你是燕惜惜,你是燕惜惜!“ 那女人身子忽然剧烈抖动了几下,一阵摇头道:“我不是,我不认识燕惜惜……”她说着大叫一声,用双手捂住脑袋。 是的。她当然不会是燕惜惜。因为一千年前的燕惜惜,可是禀赋绝代姿容,极具天资聪颖,那一身傲然仙骨,更是令多少仙界贵族竟折腰。 但是她分明就是燕惜惜,因为除了她,世上再也不配有第二个燕惜惜。 ………… 或者,是燕离惊醒了她尘封的伤痛,她痛苦的用手抓着头发,不停地颤抖着。 ………… 燕惜惜终于平静下来,缓缓将手垂下。 是的,没有一个女人变成这般残酷甚鬼的面容会不伤心。何况她本是仙界的骄傲。 或者是太久没有听到“燕惜惜”这个名字…… 但现在她已经平复如初,她茫然道:“什么?我是问你吃的呢?” 燕离忽然一把抱住她,哽咽道:“姐姐,姐姐,我是燕离,我是燕离呀!” 燕惜惜忽然有了一丝灵性,她缓缓将燕离的身子扶住,仔细辨认着燕离的面容。 已经一千多年过去,燕离已经从一个小女孩成长为一个成熟的女道。 燕离握住燕惜惜的手,垂泪道:“姐姐,为了救你出魔窟,我一直苦练仙法,甚至,比一般同门都要刻苦……也全赖你在我年幼时送给我服用的一颗曲灵通天丸,我才拥有比普通仙者多有的寿命。” 是的,连唐风都不知道燕离是燕惜惜的亲妹妹。甚至连玉陵瑾都不知他的这个弟子竟然也已有千余岁…… “姐姐,为了救你,我什么苦都肯吃,什么样的方法我都肯试……如果不是唐风重情,也许,我这一生都见不到你了。“ 燕惜惜诧异道:“唐风?就是近二十年来给我送饭的那个小男孩?“ 唐风为玉陵瑾特指给燕惜惜送饭,已经二十年!从前都是魔界的神鹰给她送饭。 燕离见她有些灵性复发,喜极而泣:“姐姐,我们出去吧。今天,你就可以离开这个魔窟。从今而后,我们再不分离,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伤,让你改变容颜的。” 无论谁在这种地方受这样的煎熬,都恨不能即刻插翅飞离。 燕惜惜缓缓摇了摇头。虽然不能分辨她的表情,但燕离仍能感受得到她身上散发的一种坚韧。 “为什么?”燕离的眼珠子惊得都快掉落。这一天她盼了一千年,无数次想象今天的情景……她完全没有料到,姐姐竟然会拒绝离开! “因为,他要我永远呆在这里。我就会永远呆在这里……”这句话如一道霹雳直中燕离的心窝。 燕离泣道:“姐姐,你太傻了。你何必如此重情,他既然肯拘禁你千年,于非人的魔窟……何曾有一丝情义……” 燕惜惜即刻打断她的话,声音中有一丝苍凉:“我不许你说陵瑾的坏话。他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种人。” ; 第二十七章 出离苦海 燕惜惜道:“你走吧。“语气甚是决绝。 燕离心想机会稍纵即逝,自己苦心经营这些年,才觅得此良机,若要放弃,那是无论如何不肯甘心。需得将她骗出此魔窟,再重长计议。 于是面露喜色,笑吟吟道:“姐姐果然慧眼识英……若不是玉陵掌教事先安排,我又岂能轻易至此。咱们快些离去吧。“ 燕惜惜疑惑道:“你不是说给我送饭姓唐的小子安排你来的?“ 燕离笑道:“是唐风受了玉陵掌教的安排,唐风是玉陵掌教最信任的人。“ 燕惜惜摇头道:“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语中似乎甚是失望。 燕离也不知她口中的“他“具体是指唐风还是玉陵瑾?也由不得她再犹豫啰嗦,急急道:“玉陵掌教他们去执行一件密事,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唐风和许多宫中子弟相随去了。” 燕惜惜道:“玉陵掌教就是陵瑾?那可真得替他高兴……” 燕离心中凄苦,心思天下男儿皆薄幸,姐姐未免太痴情,若不是因为玉陵瑾,又怎会深陷在这暗无天日的魔窟?不由暗叹了口气,口中却说:“他早盼望着你能重获自由,所以才暗中密嘱了唐风与我搭救你……” 燕惜惜茫然不语。燕离见她思想有些活络,催促道:“有什么事,我们先出去再说。”携了燕惜惜的手,向外而去。 不料刚跨出铁门,燕惜惜便奋力抽回手,捂面道:“我不出去,我不出去!”语中极是痛苦。 她喃喃道:“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红洞中似乎滴下血泪。 燕离不由分说,用力将她向前一送,将那铁门哐当一声关上,用钥匙密咒将门仍如前封住。才语重心长道:“姐姐,人活着,已是不易,不可能事事如意。容颜之事,我们会想办法,纵然不是绝顶美艳,也可恢复你七八层的相貌。” 这几句宽慰之语,在燕惜惜听来,直如佛语纶音。便随了燕离,一同逃离魔窟。 一旦离开那奇臭又阴森可怖的地方,就等于获得了重生。甚至路过那倒挂着的蝙蝠之地,燕惜惜也感到有些惊奇。 她有多久没有看见这世间上的事物! 燕离手中的火折子,如同一个指路明灯,给她带来了太大的希望。 ………… 许是太久没有进行腿部活动,燕惜惜的脚步相当蹒跚,更别说爬上这雾气森森的悬崖绝顶! 燕惜惜有些感叹地望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岩壁,不由叹了口气。 燕离示意道:“姐姐,你抓紧我,我背你上去。“ 燕惜惜苦笑道:“当年我一身仙法在仙魔两界甚为人传颂,想不到今日……竟然要你背我上去……残躯一具……哈哈哈哈……“ ………… 燕离不管她说些什么,蹲下身子,将她架于背上,她法力全失,便用一条 “烟索带“将她紧负在背上,以烟索带的灵力,便不会使她无意坠落深涧。 “姐姐,你帮我拿着火折。“ 说话间燕离已如腾空之燕霍然起飞,虽身负燕惜惜于背,丝毫不减脚下如箭飞梭,踩踏在铁索上,她手上又多了一件攀壁的神器——龙鱼爪。这也是一件宝物,是当年自己在仙武大会上夺取的胜利品。 在沉沉的夜色中,一切都在悄然发生,虽然看似平淡的一幕,但对于这两姐妹而言,何尝不是惊心动魄! 所谓九死一生,人生的际遇真是无常,它可以捧你入天,也可摔你入地狱深渊,燕惜惜不无感概如是想。 ; 第二十八章 空中之音 人生的际遇无常,可是有一类人却不畏惧命运。尤其是玉陵瑾这样的人! 玉陵瑾和他的仙士们经过连日跋涉,正在沙漠里倍受黄沙的扫荡。沙浪卷卷如巨涛,似乎要将人吞没! 防御面罩从外观上难以暗窥其神奇。但实际上这样的面罩和盔甲,凡尘中任何顶级的武器都无法与它们媲美。 它们与众不同与之真正价值,往往爆发于最恶劣之境! 在防御面罩和盔甲固若金汤的灵气保护下,玉陵瑾和仙士们正极力搜寻尘封万年的灵剑! 宇宙鸿蒙最值得修仙者追寻的至宝唯赭月剑莫属!! 于上古仙巻里尚有记载,这把灵剑甚至可以改变整个牟球的命运…… 用人类的智慧与双眼去探寻此物谈何容易,至两千年前诞生万灵君以来,世间人的智慧尚无任何一个可以自称超过万灵君。 ………… 玉陵瑾和仙士们使用的是秘制搜寻器,这种搜寻器可以通过一种独特的波查找到任何异样的事物。 由于使用搜寻器的干扰波太强,震荡的沙漠底,蔓延着滚滚黄沙,发出闷鸣之声,如一只奇怪的野兽发狂怒吼! 大地愤怒,沙漠以黄沙作武器,但谁也没想到,人竟然也是愤怒的! 仙士们均专心致志观察着沙漠地面,探寻器的状态异常与否,渴望着灵剑显露…… 天边忽然刮起一道怪风!大有风声鹤唳之势!漫天被一片银光覆盖,这片光已将天地万物包裹在银光内,连沙漠都已变作银色,一闪一闪发出层叠的银影! 一个震彻天地的声音咆哮道:“岂有此理!尔等是何许人?竟然敢在大沙漠里大动干戈!” 那声音杳然便是一个八九十岁老头儿。 连玉陵瑾也有些惊异,竟然惊动了上界仙人,但他丝毫不惧,心想上仙道法高强,倒也不便隐瞒,于此同样声若洪钟道:“前辈上仙请息怒,我们不敢在大沙漠里大动干戈……现在找寻这件至高无上的宝贝,是为令它能够发挥出极致光耀,为牟球增光。为仙界正义添彩。” “完全一派胡言!你既知此剑至高无上,也应知灵剑的真正价值……岂是寻常修仙者所能驾驭?简直荒诞无稽!这件灵器已尘封万年,已与天地融为一体,休也再提此事!速速回到你们该去的地方勤加潜修……!“ “修行的旨要不是拥有一件至高无上的法宝,而是能够练就博大的胸怀,便能驾驭天地间任何物件作为宝物……!真正的仙道者,不会着相于此!“ 那老头儿说完,天空便有一张网急降,此网材质非铜非铁非钢非金,看似极小,却可任意收缩,及至小到尘埃,亦可巨展如海。 玉陵瑾有些恼怒道:“你究竟是何人?如此故弄玄虚,前来破坏我玉陵宫的事……实话告诉你,别说在牟球,即便于宇宙鸿蒙,我玉陵瑾并非一般上仙可以小觑。” 震怒之下忧云起,天地变色煞气横! 玉陵瑾向天空之网霍然猛击,狂风激扫,他手上鲜然多了一件物品。纯金色一枚精巧的夹子格外灿烂夺目!比之那网的光辉丝毫不为逊色。 玉陵瑾将它缓缓抛向空中,斗然大了一倍,如同一只金光闪闪的麒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那张网神速碰撞而去! ………… 网本在无限扩大向仙士们笼罩,但转瞬间就在慢慢变小,麒麟夹眼看就要夹住巨网! 乍然,巨网竟变得越来越小,顷刻小成一团,悠忽而到尘埃,肉眼不可寻觅!麒麟夹便夹了个空,但是转瞬间又像一股火线在天际燃烧起来,哧哧哧哧飞向另一侧,下降之速非同寻常! 眼看它就要击中几位仙士,转瞬间玉陵瑾面上罩上了一层寒霜。 ; 第二十九章 智斗霍无言 玉陵瑾恼怒地用双手指向长空,空中现出蓝玉色的光芒。 蓝玉之光于空急闪,从空中轮转于双指尖,他大喝一声:“群仙合月!折首浩土!“ 随着此声大呼,仙士们纷纷暗运冥气,将双指以力吸纳于蓝玉之光! 但见一股极为震撼的蓝玉带如同天边飞虹惊现于每个仙士指尖,亦如一道闪电将五百仙士团团围住,构成一个极为坚固的电圈!同时圈周也散发出阵阵蓝色烟雾。 那张巨网戛然而止,骤停于半空! 空中忽现一位愤怒的老人,声若狮子吼,弹指一挥,将网收了去。 这位老人须发皆白。眼睛亦如天上的弯月,但现在已变得怒不可竭。他的声音也因愤怒变得颤抖:“小子,你才多少年道行?你所处的牟球在宇宙鸿蒙中仅仅区于微尘!竟这样目中无人,敢对恒河沙上界仙长这样无理?还想夹坏我的天 幂之网。以你这样的道行和修行态度……想有朝一日成就无上,我看是痴心妄想……!“ 玉陵瑾道:“我毁坏你的天幂之网也属无奈之举……何况天幂之网现在不还安然无恙?恒河沙上界仙长,你的作为又比我好得了多少?我不过因为要救仙士们的性命才迫于无奈、出此下策,并非有意想毁坏神网,但是您好端端的却要杀害这么多仙士的性命……还无端摧毁了我的麒麟夹,如此一来,也谈不上什么高雅之举……” 老人是金羽球甚为有名的仙道真神——霍无言道长。此人不喜言语,酷爱养天犬,除此之外,他的天外神鞭也是世间修行者最仰慕的绝技。 玉陵瑾字字机锋,丝毫不相让。让霍无言心中暗自称奇,心想这小子未免有些托大,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不由暗道:我这次巡游为了契拿妖孽,同时也为惩治欺世盗名的修界门中不肖之徒……不以天道为尊,妄自尊大,有为修仙者的本意。这小子是撞到刀斧口上啦。” 急将天幂之网收回,口中念咒,从天空中展开一部书卷,书中每个字符都向着电圈中仙士蔓延开来。 玉陵瑾暗自吃了一惊,猛然惊觉这是一部上界真神的上宝奇书! 上宝奇书是用以对付魔界妖邪,这老道竟以此对付修仙门之士。未免有失上界真神的身份。顿时怒火中烧,可字符之光不可轻易化解。玉陵瑾只有使出幻灭法——罩魂圈驱散,即令众仙士幻化为黄沙。 众仙士听令,即刻以隐身术藏匿,与黄沙融为一体、 霍无言见他年纪轻轻,竟然修为甚是了得,且行军指挥之智也非同小可,丝毫不曾有半分犹豫之举,顿收了小觑之心。 堂堂玉陵宫五百中仙仙士,竟然难于应付一个“糟老头“?这未尝不使玉陵瑾感到颇为沮丧,心想就算遇上魔界妖孽,也无所谓决一死战。 最麻烦就是遇到这种身份很高的上界真神。尤其是此类长者,通常非常倨傲,又不可过于得罪,就算自己智计百出乃及神器宝物在手,也不能对他们进行加害。玉陵瑾沮丧也是情理之中 “嗯。你的修为功夫还不算太糟,不过你的仙士部下就未免略显平庸,逃之夭夭……真正的仙家,可以自己炼成仙境,也可以指挥调度千军万马,可以将所有人的力量集中到一个人身上,且能发扬惩恶扬善的美德。才算真正有大修为的人。但是现在的仙门中人,往往不能称其为修仙者,只能算作披着仙道的外衣,实际和修魔者没有什么两样。完全是以战斗力和野心去作为潜修的目标。完全辱没了仙道者的金玉质……”霍无言愤慨道。 玉陵瑾见他一直喋喋不休,心想这老头一定长期闷坏了,完全与他的名字不相符。 于是暗自从地上抓了一把黄沙,从口中吐出一口浓烟,念念有词说了几句,这时幻灭隐身的仙士收令才即刻显身。 同时玉陵瑾向霍无言作礼口称:“仙长有礼。在下晚生后辈,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上界真神实非本意……不过我们仙道同仁即是以保护同仁仙士、驱逐魔界妖邪为己任,而不能只为了一己之私作出损人利己之事,倘若如此,与世间凡夫又有什么区别?即便得罪了真神我也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眼中充满着坚定的信心。霍无言听他说及保护同仁,又言驱逐魔界妖邪为己任,心里不由由怒转喜。虽然绷着脸,眼角却已带笑,连他自己也未觉察,声音竟变得柔和:“看来牟球的后生晚辈的确进益了。能够从思想上觉悟,真令我感到欣慰。即使如此,我劝你还是打消寻觅万年灵剑的念头,这样不仅仅不会带来益处,甚至还会遭致祸患无边……我的话绝非危言耸听,确是为了帮助你。你年纪轻轻能有此修为和见地,我也替你感到高兴,希望你所言,是你的真实想法,而非为了蒙蔽我。” 玉陵瑾脸上亦现十分恭敬的神情,心下暗自寻思他计。见霍无言似乎信以为真,心中便自鸣得意,假意诚惶诚恐道:“仙长,我们只是偶然听闻万年灵剑乃是至宝,仅仅是一句传说罢了,谁也没有亲眼见过,不过想开开眼界,同时仗剑维护正义,为仙界斩妖除魔扫清大道……但没想到却有如此弊端。它已经与天地浑然一体了么?看来晚辈们是再难得见它的神威。” 第三十章 败于无战铭新人 沙漠里的仙人掌,日日于抱珥中,仍然顽强生长在干涸的沙地。 玉陵宫的十大仙士,有八人都随掌教出征星月沙漠,其余四百八十余名中仙仙士也是恭随出征。 对于杳如石破天惊的消息——赭月剑初次风云,自然不是凭人的主观意愿臆想而出。 玉陵瑾常谓弟子“心逸日休苦修行”,谓凡事不要枉费心机,只注重实修,自然有所成。能够探寻赭月剑这是多么至高的荣耀! 一个密报惊起了多少暗涛汹涌! 半月前来访的紫玉宫宫主洛严即是为此事造访,由于甘晨星有变,令紫玉宫五鼎玄玉震落,洛严暗自冥算,竟然事出玄北,即是玉陵宫所在地。即携其女洛筠与两大高足,前往玉陵宫造访。 居于半月有余,观玄北浑然安若,毫无异样,亦叮嘱了玉陵瑾,索然而归。 但行于止步崖却见长空顿现暗冥之色,叮嘱于女儿及两个弟子,只称有东西落于玉陵宫,仍沿途折返。 玉陵瑾及八大弟子皆不在宫中,唯一类修仙小士相迎,洛严颇有见疑。余下弟子只称:“掌教有事出宫去了。“仍然殷勤甚为款待。 ………… 而燕离只身入魔窟救姐之后,为保燕惜惜周全,暂将她安顿于合艳斋,这亦是燕惜惜的故居……燕离与唐风**欢好常避于此处。 此地已为玉陵瑾的别院,但玉陵瑾近百年皆少有至合艳斋,所以此地是玉陵宫中最为安全之所。 燕离道:“姐姐,咱们今生尚能相逢,莫不是天恩泽倍,人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姐姐之福,必然无边。“ 燕惜惜沉寂于魔窟千年,不见白兔赤乌,现在偶获重生,虽然偶尔难免心绪纷涌,难以控制,但平日稳沉于以往数百倍。 燕离让她半步不离合艳斋她便稳坐房中。 其实,比之魔窟,何异于天堂与地狱!面对旧日故居,恍如一梦,燕惜惜只字不提。 燕离将她沐浴更衣,重新梳妆起来,身上异味渐除,那魔窟中残服也偷偷拿火盆化了,再无痕迹。 ………… 残服无痕,赭月剑又何尝不是?玉陵瑾大费周折,也没有寻到赭月剑半丝蛛丝马迹,还疲于应付金羽球的真神霍无言,终于双方兵戎相见后化于无形。 然徒劳无功,却未损兵折将。 玉陵瑾一向乐观,同时做事相当慎密。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朵花,还散发着幽幽的淡香。 他握紧花朵,眼睛里发出莫名的光。 指尖缠揉,花碎! 队伍归程。玉陵瑾若一头雄狮奔驰在最前方。他的血液已仿佛与沙漠里的黄沙燃烧在一起。 风把他的长发吹拂得凌乱,长发间露出的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辛辛苦苦训练的仙士,在未战的状态下,被一个莫名冒出的真神霍无言,逼于无战的境地,这对仙士而言未尝不是一种侮辱,更于玉陵瑾而言,简直就不能忍受! 好在他涵养极其深厚。他心里似乎有一双魔爪将自己的心撕裂! 人有时对别人尚可理解,但是那种对自己残戮的感觉就仿佛一股无形凌力在胸间膨胀…… 玉陵瑾本以为此次出征即使不成功,也能稍获赭月剑的一丝端倪。 决斗不会令人感到恐惧,最可怕的是,被人挟制,不能充分显示自身实力! 此时的心境难以名状。当然他不能似一个大姑娘大哭大闹,只有将这种挫败与失落狂泄在他的战马上,挥鞭如电光扫射,雷霆一般的速度狂奔,人于眨眼间只如梦境! 这时他仿佛看到一张脸。那是一个仅仅萍水相逢的人,却让他心中升起一丝明媚。 ; 第三十一章 归宫 常赫在衡妍阁养伤亦有五六日。唯有宫中小婢小菊时常过来照料,夜幕沉沉时,倒不免倍觉清冷。 伤势渐复。于是私下将那本《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的下半卷继续修炼,果然体内绵绵真气不绝,连肩上剧痛处也完全复原。 凌晨,玉陵瑾与仙士们回归玉陵宫。 清晨的玉陵宫如一朵带着晨露的世外仙姝。 玉陵瑾脸上不免有一丝忧云,此时赫然见到洛严等去而复返,便一改愁容,喜迎道:“洛世伯。” 洛严的魁梧身姿在紫衣的衬托下更显气度超拔,他的眼睛如一道闪电,划过玉陵瑾的面庞:“玉陵贤侄,可否有何异处?“ 玉陵瑾微笑道:“恕小侄不解。“ 洛严哈哈一阵大笑,冷气罩面,凛然道:“你不问我们为何去而复返?……你这几日消失去了哪里?” 玉陵瑾不急不缓道:“世伯什么时候想来,我都是欢迎的。至于我身有要事……宫中仙士必会盛情款待各位。” 洛严不悦道:“上次玄北有异,致我紫玉宫五鼎玄玉震落,才到这里跟你商量此事,许有异常凶狠的妖族诞生……半月余来,咱们观测天象、占卜未果,见无异像。我才离去。” 洛严的女儿洛筠笑道:“爹,你且问问陵瑾掌教究竟是何要事……”她浅笑吟吟,双颊微施脂粉,端的是艳若桃李。 玉陵瑾不论他父女二人作何说词,只浅浅道:“洛世伯与世妹、王兄等去而复返,倒是正好,我有话讲。“ 于是遣退了众人,五人上雅阁七楼上说话。 此处迎风凭栏,从雅阁向下望去,各院层次分明,亭台楼阁、练功场、及两滨湖尽收眼底。 洛筠赞道:“烟雾层叠,绿荫遍布,屋宇重重,真好景致。“ 玉陵瑾命人摆了酒席在雅阁上,对洛筠的称赞倒也不以为意,将那星月沙漠之事略说了。 洛严的两弟子,王威与王骥均奇道:“星月大沙漠?“ 玉陵瑾只说他四人离宫之后,忽然正南处有异像,推卜之后即知源于星月大沙漠。 以为有至强妖族伏没,于是率众而往。却偶逢金羽球上界真神霍无言…… 洛筠笑嘻嘻道:“霍无言?怎么无意在我们牟球闲游啊?“ 玉陵瑾脸色忽变,“他为一件东西。“ 连洛严的眼睛里也放出奇异的光芒:“哦?“ 玉陵瑾闭口不言,只劝他四人饮酒吃菜,一派盛情相待。 待酒过三巡,方意味深长道:“世上法宝,无出我牟球赭月剑之右!……霍无言是为寻赭月剑而来!“ 洛严父女与其弟子王氏兄弟均感心怀震荡,这消息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 洛严这只老狐狸,虽然心中思绪不绝,却仍然面不改色,似乎浑不将此放在心上。只缓缓将杯中斟满,耸拉着眼皮仍然只顾喝酒。 玉陵瑾忽然吩咐属下道:“燕离呢?”那人急急禀道:“禀告掌教,燕离师姐与众位师兄正在大殿。“ 玉陵瑾眼睛咕噜噜转动,嗯了一声,在他耳上悄语几字,那人诺诺去了。 不一会折回楼上,低低的向玉陵瑾禀告。 燕离果然是与众师兄一同在大殿的,当她听传童师弟说掌教要她带常赫来见,这倒有些出人意料。 掌教回宫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传召常赫? 燕离已经好几天没去过衡妍阁。 常赫正在用午膳,小菊随伺。 “你来了!燕离姑娘。“常赫见到燕离自然很欣喜,这宫里如同深宅,她也只识得这一两个人。 ; 第三十二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梦幻般的修仙界宫殿,水银一样流动的溪水,鱼儿欢快的游动。 沿着正殿旁的赏心楼上传来阵阵欢笑。常赫心中略为好奇,只道是玉陵瑾此次出征星月大沙漠归来,必定收获不小。但是从燕离的表情上却未见丝毫端倪。 常赫随燕离步上赏心楼七楼,见上宾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形貌健硕的中年人。那人身穿紫衣,目光犀利,面带笑容,这笑容却如此僵硬,就像有人用手把他的脸掰着一样。 而中间是两位年轻人,看上去比较低调,穿着轻便的白色锦服,正在嗑瓜子,秀雅得就像两个大姑娘。 而下首坐着一位女子,肤色异常白皙、且透着粉色,弯弯的柳叶眉,圆圆的鹅蛋脸上镶嵌着一双杏仁眼,直挺挺的秀鼻,小小巧巧的嘴微微撇着…… 常赫暗吃一惊,心想倒在哪里见过这几人…… 忽然想起半个多月前自己初到小庙暗修《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想去附近寻找茶寮酒肆,在路途中碰见过这四人,当时自己还向这几人问路。 “你想要茶坊酒肆,必然会寻到……不在于有无!而在于你内心愿意去寻找否……!“这个紫衣人所言当时颇觉有深意,还曾暗自留意在心。 不想却在此处遇上。 玉陵瑾笑道:“常赫,快来见过洛世伯与几位师兄。” 常赫默然望了玉陵瑾一眼……走近只微微向洛严等行了礼。 立刻就听到那肤色白皙的女子朗声道:“这位姐姐何等眼熟……啊,是了,半月前我们曾在来玉陵宫的路上见过……” 常赫淡笑不语。 洛严也正色打量了常赫一眼,道:“筠儿,说话不可造次!” 玉陵瑾笑道:“世伯多虑了……洛师妹记忆倒好……上次是我派常赫去外办点事。” 燕离于旁微冷眼。 于是玉陵瑾给常赫介绍了几个人的来历,中年人是紫玉宫的宫主洛严,两位年轻人则是他的得力弟子王威、王骥两兄弟,白皙女子是他的女儿洛筠。 洛筠听他喋喋不休说完,笑嘻嘻跳下座来,拉着常赫的手道:“姐姐就像仙女一样美丽,这几天我可闷坏了。也没人陪我玩。” 常赫见她十分美丽可爱,又见她对自己亲近,倒也并无生疏之感。 只是不明这玉陵掌教好像就拿自己当他的弟子一样……既然他做此安排,自己也不便多作辩解,先静观其变,再做打算。 果听玉陵瑾笑道:“因为河都山上有一只原天虎十分难驯,时常危及附近的散仙性命……于是我派弟子常赫前去教化此虎,不想此虎猛烈异常,却将她致伤。常赫无意中误杀此虎,倒为附近散仙除了一害。” 洛严鼻孔里“哼”了一声,声音异常严峻道:“是么?” 玉陵瑾拱手道:“此事千真万确,小侄不敢有半分隐瞒。” 燕离肃手在旁,心中微微冷笑:这姑娘不过来此处养伤几天……竟然早就是本宫的弟子?……这番言语也太离谱了。况且她有这个能力误杀原天虎?…… 玉陵瑾道;“燕离,你就带着你常师妹和洛师妹四处散散步吧,别走得太远,晚上大家在逢缘居用膳。” 燕离道:“是。” 待三人下楼,玉陵瑾方与洛严满面堆笑道:“洛世伯,既然那只孽畜已毙,我想献给世伯辅助修行……” 王威与王骥两人交换了一下神色,暗道此人颇有手段,如此拉拢师父。 不料洛严冷冰冰道:“原天虎乃是牟球奇珍,受我仙界保护,我可不敢私自受用!” 玉陵瑾伸手拍了拍掌,那掌声破空而出,直穿云霄,竟似幽幽有人说话。 洛严知他有意卖弄仙法,心想你小小年纪,倒在老夫面前托大,面上更露几分严肃。 玉陵瑾只管与王氏兄弟款款道些周遭的人物风景,怡然自得,丝毫不放心上。 过得盏茶时分,只听阁楼梯上蹭蹭蹭有人踏步而上。 却不知是何人。 ; 与读者分享——月落星稀日渐沉 猛风, 狂烈。 一抹嘴角的淡血,或是勾勒了心中的忧丝。 扬起雨中的狂鞭,谁在阻挡常赫的步伐? 谁能一歌,漾出你心声。 梦中离别的亲人,让我抱拥海而眠。 ………… 无眠。 不要说这是梦境,每个真实为创作而奋斗的人,皆游离在精神的边界。 为异域而狂。 追溯那风云变幻、情仇爱恨, 奔涌流淌的天之河,杳然泊来一艘船。 常赫溯源家门灭, 哲厉天门幻海存。 佛门渡劫恍余生, 久经劫难入仙门。 这四门是常赫的劫难与迈进,主角一步步走上修仙之路。 却不是一开始夸诞的爽文。 真实血肉之躯的铸就,刚刚打造的筋骨,注入鲜血,辅以灵魂,形容渐丰。 由朦胧而清晰,渐飘远而来。 世上有很多人复制着近乎雷同的人生, 可是日月星辰,佛仙魔、人与妖兽,有哪一个仅仅是只余躯体的空壳。 人生,不仅仅是执笔, 不写作的人也可灌注精神世界里不一样的价值人生观, 成就高于世俗的心灵丰碑。 历代文人,皆以笔墨书天下, 名诗佳句无数,纷涌流转, 无数歌咏爱情的现实主义者,皆为情痴, 却谁能耐住苦寒的荒漠,不攀附那金银珠玉? 现实主义者永远无法体会艺术者内心的狂热与寂寞, 与世长存与泯然而灭仅仅于一个意念。 侠义的世界非是仙术超拔,在于侠的魂魄灵动。 常赫使命悠长,墨荷战羽男主尚未现身,女主刚入仙门,与之而论情节必然一波相接一波,跌宕起伏。 而佛门诸多皆属于杜撰,如果对佛仙体系不明确的人吾亦不多言。 最后说明下,老被误会是男人,其实是女子。 谢谢朋友们的支持与关注。 无量小迦 八月十三凌晨三点四十分; 第一章 献虎与娇言 一个双目斜飞、高髻的人走上阁楼,他手中提一个锦袋,异常沉重,。 那人恭敬行礼道:“掌教、洛宫主。” 王威识得此人,他是玉陵瑾最为钟爱的弟子——彤依。 玉陵瑾吩咐道:“打开它!” 彤依便将锦袋上的玉带绳缓缓解开,一股原始的腥味从袋中扑面而来。森然露出一个灰沉的硕大虎头!虎头上尚有两道深深的伤痕,沁出的鲜血已经凝冻成乌黑。 洛严勃然而起,将那锦袋夺过,彤依错愕:“这……?” 玉陵瑾暗施眼色,示意他退下,彤依目中清冷,自顾去了。 洛严瞳仁里映出死虎一样的苍白,砰然怒道:“这是你们下杀手擒杀的奇珍原天虎!……“他声音有些微颤,双手不由抖动起来。 玉陵瑾笑道:“世伯不可动怒。“ 洛筠撇了撇嘴,探头打量着锦袋中的原天虎,口中啧啧赞道:“好一只原天虎!“ 桌上杯盘已撤,洛严将那锦袋往桌上一掷,余怒未消:“原天虎属仙界至宝,岂可让你玉陵宫私自擒杀?“ 玉陵瑾不动声色,半响,脸上也微罩一层黑云,漠然道:“洛世伯何必固守旧条?……以往每十年,仙界大会都会捕杀原天虎,作为厚主盛情,供几宫仙长、宫主加固修行。” 洛严怪目乱转道:“那又怎样,不是如此,怎么炼材异兽会濒临灭绝之境!“他怒火中烧,目光咄咄逼人,将玉陵瑾一顿抢白。 洛筠嗔道:“爹,此事焉能归罪于陵瑾掌教?仙界十宫中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做主……“ ………… 而王威与王骥本对玉陵瑾颇有忌禅,见现在局面闹得僵了,为人子弟,若师傅震怒之下,丝毫无动,那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于是皆劝师傅息怒。 那洛严发了一通脾气,心中怒火倒去了一大半,将桌上锦袋缓缓褪下,整只原天虎赫然呈现! 洛严目中凝滞,不再言语。 玉陵瑾笑道:“世伯,明年又逢仙界大会,这只原天虎不过早一点充公罢了。” 玉陵瑾再传彤依、萧然、天成、绝真四大弟子,让他们当着洛严的面将那只原天虎作了处置。 玉陵瑾亲做炼药师,将那虎鞭辅以含珠还阳草加以锤炼,桌上的碧玉小盘内青烟阵阵,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玉陵瑾紧接着凝指激发,虎鞭嗖然起飞,落于一罐透明的聚天神酒中,一罐碧沉沉的原天虎鞭酒待经过七七四十九日后,便可大功告成。 而四大弟子剔下的虎骨,根根分明,真灵异气昭然而显。 洛严的面上终于浮现一丝淡然的笑容。 ………… 燕离受玉陵瑾所嘱,带着常赫与洛筠四下散步。心中却是思潮起伏。 那常赫近距离观察洛筠,见她眉目十分清秀,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笑容十分甜美,好像天下没有任何烦忧的事与她有关。 “她真是乐观,如此快乐的女子,真像一个长不大的娃娃。”常赫暗道。 洛筠就像一只叽叽喳喳的百灵鸟,声音如蜜糖般甜,眼睛笑成两弯新月,不时向燕离与常赫提问。 “燕离师姐,你看常姐姐和陵瑾掌教就像天上的真神与仙子,倒似一对璧人。咯咯咯。” 燕离白了她一眼,心道这洛筠说话太不知轻重…… 常赫不料她会有此一说,心道自己既被玉陵瑾奉为子弟,那便是入了仙门,也可向他们讨教仙法绝技,练好本领,于将来报仇雪恨更加有望。 于是不蔓不枝道:“洛师妹,玉陵掌教是本宫掌教,我的师尊,请你不要再作此言,否则便是大不敬!“ 洛筠不以为意,面不改色道:“不过玩笑罢了,何必当真。” 她那浅笑吟吟之下,一口皓白玉齿微露。不过燕离眼里,这女子可非寻常之辈。只用眼角余光将她细细打量。深以为忌。(注:忌,略有嫌隙,有些防范之意。非嫉妒。) ; 第二章 梅园秋千下,西苑尝饼迷 洛筠笑道:“燕离师姐,前些日子,我爹和陵瑾掌教都在卜算玄北妖族一事,连宫中景致也忽略了……姐姐我们不如去宫里最好的地方玩玩?” 燕离心道此女如此噪聒,极是难缠,让常赫陪着也就是了。却暗思常赫来此不久,宫中子弟多半不识这个“师妹”,倒不要惹出什么麻烦才是。 于是耐下性子,与她二人沿着梅园而行。燕离指着眼前丛丛梅树,怡然道:“梅花自苦寒来,这里傲梅怒放之时,景致极为美丽,可惜春天已过,只有来年再赏。” 常赫见那梅树连绵,枝条曲折傲气泯然,身处梅林深处,一眼望去,倒也幽静。 洛筠见青梅尚未成熟,虽然有些嘴馋,也只得作罢。便缠着燕离再观佳景。 沿着梅园前行,前面一颗极为俊逸高大的弘连树。弘连亦是仙界奇树名种。巍巍大有参天之势。 铁链缠缚,中间一块金丝楠木坐板,洛筠欢天喜地坐上去了,口中连称:“常姐姐,快推我,我要荡入云层。” 常赫笑道:“这金丝楠木载你入云层,你可有福气了。” 洛筠乐道:“是嘛?” 二人说话间,只见常赫双手扶链,轻轻送出,好风借力,洛筠便随秋千荡漾而起,高高的漾在树端。口中叫道:“哇,真高,哈哈……再推一把……” 燕离见常赫见木板即知是金丝楠木,见识倒也不凡,便微微一笑。 不久常赫道:“我也想来玩玩。” 洛筠在秋千上咯咯笑道:“你天天在这玉陵仙宫,还不能玩呀?” 常赫边推秋千边笑道:“因为原天虎一事,受伤刚愈,也有好些时日没有来玩过了。” 燕离与她目光相接,心下暗许:这小妮子倒也有些机智。二人相视而笑。燕离见前排西苑浓柳下有一排小憩之室,于是道:“两位师妹,我还有其他的事,一会来接你们。你们累了就在西苑休息,里面有茶水点心。” 洛筠嗔道:“咳,真扫兴。燕离师姐你不陪我们啦。”口中如是说着,眉眼间却带着喜色。 于是燕离嘱咐了常赫几句,方从后园离去。 常、洛二人便交替荡漾起秋千来,洛筠娇声笑道:“常姐姐,你可不要碰到了旧伤口。” 常赫在秋千上笑道:“没事,费力的是你。我可省力呢。” 洛筠笑道:“是吗?”她边推秋千,面上露出一股阴寒的笑意…… ………… 二人也乏了,携手向着西苑小室而去。 二人在最左面一间小室休息,凉风习习,垂柳飞花,伏在窗边,别有一番情趣。 常赫见后排壁橱里盛放着一盘点心,色泽鲜艳,香味扑鼻,于是尽“地主之谊”,将盘子置于窗几上,道:“洛师妹,你尝尝这个——额,雪花饼。” 她随口胡讪了一个名儿。 洛筠乌溜溜的杏眼骨碌碌转动着,笑道:“好啊,我正是个馋鬼……常姐姐给我的,一定是宫中秘制的佳美点心,对吧?雪花饼?名字真雅……” 常赫点点头,随口道:“佳美是必然,主要还在一份雅致,你快尝尝看。” 她见小屏风后暖炉上的托盘内搁着茶壶和茶杯,便走到小屏风后,托了茶壶茶杯过来,也放到窗前几上。心中不免笑道:这暖炉冬天用倒也罢了,这会略显不宜。 口称:“洛师妹,觉得点心腻了,就喝点茶。” 却见洛筠正笑嘻嘻地拿着一个“雪花饼“放在鼻前嗅了嗅,赞道:“好香!”作势要一口咬下,忽又摇摇头道:“好香,好漂亮的雪花饼,我真有点舍不得吃……” 其实常赫乍来玉陵宫,也没尝过,轻轻咬了一口,满嘴香甜四溢:“洛师妹你不要客气,你尝尝看,我们宫中好吃的点心还多着呢……” 洛筠笑道:“如此甚好……”大口吃起饼来。 她吃了一个,赞誉道:“你们宫里的东西真不错,这手艺堪比月宫里嫦娥的手艺……人间可哪里能够尝到……。” 嬉笑间,她已开始吃第二个雪花饼,每嚼一口,都赞不绝口。 常赫见她容颜娇媚,一副童真模样,不由微微一笑。 但就在洛筠吃到雪花饼的最后一口!忽然,向后倒了下去!…… 常赫连叫:“洛师妹,洛师妹……“,忽尔头脑中也浑浑噩噩,甚是昏沉,一片云天雾地……挣扎着伏在几边,却浑身绵软无力……终于人事不知,伏倒在桌面…… 此时,只见洛筠“旋即转醒”!口角笑意盈然!眼中露出一股森然之色!…… ; 第三章 失踪的洛筠 天色渐暗,上空的云层逐渐消散。 玉陵宫内一派喜气洋洋,大厅和餐厅均布置祥和。 至用晚膳时分,宫里已是灯烛辉煌,厨房内也已将美味佳肴备置齐全,一会唐风上楼禀告道:“掌教,可以用晚膳了。” 玉陵瑾向洛严和王氏兄弟邀请:“世伯、两位王兄,想必已经饿了,请到逢缘居用晚膳。” 洛严道:“好。筠儿她们呢?” 玉陵瑾道:“已经派人过去传膳了。” 紫玉宫主洛严与他的名字一样,不苟言笑,本极少有人从他的面部表情看出喜怒哀乐,但这次原天虎事件,初时令他大为震怒。 玉陵瑾陪同洛严与两位高足,从赏心楼下,行至逢缘居。洛严端坐在宴席上方,悠闲的将茶杯口的浮茶吹开,幽幽的呷了一口。 “呵呵……世伯。怎么样?与紫玉宫的暮雪茶相比,是不是清淡了许多?”玉陵瑾不紧不慢地啜着茶。 洛严满脸严肃,他喝得很认真,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喝茶。连王氏兄弟都不禁暗自含笑。 “这是千年雪山的幽音籽茶。”洛严道。王氏兄弟齐赞:“原来是幽音籽……怪不得如此香甜,便如体内注入了天地的灵气,舒适而甘甜。” 玉陵瑾笑道:“世伯和王兄果然好眼力。这千年雪山的幽音籽,世间能有几人可尝。” 正说时,只听一个声音说道:“千年雪山?说的可是风灵雪山?” 玉陵瑾见她缓步而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中多了几丝明媚。 玉陵瑾道:“你来了。洛师妹呢?” 来者常赫。 常赫面露惊异之色,犹疑道:“洛师妹不是说先过来吗?” ………… 洛严忽抬头盯着常赫。 玉陵瑾道:“世伯,你们先用晚膳吧。洛师妹肯定到哪儿玩去了……我派人去找找。” ………… 夜渐深。逢缘居内杯盘交错,阵阵酒香远远飘散。 洛严不苟言笑的脸上多了两块红云。下午才使用了两根原天虎骨加助真力。他仿佛年轻不少。 从玉陵瑾身上,他也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那时天高云淡,天地间的浑浊之气还没有这么浓烈,一切都更清明。 玉陵瑾笑道:“世伯在想什么?” 王威、王骥两兄弟已喝得醉醺醺。 酒后的王氏兄弟,与本身大姑娘般的外貌相驳,流露出几分男子的潇洒。 他们争先恐后道:“咳,掌教师兄,你瞧我师父的脸就知道了。” 洛严也不理会弟子打趣自己,沉声道;“什么脸?人人都是有脸的。你师父也不例外,可是他老头子却太不给我面子……” 玉陵瑾听出他的弦外音,赔笑道:“世伯误会了。我爹早于几年前云游,至今未归……我也想寻觅他的踪迹,可恨道行浅薄……还请世伯以大神通代为寻访。” 洛严怪眼一翻,鼻孔里哼了一声,面上肌肉微微牵动,并不答话,只是夹菜。 却听常赫咯咯笑道:“掌教,我想到时候,老掌教回宫定会携带无数奇珍,也定会让其他人大开眼界。” 玉陵瑾忽然盯住常赫的脸!像发现至宝一般!虽只有几面之缘,但对这个女子印象特别深刻…… 今晚的常赫,似乎有点不同。 一列弟子寻觅后归逢缘居报告:“启禀掌教,在宫里没有发现洛筠姑娘的踪迹。” 玉陵瑾双眉蹙成一团,似在思索什么。王氏兄弟已经嚷嚷道:“洛筠这丫头,不知闹什么虚文。” 洛严喝道:“在其他的地方自不必说,哼哼,现在是在玉陵宫……她能一个人跑到哪儿?……若她有一丝毫发受损……” 这话没有说下去,因玉陵瑾打断了他的话:“刚才我好像听见洛师妹的笑声!?” 逢缘居内灯烛摇曳,将他几人的身影投射到墙上。 常赫道:“掌教。你一定是喝酒产生的幻觉。这里哪儿有洛筠师妹的半个影子?” 她一语方毕,洛严脸上的表情突然亦变得有些奇怪……他很快又喝了一杯酒。 玉陵瑾道:“世伯难得来玉陵宫一趟,前半月我们忙着推卜异兽妖族的踪迹,也不曾带世伯和王兄到宫里四处走走……不如现在去赏赏我玉陵宫的夜景,也许就碰巧遇上洛师妹啦。” 洛严微微点头。 苍茫的暮色下,玉陵宫四处宫灯高挂,明媚的灯火跳跃,闪闪的让人如坠云雾…… 第四章 玫瑰园的怪声 出逢缘居,沿着花树深处向前。 月色尚好,一丝清风拂过面颊,酒精的力量挥发不少。 玉陵宫的景致,在十大仙宫中别具一格,已近三千余年。 虽不能与首宫微林宫九千余年的历史相较,视其先祖所创建的玉陵道教,却非同凡响,甚至被牟球皇室所力荐。且宫中仙道多雅洁之士,景色比别宫为美,就不足为奇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能够修成仙界至高、宇宙合一的真神并非易事。 