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王朝》 第1章 烧了房没了娘 向晨带着几个美女来到鬼屋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在这大型游乐场所也会发生意外。 向晨是一家房地产开发集团的总裁助理,前途一片光明。向晨是特种兵出身,又能写写画画,为人随和,到哪都能和人聊成一片。所以年轻单身的他也深受公司女同事的喜欢。 这次公司的年会和往年一样,为了能让员工玩的尽兴,大聚会当天过后是员工自由组合游玩两天,费用由公司报销。向晨一大早就和雨默,叶暖,紫欣三个大美女来欢乐谷了。 年轻人喜欢刺激,先玩的都是些过山车太空梭翻转船天旋地转之类的东西。玩到最后才想起玩鬼屋。等他们赶到时工作人员催促说快点快点儿,鬼屋要关门了。 几个女孩子开始兴致勃勃,一进鬼屋没走出几步,先是见到几个吊着的假人,接着是自动开关的棺材,会坐起来的死人。三个女孩子就被吓得紧紧跟在向晨后面抓着向晨的衣服,缩在向晨后面把向晨往前推着走。像做老鹰捉小鸡游戏的小孩子一样。雨默的胸脯都贴着向晨的后背了,软软的,似乎还暖暖的。 雨默,叶暖和紫欣这三个女孩子都喜欢向晨。向晨对这三个女孩子也都喜欢,所以短时间内,向晨与她们其中一个的关系不会明朗化。 转过一个弯,前面停着一对年轻人,大概是不敢往前走了。见向晨他们过来,才跟在旁边一起往前走。 向晨不怕,反正这里面不可能真有鬼的。他当特种兵那几年,什么事情没见过。这里要么是机械的设置,要么是人装扮的。为了在几个女孩子跟前显摆一下,他还会停下来装作没弄明白的样子认真查看一番。 几个女孩子受不了。跟刚才停下来的那一对儿年轻人搭伴加紧往前赶跑了出去。向晨前后看看都没了人,一个人一边看一边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反正这里面有监控,人不出去完是不会关门的。 走着走着,向晨就感到不对劲儿了。按工作人员交待的,只管一直往前走几分钟就能出去,这里面没有岔道。可是向晨走了十来分钟,七拐八绕的还没有走到头。这个窄小的通道里已经看不见任何可怕的东西,光线也暗下来。 向晨掏出手机按亮了照着路往前走。前面是黑暗,回头看后面也是黑暗。他又往前走了十多分钟,还是没有出去,试着倒回头往后走也走不出去。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 向晨这才慌了。大声喊了几嗓子,没有回声也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就那么弱弱地消失了。 向晨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颤,又接连打了两个。突然一阵冷风吹来,向晨一阵头晕,脚底下的地板剧烈震动了两下。他身子晃了两晃,朝地上栽倒下去。 向晨醒来的时候,正趴在地上,抬头发现面前点着一盏油灯,灯后摆着一口棺材。棺材后面是一片灰烬。看起来像是被烧了的草房子。向晨正处在一个临时搭起的草棚子里面。 向晨想要站起来,感到自己有些吃力。他只看了一眼那口棺材,又苦笑着闭上了眼睛。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还在鬼屋的通道里。弄不好还是一条vip待遇的通道。向晨心里的vip通道,就是专给胆大的人另外设计的。这道门平时不敢打开,怕吓到一般的游客。只有工作人员在监控里发现特别胆大的游客时,才会悄然开启这条通道。事后通过这些特别的游客向别人叙述自己特别的经历,增加鬼屋的刺激性。 向晨心里这样想着,又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儿,心底莫名其妙地升腾起一阵伤痛。这伤痛竟有些彻身透骨。向晨正疑惑不解,一个女孩儿甜美悲伤的声音响起:“向晨哥,向晨哥,你醒醒,醒醒啊!” 终于有鬼屋的工作人员来了,心里这样想着,向晨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睁开眼睛,扭过头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穿蓝青色长袍古装,长发朝上挽起自脑后束成一缕披散下来。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流露着惊喜。 这少女好像在哪儿见过,向晨凝神回忆着,一定见过的,要不然她怎么知道自己叫向晨。这少女见向晨醒来,面带苦色地说:“向晨哥哥,人死不能复生。葬了大娘,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吧,天一亮期限就到了,赖八不会放过你的。” 向晨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这鬼屋的vip通道里还设置了象模象样的情节,开玩笑地问那少女:“美女,这棺材里的大娘等一下掀盖子蹦出来你得帮忙拦着点儿。” 少女瞪大眼睛看了看向晨,眼里噙满泪水,轻声说:“什么美女?向晨哥哥,我是雨沫啊。把你娘埋了,咱俩逃吧。赖八一来,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向晨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悲伤突然强烈起来,不由得大哭了一声娘啊。一时间向晨觉得自己真死了亲娘一样,但马上就觉得不对劲,自己是在鬼屋的通道里,老家离这几千里远呢。 雨默?这少女还真是年轻版的雨默。向晨突然想到,不会是时光倒退了七八年吧?那也不对,自己老娘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倒退七八年也不可能把老娘倒退没了。 向晨心里隐隐觉得,棺材里的这个人和自己有关。要不然自己也不会一见这棺材会莫名其妙地感到巨大伤痛。向晨心里掠过一丝不安,站起身直截了当地对那少女说:“我不玩了,你带我离开这鬼屋,我朋友还在外面等我,马上离开这儿,不然我到欢乐谷管理办公室投诉你!” 少女望着向晨摇摇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向晨看了一眼少女,伸手掏自己的手机,没有找到。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袍子,这不是他自己的衣服。向晨看了一眼草棚外面的夜色,急匆匆出了棚子。他看到了土垒的墙头茬,破旧的木栅门,以及院子外面的草屋在淡淡夜色中的剪影。 向晨惊呆了!这里绝对不在欢乐谷内。向晨不是第一次来欢乐谷,他清楚地知道欢乐谷里没有这样大面积的类似景观。冷风吹来,夜色凄冷。叫雨沫的少女从草棚里跟出来,站在一边静静地望着他。 向晨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淡淡地问雨沫:“这里是什么地方?” 雨沫叹了口气,轻轻地说:“向晨哥,这里是我们向家洼子。我知道你娘走了,你很难过。我们还是葬了大娘赶紧走吧,天亮了我们就可能走不掉了。” 向晨拍了拍脑袋,很无辜很无辜地盯着雨沫:“你刚才说你叫雨默是吧?” 雨沫看了一眼向晨,点点头:“嗯,雨里的泡沫。向晨哥,你好像,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向晨叹了口气,认真地说:“是啊,我突然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你给我说说,这棺材是怎么回事儿?那房子怎么烧了?你是我妹妹吗?” 雨沫犹豫了一下,说:“我是,我是你的,你的没过门的媳妇。你是我们向家洼子唯一的一个秀才。我娘走的早,家里只剩下我和我爹两个人。半年前我爹得了病,没钱治。你找赖八借了印子钱。我爹的病没看好,也走了。我就搬过来跟你和大娘一起过。三天前,你借钱的期限到了,没钱还。赖八趁你出去凑钱的空儿,指使人烧了我们家的房子,我在河边洗衣服回来,大娘已经被烧死了。你守灵熬的时间太长,就睡着了,没想到醒过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向晨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穿越了。而且悲催的,一穿越到这个新世界上就死了老娘。