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神魔尊》 第一章 何必成仙 这是一片被烈焰灼烧的土地，自从五百年前仙魔大战罢了，此处便再也没有往日的安宁。 人们跑的跑，散的散。妻离子散太过常见，反而算不得什么，对于苍天而言，所有牺牲不过是沧海一粟。有些本事的人，将孩子送往大门派修仙，只盼能安身立命，没本事的就一路逃一路跑，勉强找个营生过活。 “吕焱，”苍老的声线响在耳畔。 吕焱挣扎着将手指抠在地上，勉强睁开眼。 他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身上伤痕累累，血染了一身青袍。细心的人大抵能看出，他身上这一身袍子，却也是做工精致，许能卖个好价钱，却不知为何人躺在这里自生自灭。 “你本即至大成，此时死在这里，你可悔？”苍老的声音继续问下去。 吕焱脸上浮现出一个苍白的笑，他的眼底有许久不见的狠戾：“悔？”他的手指猛地抠住地面：“老儿，你莫要拉我入轮回！” “不入轮回，如何得道？”那人似乎怔住。 “得道又如何？失道又如何？”吕焱冷笑道：“我此生所从，无非是一个道字，我信人世间有道理，无规矩不成方圆。到头来被师兄弟陷落此处，连我的爱人都落井下石伤我至此！”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痛悔吼道：“我入了轮回忘却一切，倒是便宜了那些小人！” “生死簿上早加了你，”老者道：“不入轮回，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熔炼炉。 吕焱跟着一行人，走走停停。 他们都像是失魂的人，面上毫无表情，没有悲怮没有愉快，只是机械无比地走着。 吕焱摸了摸怀里唯一一块护心镜，那镜子微微发出热度，似乎是在担忧后面的一切。吕焱闭了闭眼，用最后一丝力气将那镜子碎了。手心迸出血丝，他浑然未觉一般继续向前，动作亦是麻木的。 不经孟婆奈何桥，记忆便不会消失，然而熔炼炉乃是为罪人所做，目的是为了让人饱受轮回之苦却不会丧失前世所有的记忆。 吕焱大抵是唯一一个主动前来的人。 阴阳小鬼催着人们一个个跳下去，耳畔响起的尽是惨呼痛嚎。 待到吕焱，耳畔又一次响起老人的声音：“入了这儿，你的元神尽散，且要受尽熔炉之苦，”他长叹一声：“你本不该至此，何必执着？” 吕焱忽地笑了：“你也说我执着了。” 他仰仰头道：“多谢好意，若是觉得亏待了，不妨将那镜子给我留下吧，也算是个念想。” 老人声音一顿：“……好。” 吕焱便不再言语，一纵身跃入熔炉。 火焰迅速包围上来，他闭上眼，紧紧咬住了牙关。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不容他人置喙，同样不容自己有半点退缩。 …… 吕焱看着周遭的一切，默然握了握拳头。 “焱儿，你醒了……”眼前是一个穿着简朴的老人，他用脏了的袖子擦了擦眼泪，叹道：“你要是再不醒，他们就要把你拉到后山埋了。” 后山埋了…… 吕焱看看自己不大的拳头，意识到了现下的情境。 他似乎变成了一个孩子。 “爷爷……”吕焱很费力地问道：“我怎么了？” “你啊，和村里阿流他们胡闹，掉河里了。”老人说着，颤颤巍巍地伸手端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回来：“喏，喝了。” 吕焱接过来，看了一眼黝黑的药汤一饮而尽，尽力从床上翻起来，让自己的语气逼真一些：“我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 用了一下午时间，吕焱大概认清了此时的情境。 他还叫吕焱，身份是这位爷爷的养孙。此时不过是他本尊死去不久以后，他所在的地方叫做杨家村，村里大多人家都是姓杨的，也正是因此，作为外族的他十分受排挤。吕焱从小身子瘦弱，据传是**女子所生，没多久就在逃难中把这个拖油瓶给丢了，是村里爷爷看他可怜，收留下来，流落到这杨家村，却也没少被欺负。 这一次坠河，大抵也是有隐情的。 “多趴会，这回娃子可是受了不少罪。”爷爷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吕焱的头。 掌心粗糙而温暖，吕焱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他嗯了一声，整个人往被子里头缩了缩。 这一世，他的家境并不富裕，而面前的爷爷更是步履蹒跚。 吕焱虽说不算多么良善，却也绝不做忘恩负义之人。 等这场病大好了，定要担起养家的责任，决计不能让爷爷再受欺负了。 至于莫青麓和林修竹的事……却要稍后再议。 他盘坐在榻上，双手平伸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气力。 元神已是散了，隐隐约约还有一点感觉，它们在蠢蠢欲动，等待着重聚的那一天。心神一动，吕焱将镜子从怀中取了出来，这东西……那老儿居然也就真的守了约让自己带来了。 有了这面镜子，就能看到林修竹和莫青麓，同样为自己汇聚元神省了不少时间。 “焱儿，”老人敲敲门走进来，道：“阿牛来了。” 吕焱不知道阿牛是谁，只好将那镜子掩好问道：“阿牛是……” “你忘了……”老人道：“阿牛是你最好的朋友。” 吕焱垂下眼，掩住眼底一丝讥嘲：“最好的朋友。” 曾经他以为，他最好的朋友是莫青麓，直到他为了一把法器杀了快要大成的自己。 真是可笑…… 所谓的朋友。 “哎，吕焱！”阿牛声音如人，憨憨的冲进来。 吕焱连忙让开个位置：“你坐。” “他们都说你傻了，真的假的？”阿牛长得胖胖的，身上的衣裳不算新，却整齐得很。 “谁说的？”吕焱问道。 阿牛摇摇头：“不就是杨流他们几个。” 又是他们…… 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从老人口中说到的也是他们。 大抵这次坠河，和这人是脱不了干系了。 “你别急，坤天派来选人还要几天，到时候你好了，咱两就一起去坤天派。”阿牛兴高采烈。 吕焱心底一震，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阿牛，觉得声音都在抖：“坤天派？” “坤天派啊，”阿牛伸出手摸摸吕焱的发顶：“你不会真傻了吧？” 坤天派。 曾经吕焱以为，他还要一阵子才会见到故人，没想到造化弄人，这居然还送上门来了。 他握紧拳头冷笑一声：“我不去坤天派。” 阿牛直接从榻上蹦起来：“你真傻啦？坤天派是修仙人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你你你……就算我们费尽心思还不定能不能进去呢！” “我不去。”吕焱笃定道。 曾经他以为，修仙之人仁厚，所以得当百年。 所以修仙修魔一战，才能将修魔之人杀戮殆尽。 曾经他以为，那一场战争，虽然残酷却依然是正义的。 可惜现在他明白了，最险恶的永远是人心。 既然何处都是魔，何必修仙？ 何必成仙？！ ==================== 新书新人，希望各位朋友喜欢的话加入书架，谢谢！ 没有坑历史绝对不坑，文章保证精彩，希望兄弟们支持。 第二章 前世纠葛 “总之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保不齐你就想去了呢！” 临走之前，阿牛这样说着。 吕焱握紧拳头，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 怀中的镜子微微发烫，吕焱没忍住，还是拿了出来看了一眼。 