玉陵宫后起之辈,若论年龄,修为上并不占优势。却有位长者在五百年前遁入鸿蒙星体,成就宇宙真神。 这位长者从未在宫内修炼,他专找僻静之所独修。而因与外间人无所联系,以至他的名字都无人知道。 直到其元神回玉陵宫托梦,每人皆做了相同的梦。那日清晨,玉陵宫上空笼罩着一片金色耀眼光芒,无比绚烂美丽,璀璨夺目。 ………… 洛严仍面无表情,心中却暗暗留意玉陵宫的布局和景物。 王氏兄弟沿途不停赞叹,或是发现一颗挂满宫灯的树木是上古灵树,或是回廊上所置五行八卦,其上所示方位从所未见…… 途中遇到不少默然苦修的玉陵仙士。 花树后一仙士掌心向天,手中所折射空中皎月清辉,冒出阵阵青光,掌风送出,湖水哧哧作响,青光所射处,凝结成一小块璀璨的琉璃,晶莹剔透。 又见一位仙士端坐山头打坐,陡然间自身团团旋转起来,毫不理会众人,那仙士越转越快,只见一团白影晃耀,再凝神而观,却只剩光洁的山石、垂柳上照耀的宫灯。 洛严道:“你们玉陵宫之士倒是不可小觑,处处都在潜修,人人皆很忘我……看来不久就个个都成就为宇宙真神。” 玉陵瑾面上有些尬尴,不由叹了口气道:“世伯见笑了。” 洛严不语,隔了一会方道:“诸事少议,先找到筠儿。” “咕噜”,前面玫瑰花丛中忽然传来奇怪之声。 “什么人?”玉陵瑾喝道。 不及思索,他如飞鹰腾空而起,起落的速度人不及眨眼。 “咕噜”。从花丛中又响起一阵怪声。 前面是一片宽广的玫瑰园。 这时连洛严、王氏兄弟均飞步若流星,直飞入花丛。 洛严对着中指上的指环上吹了口气,戒指的光辉可胜明月,煞是好看。 将这一片玫瑰园照射得犹如白昼。 洛严等下脚不轻,玉陵瑾有些可惜花儿被糟蹋了,他并非一类只知苦修的普通仙士。 他有很多嗜好,譬如游湖捕鱼、炼制独特秘制仙食、制作花粉蜜、一套玉陵剑霓舞胜过九天玄女的舞姿……在玫瑰园铺开几尺长卷写诗作画……或在洞天别院打坐闭关…… 玉陵瑾可说是个完美之人,外表俊雅丰神、士气逼人,年纪轻轻就是玉陵宫的掌教,又兼文韬武略、奇门遁甲、琴棋书画、音律歌舞、天文地理、修仙炼器……无一不精,所及者甚少。 他还有个嗜好,就是喜欢这独一无二的玫瑰园。平素子弟仙士修习从来无人敢越玫瑰园半步,今日情况实在特殊,他难免眉头微蹙…… “咯吱”,从花丛深处又传来异样的声音。夜中所闻,(注:闻,同闻所未闻,听的意思,非鼻子嗅。)极富古怪。 洛严从丹田发出一股极强的内力,喝道:“起!” 挥掌间,只见丛丛玫瑰纷纷跌向两旁。一只可爱的小松鼠两只爪子正捧着一颗鲜红的果子,眼珠子明亮异常,正盯着众人,模样甚是可爱。 ; 第五章 九月杀机 暗里风香送万里,长夜寂寂笑问天。天涯何处有知音,只有明月伴君旁。 月色本已很明亮,洛严中指上指环的光环忽对准小松鼠,小松鼠的眼有些睁不开。 洛严喝了声:“消遣本宫主来着!”王氏兄弟不禁吐了吐舌头。 玉陵瑾笑道:“世伯请息怒,这小蠢物不知从哪座山里跑来。世伯不喜我即刻将它撵走。” 只听一人急道:“慢着!“ 四人一心关注着玫瑰花丛内,却是只小松鼠,完全未曾留神周遭情况。照四人的仙法修为,竟都没有发现周围有人。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发髻高高的青年双目冷峻的站在玫瑰园旁的青石小道上。 “彤师兄。”王氏兄弟齐道。 玉陵瑾道:“彤依,你怎么在此?” 彤依道:“掌教请看。“从袖中拿出一枚铜镜,照向月亮,铜镜瞬间明亮了数十倍,清辉中发着黄色的光影。折而将铜镜对准松鼠,小松鼠嗖的溜进了铜镜。 众人未留意他如何施法,手里的铜镜却变得很小。彤依于是将它放在衣袖内。才不慌不忙向洛严道:“惊扰了洛宫主,实在抱歉,小蠢物本无意冒犯,贪玩得紧,竟跑到这儿来了……”再作了一礼、洛严微微嗯了一声。 玉陵瑾见他忽然炼起铜镜收纳小松鼠的法门,心下却颇为慰,没有丝毫怪责,他于人前卖弄之嫌,反而道:“你要多向洛世伯两位高足请教。”三人于是相互作礼。 洛严道:“想不到彤兄弟竟然练得如此法门,看来玉陵宫倒是藏龙卧虎之地,比之紫玉宫犹胜无疑。” 彤依道:“我全依着贪玩的性子。怎能与洛宫主门下的师兄相较。”洛严严肃的脸一直紧绷,听了此话不禁面上微露喜色,点头道:“有点见识。” 却闻一人咯咯娇笑道:“哈哈,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彤师兄的幻变之术真厉害呢,我差点走眼……” 洛筠满面笑容站在清风明月下,更显得神采奕奕。 洛严瞪着眼责怪道:“洛筠!你让我们把玉陵宫都翻过来啦!还在这里嬉皮笑脸!” 一对奇怪的父女,父亲总是那么不苟言笑,而女儿却是异常活泼开朗。 按洛筠的美貌,实不在常赫之下,但她总是咯咯咯笑个不停说个不断,未免少了一分淑女的优雅和神秘,比之常赫少了几分优雅之质。 “师妹你到哪儿去了?我们到处找你呢。”王威、王骥两兄弟关切道。 洛筠嘟着嘴,嗔道:“爹不是刚说过了嘛,不用再说几遍训斥。我听得见。” 如此反说得王威、王骥满面愧色。洛筠立时又道:“好师兄,我不就走开一会儿,赏下花嘛。刚才,看见好漂亮一只松鼠呢,太可爱了……就看住啦。没想到是彤师兄的宝贝呀。” 她说着又是一颦一笑,看上去十分天真烂漫,让人根本无从生气。大家不由都松了口气,这顽皮的洛筠真令人好找。 ………… 夜,终于宁静下来。天空的角落又挂上了云层。大家都回房休息了。星星忽然密密麻麻布满了天空。 已是九月。 九月的夜更加凉了些。玉陵瑾还没有安睡,也没有练法。 他推开窗,看着满天的繁星,刚才燕离和常赫也应该过来的,她们都到哪里去了?…… 玉陵瑾沿两滨湖行,行至滨湖边,望着静谧的湖水,湖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仍然那么气定神闲,充满着无尽力量和斗志…… 眼睛却像夜空一样深邃。 玉陵瑾仍然步履缓慢,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若是有人得见他此刻的情状,谁能了解一个王者心中的困乏与无奈呢。 ………… 当玉陵瑾第一次看见常赫的时候,他的心里有一种淡然。就像在刀光血影中忽然从天降下了杨枝甘露。 风华与显耀固然令人愉快,淡然与宁静却有一番别致的舒适。所以当玉陵瑾看见常赫之时,总是格外舒适。 他尽量不去思索与星月大沙漠有关联的任何事物,但是沙漠中那些场景却不由自主浮现眼前。 眼前忽现一片绿,就像在绿墨里侵染过,翠得要从柳叶上掉下。 不知不觉中,玉陵瑾已走至西苑浓柳下,那排休憩的小室,在点点星光下,显出一份恬淡。 玉陵瑾很久没到这儿来,他推开了左面第一间小室的门。 风吹树叶发出沙沙之声。 门开了。只见桌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琉璃盘,里面还有吃剩的一个雪花饼。玉陵瑾隔空即闻此饼大有玄机,脸上立刻露出极其惊异的神色…… 这饼非同一般的剧毒! ; 第六章 拘魂 玉陵瑾拿起那只毒饼,眼中欲喷出火,指节间咯咯作响。他显然已愤怒到极点,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子弟毒杀同门! 他仔细思索了一下,一点点蛛丝马迹渐渐明晰,试想晚间“常赫”举止言谈间似乎有些洛筠的味道! 彤依在常赫搏杀原天虎筋疲力尽昏倒后,将她与原天虎同时带回玉陵宫,玉陵瑾便嘱其将她安置于衡妍阁养伤。 玉陵瑾思及急奔衡妍阁,翠竹随风而动,他行至门前,轻轻敲了几下。无人应声。复又敲了几下。仍无动静。 死寂。 “常赫。你休息了吗?”玉陵瑾提高嗓门。只有风吹竹叶发出沙沙之声。 玉陵瑾吹了口气,门开了。 高床明镜。粉红的纱帐垂到地上,屏风旁搁置着一只香炉,正冉冉飘香,这是玉陵宫秘制的燕来香。于睡梦中亦可助人修复元神。 室内无人,窗户开着,满天星辉照进室内,显得异常清幽。 “她到哪里去了?” 玉陵瑾将门窗关好,盘坐于床,凝神聚气,运用起搜异功。搜异功最费元神,修仙者达不到九天玄外的境界根本无法运用。而且一旦启用搜异功,元神必须与肉身聚合成闪滨离合状。若遇外间强敌突至,必然折损真气。 但宫中竟然出了这样的恶性事件,玉陵瑾却不能坐视不理。 奇怪的是,在如此强大的搜异真力下,常赫却像脱离了人间,让人无可捕捉。 玉陵瑾头上也泌出涔涔的汗。 他回思昨日逢缘居上她的举止有些怪异,但说不出何等怪异。以玉陵瑾的灵敏度察觉这人肉身好像是常赫,但其魂似乎已经不在其身。 玉陵瑾细细回思起她的一颦一笑,心中断定她不是常赫。 “这人真是厉害。看来是以真身附在常赫身上。那么常赫的元神……” 玉陵瑾手指九天,大开玄元,浑身笼罩在一片红光之下。还发出幽幽的轻灵之声。这就是最厉害的玄元拘魂法! 玉陵瑾眼睛也变成一片红色,玄元拘魂法,乃是地府钟馗与黑白执掌都无法破除的法力,是当年哲厉王君阁下私传牟球真神龙信,可不知怎么竟被玉陵宫人所获。 玉陵瑾运用此神通终于将常赫魂神拘回。 “常赫,快醒醒!”玉陵瑾道。 常赫之魂幽幽转醒:“此地是什么地方?” 玉陵瑾道:“我是玉陵掌教。这里是玉陵宫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你的躯体到哪里去了?” 常赫之魂有些迟钝,玉陵瑾吹了一口气,那魂顿觉清奇无比。才道:“玉陵掌教,是你吗?救救我。” 玉陵瑾逼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常赫之魂哭诉道:“洛筠师妹要我和燕离师姐带她到各处玩玩,我见她聪明可爱又活波聪颖,与她在翠柳下荡秋千。“ 玉陵瑾道:“嗯。你们从梅园到西苑去了。“ “后来燕离师姐有事先走了,临走时叮嘱我们累了在前面的小屋休息,并告诉我们那里有茶水点心。“ 玉陵瑾暗思:莫非这饼中之毒是燕离所下?不可能,燕离一向老实规矩,何况这样对她并无益处。 只听常赫之魂幽幽道:“我们荡完秋千,就到前面的小屋休息,果然有点心茶水,虽然我对此也不熟悉,但掌教既然说我是本宫弟子,我也不便拘泥,于是将壁橱内的那盘点心取出,放到窗前几上,让洛师妹食用。“ 玉陵瑾点点头,复又问:“你是不是转身去取茶水?” 常赫之魂道:“掌教,你就像亲眼所见,我的确到小屏风后取茶壶茶杯了。“ 玉陵瑾道:“这点心叫做奇花饼,里面采集了四海的奇花露珠,配以各种果酱,尘封在坛子里,本可以增加一个人的灵气。宫中仙士多有食用……但是洛筠吃饼的时候在里面做了手脚……” ; 第七章 止水湖的金鱼 原来洛筠为了修习仙魂大法已经残害了不少人的性命。此次见到常赫异常貌美又具有很高的灵气,就动了杀心。虽然知道她是玉陵宫的人,并且料想如此美貌女子,玉陵瑾必定十分钟爱。 且紫玉宫与玉陵宫几百年一直联姻,自己虽然没怎么与玉陵瑾接触,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将来必定会嫁予玉陵宫的子弟。而且她生性极为放荡,虽然外表娇小可人,但时常与那些男子厮混一起。许多人都沉迷于她的美色,往往深受其害。 她知自己擒杀常赫若被玉陵瑾知晓,虽然惹怒他也必定看在紫玉宫和自己父亲的面上不会大动干戈,她心里还有一层意思,这么漂亮的美人儿留在玉陵瑾身边始终是个祸患,因此越早除掉越是妥当。 借着吃饼的机会假装晕厥,而实际上她早将摄魂毒汁涂在指甲上,常赫到小屏风后取茶水之时,她趁机涂在其他雪花饼上。常赫因此中毒。 她想将常赫的魂神凝聚在自己的魂神聚瓶里,却斗然发现这个魂魄无法被聚瓶吸引,此魂神似乎带着一股强大的斥力…… 她又使出魂神碎灭之法仍然无法将此魂碎灭。于是大感蹊跷。 当下不露声色,将己身附在常赫的躯体上。而常赫的魂神因为不能被利用,就被她使出障魂法,迷失在途。 玉陵瑾听完常赫之魂诉完,拊掌道:“岂有此理。这个黄毛丫头竟然敢动我玉陵宫的人。” 那魂惆怅道:“掌教,我并没有得罪于她,何况刚刚初识,何以如此仇恨加害于我。” 玉陵瑾安慰道:“她必定是妒恨于你。现在我们尽快找到你的躯体。你过来,我带你走。” 说着将身上玉带解下,将常赫之魂附着于上。又担心万一途中遇到洛氏父女和王氏兄弟若就此动起干戈,万一误伤此魂,那便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对腰带道:“你不要乱动,现在我带你去找寻真身。”说着小心翼翼将腰带拴在怀内腰间。 出了翠竹林暗思,洛严有一项绝技秘罗阵,这种阵法相当严密,一人可以幻化成千军万马,威力无穷,且要日日精进修行,现在正值午夜,洛严必定尚在修习此阵,自己要趁洛严修习之机,尽快找到常赫真身,就算遇上洛筠和王氏兄弟,那也不会对常赫附魂造成太大干扰。若是有人真的阻止常赫附魂之事,就算有一百个紫玉宫的人也得杀了。 玉陵瑾做事本相当凌厉,从不拖泥带水。实是迫于紫玉宫近千年的交情和联姻之事,否则有人损及他重视之物,必定自取覆灭。 当下以传音入秘召来彤依,秘嘱道:“你协助我去搜罗常赫真身。一定要小心仔细,不可让洛筠毁坏真身。” 彤依大惊:“常赫遭遇何等变故?”玉陵瑾嘱咐以后详议,只说被洛筠加害。让其暗防洛筠再生事端。 二人直奔洛筠临寝。宫中仙士大都已安睡,只有极少数尚在勤加修习。 玉陵瑾与彤依路过湖畔之时,湖水“波”的一声轻响,彤依惊异于湖水的异样。此湖名止水湖,从不生鱼虾。“掌教,我刚才看到一尾红色金鱼,跳出湖面,好像有事找咱们……” 玉陵瑾喝道:“何方异类?”手拟虚掌,朝湖面击出,白色水花冲浪般翻腾着冲向长空,果然有一尾垂死金鱼在水面挣扎。 玉陵瑾作出托掌之姿,收了水势,那尾金鱼就像被一种魔力吸附一样,飞入他掌心。那鱼看了他一眼,眼中流下泪来。玉陵瑾惊道:“常赫。”这眼神却是常赫的神态。 玉陵瑾吩咐道:“快!回我寝宫。” 看着一尾金鱼、一条玉带,想着常赫的玉颜,怎能叫人不心痛伤怀。这洛筠也太可恶,竟将常赫的真身变作一尾金鱼。 玉陵瑾双手合掌,闭着眼,忽然从嘴里吐出火一样的烟雾,那鱼儿如在火里燃烧。 ………… 玉陵瑾念起咒诀,鱼儿便在火中转动起来,渐渐鱼儿变得模糊,一个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熟悉的面庞出现。 玉陵瑾便催动火焰熄灭,彤依将玉带递到玉陵瑾手上,常赫灵魂脱带而出。 玉陵瑾继续催念咒语,魂神便附在真身上,常赫在他复原真力催动下,继续旋转身体,满室皆被一片紫光映照。 过了很久,终于见她长长的睫毛开始闪动,合着双目终于睁开。 ; 第八章 珊瑚与烟 常赫长长的睫毛上还闪动着泪光,她看着眼前之人,如同梦幻,一夜之间,她已经历由生至死、又由死至生的轮回……她低垂着头,谁也不懂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忽而常赫抬起头,眼神中更增了一股冷沉的傲气…… 玉陵瑾拍了拍她肩头,道:“已经都过去,你好好休息。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彤依拉上门走出,漫天的星星就像无数洞悉世事的眼睛。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烟袋,喷吐弥漫的烟雾,脸上露出舒缓怡然的神情。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忽然响在耳畔:“哈哈,彤师兄真有兴致,这天都已经快亮了,你还在这儿熏着,也不嫌烟火味太重;放着大好的时光不去就寝。”说话人在柳树后露出半边白玉般的脸庞,正是那个鬼魅般的女子——洛筠。 她好像什么事也不知道,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碧绿的湖水,仿佛整个人都变得翠绿。这也许就是青春的样子。彤依不禁想。 自己不也尚年轻有为,可现在的心境竟然就像个年过半白的老头儿。“你能知道什么?你这种千金小姐,从小生在紫玉宫,要什么有什么。在你的生活当然是绿叶繁花。” 洛筠闻言满脸无辜瞪住他,继而咯咯笑道:“彤师兄似乎遭遇了什么不愉快之事……不妨告诉我替你分析分析。” 夜凉如水,漫天星辉,彤依忽听到有人以传音入密道:“彤依,杀害常赫的凶手就是洛筠……你遇见她千万别上她的当。此女极其毒辣。常赫之事也不要当面向她提及,更不要质问于她。”玉陵瑾的声音。 ………… 玉陵瑾的声音是柔和的。 常赫看着玉陵瑾,他的目光中竟泛起一股慈意。掌教一向给人不可一世的威慑,现在却似隐含了无尽心事。良久无言。玉陵瑾忽然叹了口气,将桌上的五彩珊瑚拨弄得摇摇欲坠。“这珊瑚很漂亮吧?”玉陵瑾忽道。 常赫点了点头:“珊瑚虽然漂亮,但却是死气沉沉,除非练做法宝,才有了生机。”玉陵瑾目光深远的看着珊瑚,好像自言自语:“珊瑚本就是珊瑚,练做法宝不知是它的幸运亦或不幸……偶尔我也想着自己就如同这珊瑚,若是一株简简单单的珊瑚也许一切简单很多……”玉陵瑾的目光就如夜空一样深邃。 常赫道:“掌教,你可以是一株简单的珊瑚,也可以是拥有至高法力、发出夺目异彩的珊瑚至宝。你可以过常人的生活,也可以做至高无上的掌教,有朝一日也可以号令宇宙鸿蒙。” 玉陵瑾忽而笑了,“哦?”他的笑就像雨后的阳光:“说着玩儿。珊瑚太漂亮了。”他抬眼看着常赫如烟如雾的双眸。 他虽然年轻,但经历的各种风霜就像一把把霜刀刻在他的骨头上,只让他历练得更稳沉,于世事更淡然。 今晚见到常赫差点魂飞魄散,他的心却突然有了一种久违的疼痛之感…… “掌教,我回去啦。”常赫作了一礼道。玉陵瑾忽然想说什么。 然而他终于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美玉——系着金丝的蔚蓝美玉,犹如拳头般大小,煞是好看。“带上它,遇到任何事情它能与我感应。” 常赫犹疑着,缓缓接过此玉。 ………… 玉是温润的,人却未必。 彤依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娇美的女子不仅不够温润,甚至有些面目可憎。连她那灿烂的笑容亦如魔鬼一样扭曲。 彤依闭上眼,只管抽着烟袋。 洛筠那永远带着微笑的脸已经开始有了愠色。她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将衣袖抛得高高飘起,便扬长而去,留下在烟雾缭绕中的彤依。 ………… 不知不觉天际已开始发白,第一抹朝阳映射出这个青年清瘦的影子。湖畔石旁的翠柳一直垂到湖里,落絮也飘舞着跳着寂寞的独舞。等到彤依抽完一袋烟,面上又焕发出春天一样的活力与生机。连伸个懒腰都觉得无比舒服。渐渐觉得困乏,天已经亮了,决定回去睡觉。 彤依不禁笑出声来,有时人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满足,会从心里滋生出花雨一样的清新与芬芳。 ; 第十章 铸剑宫奇剑 洛筠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王骥递过一条鹅黄绣凤锦缎手绢,道:“这鸟儿本是朝着我来的,师妹太漂亮,它花了眼,结果连累师妹遭了秧。”洛筠脸色微微和缓,只说:“谢谢师兄。” 玉陵瑾接着介绍起宫中的剑派。常赫奇道:“怎么还有这么多剑派?”玉陵瑾笑道:“你入门不久不是特别清楚,想想看,我们修仙也有各门各派,这铸剑当然也有很多派别。都有高低卓劣之分。” 常赫奇道:“何不让铸剑师都锻造最好的剑。”玉陵瑾道:“好剑未必人人都能驾驭,更何况一把剑能否具有灵气全赖剑主修为。一般能将一把普通的剑练成具有灵气的法宝至少也要三十年。”他说到这儿,大伙已经到了铸剑宫。 铸剑宫的气派真是不容小觑。人入内就如蚂蚁一般,圆弧形的宫顶,将人的视野拉的很大,四面雕刻着三清以及仙长、玉陵道教历代祖师。壁上悬挂着形形色色的宝剑,多如繁星、难以计数。 洛严道:“好剑!好气派!”玉陵瑾笑道:“装点门户而已,真正的好剑可不多得。”洛严双眼一煞,道:“是么?意思是好剑藏于剑仓?” 姚小枫道:“洛宫主还是先去品尝一下铸剑宫的玉瑶酒,然后我们再接着品剑。” 宴厅比玉陵宫还要气派,满厅都是酒香。宴厅的四角摆放着吐艳芬芳的幽昙花,当真是昙花一现,世所罕见。 今天的洛筠面上的笑容也少了不少,一双矫捷的美目似乎失了光华,大家都还在客套,她已经将玉瑶斟了满杯。“爹、陵瑾掌教、姚真人、各位师兄,我先干为敬。” 姚小枫笑道:“洛姑娘,此玉瑶酒非比常酒,需得慢慢喝。”洛筠似乎听不见别的声音,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 王骥道:“洛师妹,少喝点,咱们一会还得见识小枫的神剑呢。”“见识神剑?当然是你们男人的事。”洛筠似笑非笑道。 常赫见她如此落寞,心下暗思:“你也有伤感之时?恐怕又在演戏,这女人真是难以理解。” 玉陵瑾对洛筠的行径本已十分恼怒,实在碍于洛严的面子,倒也不能表示得过于露骨,便道:“洛师妹对玉瑶酒青睐,我让小枫送一些到紫玉宫吧。不过饮酒过量对修仙人的定力却很有影响,不可多饮。” 洛筠眼内似有一堆燃烧的火焰,她笑道:“陵瑾掌教训斥得极是,一个贪杯的人又如何成大事呢?” 洛严听了此话便不喜道:“贪杯之人又怎么啦?你爹我就是在酒坛子里泡着长大的,哼哼,我看成不了大事的都是那些伪君子。筠儿,你想喝就喝。” 洛严只有洛筠一个独身女,至小将她当作儿子一样养大,因此洛筠的性格十分开朗。 常赫道:“洛姑娘如此聪明……非常人可比,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玉陵瑾四大弟子绝真、赵目、阳还、崔仁也与王氏兄弟分别敬酒。 洛筠听她玄外有音,心中更是记恨,反倒笑得更为灿烂:“来来来,常姑娘,你也别忸怩做态,咱们也算同修,一起满饮此杯。”斟满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常赫。 玉陵瑾向常赫递了个眼色,常赫知道洛筠心狠手辣,但却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毒手。一言不发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洛筠见玉陵瑾给她递眼色,心里便不高兴,只向着姚小枫道:“姚真人年轻有为,铸剑宫里更是打造了天下独一无二的神剑,将来成就必定在我爹之上,我们今天就喝个不醉不归。” 姚小枫见到洛筠的绝色,本已大为称奇,又见她毫无虚心作态的模样,甚为豪爽。倒也十分欣赏。心想:常赫唯唯诺诺,反倒不及这位洛姑娘坦然大方。也就欣然举杯,与洛筠二人对饮起来。 玉陵瑾心中甚为不喜,此女的一举一动在他看来都是如此面目可憎,心想一个如此狠毒的女人外表却是大相径庭,真正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过她这次对常赫的毒杀更是暴露了自己的暴烈狠毒性情。 若是洛严提起联姻之事,自己绝不会接受。只是须得想个法子搪塞过去。玉陵瑾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心内已打定主意。 姚小枫喝了几杯酒,面上也多了些光泽。笑道:“洛宫主真是教女有方,洛姑娘如此豪气干云,真叫人钦佩。”几句话说的洛严紧绷的脸也绽放出光彩。 洛严道:“玉陵宫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在玉陵贤侄的熏陶之下,玉陵宫人才济济。姚真人,我敬你一杯。” 洛严真是给足了姚小枫面子。姚小枫笑着一饮而尽。王威、王骥兄弟不以为意,自相与四大弟子饮酒。 酒足饭毕,姚小枫带领众人参观铸剑宫。好一座铸剑宫,满目皆是奇世宝剑。众人犹如乱花迷眼,穿梭在一片宝剑的海洋。 洛筠有了几分醉意,赞道:“真是好剑!”只见回廊的左壁上悬着一柄通体透明的长剑。剑身与剑鞘已完美的融为一体,皆如水晶般透明,隐隐闪出一点晶莹的蓝光。 连洛严也不禁看得呆了,问道:“这是什么剑?看剑形剑气绝不是铸剑盟的剑师所能铸造。”玉陵瑾道:“连我也是初见此剑。小枫,你快给洛宫主介绍一下。” 这柄绝世罕见的水晶长剑确非铸剑城剑师所造,而是来源于一个幽谧之地。 姚小枫语气悠然:“这柄水晶长剑虽然算得上得天独厚,但它真正的价值到目前还未能显现。想必大家都听过风灵雪山这个地方……但非常奇怪,曾有很多仙友去寻访,竟然无论如何也未能找到此地……后来有一位仙友无意去得雪山,找到了这把剑,此剑全身为水晶铸造,看上去是华而不实。而那位仙友也提起风灵雪山,只说此雪山已从世间消失……这剑聚集了雪山的灵气。但是自己也没窥探出它的秘密,就奉送给铸剑宫,希望此剑能够发挥出它的光芒。” 提到风灵雪山,从洛严,至玉陵瑾,再到常赫、姚小枫、王威、王骥、洛筠、绝真、赵目、阳还、崔仁,无一不是面上耸然动容。风灵雪山本是一处圣地,多少仙门中人向往的修仙地,却在一夜间消失。这也引起世间纷纷猜测和无尽遗憾。 洛严道:“其实一把剑有没有灵气,从它的外观并不能得知。最主要还是剑气和主人的灵气。它既是来自于风灵雪山,必然是有些灵气的。” 玉陵瑾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就算来自风灵雪山的奇剑又怎样呢?这世上最厉害的,永远也只有一柄…… “看来这水晶剑若炼做法宝,那将会发出至高的威力。”姚小枫感叹道。玉陵瑾却不是这样想,“若给我十把这样的剑。我也不在乎。来自于风灵雪山又怎样……世上所有的剑加起来都比不上那把—赭月神剑!”洛严正看着玉陵瑾,他们同时都想到了赭月神剑! 赭月,是一把集宇宙鸿蒙大威而诞生。无与争锋的奇剑!就如它的名字一样,可令到枯木重生,可令沙漠变为绿洲,可颠倒白昼黑夜,可石破天惊…… 更有一种古老的预言。赭月神剑的锋芒,可照彻十方世界。令另一个星河星系都感受到它的锋芒。甚至超过了神佛仙道的力量。 而若是此剑落入别有用心,或魔道的手中,将赭月神剑贯以魔性,那么必然给牟球造成生灵涂炭,甚至会影响到整个宇宙星体的命运。 尽管姚小枫把水晶剑描绘出不可一世的锋芒,好像这就是天下第一把奇剑。但洛严对它的兴趣仅仅如此。玉陵瑾亦非很有耐心。 只有洛筠还在啧啧称奇:“原来此剑竟有如此来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能取下来让我仔细瞧瞧么?” 王威道:“这剑太漂亮,像装饰之用。” 姚小枫却饶有兴致的取下剑,小心翼翼呈给洛筠。洛筠仔细观察着这柄水晶长剑,越看越是漂亮。抽出剑身试试锋芒,发出蓝色的虹光,用剑气如虹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洛严道:“筠儿,别胡闹了。把剑还给姚真人吧。”洛筠才缓缓的将剑身抽出了一半,还未完全将剑身抽离剑鞘。 洛严已经对此剑失去兴趣,所有人都觉得此剑太过华而不实。或许是姚小枫故意编造出风灵雪山作为背景,藉此抬高水晶剑的身价。 谁也没料到,常赫会说出一句惊人的话语。 ; 第十一章 藏剑阁之变 水晶剑剑身被洛筠抽了一半悬在外面,另一半剑身还在剑鞘内,现在大家都已不耐烦,这和观赏一个水晶花瓶并无不同。 可常赫却突然说了一句令所有人震惊的话:“赭月锋芒,千世难寻,九州共鸣,万代景仰。” 关于赭月剑的传说,如悬浮于空不可捕捉的风和云,迷雾一样的神奇传说,在宫廷和修仙道场纷纷芸芸,已过去万余年,而今提起赭月剑,或已被许多仙家所淡忘,更别说那些普通子弟。赭月剑的锋芒就像长空中划过的流星,对于今人而言,更是遥远得如同宇宙里的一颗星辰。 常赫说出以上那句话,不仅姚小枫、玉陵瑾及众人,甚至连洛严都为之一震。玉陵瑾哈哈笑道:“常赫,你的想法也太天真了吧?” 洛严负着双手,双目中露出怪诞之色,忽将洛筠手上的水晶剑一把夺过。 洛筠奇道:“爹,怎么啦?”然后又笑了“你不会相信常姑娘所说吧?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洛严冷冷道:“我看雕琢此剑的人也定是费了大力气,再漂亮的水晶剑,也只能被当做装饰剑,对于仙家而言,更是毫无用处。”他右手轻在剑身一点,一道雪白的亮光,宛如白雪将人的视线撩拨。 剑身全部出鞘。 常赫的眼角似有闪亮的东西在闪耀,玉陵瑾见到面上斗然变色,天地似乎都已为这柄水晶剑凝住风云。 藏剑秘室如深幽秘潭,道路极为怪异,在抵达藏剑秘室时,前面出现一片光滑的石壁,如同一面溜圆的大镜,倒映出众人的影子。异常诡秘。 姚小枫走到石壁前,用手在石壁上轻点几下,忽裂开一道口子,原来是一道地下秘门。众人从此秘门进入秘室。 天下最奢华的藏剑室当属铸剑盟,犹如一座地宫,亦不只藏剑,还有很多秘藏画卷,各种奇珍,以及雕刻。 转角处壁门上,杳然一副奇大的十仙斗法图现于眼帘。 洛筠道:“姚真人,我可以用手摸一摸这幅画吗?”姚小枫正色道:“我正要提醒各位,这地下藏剑室,可谓玄妙无比,更是装满了各种奇门遁甲暗器机关,也是当年众位玉陵仙家所创。“洛筠吐了吐舌头,面上露出敬畏之色。 王威、王骥两兄弟却在细细看那画卷上的题诗,字体是远古时代的金耀文,金耀文十分漂亮,每个字如一件艺术品。字体的中间凸出,非常具有立体感。 常赫道:“真是难得,现在还能见到如此大量的金耀文。”玉陵瑾瞧了她一眼,面上露出嘉许之色,似乎甚赞她的辨识鉴赏力。 姚小枫道:“此路异常繁复。大家千万不可乱行,跟着我的方位走。”连洛严也不禁暗暗称奇,这秘室内的八卦方位自己竟从所未见。 姚小枫笑道:“我带洛宫主和掌教观赏一下最典型的藏剑阁吧。”玉陵瑾道:“不要藏私,洛世伯不是外人,你最好能令我们大开眼界。四大弟子,你们在此等候。”四大弟子尊嘱。 姚小枫道:“掌教尽请放心,我已备下好剑,待各位参观完就奉送给各位。” “名剑三千九宫藏,烁烁光华影日月”。在这间藏剑阁外题着这样一句诗文。姚小枫介绍道:“这间藏剑阁名为日月阁,是铸剑宫藏剑最丰富的一间藏剑阁。是任何一间剑阁的藏剑所无法媲美。”行至阁外,阁门忽然消失,姚小枫道:“各位请进。” 进入日月阁真令人眼前耀眼生花,整间剑阁内,上至天花板,下至地面,及至四壁,全部悬挂各类宝剑名器。姚小枫念了几句真诀,教众人也如是念,大伙便漂浮空中,其实悬浮功于仙界中人本不是罕事,姚小枫是为避年轻者不擅此道。 一把剑的价值单单从外观是难予看出端倪。就如观人一般,只看外表就略显肤浅。剑的价值更如此。剑鞘包裹的,只是一把剑的形态,而剑韧必须脱出剑鞘才能见到它的锋芒。甚至外观装饰得越是华丽的剑越是危险。 悬浮半空感觉就如天际中漂浮的一朵云,随时都有被风吹散的可能。 无一不是剑,包裹了人所有的视线。 在这样的视角里,人不为了剑而疯狂是不可能的。没有血腥和对武力的渴望谈不上对剑的热爱。 姚小枫不厌其烦的给大家介绍每把剑的剑名。各自精髓所在。洛筠似乎听得厌了,笑道;“姚真人的剑可真多,我的头听得一会也该变成一把剑了。” 王骥道:“那岂不是天下最漂亮的一把剑。”姚小枫和王威也不禁含笑。脚下没有重量时,头特别重。洛严的面上一丝表情俱无,除了写着一个严字。 常赫却眼望宝剑,似乎没有听到大家的说话,不知想些什么。 玉陵瑾忽道:“在铸剑阁里,人好像更加充满力量,剑气在人的血液里注入了一种熊熊燃烧的东西。这是真正的男子汉所需要的。” 洛严鼻孔里哼了一声,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姚小枫道:“日月阁里最有名的一把剑大家能认出是哪把吗?”洛筠笑吟吟道:“最有名有什么用?”姚小枫正色道:“洛姑娘冰雪聪明,应该明白名剑震九州的道理。” 洛严忽也笑道:“莫非世间真有赭月剑。那么我们倒要见识一下赭月震九州的威力。” 常赫嘴里幽幽念道:“赭月锋芒,九州共鸣,万代敬仰……”玉陵瑾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若是此间有赭月神剑,那我玉陵瑾岂不早已名震天下!” 洛严煞眼道:“你还不够名震天下?提到玉陵宫,世上有几人不耸然动容!”姚小枫笑道:“掌教曾予我说,世上最厉害的应当是洛宫主的紫玉宫,可谓名动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玉陵瑾暗赞姚小枫机警。 姚小枫续道:“此日月阁已是本铸剑城藏剑品最具杀伤力的剑阁,现在我再带洛宫主等去观赏下其他的剑阁。” 从日月阁出,一下脚踩实地,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许多。沿着长廊往前,四面皆是门。此门非金非铁非铜,用肉眼辨不出究竟是为何材所铸。 正左方有一道白色玄门,姚小枫喝了一声“起”。只见玄门忽然升至空中,众人随邀进入室内。 此道剑阁完全是按八卦方位秘制,每一步都必须踩在玄关外。否则地面就会冒出一道黑色浓烟,非是剧毒,却是一种令人失去本性的奇怪药烟。常赫由于不小心踩在玄关内,玉陵瑾立刻将她带出。但毕竟还是中了玄关药毒。 常赫平素性格温文尔雅,面上忽变得异常诡异,咧着嘴哈哈哈笑个不住,嘴里胡言道:“有趣得很,你这人长得真是太有趣啦!”玉陵瑾立刻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 洛筠见她中毒烟之态本来心中暗喜,又见玉陵瑾立刻替她点穴,心中不由恨恨。 姚小枫道:“常赫姑娘,九毒难侵,万古鹤鸣,天关由来,只向虚发!”念咒之际,将右手镯上一道绿色烟雾激射而出,常赫呆滞的眼光突然变得有了一点灵彩。咧着嘴合了一半,面上的神情像被一头野兽刚抓去又被一个神灵拖回,显得疲惫不堪。 洛严冷冷道:“好厉害!这道秘法堪比我们紫玉宫的奇灵毒。”姚小枫道:“各仙家的夺灵秘毒大抵都相差无几。” 王威、王骥兄弟道:“看上去是相差无几,但紫玉宫的奇灵毒可不是一般奇门咒语之法就能化解得了,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令人神识清明。” 实际世间最厉害的秘毒并非不能立时化解,能随仙法随意化解实是最高境界。姚小枫知道王氏兄弟不谙此理。因此也不削相辩。 常赫眼望玉陵瑾道:“掌教,发生什么事啦?刚才我好像看到一个恶魔。”玉陵瑾道:“没事。可能你没休息好。记得要跟着姚真人的乾坤步伐去走。不要随意乱走。”常赫点点头。 洛筠斜藐,心中对常赫更加憎恨。她双目骨碌碌转动,似在打什么主意。一会见她眉头微锁,但转瞬眼角便已展开,计上心来。 洛筠笑吟吟对洛严道:“爹,这位常赫姐姐虽然刚入玉陵宫不久,似乎已深谙修仙之道。女儿实在佩服常赫姐姐天资聪颖、冰雪聪明。” 洛严笑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是玉陵掌教告诉你的?”玉陵瑾对洛筠本已十分厌恶,面上不露声色,仍笑道:“洛师妹慧眼自然能一一辨别,只是我玉陵宫的人生来愚钝,心眼也踏实了些。洛师妹是高抬了。” 常赫无论他们说什么,丝毫不插话,对于洛筠这个女人,除了让人感到害怕防不胜防,实在让人生不起好感。 洛筠只顾嘴上有说有笑,一点也不理会脚下步伐。眼看一脚就踩到了坎字玄关上。姚小枫急忙伸手相助,这时大家都只关注洛筠的安危,她手中却系着一条丝线。 这条丝线极其细小,用肉眼极为难辨。 丝线就像一条看不见的毒蛇,随着洛筠手指劲风滑向前方,眼见立刻就要滑入常赫颈中。此时常赫的身子震了一震,而玉陵瑾立刻面上大为变色。 常赫上次中了洛筠毒计九死一生,玉陵瑾赠予她一块自小自己所戴灵玉,此灵玉极为通灵,与玉陵瑾达到心性合一之境。现在常赫遭遇洛筠暗算,灵玉有感,因而玉陵瑾立时知觉。 玉陵瑾呼道:“常赫小心!”一手将她拉入怀内,另一手即刻虚发,那丝线眼见就快射入他食指指尖!原来这是紫玉宫最厉害的缠骨大法,丝线极其细微,上面喂有剧毒,一旦深入骨髓,再无他法可解。 奇怪的是,丝线并未射人玉陵瑾指尖,而是顺势缠绕在他食指上。 洛筠大惊,不想玉陵瑾竟然替常赫挡住、并化解缠骨大法。常赫立刻挣脱玉陵瑾的怀抱,道:“对不起掌教,我……”玉陵瑾道:“傻丫头,什么对不起,刚才我不这样,此物已经进入你胸腔啦!”说着左手食指指着眉间。 常赫也看到了那条细如丝线的银色丝圈,在玉陵瑾食指上缠绕着。 现在所有人都瞧着那个指尖上的银圈。洛严面上有点愠色。洛筠强笑道:“这是什么?挺漂亮的,是陵瑾掌教的指环吗?”连王氏兄弟都不禁摇了摇头。 姚小枫喃喃道:“极秘银丝,缠骨大法。”现在连姚小枫都不禁对洛筠大为改观。这么美丽灵巧的一个女孩,下手居然如此狠毒,心思如此慎密,故意装作让自己相救,却暗中对常赫施毒手,其心机真是无以复加。 玉陵瑾的目光直视洛筠,缓缓将食指放低。沉声道:“好毒计!”洛严白了玉陵瑾一眼,立刻喝问洛筠:“怎么回事?”洛筠双眉上挑,似笑非笑:“我怎么会知道。刚才我差点踩中机关,幸亏姚真人及时相救。姚真人,可多谢你啦!”姚小枫只有微微叹气。 玉陵瑾可是拉下了面子,声音仍然低沉:“我敬佩洛世伯一世修仙盛名,对紫玉宫的人礼遇有加,不想洛姑娘却对我宫中的人一而再再而三暗施毒手加害。一次我可以忍,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问题已经很严重。竟然在我面前置之不顾,姑娘完全没把我玉陵瑾放在眼里!” 洛严本来还对女儿稍有愠色,即见玉陵瑾如此说,当下也拉下脸,他本来就不苟言笑,现在脸色更是难看,比狂风暴雨后的乌云还要黑。 常赫见到这黑云一样的脸。脸上惊现惊恐与仇视之色!大家都关注着两位宫主的冲突,谁也没去留意她面上的表情。洛严黑着脸沉声道:“什么玉陵宫的人?