向晨下意识地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衣服,这衣服,能够证明,自己的灵魂附身在了另外一个叫向晨的人身上。自己一开始醒来所感到的悲伤,就可能来自那个人的残留意识。 向晨不为被烧死的老娘悲伤,却为烧人家房子至人死命的赖八感到愤怒。他一字一句地问雨沫:“那,我们为什么没有报官?我们可以报官的啊!” 雨沫摇摇头:“没有人看见谁烧的房子,赖八是不会承认的。赖八有钱有势,我们欠着他钱,他手上有我们欠钱的文书,我们不能把他怎么样。还有,还有……如果我们还不上他的钱,他扬言要我卖身给他作妾,我就跟不了向晨哥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向晨听懂了雨沫话里的意思。雨沫可以不去作妾,那个叫赖八的王八蛋就不会对自己善罢干休。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不可能现在去找赖八讨回公道。轻轻地对雨沫说:“找乡亲们帮忙让娘入土为安,我们先离开这儿吧。” 雨沫嗫嚅着:“乡亲们受了赖八的威胁,我们还不上他的钱,没有人敢帮我们的。他要我俩先写了我的卖身契给他,才会叫人安葬大娘。” 向晨抚摸了一下雨沫的头,说懂了。 雨沫找来铁锹,和向晨两个人就在草棚子边上挖了个坑,把棺材推了进去埋了。 做完这些,向晨拍了拍手上的泥,对雨沫说:“我们走吧,先离开这儿再说。” 两个人灭了油灯,乘黑往外摸去。有风吹来,冷冷的。星光惨淡,漠然地打量着夜色笼罩的村子。他们还没有走到院门口,夜色里响起一个人的奸笑声:“想跑?吼,吼吼,还没有人欠了我的钱不还能够跑掉的!” 后面还有几个人附和着不怀好意地笑。向晨知道,麻烦来了。 第2章 赖账与偷鸡 随着不怀好意的笑声,一束火把在冷冽的夜里被点燃,晃动的光芒撑开一片黑暗,烘托出向晨对面的四个人来。 为首一人三十岁上下,方面大耳,小眼聚光,嘴唇上一撇浓密的胡子。一个举着火把的随从跟在这人身后。两边是两个粗壮汉子,**而郎当地望着向晨和雨沫,目光里满是不屑。 向晨心下了然,为首的那人,当是雨沫所说的债主赖八。可向晨现在是一无所有,立即还债是不可能的。再说钱是上一个向晨欠下的,自己毛都没,还个屁! 钱可以不还,向晨也没有把雨沫送去给赖八当小妾的打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裸的无产阶级,这个名字和相貌和行政部助理雨默都很像的女孩子,可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未进先思退,向晨附耳对雨沫交待了几句。雨沫抬眼看了看向晨,脸上显露着犹豫不决的神情。向晨伸手拉住雨沫的小手,轻轻握了一下,点点头低声坚定地说:“听我的。” 那边赖八哼哼地笑:“向大秀才,想好了吗?是还钱还是交人?” 向晨呃了一声,冠冕堂皇地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赖八愣了一下,然后贼兮兮地笑道:“好!好!那就拿钱来!” 向晨夸张地溢出满脸的疑惑不解:“呃?可是,我欠你钱吗?” 赖八的脸一下子绿了。嘴里低喝了一声,好小子。那两个粗壮汉子一听,呼地就蹿了出来。赖粗壮汉子一听,呼地就蹿了出来。赖八很光棍地一摆手,很威严地喝阻了他们:“等等!爷岂是不讲理之人,把这个拿给我们向大秀才看看。” 那两个打手乖乖地退回到赖八身边。赖八从怀里拿出一张借据。他身边那个举火把的随从接了,缓步走到向晨跟前,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十足恭敬地把字据递给向晨:“向大秀才伤心过度,记性可能不大好啊。我们八爷理解,理解,哈哈,这个,你可要看清楚了。免得外人说八爷坐而仗势欺人。” 向晨接过字据看了看,认真地点了点头:“这字据是真的。” 赖八很得意地嗯了一声,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一只手掌朝着向晨伸开:“还钱吧。” 向晨左手猛地把字据伸向火把,嘴里嘟哝道:“谁写的字啊这么臭。” 赖八的脸一下子绿得发黑。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穷秀才怎么突然变得像个无赖。举火把的那人,情急之下条件反射地去夺那字据。字据已经烧着。赖八身边的那两个打手,骂着找死怒不可厄地冲了过来。 向晨斜跨出一步,右手抢过火把,同时飞起一脚踹在那人小腹之上。这一脚下去,把那人踹得退后两步倒在地上。向晨明显感觉,力度不够,自己也有些站立不稳。若在平时,应该能把这人踢飞出去。感叹秀才的身子骨就是不行啊。 这时那两个打手已经冲到近前。赖八站在那里怒喝:“给我照死里打!” 向晨右手火把挥出,直捣向冲得最快的那人的心窝。那粗壮汉子止不住冲势,赶忙双手来推。他打死也不料到,这秀才出手这么准,狠。看起来竟像他生生把火把搂在了怀里。 另外一个打手,前冲的势子被同伙阻了一阴。向晨用力把火把拧了个圈儿,那火把在他和搂着火把的人的合力作用下,一下子熄了。 由光亮到黑暗,比一直在黑暗里来得更黑。雨沫按着向晨的交待,趁着这黑暗和混乱跑了开去。赖八拔腿欲追。向晨抽出火把朝赖八面门甩了过去。 向晨直撞向面前这人,把这火把烤猪撞得原地打了个转儿。他却脚下不停地冲向赖八。赖八被火把阻得停了一下,见向晨朝他冲来,抬脚朝踢向向晨。 向晨心中一惊,看赖八抬脚的高度,竟然是个练家子。向晨本就是为了阻止这几个人,给雨沫的逃跑争取时间。所以他扑向赖八的时候,完全没留余地。猛收力避了一下,也没有避开,被赖八踢在肩上。 向晨双手去扣赖八的脚踝,想转身把他拧翻在地。不想这秀才的身子坑爹,每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脚一接触到肩膀,向晨便被踢的朝后倒去。 后面就是反扑过来的两个打手。向晨身子打斜,弓腰倒在两个打手脚下,趁这两人抬起脚还来不及踢出的工夫,溜地滚了开去。那个原先举火把的跟班正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看样子没什么身手。向晨滚到跟前时他刚站起半个身子,被向晨双腿一剪,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向晨从他身上翻了过去,后边紧跟着冲过来的两个打手,被这人的身子绊了一下。赖八却绕过地上这人,趁向晨还没起身,从向晨头部的方向直朝他身上压来。 向晨叠起身子,把脚伸到头上,在赖八扑上来时腿上用力朝后弹去。却又是因为这秀才坑爹的身子,没能弹得开去,直接给赖八的重量压趴窝了。 向晨闷哼一声,右手朝赖八裆里抓去。同时小人得志地叫了一声裆里摘桃。赖八哇哈哈一声痛呼,人就从向晨身上滚了开去。向晨不敢大意,随着赖八滚开两步才敢起身。那两个打手起身赶到他刚刚趴窝的地方。 向晨这才朝着雨默逃跑的方向追去。两个打手连忙去扶赖八,被向晨剪翻在地的那人也爬起来。赖八晃晃悠悠站起来捂着裆部往前踉跄了两步,气急败坏地忍痛骂道:“王八蛋!给我追!哇吼吼。” 向晨不敢怠慢,这秀才坑爹的身子,就刚刚力搏那几下子,已经接不上气了。两个打手紧追在后面。赖八被另外一个人扶着跟在后面,痛得哇吼吼直叫:“弄死他!给我弄死他!” 夜黑星高,房影幢幢,错开十来步远,人影便模糊在一片黑暗里。不久便只剩下村子惊起的一片狗叫声。 待赖八他们朝前追去,向晨自一道矮墙根下站起身,沿原路返回,走进自家院子,来到棚子跟前,轻轻叫了声雨沫。一个少女的身影便从棚子里走出来。 向晨牵了少女的手,两人在黑暗中朝与赖八他们相反的方向急急离开。 出村二里,路两边都是田野。田野里麦苗正低,树木稀少。如果有光亮离大远就能看见。远处正有两束火把朝这边赶过来。向晨疑道:“你们这里夜里赶路都会举着火把吗?” “什么?”雨沫一时没听明白向晨说的你们这里是什么意思,想起向晨失忆了还是回答说:“一般人只赶个路是不会点火把的,可能是要找什么东西吧。” 再往前走,那火把竟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听那边说话声,得有好几个人。向晨拉着雨沫离开小路走进麦田躲到一片坟堆后面。 待举着火把的几个人走近,从村子的方向过来几个人也走近了。那几个人正是赖八一伙。这边举火把的四五个人,见了赖八都喊少爷。原来这些人是来接赖八的。那边问少爷人怎么没带来,这边说那秀才带人跑了。 就有人献媚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赖八自个儿觉得好笑,呵,呵了两声:“去他娘的庙,庙都给我烧了。