镜子中看过去，莫青麓和林修竹不在一起，林修竹在对着一块玉垂泪。 吕焱怔住了。 那是他的法器之一，曾经他双修之时亲手送给了林修竹。 现在的林修竹看它做什么？ 不是亲手断了和自己的关系么？不是亲手斩断双修，帮着莫青麓算计自己么？ 此时此刻又何必如此呢？ 吕焱将镜子翻了一圈，又看向镜子中的莫青麓。 莫青麓正端坐修仙，他的动作飘逸而自然，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曾经自己也心向神往的仙人之意。 他和林修竹境界都比自己慢一点，此时此刻，莫青麓得了从自己手中抢去的法器相助，却也臻于大成化境了。 吕焱发觉，他已经可以镇定地看着这一切了。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把从我这里夺走的统统偿还回来！ 时间不多了。 一旦莫青麓经过了最后一次天劫得道升天，或许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致他于死地！ 想到这里，吕焱将目光聚焦在屋外。 “爷爷，我出去一趟。”他走出门，看向忙碌着的老人。 老人将手中的柴火放下：“去吧，”他欲言又止：“小心点。” 吕焱点点头笑了笑：“好。” 自从入了修仙之道，人世间能够温暖他的事情就不算多，而眼前的爷爷很显然算是一个。 有些时候吕焱也会想起最初入坤天派的时候，仙派山门威严，而即使眼前的修仙之人并没有道行极深的，却也足够让众人景仰了。而今回想过去，不过是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往罢了。 人生落子无悔，谈何容易？ 现下重活一世，很多事情却也看的愈发清晰起来。 “吕焱，吕焱！”阿牛冲过来，一把抓住吕焱就往后拽。 “怎么？”吕焱问道。 “杨流他们来了，说是明天坤天派就来！”阿牛眼底闪着憧憬的光：“要是能入了坤天派，我们就发达了！” 阿牛在这村中是个老实人的儿子，虽说是杨家姓，却也是没甚么地位的。 吕焱沉默片刻摇头：“我不去。” “你莫不是……”阿牛睁眼看了吕焱片刻：“哎，你怎么掉了河一次就傻了呢，之前不是特别想去么！” 吕焱淡然道：“不去。” 他背着一筐柴火，径自朝着来路而去。 阿牛跺跺脚，终究还是跟上去：“要是我去了，你以后就得自己被欺负了。” 被欺负？吕焱眼底掠过一丝寒光。 现在的他，却再不是从前了。 阿牛只觉琢磨不透，索性一把抢过柴火筐：“我来我来。” 吕焱谢绝了阿牛的好意回到屋里，又一次掏出了那面镜子。 这一次镜子那边的人却是让他彻彻底底吃了一惊，因为林修竹正站在一间屋子里，那屋子没有人比吕焱更熟悉，是他的屋子。此时此刻，林修竹正坐在案前，一样一样翻看着自己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骤然涌上一丝怒气，几乎压抑不住。 那是他的东西，曾经他的屋子从来不曾对林修竹关上过门，他自忖从未负过她。 何必在害死自己以后还佯作睹物思人模样？ 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正待合上镜子，吕焱目光一凝。 进来的人不是莫青麓又是谁？ 莫青麓站在林修竹旁侧，伸出的手搭在林修竹肩上，竟像是许久一般熟稔。 吕焱努力遏制住自己摔镜子的冲动看过去，就听莫青麓开口了：“你也知道他回不来了。” 林修竹手指一抖，莫青麓说了下去：“那清吟索除却我，没有人能够用的更好，可是师父还是想要将它予了吕焱……修竹啊修竹……你说为何吕焱处处得宠？明明我们都是同日入的仙门。” 他手上一使劲，似乎是将林修竹的发丝扯了下来。 林修竹元神即将大成，此时此刻却也忍不住痛楚，看着迅速长回的发丝张了张口：“我早说过，不该……” “可是你做了。”莫青麓冷笑一声：“而且你也得了好处，否则这臻于大成的修为，你自己何时才能达成？” 林修竹没有再言语，眉眼低垂下去。 “以后，我们才是双修伴侣，理他作甚？他此时此刻早该化作尘埃，不见于世了。”吕青麓冷嘲道。 林修竹闭上眼，似是不愿面对这个事实。 吕焱默然合上镜子。 耳边似乎还响着适才莫青麓说过的话：“他早该化作尘埃，不见于世了。” 不……不对…… 现在自己隐身于此，却只有一样东西就会葬送自己的一切！ 在元神尚未形成之前，自己决计不能有任何与他们硬碰硬的事情，否则功亏一篑再不能还！ 吕焱想到这里，心口却是一凉。 只有一样…… 他的灵兽。 灵兽本身由元神所养，在主人辞世后定当殒身，而此时此刻自己元神一息尚存，灵兽若是察觉，定然会奋不顾身来寻找自己。一旦这样……那么自己便会暴露无疑。 想到莫青麓与林修竹所做的勾当，吕焱毫不怀疑，一旦二人发现了尚且未成气候的自己，定然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想到这里，吕焱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窗外是阿牛在叩窗子：“哎吕焱，吕焱！” 吕焱冲出门去：“怎么？” “你以前见过坤天派选弟子么？”阿牛憨憨地问道。 “没”字在嘴边绕了个弯：“见过。” 吕焱将其中种种讲了一遍便道：“唯有一样，是法宝选主，即使你本身元神不足以修仙，只要法宝选主证实你与仙道有缘，同样能够入选。” “你莫唬我，我这样的定然是没缘的。”阿牛似乎是有些丧气。 “这不一定。”吕焱笑了一声，眼底有一抹精光掠过。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好办法。 ; 第三章 坤天名派 很快便到了坤天派开门收弟子的日子，很显然，这些年坤天派混的越来越不好，名义上挂着修仙第一派的名头，实际上连着几年和魔界打大伤元气，而现在更是到了要开门广收弟子的窘境。 以前的吕焱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带领坤天派走出绝境，现在他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他这个等级需要考虑的问题。 现下的吕焱，生活只剩下一件事—— 复仇。 那些拿了我东西的人，我定要一样一样地讨还回来！ “你且拿着这个。” 吕焱将手中的镜子递过去。 阿牛愣愣地往里面瞅了一眼，只看到自己的模样，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吕焱，你这是啥东西？” “我娘贴身物，说是能保好运。”吕焱撒了个谎。 左右也没人知道自己这件东西，饶是阿牛被发现倒是也无妨。 阿牛却是语气一沉：“那可不成！你娘的东西你还是拿着，我拿着心里也不安生。” 吕焱本是想让阿牛替自己进入坤天派，日后也好行事。 何况那镜子沾了自己的气息，很快自己那灵兽便能找来，自己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上阿牛，便能将那灵兽寻回。 到时候是杀是放，还不是自己的心思？ 而现在没成想阿牛的倔劲上来了—— “你不愿意去坤天派是一回事，现在这样子是另一回事。” 阿牛将那镜子不由分说地塞回来：“你拿着。” “我……”吕焱心底一软，将那镜子拿回手中，顺势往阿牛的腰眼一碰。 那腰眼处却是要穴，阿牛不知所以，故而轻而易举被吕焱碰到，真气往里一度，吕焱若无其事缩回手来：“成，那你去。” 坤天派来的人没什么大能耐，最高的却也不过是元婴初成。