不就是一个黄毛丫头而已。筠儿对她怎样啦?你不是亲自护阵保护着她吗?玉陵瑾,也难怪筠儿生气,你看你的样子,有没有半分掌教的模样?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拿玉陵宫和紫玉宫的交情作斗,你不想想,筠儿她为什么生气?你和她至小有婚约,现在你反倒因此指责筠儿。玉陵瑾,你未免欺人太甚!” 说到婚约一事,玉陵瑾更是面上含怒,对这个小宫主师妹,他实是无比厌恶,更别说娶其为妻。 洛筠便低头不语,眼角偷偷瞧着玉陵瑾。见他一副怒不可竭的神情,便更加仇视常赫。眼角余光忽见到常赫极其怪异的表情——是愤怒?是惊喜?是痛恨?是迷惑?是空洞……她正呆呆地瞧着洛严。 耳中听玉陵瑾冷冷道:“我对洛筠师妹实在提不起多大兴致,不过若要我两宫联姻之约续守,玉陵宫还有许多子弟,洛师妹看中谁,我玉陵瑾绝对一口允诺。”洛筠亲口听他说出此番言语,惊得呆了,目中溢满泪水,就要夺眶。 洛严气急败坏:“岂有此理!你玉陵瑾真把自己当回事。紫玉宫太给你面子啦!你才多少年的道行,现在如此狂傲自大,筠儿也决计不能嫁你。别说区区一个玉陵瑾,就算当年玉陵鑫灵重生,也不敢如此小觑紫玉宫宫主!” 常赫不管他们争论与否,忽然打断所有人的话,冷冷道:“你。请亮出你的法器。”她目光如冰雪般寒冷,让人不寒而栗,所有人本对突起的变故感到惊异,这时常赫口吐此语,更让人不可思议。 接着常赫又说了一句令所有人为之震惊的话:“风灵雪山!常侯君!雪山幻海!” ; 第十二章 大仇杀 洛筠本在气头,泪水夺眶之际见常赫突然性情大变,冲着洛严道出一堆无礼之语。心中大感诧异,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洛严被喝之际,忽露扭曲的笑容,一眼观去极为狰狞。 他仔细审视着面前这常赫冷酷如千年雪山,眼中的仇恨与愤怒被强烈的理智压制着,目光却如死士般坚定而执着。 “想必你还记得常侯君?……”常赫的声音近乎疯狂,却又如磐石般安稳。她面上表情极其复杂。洛严注视着面前这个女孩——常赫……似乎在拼凑一些记忆的残片。 ………… “亮出你的法器!”洛严的耳内全是这句话…… 玉陵瑾竟也变得默不作声。 姚小枫等惊异之余默默静观其变。所有人都为这个娇弱的女孩捏着一把冷汗…… 常赫的声音却越来越响亮:“亮出你的法器!”连洛严的额角也不禁汨出冷汗。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震惊。 凝动的风云,洛严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喝问:“常候君是你什么人!?” 常赫道:“你还认得常侯君……很好。难道你已忘了风灵雪山那场决斗!殊死之战日月无光,常家的冤情万年雪山瞬间崩塌、融化为海……我哥哥曾发下毒誓:定会将此恶魔从天边契拿!现在就是我手刃仇人之际!常赫之所以活到现在,就是为了将元凶碎尸万段!”她咬紧玉牙一吐胸中激愤,呼吸也变得急促。 在场之人无不面上变色。这可是石破天惊的大事…… 知道此事之人不多,在武林中有常侯君这么一号人,在仙界也颇富盛名,于八年前突然全家离奇失踪,生死不明,这件事不仅仅在武林中传得沸沸扬扬,更于仙界颇富离奇色彩。 据传常侯君曾是仙界中人,但在仙界修行时,似乎寂寂无名。反而归于凡尘武林后,以仁义显著于天下。 ………… 洛筠暗道:“原来这女孩竟是武林泰斗常侯君的女儿……倒也有些胆识。” 洛严双目一翻,声音沙哑:“哼哼,常侯君……不过区区俗尘凡夫。在我洛严的眼里,犹如一只蚂蚁,不堪一击……”却于风灵雪山恶战一事绝口不提。 他嘴上如此说,心下却大为诧异,暗暗下定决心,得暗中除掉这女孩。 他哈哈笑道:“我纵横牟球几十载,还从未受过一个小女孩的挑战。” 他又怎知常若星被哲厉王选为百花门人,经幻海沉浮,至此开始了常若星到常赫的蜕变。 哲厉王见常赫其身世甚为可怜,于是让奇者仙翁于幻海中将常赫一切尘劫洗净,幻海仙云雾霭,可增人智慧福田,常赫于此八日,乃是世间八年之久。 所以经幻海重新入人间,常赫的智慧和样貌与从前有甚大差别,即是源于此。 后机缘巧合下,误入佛门,经妖龙事件被逐,扶云却瞧出常赫亦有仙骨非凡,非是久居人下女子,竟授以《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她于暗中苦行修炼。 名字改变不足为奇,更重要的是当年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已经变成温文睿智、稳沉优雅的常赫姑娘。机缘之下,竟尔入玉陵仙宫。洛严当然不会知道其中端倪。 ………… “你就算将脸变成何种模样,我都不会忘记你恶魔般的神态,那股黑气、煞气,令人发指的毒辣凶狠,任何东西都不能够掩饰……”常赫本来冷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大仇人。心中念念的仇人突然在面前,头脑竟有些眩晕起来,眼角止不住热泪滚滚。 玉陵瑾就此别过头…… 洛严仍然只字不提二人恩怨,只哈哈笑道:“你未战就已经哭了,即见胜负。还是不必比了。” 常赫胸中起伏,难以压制的悲愤,想到父母兄长的血海深仇,自己孤苦无依千辛万苦辗转就是为了万里寻凶,替父母兄长报仇,现在既然寻到其中一个大仇人,那么也是父母在天之灵所佑。 这下胸中万般情绪全然爆发,手上忽然多了一条金色如铁链粗细的链子。 这是当年幻海之时于中无意所得,自己本无意私拿,但见链子上刻着几个耀眼大字“诛魔金链”。当时想到雪山上恶斗的恶魔们,于是暗自将金链匿藏在身。以便将来复仇时能为所用。 常赫每次练习扶云所赠佛门经典,怠懈时用刀子将手背上的血管割开,鲜血侵染到链条上,金色的链条上便染上了斑斑血迹,而仔细观察,会看到上面全是鲜血累累的红斑。是多少仇恨鲜血凝聚的兵器…… 谁也没有见过这条金链。 常赫进入玉陵宫后,玉陵瑾尚未来得及教她修仙之法,只是暗有将漫天花雨传给她的意思。以花做武器,跟她的性格形象气质很相合。 斗然见到这条金链,连姚小枫也是暗自心惊,不禁暗自钦佩她的勇气和决心。谁会想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竟然背负着血海深仇,忍受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痛苦与煎熬。 洛严道:“这就是你的武器?” 常赫道:“正是。“只见她忽然腾空而起,飘然空中,长衫雪白,翩翩若仙。口中喝道:“洛严!你杀我全家,我常赫今日要将你手刃,报此血海深仇!出招吧!” 常赫虽然平素极为秀雅温婉,现在却如天上圣母般,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圣洁的光辉。目中露出的森森寒气,犹如猛虎,让人不敢逼视。 不料洛严长声喝道:“小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当年我留你一条性命,你竟然不知感恩戴德,现在自寻死路,也怨不得别人。”他将身上灰色披风斗开,身上像一只刺猬样处处皆是倒刺,脸上横肉凸显,眼珠更是崩裂一般。 洛严竟然全然不隐晦当年所做所为。 常赫心想:这恶魔毕竟也老了,架势和以往全然有别。 常赫手上金链刚舞动,洛筠面上就带了冷冷的笑。 玉陵瑾暗道:谨防此女必定要再生毒计。; 第十三章 初现锋芒 常赫的金链如一朵金色祥云,如一位仙子在驱动金色祥云,从云层里斗然飞出一片金光,闪耀得人睁不开眼,这片金光忽而幻化成一片片细小的刀光,千片万片,诸色俱全,以风驰雷电般的速度飞向洛严。 洛严从手里掷出一柄铁斧,铁斧越变越大,横扫着冲向五色的锋芒刀光阵中,铁斧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得惊人,人的眼睛已辨不清这眼前之景。 铁斧撞上五色锋芒刀光阵时,迸发出一片奇幻蓝如深海亦如蓝火般的光,很多刀光纷纷向四周散开,最后有一片金色的剧烈刀光如刺芒,像长了翅膀一样朝常赫飞撞。她待要闪避,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五色的锋芒刀光阵瞬间变作暗黑,整个天色也变得暗淡。 玉陵瑾暗呼“糟糕!”这时场上二人斗得正激烈,谁也没提防洛筠突又施毒手。洛筠这项功夫是自己所创绝技迷久魂丁。也是使用的修仙中的意念大法驱动,发动暗器之时完全不被人所知觉。 迷久魂丁见血封喉,常赫见此物来势汹涌,神不知鬼不绝,而洛严正紧罗密布跟自己斗法,金色刺芒即在顷刻,脑袋中一个灵光闪过,忽然记起那本《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中曾提及过的极神之光! 那是一种视宇宙为零的至高佛仙之法,常人修习是千难万难,修仙者由于极其想成就,心中杂念无数,也很难达此境界。但常赫的心境已经由刚才万般激动愤慨变得超然物外。 大仇人就在眼前,纵然自己法力浅薄,令他终于逃过此劫,但现在自己一生的夙愿已经得偿,为了报仇自己辗转寻觅,最终寻得其中一个仇人。虽事件始末未知,料想这洛严乃是仙界泰斗,紫玉宫主。必然也是这幕后主使人。 常赫道:“我只问你一句话,当初风灵雪山荼毒我全家的主谋,还有谁?” 洛严“嘿嘿嘿”一阵冷笑,“常侯老儿有干天和,人人得而诛之,哼哼……” 常赫见他口吐恶言,但仇人已经老迈,以他的恶行,也不可能号令宇宙。微微冥尘,不过是等死罢了。常赫胸中所念即是一片澄明。 现在她正在以意念驱动极神之光,眼见迷久魂丁迫在眉睫,常赫却闭上了眼。这时余下的那金色刺芒也已刺向她小腹。现在除了洛氏父女,在场众人都在心里大呼“不妙!” 这种千钧一发的危难时刻,玉陵瑾也只得捏紧了双手,心想着常赫就要香消玉殒,不免心中暗自神伤。 就在洛氏父女料定常赫必死无疑之际,常赫的身子忽然变得有如透明,如坐云端,云端中的她极其美丽端庄,有如宝像般庄严。 那些利刃之光在碰到常赫身周时,忽然像受到什么震动一样,也变得很薄很轻,渐渐发出一阵轻盈的嗡鸣之声,最终竟然消失。 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不惊叹万分。仙道的任何事皆是难以预测,但常赫这样一个初入此门的后辈女子,竟然能够如此出神入化将不可避免的大灾劫在瞬间化于无形。而且所用法门几乎玄之又玄,令人不可思议。似乎已经练成至上修为……不禁令所有人刮目。 实际常赫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她本已报定必死决心,但是却完全出乎意料竟然达到一种至上无为的境界,无意中触及极神之光修习法门,偶获成功。 这完全是一种巧合,在一个人对天地万物、爱恨情仇、生离死别、生死存亡,一切都看淡放下,不再执着之时,就会焕发出一个全新的自己,也就会驱动不可思议的神力。常赫想起父亲的慈容笑貌,心中一恸,眼泪从面颊滚落。 洛筠讽道:“原来暗藏了那么多道行。不是已经取胜了吗?现在还要装可怜!”玉陵瑾和姚小枫闻言对此女更是心中增厌。 空中似乎还漂浮着祥云,常赫缓缓从半空中降下,她的语气却已变得和缓:“洛严,你的道行的确胜过我,不过你潜修了这么多年,远在我之上也是情理之中,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洛严面上满是惊异之色。心想此女子的修为竟然并不在我之下……兀自笑道:“嗯,果然不愧是常家的后代,我看你的修为尚在你爹之上。接下来你觉得怎么跟我了解过往的恩怨?” 玉陵瑾暗自称奇,原来这常赫竟然早就精谙仙法之道…… 常赫在刚才催动极神之光时,心境忽然已大为开明,变得一片澄清,现在世间的一些恩怨情仇对于她而言,就如天边的浮云那么遥远,她的眼神很森严,声音却是柔和的:“你觉得应该怎样了结?让你我的子孙后代永远无止境的沦回在复仇的道路上?还是永远像被毒蛇咬噬着自己的五脏六腑一样的仇恨敌人?……为了报仇而不惜牺牲所有一切作为代价?” 常赫说出此语,洛严始料不及,他的胸中起伏不定着如波涛般汹涌的情绪,洛严这样的人,在世间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哪怕真正的妖魔在出生之际都应是对世界怀着美好的憧憬。洛严那颗被野心和杀戮占据的苍老的心,已经很久没有激起这样的情感,这种情感是奇怪的,百味俱全,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感受到的心灵的震动。 宽恕竟是一种比权利、野心、甚至仙法,更能够令人深入心灵的一种力量。一种令人从善的力量。 洛严连眼睛里都充满了泪水,几十年来,他从未产生过眼泪,可是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姑娘就像是一盏明灯,点亮了自己沉睡的灵魂,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在常赫美若朝霞的脸上竟然显现出了宽恕仁慈的光辉。 那条沾满血泪的金色链条也突然变作一只金蝶,别在常赫飘逸的发髻上,看上去迎风飞舞,如同鲜活。 ………… 洛筠似笑非笑道:“你这丫头竟敢训斥我爹!你以为真是我爹的对手?牟球十大仙门的地位你不知道?……还是你已经完全被肤浅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对紫玉宫完全存藐视的态度?” 这时连玉陵瑾都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一巴掌,直捏得手指节咯咯作响。 洛严喝道:“住口!这是我和常姑娘的事,都给我闭嘴!”王威、王骥两兄弟齐道:“师父。” ; 第十四章 天下第一枫 姚小枫不禁暗暗钦佩起常赫。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不料常姑娘娇滴滴这样一位美人,不仅于仙法能有如此修为,而且还能有如此宏大的胸襟和气魄,绝非常人能及之万一。 相形之下,初见洛筠,见她貌美活泼,妙语如珠,还道是一位如娃娃般可爱的小宫主,却没想到行径卑劣,心如蛇蝎。 洛严道:“常姑娘果然非同常人,相信你今后定有不凡作为……你我的恩怨就此作了断。我紫玉宫的人,今后谁也不得为难常赫姑娘。” 说罢向玉陵瑾道:“我教女无方,如此就请玉陵掌教另择良缘。告辞。”玉陵瑾道:“世伯严重了,我们还要回宫继续痛饮三百杯。” 洛严执意不肯再留,王氏兄弟也拱手作别,只有洛筠满脸惊异与不甘。被王骥拽着怏怏而回。 玉陵瑾在笑,似乎是在为常赫的蜕变而暗自嘉许。姚小枫暗中留意玉陵瑾对常赫的态度,似乎超越对一般女弟子的关心…… 四大弟子绝真、赵目、阳还、崔仁,垂手肃立于旁,也不禁对这位新进门的师妹常赫刮目。 常赫无意听闻玉陵瑾与洛筠的婚约,心中微觉诧异,不明这仙界修道中人竟然尚能婚娶,深以为怪。 殊不知仙界普通仙士在年轻时是不能随意婚配,须得年过五旬才能有凡尘之念。但宫主却不必受此约束,往往是男女仙双修,以继承子嗣大统,再将仙法延传。 姚小枫虽年轻,于世事相当敏锐,提议道:“现在正是和卓枫叶红透之际,掌教不如带常姑娘,与四位师兄等,一起去欣赏下和卓红枫林的美景吧。” 玉陵瑾道:“常赫,你可曾见过和卓枫?”常赫道:“枫叶倒是见过不少,不过和卓枫我是第一次听闻,这与普通的枫叶有何不同?” 姚小枫道:“和卓枫乃是天下绝佳的红枫之冠。其叶形片片皆有不同,且每一片芬芳中各杂其味,种种皆是欲人心脾,世上又有哪种枫叶,能与此相比呢?” 常赫不禁笑问:“你叫姚小枫,比这和卓枫倒如何?” 玉陵瑾道:“这个姚小枫倒是天下第一枫。不仅仅铸剑之术天下无双,更对美酒及美景的研究冠绝天下。天下又有多少人都渴盼着,认识铸剑盟姚真人。” 姚小枫道:“既然掌教这么抬举我,那我就必须献一下殷勤,我在和卓红枫林为掌教设宴接风,顺便也把我新弄到的新玩意让掌教观赏。哈哈,想来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常赫道:“姚真人真乃性情中人。”玉陵瑾道:“小枫可是热心人,你别看他斯斯文文,其实是个古道热肠又古灵精怪的人。好吧。那么,我们现在就向和卓林出发。” 姚小枫笑道:“掌教自来行事雷厉风行,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 这天气就像人的血液一样,忽然变得暖意融融,风中还飘着一股血的味道。 也许是人间的杀戮太重,也许是人渴望一种新鲜的味道……如同血液注入体内,才能给人带来活力。 玉陵瑾骑在马上,高大、英俊。眸子里闪烁着如刀锋般尖刻的精光,带着一股超然的平静。 这人年纪轻轻,经历的已经不少,岁月将他磨砺得如同识途的老马,无论处于何种境地,他都能准确找到自己的方向。而一旁的姚小枫则如一位谦谦君子,面上始终带着亲切的微笑,让人很乐意与他作朋友。 常赫的淡定与祥和就如一朵祥云,悠闲自在,又如一座端庄的宝像,笼着淡淡的烟尘,不食人间烟火…… 队伍甚是庞大,堂堂的玉陵宫掌教、铸剑盟真人,在以绝真、赵目、阳还、崔仁为首的一群仙士簇拥下,向着和卓林挺进。 在这一带,本有很多散仙修行,今天却很冷清,走了很长的路途,道旁几乎不见一人。 玉陵瑾笑道:“景因人而活,照现在的情景看来,今天倒是格外冷清。” 长草随风起伏,但在姚小枫开口时,地面景象却发生了惊人之变。令人瞠目结舌。 ; 第十五章 残景与小店 绝真、赵目、阳还、崔仁等心下也暗暗诧异,寻思:现在时段,应有许多散仙修行、打坐之类,怎么如此安静。且这静谧中似乎有一股很诡异的气息…… 只听姚小枫道:“这些散仙本就懒散了些。定是躲到哪儿偷懒去啦!” 话犹未落,但见前面一块地上,长草随风摇曳。令人瞠目结舌,那些长草,正在一寸寸,逐渐变得短小!慢慢萎缩!……最后,竟突然从地面消失! 而姚小枫也惊奇的发现,旁边一大片长草,也正慢慢由茁壮变得矮小,到后来,突然从地面消失殆尽——整个地面寸草不生! 这一切变化于瞬间发生。 “寸草不生!“玉陵瑾嘴里念念道。姚小枫也用一种惊诧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异象。他喃喃道:“这……这……寸草不生……” 常赫的眼里掠过一道奇异的光,凌然道:“斩草除根!”她的语气淡然,但听在众仙士耳朵里,却如一道炫空而过的闪电,接着就是一阵哄然大笑。 敢让玉陵宫和铸剑盟寸草不生,想要斩草除根,这种事几千余年皆未发生,不仅如此,这种想法,简直荒诞不羁。 但是哄笑声很快平复下去,现在地面光秃秃!如同一只被扒光了毛的怪兽,无比怪异!举目望去,光秃秃的地接着天边,无边无际,犹若一只怪兽在嘲弄原本生机盎然的世界。 姚小枫黯然道:“不知道和卓林那边怎样了。” 玉陵瑾沉声道:“敢在和卓林动手脚……哼哼……”他如一头凶光毕露愤怒的野兽。 大队人马朝和卓林快马进发,如流星般疾驰的骏马长龙,在突兀的路面奔进。风吹林木纷纷倒行。常赫只感到马儿穿梭在云层。 在上苍造就的灵秀世界里,自然界一旦遭到破坏,就会让人痛愤。人可以有起伏,而天地的灵奇隽秀,却给人很大的希望……一草一木随季节枯萎,春风吹又生。 “驾……”玉陵瑾的长鞭在手里如螺旋飞舞。“谁敢破坏和卓林……” 天边残阳似血,鸦鸣阵阵。 眼前的和卓林,红枫已被砍去了大半!地上无数的红枫根竟在流淌着鲜血!诉说着一切连根的痛楚! 所有人都为和卓林静静默着哀。原本无比茂密如红云般的美丽世界,现已芳草萋萋,阳光也显得那么刺眼,照射着鲜血中的红枫,好像要为它们阻挡一下伤悲的旋律。 任何的战争杀戮,都不比这寸草不生、殷红一片的残景更为凄凉。 姚小枫已把这里当成自己灵魂的居所,时常带一些野味和美酒鲜果于此,静静观赏着红云世界,心灵安详。 “这……这不是真的!”姚小枫摇头道。玉陵瑾道:“小枫,你的和卓林已经不在,我们定要将那斩草除根的幕后之人找出。祭献红枫林!”玉陵瑾的声音深深震撼着在场的仙士们。 常赫道:“红枫林还在,它会再次生根发芽,枯木重生。” 玉陵瑾暗道:仙法至高,自然可令枯木重生、山河改换、斗转星移,但是这也会耗折真力……” 红枫林的历史由来已久,又岂是耗折一点点仙法可复原。 “世事变迁,天道无常,和卓林之难正是让我们生起悲悯天地万物的慈心。”常赫道。 姚小枫恨恨道:“悲天悯人。连一片红枫林都不放过,寸草不生……这是警戒。除了无情的厮杀,又能有什么悲悯?这种侮辱我姚小枫绝不肯受。要决战便决战!” “要决战便决战!要决战便决战!要决战便决战!……”仙士们愤怒的声音响彻在这片残景。 ………… 愤怒之声可以宣泄心中仇恨,但有的人却只能将愤怒埋于心底。 洛筠见父亲一向的暴虐、狠辣、野心,突然转变得如此消隐、懦弱,这比他对玉陵瑾说出解除婚约还更令自己吃惊。 “这一切,都是那个常赫!那个表面装得可怜兮兮的女人!以修仙为名,却练就了神秘的妖法。现在所有人都已被她迷惑、掌控……不除掉此女实在令我心有不甘!” 于是笑对王威、王骥兄弟道:“师兄,那位常赫姑娘真是不错啊!”王骥听她话中有因,详作不知:“哪有?” 洛严几乎没有听见他们说话,面上犹如泥雕木塑,再也没有了以往的严谨和深沉。 洛筠见大伙都是一副漫不经心,心中更增恼恨,暗自思索重回玉陵宫的策略。 人有时惧怕孤独,现在连父亲也像一个陌生人,从思想各方面远远背离当初父女间深厚的情感,洛筠此刻心灵的孤寂就像一头被抛弃在荒原的野兽,对常赫的恨,无可节止的膨胀,压在胸中似乎将心也燃烧。 “师兄,你们莫非也被姓常的那臭丫头给迷惑住了?”洛筠那双带笑的眼睛里含着一丝妒意。 王威笑道:“怎么可能,不过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罢了。” 王骥讪讪道:“我也是大哥这个意思。” 洛筠嗔道:“刚才你不说!”转眼见到父亲那副泥雕木塑状,甚是不悦,道:“爹。我看您从来没有今天这么累!难道,紫玉宫叱咤风云的一代宫主洛严,就因为常家一个小小的臭丫头,而从此改变自己和紫玉宫的命运!……我真是不理解!” 洛严泥雕木塑的眼珠仿佛转动了两下:“你说什么?” 洛筠道:“反正现在我说什么爹您都是听不进去的。”洛严的眼睛里有了火一样的光:“你懂什么?认为常赫姑娘那样的仙法,是所有人都能达到的么?需要大智慧。常赫是有大智慧的人……爹都能看得开,你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好看不开的?” 洛筠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步伐也显得迟缓了。连王威、王骥两兄弟也变得沉默。 道旁有几丛开得十分艳丽的野花,花瓣是一串串,有点像葡萄连在一起,而每片花瓣的下端却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展开,在风中翩翩起舞,甚是可爱。 洛筠伸掌将一簇花劈掌击碎,掉落在泥土中。她面上的表情,就好像这花便是常赫…… 王骥笑道:“师妹,煞是可惜啦。这么好看的花儿,就像师妹你一样漂亮,这么一掌碎了,岂不可惜?” 洛筠瞪大了眼瞧他,好像要一口将他吞掉。 王威道:“傻瓜,师妹怎么会像这种野花呢?师妹应该是牡丹,不,应该是芍药,不,是牡丹和芍药的融合。”说得洛筠也不禁展颜道:“师兄,我真有那么好看吗?”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王威长长舒了一口气,见前方不远有一家客店模样的房子,便道:“师父,我们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洛严道:“这么婆婆妈妈。饿了就去吃。”四人走近房前,这是一间极为普通的民间小客店,与其说是客店,倒不如说是一家极为简便的临时歇脚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头砌的屋子,外面连着宽阔的坝子,坝子上摆着几张很陈旧的竹木桌和一些长凳。 店小二倒是很乖巧,乐呵呵道:“几位客人,你们歇歇脚,需要什么吩咐,尽管讲。我定照办不误。”洛筠本嫌弃这里过于简陋,甚至还捂着鼻子,但也不禁被这店小二逗乐。于是道:“真的什么吩咐都能照办不误?” 那店小二见洛筠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容,又用手捂着鼻子,那手指就像水葱一样,肤色极白,显是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千金小姐,乐融融道:“那是当然了,但凡姑娘吩咐,我绝对一一照办,绝不失言。”王骥心想这丫头又不知要使出什么鬼主意刁难人家。只见洛筠笑吟吟指着山旁一颗桃树道:“这树上有多少片叶子。” 洛严一听也知洛筠又开始找岔。见小二眉间一蹙,笑道:“姑娘真是厉害,居然一眼就瞧出这颗桃树非比寻常。此树之叶甚是清香,每年所结果实都是又大又红又甜,别有一番风味,我们店里有道特色菜,就是以此树所结桃子作为烹饪食材,姑娘可真是神算子。各位今天有口福啦!” 洛严展颜道:“是么?” 洛筠笑道:“你这人头脑倒也转得快,不过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嗯?” 那小二一脸诧异道:“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姑娘想想看,无论世上什么样的树,都是年年枝叶长青,每年枯萎,然后再长出新的叶子……这株桃树当然也不例外,每年所长出的树叶都是一样多。” 洛筠立刻插口道:“怎么可能?每年阳光雨水不尽相同,就算是同一株桃树,也绝不会每年长出同样数目的桃树叶。” 店小二摇头道:“姑娘,绝对是你错啦!你若不信,可以和我打赌嘛。” 王氏兄弟听到打赌二字,便不耐烦道:“快快整治些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来款待几位大爷。” 洛筠却道:“慢。你先说说看,如何个赌法。” 店小二道:“姑娘和我,每人都把这桃树上的树叶数一遍,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姑娘再过来,咱们两个再将这桃树上的叶子数一遍,那么,就可以分出谁说的是正确了。” 洛严正色道:“怎么如此啰嗦,大爷的肚子都饿扁啦!” 店小二忙笑着去准备酒菜,连洛筠不禁莞尔,没料到这样一个普通店小二能有如此投机取巧的心机。 “爹,外面空气比较好,我们就坐在外面用餐,顺便赏赏景。”洛筠说时在中间一张桌旁坐下,斟了一杯碧幽幽的茶。洛严道;“这外面能有什么好景?连那花儿不是也被你一掌劈坏了嘛。” 王氏兄弟忍俊不禁在心里乐开了花:师父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有趣的话。 四人刚坐定,只听有人道:“给我煮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多放点甜辣椒。”店小二闻声从店里探出了头。 ; 第十六章 吃面人与微林宫 店小二笑眯眯道:“好的。公子请稍等。” 这人高声道:“有没有山泉?若有,给我淡淡泡一杯绮云烟茶。” 店小二高声应道:“公子真好眼力,知道我们这儿有世上最甘甜的山泉,至于绮云烟嘛,当然也是没有问题。” 不到片刻功夫,一杯清香无比的山泉绮云烟茶就端了上来。 洛筠和王氏兄弟都不禁撇眼向旁桌这人瞧去。 这人虽素衣打扮,极为普通,但是他的声音却很独特,让人闻声即印象深刻。他好像也察觉了旁边三个年轻人盯着自己。于是转过脸去,面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 王氏兄弟一见之下,不免自惭形秽。虽然这人打扮极为普通,但那笑容却像远古而来天神的微笑。 那人五官俊秀,一双眼睛极为传神,英气逼人,气度颇为不凡,笑容温暖、亲切,不论男人女人,见之即能忘俗。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之感。不仅王氏兄弟,甚至连洛筠,都有点自惭形秽。 洛筠笑道:“这位公子定是出身武林名门。”王骥道:“那可不一定。” 洛严冷冷道:“只管吃饱喝足。”话虽如此,却也打量起这青年,一见之下,似乎极为面熟,一时却也想不起曾在哪儿见过…… 王威见洛严面上有异,道:“师父,您认识这人?”洛严摇摇头。 洛筠道:“他年纪轻轻,行走于江湖,即便是仙界弟子,爹也未必会留心这些武林小辈。”王骥却心想:这人无论谁见了也会印象深刻的。 此时店小二举着托盘将酒菜送上。一共四样小菜加碗汤。清炒蘑菇、韭菜鸡蛋卷、青椒牛肉丝,然后是一碗非常漂亮的菜汤。如同美人嘴一样的樱桃,浮动在清幽的汤面上,旁边点缀着几片淡黄的黄花。红黄相映,十分相称,让人看上去垂涎三尺。 另有一壶晶莹如琥珀般的酒。 洛严对这些小菜赞不绝口,笑道:“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居然能做出如此雅致的酒菜,倒真是令人另眼相看。” 王氏兄弟见师父自常赫事件后,不仅性格更为温和,面上更是增添了和蔼的笑容。 王威笑道:“连师父都称赞这儿的酒菜雅致,我们得赶紧尝一尝啊。”几人品尝之后,更是赞不绝口。 洛筠道:“味道还真不错。”每一道菜都是别有一番风味,更令人称道的就是那一碗鲜桃汤,桃丁的味道极为鲜美,让人几乎不忍吞咽。 瞥眼间见旁桌那青年也在津津有味的吃西红柿鸡蛋面。他吃的极为优雅,洛筠瞧着不禁笑了。 ………… 没有一个人在这种景象下能够笑得出来,气氛异常严谨。 玉陵瑾将双手向下一压,战士们的声音自然小了。 他凝神道:“我们玉陵宫自建宫以来三千余年,从未有人敢对玉陵宫挑战……而铸剑盟更从没有过今天的奇耻大辱,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相信其中定隐藏着一个极大的阴谋……但无论遇到怎样的情况,身为玉陵宫的仙士,就绝不允许后退,更要产生战胜敌人必胜的决心。我玉陵瑾仅代表玉陵宫,姚小枫代表铸剑盟,为了我们的桃源和卓林,现在,向着微林宫进发!” 四大弟子均心中一凛,此事竟与微林宫有关。余下仙士也纷纷心中称奇。 常赫奇道:“掌教,微林宫是什么地方?此事与他们有关?” 玉陵瑾道:“原本我也不这么想。但是现在终于证实了我的想法。此事容后再议。” 姚小枫道:“是真的吗?我们现在就要去微林宫讨伐?” 玉陵瑾斩钉截铁道:“其他事容后再议,现在,立即向微林宫挺进!” “向微林宫挺进!向微林宫挺进!向微林宫挺进!”仙士们的声音几乎响彻了云霄。常赫本想说点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 天边的云霞就像一位披着彩衣的仙子,不停的变换着各种舞姿,跳跃在天际。从这里走大道到微林宫,至少也得需要半月的时间。 玉陵瑾道:“现在我们须使用通天术,以最短的时间赶到微林宫,但是在此期间,所有的杀戮意念都必须止住。避免耗损更多真气。大家先吃下这个,若是作战时,便能发挥超强十倍的战斗力。” 仙士们张开嘴,一粒粒金黄色的药丸如流星飞射入仙士口中。常赫吞下这粒药丸,觉得身体格外轻盈,心情也变得十分愉悦。此时玉陵宫的仙士如同腾云驾雾般于天际边疾驰。 越过高山、河流,在下方出现一座纯黑的宫殿,外面生长着无数茂密的紫藤树,此树异常茂密,从树干到枝叶,如同少女瀑布般的长发,而紫藤树就如体态婀娜的少女守卫着神秘的宫殿。 踏入这片陌生的境地,常赫心中暗道:这里充满了妖邪之气。看似气数也不会长久。看来今天这一战是必战不可了。 在微林宫的正门,更彰显了独一无二的尊荣。在其他九宫是无法看到的。在牟球仙界首宫就是微林宫,且七千多年以来,微林宫已经出了整整十多个得成宇宙真神的仙者。 微林宫的地位实际是其他九宫所无法替代。且每十年就会更换宫主。而前任宫主自卸位以来,都会突然销声匿迹。自此再无踪迹。因而引来纷纷揣测。 微林宫,本就个传说。微林宫现在的主人也跟以往任何的主人一样,不图虚名,喜欢低调的生活。 玉陵宫大队人马如同天将突然出现在微林宫外。 这时玉陵瑾招呼子弟道:“微林宫的传奇咱们耳闻已久,但就算是天兵天将,也不能因此践踏别人的领土和美丽家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进微林宫后,大家记得一定要听从我和姚真人统一调度,不要自主行动。入宫!” 这时,从紫藤树旁走出一位微林子弟,双目斜飞、口角含笑,圆圆的脸上充满着喜色。他见到玉陵宫的人立即迎上道:“可是玉陵掌教?”玉陵瑾道:“在下就是。”那马儿打了个转。方稳稳站定。 “我们宫主早就嘱咐过好好款待玉陵宫主和姚真人。” 玉陵瑾道:“你们宫主倒是客气。我们已有多年未曾至贵宫。” 那微林弟子笑道:“现今吾宫宫主说起来和玉陵宫主的交情绝非泛泛。” 玉陵瑾双目一霎,道:“正好。我今天所来,正是有事请教!” 姚小枫道:“正是。速速带我们去见你们宫主。” 圆圆脸的子弟道:“好。各位请随我入宫。” 沿着紫藤林朝前走,几百米处就是微林宫的入口,果然与别处不同。高大的宫殿殿宇直耸入云霄,鎏金的殿顶在阳光下散发着熠熠的光辉。 云层流动,上端似乎还隐隐有祥光一闪一闪。果然是众多仙家成就之所,常赫似有所思,见着这熟悉的殿门,忽然想到当年的百花殿。 “请。”那子弟神色极是恭敬。一入宫门,顿时一股七彩花香从远方渐渐飘近,这种淡淡花香绝非世间俗花可比,闻之令人心头一震,玉陵宫的仙士本来皆怀着一腔恨意而来,现在心内却生起一种暖意融融。 玉陵瑾与姚小枫对望一眼,心中大感不妙。清溪流水,飞瀑流云,山间奔跑的羚羊,正在放牧的牧人。从前面的道上奔跑着吆喝着。而这羚羊在奔跑之际竟然还边撒下几粒豆大的羚羊粪,竟然毫无异味。连姚小枫这种本极度讲究清洁的人也未曾显露丝毫不快。 玉陵瑾暗道:人人都说微林宫是得道成仙的最佳道场,果然与众不同,看来这些都是些修为不浅的仙友。常赫不由露出欣慰之色,心想:人在这种环境下,远离俗世纷争,心境也开阔。如此一生,即便不成正道,此生也无虚度。 姚小枫道:“这些羚羊随意奔走,是你们宫主允许的吗?” 那圆脸子弟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宫主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费神。” 前面越行越是开阔,路像一条彩带像前延伸,经过中央是一座广场,中间雕刻着许多栩栩如生的人像,不仅身形体态和真人毫无分别,四周还笼罩着淡淡的仙气,真正是仙姿卓越。 这座广场本是六千年前微林宫第一位修仙得道的尊者,回归本宫时各位同修叔伯难以割舍,于是便将一座山石化作身形,至此作为留念。而后历代,微林同门为纪念得道尊者,都会为其雕刻仙像权作纪念。 玉陵瑾见着这些仙像心中不免感叹玉陵宫的寥落,三千年来唯一一位得道的尊者都不是在道场,而是云游四方,连名字及家谱都未曾稍有详尽。 正在思索之际,忽听得圆脸子弟宣称:“请玉陵掌教和姚真人到渔歌殿一议,各位师兄就请到河源殿中稍作休息。” 这殿名倒取得甚是普通。 玉陵瑾道:“好。”于是稍作吩咐,又对常赫道:“常赫,你也与我们同进渔歌殿去拜访下新宫主。” 当下兵分两路进入两殿。 渔歌殿果然不愧实至名归,殿中雕刻悬着一轮红日,下方地面全如水晶铺就,如同小溪流泉,好一副渔歌唱晚的场景。殿堂高处端坐着一位神态悠闲的青年,长发垂肩,身着劲装,披着一件玉蓝色的丝质披风,手中还端着一个晶莹的玉杯。见到玉陵瑾、姚小枫及常赫进来,对圆脸子弟说了声“退下。” 第十七章 微林宫主 幽幽清溪碧洲引,万籁俱寂和风送。 “苗智!”玉陵瑾道。 那青年浅笑如风“玉陵掌教好。几年不见,更胜往昔。” 今年恰逢微林宫十年一届易宫主之际,玉陵瑾本已心中疑惑新任宫主是谁。却未曾想是苗智。 微林宫的高手潜伏在暗,绝非少数,能够登上宫主之位,也绝非苗智一人。不过又想微林宫所以每十年易宫主,实是人才济济。 苗智人物俊雅,品格出众,不喜权势。本是仙界人士中的凤毛翎角,但是论到身为宫主,而作权势扩充之争,他似乎不具备这样的野心…… 便替姚小枫和常赫引荐道:“这位就是微林新晋——苗智苗宫主。”两人分别见礼。 苗智笑道;“姚真人我曾于铸剑盟见过,这位姑娘却是初次逢面……” 常赫笑道:“我叫常赫。入宫不久。苗宫主肯定不认识。” 见礼坐定。 玉陵瑾的面色显得凝重起来。语气也不再和缓:“苗宫主,咱们除了十大仙门同修的情谊,在私下对你的人品很是钦佩,可说引以为良朋……但是今日所来,有一句话必须向你问清……” 苗智看着手中的玉杯,抬头道:“嗯。玉陵掌教请讲。无论什么事,咱们都会弄得清楚明白,绝不能拖泥带水,这也是我苗智的风格。” 玉陵瑾一字字道:“毁灭和卓林!将和卓之周弄得寸草不生……是不是你干的?”苗智的瞳孔在收缩,脸上的笑更温和:“玉陵兄,你的判断决策力与推测的功夫,在十大仙宫绝对无人能比。就算是青墨掌教、玄一宫主、万震宫主、九晋真人、洛严宫主几位长宫,也及不上你的深谋远虑。” 玉陵瑾道:“你如此抬举我……哼哼。今日,咱们不是来论交情的。你就直接告诉我。我的脾气你应该知道。” 苗智的笑容突然冻结。 ………… 冻结的秋风,树下略显闷滞。 