那秀才,今个儿倒让人觉得意外……” 一行人渐说渐远。雨沫望着向晨,轻声问道:“向晨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向晨想了想,反问:“哪儿热闹我们就去哪儿,得有吃的,有玩的。” 雨沫说县里。 向晨说那我们就去县里。 雨沫说可是我们没钱。向晨说会有办法的,和尚没了庙,哪儿有吃的就往哪儿去,钱能解决的问题能叫问题吗? 雨沫听不懂向晨说的话。向晨想想,自己就是因为被人家逼债逼出来的,不仅摇摇头苦笑了两声。 向晨的办法雨沫很快就见识到了。过了赖八家所在的集镇,又经过一个小村子时,向晨叫雨沫先往前走在前面等着,他一个人进了村子。一会从村里提溜了两只鸡出来,那鸡也不叫。 雨沫张口结舌:“向晨哥,你这是偷,偷人家东西……” 向晨把两只鸡提溜到一只手上,拍拍雨沫的头说:“丫头,不偷怎么办?你总不能让我抢吧。那太有辱厮文了,我是个秀才啊。” 雨沫几乎同时说出一句话:“可你是个秀才啊。” 向晨一边走一边理直气壮地说:“秀才怎么了,秀才没有钱也寸步难行。要不我把这两只鸡送回去,没饭吃了你去讨?” 雨沫觉得这个向晨哥变得有趣了很多,觉得这样蛮好,于是笑了笑说:“那太有辱厮文了,还是拿着这两只鸡好些。” 俩人一边斗嘴一边朝县城赶去。雨沫奇怪,向晨哥哥怎么这么快把没了娘的事儿抛到了脑后,随即又想到,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向晨又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这是什么朝代什么年份?这里是什么州或府?雨沫说原来是什么唐的,现在就不知道了,变得快,其他也都不知道。哥一个秀才还问我。 向晨笑了笑。 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晓风吹来寒冷刺骨。雨沫和向晨却一路走得热呼呼的。县城已经在望了。 第4章 多管闲事儿 午后的阳光照进院子,使寒冷变淡了些。这情景使雨沫想起,几天自家还有一个这么温暖的院子,现在却是居无定所了。向晨生不起这感觉,笑着摆了摆手,使中年妇人停下来往屋里去的脚步。 他笑着说:“我们兄妹是从乡下来的,家里遭了火灾,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不是要饭的,就是来看看大婶家的年画买过没有,要是还没买,我们这里有,价格也不贵,和街上店铺里一样。这就算帮我们大忙了,我们好歹也能赚些钱过个年。” 雨沫正羡慕着人家温暖的小院,想着自己漂无定所,现在听向晨说起自家的情况,不由得眼泪在眼框里直转。 中年妇女见向晨说的实在,反正这些年画自家迟早要买。连忙说道:“还没买,还没买,我进屋拿钱去。你数数我家几个门,都贴了。” 向晨和雨沫收了钱离开时,连连对中年妇女表示感谢,并祝她家年年好光景。 他们上门推销的生意做的很顺利。一来那个时候基本没有这样做生意的,不会像现在这样引起别人反感。二来他们卖的东西也是刚好能用得上的,对于买东西的人来说既帮了这俩落难兄妹又省了心,何乐而不为。 他们到每一家的时间也不长,几句话做成生意就走。到半下午的时候,两个人又去了一趟批发店,把得来的一百多文钱全都买成了年画。店老板都惊奇他们能卖的这么快。 向晨笑笑,没有解释,和雨沫离开了批发店。这一百多张年画能全部卖出去,就是差不多三百文钱。这生意做不了几天,雨听雨沫说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三。过几天人家都买过了,他这生意就做不动了。 这一次他们一直卖到天黑好一会儿,才把这些年画卖完。有些人家,只贴院门,屋里门上都省着不贴年画的。尽管天色晚了,雨沫仍然感到兴奋:“向晨哥,早知道我们就早做这种买卖,现在肯定很有钱了。” 向晨用手指点点她的脑袋:“傻丫头,不过年你把年画卖给谁去?就这两三天,过了二十五,敢弄这么多年画弄不好就得砸手里。” 雨沫脸上一热,吐了吐舌头,呃了一声。然后转移话题问向晨:“我们,晚上有旅店住了吧。” 向晨点点头:“当然,我怎么可能让丫头睡大街上。咱们得要两间房子,住得舒舒服服的。” 雨沫有点儿不舍地说:“那得多费钱啊,我们现在没多少钱呢。向晨哥你说过过了这几天就不能卖年画了,那我们怎么办?就要,一间房子吧。” 向晨有些惊讶,打趣着问雨沫:“就要一间房子?你确定?” 雨沫沉默了一下,认真地点点头:“就要一间房子,往后日子比树叶还稠,得精打细算。” 街上安静着,只有零零星星几家灯火,零零星星几处热闹的地方。偶尔还能看到,缩在街角穿着破烂的衣裳冻得发抖的人。雨沫有点儿怕这样的人,怕他们会突然扑过来。走到这些人身边就绕开一些,低声地问向晨:“向晨哥,他夜里就睡在路边吗?” 不等向晨回答,雨沫又自顾说道:“如果不是向晨哥偷了两只鸡,我们卖起了年画,也和他一样了呢。” 向晨叹了口气。这样的人什么时候都有。只不过在后世,多是一些不怎么正常的人。 两个人说着话走进一家旅店,要了一间房子。向晨本来开口要两间房子的。雨沫坚持要一间房子。向晨差点儿想岔了。这丫头就是为了省钱。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然见的世面少,但对生活,从骨子里会尽量做长远打算。 旅店里有开水,也有饭菜,但是比外面摊子上卖的贵。雨沫心疼花钱。就拉着向晨到外面去吃。卖包子的摊子已经收了。他们跑了很远地方才买了几个馒头,连菜也没有。 向晨付了钱,雨沫接过馒头,递给向晨两个。很满足地说:“吃,还热着呢,好吃。” 小丫头说着,自个儿先咬了一口,吃得真香。向晨看了雨沫一眼,眼睛有些湿润。连忙咬了一大口,说是很好吃呢。向晨大口地咬着,忘了味道。在后世,再没钱的人家,谁会不吃菜光吃馒头就算一顿饭呢。 我一定会让丫头过上好日子的。向晨简单地想。 离开馒头摊没多远。到一个十字街口,一个和向晨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从另一条路上拐了过来,摇摇晃晃朝前面走过去。向晨指着这人对雨沫说:“丫头,看到了吗,有钱人也有不快乐的。” 雨沫看了看向晨,不以为然地说:“人家喝酒吃肉,喝好了吃好了晕晕乎乎回家睡个好觉,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快乐?” 向晨他们回旅店的方向,和这个喝醉的人走的方向是一致的。向晨一边走一边与丫头解释:“你看这人的毛领大氅,那料子那款式,很贵吧。他家不是一般的有钱。这样的人,那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的。要不是有烦心事儿,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出来喝酒?” 雨沫撇着嘴:“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一个人喝酒,也可能是一帮子人喝好了人家一个回家。” 向晨说:“那不能,他醉成这样,若是与朋友一起,肯定得有人送才是,这大冷的天,万一倒在路边睡着了,那不得冻死。” 说着话两个人就过了醉汉转过来的那个路口。几个人急匆匆跑了过来,从他们两人面前跑过去。雨沫下意识地扯了一把向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几个人已经拦住了前面那个喝醉了的年轻人。 一个胖子跟那年轻人要饭钱,年轻人大着舌头说没,没带钱。胖子面露愠色:“没带钱你还敢大吃大喝?完了一声不吭就想溜,爷要不是看你喝多了,早把你揍得你姥姥都认不出来了。快点拿钱!” 年轻人也很恼火,一挥手推了胖子一把:“爷给你说了爷没钱。你见过有钱人谁自己带钱啊?大彪,大彪呢,大彪给他们结账。你们别拦着爷,滚开。谁拦我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胖子哟喝了一声,叫道:“我倒要看看我怎么兜着走的,伙计们,揍他!” 雨沫本来拉了向晨绕道走的。向晨却凑了过来。在胖子他们要动手的时候出言道:“等等,这位大哥等等,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胖子瞅了向晨一眼,见是一幅穷鬼书生样。哼了一声说:“不关你事儿,走开!” 那醉酒的年轻人嘴里也嘟嘟囔囔着走开……走……开。雨沫拉了向晨一把,小声说:“向晨哥,我们走,这事儿,我们管不了。” 那醉酒的年轻人接过雨沫的话含糊不清地说着,走,都走,别管我,谁都别管我。 