吕焱看着不禁在心底摇头，他正待走，却听那弟子忽地开口和那杨氏族长说了些什么，族长年岁颇大，此时听完却也露出一脸惊异，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 “小子，这位仙人叫你。”族长挥手示意他过去。 吕焱一怔。 按照道理来讲，眼前这一位却是远远称不上仙人的，他不过是元婴初成，距离得道升仙还有太远的距离，而此时吕焱也不争辩，往前走了几步看过去：“道长。” 那人微微颔首：“来试试。” 他示意旁边的内门弟子过来，便要将手放在吕焱头顶。 吕焱不动声色地往后一躲：“我没有丝毫道行，性子又粗鄙，实不是修仙的材料。” 那道长见这模样，也懒得再劝。左右挤破脑袋想要充进来的人也有的是，没道理和这个孩子斗气，便点点头放他去了。想了想，道长又开口：“你叫什么？” 吕焱心底一惊，想来前世今生，自己名字却是没有任何区别，只好扯了个谎：“小言子。” 果然是个没有任何特色的孩子罢了。 那道长摇摇头，将目光转了回去。 吕焱摸了一把自己的手，竟是虚汗。 彼端传来一声惊呼，却是阿牛被选中了。 吕焱这才露出几分笑意来，不管如何，第一步却是做到了。 想到这里，他加紧脚步往回走，一点都不希望继续和坤天派的人对上，无论这人是故交还是新人。只要看到他们，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杀意，几乎难以遏制。 这样的感觉从前的吕焱从来不曾有过，他自视控制力过高，因而适合修仙。 重活一世，这样的控制力却是彻彻底底地没了。 回到屋里，老爷爷从屋里蹒跚而出：“你回来了。” “嗯，爷爷，我今晚给您做炸酱面。”吕焱规规矩矩道。 爷爷摆摆手，脸上的笑纹挤在一起：“那坤天派来了，刚刚又走啦。” “爷爷，我不愿修仙。”吕焱放下手中的活计，认真道。 爷爷看了他片刻点头：“不愿就不去，修仙虽然好，却也不适合所有人。阿焱性子直爽，去那修仙门中难免受气。” 这样的说法却是让吕焱怔了怔：“大家不认为修仙门内兄友弟恭各是和睦么？” “傻孩子……”爷爷笑了：“有人的地方，哪有真正的和睦？” 想来这眼下三界，魔界人界仙界，为人所知的不过是人界仙界。 吕焱一直以为，能够荣登仙界，便能够有真正的利益皆抛，普世太平。 可惜现下看来，自己却依然没有老者看得通透，想来那修仙的那么多日子，自己却是白活了。 想到这里，吕焱点点头接过爷爷手中的东西：“我去下面。” 爷爷看着吕焱的背影点点头：“去吧去吧……” 阿牛冲回来的时候，吕焱正和爷爷对过吃面。 看到喜气洋洋的阿牛，吕焱笑了笑拱手：“恭喜了。” “还说，你为什么对道长那样……本来你比我可能入选。”阿牛坐下来，接过吕焱手中的碗大口大口地开始吃起来。 吕焱摇头：“我天资粗鄙。” “那也要试一试啊，”阿牛叹气：“你是真不愿意入修仙啊，还是不喜欢那坤天派？” 骤然被人说中心思，吕焱却没有什么表情波澜：“说什么呢，吃你的饭。” “吕焱，以后我去修仙了，决计不会忘了你的。”阿牛信誓旦旦。 对于这样的话，曾经的吕焱也许会被感动到，现在的他只是点点头，脸上带出一个敷衍的笑。 对于阿牛来说，这样的一个表情也足够了。 他将那碗面吃完，便拍拍手道：“我得回去了，明天坤天派师兄亲自来接我们。” “哪位道长？”吕焱佯作随口问道。 阿牛想了想：“严孟华师兄。” 吕焱心底寻么了一圈，严孟华？ 这名字实在是太没有存在感，吕焱实在是没想起来。 “不过说起来，明天入门也许能见到师祖。”阿牛眼底掠过一丝羡慕的光：“据说即将元婴大成了，只差那最后一道天劫……” 吕焱慢慢移回目光，语气平静异常：“你是说……” “叫什么来的……”阿牛费力地想着：“对，就叫莫青麓莫师祖！哎呀我直呼其名不会被雷劈吧？！” 看着惶惶不可终日的阿牛，吕焱说不清心底的感受。 相信过因缘报应，可惜现在吕焱再也不信了。 如果真的遭雷劈，那么为何莫青麓还没被劈死千八百回？ “明天你要来看吗？”快走出门的阿牛忽然问道。 吕焱沉默片刻摆摆手：“不去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磨一剑。 ; 第四章 偶遇灵兽 吕焱也没想到，第二天麻烦还真的就撞到了眼前。 所以说很多时候，不是你能不能离开麻烦，而是你拥有多少麻烦体质。 看到林修竹的时候，吕焱正在劈柴火，林修竹则是站在遥远的谷垛上。正常情况下，那地方都不能站人，可是这一次她是修仙之人，何况这个村子对修仙中人充满了敬意。吕焱叹了口气别开头去，就见阿牛风风火火地冲过来：“吕焱！” 林修竹耳力过人，目光如炬地看过来，看到吕焱的时候似乎是怔了怔，别开目光。 吕焱松了口气：“别叫我名字，你以后还是叫我言子。” “哦，言子，”阿牛也不在乎称谓，只兴奋道：“你看到没？那就是我们将来的师祖！” 时间真快，吕焱想着，他若是没死，却也成了师祖辈了。 “看到了。”吕焱语气敷衍。 阿牛似是不满意：“多漂亮！” 吕焱没再说话。 漂亮么？ 曾经他也就是因为林修竹很漂亮，才义无返顾地跟了上去，最终死皮赖脸地混了个双修。后来激情退了，那些漂亮不漂亮吸引得了一时，吸引不了一世。吕焱对林修竹愈发只剩下了亲情，再没有最初的激情。 饶是如此，吕焱此时看到林修竹，却还是会忍不住心头一震。 他其实是知道的，这个女人耳根子软，当年没磨得过自己的软磨硬泡，现在也难免磨不过莫青麓的一张利嘴。 老实说也算是想开了，却仍然心头愤愤。 “我过去了，你要不要过去看一眼？”阿牛乐呵呵道，似乎沉迷美色出不来了。 吕焱也清楚，这些日子阿牛被捧得天上有地下没，本来一个村子就选上两个，一个是村长家的杨流，另一个就是杨木牛。 杨木牛是阿牛的大名，土名好养活，这是阿牛那个没文化的父亲起名字时说的。 吕焱摆摆手：“去吧。” 也不怕我们这名字相克。 吕焱忍不住想着。 林修竹这一眼过后，倒是没没再往这边看。本来死而复生这种事情也太怪力乱神，林修竹却是不信的。 倒是阿牛引起了她的兴趣：“这是哪里来的孩子，资质挺高。” 进而莫青麓有事没来成，临时请了她过来，没想到在这么个荒村僻壤居然看到了这样一个孩子，他体内一股元气流动，却是难得的纯真。 严孟华俯首道：“回师尊的话，这是杨木牛，也是今年招进来的。” “哦，”林修竹点了点头，努力忽略了心底那一抹熟悉感：“若是没事，就一起走吧。” 难免少不了一番离别情意，阿牛抻着脖子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吕焱，只好悻悻地跟上。 仙长腾云驾雾，很快便到了那坤天派。 坤天派大门威严耸立，阿牛看着啧啧称奇，难免被杨流笑了去：“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你说谁没见过世面？”阿牛冷哼道：“若是没记错，你的天赋似是在我之下。” 这话阿牛倒是没说错，吕焱本就属于气宗修仙，他渡给阿牛的那一丝气虽说不是绝伦，却也倾尽了他不少功夫。此时此刻，阿牛的修行确确实实是在杨流之上的。 杨流却是没想到阿牛忽然爆发，他盯着阿牛看了片刻一摆手：“你！” 阿牛往严孟华旁边躲过，严孟华便一抬袖子：“像什么话！” 杨流被骤然一喝，也是懵了：“道长……” “若是想进坤天派，就不要存这些争勇斗狠之心。”严孟华冷声斥道。 杨流讪讪地往后退了一步：“杨流知错了。” “既是知错了，你便从这条路上去。”严孟华指了指眼前的一条长长天梯。 杨流怔住：“这条路……道长！” 严孟华也不理他，只挥挥手道：“若是做不到，就不要进山门了。” 他看向林修竹：“师尊觉得可妥当？” 林修竹沉默片刻点头：“好。” 虽说这些年坤天派愈发走下坡路，她却也看不惯弟子如此。 “至于你，”严孟华看了阿牛一眼：“跟我来。” 阿牛紧赶慢赶地跟上去，顺便回头瞪了杨流一眼。