洛筠见那吃面青年会账就要离去,一拉王骥的衣袖,朝他努嘴:“骥师兄,你猜猜那人是不是修仙者?你去试一试他。” 王骥有些不悦:”你怎么自己不去试一试?” 洛严道:“你们就不能消停下。” 洛筠笑道:“爹,我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眼光,若是料得不错,也可以给紫玉宫收罗几个弟子。我看这人有些慧根。”洛严鼻孔里哼了一声。 王威道:“阿骥那么老老实实的,还是我去。” 那青年正要起身,王威赫然进前道:“世兄,你的玉佩……”便作出从地上拾物之状,将一枚碧莹莹的玉佩拿在手里晃了晃。 那青年笑道:“可不是我的。” 王威很惊讶道:“明明是从你身上掉的。”这时洛筠笑吟吟道:“我也看到啦……这玉佩看上去这么珍贵,弄丢了未免太可惜。” 青年微微一愣,随即莞尔:“这么珍贵的玉佩……随便送人倒真可惜。我从不戴金银、玉佩,这是家母在我小时就告诫的……因此别说玉佩,连一串铜钱我也不会带在身边。我至多带着银票。” 王威和洛筠面上不免讪讪的。 洛筠略一思索,道:“这世上能有几个不爱财之人?公子真令人刮目……” 那青年笑道:“不敢。哈哈,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见那人又要走,洛筠立即道:“喂喂,相请不如偶遇,公子不如移驾这边,大家认识认识。” 王骥见洛筠一副不依不饶之状,心想:师妹定被这楞小子迷住。 未料想连洛严竟然也道:“小伙子,过来一起喝杯茶。” 那青年见洛严相邀,便也不再推辞,便与王威、洛筠二人同到那张桌边坐下。走近见到洛严,忽然大吃一惊。 ………… 惊闻君言知始末,事情迷雾真相明。 苗智面上挂了一层严霜,厅内三人都在等待答案。三个人紧盯住他的眼睛。 无论一个人作怎样的回答,他的眼睛都不会出卖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玉陵瑾对自己的判断一向不会怀疑,但现在他真想听见苗智亲口讲出事情的真相, 苗智的表情显得有些深沉,话毫不掩饰:“和卓红枫我也很喜欢,就像我历来对于玉陵兄的钦佩之情一样。但是一件东西越是完美就越是容易遭致灾难,红枫林谛属于铸剑盟,铸剑盟谛属于玉陵宫,玉陵宫是仙门十宫之一,按理说,仙门的道场,我们其他九宫也有维护的道义。所以玉陵掌教对我的质疑我并不认可。如果你知道事情的原委,就不会对我稍加指责……“ “事情是这样的。在世间上,有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大家活着的状态也不一样,所以一个仅仅以自我意识为主的人,是绝难正确对任何事情做出正确的判断,今天我就详详本本将事件的本末告知。” 在人生不同的定向里,每个人活着的意义的确不尽相同,虽然呼吸着同样的空气,甚至食用着相同饮食,但是活的方式和意义却完全不一样。 上苍带给人类的选择,对于每个人都显示出客观和公正,但又有多少人的人生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中?也许仅仅因为不起眼的一点点小事,就会因此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仙道者如此,魔道者亦如此。 和卓红枫林在三百年前就已为仙道者玉陵宫据为己有。也许是因为和卓林的美丽和清幽,让人更加产生对于仙道的执着,就如这样美丽又火热的枫叶一样,诉说着静谧无言的醉人魔力。 红枫林是一种姿态,以美好无伦的形态展示于人。但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任何事物的美好都会不尽完美,红枫林并非在宇宙诞生之际就有的。在牟球它一开始并不属于仙道。 ; 第十九章 干戈为玉帛 玉陵瑾忍不住呕吐,心中的滋味难以言明…… 姚小枫和常赫也已难忍受,纷纷歪着身子,止住内心翻涌之绪。 “我玉陵宫的血海之冤,血海之辱……”玉陵瑾喃喃道。 ………… 苗智神色凝重,面色苍白,声音略显沉 厚:“玉陵掌教,遇到这种情况,我心内实在难以压抑心痛和怒火,甚至是怒不可遏,你知道当时我动用了多少真力?唤了多少微林宫高手?集合上千人的法力凝聚,才将这方圆两百里的杂草斩尽……才将这妖林毁灭。那所谓美好的枫林根本就是假象,嗜血和吞没人的肉体和骨头才是真象……” 常赫痛愤道:“岂有此理,既然以此作为圣地,原来是这样一个魔窟,多少无辜的亡灵惨遭荼毒……” 玉陵瑾道:“苗宫主,感谢你为玉陵宫兄弟所做的一切。这样的红枫林就是烧个七天七夜,我也不会有丝毫意见。”说罢深深鞠了一躬。 苗智以微林宫主的身份,然不至于造这么大的谎言。此点毋庸置疑。 苗智回礼道:“不敢当。仙道十宫,同属一家,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姚小枫道:“苗宫主义薄云天,令人钦佩。” 原本的一场硝烟渐渐散去。 ………… 硝烟散去,迷雾渐浓。 令吃面青年感到迷雾重重的是,当他走进桌旁见到洛严便大吃一惊,甚至连洛严与他细细一照面,也大感吃惊,心想怎的如此面熟。 谁知那青年忽然失声叫道:“你是严叔叔!” 王威、王骥、洛筠均在诧愕之际,不曾料到洛严却也声音颤抖:“是你!……” “是我。严叔叔。”那青年声音也变得有些激动。 王威、王骥、洛筠不知变故从何而起,倍感诧异。 洛筠笑道:“原来是故交。爹。看来这位世兄跟咱们的交情还不浅啊! 洛严用颤抖的手指着那青年,缓缓将他扶了起来,对洛筠师兄妹道:“这位是墨荷战羽,筠儿,你们快来见过师兄。” 墨荷战羽。这名字听上去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就像他这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柔和中却透着坚毅。 四人见过礼,洛严道:“筠儿。你忘记了,小的时候,哥哥带你去放风筝……” 洛筠闻言恍惚回忆起往事,大喜:“你就是羽哥哥!”于是抱着墨荷战羽的脖子又蹦又跳。 王威、王骥面上有些讪讪。 墨荷世家原本是牟球皇室后裔。因为墨荷战羽的父亲墨荷青祐生性放荡不羁,不喜约束的生活,后来皇族发生暴乱,墨荷青祐无意于皇室争斗,愤然离开皇族,后机缘巧合中与洛严结识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共同战胜了魔界朝金魔圣。 洛严也凭借此功德一举而为紫玉宫宫主。而墨荷青祐也因为这次战役而落下了咳血的旧疾。 后来爆发仙界魔界二次大战,墨荷青祐与洛严失去联系,而因为暗算而死于战乱中,墨荷战羽因此一人浪迹天涯。 当时他才只有十岁,就已开始独立生活,后投身到青墨真人门下,由于天资聪颖,很快就被青墨收为关门弟子。 他小小年纪就开始了在青沥宫的修仙历程,长达十年的闭关修行,令他骈除了外界的干扰,一跃而为青沥宫的顶尖高手。 今天是他闭关下山的第一天,也正巧是他满二十岁的日子。 不想却在这样一个小店里,遇上十年前父亲的故友。 初见故人不免想起亡父,心中感叹…… 洛严道:“战羽贤侄,你爹还好吗?” 王威一向未见师父如此感性,见他眼角盈盈有些闪耀的泪光。 荷战羽黯然道:“我爹已经亡故了……”人生,充满无常。唯有一样可以亘古不变,就是爱。 墨荷战羽想起慈父之爱心中生起一股暖意。却听洛严邀请自己一起回紫玉宫,被他谢绝。 他称有重要的事,一两个月再去拜访,而至于是什么事却不肯轻易透露。 洛严道:“如果需要帮忙,我可以让筠儿协助你。” 墨荷战羽笑道:“那倒不必。”作辞洛严父女师徒四人。 ………… 辞别本就时时上演。 在事情真相大白的时候,原本的一切剑拔弓弩之势已经被祥和所替代,在正义和善良面前任何仇恨和厮杀都显得那么渺小。也到了玉陵瑾一行辞别之时, 修仙界的几个年轻首领聚集在此,从和卓红枫林这次事件中,明白了很多道理。世间真的没有什么世外仙源。而魔界也像一个神秘的谜团突然显示出了它对世 人的吸引力。 苗智道:“现在一切都已清楚,玉陵掌教和姚城主、常姑娘既然到微林宫来,我本应留各位在此多逗留几天,已尽地主之谊。” 大家听他所言,知是有事,均纷纷起身作别。 苗智笑道:“我有点事要先行一步,各位如不嫌弃,不如留在微林宫多玩几天,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玉陵兄你看怎样?” 玉陵瑾道:“实是惭愧,这次与我们随行的还有很多仙士,虽然苗宫主盛情,加上你我的交情,原不应辞。但若就这样留在贵宫,恐怕打扰了贵宫其他仙友的修行。咱们仙门之人,不拘小节,因此也不便久留。” 苗智道:“那好。玉陵兄果然是豪爽之人,咱们先用午膳,也辛苦了玉陵宫的各位世兄。” 于是苗智大宴玉陵瑾一行。苗智这人做人很是谦虚,处事极有分寸,又显得极为气度。连常赫都不禁暗暗称奇,心中只说自己孤陋寡闻,以前只认为玉陵瑾便是仙宫最厉害的人物,谈吐举止,无一不显示出超人的气度,现在见了苗智才想,或许每个修仙宫的宫主都应各有其气度。 玉陵宫的各仙士已纷纷做好作战准备,本以为这只是一次鸿门宴,却见玉陵瑾似乎毫无芥蒂,便也欢然入席。 玉陵瑾心中对苗智已然刮目相看,初始只道他年纪轻轻,坐上微林宫宫主的位置只是一种巧合,现在心中倒也暗暗钦服他的谋略胆识。 用毕午膳大家分道扬镳,苗智有事要离开微林宫,而玉陵瑾率常赫领众仙士归于玉陵宫。 姚小枫回铸剑盟。 ………… 苗智此人本无意于门派之争,更无意于各种权利之争,这次荣登微林宫主都实是难以推辞,才不得不接任。 他急于离宫,是去赴会。 早已定于十年前的一次仙凝会。 ; 第二十章 北秦峰的秘密 北秦峰脉本是久凝峰的一支主峰,海拔之高至今无人得知,是牟球三大幽谧的上古仙山。 其悬崖峭壁,更令常人望而却步,更别说想登上此峰一探究竟。甚至连一般的仙门之人都只是望而兴叹。定要达到很高修为才有登上此峰的可能。苗智正属于此类人。 千峰万峰壁影立,绝于久清无人踪,风如玄蛇扫碧空,久问英雄何若至。 北秦峰,一座突兀在天地间的神圣之峰,依然如此寂寥,向天地展示着它的孤独的伟岸。 苗智来至山脚,向上空凝望,充满了神往与征服。苗智的修为果然是达到了很高的境界,身如玄蛇随风旋转,形如鬼魅,冲速如离玄之箭,又如绝壁绽放了一朵玉蓝色的花,看上去精彩异常却又令人毛骨悚然,如此没有一点支撑,若是摔下别说尸骨,也许便是灰飞烟灭。 就在苗智到达顶峰之际,忽然一块巨石从峰顶滚落,眼看就要砸中苗智,岂料眼前巨石忽然如火树银花从中暴裂,冒起一股碧蓝的火焰一样的光。 随着光影的上升,苗智已如一朵旋转的花悄然立在壁顶。 只听一人附掌大笑道:“哈哈,好精彩的昙花壁影修魂术。令人叹为观止!精彩!精彩!” 说着,那人缓缓走了过来。这人面相敦厚,面阔耳厚,一副福相。 “阁下是谁?”苗智道。 那人道:“你又是谁?” 苗智笑道:“我只是后生小辈,贱名何足挂齿。” 那人冷然道:“既自称后生小辈,就不应该如此扭扭捏捏,何不报上名来。” 此时忽然一股异香飘然而至。似是从绝壁下飘上来的。二人同时探头向下望去。只见一人乘坐祥云缓缓升至半空,其气定神闲,姿势优雅,实在非复人间。 转眼间,那祥云已化作一团火焰,忽然跳耀在山巅,却是一位布衣青年。 苗智心中暗暗生敬。这人身着俭朴,却有一股超然世外的气质,令人见之自惭形秽。 “你好。”苗智拱手道。 这时那面阔耳厚之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瞧他的样子比你还小着好几岁,我看你倒是客气得很。” 那布衣青年道:“在下墨荷战羽。” “墨荷族,可是皇族,怪不得兄台有如此气度。”苗智道。 那面阔耳厚的人显得极为不耐,立刻打断二人的话道:“什么墨荷皇族,这里是北秦峰,你们不要忘了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墨荷战羽道:“前辈所言极是,请问前辈高姓大名?”苗智同声问道:“请问前辈高姓大名?” 那人眉毛舒展了,对二人的态度似乎还颇为满意,于是面有得色:“我嘛,齐喜武就是啦!” 此人话一出口,墨荷战羽与苗智对望一眼,均想:此名太俗了些。齐喜武急道:“你们俩在那里使什么眼色呢!” 苗智心道:“此人一把年纪,看上去也是年过半百,况且修仙人修为高的,越是年长越是持重,怎么这人的言行举止,甚为幼稚?” 墨荷战羽脸现恭敬之色:“晚辈们不敢。只是心想齐前辈想必从小就很喜欢仙法,能有今日的修为。而晚辈们生性懒惰,修习仙法要在师门的严格监管下……所以和这位世兄均深感惭愧,却不想因此得罪了齐前辈,实非晚辈们的本意,深感惶恐。” 齐喜武听后,面上掩不住喜色,仍然装作生气的样子:“那不行,那要惩罚你们。” 苗智初见墨荷战羽只是被他的气质所感染,本以为他属于比较墨守成规那类,结果见他巧舌如簧,却装作一副认真至极的模样。不禁暗自咂舌。 又见齐喜武越发来劲,心思:这人自己倒是忘了正事。 于是便道:“晚辈苗智。苗圃的苗,智慧的智。” 齐喜武翻着白眼道:“什么苗圃肉脯,不要想到拿来贿赂我,就乖乖接受惩罚吧。” 墨荷战羽心内也不禁暗暗发笑。于是拱手道:“齐前辈,我和这位苗大哥都乐意接受你的惩罚,冒犯了前辈,实在是我们的不对。不过,今天我们前来北秦峰就是为了接受惩罚的吗?这样吧,让晚辈们先好好睡一觉,前辈再惩罚我们不迟。” 岂料此话刚说完,齐喜武已经跳了起来,叫道:“岂有此理!到北秦峰就叫你们来睡觉的么?” 苗智已忍不住笑出声来,忙用手掩住了,忍住笑正色道:“齐前辈说的正是,那么,我们今天来到这里必然是有其他更为重要的事情,请前辈明示。” 齐喜武道:“跟我来。” ; 第二十一章 藏剑之秘 二人随他朝山后走去,真是一处人间仙境! 满天星般满山的葡萄,密密长在藤蔓上,一颗颗紫色溜圆,散发着葡萄的香味。墨荷战羽伸手去摘,齐喜武伸掌打了他一下,“现在是吃葡萄的时候嘛?” 墨荷战羽笑道:“是。前辈教训得极是。”齐喜武道:“今天咱们有缘聚在这北秦峰上,你们知道是为什么?” 墨荷战羽与苗智均装作不知,均摇头道:“不知道。” 齐喜武一脸得意道:“五百年前,仙界和魔界发生了一次大战,你们知道是因何而起?” 墨荷战羽与苗智纷纷想,他既然喜欢卖弄,何不一装到底,只要他询问,皆装作不知,于是仍然摇头道:“不知。” 齐喜武果然越发得意,连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尖儿:“这个原因。外界自然不得而知了,就算在修仙界,也只有少数人得知此事的真相……” “五百年前,仙魔大战,不知道有多精彩,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是无法想象当时的情景。那种战火纷飞的场面,既阴森可怖,又刺激万分……我敢说,那是史上最厉害的一次仙魔大战,在世上绝没有比这更精彩的战役。当时,无论是仙界还是摩界,都造成了无数的伤亡,当真是血流成河,损失不可计劫……当时只看到各种仙界法器、魔界魔具漫天飞舞,各种仙法魔咒作斗,直搅得天地浑然变色,在当时,似乎仙魔两界的人均已失去理性,毫不知疲倦也不畏生死的进行死战,没有一个人放弃手中的法器和仙魔之术,但是时间战得越长,双方的耗损就越大,如果这样一直不停耗损决战下去,仙魔两界就不仅仅是损兵折将,甚至可能是消失与覆灭的命运。有谁会首先想到要拯救仙魔两界的命运和改变这样的局面呢?当时我也在其中参战,可能在修仙人的眼里,魔界仅仅是一种巫术,根本不值得仙界视为劲敌。但任何事物必定都有它终结之时。我跟你们说了这么久,你们知道我在讲什么吗?……“ 他将双眼瞪得溜圆:“讲的就是仙魔大战的起因,有很多人斗得你死我活却还不知道为什么…………” ………… 隔了许久,他方道:“其实就是为了一把赭月神剑!” “大家都说赭月剑是天下至阴又至阳之物,是一把可以震撼九州,其剑气透彻十方世界的神器……这样的东西落在仙界手里,的确可以发挥无穷尽的光明作用,甚至可以扭转整个牟球的命运,在宇宙星系里获得至高无上地位的作用。但倘若赭月剑一旦落入邪魔界手中,那么危害也是不可计劫。即便如此,赭月剑就像一个遥远的传说,也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把神剑的厉害。传说赭月神剑历经了几十万年洪荒时代的冶炼,乃聚集天地的灵气应运而生。在仙界和魔界都几乎已经把它当成一个传说,甚至谣言看待,但它的初具锋芒,毕竟要显现了。” 齐喜武越讲越难自持的激动。“五百年前,仙魔那次大战,赭月剑的灵气实际已经焕发出来,只是当时知道的人只有区区四个。这四个人分别是紫云君、青墨掌教、褚叶宫主和我。本来我们当时是约定四人在五百年后在北秦峰会合,想不到当年的四个人倒只有我一人赴约。你们都各自是谁的门下呀?” 对于这个话题,可不能说不知道,苗智率先道:“褚叶宫主是我们元老宫主,这次赴会我也是刚接到他的通知不久,我们微林宫历代每十年更换宫主,但赭月剑的事却从未听前面任何一任宫主稍有提及,直到我今年当上本宫主,褚叶宫主才忽在后山褚离宫现身。告诉有关赭月剑的事情。他说原本打算亲自前来赴会,却又临时改了主意让我前来。因为褚叶宫主对我这份信赖,所以晚辈无论如何也定会如期赴约。” 齐喜武道:“既是褚叶亲自任命你前来,必然有你的过人之处,我也相信褚叶的眼光不会让我失望。”他说完将目光移向墨荷战羽。 墨荷战羽笑道:“齐前辈是我仙门中前辈高人,这一点我师父青墨掌教早已对我言明。我与苗兄不同,当时师父收我入门之时就已经对我提过当年仙魔大战之事。” 墨荷战羽的父亲就是因为那次战役而落下顽疾至死,他将此事略去不说“只是师父当年对于赭月剑的各种情由未曾详细说明,略微提起,他当年只告诉我十年后要我来赴北秦峰之约。直到两年前才告诉我,这次赴约是与赭月剑有关。” 齐喜武双目冷然,声音如铁石般坚定:“不错。你们的师父的确不愧是十宫的宫主,本应他们亲自前来赴约,这是有关于仙魔两界的大事,而赭月剑也事关整个牟球的命运。不过我也知道他们的意思,五百年来,无论是仙界还是摩界,只要提及紫云君,无人不生起景仰之心,他们乃是顾念朋友之谊,因紫云君已于十年前亡故,所以他们也不肯独自赴约,反倒让我这个无门无派的散仙落下个骂名。好吧,他们如此将我置于不义之地。那么我就独享鳌头,也未尝不可。” 其实青墨掌教和褚叶宫主另有深意,此是后话。 苗智笑道;“前辈多虑了,我们的师父因为累于宫中琐事,早已不能全力顾及赭月剑之事,反倒不如我们一身清闲,倒能助前辈一臂之力。” 齐喜武闻言果然大喜,却装作很生气的样子:“什么?就凭你们的修为?我们的使命有多大!你们两个小子可知道吗?”墨荷战羽冷冷道:“无论使命有多大。已经过了十年,今天必须将赭月剑开启,至于落入谁手,那就不仅仅依赖修为,我想绝大部分还是要仰仗天之授命。” 苗智闻言杳然吃了一大惊,心思这个小子看上去文质彬彬,目光坚定,声音柔和,本以为只是授予师命,不想语言间却颇具野心。实是人不可貌相。反倒是自己,起初对于北秦峰之约实在是完全授予师命,现在心中对赭月剑却生起了无比的向往和窥探之心…… 当年紫云君还健在之时,对于赭月剑的藏剑之处就保护得极为隐蔽,这也是紫云君、青墨掌教、褚叶宫主和齐喜武在当时就约定,无论将来仙魔两道出现何种纷争,何种战乱,都不能将赭月剑的秘密布之于世。 但常侯君一家五口却因此而惨遭灭门,因为常侯君曾于仙界修行,正是紫云君的弟子!…… 至于洛严是如何知晓这些秘密,又如何对常家进行灭门之举的部署,至今无人得知。 ………… 当年初窥赭月剑的锋芒,四人都是心惊胆寒,本来这样石破天惊的事是应该让修仙界上层人士协助。 只是此事实在非同小可,一旦稍有私心就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当时赭月剑初现,其锋芒的确是震撼九州,之所以发生仙魔大战,很多人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实质就是出于此剑的邪气所至。 赭月,本是至阴又至阳之物,掩盖了几万年的锋芒,一出现就受到世间浊气污染,越发变成至阴至上,全然笼盖了阳气。而当时所有仙魔两道之人内心所受震撼当真是难以自持,除了杀戮和血腥,想要将整个牟球和日月覆灭之外,心中再无别想。 所幸是在紫云君等四人无意得以窥探到这个秘密,害怕此物覆灭苍生,本想将此剑毁灭,但无奈它的威力实在太大,根本就不可能办到。 于是,用北秦峰的天地灵气以及四人的鲜血铸就剑上,愿以慈善之心化解世间邪气,用四人的鲜血去镇世人的污浊之气。方将此剑秘藏在北秦山中,并用四宫仙法神符密封。期待可除此剑魔气。神咒将在五百年后解除,因此约好再上北秦峰。 齐喜武仙法修为本已极高,可惜不喜门户之争,更喜欢自由自在,其实赭月剑若落在他手里,也不过落得好玩而已,若是何时不耐烦了可能就丢在一边。因此他道:“什么授命于天意。你这墨荷小子,你以为我们拿这个是仗剑欺人的么?赭月剑本属于天地,与我们都没有多大关系,只是这样厉害的东西若落在邪魔歪道手中,可能危害就大了。所以当年我和你们师父四人将此剑隐匿在此山中,为的就是要除去剑身邪气。赭月本身也是至阳之物,如何运用,全赖自身修为,毁灭此剑可能给整个牟球甚至宇宙带来的危难难以计数。所以,这把剑应该在仙道的手中发挥它的威力,让整个仙界和牟球获福。” 墨荷战宇与苗智均思:此人看上去似乎童心未泯,这番话却是极为深思熟虑,真是出人意表。、 三人一道往山深处走去,其实天色已晚。走到十字路口之时,忽然见到从秘林里跑出一头很健硕的梅花鹿,乍眼见到齐喜武三人,很是欣喜,还蹦跳着跑到齐喜武身边蹭了蹭他。 齐喜武也很欣喜,用手摸了摸它的鹿角,还转过头对墨荷战宇和苗智道:“看看,这就是阿琪,它现在还认得我呢。阿琪,我们已经有五百年没见面了,你还好吧?” 这人果然是童心未泯,一副很有爱的样子,他对这梅花鹿看似比对人还有情。 (这两天胃病严重,无法顾及笔墨润泽,请读者原谅) ; 第二十二章 赭月剑的开启 墨荷战羽见那梅花鹿十分可爱,两只眼睛滴溜溜转动,四蹄不停抖动,作出要飞跑之态,似乎想告诉齐喜武什么事情。 齐喜武惊道:“什么?难道有人先我们一步到北秦峰?莫非是为了开启赭月剑?!” 苗智料这头梅花鹿定不是寻常之鹿,而乃具有灵性的神兽。 实则乃当年紫云君等四人,特意留在北秦峰守护赭月剑的神鹿。 此鹿果甚有灵性,见到齐喜武,像是定住了心神,领着三人朝山后快行。 当年紫云君四人无意初窥赭月剑锋芒,即知仙魔大战的真正起因,因此对此剑的藏封之地甚为谨慎。 设若不幸,一旦邪气侵扰正义,必然破除神咒。而赭月剑横空出世,也不知会给牟球带来怎样未知的命运。而这只梅花鹿就成了赭月剑唯一的守候者。 绕过古藤缠蔓的大树,前面是一山涧,原本透亮的天嗖然间一片漆黑,瞬间三人俱感心间有一种强烈波动的电流通过,心中情绪异常激动。 齐喜武声音略显凝重道:“你们要注意了。看样子赭月剑即刻就要开启。” 墨荷战羽与苗智立时凝神灌气,暗将法宝御在手。 上空传来一阵摄人心魄的轰鸣回音,此声犹如一位充满正义的长者所发,却又像充满霸气的野兽之声! 果是地动山摇!转瞬间天地浑然化作一片漆黑,砂石漫天,轰鸣之声不绝于耳!一股气吞山河之势使整座北秦峰剧烈摇晃,地底犹如住着一个叫赭月的野兽,正在听从上天的召唤——横空出世! 整个牟球都已进入深邃无比的暗黑,天色本已晚,但却变得从未有过的深沉,一股暗流汹涌的风云正在上空流动!云层已变成暗红色,轰鸣声压抑在暗沉的云层下,牟球的子民,无论大人小孩,几乎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电流穿透心脏的力量,心里暗然生起一股震撼,似乎身躯已不再属于自己。 于普通人而言,对此异象也许并未过多揣测,但对于仙魔两界之人却是震撼至极,大家都揣测到这种异象背后的真实原因……尤其是仙道修仙派十宫仙众,如此明显的异象,空中的怪声,那可是几万年来从所未闻…… 一阵整耳欲聋的声音直将人的心脏积压得即将破裂!北秦峰已几乎从中断为两座!咔嚓嚓,地底冒出五色火花,哧哧向上直窜!石破天惊之势将天地衬托得浑然无光。 断山中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犹如午夜的幽灵从地底被唤醒,闪着夺目的光芒,散发的光芒之色,亦是人类从所未见的颜色,令人难以想象的瑰丽! 峰顶的三人已对这种美丽目眩神迷。而此剑以气贯长虹之势飞向山巅,那种惊人的速度人根本无法想象,峰顶三人均想:今生能得见赭月剑的风采和如此极致的光芒,也不枉白活一世,更甚至想今日得见赭月剑,就算少活五十年也无憾。 赭月剑吞吐着天地的灵气,接受着上天的召唤,以无以伦比的光芒和美丽将剑气挥发到极致,冲上北秦峰之巅!一直破空直上!飞剑直入天际! 本来漆黑暗沉一片的天空,竟忽然闪过了一丝亮光,在赭月剑美丽的光芒下,天边变得透亮,更胜白昼,美丽又庞大的光晕笼罩在整个长空! 这一瞬间照亮了整个牟球,天地均进入无限光明。上空隐隐传来赭月之声,直到人的耳朵变得麻木,脑袋里轰隆隆作响,这种声音还在蔓延…… 斗然,赭月剑忽从上空往下直坠,上空的声音却又忽然变得急促,这时赭月剑下坠之势更为剧烈,上空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在齐喜武、墨荷战羽、苗智三人强烈压制之内心的激动之情时,赭月剑已经坠落在北秦峰之巅!斜斜插在一尊岩石旁!剑刃还闪耀着不可逼视难以诉清的光晕! 三人异口同声欣喜叫道:“赭月剑!” 这闪耀着神之光的神剑剑刃,在风中微微颤抖,那随之跳跃的剑刃之光将旁边的岩石照映得更加雪白,而前面竟有一滩血迹! 第二十三章 御剑在手 原来在赭月剑开启之时,这只已修炼五百年的灵兽神鹿,奔行最前,靠赭月剑过近,在剑气充盈直上时,竟为剑刃所伤,腰身赫然断为两截! 鲜血喷涌,殷殷血迹,红如残阳! 神鹿睁大了双眼,它竟毙命在自己整整守护了五百年的赭月剑下! ………… 这亦是齐喜武三人始料不及。齐喜武面现悲戚之色,双手皆颤,手拂鹿头,哽咽道:“阿琪……” 墨荷战羽安慰道:“前辈,阿琪已随赭月戾气而去……不要太难过。“ 苗智道:“前辈,赭月剑的锋芒我们都已见识到了,照此看来,此剑必然仍有无限煞气……凭我三人之力却如何震住这万年神剑?不如还是召唤其它九宫宫主一起守护?” 严喜武断然道:“不可。如可召唤,五百年前紫云君我们四人,就早已将此事在仙界公之共议……你们还太年轻,不知仕途险恶,虽身为仙界子弟,但是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超然物外,不热衷名利,将世间万物看做虚无……”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此计绝不可行。” 墨荷战羽道:“前辈所言极是,北秦峰的事,我们绝不能对外界提起半个字,赭月并不是孽剑,而是神剑!全在自身修为,外间杀戮争夺之心太过严重,我相信若是清净圣世,那么赭月剑就会发挥它的无穷光芒与正义,去创造整个牟球的光明。” 苗智道:“墨荷兄,你所言我并不否认,但我仍信,它与身俱来一种强烈的煞气,至阴之物必须要让众多仙家的灵气去中和,才会起到好的效果,如果仅仅是凭借我们少数几个人的力量去抗衡,无疑于以卵击石,试问天下又有谁有这样强大的超能力去控制赭月剑这样的天地灵物呢?” 墨荷战羽笑道:“在苗兄看来,仙家的灵气似乎更为重要,但苗兄难道不知,世上最有灵气的事物莫不就是这赭月剑吗?与之相媲美的也只有慈厚之心。仁者身上的光辉足以敌过世间任何的法器。” 这时齐喜武竟拍手跳了起来,止不住狂喜道:“墨荷兄弟,你这句是我齐喜武此生听过最中听的一句话。世上得道的高人我见得多了,但是能说出这样意味深远道理的人倒是不多。我看赭月剑从今尔后就应交由你来保管。必然会造福仙界。” 苗智心中暗暗不服,心想此事深关仙魔两界命运的大事,怎能就由他们二人轻易裁决…… 由不得三人多想,赭月剑剑锋插在地底,银白色的剑光将整个大地都化作一片银白,就如一面透明玉镜,煞是好看。 此时,墨荷战羽已走近,他的目光照映在这银白的剑气下,眉宇间也画出一股无形剑气。 他正要伸手拔剑,此时忽听齐喜武与苗智同声喝道:“且慢!” 齐喜武是虑及他年轻阅历尚浅,恐一时情急之下反为剑气所伤。 苗智的眼睛里却诉说着愤怒,他本是个相当有涵养和克制力的人,此时也由不得怒从心起,冷然道:“墨荷战羽,你未免也太不将本宫主放在眼内。论身份,你只是青墨宫主的一名弟子,而本宫主与你师父可说平起平坐。你有什么资格私自拔剑?” 墨荷战羽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若是以年龄而论,你我相差不大,若是以身份而论,那么我就更有资格拔剑……试问一个在名利场上计算之人,又如何保持一颗慈厚谦容之心与赭月神剑的天地灵气,或者如你所说的煞气相抗衡?……载物必然厚德,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相信堂堂的微林苗宫主应该再清楚不过。” 苗智文韬武略,医向问卜,天文地理,奇门遁甲,乃及修仙之术,比之玉陵瑾尚稍胜一筹,在仙门甚至有很多修仙长者都自叹不如,现在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厉声责问。 初时见他一身朴素,言语不多,一派正直模样。没想到口齿如此凌厉,几乎句句锋芒,句句逼人。如此更增苗智心中怒火,喝道:“岂有此理。你是说我德不配位,不足以担当微林宫主,更加没有资格去拔赭月剑?” 墨荷战羽笑道:“那倒不是,不过像我这样胸无城府,毫不沾染世俗名利,也只想瞻仰瞻仰赭月剑的光芒。仅此而已。”不料齐喜武又拍手叫道:“说得好。墨荷兄弟,你很好。还不快去拔剑。记住,从古至今赭月一直是个迷,当初封剑之时,我也只是初窥神剑锋芒,真正得以将赭月神剑御剑在手的,只有紫云君一个人!现在你是五百年后,第一个可以拔出赭月剑的人,这实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与赭月剑有着非比寻常深厚渊源的人才可做到。虽然苗兄弟的修为并不在你之下,但你的率真和没有染上世俗井气这一点,的确和赭月神剑有很深的渊源,初启赭月,一定要超出常人的勇气和决心以及灵敏,你要小心,千万不要为剑气所伤。” 刚才赭月剑所发出的威力也是三人共同见证,世间绝没有更为惊奇与震撼的事情与之相论。 拔剑!拔剑!墨荷战羽的手在抖动,其实世间万物于心已无任何分别,从小失去父亲,年轻尚幼就在密室中整整闭关修行了十年,没有什么可以撼动这颗年轻的心。 夜已越来越深沉,赭月剑也闪烁着熠熠的光辉,此时,从地底传出一阵龙吟之声。从长空隐隐传来一阵幽幽如长笛鸣叫的声音,相互映和,煞是动听。 空气中也发出一阵淡淡的幽香,墨荷战羽已经没有任何畏惧之心,只感到心中血液疯狂上涌,头脑里只有两个字,拔剑!两只手稳如磐石拔剑!…… 赭月神剑犹如一条火龙,吞吐着长长的火舌从地底决然而起,墨荷战羽只感到手上传来一股气吞山河的巨力…… 手上使足了全力,整个身体不停摇晃,整个人晕乎乎的,齐喜武和苗智也感到地面摇摇晃晃的,而人在身体里有一股蠢蠢欲动的力量一直不停向外扩张,幸而是墨荷战羽,若是其他人说不定早就伤在赭月剑的剑气之下,墨荷战羽的脸因为兴奋而变得通红,他的手就这样紧紧握着赭月剑的剑柄,这把神剑似乎随时都想挣脱他的手,墨荷战羽就这样坚持着竭尽全力去卫护这把神剑,他的身体笔直而坚挺,看上去甚至有些呆板,汗珠像一颗颗断线的珠子一样一直往下掉,直到衣襟湿透,也不知坚持了多久,现在墨荷战羽的身体似乎也快随着赭月剑摇晃起来,就在他的身体狂烈抖动摇摆了几下之后,一切突然归于平静。秋风扫落叶般的平静。 齐喜武和苗智都忍不住大声欢呼雀跃,墨荷战羽则仿佛打了一场大战,浑身都已沉浸在汗水中。直到听到二人的欢呼,这才恍然大悟,于是喜笑颜开道:“赭月神剑,我终于将赭月神剑御剑在手了!”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喜悦,于是拿起手中的赭月神剑挥舞起来。 ; 第二十四章 星空下 齐喜武立刻大声喝道:“小心小心,千万不要触动赭月剑的戾气,快停下!” 墨荷战羽打了一个寒颤,心道:我怎么如此糊涂,一不留神触动赭月剑,万一使得天下苍生受累,那我墨荷战羽永远都无法弥补。这才硬生生将手中舞动的长剑赫然而止。 齐喜武与苗智走近细细打量起这柄惊世奇剑。如果不说这就是赭月剑仅仅从外观而言,也绝对是世间最出色的一把剑。剑锋极薄,在暗黑的夜里闪烁着寒星一般的光芒,其光与影在地面投射出一道金色的犹如金龙似的长影。 风与云已静止。凝固在这一刹那。 天地间一切都已变得无关紧要,黑,无比漆黑的夜,在赭月神剑的锋芒下变得更加顿失光彩。 墨荷战羽如一尊石像静止在风中,长衫随风飘舞,他那张宁静的面容上袭过一层冰寒,人已与剑合二为一。 苗智道:“恭喜你,想不到赭月剑就这样被你征服,这把剑可是多少修仙人梦寐以求的理想,赭月可说是整个牟球的光荣,将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我们谁也说不清,希望我们这次的行动,会给牟球带来吉祥之音。” 墨荷战羽回视道:“天地之间,除了正义,还有很多妖邪之气,定要以赭月的正气去感召更多的正气,伏魔降妖才是我们所该做的。” 三人一直全力集中在开启赭月剑上,现在三人均感到肚中咕咕作响,齐喜武提议大家去吃葡萄,这一半的山岭上几乎都生长着野葡萄,起初墨荷战羽就想着要去尝一尝,可惜那时被齐喜武阻止,现在三人便在山巅一处摘了很多野葡萄席地而坐,一起品尝着美味的葡萄。 此葡萄初始吃起来有一股怪异的味道,但是渐渐越觉得鲜美可口,齐喜武这人虽然一把年纪但却是小孩心性,非要墨荷战羽与苗智二人诉说小时的事情,看看是谁从小更加具有学武修仙的天赋。不过这葡萄倒像是酒一样,渐渐使人头脑有些轻飘飘,又觉得心里十分受用。 于是苗智竟然像十分畅怀一样,笑道:“别说在我们三人中,就算是在整个仙门中,齐前辈也算是最出类拔萃的人,生活有时就是这样,又有多少人可以以自己的喜恶选择生存,不过在冥冥中似已注定了一些事的发生……我当年进入微林宫纯属出于……出于机缘巧合……,而完全不是出于我的本意……曾经十分热烈的渴望可以如同常人一样享受天伦之乐,可是事事又岂能尽如人意。” 墨荷战羽道:“的确如此,不过看宫主一派至尊飘逸之态,我认为那是在顺境里所自然焕发,没想到你还有这许多感怀。” 天上的繁星似被某种引力所牵引,忽然汇集。在这夜色无边的山巅,三个仙界男人吃着野葡萄讨论着人生。 苗智望着天际的繁星,目光随星光而移动,似已陶醉,许久才转过头对墨荷战羽道:“墨荷兄你错了,其实入修仙门并非我们的初衷,也不是我们的选择,对你如此,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份简简单单宁静的生活反而成为了一种奢侈,这就是我们的无奈之处,或许这对于齐前辈恰恰相反,一个醉心仙法的人又如何知道我们平凡人走上修仙这条路的艰辛,甚至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决心 ,去克服一些在头脑和心灵里所压制的东西。” 墨荷战羽坦然道:“这点我完全认可。” 这时齐喜武面上竟然有了些许红晕,忍不住喜滋滋道:“是真的么?我从小可是万分痴迷武学之道,得入修仙道,完全就是顺理成章之事,这样的好事怎么又会说得如此痛苦与牵强呢。”这一点是齐喜武所不能理解。 葡萄一吃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肚子里仿佛住了一个妖怪,不停往嘴里塞,三个人几乎吃了接近两个时辰,最后肚子里实在塞不下去了,但头脑却变得越发清醒起来,谈过往之事,如略影一样在心底闪现。 ………… 沉沉的夜就像一位沉静的女子,将所有一切心意无言以黑暗吞没与诉说。常赫望着满天繁星,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情怀,星光永远都不会褪色,可是世事却总在变换,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思忆起过往种种,尤其是对父母哥哥的想念,那似乎已经埋葬在灵魂里,只是这样的情愫在一瞬间突然爆发,就显得有些难以抑制,而人类的感情正是如此,在你越是不愿触及,反而越加扩散的显现在头脑。 这清幽的月光又如何驱散人内心的寂寥,如此更是触景伤情,弯弯的月亮就像一双碧幽幽的眼睛,洞悉着世间一切。而常赫的眼角竟然泛起了一片泪光,常若星,就像一个隔世的名字,那却是真真实实的自己,整整十七年的常若星,却在一夕之间变作常赫。似乎是那么陌生…… 人有时就是不愿意想起一些往事,连常赫自己都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放过一生苦苦追寻的大仇人,可是现在想起以往的十七年,生活的点滴就像流水一样在心底流淌而过,而那些伤痛还是欢喜都已经再也无从回到彼岸。 就在常赫黯然神伤之际,抬眼之间忽然见到身后有个影子正拿着什么东西往自己身上靠,这一下着实吓了一跳,立即反身喝道:“是谁?”星光下看得分明,只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正双手提着披风,却正是玉陵瑾。 玉陵瑾笑道:“把你吓着了吧?我是看你想得出神所以不忍心打扰你。”