胖子一把推开向晨,朝着那醉酒的年轻人就挥老拳砸了过去。这一拳砸的是那人的脸。脸就是面子。向晨明白,胖子见年轻人醉的一塌糊涂,饭钱是要不回来了。肯定钱也不多,不值得报官,就是要凑他一顿损损他的面子。让人家白吃白喝,哪个开店的心里都会窝火。 胖子一出手,随胖子来的那些人都围上去群殴。年轻人只抱着头躲避。向晨心里一动,大叫道:“住手,我替他付账!” 胖子马上撤出身子,喊了一声停。醉酒的年轻人仍然嘟囔着别管我,都别管我。胖子瞪着向晨:“够意思,我也不是为这点儿钱难为他,可不能开这个头。都到我店里白吃白喝了,我喝西北风去啊。” 雨沫拉拉向晨的胳膊,轻声地问那胖子:“多,多少钱啊?” 胖子自己扯扯衣袖,一翻白眼,随即想到这光线暗淡人家也不一定看的见,就把胳膊抱在胸前,眼睛四十度望天说道:“也不多,五百文整。” 雨沫一听心说乖乖,这还不多,我们忙活一天也没赚到这么多钱。向晨知道,对有钱人来说,这钱确实不多。对这个醉酒的年轻人来说,肯定也只是随便买醉,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花钱吃饭。 向晨的大话已经放了出去,因为他总是相信,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现在的问题是,他身上没那么多钱。 几个跟胖子来的人看着这个不自量力的穷书生,嘴里发出嘲笑的嘿嘿声。好在胖子接着说道:“你够意思,我也得意思意思,我收你二百五,我和他这就一拍两散,各忙各的。” 向晨感到自己的底气一下子足了。点着头,铿镪有力地说道:“好,好!” 向晨付了钱,胖子收钱一挥手走人。雨沫心疼地低声说:“向晨哥,二百五啊。” 向晨一愣,随即明白雨沫指的是二百五十文钱,笑了笑说:“钱是龟孙,花了再拼。”说完去扶那醉酒的公子哥,并且尽量文邹邹地:“请问公子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公子一摆手,哈着酒气断断续续地说:“谢谢,不必了,我就想挨一顿揍,你,你坏了我的好事儿,我不跟你计较,算咱们两清。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那人推开向晨,摇摇晃晃走了。 向晨一跺脚,骂了声贱,真他娘的贱。然后扬起右手自己脸上划拉了一下,说贱,我他娘的也贱,二百五,真二百五。 雨沫拉住向晨胳膊,偎在他身上,轻声说:“别心疼了向晨哥,走吧,钱是龟孙。” 向晨咬牙道:“可那龟孙就那么走了,我以为把那有钱的龟孙送到家,能得到更多的钱。失算啊。” 第6章 算计 向晨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缓缓说道:“要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那也不关我的事儿。对以前的事情我是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我只知道我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这妹子陪着我,房子烧了,娘被烧死了,我倒什么都忘了。” 向晨说着这话,有点儿像在叙述别人家的伤心事儿。对他来说,这可不就是别人家的事儿嘛。想想在这生人跟前也得作作样子,说话中间还用手按两下额头。 徐知高唉了一声,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是当哥的不该问起,惹得兄弟伤心了。这货说完这话,两只八卦眼冒光地看着雨沫,想知道向晨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雨沫哪见过这么一桌子好吃的,回避了徐知高的眼神,弱弱地问道:“我,我可以吃菜了吗?” 向晨心下大窘,又觉得万分好笑。这尼玛绝对是个吃货啊,你婆婆才没了正说着这事儿你不装装样子?怎么能显得对吃这么上心呢。徐知高一愣,连忙说道:“对对对,吃饭吃饭。” 一边吃着菜,喝着小酒。徐知高还是从雨沫嘴里套出了向晨家里发生的事儿。然后一拳砸在桌子上,把雨沫吓了一大跳,他怒不可遏地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向兄弟,你带我回去,我杀了那王八蛋!” 雨沫嘴里还塞着一口菜,闻言大叫道好,叫完好又赶紧把饭咽下去。向晨看着徐知高,看的他有点儿不自在。向晨的眼神里,不带一丝一毫地卑微和感激。这眼神让徐知高有点儿架不住,觉得哪地方有点儿不妥,犹豫着问:“怎么了,向兄弟?可有什么不妥?” 向晨点点头,缓缓地道:“当然不妥,杀一个人容易。如果赖八死了,官府首先怀疑的人是我。我正是因为家里一无所有,生活不下去,所以才来城里讨生活。如果我被怀疑,连在城里讨生活的这点儿自由都没有了。我现在要做的,是生活的足够好,使雨沫妹子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至于赖八,杀死他如捏死一只蚂蚁,不必放在心上。” 徐知高点点头,连说了两个好字,伸手拍了拍向晨的肩膀:“我错看向兄弟了,兄弟将来定是人中之龙。” 向晨笑着推辞:“正努哥过奖,小弟愧不敢当。有一句话,小弟想送给正努兄。” 徐知高曲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说道:“兄弟你说,哥哥我洗耳恭听。” 向晨看了看院外,低声道:“莫为浮云遮望眼,风物长宜放眼量。” 徐知高往后靠了靠身子,也盯着向晨问道:“怎解?” 向晨心说这话的意思可多了去了,用到什么场合就有什么意思。像徐知高这样的人,烦恼的不可能是衣食住行。最大的可能就是前途和功名之类。自己猜不透,话尽量模糊着说,反正就是为了套个近乎:“眼前什么的都是浮云,站得多高,看的就有多远。正努兄不必为眼前的事情耿耿于怀,看的远才能走的远。正努兄他日必定出人头地,非常人可比。**,一遇风云便化龙。” 向晨这话说的含糊,用的招数是街头算命的忽悠功。但有一点向晨清楚,徐知高眼下很不顺心。不过眼下向晨没有把这个徐知高,与历史上的那个大人物联系起来。 两个人喝着聊着,非常投机。雨沫吃饱饭,大着胆子问向晨她可不可以喝两口酒。向晨印象中,仍是活在后世的社会。笑着就答应了。 雨沫两蛊酒下肚,舌头也大起来。对着向晨直竖大拇指:“向,向晨哥,你,你说的真准。” 徐知高含糊应和着:“也许吧,也许不准。其实我这个人,胸无大志,只图个一时安乐就行。” 雨沫一拍桌子,唬了两个大男人一跳。小丫头兴奋地叫着:“准,一定准,向晨哥说卖年画能遇上你,就能遇上你,还有更准的呢……” 向晨赶紧轻轻一拍桌子:“更准的就是,正努兄一定能成大器。今天谢谢正努兄的款待,我们改日再叙,改日再叙。” 徐知高站起身道:“这院子里也有几间房子,让下人挤一挤,不如向兄弟二人就住在这里如何?” 向晨忙道:“不大方便,不大方便。” 徐知高见向晨如此说,只得作罢。雨沫说钱,钱呢?向晨接过雨沫的话说钱在身上,丢不了。说完拉着雨沫就走。走出门外老远雨沫挣脱向晨说:“向晨哥,你这么用力拉我作什么,他欠我们的钱还没还呢。” 向晨仰天叫了声:“我的亲妹子啊,你知道人家那一顿饭得多少钱吗?你那俩钱你倒记得真。我事前不都交待你了吗,见着了得留个好印象,咱那钱就能成倍的回来。” 雨沫不服气地道:“我没给他留好印象吗?我都是按照你事先教的说的,咱们的难处,一见面就要钱的话,我都说出来了。你让我装的实诚些,我就很馋地问人家可不可以吃菜。该做的都做了,我们帮他那钱,我看他一开始还准备还的,一喝酒就忘了给了。所以我才想提醒他,一切都在你算计之中的。想赖我们的钱没那么容易。” 向晨没好气地说:“还说呢你,你是不是就要把我交待你见了徐知高怎么说怎么做的事情都要说出来了。还说我说的准,今天卖年画就能见到他。还说什么还有更准的,更准的就是他招待咱俩吃饭了,再说就把我们期待他会多还我们钱的事儿说出来了。” 雨沫也没好气地说:“那他不是没给咱们钱吗?二百多文钱呢,要是见不着他也就算了,见着了还不给,心里怪不好受的。” 向晨语重心长地教育她:“雨沫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得放长线钓大鱼。我们这是人穷志短,想发展得快,就得有点儿本钱,这才想从徐大哥身上捞点儿本钱。等以后有钱了你就知道,咱那点儿钱不算什么。排除这种小算盘,我也想交这个朋友,徐大哥绝非池中之物。” 雨沫猛点头:“嗯嗯,我们都不是池中之物,我们是地上之物。人家留咱们住下,向晨哥不肯,这下可好,还得花钱住旅店。” 