杨流被气得七窍生烟，却也只能自认倒霉地往那天梯而去。 “你心思难得纯良，”严孟华一路走着一路道：“先做外门洒扫，若是日后有了看家本事，再来做内门弟子。” 阿牛一怔：“师父……” “我不是你师父，只有做了内门弟子，才能有师父。”严孟华摇摇手。 他脸色冷淡，显是不愿多言。 阿牛被唬得一怔一怔的，只好点头。 本来的一腔热血被浇了个干干净净，他忍不住想起吕焱来。 不知道吕焱……是不是知道他现下的情境，才说什么都不愿来此处的。 此时此刻，吕焱正坐在案前。 过了三日，阿牛无论是否留在仙门，定然都会回到此处，那也是他最后一次回来，而能否把握住那一次机会，则是他唯一一个能带回灵兽而不用以身涉险的办法。 想到这里，吕焱不禁停住敲桌子的手。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让阿牛去冒险。 阿牛是这一世唯二两个对自己好的人之一，他在全心全意地为自己着想，不知道现下的阿牛，有没有遭遇什么麻烦。 这一次吕焱却是说对了，因为阿牛面前，趴着一条奇怪的小蛇。 此时的阿牛，刚刚来到自己的住处不久，作为外门洒扫弟子，分到的住处自然谈不上多好，只能勉强对付。而眼前这条小青蛇，则是在阿牛来了不久以后现身的。它看上去无比瘦弱，奄奄一息的模样，却是使劲地想要往阿牛身上爬。 “艾玛你是什么东西！蛇啊！！！”阿牛失声。 门迅速被人推开了，露出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什么东西？！” 阿牛往后缩：“蛇！” 虽说农村庄稼地倒是有这玩意，但是阿牛打小就怕这长虫怕的要死，现下更是没办法抑制。 那汉子往前走了几步，拿手中的棍子拨弄了一下床榻，疑惑道：“哪有蛇？” 阿牛怔住：“蛇啊？” 汉子又看过去：“没有啊。” 阿牛只好作罢。 过不了片刻，汉子出去了，阿牛定了定神看过去，小家伙慢慢露出个头，却也不知是从何处现了形。 它似是涨了记性，只远远看着阿牛，顺便摇了摇尾巴。 阿牛敏锐地注意到，它似乎是长长了那么一点点…… “蛇啊！” 这一次不消汉子进来，阿牛自己就看得到，那小蛇唰地一下，消失了。 汉子只好开口：“我是阿雷，你可以叫我雷哥，我就在外头，是这里的杂役。你若是有事就找我，咱这儿是没蛇的，小兄弟莫怕。” 阿雷出去没多久，阿牛看向那角落，小蛇探了探头。 这一次阿牛确认了。 这条蛇他妈的通灵！ 它绝对听懂自己在说什么了！ ============== 今天第二更，写文不易，希望各位兄弟多多支持！ ; 第五章 杨流出局 吕焱手里的那把镜子通灵气，但是却没办法通到灵兽那边去。阿牛身上的劲又太单薄，所以他翘首良久，才把阿牛给盼回来。 刚一回来和家人相面罢了，阿牛立刻跑来吕焱这边：“我给你看个东西！” 他哭丧着脸一开口，吕焱就知道有戏。 果然，在他的衣襟上盘着的不是自己那灵兽又是什么？ 当年遇到灵兽的时候，师父让自己给它取个名字，那时自己也还小，索性起了个小白。 现下看到前世的东西，却也有点恍如隔世了。 “怎么办啊……它赖着不走了，这是难得见你没跑。”阿牛几乎要哭出来。 蛇爬过的地方一片冰凉，他手心也一片冰凉，那是吓的。 吕焱乐了：“过来。” 小白蛇盯着吕焱看了一会儿，复又往前凑了凑，似乎是有点犹豫。 吕焱想了想，大抵是自己现下元神大损，故而小蛇都不认主了。 想到这里，他干脆拿出自己那面镜子：“这下可认得了？” 小白蛇长嘶一声，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寄居了好几天的阿牛，蹭地跑来吕焱这边。 阿牛看得目瞪口呆：“小言子，你……和这长虫认识？” “说什么呢，”吕焱看阿牛傻，倒是也不点破，只道：“我素来是不怕这些个的。” 阿牛懵懵懂懂一点头，吕焱顺势就把话头带走了：“坤天派如何？” “虽说是外门弟子，却也比这里好了不知多少倍，”阿牛感慨道，兴高采烈地讲了半天忽然问道：“对了，你要不要这个？” 他手中的，却正是现下吕焱急缺的培元丹。 有了这东西才能固本培元，否则那破碎的元神怕是如何都聚拢不起来。 吕焱控制着自己将目光在上面放了片刻便移开，嗤了一声：“这是什么玩意？” “叫做培元丹，每月只能领到一颗，说是领上三个月还没有结果就不给了。”阿牛叹了口气：“我估计左右也没戏，不如你试试？” 这玩意也好给人的？！ 吕焱看着阿牛傻憨憨的样子，倒是没客气，将那丹药一把抓过来。 阿牛怔怔地看着，就见吕焱抓过阿牛的领子，直截了当地给塞阿牛嘴里了，边道：“以后拿来直接吃，小心被抢了。” “怎么会呢，”阿牛费力地咽下去，感受了一下自己依然空空如也的气田：“哎，仙界人和这里不一样。” “那里也是人界。”吕焱更正。 “对……能登仙界的怕也不是我们能企及的了啊……”阿牛感慨：“不管怎么说，小言子，我劝你以后也来试试，真的特好！” “不必了。”吕焱摆手拒绝：“时候到了，你该回去了。” 阿牛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甚至和小白蛇说了句再见。 吕焱也说不出什么心情，目光生冷地看着他离开。 当年的自己好像也有差不多的雄心壮志，总觉总有一天能够青云直上，总觉得坤天派什么都是好的。 而今落到这般田地，连师父都不能认，更别说同门兄弟了。 还有几个信得过的？ 活得这么狼狈，也算是一绝了。 想到这里，吕焱正待往回走，就见杨流气势汹汹地过来了：“吕焱！” 他厉声一喝，吕焱立刻停步了。 坤天派的人俱皆都在，如若让他呼和着这名字到处走上一圈，自己想不现身都难。 杨流见他识趣便也乐了：“嘿，知道怕啦？” “怕什么？”吕焱冷声回问道。 “我可是入了仙门的人！”杨流趾高气昂，显然这些天也是被村民捧出来了。 “所以呢……”吕焱冷笑道：“你是在向我说明仙门现在目光多么低下么？” 杨流气不过，手中微微一翻，朝着吕焱就过去了！ 他现下不过是粗浅功夫，是那村长拿了家里多少两银票求得的入门弟子名声，没想到这时候拿出来现！ 吕焱眉心一紧，还没想好如何动作便见一道身影霎时冲了下来：“杨流！你莫欺人太甚！” 阿牛…… 吕焱手上劲力一松，朝着阿牛后身送了进去。 说来也怪，阿牛竟像是忽然顿悟了什么一般，手中微微一翻轻飘飘搭在杨流身上，却像是有千钧之力。杨流不敢相信地睁大眼往后生生退了好几步，这才吐出一大口血来，再抬眼已经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阿牛……你个小兔崽子！还有你，当年就不该依着阿伯让你进村！你个畜生啊！”村长从屋里闪出来，抱着杨流就开始骂两人。 阿牛仍在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不相信自己骤然拥有了这般力量。 而吕焱则是低眉垂眼，看上去谦恭得很。 村长正待再骂，就见那道长匆匆来了，正是那严孟华—— “怎么回事？” “他们欺负杨流，道长您看……”村长赔笑道。 严孟华却是彻彻底底没打算给面子，他转向阿牛和吕焱：“你们说。” 刚刚看到这边有气海波动，没成想竟然不是内门弟子，而明显是阿牛占了上风。 再一定神，严孟华看着低眉顺眼的吕焱，眉心微微一簇：“你……” “是我做的。”阿牛怕吕焱被连累，连忙站了出来：“您要罚就罚我吧。” “你刚刚出手打伤了杨流？”严孟华注意力被移开，蹙眉问道。 “是我，他又要打小言子。”阿牛梗着脖子：“他一直欺负小言子是外人。” 严孟华懒得听这些琐碎事情，只看向杨流：“怎么回事？” “他妈的这几个小畜生……”杨流忿然道。 严孟华闭闭眼摆手：“你不必跟回来了。” 杨流睁大眼看过来，严孟华语气笃定：“你被除名了。” “那我的一百两……”村长怒道。 “不是我收的，请你另寻高明。”严孟华淡淡道，伸手拉过阿牛，又深深看了吕焱一眼：“你且来与我说说你刚刚那一招。” 阿牛对吕焱挤了挤眼睛，手上轻轻一翻比了个大拇指。 吕焱轻掐着腕际的小白蛇，生怕它发出一丁点声音。 不知何时，已是惊出一身冷汗。 差一点就被发现…… 不行，该是自己主动回击的时候了。 ==================== 这文不会坑，吕焱以后的路会很精彩。希望各位兄弟多多支持，喜欢的话请加入书架，这对米酒十分重要。多谢！2015平平安安一帆风顺。 ; 第六章 万骨枯城 如何回击，这是个问题。 按照吕焱现下的情况，回到坤天派伺机而动是不大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大抵就是找个能抗衡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事不至于孤立无援。将这个**烦甩给谁都不好。 吕焱轻叩着桌子想着，现下有几界—— 常人所知的仙界与人界，还有不为人所知的魔界。 修魔人虽说少，据传却各个都是顶尖的。 然而现下走了这么一遭，吕焱对修魔的抵触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向往。 为此，他和爷爷谈过那么一次：“爷爷，你对修仙中人有什么感想？” “感想？”爷爷为这个词乐了：“不如说，不都是人么，有什么区别。” “那修魔呢？”吕焱问道，想了想补充：“虽说现下修魔几乎绝迹，如果还在呢……”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漫不经心，爷爷沉默片刻笑了：“孩子，你可是想修魔了？” “并不是……只是随口问问。”吕焱心底一震，摇摇头。 “没什么，”爷爷目光放得很远：“我老伴就是个修魔人，算起来是我年岁翻了个翻吧，和平常人无二，如果不是后来惨死，我们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吕焱抬头看过去：“惨死？” “我以为你会问修魔人都在何处，”爷爷笑得慈祥：“你是个好孩子，你奶奶她……是在保护一个人时死的。” 他的眼底有浓重的痛苦，片刻方才缓解过来，看向吕焱道：“所以你想要修魔，爷爷绝对是支持的。” “老爷子，你可是老糊涂了？！”门外，杨村长五大三粗地冲进来。 吕焱立刻起身，立在爷爷前头：“村长，你这样闯入旁人屋子是何意？” “何意？”村长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你这个小兔崽子要去修魔，老东西还不拦着，你说我何意？” 吕焱压抑着胸口的怒火，他正待动弹，便被爷爷拦住。 “别和他们置气。”爷爷呼出一口长气：“不值得。” “你让我们家杨流没了仙门弟子门面，原来是心术不正，想要修魔，啧啧，真是贱人贱命啊。”村长绕着弯地骂了一圈。 吕焱终究抬眼：“你说谁心术不正？” “修魔人都死光了，你找谁修去？要不去那阴鬼地府，没准还有你们两个的地方！”村长冷笑道：“走！” “你往哪儿走？！”吕焱只觉胸口一股真气冲上，整个人便有点不受控制。 他一个闪身到了杨村长面前，腕际的小白蛇一跃而上，朝着村长呲牙咧嘴地嘶叫一声！ 那声音凄厉而吓人，村长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待得看清了便是轻蔑一笑：“呵……不过是一条长虫！拿来唬唬小孩子也罢，还他妈来吓老子！**活腻了？！” 吕焱本来顾忌着爷爷在此处不想动弹，没成想这人嘴上不积德越说越离谱，一口恶气难出，只得腾身一跃往外冲。 村长以为他怕了，往前走了几步追出来。 正见吕焱一甩手关了房门，手上上下翻飞竟是一道气劲迎风而出！ 这气劲尖锐，朝着杨村长的面门刮去！ 杨村长眼神不济，还没来得及动便被身旁一人猛地一扯—— “杨流！**跑出来做什么！” “你使这阴招，也不怕折了寿数！”杨流呵斥道。 吕焱笑了：“好啊，入了几天仙门，现下说话都带着仙家弟子的味了，可惜啊可惜，”他眉间一冷，手上毫不客气地招呼过去：“可惜你不过是个被逐处门去的门外汉罢了，装什么仙家模样！” 杨流这几日都在为这事气不过，现下听了自然怒上心头，他不管不顾地将他爸往旁边一推，脑子一热便冲了上来！ 可惜吕焱是什么人？ 当年坤天派曾经被人踢馆，都是吕焱手无寸铁地冲出去和人对阵。 当年的坤天杀神不是白叫的，同样曾经有人说，吕焱此人杀气太重，根本不适合修仙。 现在的吕焱明白了，他的的确确不适合修仙！ 手中杀气愈发凌厉，杨村长纵使是个外人，却也看出了一二门道，他厉声喝道：“杨流，出来！” 这一刻吕焱正落于下风，手中动作慢了一瞬，杨流喜上心头，手中气劲一出，朝着吕焱的颈间而来！ 吕焱眼底掠过一抹精光，他运足了气劲，感受着久违的丹田气转感，这才将所有的气力尽数汇聚于一击！ 这一击，没有任何花招，丝毫不算华丽，却是彻彻底底朝着杨流而去的致命一击！ 它矫健，迅猛，直来直往！ 当气劲猛烈地震撼着杨流的五脏六腑时，一切都晚了。 杨流不敢置信地垂下头，看着吕焱错过的身形。 他不受控制地往下坠，抬起头看着吕焱高高在上的模样，吕焱冷笑，轻声回应：“这一次，是还了你推吕焱下水。” 他没用“自己”，因为那时的废物点心吕焱，其实还不是自己。 说好的，这一世决计不让任何人亏欠自己。 “上一次打伤杨流的，不是阿牛……”杨村长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他扶着杨流摇摇欲坠的身子，咬牙切齿道：“是你！” 声音太凄厉，吕焱微微扬眉：“没错，是我。” “你……”杨村长看着药石罔效的杨流，怒火攻心地起身：“我杀了你个畜生！” “好好看看你自己，再看看杨流，那才是不学无术的畜生。”吕焱冷嘲道：“别过来，不然我真的杀了你。” 许是被刚刚吕焱的气势慑住，杨村长居然当真怔在原地一步也没敢动。 吕焱摔上门，看向桌前喝茶的老人。 “爷爷。”这一声，语气有点低。 “你越来越像你奶奶了。”爷爷呼出一口长气：“去吧，去吧，那儿有你的位置。” 吕焱知道，爷爷说的，是修魔所在的地方，据传，那地方四季如冬寸草不生。 荒凉至极，却也残酷至极。 那地方的名字，叫做万骨城。 ; 第七章 初入魔派 （向走过路过的兄弟们要个收藏，喜欢的话请点加入书架支持一下，谢谢大家了！） 离开这里前，吕焱无数次问起爷爷的意思，可惜爷爷打定主意要在这里终老，说什么也不肯跟上吕焱。 临行前，吕焱给了村里最老实却也极为重仁义的阿牛爸爸一笔钱，托他照顾爷爷，这才再不回头地离开。 万古枯城，从此，那里就是他唯一的终点。 灵根已废，而今吕焱没有任何退路。 爷爷给出的位置却也蹊跷，吕焱看了几遍确认，它当真是挨着坤天派的。 而此时此刻，看着盘在自己腕际的小蛇，吕焱皱起眉头。 如果不杀它，早晚会引来祸患。而如果要他亲手杀了跟随自己这么久的灵兽，吕焱说实话有点不舍得。 灵蛇似乎是察觉到了吕焱的心思，它在吕焱腕际绕了一圈，小心地吐了吐芯子。 吕焱摇摇头，伸手将灵蛇塞进衣服里头。 如果没办法杀了它，不如就斩断它与自己的联系，从此让它去再寻新主就是。吕焱这样想着，左右修魔也不好再带上个仙界灵兽。 灵蛇安心地趴在吕焱腕际，时不时伸出芯子舔了舔吕焱表示亲昵。 一路上跋山涉水，不多时便来到了坤天派的地界。 这一晚吕焱睡得极不踏实，他刻意掩藏了自己的元神气息，没成想第二天一觉醒来，吕焱便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道长。”吕焱努力定了定神，看向面前的林修竹。 林修竹手中拿着一样东西看向吕焱，目光深深：“你可认得？” 