常赫黯然道:“掌教,原来是你,这么晚你还没休息。” 玉陵瑾道:“现在的天气越发有点凉了,一到了夜里人反而越发精神难以入眠。我看你还没有休息所以过来看看。” 常赫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有休息?”玉陵瑾走近将披风披在她身上,笑而不语。常赫伸手去解披风,忽然触到颈中那块玉,这才恍然大悟道:想必是这块玉的缘故,也应该还给他才是。这时天际忽然闪过一道红光,常赫忽然觉得心中有些闷,玉陵瑾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那个古怪声音?” 常赫心道:莫非这么强的红光他竟然看不见?便轻轻点了点头。于是问道:“玉陵掌教,你说这赭月剑已经出世了吗?”玉陵瑾面上很是泰然,但是笑容已经全无。他似乎思索了一下才道:“也许是的。” 赭月剑原本就是神圣的三个字,无论谁提到它都会从心底升起一股很强大的震撼力,常赫和玉陵瑾均不例外。 这时常赫忽然将话锋一转:“掌教,我想将这个还给你。”玉陵瑾似乎尚在思索着什么,适才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方才惊觉她将那块通灵神玉递了过来,诧异道:“你这是干什么?这块玉已经送给你了,又还给我干什么?” 常赫道:“此物太贵重,我实在不能收下。”玉陵瑾道:“我说了给你就给你。难道我堂堂玉陵宫主的话你也不听。” 常赫面上掠过一丝红晕:“多谢掌教。只是此物太过于珍贵,我想它对于掌教的用途会更大。” 玉陵瑾将玉接过,命道:“你过来。”常赫却道:“我为什么要过来?”玉陵瑾便将她一把拉过,将玉戴在她颈上,然后双眼紧紧盯住她道:“你就好好的戴着吧,你这个丫头,上次洛筠加害于你,实在太触目惊心。” 常赫垂下头道:“那也是无可奈何,世事无常,人的生命有时就显得那么脆弱。”玉陵瑾忽然柔声道:“当时可真是把我急坏啦。以后再也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好好戴着这块玉。”他用手微微扳动一下常赫的脸,常赫见他目光流动,眼中有一种复杂的东西。但绝对包含着一种深刻的情感。 ………… ; 第二十五章 歃血与结义 天幕的星已满布,墨荷战羽摸着手中的赭月剑,口中喃喃:“现在是我们一起挑战的时候了。” 齐喜武与苗智均纷纷赞成。 墨荷战羽笑道:“齐前辈喜欢闲云野鹤似的自由,而苗宫主更疲于微林宫中事,我想你们是不会有闲情逸致,来理会身外之事。” 齐喜武立即反驳:“谁说我喜欢闲云野鹤似的生活?那是因为我还没有找到更为高层的修仙境界……现在都只是在欺骗自己的生活。想到赭月剑所能发出的不可思议的神力和更为高超的修仙境界,令人兴奋莫名……你这小子又怎会懂得?” 苗智笑道:“不错。我这微林宫主一刚上任就失去了很多自由,同时身上的使命越来越重,反而怀念起那自由修仙的日子,虽然艰辛,但心灵的压力却没这么大。” 观望着这柄充满神奇力量的神剑,三人心里满载强大的力量。星辉下,三人竟像失散了多年的亲人,将心底顾忌抛却,越聊越是投机,再也不顾什么年龄、身份和世俗虚文礼节,只将真实的自己袒露,**裸的感觉,在瞬间全部宣泄,无比惬意,比喝上许多玉液琼浆还令人悠然。 齐喜武兴致正浓,萌发一个念头:“我实是太高兴了,今天是赭月剑开启的日子,同时也是我有生以来最痛快的一次,不如我们三人结拜好了。” 苗智笑道:“齐前辈好主意,其实这个念头刚才我也突萌发,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长风寂寂,星光下墨荷战羽的脸显得更加神采奕奕:“好主意,齐大哥在我们三人中是尊长,我们就叫你大哥,而苗宫主应该做苗二哥,我年纪最轻,因此是墨荷三弟。” 齐喜武早已兴奋得跳了起来,叫道:“太好了太好了,我是齐大哥,我是齐大哥!我最大,我最大。” 苗智竟也学他又蹦又嚷道:“我是苗二哥,我是苗二哥。”这样又蹦又嚷,忽然连自己也不经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孩童时代。 北上北秦峰,而至开启赭月神剑自是耗去了不少真力,这时人也乏了,墨荷战羽已呼呼大睡起来,刚才拔剑耗费他不少真元,疲倦已极。 齐喜武道:“这小子能和我结拜,高兴过头,定以为是做梦才能有的美事……所以提前到梦中去了,苗二弟,我们也一起到梦中去吧,免得他一会先去要做老大。” 这齐喜武当真是孩童一般的心性,苗智面上浮现一丝从所未有的舒心。 三人在这沉沉的星光下同入梦乡。 星星逐渐隐退在苍茫发白的天幕后,一丝隐约的红云在苍茫的天幕上,勾勒出一道似有似无的伏线。 幕天席地而眠,在天地的怀抱中自由呼吸,算得是件惬意事。等到三人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日光很强烈的照射在山巅,山巅看去更加葱葱郁郁,阳光也很久没有如此硕热。墨荷战羽像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熟睡中还紧紧握着那柄赭月剑。 苗智率先醒来,当他看到齐喜武像一个小孩嘟着嘴熟睡的情景,心中暗笑:真像一个孩子。 瞥眼见到墨荷战羽手握赭月剑,朝着阳光的脸也自睡意沉沉。目光不由朝赭月神剑多瞧了一眼,此剑有一股天生吸引人的魔力!于是蹑手蹑脚走近他身边,轻轻用幻力将他的手指松开,顺势拿起赭月神剑细细观察,果真是一把奇剑!整把剑的形态十分凝重,薄而锋利的剑上,似有一道暗红的赭月之光…… 苗智真有点爱不释手,不由自主伸手轻抚剑身,耳旁一阵龙吟声咏脉,那赭月剑身一阵淡黄的月亮水亮光华即闪,忽有一股强烈的电流穿过身周,只抵心脏,此时苗智心间升腾起一种强烈的杀戮感!就像一个手执魔刀的狂魔!他的眼光已如闪电划过。 刀锋!起!明月般的刀锋划过,刀锋升起的刹那,齐喜武忽一只眼眯开了一条缝,见到这一幕。 他断然大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这时墨荷战羽也惊醒过来,见苗智手中高高举着赭月神剑对着自己,眼中露出野兽一样的光。“苗二哥,你怎么啦?快醒醒。” 苗智的目光与剑光相融,似充耳不闻身周一切。 他奋力摇摇头,用一只手揉了揉眼,再努力将双眼睁大,定神瞧着墨荷战羽:“羽兄弟,发生什么事啦?” 齐喜武一把夺下赭月神剑,喝道:“岂有此理!我们刚刚结拜,你竟有杀死自己结拜兄弟的念头!”他气得声音乱抖,”你知道什么是结义之情吗?杀了他我们两个也别活啦!” 墨荷战羽道:“大哥,你别生气,我相信苗二哥也不是有意的,赭月剑的震慑力太大,太容易乱人心智。” 苗智满面羞愧,低着头,似乎在喃喃自语:“昨天我们只是口头上的结拜,不如今天就歃血为盟。” 芥蒂消除。 北秦峰之巅的葡萄树下,齐喜武、苗智、墨荷战羽三人,面朝着灿烂的阳光,以赭月神剑的剑刃在指尖轻轻划过,顿时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齐喜武忽道:“把我们的血融汇到神剑上,对着太阳起誓,我们的誓言亘古不变。你们跟着我说。” “把我们的血融汇到神剑上,对着太阳起誓,我们的誓言亘古不变。” “每一滴血,都是我们的誓言,无论生死喜悲,我们的心将永远密不可分,信守着三人同生仙界的誓言,为了这份情谊绝不做出背叛兄弟盟约之事。现在,我们对着太阳起誓,齐喜武、苗智、墨荷战羽,今天,在北秦峰的葡萄树下,以赭月神剑歃血为盟,今日起将以我们的兄弟情义为重,凡事都要为三人着想,绝不能自私自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努力发扬修仙者的正气和侠义,不能为了自身的利益做出违背侠义道和三人盟约的事。更要努力专研仙术,必须陪着兄弟过招,让兄弟精进。” 苗智和墨荷战羽跟着复颂至此,觉得陪着兄弟过招,让兄弟精进完全是齐喜武最喜欢的事,是针对个人喜好而言,此人完全是为了自己醉心仙术的强烈意愿有感而说出的誓言,当下均暗自含笑。齐喜武接着道:“我齐喜武、苗智、墨荷战羽三人,必然言出如山,一定以自己的自身行动去实践我们共同的诺言。” “我齐喜武、苗智、墨荷战羽三人,必然言出如山,一定以自己的自身行动去实践我们共同的诺言。” 三人盟誓毕,商议赭月剑的事,因赭月神剑的锋芒太过于彰显,未免易引起事端和诸多具有窥视之心人的掠夺,因此保卫赭月神剑就成了头等大事。 以墨荷战羽一人之力想要很好的保卫神剑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神剑开启的时候不知有无惊动上界仙人和下界十宫修仙中人,甚至魔界中人? 一不留神,极易可能造成诸如五百年前仙魔大战的惨剧,那是三人所不愿看到的。 守卫赭月剑成了刻不容缓之事,只是必须选择一个周全的策略才有可能避免这场灾劫的发生,还是齐喜武提议三人同去微林宫,将神剑暂时秘藏于微林宫,三人闭关修行同时守护神剑,一则可以令自己精进,二则可以时刻确保赭月神剑不为外人所窥视。 苗智和墨荷战羽却不尽同意。 苗智的考虑是赭月神剑的威力太过于招摇,而微林宫又勘居十宫首宫的地位,里面云集着各路修仙圣者,神智皆是最精明睿智和洞察力最强,这样无疑于是亲自将赭月神剑的秘密公之于众,因此极度不可行。 墨荷战羽的考虑则是,由于神剑自身的威力和亦正亦邪的魔力,不一定要将神剑安放在哪一处既定之地,而应让神剑随主人与天地灵气,逐渐感染诱发它身上的正义之气,开启出神剑内在的惊人价值,但是这样的价值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开启,还要谨防途中一些邪气的干扰,因此为了赭月神剑最光芒的潜力,三人最好能结伴同行。 三人商量了整整一下午,最后终于决定采取墨荷战羽的策略,三人结伴而行,随之游历四方,同时四处行侠仗义,此行定会令感应出神剑的正气。如此议定,便一同兴致勃勃下得山来。 ; 第二十六章 修仙与白衣人 (由于本人孕期反应过重,无奈断更几日,请读者朋友们谅解,请大家继续关注《赭月剑》。) 自从上次玉陵瑾星夜单独至衡妍阁看望常赫,他后来少有至此。而常赫斗虎背上顽疾也早已康复,因此不复居衡妍阁,由玉陵瑾嘱咐燕离将常赫安排与宫中其他女弟子合住。 玉陵宫宫中女弟子甚少,悉数不过十余人。所居之地与男仙修行之地自相隔离,互不干扰。且宫中男女弟子修行练习各自为阵。这也是为了免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女仙合住之地在锦芙院之后,隔着一道清幽的壑旻林,这壑旻树乃仙界之树,最是清幽胜境,在凡尘不可得见。 沿着壑旻林向后一道红色围墙隔铸,是女仙所居之地——久参(注:多音字,此处念shen,)园。 久参园共有七八间房,尚未住满。多是三名女弟子合住一间房。其中布置一应俱全,甚为雅洁。常赫被安排与仲莲、宫梨一间房。 仲莲与宫梨在女仙中也算得出色。无论品貌与仙法技艺皆为表率。 当下十数名女弟子纷纷与常赫见过,虽大家俱已闻掌教新近收了一名女弟子,但是终究未曾有机会细细将她打量。只私下听得众位师兄对她纷纷赞赏不已。且这次掌教率众师兄赴会铸剑盟,随行女仙竟是这位新晋女弟子,连燕离竟也被派留守宫中,因此大家心中倒是要见识见识这位刚进宫的师妹究竟是何方神圣。 羽衣如云,云鬓如雾,双目清盈,肤胜白雪,一见之下,把所有宫中女子皆比了下去。且那一份清冷傲骨、气定神闲,让人未免又生疏离感。 却从眉目间的浅笑中渗出一股暖意,这常赫真是一个独特的女子! 仲莲的整个脸、眼睛、嘴角皆带着笑意。宫梨面无表情,淡淡的,犹如一抹淡淡的云霞。 只听燕离介绍道:“这位就是新进宫的常赫师妹。”又嘱咐了与仲莲、宫梨一间房。她二人对望一眼,默然。 至此,常赫便在久参园住下,正式作为仙宫弟子,开始了漫长的修仙征程。 而这修仙的第一步,仍然是要以气为要,作为修炼《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已有些根基的常赫,对于练习气息、吐纳、及静功、盘坐,皆不是难事。 佛道虽非同源,于骈除外界干扰,做到心灵空性,却颇有相似之处。 燕离见常赫天资聪颖,修炼法门,只待告知一二,便能触类旁通,也不禁暗自嘉许,甚赞其是个人才。 ………… 一座繁花似锦的城池,高高的城头在阳光照耀下,发出一种淡淡的神秘光辉,而墨荷战羽的脸上也正洋溢着这样的光辉。 古棉城。这座城的确就和它的名字一样古朴。在城楼顶端的牌匾上大大的三个古棉城三字已经变得有些暗黄。城中的楼阁街道无不显示出一种古朴的意味,街上倒也比较繁华,陈旧的街景,鼎沸的人声,四处都是穿梭忙碌的古棉人,显示出了一派欣欣向荣的场景。 这座城看似极为简单的布局,实则也蕴藏着不少玄机,倒是那些鼎鼎有名的大城池所不能比拟。 五百年前,这座古棉城可是当时兵家的必争之地,虽然看似地形颇为简陋,实际上是极易守难攻,而且走入此城,只要不是常住的本城人,都极易迷失道路,因此此城有个别名,也叫做迷魂城。 齐喜武、苗智、墨荷战羽三人下得山来,就到了山下的古棉城。修仙之人自然是容光焕发,尤其是齐喜武这样小孩心性更显得面容亲切,苗智与墨荷战羽两人虽然都长得极眉清目秀,但由于两人现在的身份地位,加上墨荷战羽手中还拿着那把举世无双天下罕见的赭月神剑,更显阳刚之气和稳沉。 三人先在城北的一家食店里饱餐了一顿,这里的饭菜真是别有一番风味,虽然极为普通的几道小菜,但绝对不失为大师的水准。三人吃得赞不绝口,不料旁桌一行蒙面人却笑了起来。 只见那行蒙面人都穿着长长的白纱衣,头上戴着白纱斗篷,连吃饭的时候都只掀开了一半面纱,露出半张脸。笑声中最左首一名白衣人笑道:“这里的东西真是太好吃了!简直比皇宫里的御膳还要好吃呢。”虽然是侧着脸朝他的同伴说话,但却回头朝这边鲁了鲁嘴。 齐喜武笑道:“二弟三弟,咱们倒是没吃过皇宫里的御膳,看样子今天皇宫里的厨子出来的倒是不少,皇宫里的御厨就是不一样啊,连穿的衣服都比咱们普通的厨师长得多。” 一名白衣人道:“主人,他说咱们是厨子……”那主人背对着,只能瞧见背影。只见他将手一挥,冷森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人家说你是厨子你就是厨子,你倒真有脑子!” 那白衣人急道:“主人,他胆敢这样对您说话,真是活腻了。” 齐喜武小孩心性,就是喜欢与人争个高低,他的眉毛往上挑得老高,眼睛里带着一股子蔑视的神情,冷冷道:“皇宫里的厨子就是不一样,连声音都娇滴滴的,听着倒像是位大姑娘。” 那白衣人果然按捺不住心头火气,叫道:“你看上去才是个不折不扣的厨子!”这时连墨荷战羽也不禁笑道:“呵呵,厨子也没什么不好啊,能够做出可口的饭菜,能够满足口腹之欲,那也算得人间一件美事。” 几名白衣人都不禁朝这边多看了几眼,一是因为墨荷战羽的声音极为特别,极至仔细看到他和苗智两人气定神闲的样子,都不禁暗自吃惊,无不暗想:原来这二人倒极为出彩,不像是普通子弟……连那主人听到这声音也不禁微微侧了侧身子,想是想回头看看这说话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但无论这二人多么光彩出众,有一件东西却暗暗吸引人的目光。那就是拿在墨荷战羽手里的那把沉沉的剑! 剑虽在鞘,却让人感受到一股摄人心脾的气势。 苗智为齐喜武的多惹是非感到有些郁郁,而墨荷战羽的谈吐又是如此与众不同,倒真是让人不注视赭月剑都不行。这二人真是忘了此次下山的目的…… 那些白衣人果将头聚在一起小声议论起来,那主人背对着未瞧见面容,现在居然也转过身来,不时打量着这边的三人。 此时苗智暗自以传音入秘对二人道:“我们此行一则是游历和行侠仗义,二则也是为了保护赭月神剑,增加它的灵气和柔善之气。现在你们行事如此高调,你们看那群白衣人好像也不是普通人,赭月神剑开启,说不定已惊动了仙界之人。现在你们是非要将这件事让他们四散传言开去,怎可如此大意呢?” 齐喜武把嘴张得老大,似乎找不出什么理由辩驳,只得将头垂下。而墨荷战羽的眼睛里却洋溢着自信的光芒。 ; 第二十七章 伊盟故土 这时一名白衣人朝这边神秘的一笑,他将整个面纱向上拢了拢,露出整张脸蛋,真是一张如芙蓉花面的脸蛋,原来是个女子。 这群白衣人俱是身形极为修长,看上去羸羸弱弱,想来都是些女子。 那女子笑道:“阁下当真是快人快语,其实若真是好的厨师,烧得一手好菜令我们主人满意了,也可以带你们回去伺候。” 墨荷战羽笑道:“啊哟,那可不敢当……我们从小就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若是请我们尝尝小菜倒也罢了,但若是要伺候我们,我们可消受不了,姑娘美意多谢啦。” 苗智横了他一眼,心道:让你低调行事,你却越发举止言行乖张起来,非要惹一些麻烦上身才可! 那女子听得一张芙蓉花面的脸蛋也变作了一颗沉甸甸的石榴,当真是气冲脑门,狠狠道:“阁下真是雅致!以为你仪表不俗,必然也是有品之人,却想不到出言如此轻浮。真是个市井无赖。” 那群白衣人倒有一大半都已动怒。只有那主人目光不定,似乎注视着墨荷战羽手中的赭月神剑。 而此时苗智已然开口:“嗯,姑娘,这也是我兄弟跟大伙闹着玩。大家不过萍水相逢,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怪这家店的菜烧得大合我三人胃口罢了。” 店里的伙计和掌柜听他如此说,都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发生什么冲突或牵连到自己身上。这些人看上去都是不好惹的。 那主人倒也开了金口。“哈哈,我们倒不是什么恶人。大家不过有缘在道上相逢,我看三位快人快语,也是性情中人,大家也算结交一场,以后相逢就算是朋友了。” 苗智三人听他说话之声十分年轻,声音又极为清脆,想来也是个貌美女子。“主人……”那芙蓉花面的女子道。那主人便淡淡嘱托了几句:“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既然大家都是因为一些小事、一点点口舌……就彼此做罢。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三位公子气度不凡,必然也非没有容人之量的人,你们就不要再多起事端。”那群白衣人便唯唯称是。 苗智三人见他一双眼睛澄似秋水,一见之下相当赤诚,说得一番话来,更是极为中肯,心下倒也暗暗称赞。这时齐喜武起身会账,三人便作别白衣人,出得店来。 路上见闻一下当地的人物景色,这里的景物房舍虽然都显得很是古朴,却透露出一种安静和祥和。如那悠远的暮鼓晨钟般令人整个身心感到安静。 这时街边有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孩童唱着歌谣:“伊盟伊盟情义长,伊盟伊盟万户新,古棉开在伊盟中,处处皆是旧时貌,一朵纯净无瑕滞,绵绵悠悠世外洁……” 苗智听得伊盟两个字忽然浑身一震,立时拉住一个小孩道:“你唱的什么伊盟?”那小孩见他人物俊秀,面上豪无半分凶态,倒也丝毫不惧:“歌儿里就是这样唱的。” 另外一个小孩扮了个鬼脸道:“我娘说,我们伊盟是一支独秀,而古棉更是冠绝秀中。”只听得齐喜武、苗智、墨荷战羽三人不禁暗暗称奇,听得这小孩出语不凡,更暗暗钦佩这小孩的母亲果然也是书香世家,此地当真是人杰地灵。 而苗智更是面露奇色。齐喜武和墨荷战羽不禁奇道:“怎么啊?”苗智道:“原来我竟路过自己的故乡。” 伊盟是苗智的老家,他自小离开家乡远赴微林宫修仙,父母兄弟早已不识得其面。那时苗智尚幼,只有七岁,因为祖父深谙岐黄之术,但父亲却是俗尘之人,似乎并未得其真传,因此对苗智寄予了无比厚望,期望他能够拜入仙门学习修仙之术。 在七岁苗智就离开家乡,十几年从未归家探望。因当初其父叮嘱,只需他潜心修行,对世间凡尘一切皆可割舍。也不准他回家探望,在这样的情况下,小小的苗智就树立了修仙胜过一切的理念。从此一门心思静心潜修,不问红尘世事。 一路向北行来,三人有这样一个计议。先去伊盟。毕竟也是途经此地,苗智现今已贵为微林宫宫主,想必其父母也定然会感到欣慰。原来伊盟直辖下管制很多的乡镇,而伊盟也是牟球著名的几大城池,更是人杰地灵,深得人们传诵。 “二哥,你拿什么招待我和大哥呀?嗯,爹看见我和大哥肯定很高兴。”墨荷战羽见苗智一副心事重重之态,便诙谐的缓和下气氛,齐喜武一把拉住他的衣角,用眼神瞥着苗智。 苗智的眼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感。又有谁不依恋故乡,不被亲情所左右。虽然身为微林宫宫主,在回思至小的经历,缺失的天伦之乐,却是一个男人在心里的遗憾。 这里的人都很质朴,也很热情,从每个人的脸上你都能看到那种由衷的喜悦之情,大家都没有什么心机,过得简单自然而快乐,或许这就是伊盟最独特的地方。简单而不奢华,古朴却不失呆板,有情却又平淡,祥和却不森严。 走在任何一条道上,你都可以有这种贴心的感觉。致使齐喜武这样粗犷,天生孩子心性,嗜武如痴的人,也不禁为此所动,满脸欢欣之色。 墨荷战羽也如沐浴在春风中,步伐轻快自然,眼角的笑意自然流露,奇怪的是,他左手握着的赭月神剑,竟然轻微的漾着太阳的光芒,似乎从剑柄上就发出一种奇异的正义力量。 如此平静,深刻的改变,墨荷战羽也深深的感受到此种变化,从周身蔓延过一丝温暖的电流,一直到心口和整个胸腔,都充满了一种神圣和正义,而赭月神剑的灵性也在此刻首次显现,人剑合一,魂神合一的境界,超脱了世间万物。心中有的杀戮、嚣张、斗狠、颓丧、幽怨、不平、争斗……所有一切世间尘俗之念,都已化作天外飞云。 ; 第二十八章 相请不如偶遇 转过长街的一端,是一条深远的青石小路。这里的房舍简单得只是砖石的混合品,而袅袅的炊烟、深远的云际深处,有一丝孤雁的长鸣,听上去格外的空阔。齐喜武是喜欢热闹的,他的胡子像雪花一样飘飞在风里,从喜悦的脸上忽然掠过了一丝不满的神色,好像被人从高处扔下。 苗智却笑了起来:“大哥,怎么忽然如此低落?” 墨荷战羽也奇道:“难道又饿了不成?”齐喜武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嘴里嘟咙着:“好没规矩,到底谁是大哥?” 墨荷战羽不禁笑道:“你是大哥。我们只是关心嘛。” 齐喜武露出一丝狡捷之色,神秘地道:“你们猜猜,此处会不会遇上什么奇人异事?” 正说着,忽见另一条分道上一群白衣人缓步而来。正是在客店里用餐时所遇那路白衣女子。 那主人笑道:“真是凑巧,咱们两次不期而遇,三位别来无恙?” 苗智笑道:“不过一两个时辰,岂能有恙?” 那主人虽然头戴面纱斗笠,从她的声音中仍能听出一丝喜悦:“三位千里迢迢来到此处,我瞧也不是寻常人,既然如此巧遇相逢,本应相邀至敝处饮茶相待,可惜各位贵人事多,不便相邀,倒深为惋惜。” 齐喜武瞧她一行众人神秘行径,他本是小孩心性,顿时好奇心起,口中便道:“什么不便相邀,我们也是闲来无事偶然路过,并无什么大事,就随你前去看看又何妨?” 墨荷战羽瞪着他,心中暗思:此人真是小孩脾气,一个不相干的路人相邀他也即刻要去,置二哥归家之事倒像是抛于九霄云外,真是轻重不分。 不料苗智却道:“此言甚是,我们皆是浪迹天涯的浪子,也喜欢广结天下好客之友,只是这一身风尘朴朴,未免叨扰了主人雅兴。” 那主人笑若春风:“风尘朴朴不过是阁下过谦之词,依几位的人物俊雅,倒是世间罕见,如不嫌弃,就到敝处去坐坐,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她说这几句话时,语气甚为诚恳,也甚是豪爽。 齐喜武倒是喜欢,一口应允道:“甚好甚好。他的故乡也是在伊盟,我们就先去你那里玩玩。你带路吧。” 苗智心中倒想:他这人迷恋仙法,玩心又重,如就此推脱不去,恐他私下里偷偷去了,倒不免另生事端,因此不如依他先去瞧瞧,这里既是故土所在,先了解一下倒也不妨。因此也道:“好。” 只有墨荷战羽心道:这二人倒是把正事搁在一旁。不过四处游历交友,自己倒是没经历过的,年纪轻轻在山中闭门修炼十年,他们计议如此自己倒也减去些烦闷。 那主人唯见墨荷战羽沉吟不决,但转念便即展颜,便笑道:“有请。” 青石板小路本身视野不太开阔,但是随着小路往下走,竟是一处清溪流水之地,白云朵朵在苍空流动,再行得一阵,前面河流变得湍急无比,河岸也增宽了数倍,再往前行,此河已经是浩瀚无边,真是移步一换景。 前面河岸上泊着几只船,船身都装得极为华美,在古棉能见到如此奢华的东西倒是少见。 一名白衣女子吹了一个口哨,从中间一艘中等船的船舱内出来一人。朝这边微笑着。 船舱中出来那人也是一袭白衣,给人的感觉极为干净整洁,但面容却有些丑陋,连笑容也给人一种神秘。 ; 第三十章 金兰之义 一行众人下得船来,天色已经暗沉,暮色上袭。河岸的各种树木、野花自由生长在岸边,各种清香扑面。 随着开阔地前行,上行是一级级石阶,两旁苍翠的青松,长得十分高大,人的视野几乎可以随此达到天际,而行在这样的夹道中间,心境竟也觉得万分开阔。 行得不远,遥见一座座古楼宇。高低错落有致排列,组成了一组组小的院落。齐喜武本来极喜欢热闹。见这里院落虽然不少,倒几乎都是各自为阵,透着一股深锁的寂寞之情。不由心中暗道:不好不好。 阮水幽笑道:“先生觉得这里不好吗?”齐喜武暗道她眼如厉鹰,竟然连自己的心事也猜得分毫不差。详装不知:“你是叫我吗?我叫齐喜武。”又指着苗智和墨荷战羽分作介绍。 墨荷战羽便即致歉,适才船舱外竟忘报自身姓名。 苗智一直心事重重,浑不将此放在心上。阮水幽幽幽道:“相逢何必曾相识,能够与几位相逢已属有缘。” 旁边的白衣女子却个个心想:主人这一生从没邀请过外间的人至此,更从没有任何男人敢来到这里,这三人竟不知是福是祸…… 阮水幽命设宴在羽令楼,齐喜武三人行至楼阁处,将牌匾打量着,均同声道:“这倒像是战羽的府邸。” 阮水幽笑道:“那又有何不可。如此更显得三位当这里是故所。” 墨荷战羽见她说话虽然娇滴滴,但行事却极豪迈大气,大有男子之风。口称:“哪里敢当,哪里敢当。” 从羽令楼向下望去,外围一座座连绵的群山环绕着无尽的苍松翠柏,亭台楼阁和深锁的院落静静记载着与世无争。 阮水幽笑道:“怎样?三位大哥,你们来到这里可觉得烦闷?” 齐喜武正要说话,墨荷战羽与苗智均纷纷赞赏此处环境清幽恬静,更赞阮水幽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范。齐喜武也称:“甚是。” 阮水幽笑道:“好,三位真是性情中人,我也很喜欢。酒逢知己千杯少,阿灵、阿洁、阿巧、阿慧,你们去拿最好的玉液琼浆来,我要和三位贵客痛饮。”此时四位白衣女子同声道:“谨遵主人吩咐。”应诺着准备去了。 苗智本来心事重重,现在倒也满面喜色:“好!这酒的名字就叫做玉液琼浆吗?” 阮水幽笑道:“正是玉液琼浆。” 正说着,几名侍女已经端着几碟子精致的小菜款款而来,将菜碟杯盘碗筷放置好,恭称:“请主人与贵客用餐。” 齐喜武笑道:“阮姑娘,你长居此地想必也很是冷清,但年纪轻轻,却享得如此清福。” 苗智道:“阮姑娘是世外仙女,你看广寒宫里的嫦娥岂不是更遥远。” 墨荷战羽正色道:“正是。阮姑娘的随和豪迈,又岂是那嫦娥仙子清冷孤傲所及之万一?” 阮水幽大喜:“三位真乃我之知己。”一同举杯共饮,品尝小菜,这菜肴极为精致,每一道都需细细品味,果真是入口千般美妙滋味,真是堪称人间极品美味。怪不得起初阿灵在饭店里要嘲笑他们三人。 酒过三巡,四人相谈甚欢。阮水幽便询问三人准备前去何方。 苗智道:“伊盟就是我的故乡,我是回故乡啦。” 阮水幽道:“原来苗大哥竟然是伊盟人士。今天这样畅饮畅谈,真不知他日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齐喜武叫道:“兄弟,你也和我们结拜就是啦。” 他见阮水幽十分爽朗,为人又十分热情,因此这样绝美的一个女子,倒也丝毫未将他当做女人看待。 阮水幽闻言十分喜悦,但随即又沉吟不语。 齐喜武道:“阮兄弟如此快言快语,倒合我胃口,怎么现在竟又变得婆婆妈妈!”阮水幽却偷偷拿眼角瞥着苗智。墨荷战羽见她目光流动,显得十分有趣:“怎么?阮姑娘看不起我们三人?” 阮水幽道:“你们竟是结拜的三兄弟。那可真是好极。齐大哥如此盛情,我本不应该辞,只是……只是……”她说到这里,竟然又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齐喜武老大不耐烦,只怪阮水幽行事不够爽快。 耳听得阮水幽道:“我娘在世时曾于我卜算,说我命中属火,必然不能与姓苗的结拜,否则便是火苗火苗,令自身受损。”墨荷战羽笑道:“我苗二哥可不是一般的苗,想来有再大的火,他也能制服。” 苗智道:“不敢不敢。” 齐喜武急道:“怎么你们都变得婆婆妈妈,阮丫头,你也不需诸多推辞,若是对我二弟有意见,咱们也就不会再提结义之事。” 阮水幽道:“齐大哥误会了,我本来不是那个意思。既然这样,咱们四人就于此地对着明月结拜可好?” 齐、苗、墨荷三人当初结拜正是对着太阳起誓,现在又对着明月结拜,那真是占尽了日月的光辉,这样的结义可也算得与日月同存,情义永结于心了。 天上一轮圆月正悬于羽令楼的正上方,将整座楼阁照射得异常明亮,流映的灯烛闪烁,桌旁四人罩在一片红光中,显得暖意融融。在一片祥和的状态之下,四人义结金兰。 ; 第三十一章 酒后衷肠 (剧中重要人物一一出现,精彩不断,谢谢大家支持。) 桌上已是杯盘狼藉,四人心内皆喜不自胜,阮水幽这一生从未想过与人结拜,依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世间很多东西戳手可得,但有一种东西却是金钱和地位买不到的——情义无价。 一见如故这四个字并不是任何人都有机会去体验。 齐喜武四人见她一个娇艳如花的女子大有豪气干云之态,比世间不少男子更为豪气,还是齐喜武快人快语,心中纳闷不免冲口而问。 阮水幽一生实则很为艰辛,虽现在看似无限风光,背后的往事却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述清。而这个平素极为严苛的人现在竟也表现出一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慨,无论是苗智,还是墨荷战羽,甚至齐喜武,都可以明显感觉她这种很亢奋的状态。 一个人失落得越久,也许反而会越加平静,而相反,越是志得意满,在特殊的情景下,反而越容易暴露出一些失落。 苗智甚至隐隐觉得这女子过得很不易……性格特别豪爽之人带给别人阳光,也许反而会将心底许多愁绪全部掩埋,那些深入骨髓的东西在一些诱因刺激下,反而会跑出来。 现在的四人,好像都已经喝醉,脸上也带着醉意的晕红,就像四个布娃娃一样,毫无半点心机,简简单单的思维一直萦绕脑海。阮水幽提着酒壶将最后一滴琼浆玉液滴进嘴里,苗智将酒壶拉开:“四妹,少喝点。”齐喜武甚是贪杯,现在已经醉醺醺醉倒在桌旁,墨荷战羽也醉眼朦胧的站起身来,在阁楼里不停走动。 阮水幽笑道:“我没事,这才多少,苗二哥你不要小瞧我了。”苗智道:“就算再能喝,饮酒适量对身体是好处,若过多贪杯,对身体却是有害无益,如此大大伤身,岂非不划算?” 阮水幽一双美目流盼。只是静静的瞧着他。 苗智道:“难道我说错了?”阮水幽幽幽道:“没有。只是觉得你怎么说得如此好。有点感叹罢了。在这里我就是主人,我想饮酒就饮酒,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从来也不会有人对我的生活和习性稍加阻扰,更不会如你这般对我说这些关心的话。她们只知道我是主人,就应该听我的命令,从来不会违拗我半句,这可真是威风,真是舒心适意啊。” 苗智听她语中流露出深深的寂寥和无奈,便想起自己在微林宫中的十多年,说实在的,又哪里能够如她这般自由自在,不过现在自己身为一宫之主,肩头沉甸甸的压力接踵而来,按理说自己本应在微林宫里好好处理宫中的一些事务,但现今为了保护赭月神剑和增加神剑灵气反而游历在外,却因此结识了自己的几位结拜兄弟,这种情感和友谊,在宫中自然无法得到。 苗智笑道:“四妹多虑了,其实每个人在世间都是一种奇迹,又有多少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去生活,又有多少人可以一切都过得事事顺心。不过是在自己的道路……别无选择罢了。俗话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那也是再所难免,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活着我们就要去争取更大的希望,去把人生变得更加有意义,而不是管别人待我们如何,我们的内心应该始终保持一颗赤子之心,永远不要被简单的世俗表象所迷惑,因为那一切都不长久……” 阮水幽竟伏在桌上轻轻哭泣起来。这倒把他显得有些束手无措,正准备叫墨荷战羽过来安慰一下,瞥眼间却不见了墨荷战羽的踪迹,心中暗道此人也太过贪玩。见齐喜武已醉倒在桌,甚至已经打起呼噜。 阮水幽抽抽搭搭仍然呜咽不止,只好轻拍她肩,柔声道:“你别哭了,你这样的生活是多少人几辈子都羡慕不来的,多往开心的地方想想就好啦。” 阮水幽抬起头,一汪满含泪水的美目诚挚的看着苗智,顿觉失态,立时用手背将脸上的泪珠擦干,勉强笑道:“让二哥见笑了。我这一生实在没怎么哭过,在我记忆里,只有在小的时候离开爹娘那次哭得很伤心,可是至此之外,几乎没怎么掉过眼泪。” 苗智听她说起爹娘,也想着即将可以见到爹娘,心中倒也思绪无限。 阮水幽见他蓦然不语,似在沉思,于是便相询问。苗智道:“我也差不多吧。不过我们总要往积极的一面去看,事事岂能尽如人意?我们应该割舍的那些东西也许就是与生注定。不要再去责怪自己。” 阮水幽的身份相当特殊……只因她性格十分豪爽,加之对苗智等一见如故,这才将真性情暴露。 她微微点头,心想人一生得失实在很难说清,现在自己也没什么要求,只是这样的生活难道真是自己所期望吗?她以前从未想过要去将一切变更。这次见到苗智再听得他一番话,感觉字字都说在自己心间。便将目光直勾勾的盯住他。想要一直看到他心里去。 苗智轻拍着她肩头,柔声道:“别想太多,有几位哥哥在,以后你再也不会在至高处显得这样清冷寂寥。” 阮水幽听他如此说,更是将自己心内所有心事全部洞悉,于是伏在他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苗智本已见她止住了哭,心想她必然已经想通不少,万没料到她竟然又大哭起来,闻声似乎比刚才还要伤心数倍,心中反倒困惑不解,心想女人也真是麻烦,自己还从未遇过如此棘手的事。这一下不免慌了手脚,任凭阮水幽在自己怀里抽抽搭搭起来。 阮水幽伤心得一阵,忽道:“二哥,你怎么不安慰我?”苗智实在无言以答,便道:“见你这样伤心,我的心竟然也开始难受起来,实在不知怎么再对你讲。” 阮水幽这才起身,将面上的泪珠擦拭干净,将耳旁髻发往后拢了拢,破涕为笑道:“你又有什么伤心事如此难过?难道是哪位小姐伤了你的心?” 苗智道:“那倒没有,我从小生活的环境真没你好,那时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很累很累的活着……但那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朝着自己的目标一直奋进,绝不会让自己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一定要让自己向着成功迈进,绝不会后退,就算牺牲所有一切,绝不会放弃,要让自己永远处在那种充满希望的光里,不管光外有没有人关心自己,不管自己身体有多疲惫,就是这样不断的激励着自己,也许真是这种暗示起了很大的作用,感到心里充满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渐渐的在我身体里越变越是强烈,终于与我融合在一起,所以后来我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就是这样不断的告诫自己,终于一步步走到今天。” ; 第三十一章 黑影与美玉丹的希望 阮水幽道:“二哥。你真是我这生中见过最能给人希望的人。以前我一直不知世上什么东西最为宝贵……就像我所拥有的所有东西一样,无论有还是没有,我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欣喜或者遗憾……麻木的,却仍然将自己内心封锁,就像二哥你们所看见我的豪爽一样,其实也都是麻木过头的产物,我甚至已经不懂得去关心其他人,也不懂得如何接受别人对我的关心……关心与不关心几乎都已没有任何区别,我已经感知不到那一切存在的意义,就像你们说我豪爽一样,或者在她们看来,就仅仅是一种本色,如同山的伟岸、海的浩瀚、太阳的光辉、雨水的清凉,亦或者每天的饭菜一样,那么简单那么自然,无论好与不好,她们也都一样不在意,或许她们也如我一样麻木…… “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实则都是空空落落。已没有任何新意和期待,也许就等着这样老去死去,让我们麻木的灵魂可以得到寄托。” 