向晨故作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丫头,你这么看重钱,我真担心有一天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得帮人家数钱。” 雨沫无所谓地说:“有向晨哥在,你不会看着我被别人卖掉的,对吧?” 向晨连忙好笑又郁闷地点头说对对。 夜色沉沉,路边还有偶然亮着的灯火。两个人仍旧回了昨晚住过的旅店。这次手头钱多了点儿,向晨说要两个房间。雨沫仍旧不肯,说那太浪费钱,现在情况特殊,一个钱得当两个钱用。 向晨不敢坚持,怕雨沫当着店家的面和他理论。向晨怕这个单纯的女孩子什么理由都能当着外人的面摆出来。就先要了一个房间。回到房间才和雨沫说:“妹子……” “叫我雨沫,我不是你妹子,是你未过门的媳妇。”雨沫坐在床上,嗔怪地打断向晨的话。向晨发现,有了昨晚睡一张床的经历之后,这丫头向晨哥就叫的没那么欢了。 向晨站在那儿,搓着双手,左顾右盼地说:“咱俩睡一张床上,我有点儿睡不着。” 雨沫娇笑道:“睡不着就说说话儿呗,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向晨有些尴尬:“不单是这个,还有那个,我怕我管不住自己,那个,你知道,反正,不大好。” 雨沫脸上飞起一抹红晕,羞怯地说:“向晨哥,我是你媳妇儿,迟早都是你的人。我们都没了爹娘,自己的事儿自己可以做主。我们可以等等,等咱们拜堂成亲。你管住管不住的,现在省钱是最重要的。总好过,我们两个,过几天睡大街强。睡大街可能会被冻死。你想想,冻死了和挤一张床上,哪个好?” “当然挤一张床上好。”向晨顺理成章地回答,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被这傻丫头给打败了。干脆横下心来,睡就睡吧,即使做了什么,反正也是自己媳妇。向晨有着后世的思想,一点儿也不封建,就是觉得雨沫还小,太小了。一想到那事儿,就有种棘手摧花的感觉。 向晨出去打了热水来,两个人洗了手和脸。躺在床上睡不着觉,雨沫又问起以后生计的事儿。向晨说过了年再说吧,要过年了,现在能做什么呢,主要是没本钱。要是有本钱,先开个饭店也行。 雨沫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坚定地说:“那明天我们还去卖年画,多卖一些,多攒点儿本钱。” 向晨苦笑了一下:“丫头,那只能管得了一时吃住,猴年马月我们才能开起来高档酒楼啊?” 雨沫有些发愁:“那还能怎么办啊?” 雨沫心里发着愁,人竟然跑向晨这头来了,还很自然地拉了被子盖上,把头靠在向晨胸口。向晨闭上了眼睛,心说我那个神,这可是在床上,丫头这是成心考验哥的意志力吗? 表面上还是故作镇定地说:“我们现在无亲无友的,一点儿指望都没有。这事儿八成还得着落在徐大哥身上,我得想办法怎么能让他赞助我们点儿钱。” “赞助?”雨沫仰起头,小嘴唇就在向晨的嘴边上。 向晨感觉到小姑娘的呼吸,抑制住躁动的心思解释道:“就是帮我们拿些本钱出来。” ; 第7章 大哥你开玩笑吧 这一夜向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总之是熬过去了。天麻麻亮,便被雨沫推醒了。雨沫的小脸正俯在向晨脸部上方半远的地方望着他,两只眼睛清澈的能滴出水来。见向晨睁开眼睛,她还调皮地伸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向晨暗叫了一声娘,这丫头能不这么勾人吗。他感觉了一下晨勃的某个部位,偏了一下脑袋赶紧坐起来。心里犹在愤愤不平地想,丫头,哪天我把生米做成了熟饭,你可千万别有什么怨言,这可都是你自找的。 雨沫见他坐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指指床边盆里的热水说:“向晨哥,水都打来了,我们没工夫睡懒觉了,得赶紧卖年画多攒点儿钱,想想过大年没钱了要睡大街我都害怕。” 向晨爱怜地看了雨沫一眼,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穿外套一边说:“丫头,我们不卖年画了,找徐大哥借钱去。兄弟就是拿来应急的,他家有钱,我们缺钱。只要他肯借,我豁出去不要老脸了。” 雨沫诧异地望着向晨,这是一个书生说出口的话吗?诧异归诧异,雨沫很喜欢向晨这不要脸的决定。只不过她有些担忧:“我们也不是很熟,他不一定借给我们很多钱吧。” 雨沫把很多这两个字说的很重,她知道向晨打算开饭店钱少了肯定不行。向晨笑着逗雨沫:“很多是多少啊?” 雨沫皱着眉头想了想,小声说:“怎么,也得十两银子吧。” 向晨往脸上浇了一把水,哈哈地笑:“才十两,最少也得一百两,他要敢不借给我,哼哼,我就——” 向晨话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雨沫见向晨说的把握十足,人家非借不可的样子,脱口说道:“我就知道向晨哥最有办法,快说,你就怎么样?” 向晨洗了两把脸,边擦边淡淡地说:“我就把帮他付的那二百五十文钱要回来。” 雨沫竟然底气十足地附合他:“对,敢不借就把那二百五十文要回来!兄弟都没得做。” 向晨好笑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雨沫是真没听懂自己调侃的话还是她真就这么想的。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向晨闻闻自己身上,隔着衣服都能闻见臭味了。也不知道自己附身的这个秀才多长时间没洗澡了。不过也不能光赖别人,到城里这两天,都是和衣而睡,想不臭都难。还有雨沫,也该换洗衣服了。两个人出来时什么都没有,这两天手里钱不宽裕,也没顾得上买衣服。 两个人出了旅店,顶着头上霭霭雾气,踩着脚下斑斑霜迹,一路朝徐知高的城郊小院走去。到了院门口,向晨举手拍了拍门,没有回应。他就喊了两声徐大哥。院里仍没有人应。 雨沫望着向晨,疑惑地问:“跑了?我们的钱也要不回来了?” 向晨嘀咕道:“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他伸手一推门,开了。站在门边狐疑地朝里面张望了一下。屋门都关着,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两只鸡在霜地上走来走去,时不时用爪子在地上挠两下,咕咕叫着。 向晨又喊了一声徐大哥,仍旧没人应。雨沫有些害怕地说:“这里,不会是杀人了吧?” 向晨看了雨沫一眼,快步走进院子,惊得两只鸡咕咕叫着跑开。一推正屋的门,开了。屋里没人。向晨走进屋子,看见桌上压着一张字条。他好奇地走过去,发现字条是写给自己的。 字条里的意思是,昨夜听了向晨的话受益匪浅,他确实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总是流连在外面喝酒消愁。这个院子他租了三个月,这才住了没几天,字据在一旁的柜子里。另外他养了两只鸡,托向晨帮着照料。他说作为大哥,不能让兄弟白忙活,柜子里有一百五十两银票,叫向晨务必收下。 徐知高在最后说,要是把我的鸡给养没了,就罚你归还那一百五十两银子。后会无期。 雨沫跟着向晨进来,见向晨边看字条边笑,就问向晨人去哪了,钱还能借的到不。 向晨说借是借不到了,人走了。 雨沫皱眉道:“这个混蛋,是个骗子,大骗子,欠人家二百五不还就跑掉了,混蛋,王八蛋,大骗子。” 骂着骂着雨沫就笑了。向晨好奇地问她笑什么。雨沫说我俩也是大骗子,欠人家钱不还跑这儿来了。 向晨唔唔两声,对雨沫说:“钱是借不到了,徐大哥给我们留下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雨沫乍舌:“一百五十两!那么多!够咱们花七八年了。” 向晨嗯了一声,装作为难地说:“不过,你得帮徐大哥做点儿事情。” 雨沫忙欣喜道:“徐大哥真是个好人,做什么我都愿意。” 向晨苦笑了一下,心道怎么能做什么你都愿意呢,有些事儿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他不再逗雨沫,告诉雨沫徐知高让他们两人帮着照看这个院落和院子里那两只鸡。要养不好,就得原数归还银子。 雨沫兴奋地直叫:“没问题没问题,这个没问题,我打小就会喂鸡。刚好我们也有院子住了。” 说到这儿,雨沫停了一下,狐疑地问向晨:“向晨哥,徐大哥不会是专门留给我们住的吧?院子里那两只鸡又没有什么特别的,真那么重要的话,他肯定会当面交待我们的。” 