她的声音似乎是刻意压抑着什么。 吕焱定睛看过去，那是他曾经在镜子中看到的，他的一柄剑，叫做万仞寒。他本是修仙气宗，而那柄剑是他的法器之一，曾经的吕焱杀伐果断，却也有不少是仗着这柄剑加固了元神内劲。 林修竹便笑了笑，垂下的眉眼好看至极：“还有这块玉，我藏了很久，此时却也不得不拿来给你看看。” 那块玉吕焱更是认得，同样是刚拥有这具肉体没多久，从镜中看到的东西。 那是他的防御法器，没成想此时此刻竟然都被林修竹拿了来！ 这么说…… “不知道长何意？”吕焱一骨碌翻起身来，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 林修竹看了吕焱良久：“你叫吕焱。” 想必是阿牛告诉的了，那个嘴没把门的，吕焱在心底恨恨想着，边点了点头：“是。” 他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倒是让林修竹怔忪半晌：“我有个故人，和你是同个名字。” “道长说笑了，”吕焱乐了，露出憨憨一口白牙：“这世上同名的人有多少，我都猜不到。” “可这名字确实是不多。”林修竹想了想蹙起好看的眉毛道：“不若，他的东西，我便送了你。” 吕焱心头一跳。 老实说，这些法器对于现在的自己固本培元来讲，确确实实是有用的很，只是由林修竹送来，他总觉得不妥当。 因此吕焱连连摇头：“不可不可，平白拿旁人的东西，没这个道理，俺爷爷肯定骂俺！” 他特意说得粗俗，林修竹倒是也不介意，只定定看了他片刻：“你真的不要？” 吕焱在心底咽了口口水，面上一派正经：“不能要！” 林修竹笑了：“你和他……性子真的很像。” 她素手纤指，将那东西收了，便点了点头：“既是如此，我便回去了。” 林修竹依旧是旧时模样，看上去亭亭玉立，修仙让她多了几分逍遥样子，看上去，这些日子过得是很好。 吕焱强迫自己收回心思点头：“恭送道长。” “不必了，你瞧不上仙家，又何必如此。”林修竹脚步一顿，将那几样法器抛在地上，大步走了出去。 吕焱垂着眼瞪了良久，待得林修竹彻底走出门去，方才慢慢走过去，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拿起那几样东西。 不仅有他的法器，还有固本培元丹。 出手倒是大方…… 吕焱在心底想着，一拿就是二百颗，够内门弟子服上好几年了。 他看了半天，挠挠头将东西收起来，这才出去继续上路。 修魔到底用不用培元丹，他其实是不清楚的，毕竟这世上修魔人太少，而各个又不像是修仙人这般与世相连。 林修竹的心思他无暇顾及，吕焱只能猜测，此时的她即使是试探，却也没打算置自己于死地，足够了。 待得吕焱寻寻觅觅到了那万骨枯城时，却又是月余，这些日子生活一派安生，林修竹不曾再来找过自己，他看过自己手里的镜子，林修竹和莫青麓生活平静，倒是没时间搭理自己。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吕焱想着，再次看向眼前的万骨枯城。 看上去并不似传闻中的名字那般骇人，这不过是一座平静的城池，而它的名字也不叫做万古枯城，而是唤作千宿城。 吕焱通过门卫进城，城里头平和而安生，看上去并没有修魔人存在的样子。 不……不对劲。 吕焱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他感受着周遭的一切—— 喧嚣的市集，闹市，人群冗动的声音。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就是这里的气息不对劲。 “喏，好像有个小娃娃发现这里了。”虚空中，有人低声道。 这声音刻骨而阴沉。 另外一个声音应道：“我早说过，这月大概会有人来。” “呵……”那声音依旧是冷漠的，带着一点鄙夷。 吕焱拔出手中那柄万仞寒，朝着虚空中的一点在心底凝神聚气，忽地厉喝一声：“破！” 他捏的诀通过手中的万仞寒爆发而出，朝着那一点呼啸而去！ 气流炸裂的声音落定，在空中炸开一个偌大的火花！ 火花蔓延之处，眼前的情境一点点改变了—— 这是一个偌大的圣殿。 圣殿处处暗沉墨黑，穹顶极高没有半点多余的装饰，而吕焱所在之处，正是这圣殿的中点。 没有人，甚至没有半点声音，一切死寂却又莫名地带着刻骨的庄严。 吕焱沉下脸，在这里连呼吸仿佛都要停滞，他忽然明白了，这就是那—— 万古枯城。 第八章 拆骨碎魂 “这个小娃娃，似乎能感觉得到我们。”一个阴沉的声音说着。 “呵……这么多年想要闯魔派的岂止他一个。”有人应道。 “可惜啊可惜。”这人说完，将手中的东西往旁边一丢。 声音消失了。 吕焱睁开眼，面前依旧是一片荒芜，没有城镇，没有接踵而至的人群，只有他一个，与天共存。 仿佛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他笑了笑，老套的招数，想要尝试这人有没有恒心与毅力。 吕焱席地而坐，慢慢调起息来。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依旧空无一人。 慢慢地，他进入了自己的内心世界。 吕焱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事实上，在他开始修仙的时候，这个地方一直被视作他的禁地，在这里，他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心灵中阴暗的角落。譬如前世他惨死的父母，譬如他被背叛的来龙去脉。 这些黑暗仿佛是一片阴霾，能够将人吞噬殆尽。 他一直都是拒绝被吞噬的。 可是现在，他决定放任自己探寻。 一步一步，走进自己内心的阴翳。 “他或许就要死了。”又有一个声音开口了。 这声音没有半点关切，反而尽是漫不经心。 吕焱皱起眉头，没有言语，他的手慢慢攥紧，仿佛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不……”一个老者说了下去：“他或许是在接近我们。” 用最简单也最残忍的方法接近黑暗的世界。 吕焱的的确确要被吞噬了，他第一次发觉，原来这么久以来，他心底的阴翳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几乎是乌云蔽日，而他没有半点办法消除。 那么痛苦，那么压抑。 仿佛眼前一幕幕掠过的情境，有他被莫青麓和林修竹背叛的样子，有他们从他手中夺走法器的样子，有再远一点，他亲眼看着父母惨死的样子，或是时光忽然拉近，第一次亲手那么狠毒地杀死一个人时候的样子。 太痛苦的记忆，却也是刻骨铭心。 如果消除不了黑暗，吕焱慢慢握紧拳头，并不长的指甲陷进手心，刻下痛楚的印迹。 那么就适应黑暗吧。 和黑暗一起**，最终成为黑暗中的领主，最终主宰这万丈深渊一样的黑暗！ 吕焱慢慢睁开眼，那痛楚已经消弭殆尽，他轻轻碰了一下手中的玉。 曾经伴随他那么久的玉应声粉碎。 结束了。 他的修仙生涯，从此以后，只有魔，没有仙。 “他来了。”老者睁开眼。 吕焱再次看向包围了自己的一切，眼前的宫殿高耸入云，而那破败感此时早已消弭，却而代之的一行人朝他走来。 他们的气息很冷，是那种死寂一样的冷。 而他们的姿态却又随意得很，不像是修仙中人一板一眼尽数都是自如。 此时此刻，最前面的一个老者朝他点了点头：“小子，你可想好了？” “世人皆欲成仙，可是仙有何好？！不过是一些伪君子罢了。”吕焱掷地有声。 “你欲成魔，小小年纪，为何有此念头？”老者复又问道。 他的声音没有半点威严，却又没来由地让人畏惧。 