苗智道:“怎么可以这样麻木,我看你的豪爽倒是出自真心,一点也不似伪作,只是你将世事已经看得太过透彻,但人活着是必须有希望的,如果真如同你所说,我真难想象我还可以活着。” 阮水幽忽道:“那你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活着真的那么有意义吗?”苗智笑道;“有没有意义也不是别人能够了解,但在我心里却是相当有意义。至少这也是我爹的希望。我从小已经认定这就是我活着最大的希望和意义,因此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有一句话其实我也想问你。只是不知道你能否如实相告。” 阮水幽见他眉间满是坚定的神色,于是笑道:“二哥你有什么但说无妨,小妹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苗智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阮水幽神色间微微错愕,正准备答话,忽见阁楼下阿灵、阿雪四婢的声音喝道:“什么人,胆敢擅闯储美居?” 但见月光下一袭黑影忽从一所阁楼旁窜上了墙头,随即在墙头轻轻一点,像一只灵狐般的身形一溜,隐没在茫茫夜色中。 阮水幽将手一拍桌案,酒倒醒了一大半,喝道:“什么人?”当下从阁楼上飞跃而下,尽直朝墙头跃出。苗智见她一跃而下,便也跟了下去。四婢也随之跃出。 此时四婢点着熊熊之火,像是火把的样子,但怪异的却是,只看见熊熊燃烧的火焰,却并未见火把,似乎是直接将火焰别在胸前。 苗智将脚步放得缓慢了点,只听得长空寂寂,除了风声吹过草地的声音显得万籁俱静,一切都在天地的怀抱里沉沉睡着。苗智缓得片刻,不仅没了阮水幽的身影,连四婢的踪迹也完全没入了荒凉的夜色中。 ………… 常赫自搬至锦芙院以来,日日与宫中女弟子一同精进修习,与她同室的仲莲与宫梨倒也堪称女仙中的佼佼者,只是这二人貌似温和,却隐隐透着一股清高,与宫中其他女仙也并无多大往来。 常赫虽天资聪颖,在练习仙法之时往往是请教燕离,触一而旁通,但到了初级的化神阶段,需要向宫中的炼丹长老购买灵药,以助修为。却囊中不免羞涩,燕离竟也出资相助,采购了三瓶灵药赠予常赫。 宫梨见常赫竟得燕离如此优待,颇有些侧目。而仲莲亦是冷眼相观。虽三人**一室,却也丝毫不肯与之稍加密切。 其他女仙见其二人亦然冷淡,便也有些冷淡,常赫倒也丝毫不觉,仍然兴致盎然修习仙法,颇为用功。 燕离是玉陵瑾身旁的首席女弟子,在行止上比之他人,更是自由不少。其姐燕惜惜自脱离魔窟以来,被燕离悄然安顿在合艳斋。每隔一两日,便偷偷探望。 玉陵瑾自铸剑盟和卓林之变,从微林宫归来,沉寂不少,宫中弟子很多时候都不曾相见其面。他有事自然是首先召集宫中十大弟子商议,因此手下弟子倒也自行修行,不受约束。 这日,燕离吃过午饭便偷偷携带饭食前往合艳斋看望燕惜惜。燕惜惜在妹妹的悉心照料下,身体和精神面貌俱恢复不少,燕离推门而进,见外室并无人,于是将食盒放于桌面。 行至里面套间,燕惜惜果在里间。正对镜发呆。燕离笑道:“姐姐精神越发好了,猜我今日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不料燕惜惜忽伸手将脸捂住,冷然道:“出去。”燕离柔声道:“怎么啦?姐姐。” 燕惜惜凄然:“当初在魔窟,不论我是什么样子,自然无所谓,可是现在……”说至此处,声音便梗咽住,有些说不下去。 燕离扶住她肩头,淡淡道:“姐姐不用担心。这一切既已成事实,我们就必须去接受它……”转念道:“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好,就算有一天不幸被玉陵瑾发现,他也不至于怀疑……”说着便在燕惜惜耳旁悄语。 燕惜惜将信将疑道:“真的?“燕离凛然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美玉丹,将姐姐的脸伤治好。重新换一种容颜,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她的语气坚定而充满着信心,亦燃起了燕惜惜心中的熊烈希望。姐妹俩将手紧紧交握,一股暖流从心间流过。 燕离笑道:“今天的饭菜是我亲自下厨所煮,姐姐去尝尝。“便携其姐共入外厅用膳。 ; 第三十二章 盗宝之人 明黄的瓷碗内一碗香梗米粥,一碗火腿香糯鸡、一碟玉笋片、一碟葫兰韭菜煎蛋。端的是色香味俱全。 燕离伺候其姐用毕晚膳,见燕惜惜口味比之前些日子渐佳,不由心中渐慰。燕惜惜道:“今天的菜果然比之往常又美味不少。” 燕离笑道:“只要姐姐喜欢,我今后天天做给你吃。”见燕惜惜嘴角尚留有一颗饭粒,便轻轻替她擦拭干净。 燕惜惜抬头道:“美玉丹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燕离道:“你放心,唐风已着手办理此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燕惜惜五官模糊的脸上似露出一丝希望…… ………… 融融的月色下,一切祥和的场景仿佛已是梦境,现在苗智鼻中仅能闻到泥土的芬芳,一种野外的味道。 但他一低头还是闻到了一股幽香,那是适才阮水幽难过在自己怀内哭泣时所留下秀发上的香味吧?于是苗智就开始担心起这个妹妹,虽然她看起来那么豪迈精明,但深刻的了解她,却发现她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柔弱。 苗智至从在船上见到他们所使的轻功都很独特,但相见之下及知不是仙魔两道中人。 这时见阮水幽从墙头跃出,轻功却是非同小可。当下追得一会,却见此处道路纵横交错,似乎便是田间小路,这时在月光下看得分明,正是田间小路。 前面白影一闪,一个女子清脆的嗓音叫道:“你是何方鼠辈,胆敢夜闯我储美居?”正是阮水幽。 阮水幽正喝着,四婢也已赶到。她们胸前别着一把火焰,甚是奇特。面前有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在夜色和火光中,更是显得无比神秘。双方的目光中皆透出无穷杀气。 四婢指着那黑衣人肩头悬挂的一个包裹,指责他偷盗了储美居的东西。那黑衣人嘿嘿干笑两声,竟然也不否认。一双精光毕露的眸子里充满了狡诈。苗智见他并不辩解,知道定是盗贼无疑,只是这盗贼倒很是乖张。 阮水幽不容其分说,已经悬空而起,身子如一只轻燕突飞,双手呈弯钩状,冲向黑衣人,那黑衣人赞了一句:“好轻功!”眼见阮水幽厉手就要抓到,却轻轻巧巧往边上一横,就此避了开去。 阮水幽道:“哼哼,你竟然偷到我府上来啦!”那黑衣人又是嘿嘿两声干笑,一副沙哑的嗓子:“你们在这里呆着老死,也不出去外面花花世界。留着这些宝贝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捐给本大爷。” 四婢道:“岂有此理,你竟然敢这样对我们主人说话!”那黑衣人打量着阮水幽,看了一会,终于摇摇头:“外面的人都说这里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更有一位像仙女一样,没想到……” 阮水幽道:“没想到什么?”黑衣人直摇头,终于冷冷道:“没想到这样凶神恶煞打打杀杀的,与外间的传闻一点不符。” 阮水幽也不理会他嘴上胡言乱语,眼如电光,蓄势待发,浑身的力道都集中于双手上。心想不给这人点颜色看看,他在外间传言开来,倒是外间人小看了储美居的人。并且料不定以后还会出现类似事故,因此倒有意要惩戒一下这个盗贼。 阮水幽的功夫本来也与四婢所使招式并无多大区别,但她的内力却是非同凡响,虽然苗智不能一眼窥出她内力深浅,但这一招之凌厉不仅仅令黑衣人脸上陡然变色,而且他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来了个狗啃泥。 阮水幽只是凌空击出一掌,这一掌凝聚了很深的内力,黑衣人自是难以招架,就在此时,四婢也使出流星火云,只见一团烈焰朝着黑衣人飞去,苗智眼见那黑衣人立时就要败下阵来。心想此人不过也是偷盗,罪不至死,因此还要请阮水幽饶了他性命。 正思量间,忽然见到黑衣人已经将包裹抵在前胸,那团火焰正是从前面径直而来,他刚好以包裹的力道将火焰来势削弱了几分,但还是在包裹的一角烧了好一道裂口,包裹里面真是宝贝,虽然遇火,竟也不燃烧,一会便熄灭了。 黑衣人情知不敌,立时便要开溜,他的轻功与武功相比,显然高出甚多,不过却有班门弄斧之嫌,阮水幽随其身后,一只手先擒住包裹,眼见便要将包裹夺下,那黑衣人本来奔得极快,忽感包裹就要离身,不免缓下步伐前来相夺。真映证了一句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 第三十三章 疑窦丛生 (由于孕期身体较差,思索之际未及过多斟酌词句,不免欠佳,但并不影响故事的整体性,本书作者怀着一颗赤诚心创作,必不致令读者失望,请大家继续关注《赭月剑》第四卷精彩剧集,观书同时请大家帮我投推荐票,作者需要你们的支持!) 黑衣人用力一夺,竟然以双手紧紧抱住了包裹,阮水幽指甲尖尖,指尖便勾得一件宝贝,仔细一瞧,却原来是一件水晶项链,和包裹里的其他宝贝相比,一条水晶项链本来也不值什么。 那黑衣人见只丢失了一条项链,也没多大损失,脚下发足疾奔,再也顾不得什么。 要制服区区黑衣人,对于阮水幽本来也是易如反掌,见到这条水晶项链,她竟突然陷入沉思中……倒是四婢立时惊觉,作势再追。 不料阮水幽忽然摆手道:“罢罢,一些金银玉器,不过身外之物,那盗贼知道不敌咱们,今后必不会再如此大胆。” 苗智见她一脸凝色,本以为她不会轻易放过此贼,但见她轻描淡写一说,自己还未插上手,倒显得有些尴尬。 阮水幽回头瞥见苗智,也殊无怒色,便邀了四婢一起回府。一行人行至居所外,苗智忽然一拍脑袋,左足一顿,满脸懊恼之色。 阮水幽和四婢同声奇道:“怎么?” 苗智道:“战羽不知去了哪儿。” 四婢笑道:“那倒无碍。他一个大男人,武功也不弱。苗大爷多虑了。” 阮水幽见他眉间微蹙,知道定另有隐情。 六人进得府中,夜色里一片寂静,阁楼深深,月亮不知躲到何处,星星也不见踪影,只有齐喜武还在羽令楼沉沉昏睡。苗智扶着他进卧室休息。岂料齐喜武烂醉如泥,根本伏不动,苗智便将他扛了起来,一口气奔回卧室。 四婢和阮府中其他人见了皆是抿嘴偷笑,见齐喜武山一般的个子被苗智扛在肩头,暗叹苗智力气也兀自大了些。 齐喜武一直未醒,睡得甚是香甜。苗智怎么也难以入眠,心里各种思绪翻涌,想起这里就是故土所在,自己的父母兄弟就在不远处,心里一股热血上涌,非要出去呼吸一下此处的空气不可。他回头瞧着齐喜武沉沉睡着,面色红润润,就像一个沉睡的小孩。 关上房门出来,走在阁楼的回廊上,朱红色的回廊栏杆上雕刻的花纹在暗沉的夜里有些难辨。回廊四角都用轻纱罩着一个清油灯,隐隐笼罩着暗红的回廊。 也许人生来都是好奇的。阮水幽在刚才对那黑衣盗贼盗去一包裹的珍宝倒也不以为意,可是却在这回廊上仅仅四角点着这样的清油素灯,丝毫未见阔绰与浪费,倒是对她的行为举止升起一股好奇心。 沉沉夜色下却不由自主想到刚刚结拜的兄弟墨荷战羽,现在不知游荡至何处……苗智心胸一向比较豁达,这时却反复思量起墨荷战羽,脑中一直有四个字挥之不去“赭月神剑”! 这样想着他越发精神高度集中起来,苗智一向饮酒如水,无论什么样的烈酒在他而言皆如暖水般清淡,这亦是他与身俱来的特异之处。 现在他就清醒得有些可怕。甚至对这个地方和这里的人都产生了很大的疑惑。一些事情也开始露出疑窦之处。他越想越觉得难以想象。 本来对刚刚结拜的这位主人阮水幽是不应产生怀疑的,但现在他自己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思维,多么难以想象,几个大男人和一个女子仅凭一面之缘就被相邀来到她的秘所。并且还一见如故结义金兰,而几个人喝得兴高采烈之际,齐喜武竟又醉倒怎么都不省人事,而墨荷战羽在畅饮之际却不知所踪……本来自己一开始就打算去找寻他的下落,却又被黑衣盗贼的事情给耽搁。 按常理说,阮水幽的武功至高,绝不会轻易让自己的东西就此丢失,就算她想去救济他人,也完全可以去救济穷人,可以发放灾粮,而不是这样将自己府中的珍物就这样让一个盗贼带走,如此也太不可思议,但是这些疑窦一旦串联起来,很快就显现出事情的一些真相。还有喝酒的时候阮水幽竟然如此感性大哭起来,这些都只能是…… 苗智想到这里,事情的真相已经开始明朗化。他本来是想去外面散散步。现在心中却打定了一个主意。 ; 第一章 丢失的珍宝 (欢迎大家继续收看《赭月剑》第四卷,精彩纷呈,请投上你宝贵的一票,作者需要你们的肯定和支持。) 因此他即刻溜回卧室去,就在点燃房中桌上灯烛时,却豁然发现连齐喜武也没了踪迹。 苗智翻看了一下床上,却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窗户是紧闭着的。他仔细查看了一下窗户,虽然窗户表面上看着是关上的,但是窗栅却是斜斜歪在一旁并未栓上。这窗户本是挑窗,看来是有人从外面将窗户关上的。 带走齐喜武这样一个大汉,至少也得几个人合力,何况这里几乎都是女子,却能让自己在一点都不察觉之下带走一个彪形大汉基本是不太可能,但这样的事情偏偏却又发生了。 苗智的表情在这微弱的灯光下看上去特别奇怪。堂堂微林宫的宫主就这样被人玩弄于鼓掌间,这人的胆量倒也真不小。苗智不慌不忙竟躺在床上睡起觉来。他的嘴角甚至还浮着一丝笑…… 这样一宿竟然睡得甚为香甜,倒也无人前来打扰自己,这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仍然装作若无其事的起床,昨晚睡觉他衣带未宽,合衣躺下。早上起来找到洗脸盆走到楼下天井旁用木桶打了些水上来洗脸。用这井水洗脸果然令人神清气爽。 这时阁楼下的庭院里竟也热闹起来,只听得四面都有女子嬉笑的声音。北面有四个便是阿灵、阿洁、阿巧、阿慧四婢。甚是青春活泼。四婢异口同呼“苗大爷”。这时从中间的一处楼道上缓缓走下一名紫衣女子,长发拢在背后,举止极为优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正是阮水幽。她嘱咐四婢道:“以后不要称呼苗大爷,齐、苗、墨荷三位,已与我义结金兰兄弟,他们就是我,我就是他们,我们四人同心,以后他们也都是你们的主人。”四婢对望着,垂首道:“是。主人。” 苗智笑道:“还是叫苗大爷比较自在。”阮水幽秋波盈盈,笑道:“岂可乱了规矩。” 苗智默然不语。这时从东阁楼和西阁楼分别下来一人,东边的人身形彪悍,而西边的人身材适中,面皮白净。却正是齐喜武与墨荷战羽!苗智大喜道:“大哥、三弟,你们都还好吧。” 齐喜武道:“昨晚四妹的酒倒是不错,可惜酒性就太淡了点。”他说这话连阿灵、阿洁、阿巧、阿慧都不禁要笑出声来,昨晚他醉得不省人事,是苗智扛着他进卧室的。 这时连阮水幽也不禁莞尔。墨荷战羽笑道:“酒是不赖,不愧为玉液琼浆,但再好的酒也需要细细品味,切不可一下子就灌下许多,不然再好的酒也就尝不出它本来的味道,只有肚中火辣辣,岂不是便宜了肚皮。” 苗智道:“滑头。倒是没有便宜你的肚皮,你后来到哪里去了?我和水幽到处找你。” 墨荷战羽不语,下得楼来,将一个包裹往剑上一挑,嘴上啧啧道:“苗二哥好说话,真是找我还是找这个东西,我倒是不清楚了。” 齐喜武道:“这是什么好东西。” 阮水幽笑道:“原来是三哥跟我开玩笑呢。” 齐喜武接过包裹,在地上打开,却是一包裹的金珠玉器。不由昨了昨舌,大呼道:“我以为是什么武学秘籍宝贝,却原来是这些无聊的事物。” 阿灵、阿洁、阿巧、阿慧都不禁笑出声来。阮水幽道:“大哥果然是性情中人,小妹甚为钦佩。” 其实什么金珠玉器在齐喜武眼中真是贱如粪土,世间任何东西都比不上仙法。这人已到了嗜仙法如命的地步,若是有人找他打架,他觉得比请他吃什么山珍海味更令他开心,但是世间敢找他打架的人的确倒没有几个,能打赢他的人更是没有几个。 墨荷战羽笑道:“这不正是昨晚你们急着要找寻的东西吗?”原来墨荷战羽喝了点酒后并未醉去,心中甚是喜乐融融,暗赞这玉液琼浆果真名不虚传,趁着这飘飘然之际,就此下楼活动下筋骨。 他自身是一回事,只因赭月神剑的灵气每天都在暗暗生成,只是墨荷战羽不知罢了。他也是随着这股神剑灵气而下楼,却在转角处看见那个黑衣人,墨荷战羽见他肩上斜跨着一个包裹,行迹鬼鬼祟祟,甚是可疑。 于是暗中跟着他。却被阿灵、阿洁、阿巧、阿慧瞧见,大声吆喝起来,而阮水幽也在阁楼上听见四婢的吆喝声,瞥眼间见到墙头跃出的身影,便跃下阁楼追出墙外。墨荷战羽本有意相帮,但想着打斗之际却难免让赭月神剑受到邪气和杀气的影响,而引发神剑的阴气,对炼就赭月剑的正气不宜。所以一直远远躲在边上。 最后见得盗贼逃脱,心中却思索着要如何声张正义,见盗贼一直向东南方向逃去,耳旁忽响起师父的教导“吾辈以声张正义为己任,无论是学武还是修仙,都应该锄强扶弱、惩恶扬善,不能让恶势力嚣张,而使好人遭难,这与天理不符,所以吾辈一定要牢记此训。” 想起青墨的一席话,便不再有虑,于是立刻去追赶此贼,墨荷战羽的轻功本是修仙门中的独有之术,在阮水幽那艘船上他故意将自身修为隐藏,是以避人耳目之嫌。 这时追赶盗贼之时一心只想着将赃物追回,脚下没半分松懈。那盗贼见他如电闪雷鸣从天而降,眼睛牢牢盯住自己肩上的包裹,而他手中一柄长剑看上去甚为独特,但见他一副斯文模样,心中倒也去了大半畏惧之心。反而喝道:“小贼,你盯住我的包裹干什么?” 墨荷战羽岂容他多说,手上只使出了二成力,将那盗贼的左手脉门扣住,那盗贼已是抵挡不住,头上汗水涔涔而下,那人倒也硬气,拼了命的咬着牙,竟然一声不吭,不肯认输。 墨荷战羽笑道:“倒也有点骨气,只是你这样有骨气,怎么去做盗贼,窃盗人家的东西,这点骨气倒也没有!” 不料那黑衣盗贼一双冷然的目中似乎露出了不削,他的声音也是同样冷森森:“骨气,那些富人堆着金山银山,那就是骨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又有多少钱财是取之于正道。哼哼,我盗贼又如何,我又没有去欺压贫苦百姓,又没有伤害良民。” 墨荷战羽喝道:“话虽如此,你夺取他人之物就是不对。” 那黑衣盗贼道:“这金珠玉器上刻着她们的名字啊,她们年纪轻轻哪里来的这么多金银珠宝?我也可以说是她们偷了我的去。” 墨荷战羽也难得与他再辩,搜然伸手朝他面上抓去,那盗贼只感到一股强劲排山倒海而来,脚下便站立不稳,倒抽得几口凉气,墨荷战羽已将他罩着的面巾取下,那盗贼吃得一惊,情知不敌,面上倒是丝毫不改色,双目铮铮,铁青着一张脸。 墨荷战羽也不禁暗道:“也算条汉子。”那汉子竟然将颈一横,闭目待毙。墨荷战羽见他情知不敌,也不求饶,竟有求死之念,便道:“你适才为了这些金银珠宝奋不顾身,现在却又肯丢下啦?” 那汉子闭目道:“休再多言。要杀便杀。你无须再来羞辱我。” 墨荷战羽将包裹取下,双手往前一送,那汉子本来闭着眼睛,突然放空,身子往后一送,一个踉跄,就此摔倒在地。 那汉子见墨荷战羽不动声色就将自己脉门扣住,只以为他也是极强极厉害的强盗,不过伪作了一副贤善的面孔,这时捡得了一条命,再也顾不得金银珠宝,拔腿便跑。 不料墨荷战羽却在身后大叫道:“大哥且住!”那汉子一愣之际,墨荷战羽便追了上去,那汉子见他伸手又来抓,知道一旦被他再次扣住命门,就再也逃不了了。因此反手一拳“破空拳”,这一拳使出了倒有十成力。 谁知墨荷战羽竟然看也不看,随手一挥,将这一拳化于无形。随之从包裹中掏出几件宝物递给那汉子道:“大哥,这个拿去。” 那汉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摸不清墨荷战羽的用意何在,倒是张大了嘴无言以对。墨荷战羽笑着将那几件闪闪发光的宝贝塞到他手中,那汉子大惑不解,不敢有受.墨荷战羽却不容他有辞,口称:“收下。” 墨荷战羽见他目中仍有见疑之色,于是道:“我见你是条汉子,这几件宝贝我就替我妹妹送给你了。你以后可以去做点买卖,好过这样担惊受怕的过日子。生于世间,当得坦坦荡荡,做人问心无愧,可召日月,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干这样的营生。” 那汉子见手上几件珠宝甚是奇特,其光华在融融夜色下发出隐隐的光泽,当真不可方物,知道价值不菲。他竟肯就此相赠,又劝自己改过盗贼营生,自己做了三十多年盗贼,却从来无人这样规劝自己,更从来无人赠送自己如此宝贵之物,别说如此贵物,就是一沙一谛,也从无受及,因此手捧宝物,心下倒生感激之心,一时间竟然百感交集,只说了几个我字,便再也说不下去。 墨荷战羽送走那汉子,临走之际那人果然表示愿意痛改前非,从此洗手金盆,绝了这门营生。 齐喜武、苗智、阮水幽、阿灵、阿洁、阿巧、阿慧等一行众人的目光都积聚在地上的珍宝上,听得墨荷战羽将昨晚之事简略说了,都赞他做了一件美事。 连阮水幽也不禁笑道:“三哥真是爽快之人,怎么不多送些给人呢?” 墨荷战羽道:“既是要送,天下的贫苦百姓多了去了,只要四妹你愿意,我再送些也无妨。” 苗智道:“本来水幽是打算全部送出去,结果你倒抢了一大包回来。”惹得众人不禁皆笑了。 阮水幽催促着大伙赶紧洗漱好,准备去用早餐。阿灵笑道:“已经吩咐备好早餐啦。主人,还是设在羽令楼吗?”阮水幽道:“就在二楼的长扬居吧。那里宽阔又可以赏景。” ; 第二章 渊源 (请大家支持投票!) 四婢应声退下。洗漱完毕,阮水幽带着大家穿过一道垂门,只见五色垂花门旁是另一组小阁楼组成的新景。与羽令楼那边的景色大相径庭,若以居所而论,那边看起来就仿佛后妃的居住,处处透着小巧玲珑秀雅,而这边长扬居则带着帝王的几分贵气与霸气,视野果然更为开阔。 阮水幽带着大家上了二楼,席上刚备好早餐。齐喜武瞧了一眼桌面,微微皱着鼻尖,小声道:“怎么没酒?”墨荷战羽笑道:“大哥,我看昨晚的琼浆玉液你倒是没醉够。” 齐喜武最大的一个特点,除了嗜仙法如命,还有最大的一点,酒量甚大。在修行的一路走来,虽然他天性喜好此道,但要练就至高的功夫与仙法,可不是凭借一时的兴趣使然就能有一身好本领,而是在一步步前行的道路上,时时艰苦努力奋斗,忍人所不能,行人所不能,艰辛万状。加上他的性子,又是极度喜欢与人争个高低,这酒量以前确实也是不怎么样,但后来竟然也慢慢练就了一番惊人的酒量,只因他本身身材魁伟,再加上本身的酒量一旦开发,便如虎添翼。 苗智对齐喜武醉酒和墨荷战羽突然失踪一事本来心下存疑,适才听得墨荷战羽将自己如何追赶黑衣人、如何劫回包裹内珠宝、如何相赠黑衣人珠宝、又如何劝令其改邪归正等事一一略说,便知道心内错怪了阮水幽。对齐喜武醉酒之事倒仍是疑窦未除。 这时齐喜武却嚷着“昨晚你们以为我醉了。我不是跟大伙开个玩笑嘛,一点都不好玩,这个苗老二竟然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背回了屋去。”他说时胡子翘得老高。这时阿灵正端着一碗蘑菇粉丝汤上来,立刻纠正道:“大主人,不是背的,是扛的好吧?” 阮水幽暗施眼色,心想这话定然得罪于他,不料齐喜武倒是哈哈大笑起来。苗智心道:这个大哥也太顽皮了些,想来他半夜睡不着也是偷偷从房间里溜了出去玩耍,我倒是错怪水幽。 齐喜武笑道:“大主人,这称呼好奇怪,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齐大爷。”阮水幽笑道:“既是大哥吩咐,那么就让她们依原来的称呼。” 这早餐时光真不错。下面柳絮飘飞,前面一块很大的阁楼呈菱形向前伸展。有些柳絮便飘飞到阁楼里,而在阁楼左方,是另一所连着的阁楼,后面山坡上种满了桃树。这时漫山遍野倒竟是桃叶,桃子的季节已经过了。 墨荷战羽斜眼从阁楼缝处看见远远山坡上的一片桃树,忽然想起一个人…… 这片郁郁葱葱的桃林,使墨荷战羽想起那日在路途巧遇洛严父女,见洛筠正与小伙计争议桃树上桃叶有多少片,现在想起二人的对话,忍不住暗自偷笑。苗智见他暗有喜色,以为他对齐喜武的行径忍俊不禁。便也不以为然。只管夹菜用饭。 阮水幽笑道:“这后山有一片桃林,那时我刚搬来这儿不久,我记得那时还常常在这儿放风筝……” 墨荷战羽诧异道:“什么风筝……” 阮水幽道:“我记得那会……就是在这片桃林,当时也仅仅是几株桃树而已。我和两个小孩一起在这儿放风筝……” 苗智见墨荷战羽陷入了沉思,阮水幽叫了他好几声他也没听见。齐喜武用力一拍他肩头,道:“阮妹子在和你说话,你发什么呆?” 墨荷战羽勉强笑道:“我也想到自己小时候和人放风筝。” 阮水幽微愣,急问:“在哪里?和谁?”她这样一问,连齐喜武与苗智也不禁大感好奇。奇的是怎么连放风筝这样的小事似乎都透着玄机…… 墨荷战羽道:“和洛筠还有一位元妹妹。”他此话刚说话,阮水幽却已叫道:“你就是鱼儿哥哥!” 齐喜武道:“原来都是旧识,这下结拜倒是走对了门路。” 苗智笑道:“如此甚好,这样更增彼此情谊。” 原来这里一带起初的面貌并非如此,而是伊盟一带最偏远的地方,隔着古棉镇也有远远的几曲烟波,当时洛筠和墨荷战羽的父亲带着两个小孩来到此处,有事与阮水幽的父亲相商。后来这里一带的楼阁都是阮水幽的父亲依止旧貌所建。 只听墨荷战羽叫道:“你就是元妹妹?”阮水幽起身拉住他手,喜道:“是啊。小的时候你只肯叫我元妹妹,不肯叫我阮妹妹。” 齐喜武咬得一口鸡腿,嘴里含混着鸡肉,含糊道:“什么元啊阮的?”苗智含笑不语,墨荷战羽笑道:“小的时候我不认得阮字,只认得旁边一个元字,非要叫她元妹妹。” 墨荷战羽道:“前几日我刚见到洛叔叔和洛筠妹子。” 阮水幽复又坐下,思量着:“洛筠妹妹只怕也变得快认不出来了吧?洛严伯伯倒还好吧?”这时连齐喜武和苗智均同声叫道:“洛严?!” 齐喜武一块鸡肉还未嚼碎,在喉咙里翻腾了几下,便滚下咽喉。墨荷战羽道:“是呀,就是紫玉宫的宫主洛严。”阮水幽一直深处边隐之地,一向不过问外间世事。所以对于修仙十宫之事所知甚少。 阮水幽道:“洛严伯父当初带着洛筠妹妹在这儿玩,爹爹也未曾提起过甚么紫玉宫。” 墨荷战羽道:“是了,当时他还不是紫玉宫宫主,所有你爹爹并未提及,你爹爹现在还好吗?” 如此刚问得出口,便觉造次,心想既然她与我们一见如故,对其父必然也不会隐瞒,一直未见其父,必然已经亡故,自己多此一问,岂不反招她伤心。 阮水幽果然面露戚戚之色,垂头道:“爹爹已经亡故了。”恰巧齐喜武此时尤兀自道:“哎呀,差点咽死在一块鸡肉下。”急急用一碗鸡汤送下,惹得众人倒笑了。 第三章 秋天的紫玉宫 (请收藏!推荐!感谢每一位支持的书友!) 秋天的紫玉宫是寒冷的,却又像它的主人一样,从庄严冷峻的外表中透出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深度。 洛筠那张花朵般美丽的脸上似乎都已暗藏不住深深的落寞,自从上次与常赫交手之后洛严就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以前他虽然不苟言笑,但至少父女俩在的时候还是十分轻松,一般的父女充其可称得上父慈子孝,而洛氏父女可以称得上是推心置腹,这也是以往洛严最为骄傲的地方,把洛筠当做男儿教养,却也把洛筠当做知己相待。 但洛筠现在已完全没有了这样的期待,因为自己以前每做一件事都会想到父亲会因为一件事而怎样的开心,现在她的处境已全然改变,她甚至感觉不到父亲心中是怎样的思绪……她心中有一个念头!当然,她已顾不得父亲是怎样的想法。 整个紫玉宫在夜间看去,就像天际的一座宫殿,地板是黄金铺就,而整座宫殿都是玉石所彻。左边是高悬的殿宇牌匾,殿堂布局呈不规则形,在世间绝对难以找到第二座相似的建筑。殿堂里特别高深。 这时从门外向殿堂内走近一人,正是王骥。一见兄长也在其间,便匆匆在他耳旁耳语几字,王威面露凝色,微微点头。 “两位师兄好。”洛筠忽然随后进殿,粉白脸上眼睛似两弯新月,笑吟吟道。 王威立刻让座,“师妹请。”这两位师兄对师妹倒甚为客气,待洛筠坐定后,两兄弟才分别在左右次坐定。洛筠眼角略抬,王骥知其意,立刻将左首几上碧玉茶杯内倒了一杯热茶,奉到她手中。 洛筠端茶欲饮,绽放的笑容忽然收殓,皱着眉举杯不动。王威将右首的陶瓷茶杯换上,倾入满杯茶,给洛筠换上。洛筠笑吟吟的换了,缓缓啜饮着。王威道:“冬天还是用瓷茶杯饮茶更宜。” 洛筠也不去理会他两兄弟如何在饮茶工具上作功夫,眼神中凝聚着一丝忧虑…… 王威见洛筠神色斗变,与王骥交换了眼色。王威便道:“师妹有何忧虑之事?”洛筠随即解颜,声音拖得老长:“师兄,你们刚才所议何事?”王威道:“琐事。”洛筠淡淡道:“我爹交代的也是琐事?” 王骥道:“师父与从前可全然不同。”洛筠微微冷笑,眼角微露不屑,鼻孔里哼了一声,然后又眉开眼笑道:“师兄,我瞧着爹近日以来已经无心宫中之事,我们倒要斟酌斟酌,这是有关紫玉宫的大事,无论如何,关系到本宫几百年基业,爹爹现在显有淡泊之心,但怎么说,两位师兄都是紫玉宫的杰出人物,将来接掌必是理所当然。” 洛筠声音飘忽,轻描淡写的说着,王威与王骥对望一眼,面上毫无动声色,不知心内所思。 洛筠回视二人,但见王威正朝王骥使眼色,王骥作皱眉冥思状。洛筠装作不知,只拿着茶杯把玩。再也不瞧二人。隔了半响,王骥忽道:“在师傅百年之后,执掌紫玉宫的必将是师妹。不过……” 洛筠放下手中茶杯,目不转睛的盯住他,嘴角含笑,目中却在询问。王骥手中忽然多了一枚闪闪发亮的东西,小巧且精致异常,玲珑剔透中散发出柔和的澄金色光晕,洛筠见是颗指环,仔细辨得既非金非银,也非钻石、宝石、琉璃、玛瑙,因她生平最大嗜好就是赏宝收藏,即不用任何异术,便能立刻辨出宝物的材质、年限及所产地。 洛筠将指环拿在手上细细品鉴,笑道:“这是爹爹给你们的?”王威含笑称是。原来几日前洛严忽召两位首席弟子秘议。为找寻指环的主人,这颗指环洛严保存了近二十年,此事除他本人之外,再无外人获悉。 洛严并没有将事件的本末详尽告诉两位弟子。王威王骥所知也仅仅是些皮毛,追寻的人倒与这指环有莫大关联,除了这指环主人的形貌形容得极为细致,就是这枚指环交到了两兄弟手上。 洛筠瘪着嘴笑道:“想必此指环的主人也必是一位很风情万种的女人。”王威笑道:“哦?师妹怎知不会是一位很优雅的男子?” 洛筠皱眉道:“这么小巧精致的指环,男人戴着未免显得脂粉气过重。”王骥抢着道:“怎么会是脂粉气,我看上次在道上碰见师父那位故人之子就很合适这枚指环。” 洛筠心想此话倒也有理,只是被他一番抢白,要自己认输是绝不可能。于是冷笑道:“他一番穷酸相,上次咱们不是以玉佩试过他吗?如此珍贵的指环,他又从何拥有?” 洛筠转眼即见王威作沉思状,这两兄弟素以王威稳沉且智谋过人见长,王骥以生性活泼、机敏聪辨为擅。 洛筠柔声道:“师兄,莫非这指环的主人的确是位非常漂亮的世外仙子?”王威目中流露出一种神秘,甚至是失望。他摇摇头,将嘴张得老大,洛筠从未见过他如此惊诧的表情,能令王威这样具有思维和深谋之人忽然变作现在少有机心的状态,想必此事的确有些棘手和难以思虑之处。 就在洛筠深为此事满具好奇之心之时,一向聪明善辩的王骥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神秘微笑,这又怎能逃出洛筠的锐利眼光。洛筠忽然想起此次在玉陵宫,彤依的那柄铜镜,以及那只充满灵气的小松鼠,心中的疑窦也一点点展开,手中把玩指环也更加有力。 不料王骥忽道:“师妹,此物干系重大,你还是将它交予我和哥哥保管比较妥当,毕竟是师父吩咐的头等大事,倘若有半点闪失,我们兄弟俩可担不起大罪,敬请师妹多加体谅。” 洛筠倒也不以为意,鼻孔里却轻轻哼了一声,笑容里闪烁着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东西。 王威忽将手伸出,洛筠仅以余光看着这位大师兄,王威道:“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现在已经脱离了那种舒适安逸的境界,人,必须要进步,现在师父已是如此,而我们尚有很遥远漫长的路要走,不能因为一些事件就影响我们深厚的情谊……” 洛筠笑道:“大师兄放心,我们三人的感情就跟亲兄妹一般,不是其他任何人与事,能够轻易去干扰和破坏……”王威、王骥、洛筠三人将手紧握在一起,三人的目光都是坚毅又令人难以捉摸。 ; 第四章 父子重逢 当天幕下所有褪尽,只剩人心还在思索。墨荷战羽与阮水幽自从相认以来,更增了一份兄妹情怀,使得大家更无丝毫嫌隙。 苗智说起要去寻觅故居及至亲,经几兄弟商量议定,因阮水幽居于伊蒙较久,便依苗智记忆中所忆旧址,让阿灵、阿洁、阿巧、阿慧四婢先行打探旧址所在。 四兄妹每日倒居于储美居,每日所议无非是一些武学仙法及江湖逸事,因为齐喜武天生嗜仙法成痴,每日若不谈及仙法修为之事,便浑身不自在。 阮水幽虽然也算得武学中的佼佼者,但毕竟仅仅出于武学,离仙门尚相去甚远。三位兄长知她不擅此道,也很少与她详议。 这一日,四人正在望月楼饮酒谈论武功之事,四婢却回禀消息,已经找到了苗智故居旧址和父母。当听到此消息时,苗智身为一代仙门宫主,竟也忍不住眼泪就要夺眶。 气氛显得有些凝重,晚间忽尔又起了一阵小雨,道路泥泞。阮水幽陪同齐喜武、苗智、墨荷战羽四人,四婢领路,一行径直向双月峰进发。 双月峰在九茂谷内,是伊盟的腹心地带,也是崎云山脉的主要支脉,双月峰并不很险要,其地形之繁复却是世间少有。至上古以来,皆是兵家必争之地。一般人行此道路,不但感觉脚程相当吃力,因其繁复地势已让人迷失不可寻。再加上其山势所依天然屏障,而自成奇门遁甲之势,真正令人不可思议。 若不是此次一同卫护、开启赭月剑,苗智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再回伊盟。为了修仙,至小便离开父母,心中时刻谨记,父亲慈容笑貌下的循循善诱。令人终身铭记的话语! 当年离开伊盟之时,小小的苗智在心内就发誓,以后不论遇到什么委屈和困难,自己绝不会掉一滴泪,定要将爹爹的教导和叮嘱铭记在心,将一切事物都看作一种磨练,绝不会动摇修仙决心。 虽然经历这么多年成长经历,现在已经身为一代仙宫宫主,现在回到故土,即将见到在梦寐中多年未见的父母双亲。却是多么难以用语言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和期待。 一路上,几个结拜兄妹的谈话以及四婢叽叽咕咕的笑声,苗智一句也没听清,但是阿灵一句:“这里就是故居的旧址。” 苗智闻此忽然大喝一声:“慢。”众人皆屏气凝神,看着苗智因激动而发红的脸庞,显然他将情绪极度扼制。浑身却似乎都在战栗。 现在连齐喜武也不禁激动起来。甚至有些语无伦次道:“一定要高兴,二弟,这是件多么振奋人心的事情,我今生也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我的父母……”(注:齐喜武双亲已过世四百余年。) 正在此时,一所篱笆栏杆开了,一个满头银发的婆婆端着个盆子走出,当然她一眼就看见了面前这些人。她用双手端着一个盆子,盆内盛满了水,也许是要拿来浇菜。现在她的手也有些发抖,盆子有些不稳,甚至都有好些水洒了出来。这时,苗智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老婆婆面前,他一把接过她手中的水盆,将它放置在地,然后双膝曲地,跪在了那银发婆婆面前。 那银发婆婆先是一愣,原本端着水盆的手忽然空置下来,略有些不知所措,她乍眼看见四婢,眼中即刻露出一种惊异的神态。四婢对他们所说,只是说有一位贵客、至亲之人会来访。其实苗智的父母亲也不过五十来岁,但是现在白发苍苍的婆婆、满面沧桑之感,正显示了一个慈母的思子之痛…… 她的手抖得太甚,让人担心她随时会整个人抖得垮掉。她的手已经是风干拂橘皮,脸上也布满了细纹,但此刻她脸上正洋溢着孩童般的喜悦。 苗智满怀感恩的看着母亲,眼睛因为兴奋激动而发红,而银发婆婆的手也抖得更甚。终于缓缓贴近苗智的脸庞,母亲的慈手终于将儿子的脸捧在手心。 母子相见的感人场景令在场每个人心间都升起一股暖暖之情,连齐喜武这样粗犷之人都难以自持,眼角嚼着泪花。每个人眼中皆是泪之光,模糊了眼前的人和事,心中皆是一种暖暖的亲情和慈爱的父母之情。 就在所有人都沉侵在这样的思绪里,苗智的母亲刚扶起跪在地上的儿子,忽然从篱笆栏杆里的小木屋内走出一个颤巍巍的男人。他的面容也显得比较沧桑,头发却仍是黑青,只在耳畔有几缕白发。他只走到门边,看着眼前的这对母子重逢场景。他的眼睛本来闪过一丝明亮,现在却多了很多说不清的情绪,他已在门边咆哮起来。“云真,回来!” 这愤怒的声音已经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并几乎把大伙吓住。但最为震惊的仍然是苗智,他听到此声,浑身如中雷击,目光忽然变得呆滞。尔后终于将嘴唇咬得死死,将目光投射向小木屋,但是那人一见到苗智的目光,竟然极快的闪进了屋内,只留下屋外的众人惊叹不已。 大家当然都能猜到此人来历……苗智甚至在梦中从未忘记这声音。平素他在仙宫始终待人极其平和,皆是源于一个人的深刻教导和自己内心坚定的决心。 “父亲!”苗智甚至挣脱了母亲的手,几乎与此同时便冲到了门边,但是那个男人却也仍然几乎在同一秒,便将小木屋的大门关上!苗智此刻已再难忍耐,泪流满面!母亲心疼儿子,立刻奔到儿子身边,用恳求的语气颤巍巍地敲着门“老头子,开门吧!” 风与云似乎已经凝固,人与情,却在燃烧……在场每个人的眸子都满溢着热切的希望! ………… 不知过了多久,门嘎然应声而开!