向晨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徐大哥是故意留给我们的,他都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也许根本就没打算着回来,怎么可能让我们照看两只鸡!” 向晨打开一边的柜子,看了看里面的字据和银票,对雨沫说:“丫头,我们有钱了,我要给你买身新衣服,不,是两身。我们也有地方住了,我们有自己的家了。” 雨沫拼命点着头:“嗯嗯嗯,我们有自己的家了,有地方洗澡了。对了,那两只鸡,院门开着,别跑丢了。” 向晨拉着雨沫跑出去把院门关上,接着雨沫的话说:“哈哈,别跑丢了,我们要杀了吃肉。” 雨沫看着向晨无语。见向晨把一只鸡抓住,真去厨房拿了刀来杀,提醒他说:“当心徐大哥真让你归还银子。” 向晨非常豪迈地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雨沫撇撇嘴,和向晨一起忙活起来。厨房里东西都是现成的。两个人烧水褪毛,煮了一锅鸡肉。美美地吃了一顿,吃的嘴上流油。俩人身上冒着热气出门去买衣服。 年关已近,街上也很热闹,买的卖的人声鼎沸。间或行人中夹杂有马车通过。向晨带着雨沫逛了一圈,每个人置买了两身新外套,里面的旧棉服还能穿,又各置买了一套新的替换。俩人在店铺里间就把新衣服换上了。身上的散钱差不多花光了,向晨带着银票想去兑些银子。 从卖衣服的店里出来,才在街上走没几步,雨沫突然拉住了向晨的胳膊,眼睛朝着一个地盯着,拉着向晨往后退。嘴里一边哆嗦着说,赖,赖皮。向晨顺着雨沫的眼光看过去,就看到了那天晚上跟在赖八身边举火把的那个人。 赖皮长得尖嘴猴腮,三角眼睛看上去白眼珠子多黑眼珠子少。向晨知道,这是一个不抗打的货,这样的人能时时跟在赖八身边,那肯定是一肚子坏水。 向晨附身对雨沫耳语:“别怕,我们又不欠他钱,字据烧了,神马都是浮云。” 雨沫呃了一声,没完全弄懂向晨后面那句话,只想着大概就是无所谓的意思。 那边赖皮也盯着两人这边看,还一边扬手朝一边喊人。向晨顺着他扬手的方向,就看见了赖八。这次向晨没跑。他当时离开向家洼,是因为家中一无所有确实生活不下去了。以他后世的经历,只有到城市里才好混口饭吃,留在农村就只有讨饭。还有一层主要的意思就是保护雨沫的安全。赖八是当地的一霸,他怕赖八一时兴起直接抢了雨沫做了混事。抢了雨沫去。不管日后自己做的再多都没地方哭去。 这里不同,这是县城,不是他赖八的地盘。那就不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赖八不这么想。他一见向晨就蛋疼,蛋一疼就上火,一上火就带着手下人来抓向晨。向晨瞪了他一眼,站在那儿没动,对雨沫交待两句。 赖八下意识地伸手捂了捂裆里那玩意儿。他这次进城是采买年货的,除了赖皮,还另外带了四个奴才。自己站定,喝令四个奴才朝向晨扑过来。 那四人才跨出两步,雨沫就大叫起来:“救命啊,有人强抢民女了!” 人流像水里扔进一块砖头,哗地散开,空出一片场地来。不少人躲在人堆里指责赖八的四个家奴。这四个家伙在县城也不敢那么横啊,一时呆在那儿。 赖八也不敢太胡来,着嗓子嚷道:“他欠我钱!他欠我钱不还!他立了文书拿这妹子抵债的!” 向晨朝赖八走近两步,指着自己鼻子问道:“你是说我吗?我欠你多少?” 赖八底气十足地叫道:“三十两!” “文书呢?拿出来看看!”向晨淡淡地说,“才区区三十两,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赖八有些怒,声音却有些低:“文书被你烧了。” 向晨学着赖八的语气:“文书被你烧了,大哥你开玩笑吧?” ; 第8章 造假 赖八气极反笑,双手抱在胸前很不屑地问向晨:“开玩笑?你敢跟我去见官吗?” 赖八心里认定,抛开其它事情不说,向晨欠他钱确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自己家怎么也是赖集上有头有脸的人,那就是在县衙,也多少是有点儿名号的。就是见了官,向晨还能翻了天去? 向晨也不怯他,见官就见官,反正文书没了。你说我欠你钱,我还说你欠我钱呢。县衙又不是你家开的。向晨大大咧咧地说:“去就去,老少爷们都做个证。” 那年头打官司的人不多。一见有热闹看,都跟着起哄。一行人闹闹哄哄到了县衙。向晨是第一次见到县衙门前的大鼓。跳过去抢过鼓槌就要击鼓,想想不对,自己告赖八什么呢,强抢民女吗?只能算未遂。不知道古时候有没有未遂这个概念,关键是人家赖八也跟着来了。 向晨拿着鼓槌等赖八过来,把鼓槌递给赖八:“你来吧。” 赖八哼了一声,心说真没见过世面,连个鼓都不敢敲。一面鄙视着向晨,一边敲响了大鼓。不大工办衙役聚齐,县太爷升堂。一干人等都围在大堂外面观看。 那边升堂完毕,只听得里面一声喊:“何人击鼓告状?带上堂来。” 赖八不等衙役出来,就进了堂去。赖皮也跟着进去。向晨一看也带着雨沫赶紧跟着进去。 向晨抬头打量,县官是个老头,慈眉善目的不像个坏蛋。一旁站着个精精瘦瘦的师爷。两边衙向拄着烧火棍分立两边。这县衙也说不上什么庄严威武,相反还有些低矮,比起现代建筑来那可差远了。至于两边站几个衙役,比这大的场面向晨都见过。 赖八赖皮一进去就跪下了,雨沫也跟着跪下。向晨心里没这意识,打个官司不至于的吧。好在自己是个秀才,好像可以不跪。那县官也没过问向晨不跪的事情,反而朝向晨拱了拱手。向晨也莫名其妙地拱了拱手,心说这县太爷莫非和我有点儿交情,那以后自己在椒原县这一亩三分地儿就好混了。 堂上惊堂木一拍,堂里堂外都肃静下来。县太爷问道:“谁是原告?叫什么名字?告的什么人?” 赖八连忙回话:“小人赖家集赖八,告的是向家洼秀才向晨,他借我家白银二十两,腊月二十二到期,连本带息三十两。说好还不上钱就拿他家妹子雨沫到我家当丫鬟抵债。他不但不还钱,还带人逃来县城,今日刚好被我撞上。求老爷为我主持公道。” 县太爷又朝向晨拱了拱手,问道:“向秀才,赖八所说你都听到了,可有此事?” 向晨连忙拱手道:“大人,草民家中陡生剧变,房子被人烧了,家中老娘也大火中丧生。草民受此打击,昏迷过去,醒来后对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赖八既说我欠了他银子,不知可有字据?” 县太爷摸摸自己下巴几根稀不拉叽的胡须,不易觉察地笑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问赖八可有字据。 赖八看看向晨,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向晨心里没来由地一沉,莫非这家伙还有后手。就见赖八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得意地打开来,举在头上。 向晨看到上面还有红色的手指印。就知道糟糕。他以为像赖八这种人都是没脑子的,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如此狡诈。那天晚上烧掉的那一张,一定是假的了。主要是自己真的失忆了,对于烧掉的那张借据根本分不出来是真是假。 有差役接了字据递给县太爷,县爷看完展示给向晨看并问向晨:“向秀才,你看看这张字据是不是你写的?” 向晨一时语塞,字据真真切切,他也无法否认。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于是说道:“大人,草民说过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所以对这个字据,也无法判断真假。不过草民可以当场写几个字对照一下,便知真假。” 向晨想的是,他现场写几个字,肯定与从前的那个穷秀才向晨写出来的字是不一样的。但他也想到,有一点他无法改变,这就是那上面的手印。他现在的这个身子,毕竟还是那个秀才的。指纹的特征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大不了把钱还给赖八,反正他现在手上有钱。 外面的人议论纷纷,原本认为赖八恃强凌弱,站在向晨这一边的,见了字据,也不齿起向晨的为人来。让向晨意外的是,县太爷没接他的话茬,一拍惊堂木,压下了公堂外的人私语声。在公案后再次朝他抖了抖手中的字据:“向秀才,你再看看,这字据是不是你所立?公堂之上,可容不得半句谎言。” 向晨暗自庆幸县官没让他比对指纹,仍旧说道:“草民对之前的事情,真的不记得了,从字迹上看,不是草民所写。” 赖八趁机说道:“大老爷,此字据是向秀才亲手写给我的,赖皮可以做证。他只说字迹不像,是想当场故意变着手法写几个字蒙混过关。请大老爷明察!” 