可是这人里面，不包括吕焱，他看向老者的眼睛，无所畏惧地冷笑一声：“只因仇恨一身。” “你的能力不足，心劲倒是一流。”不知何时，老者已是到了近身。 他看向吕焱，眼底露出一丝轻蔑：“且来吧。” 那些人的眼中有鄙夷，有轻视。 唯一没有的，是修仙门人伪装的热情。 吕焱却觉得心底很舒服，在这样一个地方，没有人需要伪装什么。每个人都不过是一个平平凡凡却又自在的个体，而他同样不需要伪装。 “你那条蛇……”老者忽然开口。 吕焱眉心一动，刚想动弹就见老者手微微一挥，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发现自己腕际的蛇竟是无声无息地被魔火烧死成灰。 老者收回手，冷淡道：“死了比较好。” 这是吕焱第一次见到魔火，他知道这是下马威，却心服口服。 微微行了个礼，吕焱道：“是。” 老者没再多说，引着他往里走。 “魔派不同旁人，没有师父领进门，你若是乐意，就留下来，不然……我们就送你回去。”老者在正厅坐下。 旁人早已各去各地方，偌大的空间里面，只留下他和老者两人。 “无妨。”吕焱摇摇手。 吕焱此时此刻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庇护所，还有一个不把他当做异端的地方。 仅此而已。 “很好，”老者手中轻轻敲着一个拄杖：“既然如此，规矩你听清了。” 他的声音依然是冷漠的，一字一顿道：“不要去打扰任何人，而魔派会提供你要的东西。” 正当吕焱想着这是何意时，他忽然发现老者近身了！ 这动作太快，快到吕焱根本来不及反应，而下一秒，老人手速极快地在他身上几大穴位连连猛击！ 这痛楚来的惊人，却也让吕焱忍不住弯下身去。 “这是……”吕焱忍住呕血的冲动，看向老者。 “如何？”老者含笑问道。 他手上戴着一个偌大的指环，从吕焱的角度看过去，那是一个骨头做成的戒指，也不知是什么骨头。 “欲炼其志，必破其骨。”吕焱咬牙说道：“便是此意了，多谢师父。” “我不是你师父，”老者退了回去，眼底露出几分激赏：“你似乎是仙家的人，却没有仙家该有的元神，还好，现下都破了。” “修魔，可要修元神？”吕焱问道。 老者摆摆手：“你回去，若是没死，自然该知道的就知道了。” 吕焱听了这句话，起先还没明白，然而当他一步一挪地回到了住处，他忽然明白了老者的意思。 因为这阵痛，并不仅仅是伤筋动骨那一瞬，而是之后的每一刻。 简直是痛不欲生。 拆骨，重组，这是魔派入门的试炼么？ 吕焱忽然想起之前老爷爷说过的话，魔派其实每个人都不是有什么天赋的人，不像是仙派。他们或许是出于深仇大恨加入，也或许，不过是为世人所不容，忍不下那一口气。 太好了。 吕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神智清醒。 我也忍不下那一口气，而只要现下不断气，以后就还有希望。 腕际不知何时多出一条眼睛殷红的小蛇，此时的吕焱并没有发觉。 （对不住，昨儿有事没更新，以后一定尽量避免。） ; 第九章 加入魔派 （多谢各位兄弟支持，米酒在这谢谢大家了！喜欢请加入书架，多谢！） 万骨枯城诚如其名，这里的一切都是干涸的。 干涸的井口，干涸的水源。 人们来来往往，仿佛没有人看到这里多出一个吕焱。 吕焱倒是也不在意，习惯了仙界人人热情相待，再来了这里反而觉得自在起来，直到三天以后—— “吕焱。” 苍老的声音，是最初接他进门的那位老者。 吕焱一咕噜爬起身来，手腕上，眼睛殷红的小蛇慢慢缠绕上来，让他心口有些发闷。 老人说了下去：“你……为何修魔？” 修魔也要一遍遍问原因么？ 吕焱垂下眼：“心之所向而已。” “你有一身仙骨，废了可惜。” 说起废了，吕焱苦笑…… 这一身的筋骨，难道不是在来的那一天就已经被废了么？ 那种钻心噬骨的疼痛，饶是吕焱也不打算再经历一次了。稍稍顿了顿，吕焱问道：“怎么？” “不如你让我看看，你的法器。” 这一次，声音带上隐隐的贪婪。 吕焱忽然警觉，不，不对。 前些日子的修魔众人，是不在意任何法器的，至少他没有看到任何人佩戴了法器，那么这个人又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万古枯城里，又为何深夜来此要找自己看法器？！ 想到这里，吕焱压抑住自己全部的情绪道：“前辈何人？” “若是不愿，这门，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那声音说完，径自一挥手。 吕焱只看到一团火焰掠过，那门已经化作灰烬。 这不是自己此时此刻能够匹敌的对手，吕焱比谁都明白。 就要败在此处了么？ 忍受了烧骨的痛楚才带着记忆轮回到这里，忍受了那么多次被戳穿的可能一路走来，无论什么痛什么苦都走过了！ 怎么可以败在这里？！ 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力量，吕焱厉喝一声，手中的光芒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破碎的元神仿佛是在凝聚一种新的力量，这力量强大而让人恐惧，那种恐惧由心而生。 吕焱站定：“你不是，要看我的法器么？！” 他的声音仿佛也变了，褪去了少年的稚气，多了几分刻骨的阴沉。 “法器……法器……”那人冷笑一声：“不就是个畜生而已！” 那人手心魔火一挥，仿佛是要灼尽一切！ 然而此时的吕焱早已破釜沉舟，他看都没看那火一眼，只朝着那人默念了一句，那句话是前些日子从隔壁的那位修魔者口中听来的，事实上吕焱还没想清楚那句咒到底说的是什么。 胸口骤然涌起一阵气流，那气流仿佛就要破胸而出。 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 就像是当年修仙，全身上下的筋骨仿佛瞬间散了又通了，钻心噬骨的痛楚中，带来的是蜕变，是破茧成蝶！ 而此时的吕焱便是在这样的一个瓶颈上，他死死握住拳头，小蛇骤然跃起，朝着来人猛嘶起来！ 足够了。 就在那一瞬，吕焱眼底的神色变了。 他掌心倾翻，蓦地扬起唇角：“这就是那……修魔的初阶？多谢师伯。” 不知何时，门骤然拉开。 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幻象而已，而面前一个个走出修魔人。 有老有小。 他们尽皆看向吕焱，眼中有毫不加掩饰的激赏—— “能走出这鬼道子一副迷局的，百年以来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 说话的人就是前番指引他入城的老者：“我是千叟。” 千叟这名字，吕焱倒是听过，当年当做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听的，没想到此时此刻就站定在自己面前，手心却异常温暖。 “我是吕焱。”吕焱重复了一遍。 千叟乐了：“好，好，来进来。” “师伯的幻境之术当真厉害，”吕焱由衷佩服。 那样的程度，就算是前世的自己倾尽全力大抵也做不到吧。 “很多人死在那里。”千叟说道：“可是鬼道子那老东西不肯改。” 吕焱失笑：“所以……我已经通过了万骨枯城的考验？” “摆宴。”千叟挥挥手，自有人去准备了。 不知道为什么，吕焱觉得自己忽然看清了，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不是修仙人表面的客套实际上的你争我夺，而是这样的生活…… 每个人都强大到让人仰望，可是他们活的肆意而真实，每个人都给彼此留了足够的空间，所以没有太多的争执。 而一旦魔派被人入侵，他们又同仇敌忾，比任何人都要和睦而团结。 自在逍遥，即使做恶人又有何妨？！ “明日起，你便跟随你师伯，暂且从入阶学起，”千叟吩咐道，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你师伯脾气古怪，你最好不要惹他。” 吕焱点头：“是，我明白了。” “很好。”千叟给他夹了一筷子，想了想又问道：“你喝酒？” “别教坏小孩子。”鬼道子开口，脸色依旧是阴郁的。 吕焱摇摇头：“师伯，我可以喝酒。” 鬼道子没再说话，只是表情更加不好看了一点。 吕焱只好将酒一饮而尽：“多谢各位前辈。” “不必。”魔派人并不多，每个人都看着吕焱，眼中情绪不一。 只是此时此刻的吕焱也在意不了这么多了，他只能看向眼前，再远的将来，或许只有走到那里时才能真正有所感受。 “你的蛇是你的法器？”鬼道子忽然问道。 吕焱一怔：“是从前的……法器。” “那么你最好带着他。”鬼道子这样说。 他没有说原因，吕焱只好主动开口问：“师父，这……曾经是仙家的东西。” 鬼道子似乎早就看穿，他点点头：“知道。” “仙魔本就不分家，你以为呢？”鬼道子的表情有些讽刺。 吕焱倒是没想过这一点，他只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它以后，会救我么？” “这你最好问神算爷，”鬼道子提起来，脸上露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不知道这老鬼混到哪里去了。” “修魔人不讲情义，你定要记住。” 这是那一晚，鬼道子最后对他说的一句话。 吕焱摸着腕际的小蛇，躺在床上想着。 百思不得其解，小蛇张开嘴，小心地咬了吕焱一口，吕焱的血顺着蛇口流进去，带着一点点诡异。 ; 第十章 一重进境 (求收藏！) 曾经所有的思维在此处翻转，吕焱伤筋动骨却没有经过一百天，仿佛筋骨被重新组装了一遍，带出全新的气度全新的周转。 每一道真气流过，仿佛都在冲撞自己的心脉一般。 吕焱深吸了口气，看向旁边闭目养神的师父：“师父。” 鬼道子抬眼看他：“怎么？” 他的声音依然很冷。 吕焱问道：“门中似乎只有男子……” 鬼道子眉眼微微一动：“你是起了凡心？” 在仙道之中，凡心是最不能动的，而此时此刻，吕焱只能摇头：“非也，只是有点好奇。” “呵……”鬼道子笑了：“起了凡心也无妨，只这修魔人中，女弟子当真很少。” 或许是因为那伤筋动骨的痛楚太深，或许是因为……太容易被凡事**，所以愈发少了起来。 鬼道子用手中的东西敲了敲吕焱的头：“别多想，马上你也要突破第一重进境了。” 吕焱一怔：“第一重？” “这些话还没人和你说过？”鬼道子皱眉毛：“修魔与修仙无二，第一重境地便是鬼道，第二重是地狱道，第三重是人间道，而第四重则是天道，最难突破的其实是第五重，而今突破了第五重的却也只有你大师傅一个人而已。” 大师傅说的便是之前那位老者，吕焱屏息：“最后一道又唤作什么？” “无间道。”鬼道子说道。 似是看出了吕焱心底的疑惑，鬼道子解释道：“我现下便是天道大成，而迟迟没有突破无间道。” 吕焱点头表示明白，鬼道子便道：“不同于天劫，修魔者想要渡劫，更多的则是渡自己。” 这句话，此时的吕焱听不懂。 鬼道子倒是也无所谓地点点头：“等你到了渡劫的那一日，什么事情便也迎刃而解了。” 吕焱点头：“谢谢师父。” “没必要，”鬼道子沉默片刻道：“有一个地方，我倒是必须要带你去一趟，带上你的灵蛇。” 吕焱似有疑惑，便看到那条蛇又一次爬了出来，这一次很明显，它长大了一些，整条蛇的鳞片愈发明显了，看上去有些吓人。 吕焱倒是不怕，伸手逗弄了片刻带上。 鬼道子见他跟上了，便一伸手将他一拽，整个人急速腾空一跃，吕焱还没来得及睁开眼，便听鬼道子道：“到了。” 这与修仙人也是不同，修仙人喜欢闲庭信步，哪有这么迅疾的？ 吕焱看向面前的墓地，忍不住皱眉：“师父，这是……” “修魔人若是不行遇难，都会葬在此处。”鬼道子解释道。 吕焱一愣：“我记得若是罹难……” 是定然尸骨无存的。 “只是留个念想。”鬼道子淡淡道：“当然，这里也是有意义的。” 吕焱点头，表示在认真听。 鬼道子看向吕焱：“我需要你见一个人。” 在墓地见一个人，见的会是什么人？ 吕焱想不出，他甚至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是否依然在万骨枯城，还是说已经出了那修魔人的地方。 然而片刻后，吕焱目光直了。 因为那是一个美人，很美很美的美人。 她一身轻纱，与这墓地凝重的氛围并不合适。 鬼道子往前走了几步：“语迟，这是吕焱。” 语迟看了吕焱片刻：“呵……好像很年轻。” 她的声音也是飘忽的，面纱遮着她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吕焱忽然期待一阵风，如果有一阵风，也许他就能够看到语迟的脸。 孰料语迟竟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往前走了几步盯着吕焱看了片刻，这才一伸手将那条小蛇拿了过去：“前辈来找我，显然为了这个。” “以前可见过？”鬼道子平静问道。 吕焱蓦地有些失望。 那条见谁凶谁的小蛇见了语迟，竟也像是惊呆了一般安分下来。 语迟便拨弄着蛇头，看了片刻摇头：“见过，但是早就忘了。” 吕焱心头猛地一震，他忽然想起了谁是语迟！ 前世的很多事，在这一瞬瞬间回炉，他想起了，不仅仅是语迟，还有那一场大战！ 血染万里，当时的他曾经坚信，那场杀戮是正义的。 语迟看了吕焱片刻：“只是你……我有点熟悉的感觉。” 此时此刻，吕焱千万个庆幸自己的筋骨被重组了，否则一旦语迟认出前世杀了修魔人的就是自己，怕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吕焱低咳一声：“姑娘说笑了。” “你可以叫我名字，”语迟打断他：“大家都这样叫。” “谢谢你，语迟姑娘。”吕焱客套道，恨不得拔腿就跑。 鬼道子看向语迟：“那么这条蛇暂且放在你这里，如果可以，将它培养成吕焱的魔器。” 魔器是什么？吕焱在心底想着，或许和法器一样，但是他没有问出口。 语迟看了吕焱片刻，忽地冷笑一声：“你当真想好要修魔了么？” “筋骨已散，若是不修魔，他只能死。”鬼道子替他回答了，转头看向吕焱：“走了。” “谢谢。”吕焱看向语迟。 语迟摇头：“和你没关系，还有……”稍稍顿了顿，她皱起好看的眉头：“我不喜欢你，你和那些修仙的伪君子很像。” 吕焱心头一震，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不多时，他们回到了之前的地界。 鬼道子看向吕焱，吕焱看上去有些吃力，整个人都是虚脱一般的疲惫。 鬼道子脸色忽然一变：“糟了！” “师父？”吕焱皱眉，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忽远忽近，太多事忽然从脑海中过去，抓不住半个重点。 而最可怕的是，身旁仿佛骤然兴起一片火海。 这火太热，热得几乎让人承受不住。 沉默半晌，吕焱感觉得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是师父。 “第一重已至，熬过去便是新进境。”鬼道子的声音很沉：“没有人能帮你，若是熬不过去……” 后面的声音被吞没了。 所以吕焱没有听到。 然而…… 怎么能熬不过去？！ 如果熬不过去，岂不是一切都是徒劳了？ 更何况，他想起了今日刚刚所见的语迟，如果熬不过去…… 岂不是永远都没办法再有任何交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