但随即响起一阵咆哮之声“苗智!我曾告诫过你,无论发生怎样的事,你都不能再回伊盟。可是你呢?现在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父亲的眼内是愤怒的火焰。苗智张了张嘴,面上百感交集,他左脚向前伸出一步,双手抬起前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直挺挺面对着父亲。 没有人可以从这个男人面上看出丝毫感情色彩。两鬓上丝丝的白发并未增添他的苍老,他的眸子仍然看去相当明亮,就像是天上的星辰。亲生儿子,十八年未曾谋面,若是一般人,在亲子相见的场景之下,有的甚至会昏厥。 血溶于水。 此时,苗智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羔羊,跪在地上,再也忍不住心内伤感,犹如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苗智此刻再也不作一丝伪,什么门派之别、什么仙门荣耀、什么忍辱负重、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通通抛到一边…… 现在,他只是一只受伤的小羊,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一丝隐晦,心中的情绪全部发泄在泪珠上。 苗智泣不成声,已成江河泛滥之势。可是他的父亲却脸现厌恶之色。最不可思议之事,在场之人无一不感到惊惧万分,所有的人不仅仅是愤怒,大家都将嘴张得老大,心中的疑惑,痛苦丛生之感从心中油然而生,真是没有人可以相信世上竟真有这样的父亲!因为这一瞬间发生的太及时,这一瞬间所有人都还未能作出及时的反应。因为无论如何,谁也料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一幕! 苗智几乎惊诧得眼珠子都要从眼眶中掉落,因为父亲不仅给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脸上感到火辣辣的疼。然后他就听见那个很熟悉的声音在那里咆哮着:“滚!快滚!从此以后,咱们不会再见!” 然后就看见苗智似乎是浑身力气俱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的父亲也不知从何而来的神力,竟然将苗智一脚踢出了小木屋,而这一幕,仅仅在一瞬间……,大家都有点怀疑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却听重重一声,木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 第五章 仙佛之辩 (祝各位书友国庆快乐,请收藏推荐) 风很大,艳阳也不在,天空阴沉的很,四周像飘着淡淡一层烟雾,沉寂的树木在道旁黯然垂首。 沉寂。 没有人知道说些什么可以安慰下受伤的他。 苗智一直默然不语。他静默着,回到储美居。也没有人前来惊扰,甚至连齐喜武都缄默自持,未曾丝毫略有惊扰。 唯有阮水幽呈迥然之态,她几次三番提出三兄妹一起去慰藉下二哥,得到的意见却是截然相反,两个兄长皆不赞成此法,他二人认为应让苗智自己去消化和揣摩自己父亲的用意。 虽然当时情景令大家都感到比较意外与震惊,但墨荷战羽兄弟都能感受到来自这位父亲身上惊人的毅力和固执的追求。倘若只是普通世俗武夫,也绝难感受到这样的压迫感和实际的野心! 阮水幽虽不是仙道中人,但她天资超凡,便也能洞悉一二……她徘徊再三,终于还是走至海韵楼。 此时已是凌晨,天色暗无一颗星,四周一片寂静,远处的青翠苍山已变成一些模糊不清的影子,阁楼上没有灯。风却很大。阮水幽甚至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风沙,打在脸上、触及肌肤,沉沉的疼。 阮水幽叫了两声二哥,苗智才从阁楼的边角悠然而出,阮水幽打燃一个火折子,将手中的一枚红烛点亮,接着从怀内接连摸出几支红烛,一一用第一支红烛引亮,与此同时她看见苗智呆滞的目光中所闪现出的一丝感激之情,只听他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光度还不够?” 阮水幽略现疑虑之色,便轻轻点头。苗智不发一言,将身后披风用左手挽住,轻轻一抖,桌上、回廊上、各处,皆是密密布满的各种红烛,苗智轻拂披风,再一次将这些蜡烛全部点亮,这一瞬间,所有的红烛,绽开了无数的灯花。 阮水幽脸现惊讶之色,旋即绽放出比灯珠更加明媚花朵般娇美的笑容,赞道:“好漂亮的烛花。” 苗智笑道:“是吗?” 阮水幽心下暗喜,握住他手:“二哥,你终于笑了。” 苗智道:“水幽,我没事。” 阮水幽道:“两个哥哥都是这么说,但我总是放心不下,心里总是很害怕,怕你会胡思乱想。总是担心没有人关心你,害怕你想不开,作出什么傻事……” 苗智抚着她的长发,正色道:“你苗二哥是什么样的人?就是为了修炼仙法、求取正觉而生。” 阮水幽闻言,眉间微蹙,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苗智道:“傻丫头,怎么?”阮水幽忽然背过身去,良久方道:“此种神奇之法,原是源于仙法。不知二哥师承何处呢?” 苗智缓缓道:“微林宫。” 阮水幽默然不语。一会,她淡笑道:“二哥,世间武功仙法至高境界是哪一种?”苗智道:“那就是得成仙法至上而位列仙班,绝顶的乃是宇宙真神,” 阮水幽叹道:“未必如此吧?” 苗智笑道:“顶级仙法,当然是一般人难以想象。” 阮水悠道:“未必。”苗智忽而一笑。拍拍这结拜妹妹的肩头,“仙法,是世间最厉害之物,无所不能……”阮水幽打断他的话道:“仙法还是有迹可寻,世界上最殊胜的应该是佛法。” 苗智的眼睛亮了,眸子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色彩,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结拜妹妹,他的眼睛闪烁着,微笑着,语气也是柔和的:“水幽,虽然你身份显赫,地位尊崇,但是世间种种仙门之道,或许还不是甚为熟悉。所谓最厉害的仙法,也无非是可以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是凡夫所望尘莫及甚至不敢想象,因为仙法即是一切世间人力所不可思议,化为真实,并可达到至高境界,这就是为什么我并未准备任何事物,却可以让此灯火通明,无尽的黑夜也可以变为白昼。” 阮水幽面上带笑,饶有兴致。“那么苗二哥,你的言下之意,现在就可将无尽的黑夜变为白昼,请恕小妹未曾开过眼界,那么便请苗二哥一施神力,也好让我阮水幽今日见识见识这世间最高仙法。” 苗智道:“我现在哪里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 阮水幽笑道:“二哥,竟然说到世间最至高无上之法,竟然是仙门中法。修仙之道,必然也是最殊胜妙绝。” 苗智正色道:“正是如此,现今世间所有绝顶高手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真正得道的仙门中圣者。” 阮水幽忽尔又轻叹了一口气。苗智只道她心中升起对仙法的无限神往,感到自身的渺小。 “水幽你身居世外,其实修习仙法正是需要这样的境界,不染尘俗之心,而水幽你天资聪颖,正是块修习仙门之法的闪亮玉石,如果你对修习仙法有兴趣,那么二哥我可以毫不保留让你修习正道。”他本以为阮水幽会顿生欣喜,并且欣然允诺。 但阮水幽的回答却令苗智倍感诧异,似乎泥雕木塑,连眼球也不能丝毫转动。无尽的黑夜,闪耀跳跃的灯珠火花。将阮水幽的声音衬托得更加不可思议。她的语气很平淡,但一字字听在苗智耳内,皆是不可思议。声音娇媚,吐语如珠,字字圆润,“现在世间所有仙法正道,名为正道,究其根性,无非是为了成全自己的一己私欲,练就无上至高之法,仙器、法器、宝物,皆是为成全自己。可以获得无上荣耀和尊严,令自己扬眉吐气。这种以自私自利为宗旨的显耀法门,请恕小妹不敢苟同。” 苗智先是楞住,万料不到阮水幽会说出此番惊世骇俗之言,更料想不到她会对仙法早有知闻。 苗智和齐喜武等料她虽然武功不弱,但身为一名女子,且年纪轻轻便僻隐在此荒凉之地。就算精于江湖中事,也不一定对仙门之事能够通达,但现在便觉走眼,心中便另眼相看。 “水幽,你所知仙门,若成就无上之人,仅仅以一己私欲而想致力于仙门,那么仙道至尊的哲厉君想必你也早已知闻。别说一般俗人,且是一般仙家,皆无可与之相比,举世间最公正无比、严明通达的圣君仙者。不仅仅是现今居于世间凡尘之士,还是初窥仙界之士,或者已经成就,修炼有成之仙人,都会心中对其备生敬仰,这仅仅是一个人之所以达成宇宙真神、或者是拥有无上权力和法术的原因吗?历代仙家比哲厉君更加厉害十倍甚至几十倍的仙者在浩瀚鸿蒙中,也未必没有。关键是现在的哲厉君,为人乃及行事,皆是举世无出其二者。非为私欲,而是为了仙界,为仙法可以造福世间,造福牟球,甚至宇宙世间万物。这是一种至上殊胜之举。又有何人认为此举或者其行是有干世间和睦、甚至只为一己私欲之事呢?仙法的至高之境,就是匡扶正义,令一切生灵皆感受到正义的力量带给人们的智慧、安乐和福德,这才是修仙的要旨所在。” 阮水幽微微一笑,将他的话接了下去“二哥,你之修仙,是为了匡扶正义,用无上正义仙道之法,让人们感受到智慧、安乐和正义。带给人们力量。但是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修仙之人,他们都是怀着这样殊胜的心境去为世间人乃至甘愿牺牲自己的利益,耗费一生心血,去成全别人?就可以不去享受世间种种安乐,为了别人努力修行?” 苗智的脸在灯烛辉映下显得庄严:“仙法的要旨便是如此,我不信每个修仙人不是怀着这样的心性去修为,而是为了私欲和杀戮以及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去违背仙界宗旨,混淆仙界与魔界的界限?你所说那种私欲和利益,根本就是魔界之风。我看四妹你是有点颠倒了仙魔两界的规则和法旨。” 苗智说完以上此语,面色竟然有些微红,显然对这个结拜妹妹的谬论不能苟同,更不能理解她的这种偏激言论。他只是摇头,甚觉失望,面上失望之色犹如跌入万丈冰窟…… 阮水幽却是带着笑容,这样柔和的笑靥,看不出一丝作伪之态。她的眼神异常明亮,语音丝毫不改,柔和、坚定且带着某种力量,令苗智都不禁为之感染。“世间真正的正法,唯有佛法,可以达到不生灭之境,也是最殊胜无等伦的盛举。其他世间正法,究其根性,通常只是将其宗旨与教义加以神话,就好像旗帜一样,上面写着各种规章制度,但是真正能够铭记和落实的人,却是少之又少。文字和语言,甚至教义,都可以作假。这些东西皆可以是障眼法,但真正的佛法教义,乃至真正依法修行之人,才是世间最难能可贵、令人顿生敬仰和瞻礼。如果是伪佛者,那么他也不会得成正果。得证正果之士,必然是大孝、大勇、大无畏、大牺牲、大奉献、大慈悲……具足世间所有品德至高,才是真正佛门中的高人。世无完人,但是佛门中,所要求,必以品格为其根本,一切成就,皆是以品格来论,世间至高之法,也不是贪婪、自私自利和野心,一点点小小的自我实现和自身利益为基准,就妄想将一切功德居为自身,还想成就无上正觉。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这一席言语不仅令苗智呆若木鸡,甚至如中雷击,自己从小致力去追寻的一种至高境界,舍却家园、至亲,为了达到的一种殊胜之境,为了追寻的人生真谛,在她的眼里,竟化为一种难以言说的扭曲之境。 苗智的语气已经变得冰寒,这种冷若冰霜的口气,实际是他的心底二十几年一直坚信不疑的信心遭受到某种质疑甚至是嘲讽! ; 第六章 仙佛之辩 下 阮水幽的声音并没有淹没下去,反而是更加抑扬顿挫、字字珠玉。现在的苗智就像一只沉默的羔羊,静静的一言不发。 “教义当然讲得无比美好,而每个修仙者当然也会说自己是依旨修行,不曾有懈怠。但是每个人的内心,是真正如清泉那样清澈明净,了无私心?那为什么又有无止境的争斗?为求正觉?为什么又会分为仙界魔界?仙界不是自私,为何又有仙魔两界无休止的争斗?仙界是以什么为基准来修行?是至高的仙法?令人称羡的法术还是可以统帅世界的力量?” 阮水幽一直反问不断,像是在问苗智,又像是在问自身。 只听苗智忽然哈哈大笑几声,声音异常宏亮无比,笑道:“世间最殊胜的是佛法?其他皆是虚妄?那么佛法中为何又要将世间万物划分等级?不是说众生平等,为什么又有地狱、饿鬼、畜生六道之说?说的是清净、平等、自在。为什么又尊奉自己?其他皆是虚妄?唯有佛法是真谛?这些自相矛盾,倒叫我甚是不解。佛法要渡化众生,但却说众生皆是疾苦。世间的正义、爱、无私与善行善举,美好的一切皆是一种心念,那么心念是美,世间就是美,地狱可以化为莲花池,这才是佛法的真谛。所谓世间一切,皆不过是虚妄。一切由心生,如果心存恶念,为了逃避隐世,或者为求不堕地狱而去修行,那么也仅仅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不是真正的修行者。按照真正的佛法教义,一切皆是虚妄,佛法也是虚妄,不是为了救护众生脱离苦海而去修行,而是为了自私自利,为了自己享福去修行,那么充其量也和其他法门中的修行没什么差别,说佛法是为了大众,而其他法门是为了自身,这样的说法,我实是难于认可。” 本来如中雷击之人是苗智,现在听君一席言语,阮水幽不仅仅感到惊诧万分,苗智的心性之高,实是无等伦的智者。 阮水幽笑道:“你所言只是你所观到的片面之像,若以篇概全,统领世间万物,这便是扭曲了事实的真相。” 苗智哈哈一笑,继续说道:“如果佛法真是世间无等、伦殊胜之法门,那么众生为何而不依旨善道,永取解脱?” 阮水幽正色道:“你此言,在佛经中释迦牟尼佛皆有回答。” 苗智道:“一切皆是虚妄。那么西方极乐世界是否也是虚妄?看淡一切,那么为何又要执着于往生西方净土,还如此强烈发愿?为的就是要抛弃现在的世界,对这样的世界感到不满意,对我们生活的牟球感到厌恶,对一切充满了恨意,而不是爱意,真正获得无上正觉之人,就算是佛菩萨,对世间任何人与事,哪怕是小小一只蝼蚁,皆是充满爱心,而非充满敌意。佛菩萨能慈悲宽容世间一切众生,并为众生脱离苦海求取正道。可是佛门中修习之人呢?就真正做到了看淡、放下?没有一点功力心?说现在的世间丑陋无比,西方世界如何美好。既是如此,在此世间,既然有此一生,为什么不做些该做的事?不去利人利己?不发心为了正义去做一些维护正义之事?” 阮水幽轻叹道:“佛没有叫我们不做好人,没有叫我们不行善事,不以爱、以慈悲去包容世间万物,但既生了世间,就会有,世间百态,在面对许许多多不可释怀或者令人不开心、不平之事时,我们对事物所采取的态度和对他人的态度,就可参照佛门修行者之心性去面对。这又怎么不是利人利己?难道非要心中想着恶念,心中憎恨世间人,那么才能算是真正的修行者?或者仙界的人也拥有通天的神力,但是斗法力斗狠斗智慧,这些就是一个修行者应行之道?” 苗智的脸在夜间满楼的烛光辉映之下,显得有些激动,他的声调也激动起来:“我们修仙者的使命不是斗法力斗狠斗智慧,修仙的宗旨是什么?你又能领悟多少?如果人品低劣,或者一心只求法力无边,为着私欲和无上的权利,这还能算是修仙吗?”他缓缓踱着步,“修仙的宗旨同样是为了成就无上正觉,我们入仙门的根要,就是要达到一种无欲无求之境,讲究一种超然世外的境界。谁跟你讲是求自身?仙、佛都有同源之处。就是先舍后得。心清净、宁静祥和,一物生万物的道理。” 阮水幽心下暗赞此人悟性之高,实乃天下罕见。于是以探讨口吻道:“实际世间万物,佛、仙、凡人,我们都应平等视之,以全貌而论,而非只是管中窥豹?” 苗智道:“正是。” 阮水幽道:“对佛法不解之人,只是看它消极,认为它让人脱离现实,让人去求这一个世界所不能得到之物。实则,为人善。心容天下,做到超凡入圣,也并非不能,佛法究其第一,即是忍辱波罗蜜。佛并没有错,因为世间人,凡夫的根性和智慧甚是浅薄,佛法中讲福缘浅薄。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去度化众生,让众生在世间依旨善道,而去获得一种新生的力量,又有什么错呢?佛并没有叫人行恶呀!” 苗智踱步渐缓,语气也甚是平和:“那是一种美好的愿望……最重要的是落实。修为靠实践。真实不虚。是转为行动。如果为求西方圣境,对年迈的父母不管不顾,隐世出家,对父母痛心疾首置于无视,那么又怎能是依旨善道呢?机缘。成熟。这些都是要考虑的因素吧?”苗智说至此处,眼中的泪花在烛光下跳跃。终于忍住。 隔了良久方道:“最主要的还是依照父母意愿行事,人一生可以选择的东西实在太多,但是身体发肤皆是受之于父母,我们不能如此大逆不道,违背父母的意愿……” 阮水幽神情幽怨的看着一朵朵绽开的烛花,喃喃道:“父母意愿,父母意愿……可是有的人,却没有那样的福气,父母不能常伴,最可悲的是,连父母的意愿是何,也不能知……” 苗智道:“皆是命运。虽然你不能得知父母意愿,也无父母常伴,至少你可以去做你自己,你想怎样生活就怎样生活。无论仙法、佛法、还是普通人,你都可以按照自己意愿行事。而有的人,却一生下来,就注定与仙法密不可分。甚至与父母隔着永不相见的距离,即便再见,也是无期……” “二哥,我知道伯父他一心要让你修习仙法正道,是心系天下苍生,为的是你能摆脱普通凡人的命运,更能造福天下。他宁愿骂你、赶走你,其实他的心比谁都疼。但这样可以让你更加深刻铭记住这一生的誓言,就如你所说,我们不理解仙法的要旨,而一个真正有大作为和修为心的人,即是圣人,即是真正的仙者。而能为大爱、正义、和平、善良去作出一些个人的牺牲。这种光辉的使命正是世间上任何爱所不能及。牺牲、奉献,首冲其要。无为清净,为的放下自我,为的也是造福众生,才能依旨修为,一物生万物。” 苗智听她一席言论,心中暗生敬仰。对这个结拜妹妹更是刮目相看,视为非等闲辈。 (后续更精彩!此处是修为总纲的一个说明,后面不累述,接下来是大家期待已久的常赫姑娘。若觉得本书不错吗,请记得收藏哦。) ; 第七章 常赫仙旅 上 天地乾坤,岁月如歌,冥冥中谁主一切? 常赫历经世事,反而变得处事不惊。仲莲和宫梨的冷漠如冰,居于一室不免微觉孤寂,可是她仍不以为意, 每每以礼而对。 这日,常赫用毕早膳,与众女仙纷至轩宇楼,此楼是玉陵宫藏书所在,在修炼的原则上,虽然都各承其师,除了传承师父的仙法,想要自身能够取得不错的成绩,最主要在于自身修为、努力程度。 修炼仙法也没有一个统一范畴,虽然大体上境界总是按照大家所熟知的层次划分,实际上仙法的修炼之法,零零总总,就有成千上万种,而这样一来,每个修仙弟子必须根据其自身的秉性,择其最适合自己的法门。 而能够进入到仙门修炼的弟子也必须是甚具灵根,通过种种测试、考察、层层选拔,才能正式成为仙门的入关子弟。 在师父教导下学习好最基本的法门根基,即练气、筑基、结丹、元婴、铸魂一系列基础后,接下来就是各弟子自身加固修炼之期。 而能够进入到十大仙宫修炼的弟子,更是具足世间人少有的天赋、资质乃及灵根,以其修炼之路,较之其他从属仙门,更是灵活许多。 而轩宇楼内正拥有着大量丰富仙法典籍,每个弟子想要成就,就必须挑选好适合自己的修行法门,努力锻下苦功。 在整座玉陵宫,所有的弟子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其天赋自不必说。但常赫这样例外的“出身”,倒是很多女弟子对她排斥的一个重大缘由。 与之奇特的一点,玉陵瑾竟未给常赫安排一位导师。每位女仙在来到锦芙院自修前,皆会投入师门,打好根基。 这一点也曾令燕离感到很奇怪,不过当初玉陵瑾曾嘱咐常赫,一旦进入玉陵宫成为正式修炼女仙,就必须依宫法而行,可请燕离代为指导炼法。 常赫也不以为意,自然是悉心请教燕离,燕离虽觉奇怪,竟也耐心指点,更觉得常赫天赋之高,实乃触类旁通,一点即透,不足一月,就自行将仙法修炼的第一步达成。 来到轩宇楼,众女仙自是在这里学习典籍,更有很多男仙也聚集在此,各自学习。 燕离告诉常赫,因为仙法门类之多,以她现在的根基,可以自行参选合适的法门进行接下来的修习。 “这些典籍,必须在这里阅读吗?我能不能拿回去参详呢?”常赫扑闪着大眼。 “你如果选好一部典籍,若想借阅,可以到无门师兄那里做好借阅记录,必须按时归还。当然,不能损坏典籍。”燕离叮嘱道。 燕离的行踪一向飘忽,她说完这些,就已离去。 常赫见众仙各自埋头苦读,有的在前面明黄锦缎桌旁的无门师兄那里登记。 于是她也心无旁焉的仔细观察着这里的藏书,这里的典籍真是浩大,分为七八个大小不一的藏书室。每一个藏书室内都安放了巨大的书柜,柜旁萦绕着淡淡绿光,煞有仙气缭绕之感。 常赫饶有兴致的走到一架书柜前,只见本间室内的书柜上方大写着“气宗法门”四字。仔细观察着书籍封面所载。竟也零零种种,分为各种练法,归纳得极为细致。 常赫忽然想起一事,心道:我修习《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其中博大精深,又不知属于什么法门? 随手拿了一本鹅黄封面的《朴学真融法》浏览起来,只见上面文字粗浅,并无特别精深之处。便归放回位。 又拿起一本《皓月典籍》,只见其上文字甚为有趣,原来是借助上玄月之力,以助修为,心想,如此法门,倒也别具一格,这《皓月典籍》共分上中下五册,常赫将五本册子用双手环抱,准备去无门师兄那里借阅登记。 路过其他典籍藏室,只见有的写着“哲宗法门”,有的写着“宝物法门”,以及“仁宗法门”、“静宗法门”、“灵山法门”、“剑宗法门”、“心识法门”等等。 ; 第八章 常赫仙旅 下 无量碧石水中现,玄门秘法聚冷月。 常赫微一蹙眉,心想:仙法甚深,果然博大,其所包罗修炼法门,竟然如此之广,待自己将此部《皓月典籍》参详修习完毕,定要再来此,择取其他法门宝书,仔细参悟。 待前面几位登记借阅的师兄登记完毕,常赫方将五册《皓月典籍》放置于桌,那无门师兄头也不抬,只用眼角将书面微微一扫,在登记薄上如旋风扫过,写下皓月典籍四字,口中呢喃道:“名字?师承?” “我叫常赫。是新进的女仙。” “师承?”无门师兄目光如一束冷光注视着常赫。 常赫微微错愕:“没有师承。” 无门师兄将笔往砚台上一摞,脸色有点难堪:“你进玉陵宫,难道没有师父吗?借阅弟子必将师承禀明,这是本宫的规矩……”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方将声音放得平缓了些,看来此人脾气不是太好。 常赫仍如秋水般平静:“若说到师承,玉陵掌教的确未替我安排。不过,我在此所修习仙法根基,都是燕离师姐所教导,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得师承?” 无门师兄紧绷的脸忽然焕发了笑容,一排洁白的牙齿闪烁着皓白“莫非玉陵宫除了我无门之外,你竟也是个例外?好吧,我就将你记在燕离名下。” 常赫报以一笑,心道:这人大有架势,也并无师承,肯定是来自那些大仙族的子弟。 忽听无门道:“新晋弟子借阅典籍不能超过三个月。必须如期无损归还。”说完眼如厉鹰瞪了常赫一眼。 常赫点头称是。 常赫离开轩宇楼,心中暗自思索,得寻个秘处,先将这套典籍通看一遍,再慢慢修习。 上次她在居室内曾看见仲莲在窗前读书,书皮上所载,似乎正是玄门秘法。那时宫梨还曾讽刺自己:“莲师姐,你在这里看书,也不担心有外人偷看了去。” “她要看又能怎样,也不看自己是什么样的资质和出身!” 如今想起这话,常赫的脸上似乎还带着火辣,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中却暗想:我常门的女儿必不输任何人。 心中暗自发狠,定要练好一身过硬的本领,练就最殊胜的仙法! 在整个玉陵宫,虽看似风平浪静,众弟子各自修行,互不干扰,其实明争暗斗,往往暗涛汹涌。 这也是常赫懒得与人深交之故,虽然她平时装傻充愣,也并不计较别人对自己刻薄与否,实则心灵深处不免深感失望,在这浩瀚仙宫里,竟然也似凡尘江湖,冰寒无情。 深深寂寥…… 正因为这样的寂寥,她才喜欢独自在玉陵宫里徜徉,幸喜大家各自忙修行,并无人来多管闲事。在前几天,她就发现了一个很隐蔽之所。少有人迹。 于是,常赫怀抱着五本册子,往崎云山后一处密林走去,这崎云山少有人至,只因本是玉陵瑾的师尊何风云的住所。 这一点常赫并无得知。她沿着密林向前,一直向下面的深谷行去,上次她来这里,此处云雾缭绕,更兼有水深潺潺,不由生起了好奇心,一路寻来,便在谷口转角一处水瀑后发现了一个很隐蔽的洞穴,前面有一道青石,推上之后,完全别有洞天,不被人所察觉。 常赫便依着记忆,身入洞穴,说来也甚奇怪,她现在对于路程及很多事物,皆是过目不忘,甚至连别人的一举一动,虽然不曾明言,她也能大抵知道别人内心所思。这一点常赫也觉得有些奇怪。 其实她哪里又曾知道,修仙者到了一定境界,便会开天眼,连耳目触觉,也会变得异常灵敏。她学习的佛门《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与仙法不同,但此经法门殊胜微妙,她仅仅窥得一些皮毛,便能在生死关头战胜紫玉仙宫宫主洛严! 这可说是侥幸之至,也可说是她无意中歪打正着,在生死关头,无意中参透了此经法门的玄机。 她所具有的佛门根基,再加上这些时日以来燕离所教导的仙法根基的修习,与燕离所赠之的灵丹药草,使她的灵性大有提高。 常赫入洞,在洞中觅得一块大石坐定,将手中所抱的五册《皓月典籍》放置在腿边,方拿了第一册典籍,翻开书皮,细细阅读起来。 她嘴角微微蠕动,目光在书页上滚动,一页页的读下去,只见书页似飞絮在她手中翻动。她目光片刻不离书页,一会舒展着面庞,似乎读到了微理之处,一会眉间微蹙,似乎遇到了不解之处,一会又冥思苦想,似乎文义艰深,一时难以参透…… 这样孜孜不倦看完一本册子,常赫又拿起腿边的第二册典籍,继续浏览。待看完三册典籍,洞外天色已渐渐黯淡。 常赫见天色已晚,只将第四册典籍揣入怀内,剩余的四册便放在洞穴中石板之下,心想:这里没有人来,将典籍放置于此,却比带回居室要好。以免引得仲莲与宫梨侧目,反倒不妙。若是另生事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倒是自己所不乐意。 出洞穴时,将那道青石轻轻推上,俨如并无这样一处地方,不由暗自含笑,沿着来路返回,因为参悟了其中一些秘法,心中畅快,竟然忘情地哼起小曲来。 ; 第九章 途中逢雨 待常赫行至半路,天空浑然变色,隐聚的密云黑压压覆盖着天幕,要下大雨了。 常赫不由加紧脚下步伐,出得密林,便是一片宽阔地带,只四周有围墙环绕,眼见并无避雨之所,墨黑的天际闪过一丝无声的雷电。豆大的雨点噼啪疾下。 常赫用手掌覆在额前,不让雨势遮没眼帘,奔跑而行。这时,从围墙边角急急闪过一人。 那人身形修长,高高的发髻,手举油纸伞。 “常师妹。” 常赫见他招呼着走近,用伞替自己遮住瞬间泛滥的大雨。 “还好在这里遇上你,彤师兄。”常赫眨着大眼笑道。 此人正是玉陵瑾十大弟子之首彤依。他今天换了一件淡橙色的长袍,愈发显得年轻气盛,傲骨依然。 彤依笑道:“我也有好多时日未曾见到师妹啦,在宫里还习惯吗?” 常赫道:“习惯,有很多东西都是燕离师姐在教导我。” 彤依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那就好。你现在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有劳彤师兄。住在锦芙院,与众位师姐居在一处。” 今日雨势之大,正解了近日来的旱情。凡尘便有好些地区受灾,而身为十大仙宫之一的玉陵宫亦受了很大影响,最为影响的乃是绝幽园园主对各种药材的培育。 天色已晚,玉陵宫内处处皆已挂上了和壁灯,这种和壁灯乃是用一种上古青铜秘制,其内不需点燃任何物品,而是利用其特性,将青铜加上仙草泡制,夜晚便会发出皎洁的光辉,胜过世间明灯不知多少倍。 当常赫与彤依共同漫步在一把油纸伞下,和壁灯下,则引来了很多师兄妹的侧目与悄然议论。而两人也丝毫不以为意。 反倒是大雨中,玉陵宫的一草一木,皆更显得生机盎然,似乎欣喜的迎接着天赐甘露。路过翠玉馆,迎风傲竹在雨帘中亦更加饱满。 苍茫下归来的常赫,由彤依这样一位护花使者送回锦芙院,这不由得又添了其他女仙许多闲话。 连燕离也看见了,彤依还冲着燕离一笑,两人搭讪了几句,彤依便告辞。 二人共避伞下,油纸伞又那么小,不免仍要被斜风雨淋着衣衫。因此常赫一进居室,就准备将湿衣裳先换下。 宫梨正对镜,将云髻轻轻放下,用木梳轻梳。此时燕离也随之跟进室来,似乎有话要对常赫讲。 宫梨边梳头边对燕离道:“燕离师姐,我说了嘛,我们常赫师妹这么冰雪聪明,又怎么会淋雨呢?呵呵……这不是有彤依师兄亲自护送她回来吗?你还巴巴的给她留了豆腐皮包子,说不定她早就用过晚膳了……” 燕离冷冷道:“这些小事,就不用你多费唇舌了。” 仲莲则站在一旁冷眼,不时撇撇嘴。 常赫也不理会这些冷言,只微微向燕离作了一礼,便到里间换衣裳。 待将打湿的衣裳放在盆内,准备明天天晴再做清洗。 (因孕期身体不适,明日多更一章,请书友们见谅。谢谢支持。) ; 第十章 喆吉谷之邀 (昨晚有要事未能更新,抱歉,向一直阅读的书迷说声抱歉。) 桌上用碟子盖着一碗吃食,想就是宫梨口中燕离为常赫所留的豆腐皮包子。 燕离目中并未有见责之色,反倒催让常赫先用晚膳。然后嘱托了她几句:“今日我也有些乏了,明日你到喆吉谷来找我。” 外面雨势丝毫未曾收敛,常赫便挽留了她几句。燕离性格偏偏有些执拗,一言不发去了。这里仲莲却越发冷笑,宫梨便道:“你这声音好冷,我快坠入冰窟里了……” 仲莲越发笑出声来“你冷什么,只怕有些人心里正热乎着呢!” 常赫不理她二人如何言语,将桌上那碟儿打开,果然是一碗亮晶晶的豆腐皮包子,看上去甚是可口。于是自顾吃起来。 宫梨却皱着眉,用手在面前扫了扫“好端端的卧室,弄得一股味儿。” 常赫故作不知“我觉得挺香,厨房师兄的手艺越来越高明了。”换得她二人一片嘘声。 ………… 雨声潺潺,漆黑的夜幕下,万物皆包裹在雨中。百无聊赖,锦芙院的女仙已早早歇下。 常赫翻来覆去怎么也难以入眠,脑海中一直闪现着白天在山洞内所看的《皓月典籍》前三册内容。她悟性本高,加上修习《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已有些时日,更加显得天赋异禀,大有过目不忘的聪颖。 她缓缓将前三册的内容在脑中融会贯通默记了一遍,有些极为不解的地方,竟然不知怎的,思索一会,便豁然开朗。 若以她此时的修仙基础,断断是不能悟出这典籍的奥妙之处,此书在仙门,本也算不得最上乘的典籍,但其中有很多修炼之法,却甚是融汇了气宗很多精巧之处。 佛门的上上乘《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就如一个浩瀚庞大的宇宙体系,其繁复与艰深可想而知。但常赫灵性异常,也从中悟出不少精奥。此时再看《皓月典籍》,便不在话下,相反更增益了她对无相经的领悟。此是后话。 常赫悄悄按《皓月典籍》上的修炼之法,将通过这些时日勤修苦练得来的真灵之气,静静在身周潜运了一遍,待运行至指端,便缓缓收势。 此时练气本应借助上玄月的威力,通过修炼真灵之气,来增加自身灵力。可雨势渐大,哪里有半分月亮的影子。只得作罢。 她翻来覆去,尽管默记着典籍,却不能依法修炼,不免在遗憾中渐渐入眠。 次日起床,天气竟然放晴,从薄薄似烟的霞影纱窗望出,只映得纱窗红艳艳,煞是好看。 太阳早早跳出云层,将大地笼罩。女仙们叽叽咕咕,在一片欢笑中前去厅堂用早膳。 宫梨与仲莲本有些自恃甚高的态度,也不怎么搭理常赫,今日仲莲倒催促了一句“磨磨蹭蹭的,我要关门了。” 常赫笑道:“师姐们去吧,我还没饿呢,要先洗了昨晚的脏衣裳。”宫梨笑道:“必是昨晚吃得太饱了……” 待众女仙走后,常赫将怀中的《皓月典籍》第四册从怀中拿出,神速的浏览起来。越看越是惊喜连连,想不到这套典籍,越到后面,方显出其精要所在。对前面的内容加深了一层理解。心中暗暗盼着今晚明月高悬,能修行上玄月的妙法。 接着匆匆将昨晚换下的衣裙洗净晾好,这才略将头发笼了笼,匆匆赶向喆吉谷,不知燕离有何要事。 ; 第十一章 狰狞仙者 (孕吐太严重到脱水,医院医生建议卧床休养,更新稍迟) 喆吉谷是九郡山河最险要之地,在玉陵宫等闲小仙不得入内。常赫早悉闻其中风景绝伦,奇珍无数。以自己一个初入宫不久的弟子,竟能破例进入其间,有些欣喜。 穿过弄花堂,峰峦叠嶂隐于云雾中,却遮不住巍峨壮观。一块参天奇石在云霞中发出若隐若现的淡粉光影。上面题写着四个耀金大字“九郡山河”,端的是祥瑞神秘。 常赫沿着九郡山河奇石下的大道大步朝内走去,其间风声鹤起。想来是那山中奇兽在内活动。 常赫想起上次途中恶斗猛虎之事,心中不禁一凛。心道:不要再遭了这道儿才是。于是朝内大声叫了几声“燕离师姐,燕离师姐!” 其内峡谷幽长,远远传来所呼“燕离师姐”的回音。 常赫见周围并无异动,朝内行去。不料忽听一人大喝“谁在这儿瞎叫胡嚷!?” 来者是一名长须老翁,满脸作狰狞状, “老伯,燕离师姐约了我在喆吉谷见面。” “什么老伯小伯?吵得人不得安宁?” 此时上空红光一闪,一人悠然道:“且慢。”常赫抬头,正是燕离乘驭宝物飞驰而来。她降下地面。向常赫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先行一步。 常赫用眼神瞟了瞟长须老翁,面对这个狰狞的古怪老翁,常赫一个新进弟子,是不好直接得罪他们的。 燕离道:“啰啰嗦嗦,让你进去你就进去。狰狞仙者这里,我自会与他禀明。” 既然燕离如此讲,那狰狞老翁似乎也不再阻拦,常赫便不再犹豫,急急朝里面赶去。 于此同时,狰狞仙者却面目冷峻地看着燕离,目光中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燕离道:“仙者,看在我姐姐的份上,就请你高抬贵手……这个丫头是块修仙的奇才,我若不渡她,又与何人渡她呢?” 这狰狞仙者听到燕离忽然提起她姐姐,狰狞的面目忽然耸动了一下,目光中有些呆意,却不愿与她多言,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去办自己的事儿。 燕离拱手向狰狞仙者行了一礼,便朝喆吉谷而行。 转过山脚,只见常赫正隐在山石后,笑嘻嘻地望着自己吐了吐舌头,嘴上说道:“刚才好险。原来他叫狰狞仙者呀!真是人如其名。我一见了他,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料燕离却板起了脸“平素我见你说话行事颇有分寸,怎么也这样轻佻浮躁起来。” 常赫闻言默默不语,她自常家变故以来,孤身一人辗转,无时不以稳沉详虑自警。自入玉陵宫以来,却见燕离待己甚厚,因此心里便更觉亲近,此时无意中露出天性中那些活泼顽皮,却被燕离喝责起来,于是暗拉衣角,心中却有些酸楚。 燕离见她神情中有些古怪,似乎甚是伤感。不由摇头道:“我看你什么委屈倒也受得,今日倒有些娇贵起来。” 常赫展颜道:“哪里。” 燕离从衣袖中拿出一件薄如蝉翼的宝衣,笑道:“喏。接着。随我去喆吉谷。” 常赫见她瞬间又化作一道红光,这下看得仔细,却原来身上也披着一件金丝宝衣。 这常赫虽然天赋极高,修仙第一层境界,在很多普通修仙者而言,的确也须煞费苦功,常赫轻轻松松就将练气境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乃至元神固守,魂斗之法,也竟然能缓缓操作。 但驾驭宝物这样看似简单的事儿,竟从未练习过,这下望着薄如蝉翼的宝衣,面上却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会断更,请大家继续支持。) ; 第十二章 消失的真灵之气 云层在阳光下透着红晕,一朵朵漂浮的白云悠闲的缓缓移动,燕离紧随浮动的白云后。 常赫举目见燕离正用鼓舞的目光回视自己,心中一暖,将那薄如蝉翼的宝衣罩在自己的藕色衣衫上,发出淡淡的藕色光影,自己恍然间亦有翩然若仙的感觉。 常赫试着驾驭宝衣,将从前的轻功之术用才学到的修仙之法腾云而起,本来按她平素的修行进度和基础,不应运行不了。 但她的确连简单的飞翔都很难做到,连连从草坪上跃起,试了几下,还未达到半丈的高度,最多简单滑翔了一下,就跌落在地。 燕离虽好似不关心身后的一切,这一切却都尽收于她眼底。令她大跌眼镜。 常赫本想按佛门无相经的方法驾驭飞翔,但心中却拼了一股子狠劲,眼看燕离一身绝技、身如轻燕、宝衣罩身、直入云霄,翩翩若霓裳仙子。自己却像狗爬一样,连简单的起飞都做得如此糟糕,一时之间,脑袋里乱哄哄,竟不知自己为何变得如此呆傻。 当再次跌落在地,常赫一咬牙,又从地面飞翔而起,眼看着这次成绩不错,飞行高度是前面几次的几倍,即刻就要飞过尖尖的山头。 就在此时,她却像失去方向和重心一样,朝着山石狠狠撞去!这下收势不及,几乎撞得她眼冒金星。 正在嗟然之际,戴着湖蓝绸缎手套的一双手缓缓伸了过来,将她扶起。常赫不免面上绯红,一双无辜的大眼望着燕离。 燕离踱步道:“你失望了?” 常赫不知作何回答,轻轻点了点头。 