赖皮马上附合:“小人可以做证,向秀才给八爷立字据时小人在场,亲眼所见。” 雨沫见情况对向晨十分不利,急忙说道:“赖皮是赖八的家人,准会向着赖八说话,民女也可以做证,民女没见过向晨哥给赖八立过字据。” 县官一拍惊堂木:“大胆!你做的什么证?你没见过,不代表他没写过。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本官宣判,向秀才欠赖八银款属实,按约定履行。向秀才,你可有异议?” 向晨觉得,既然县官已经判决下来,此案也不完全冤枉自己就想还钱了事。至于报仇的事情,那得做长远打算。于是说道:“大人,之前的事情,草民实在记不起来。草民对大人的宣判没有异议,我愿意还钱。” 向晨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银票递给赖八:“这是五十两银票,你找回二十两。” 赖八却不接银票,对县太爷说道:“大老爷,约定的还款日期已过。小人愿意按照字据上写的来做。把他家雨沫带到我家做丫鬟。请大老爷主持公道。” 向晨心中一惊,指着赖八说了一声你,再也说不下去。马上对县太爷喊道:“大人,万万不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雨沫是草民未过门的媳妇,草民愿意还钱,赖八他还得寸进尺,请大人明察!” 县太爷对向晨摊了摊手,很同情地说道:“向秀才,要钱还是要人,这件事情你们协商,协商不成那就只能按字据上的办。有字据在,本官也帮不了你啊。退堂!” 向晨忙对赖八说道:“八爷,我给你钱,五十两银票都给你,够不够,不够再添,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赖八讥笑了一声:“我差钱吗?你这钱怕来路不正吧。自己留着花吧,人我带走。” 向晨一把拉过雨沫,把雨沫拉在身后:“赖八,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看谁敢动她一根寒毛!” 县太爷喊了退堂,人却还没有退下,狠狠一拍惊堂木:“向秀才,你这是公然藐视公堂吗?你的秀才身份不想要了吗?我可以立即抓你进大牢!” 向晨知道,现在来硬的,是无论如何也救不下雨沫的。只能把自己也搭进去。但让雨沫跟赖八走,他也是一万个不甘心。就算可以想办法救雨沫出来,谁知道下一刻赖八这人渣会干什么。不知道自己当晚那一抓,究竟有没有把这人渣的命根子给抓残没,真抓废了那就好了。 就在向晨进退两难的时候,外面公堂外面一个人喊道:“等等,那字据是假的!” 这人话音一落,公堂外面人声嗡嗡响成一片。赖八大吃一惊。向晨心中疑惑万分,扭头看向县太爷,县太爷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的神色。虽然这意外一闪而过,却没能逃过向晨的眼睛。这里面有问题。 从外面进来的那人,向晨见过,是徐知高的下人。昨天晚上初到徐知高家卖年画,就是这人和另外一人从院里出来把他往外赶。这么说徐大哥还没走? 既然有人这么喊,那就得赶紧把这趟水给搅浑了。向晨伸手抓住赖八的衣服,大声喝道:“好啊赖八,你趁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弄了一份假字据来骗钱!骗钱不算,你还要强抢我的家人!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赖八推了向晨一把,没有推开,他便对着堂上说道:“大老爷说真的,那便是真的,怎么能凭随便什么人一句话就能变了的。大老爷,求您给小人做主!” 县太爷脸被气成了猪肝色,狠狠一拍惊堂木,恼怒之下擦着了手,搓着手指吼道:“来者何人,竟敢在此胡言乱语!给我轰出去!轰出去!” 来人竟不畏惧,大声说道:“大人且慢,草民能够证明,那个字据是赖八造假,根本不是向秀才所写!” 县太爷却不管这些,只是吼叫:“本案已结,轰出去,都给我轰出去!退堂!” ; 第10章 有钱没地方住 冬日的阳光清冷地照着,于冷冽中多少带来一丝温度。路边或田野中树木光秃秃的枝干在细风中偶尔吱吱地响着。偶尔会有几片挂在树枝未掉落的枯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天地间一片萧瑟的景象。 这里是通往县城的主干道,间歇来往的人还是不少。就在他们停留的这不大工夫,已经有路人渐行渐近。雨沫举着匕首,蹲下身子怒视着赖八,手微微发颤,难以刺得下去。 马蹄声响,两匹马轰然而至。马到跟前骤然而止,两个劲装打扮女子跃身下马。领头的姑娘二十岁上下,横眉杏目,亮丽中带着几分摄人气势喊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劫杀人,你们简直就是一群土匪!” 跟在她后面的看起来是个丫头,闻言先是一怔,连忙装出一脸肃然的模样。雨沫毕竟是一个乡下姑娘,见此情景更是下不去手。 向晨是一个守法的现代人,喝醉了酒与人打架斗殴的事儿虽然也干过,但要当众杀人这事儿,一时间还真适应不了。那几个倒在地上的伤员,见有人打抱不平,连忙喊着救人。 赖八眼睛望着来的这劲装姑娘,嘴里叫着女侠救命。徐池脚下辗了一辗,对来人拱手道:“姑娘莫被他骗了,是他劫了我家嫂子。” 劲装女子脸上露出诧异神色,呃了一声,嘴角上扬,一丝不经意的笑容掠过脸庞。她走到雨沫对面蹲下去,两眼望着雨沫:“是吗?看起来有点儿像这么回事儿。” 赖八一听劲装女子的话马上辩解道:“他欠我家的钱,我有字据的,有字据的。” 徐池冷笑了一下说:“假的。” 赖八一下子吃了瘪,仍旧争辩道:“就算……字据是假的……他家欠我钱这事儿……是真的。” 劲装女子盯着雨沫握住匕首的手,促狭地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抢你你就不用客气了。别激动,一闭眼一咬牙往下一戳,这样,你看,解决了。” 那女子说着,伸手抓住雨沫的手往下一按。噗,匕首就扎下去了。雨沫睁开眼睛啊地叫了一声。那女子松开手,两手拍了拍站起身:“不用谢我。” 劲装女子说着,没事儿一样走向她的马匹。向晨抱拳道:“在下向晨,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那女子皱眉:“你这书生怎么婆婆妈妈的,还不快走,等着官府来抓人吗?好吧,我叫叶暖。” 叶暖?向晨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可眼前这姑娘,和公司里那个叶暖一点儿都不像。只是单这名字,就够向晨吃惊的。先是遇上了雨沫,接着没几天就见到了这个叫叶暖的——这世上真有前世今生之说吗? 雨沫和叶暖,都是与自己一道逛了那个鬼屋的。自己在鬼屋里出了意外,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走出鬼屋。这么看起来,紫欣也是可能会见到了的。 叶暖本来已准备上马,回头看见向晨异样的神色,不由问道:“书呆子,你认识我?” 李松和徐池听得叶暖这样叫向晨,都觉得有些好笑。向晨神来一句:“似曾相识燕归来。” 叶暖骑上马,摇摇头说道:“书呆子,逃吧,死了的燕子回不来。” 叶暖话落,打马而去。和她一起来的女子打马跟上。赖八还没有死透,躺在地上**着。不过因为叶暖帮雨沫扎的那一下,这世道也基本没有医生能救他的小命了。 向晨让雨沫进了马车,他自己驾车,招呼徐池与李松朝前赶去。向晨没驾过马车,好在路上人不特别多,那车快一下慢一下,左一下右一下的。徐池与李松见状,一左一右骑马跟在拉车的马一边。 马蹄声疾,车轮滚滚,两旁孤寂的树木不断后退。雨沫隔着车窗惋惜地对向晨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说撇下就撇下了,怪可惜的。” 向晨回了一下头,豁然一笑:“雨沫,我们在哪,家就在哪,有我俩的地方就是家。” 雨沫伸手撩起窗帘,脆声喊道:“向晨哥说的好,你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向晨笑了笑,有模有样地喊了一声,驾,驾驾。 天地一片苍茫,前路转弯处庶掩在道旁树木里。徐池望望远方,转头问向晨:“向爷准备去往何处?” 向晨也有些茫然,但却坚定地回答:“朝前走,先摆脱眼下的麻烦,停到哪算哪。另外,叫我兄弟,别叫向爷,我们是兄弟!” 徐池哈哈大笑说:“好,兄弟,我们以后就是兄弟!” 李松看了看这两个人,点点头,停了片刻方道:“向大哥,我们不能沿大道走下去,马车快不过捕快和驿站的快马,我们不是会追上就会被堵截。” 向晨答道:“对,我们走小路。