不料燕离却轻笑道:“其实世间很多简单的东西,都不能那么掉以轻心,就像我们修仙者,如果资质稍差,就不一定能走上这条路。” “而你就错在天赋太高,我相信你能够在短短一月间完成其他师兄妹们几年修行的苦功。也定不是偶然……” 常赫听了她一席鼓励的语言,心中也不禁泛起疑惑:按理说,自己的资质也不至于差得连个飞行都不会,甚至滑翔几步便跌下。 于是暗自运用起真灵之气,当她正准备将体内的真灵之气运行一遍,却赫然发现,经过这一个月在玉陵宫潜心苦修的真灵之气,在自己体内已荡然无存!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本有些失望的脸上更是惊疑不定,满是落寞。 燕离见她神色大变,似乎对什么事耿耿于怀、甚是失望,便道:“怎么?” 常赫呆得一呆,强作没事,由不得问道:“燕离师姐,真灵之气有可能消失吗?” 燕离笑道:“怎么会,我们修仙者修行的真灵之气,更是仙法的基础,不论任何法门都离不开它……何况它也不可能凭空消失……” 常赫闻言更是惊诧万分,仔细思索着这几日以来的练功情景,并无异样之处。即便是昨日晚上,自己也按照《皓月典籍》上的潜修方法将真灵之气在体内运行了一遍,似乎并无不妥……这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燕离见她蹙眉苦思,似乎心中有大疑惑。便用天眼暗自观测她身前,却陡然发现,常赫的确连一丝真灵之气都没有,心下不禁疑云大起:自己明明暗自观测过她的修行进度,的确是块修仙奇才,所以此次才会想到利用她为自己办一件事。 但现在看来,似乎事态有变,却不知常赫遭遇了什么,竟然让体内的真灵之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由细细打量起她粉嫩的脸颊,见她的明眸中闪烁着一丝无奈。 燕离踌躇着,忽然心生一计,不由喜上眉梢。 (若觉得本书好看,请收藏一下) ; 第十三章 “偷袭” 常赫心中懊丧已极,好不容易得来的真灵之气竟尔付之东流。莫不是这一切皆要从头做起,心中有些酸涩,极是不甘。 燕离轻拍她肩头“以你的资质,在玉陵宫内,算是这许多年来的佼佼者。” “可是……” 燕离摇摇手,打断她的疑虑,语气中有些意味深长“想当初,我刚进玉陵宫那会,比起你来,却是大大的不如啦。” 常赫疑惑地望着她,心中却想:宫中的女仙没有一个喜欢我…… 燕离眼神有些迷离“当时我还是个天真的女娃娃,亦是在机缘巧合下,能够进到顶尖级的玉陵宫修仙。” 边说她边拉了常赫坐在路边的山石上“我长得既没有你漂亮,又没有你聪慧,资质当然也没有你好……但是我进宫后,我的人气也不见得比你好……甚至还有很多人欺负我,那时我也觉得前途一片灰暗。甚至我一直想,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常赫摇摇头“你什么也没做错,错的不是你,而是,命运……”她像是对燕离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燕离道:“你是个明白人,这些道理当然能够明白,那时我年纪尚幼,又没有一个可以开导的人……以至于我整整花了三年功夫,才把修仙的一系列普通基础练好,我付出的心血和努力,绝对比你更甚……” 二人谈论着这些心底的话,朝喆吉谷走去。阳光下二人的剪影如春天里的花影,充满着青春的朝气。 喆吉谷位于九郡山河的底部,绕过其上几个山峰,从一条狭长的峡谷往内,上面的山峰外观极其酷似日月星辰,到下游的喆吉谷,是出世间的世外桃源。 越过浅浅的溪水,登上一望无际的平原,满是金黄的麦子,一眼望去,闪烁着黄金般的光泽。 “啊,这些麦子是谁种植的呢?” “是唐师兄。”燕离道。 常赫瞪大了双眼“唐师兄,你说的是唐枫师兄?”她不由想起那晚在滨湖外的柳树下无意偷听到他二人的窃窃情语,不由脸上飞霞。 燕离见她忽然面红耳赤,不禁大奇“怎么啊?就是他啊。” 常赫立刻掩饰道:“不是,我看他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想不到对于种植农作物也很精通。” 燕离见她神色扭捏,自然以为她对唐枫有些崇慕之情。竟也丝毫不放心上,反倒有些自鸣得意,心道自己果然眼光不差,连常赫这样绝色的女子也对唐枫怀有恋慕之情。 常赫见她怔怔瞧着自己,嘴角含笑,甚有得色。想必对己有所误会。于是忙转了话头“燕离师姐,不知你此次邀我到喆吉谷,有什么紧要的事吗?” 燕离方正色道:“我见你在宫中过得也并不十分如意,不过……你尚算懂事……我想知道,你这两天去轩宇楼藏书阁借阅了什么典籍?” 常赫心中一凛,道:“《皓月典籍》。” 燕离缓缓道:“修炼这套典籍的同门并不多。” 常赫释然道:“我不过觉得比较新奇,并没想那么多。” 燕离眼底游移着一种奇异之色“其实我这次约你来,一则爱惜你是个人才,二则想告诉你,玉陵宫在整个牟球修仙界而言,皆是至上地位,我不想看到本宫女仙有什么不睦,如果掌教责怪下来,对大家都没好处……” 常赫见她有些恩威并施之态,心想人不可貌相,这燕离果然也算得心机颇深。 这时燕离手上忽然多了一个玉石宝盒,异常小巧精致,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郁人心脾。她轻轻旋转着上面的小盖,打开后只是一只空荡荡的盒子,别无一物。 这时她的眼里带着笑意,常赫有些不解。 燕离悠悠然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常赫道:“一只漂亮的玉石盒。” 燕离嘴角露出一丝桀骜“原本这玉石盒里装的,是世间绝无仅有之物……”她顿了顿,笑颜如花“现在,只要你能按我的吩咐去做,不仅仅可以重新找到这样的稀有之物,还可以令你重新恢复你消失的真灵之气。” 二人沿着一望无际的麦田埂向下,已走至一个寒冰赤水湖旁。湖水全然呈现赤红之色,犹如盛满一湖鲜血,尚徐徐冒着森森寒气,人一旦接触到这股寒气,不由浑身打个寒颤。 此时燕离面上已换上严肃之色,常赫不知她言语中所指的吩咐是什么,心中对恢复真灵之气却是渴盼,待要询问,刚回视燕离,却听她一声大呼“下去!”不及细思,只觉一股巨大之力扑面而来,脚下一个踉跄,从其上滑下,摔下寒冰赤水湖内! (书友若觉本书好看,请收藏本书,支持推荐!) ; 第十四章 勇气 (向各位书友致歉,最近一直在医院,未能按时更新,可我从未放弃过本书,也不会让支持我的朋友们失望。希望《赭月剑》能与大家共同成长。每天继续连载更新。) 当常赫跌入寒冰赤水湖的刹那,浑身均感奇寒刺骨,面色苍白、唇呈紫色,连骨头也似被这冰寒所封、血液全然冻结。 她本能的反应即是立刻跳出这要命的怪湖!可当她快从湖中跃起,面前忽有闪电一样的光束一道接一道划过。 正好这光束直射自己身上,将自己浑身劲力完全封锁!常赫惊愕交集间,瞥眼间见到岸上燕离那副嘴角上扬、略有得色的模样,她衣角还有一丝余风,甚至指尖正有一束收回的光束! 常赫心间不由升起一股寒意,甚至比这寒冰赤水湖更冰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燕离,对自己一直的照顾和关心,到现在的暗施毒手,这一切实在转变得太快! 燕离当然也能感受到常赫目中的火辣辣!一种无言的愤怒! 然后她就笑了。她的声音还是跟平常一样温和“刚才我就说的,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不仅可以找到稀世之宝,还能令你重新恢复已消失的真灵之气。” 常赫在寒冰赤水湖中冻得躯体亦将结冰,耳中听见燕离说得义正言辞,却又不削与她争辩。心道:上苍若是有眼,我常赫必将渡过此劫。 燕离见她虽然浑身真灵之气已失,以平常凡夫之躯侵泡在这寒冰赤水湖内,面色虽呈青紫,满脸狐疑,却仍然面无惧色,一副大义凛然之态。倒也不禁暗自钦佩这女子的心性之高,傲骨凛然与勇气。 燕离温言道:“常师妹,你自入宫,虽然时间短促,但我待你怎样,想必你心中也有定数。” 常赫声音颤抖,从唇齿中挤出几字“寒冰湖,致人死命。” 燕离正色道:“此寒冰赤水湖,本是疗伤圣湖,只因世间人多了许多虚妄,而难以有超凡的毅力去忍受冰寒之苦。” 常赫颤抖道:“世间人?能至此湖难道不是玉陵宫的子弟?” 燕离微笑道:“一般子弟想借用此湖,却是望尘莫及。自然是在宫中颇有些资历的子弟及长者……但这求生之念、贪生怕死,却不是凡夫独有,仙界子弟亦如出一辙……” 常赫心中喃喃:世间人,世间人,虽然身在修仙界,只要未脱凡身,毕竟都还具有世间人的孽根性。 因此听闻燕离说得此番缘由,且不论真假,但心中已然发狠,定要在这寒冰赤水湖中磨练自己的意志。出离这世间人的孽根。 燕离隔空抛了一粒药丸,道:“你先吞服,竹香丸可先提供一些热量给你,亦可护住你的心脉。” 常赫道己已处于骑虎难下的境地,她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于是依言张嘴服下。 服下不久身体疲乏与寒彻骨的痛楚渐渐减轻,体内似恢复了些许力气。当然,这并非指她体内的真灵之气,而是类似于吃了两碗白米饭。但也使她感到一丝欣慰。 ; 第十五章 月下复灵气 当然,常赫这一丝淡淡的欣慰即刻就变得有些苦涩,天色也逐渐变得黯淡,燕离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常师妹,你的天赋本极高,现在正是锤炼的最佳时机。你可千万不要错过了。” 话语如烟,人如轻燕,常赫见她仍然穿着宝衣,驾驭起祥云,向着来路返去。 此地向无外间弟子得以深入,看来想要脱解此危,除了靠自己,就不要奢望着从他处获得解救。 她将思绪整理了下,忽然想起湖中寒水甚冰,徐徐寒气不断升腾,自己怀中的无相经与《皓月典籍》莫要被这冰寒之水给泡坏了。 转念一想,自己生死已悬于一线,却仍然一心想着保护圣典,莫不是贪心至甚。不由面露凄然之笑,心道:皓月典籍或许只是仙界粗浅之物,但无相经却是师父再三叮咛,我一名世俗女子能够战胜仙界紫玉宫洛严也是全赖修习此部经典,先佛的心血可不能因此断送于我手。 心念一动,却感到胸腔内有一股热气缓缓透出,仿佛于大海中抓着一块浮木。这种感觉令她甚感奇特,当下也并未多想,或许是刚才燕离给自己吃那粒竹香丸所发挥的功效。 可是一旦天黑,气温更会骤然下降,那么这个冰寒的赤水湖,很快就会将自己全身血液冻结,即便侥幸不死,也必重伤。 只能怪自己太不小心,遭燕离那几束光束所迫,现在根本就别想轻易逃出此湖。 心中有些悔意太过轻信于人,只懊丧得一会,便骂自己道:“常赫啊常赫,你几次三番逃脱死难,自己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又怎么如此贪生怕死?” 于是也不多想,只细细将这两日看的皓月典籍在心中默记了一遍,默默望着天边,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沉,夜幕缓缓上袭。 常赫非但没有了担心,反而盼望着夜色越是漆黑越好,最好是明月高悬。自己也默默依照着《皓月典籍》里的心法和口诀去修习,说也奇怪,因为浑身皆无分毫力气,加上真灵之气全失,本来以为这一下驱动身上灵力,必然是全无凑效,浅浅试了一下,却意外发现,指尖竟然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这一下常赫惊喜交集,只怕是自己在寒冰湖水中侵泡麻木,已产生幻觉,于是缓缓的再试着运行一遍,果然指尖有一股暗流涌动,这指尖竟然还似火一样熊烈燃烧,有一股极强的烁烧之感。 常赫大喜过望,心中渐渐有些顿悟,那晚自己依照典籍所载将真灵之气运行,开始还好好的,后来却发现全身真灵之气尽失,莫不是……莫不是……它全部积聚在手部了? 这常赫果然是天赋秉异,果然不出所料,因为修炼皓月典籍,必须借助上玄月的威力,才能将真灵之气贯通,若是一味胡练,轻则必至其祸,重则残废。 欣喜之余,果然是天可怜见,天空云层渐渐隐退,此时夜色已浓,暗夜里当空挂着一轮明晃晃的圆月。 常赫心中默然,意念中向上苍拜了一拜,将皓月典籍前四册的内容融会贯通在脑海中再巩固了一遍,此次运行真灵之气时亦是十分小心,生怕再出什么差错。 但这样缓缓练得片刻功夫,双手手臂均感到如火烁烧,其痛无比。再练得一阵,浑身如罩蒸笼之下,热气腾腾,幸喜被这一池湖水所侵泡,方解了急火攻心的厄运。 常赫抬头眼望着天边月,意念驱动,依照咒语与心法,将真灵之气覆向明月,果见一道灵气在长空与圆月交接,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形。 (请明晚续读。若觉好看不妨收藏、推荐。) ; 第十七章 无字的无相经 常赫正想觅得一处空阔之地生火烤衣,忽然脑中飞逝过一个念头,那燕离既然心机颇深,那么自己的举动必然在她监视之下。 而她的目的,绝不是帮助自己恢复真灵之气这么简单……当她推落自己下湖的刹那,那苍冷、漠然甚至阴狠的语音一直萦绕耳畔。 自己可不能一错再错,且不论她的目的何在,现在她在暗,自己在明,可不能因此再遭了燕离的道儿才是。 她再采摘了一些红色珠果后,立时回到寒冰赤水湖旁,将珠果藏在湖畔边的岩石下。本欲再将《皓月典籍》摊晒在岸边,却恐燕离起疑,且跳下湖中,只依着原来的位置在湖中盘膝而坐,闭目静静打起坐来。 初入湖中,顿感身上奇寒无比,待潜心运行一遍真灵之气后,身上冰寒之感稍除。 这时,听得岸边一阵清脆的笑声“常师妹,果然毅力非凡。” 常赫心道:我还没死。面上仍作痛苦乏力状,缓缓睁眼道:“燕离师姐,你来啦。幸得你的竹香丸替我护住心脉,但我……我……”语声微颤,便欲晕厥。 燕离一把扣住她的脉门,此时常赫早已收敛真灵之气,浑身软绵,似垂死状。 燕离再拿了一颗药丸,塞到她口中“竹香丸只能一时护住你的心脉,你所练习的《皓月典籍》最易走火入魔,你要珍惜能够利用寒冰赤水湖修习的机会。” 常赫将药丸吞下,微微点头。 只见燕离从衣襟内拿出一个瓷瓶并几个馒头,放置在岸边,“这几天我有要事,不能前来。一切都靠你自己了。这瓷瓶内还有七颗竹香丸,可替你补充一些体力,另外我在厨房给你准备了几个馒头,十天之后,我再来。” 转身正欲离时,忽听湖内常赫幽幽道:“你要寻找的,究竟是什么稀有之物?” 燕离忽然回过头,灿然一笑,她手中忽扬起一只玉石盒。 常赫昨日下湖之前,正是与她议论此事,却被她突施偷袭,打下湖来。 常赫道:“这玉石宝盒内,到底装着什么物品?” 燕离微一蹙眉,将宝盒一并留在岸边,忽然俯下身子,用手指托住常赫苍白的俏脸,一字字道:“一种神物。” 常赫扭过了脸,燕离起身哈哈笑道:“常师妹,你一向沉得住气,这个谜就等着你来揭开了。你好自为之,希望我没看错人。” 待燕离走后,常赫望着岸边的瓷瓶和馒头,有些微微出神。眼神中忽然掠过一丝明亮。 此刻她再无顾忌,将怀中的《皓月典籍》摊在岸边,让其侵湿部分风干。 可自己被上玄月反弹之力所伤,实则不轻。大白天的,自己也不修习这《皓月典籍》。便从湖中起身,到岸边不远找了一些枯木生了一堆火,将身上的湿衣烤干。却觉得心中有无数条虫子在啃噬一般,极是难受。或是内伤发作。 忽然想起读过的无相经中曾有一些救治内伤的法门,于是将怀内经书取出,准备依照治伤法门疗伤。 但随即却是大吃一惊,惊得一身冷汗淋漓,原本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的《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上,竟然只字未有,空空白白,只剩下一摞装订好的空白纸张。 (若觉好看,请收藏并推荐,迦需要大家的支持。) ; 第十八章 气贯长虹飞衔月 常赫这一下惊愕异常,只道自己经一日一夜未曾合眼,产生了幻觉。于是用指甲使劲掐了一下手背,顿生痛觉,又使劲揉着眼,睁大双目,仔细翻阅着手中的无相经。 确是一摞雪白的空纸,只字未有。 先佛的浩瀚心血,却不能毁于我手。她翻书的手不由抖动起来,心中冰寒入骨,只觉浑身更加软绵无力。 她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心中实则很是痛心,这无相经本已使她爱不释手,偶尔她会想起被妖龙所吞食的语悟,每每想到语悟,心中皆是一痛。眼见自己一步步走来,似乎比之从前要顺畅,难道误来这修仙之所竟是错误?还是自己根本就不适合修仙? 这常赫天性中自有一股清灵之气,从小家境丰厚,父亲闻名于城池内外,非是寻常人家子弟,因此比之普通女子更多了几分洒脱与不谙世事。 她将无相经合上,再不多看一眼,放入襟怀。 常赫的心已很久未如此疼,现在她就像一只受伤的羊羔蜷缩在草地上,望着苍茫大地,有些茫然,一时竟不知自己究竟从何而生,一生意义何在。 迷迷糊糊间,身心俱疲,困倦已极,便俯在草地上,懵懵然而眠。 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却是噩梦连连,梦境中再次回到了那座冰寒彻骨的风灵雪山,自己渴望的父母亲、兄长都出现在雪山,自己极是高兴,蹦蹦跳跳去拉扯母亲的衣襟,却无论如何也够不着母亲的手,任凭自己如何呼喊他们,他们似乎压根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接着,一阵猛虎的声音此起彼伏,一队队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虎,扑向父母亲及兄长们,但他们却似乎并无知觉,尚未发现老虎的踪迹,常赫便使出《万亿恒河沙佛本无相经》中的先天诀大法,试图将老虎罩在法力之中,此时老虎却不再追赶常侯君等,一队队皆朝着常赫张牙舞爪扑来。 情势十分危急,自己却又忽然忘记先天诀的心法,暗将内力蕴结于双掌,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掌力。 于是自己亦只有拼命朝前狂奔,此时父母兄长们似乎发现了自己,皆朝自己招手“星儿,到这边来,星儿,到这边来!” 星儿!?常赫已多久没听过这称呼,是的,爹娘一直都是叫自己星儿。自己本来就叫常若星。于是她欢天喜地朝着父母兄长们奔去,“我再也不要和你们分开,爹娘、哥哥们,我在这里,我要做回常若星,我不要做常赫,常赫好累……” 常赫在风中急速奔跑,虎啸响在耳畔,她听见母亲在呼唤自己,母亲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柔的慈母之爱。眼见就要拉住母亲的手,常赫心中在欢呼雀跃。 就在这一瞬紧要关头,忽然从天降下一只巨蟒,那蟒浑身呈碧绿色,扫出一阵可怕的毒烟,盘旋着将母亲团团围住,常赫甚至目不能视,待看得清楚,巨蟒已飞旋着一口将常夫人吞下肚内! ………… “娘!娘!”常赫纵声狂呼,声泪俱下,她被自己的呼喊声惊醒,醒时脸上犹勿自挂着两道泪痕…… 常赫心下暗惊,自己已很久未梦到过爹娘及哥哥们,莫非这是他们在梦中警示自己,将有可怕的事出现?要自己多加防范。 呵呵,我已落入这样的境地,又用得着怎么防范?燕离不知打着怎样的主意,照目前情势看,她是把我当成一颗棋子来算计,说不定那什么稀有之物,本就是个借口,可我常赫的仙艺不及她的十分之一,她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这一觉醒来已是天边繁星点点,苍穹之顶露出一弯碧沉沉的月亮。常赫分了半个馒头吃了,振作精神,准备潜下湖中,再次修炼《皓月典籍》。 湖中本甚寒,常赫轻跳下湖,竟也无甚感觉。便在湖内运用起心诀,将真灵之气缓缓运行,直透指尖,力道涌出,喷薄直上,形成一道笔直的浅黄光柱,与天际的弯月紧密相连。 常赫渐渐感到手上力度如同千斤顶,那弯月折射的太阳之光极为厉害,常赫头顶已满是密汗。 她灌注了全身真灵之气,心中默念着心诀“皓月茫茫苍山下,气贯长虹飞衔月,虹如刺芒星月气,拈花润泽力无双……” 可是“虹如刺芒星月气”,却始终无法做到与星月气贯穿一气,只能是形似,手上压力越感沉重,直逼得人透不过气,快要窒息。 心中有些浑然不解,暗道自己莫非是资质太差,不适宜于修炼此等上乘仙法。可心想,这也不过是玉陵宫中的普通典籍,尚算不得上上之流。燕离曾说过,她的资质远不及自己,可是她都能在玉陵宫中名列十大弟子。 如此一股狠劲在常赫心中迸发,暗中给自己鼓劲,常侯君的女儿绝非庸俗之辈,我要让爹娘在九泉感到欣慰。绝不使他们丢脸。 如此一想,手上力道更是加强了四五分,但随之而来,月亮的光泽之力越加强劲。 只见那浅黄的光柱渐变浓郁,渐成明黄,而越靠近弯月的光柱,其光色泽越是刺眼,向着常赫节节逼退。 常赫的脸已绷成紫红色,这股排山倒海之力,实在令人难以支持,她的心口有些微微阵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出轰鸣。 她左手微曲,手肘抵着胸前一件硬邦邦的物体,是宝盒! 常赫心中一惊,那宝盒便已从胸前衣襟内飞出,盒盖自动弹开,一颗斗大的宝珠,发出耀红的色泽,向着天际飞去。 (跟书的朋友,《赭月剑》之精髓,尽在细品之人,绝非粗制滥造、快餐小说。) ; 第二十章 催动至宝 自常赫误打误撞修炼成皓月灵气罩,不知不觉间,在修仙道路上迈开了一个极大的步伐。 天空的祥云乍现,美丽之景也使得常赫这两日疲惫的面容上增添了几分笑容。 如此日间便吃点馒头、以及她藏在岩石后的红色珠果,等到吃完又去采了几次。晚间便骈除一切杂念,专心修炼《皓月典籍》。 如此忽忽五日过去,倒也甚快。 离燕离的十日之约还有五日。五日之后燕离前来,定要自己交出那什么宝物,可是余下仅五日,自己又如何寻得稀世之宝?燕离又会怎样对付自己?常赫脸上仍然带着笑,颈上一颗灿然的玉佩发出碧森森的光泽…… ………… 自那日清晨祥云乍现,已接连几日炫目于空中。而祥云之兆仍引起了齐喜武兄弟的争执。 齐喜武此时倒也不像平时那般快言快语,真要急煞三位结拜弟妹。 阮水幽道:“大哥,我料想。此次祥云若非和此神剑有巨大关联,就正如三哥所言。会诞生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及至此人还与神剑有莫大关联。”她此言方出,齐喜武的脸却忽然变得带有忧色。 齐喜武便将忧虑之事合盘托出,闻君一席言,四人无不大惊失色。原来这股五彩祥云,正是妖邪所幻化,而且是一股极其强烈的邪气。似乎昭示着要改变整个牟球的命运,而牟球的命运也正是在这样的情状之下,似乎变得形势岌岌可危。 齐喜武的推测功夫在仙门本也算是深受人推崇,但是现在似乎一切已不容乐观。众人面上都凝聚一层凝重之色。 阮水幽忽然笑道:“大哥,一切在冥冥中自有定数,任何先机,咱们就算均得以洞悉。也只是对事件有一个先觉。万象轮回,又岂是常人可以轻易更改。” 墨荷战羽打断她的话道:“四妹,你所说不错,但事物都有其发展的必然性,之所以万物皆能存在,必然有它存在的价值,万物相生相克,这也是在所难免。不过,若是一味退让,一味任其恶势力滋长,那么我们便不名为仙门中人,即便是武林中人,讲究的也是除暴安良、匡扶正义,更何况我们立志修仙,更是时时要以仙者的姿态自警,随时不忘宗旨,以身作则,更要以铲除魔界妖邪为己任。” 齐喜武与苗智均称极是,三人便将手紧紧握在一起,心灵间自然生出一种热血沸腾之感,三人的眼眶皆是红红,并且感到来自于肩上所负重任。这时苗智对阮水幽微微一笑,阮水幽也便会意,将左手伸出,与他三人之手握在一起。齐喜武与墨荷战羽便盛邀阮水幽加入仙门,心思以她的聪明智慧,乃是修仙者中上上人选。 唯有苗智缄默不语。他看了阮水幽一眼,目中似乎在说,不必勉强。 出乎齐喜武与墨荷战羽的意料,阮水幽只淡然一笑,谦逊道:“小妹资质甚浅薄,恐难当此重任。” 齐喜武急道:“什么资质甚浅薄?比你浅薄几百倍的人大有人在,都入得门来,以你天资聪颖,泛泛之辈岂能相较。不出五年,你的造诣,便在很多仙门同修之上。” 苗智当然知道齐喜武此言非虚。不过上次与这位结拜妹妹一席长论,便知她必是佛门中人。与仙,可能不能两全。因此也不便勉强,不免向阮水幽频递眼色。这下倒惹得齐喜武顿生怒火。厉声道:“你一直阻碍四妹加入仙门,是何缘故?” 苗智正欲答言,阮水幽已解释道:“大哥无需动怒,你误会苗二哥了。” 齐喜武鼻孔里哼了一声,立时将手伸回。其余三人也不免将手伸回。 阮水幽正色道:“大哥。这件事说来话长,苗二哥也只是自己猜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论入仙门,小妹我是毫无异议。怎奈小妹已经早另投他门,他日定当原原本本向几位哥哥禀明。现今之计,不宜多说,我等应当先查出此妖邪异象之事。” 一语惊醒梦中人。 而此时的齐喜武四兄弟尚且对空中异象仍作推论。因仙门中人,对异象都异常敏感。何况此祥云中似有妖孽诞生,更加与赭月剑有莫大渊源,此事便显得异乎寻常。 齐喜武本以推论显著于仙门,不过论及卜算后事,微林宫于牟球众仙门遥遥领先,非是普通仙者所能及之万一。苗智有一秘传之宝,此乃五千年以传于微林宫历代宫主之物。 现在形势,齐喜武与苗智等都知事态的紧迫性。如此一来,苗智便催动了此微林宫历代宫主相传的至宝。 黎明的苍穹,在一望无尽的天与地间,万物均如同鬼魅,不知隐匿于何处。而苗智此时之心,则是怀着必胜邪恶的决心,以无上仙法催动至宝。只见一轮金灿灿的毫光从紫云阁升起。在紫色的毫光中所显现的即使是一粒微尘,也似乎很快乐的跳跃着,跳跃在这紫色的天地间。 随着紫色毫光越升越高,整个天地都似乎裹住了一层紫。紫呈一种圆形缓缓放着光晕。 中间漂浮的蓝色菱形宝石状的物体,闪烁着淡淡的金光,外面是一层蓝色光环,在凌晨的广袤天幕下,一层层的光晕,照映出的,不仅仅是这个世界的一些暗影,更是照见无数光明,似乎 已经穿透出云层,任何妖邪之气,在此都无所遁形。 ; 第二十一章 至宝之毁 近来天气尚好,玉陵宫内一派祥和之景,喆吉谷内更是云雾升腾,祥云从谷内飘散向四方。 玉陵瑾站在玉陵宫的玉寒殿门前,抬头仰望着上空纷绕的祥云,眼角不禁微微一皱,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 他忽然回头向身旁的彤依道:“你看这是何预兆?” 彤依见那祥云虽呈五彩色,似隐隐载有一股怨力。且来势不小。仙门弟子修炼到一定境界便会开天眼。这祥云端的是神秘莫测。便道:“这祥云似与吾宫有关。” 玉陵瑾微微颔首,“不错,这祥云正是始至我玉陵宫九郡山河喆吉谷!” ………… 苗智仍在催动至宝,凌云之力穿透长空,闪烁着淡淡金光的蓝色菱形宝石状物体发出一股祥和之音,此音越见清昂,虚空被这一层层金紫所笼罩,其旁一股淡淡的烟霞之气,逐渐将祥云包裹。 此景五彩斑斓,煞是好看。其实外人殊不知,这其间实则凶险无比。 这层金紫的光芒在上空逐渐成一团烈焰之势,将祥云迫于无形,祥云虽迫于至宝之厉,乍眼观去似无形,实则已缓缓变幻成诸小云片,待那至宝之光忽然由浅至深变幻之际,化成诸小云片的祥云便忽然聚合,猛现五彩斑斓,凝合成一朵奇花,这朵奇花层层叠叠,忽然以一股极强的劲力将那层层叠叠花蕾向四周激射而出,与此同时,至宝的威力也达到极致,两股极强的光斗在上空形成一股浩大的漩涡,天空已浑然变成一片深紫。 两道超强的漩涡势如猛龙盘旋绞结,人人都感呼吸急促,似乎这股漩涡之势已将人间吞没! 人的心脏间感觉极度压抑,濒临窒息!此时,这两股盘旋相斗的漩涡忽然停滞! 一阵摄人心魄的炸裂之声,犹如洪荒中的野兽疯狂撕咬着人的血肉,令人胆寒! 此声一过,漩涡即逝,至宝与祥云之花同时消失天边,天地间瞬间恢复往日的宁静。 齐喜武、苗智、墨荷战羽、阮水幽相视之间,似乎在惋惜至宝的损毁。而齐喜武的推测,祥云间似有妖孽诞生,也在大家心中埋下一个问号。 苗智默然沉思,未想到几千年流传的本宫至宝竟毁于自己之手。 ………… 常赫在这五日之间虽算不上突飞猛进,总算将《皓月典籍》依法修炼了下来,未融会贯通,却也深得其旨。 对于上空至宝与祥云盘旋之斗,她竟也恍恍惚惚当作天气突变,还暗思:若是忽然天降骤雨,晚间明月不现,那么参练典籍上的功夫便要停练下来。 垂首间,忽觉胸前碧森森的一片盈绿,猛然忆起,这是上次在止水湖,洛筠将自己魂魄逼出,弃于湖中,变作一尾金鱼。现在想来,仍然心间一股凉意。那次事件之后,掌教将这块通灵之玉送给自己,说是有甚危难,即可与他感知。 现在胸前的盈玉有了光泽,似乎有些感应,常赫面前不由浮现出玉陵瑾的模样。 ; 第二十二章 常家剑法 朝阳从来是令人温暖的,在一场静谧的至宝、祥云相斗后,和煦的阳光终于从天边暖洋洋的洒下。 常赫心中尚有一事耿耿于怀,就是那无相经上突然丢失的文字,这可是万亿祖师佛的心血,且一旦丢失,那师父的苦心及期望岂不是白费? 与燕离相约的时间还有四天半,四天后等待自己的将是? 她胸前那颗盈绿通透的碧玉仍闪烁生辉,似天上明月。将胸前衣襟也映衬上一片盈绿。 “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常赫低低吟诵着,伸手将山隙间一根枯枝折下,在洋洋洒洒的阳光下,翩然舞动。 她使出的原是一套“常家剑法”,自爹娘过世后,她已有许久未曾施展过本门剑法。平平无奇的一套剑法,她现在使来却是虎虎生威,虽有几分女子的娇柔,却难掩英气逼人。 这套剑法,当初在风灵雪山常侯君曾用来对付恶魔,虽然比之仙界仙法不可同日而语,但那股凛然正气、神圣殊不可犯的境界,在常赫脑中却始终挥之不去。 她虽照常门剑法所练,因修习了佛、仙两道,自然以皓月灵气催动剑招,使得一套“常家剑法”彰显了从所未有的威力。 平地剑横剑花飞,激灵一道破寒湖,击起万丈赤水凝! 常赫剑气潇洒凌厉带过寒冰赤水湖,那剑气甚是凌厉,竟然将一池寒冰赤水湖中的寒水激起了道道如冲天柱的水柱! 寒冰湖水奇寒无比,此时虽激荡漫天,却瞬间凝聚成一道道冲天的冰柱,飞悬于空,一池湖水竟似长满了冰树。 常赫不由得又惊又奇,心道原来自己常家的剑法如此厉害,只是当初以普通武学的内力催动,自然便无法施展出它的威力。 见那冰柱悬于湖空,却不掉落,心想,燕离见到后却不知如何作想。念及燕离,不免鼻孔中微微一声轻哼,这女子城府非浅,手段倒甚阴狠,心中不屑。 左手一股皓月灵气罩之气推波而出,那湖空的冰柱脆嘣嘣轰然碎裂,跌于湖中,不久即于湖水融为一体。 常赫望着自己的左手,掌心隐隐呈现一个淡淡的弯月状,心下好奇,观察一会,见那弯月竟未消退。 ………… 燕离此时正在合艳斋陪着燕惜惜用午膳,燕惜惜近来的情绪好了很多,燕离正朝燕惜惜碗内夹菜,“姐姐,这碗竹笋炖牛腩,我特地吩咐厨房做的,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燕惜惜嚼了一口,微微点头,却不言语。 燕离道:“可是味道不佳?” 燕惜惜缓缓摇头,语声有些幽怨“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味的……于我而言,什么都是最好的……”话语中充满着凄楚,可见这千年之久,囚于魔窟,是多么漫长非人的折磨,其间辛酸自难言尽。 “姐姐,你可有恨?” 燕惜惜恍然若失,茫然摇头道:“这一千余年,漫漫悠长,什么恨……早已磨灭……” 燕离勉强露出一丝浅笑,“姐姐胸襟之广,天下少有。这玉陵瑾……如不是倚仗姐姐,又岂有今日的荣耀?……” 燕惜惜淡然道:“过往之事,又何须重提。” 燕离心中却有她的盘算。半响,她压低声音道:“姐姐的容颜在几天后就会恢复了,姐姐不要难过,一切我自有安排。” 燕离轻握茶杯,忽然用了点劲,那茶杯便粉粹于手心。 ; 感谢一直以来支持的书友 人生有很多缘法,各种各样,最难得的,就是心灵上的共鸣,所谓精神世界。无可厚非,现在国人日渐丰益的物质生活下,很多真正具有觉悟性思想的人逐渐递减,而每一部文学作品,都应是饱具作者灵魂而产生的高度凝聚物,作为一名作者,所具有的思想,也许在现代社会领域,具有的影响覆盖率,并不能视作最高。现代社会的明星效应、网络效应、流行元素效应、以及各种令人应接不暇可以影响人思想领域的各种思想在萌芽。真正具有一定艺术价值水准和社会现实积极意义的文学作品在逐渐减少,并且大多千篇一律、毫无新意,且仅供娱乐的效应越来越广泛,而不是作为一种心灵的高度启迪。 我相信在从事写作这个行业的作者都会对各种社会,现象进行深刻思考,所谓灵魂的雕琢者,不能仅仅只根据市场的走向而去忽略一些,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 我对写作这门高度密集的脑力性工作怀着深切的赤诚和热爱,必将用尽我今生所有心血,努力去对待这份崇高的事业。谢谢一直关注《赭月剑》本书的朋友,因为本人孕程晚期,身体略有不适,耽搁了本书的创作进程,在此我向所有朋友致以深深的歉意,《赭月剑》重新归来,一定不会令人失望。 春节及至,祝福大家春节快乐、吉祥如意! 无量小迦 2015.2.11; 第二十三章 稀世白玉花 午后的阳光比之朝阳更加暖人,杳无人迹的喆吉谷内忽透出一股恬淡花香。闻之欲醉。 常赫鼻尖微蹙,深吸几口,但觉心间一片神清气爽。仔细分辨,却不能察觉究系何种花草之香,芬芳馥郁却宁静幽远,非比普通花草。 她细细查看周遭,不见任何奇花异草,便觉怅然,从怪石崚峋的山脊望出,只见群山隐隐间似有袅袅烟霞,又似披了层淡淡的白霜衣。 世间生灵斑斓多姿彩,却总有穷竭之时,如那万古风灵雪山,承载着牟球诞生之重,却也终于覆灭在浩瀚天地间…… 常赫不由紧握双手,此生经历一幕幕闪现脑海,恍然间依稀仍是昨日。怅然天地间,却只身孤冷一人,唯有冷风扑面。不由后退几步,忽觉身后奇寒逼人,脚下甚觉滑溜,竟险些摔倒。 原来是退身到了寒冰赤水湖旁,常赫忽瞪大了眼,望着眼前奇景,只见寒冰赤水湖正徐徐冒着白森森的寒气,鲜血一样的湖水中,破湖而出一株株袅袅婷婷、白玉般的花朵,全然盛开在寒冰湖中。 世间绝没有比此更美的花!它遥胜牡丹与芍药之姿,又胜冰洁的玉莲花,美丽不可方物。一片片薄如蝉翼的花瓣在寒气中微颤,连花瓣的脉络俱清晰可见,更显得晶莹洁白、吹弹可破。 “好漂亮!这是什么花?”常赫欣然道。 那满池盛开的花朵似有灵性,在常赫的惊异声中灿然生辉,如水银般的光泽明晃晃一片,使人不可逼视。 待那光泽一瞬间明灭之际,常赫忽如一只蝴蝶轻起,只身掠过一池白玉花,一手托衣裙,另一只手顺花枝采摘了一枝花。 常赫忽然觉得这花的味道竟有些熟悉!那日,燕离拿出的精致玉盒……那玉盒内虽然空空如也,内里残留的味道却与这白玉花的味道如出一辙! 那玉盒中所装美玉丹的确是由白玉花所炼制,只是白玉花乃稀世罕见之奇花,即便是仙门地位甚高的炼药师,也不能轻易采摘到。 当年仍有许多高级炼药师设法获取此花种,想要自行进行培育,却也终未有一人能如愿。原来此花竟非人工可以培育,乃是积聚天地灵气,方能存活。 常赫心道:燕离让我寻觅的稀有之物,就是这白玉花…… 她细细端详起此花,那薄如蝉翼的花瓣在手上细枝上微微颤颤,甚是可爱。“到底是什么用途?让燕离如此着魔似的寻觅此花?” 常赫冥思苦想,却也终不得其意。此时天空忽然打了一个旱天雷,轰隆一声,声音巨为响亮,使她为之一惊。瞬间,竟然满天乌云,大雨倾盆即在眉间。常赫暗呼一声“糟糕!瞧这雨来势不小,又雷又雨的,猛击下来,这些花儿如此娇柔可人,不是被摧残得落花犹不见尸?……岂不生生糟蹋了?……” 此念刚起,那空中果然又接连三四声雷鸣,雨点便噼啪而下,常赫便如一只雨帘中的蝴蝶,穿梭在满池花影间,但见人影如梭,在每一株白玉花上轻轻带过…… 片刻间,雨越下越大,池中的白玉花竟也被她采摘了一半,手上便有些拿不过来,便撕下裙角,将那些白玉花尽数绑在一起,飞花掠影般,赶在暴雨即下前,将那满池白玉花悉数摘下,竟也大大绑了一束,美丽绝伦! 此刻,暴雨也刻不容缓,哗哗哗直从天幕倾泻而下,常赫心道:糟糕!此地却也无躲雨之处,这些花儿虽已采下,却仍不免被暴雨所冲刷。 心中急于想觅个躲雨之所。便将硕大一束白玉花护于胸前,一手环抱,一手衣袖轻覆其上,便向着那高阔之地奔去,心想:高阔之处,必有岩洞之类,想要护花,需择此路。 漫天只见白花花的雨帘,将天地的界限拉近,雨中一人抱花而行,浑身白衣,如一只灵狐穿梭天地间。 常赫脚下快若闪电,风驰雷鸣般朝上而奔,终于接近山脊之边,虽未见岩洞,却见山崖边巨石隆起,突出一片,恰似一个宽大的屋檐,好一个避雨之所! 正欣喜间,却见一人左手举伞、一身蓝衣,站立山崖旁,正双目注视着自己,却是玉陵瑾。 ; 致亲爱的书友 @@《赭月剑》因工作和家庭原因,目前处于断更中。 秋意渐浓,那一份情怀,却斩不断,在丝丝凤飞中的常赫情愫。 爱恨,离别,归来。 始终终萦绕心间。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不知道你我何时相逢,却于心间已成莫逆。 这一份,你我之间,百转千回久违的情结,从来没有断联。知音难觅,并不意味,伯牙子期已成绝响。不论你身处何方,有何喜悲,希望《赭月剑》和本书作者能是你忠实的伙伴,于文字间可体会作者深意。 若各位对本书有好的建议和意见,不妨在书评区多加批评指正,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赭月剑》不久即将归来,我希望它能划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因时间原因,不累述,希望各位书友多多支持。 作者:无量小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