可是我对这边路况不熟。” 徐池笑道:“不熟没关系,象大哥所说,我们走到哪算哪。” 说话间来到一个岔路口,一行人打马朝岔路上奔去。车厢里雨沫茫然道:“向晨哥,我们这算是亡命天涯了吗?” 向晨安慰她道:“算是吧,不过没关系,这些事情很快就会过去,我们离这儿远远的,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放心,我保证你过的比在向家洼时要好,好很多!” 雨沫拉开车帘朝向晨望了望,又松手放下车帘说:“向晨哥,我放心,你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为了尽快远离椒原县城,几个人中间没有停留,中午也没吃饭。一个个村落迎面而来,又被抛到身后。速度已经慢下来。夕阳慢慢沉下去,远山变成一道剪影。傍晚时分,望见前面一座小集镇。 为了安全起见,徐池和向晨及马车先停留在集外,李松一个人先去前面探探情况。雨沫也下了马车等着,活动一下坐车坐累了的身子。向晨从小就没坐过马车,比现在的小轿车真是差远了,一路上也被颠簸的不轻。 年前时节,从集市的路面上不少散落的烂菜叶或一些生活零星垃圾能看出来,这里白天也很热闹,几十家店铺里已经亮起灯火。不少店家在收拾门口的小摊,往店里搬东西。街面上人已经稀落下来。两三家饭店里还有人喝酒划拳。 在小集市的街口,李松看见一张揖捕告示。告示上说揖捕六个杀人犯。这六个人分两伙逃蹿,其中一行四个人三男一女骑两匹马和一辆马车。另外两个女子骑两匹马。年龄和大概相貌都有描述。向晨和雨沫及徐池三人还有画像,虽不逼真,却也八九不离十。 李松买了些吃的和酒打包带着。从集市上回来,朝向晨和徐池摇了摇头:“集市上有我们的辑捕告示和画像,我们不能在集市上住宿了。” 雨沫伸了下懒腰,这个没出过远门的农家姑娘仿佛忘却了逃亡的不安,反而对这种远行新奇的成分多一些。她吐了吐舌头,哈了一声:“看来真要露宿野外了,卖了两天的年画都白卖了。有钱找不到睡觉的地方,到哪说理去。” 徐池笑了笑:“雨沫姐,赚的钱又没被抢去,怎么是白卖了?” 雨沫马上道:“别叫我姐,你得叫我嫂子。” 徐池马上投降:“好,好,嫂子。” 向晨笑着解释道:“我给雨沫说过,有我在不会让她露宿街头的,我们卖年画赚点儿钱,省着用不管怎么样都得有个地方住。现在看起来,我连个不受冻的住处都给不了她。” 雨沫调皮地一笑,宽慰向晨:“你可以给我一个家。” 说着上了马车,把帘子放下来。李松把买来的吃食递进车厢里说道:“绕过集市往前赶吧,停在集市外更惹人起疑。” 雨沫闻见里面的肉香,咕嘟咽了下口水,拿捏着昨天晚上吃饭时的语气问:“好香啊,我可以先吃吗?” 李松一愣,忙道:“可以,可以,嫂子要是饿了都吃完也可以。” 雨沫没好气地说:“那我不成饭桶了?” 向晨和徐池大笑。李松咧嘴轻笑了一下没有作声。由于天黑他们没有骑马,一行人牵马拉车又朝前走去。天色暗下来,天上几颗星星稀不拉叽的显示着它的存在。树木在黑暗里变成更黑的阴影。路上见不到别的人,只有轻轻的马蹄声和车轮声响着。 雨沫默默地有点儿小幸福地想,幸好不是一个人。要不然在这样的晚上走这样的路,吓也会被吓死。对了,那个徐大哥是什么人呢?就因为帮他付了一顿饭钱,他就会专门安排两个人来照料我们吗?他留下了小院子还有钱,已经还了这个人情了啊。 向晨也在想这个问题,徐知高是什么人呢?他看起来很有钱,却不大像个商人。向晨相信自己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按照徐池的解释,他们两个留下来是帮着向晨过赖八这一关的。那么等向晨和雨沫安全了,徐池和李松也该离开了吧。想想还真有点舍不得。 离开小集市七八里路,转过一片树林,前面隐约出现一个大院子,院子里还亮着灯火。李松看了看说:“应该是一座庙。” 向晨说道:“这里离小集市不远,恐怕庙里的人也知道辑捕告示的事儿,我们不方便留宿。不如在这小树林里将就一晚上吧。” 徐池看了看马车车厢道:“与其委屈我们,不如委屈一下庙里的人,这种小地方的庙里,顶多两三个人。把他们制服捆了关一个房间里,我们住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就走。” ; 第13章 失散 那三个绑匪从后院一冲出来,就奔向了正在解绳子的两个和尚。这次出来,老二明白交待过,这趟生意最重要也最值钱的就是这两个人质,其他都是毛线。 所以向晨反倒没有首当其冲。这两个和尚说来也够倒霉的。先是被人当下人使,这一下老和尚中了一刀,小和尚中了两刀,全都在颈后至命位置。比着这两个和尚,向晨是幸运的。因为在最后关头,叶暖和她的贴身丫头身上的绳索都解开了。 她两个身上没有武器,趁别人不防备她们,一脱身就飞奔厨房,一人拿了一根当柴烧的棍子来。这棍子还没去净枝丫,三两个岔枝从棍子上伸出去完全没有规律。有时候躲过了棍子可能会被枝丫扫到,真当起武器来只要不硬碰还真不好应付。 叶暖这个人很实在,一听外面动静不对,立马带着贴身丫头朝向晨靠近,一边帮他脱尾一边叫道:“呆书生,风紧,扯乎!” 向晨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无奈早已身处下风,求脱身不得。他身上已经几处受伤,见有人帮忙,立马先走一步。叶暖与贴身丫头跟在后面,三个人呈品字形边打边退。 退到庙门口,从另一条路上又杀出一伙人马来。这伙人不同于追赶徐池的老三他们。这伙人打着火把,人数怕有上百。看他们衣服整齐划一,向晨想来应该是官兵。带路的是一个小和尚。应该是绑匪最初进庙时没被发现逃出去报官的。 叶暖似乎特别忌讳官兵,马上对向晨说,撤,快撤。向晨想着雨沫,努力想朝雨沫所在的树林那边过去。这伙官兵来的很快,独眼老三他们回来的也快。所以向晨想要与雨沫汇合,得冲过这股官兵。 叶暖阻止了他,凭他这点儿本事,冲过一百来人的队伍是不可能的。叶暖也不知道向晨的用意。好在李松在庙门外,赶在官兵靠近之前乘老二慌乱之际退了出去。他还朝向晨这边招了招手,说了句雨沫什么的。 向晨和叶暖三个人被夹在了官兵和绑匪之间。官兵不认得他们,把他们当成绑匪一伙的。绑匪认得出他们不是自己人。所以他们是两面受敌。向晨当即立断,把刀一扔对叶暖说:“离开绑匪,朝别处逃!” 他同时大喊:“我们是被绑架的,我们是被绑架的!” 官兵和绑匪已混战在一起。一旦浑战开始,普通士兵遇到些许突发小事想请示上级是不现实的。那些官兵见向晨赤手空拳,两个女子拿着木棍围在他身边,一时情况不明,自然不先以他为目标。 叶暖两个人护着向晨,打斜里冲出包围。绑匪也有零乱逃跑的。唯独向晨他们因为没有铁制兵器不是官兵围堵的重点目标。三个人左冲右突,总算逃了出来。 小庙附近的小树林肯定是不敢呆的。三个人逃出七八里路方才停下来。一百来人,在这么大的面积里是不可能搜到三个人的了。向晨这时才发觉,屁股上火辣辣地痛,他不时拿手去摸屁股。 叶暖像是记起了什么,笑着对向晨说:“呃呃,你屁股上好像被砍了一刀,看你走这么远的路,也不会太严重,诺,我这儿有药,自己抹上点儿。” 叶暖对她的贴身丫头说道:“蓝蓝,给他。” 被叶暖叫作蓝蓝的贴身丫头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向晨。向晨倒出药膏胡乱在屁股上抹了一把。他也知道伤重不了,不然跑这么远路早因为失血休克了。 叶暖和蓝蓝背对着他,等他抹完把药瓶递过去,也没有说一句感谢拼死相救的话。向晨本来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大大咧咧地问道:“我说,两位小姐,我这算不算救了你们一命啊?” 叶暖满不在乎地说:“你救了我们倒是真的,也不算一命。那些人也没打算要我们命。不过你有什么要求,倒是可以提,你要多少钱?” 向晨有些晕玄,以为又回到后世了。怎么动不动就提钱。向晨叹了口气:“我不是个为了钱就拼命的人。我救你,是因为你的名字,和一个故人一样。我的未婚妻雨沫,在小庙附近的树林里等我,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想多一个人多份力气,请你们帮我一起找到她。” 叶暖笑道:“你这人倒实在,这个没问题。等官兵退去,我们一起去找那谁,我们还是很感谢你出手相救,还是要报答你的对吧。” 向晨一时语塞,这叶暖说话够直接的。和后世那个与他一起逛鬼屋的叶暖,真的很像。 星光惨淡,待火把散尽,人声安静下来。天地间只有寂寂的寒冷。向晨三个人回到庙里,庙里只有那个不久前带着官兵赶来的小和尚,此刻正在院子里跪在一老一小两个尸体前不知所措,这两具尸体已经被并排相挨着放在一起。 叶暖和蓝蓝感念两个和尚的救命之恩,也上去哭了一场。向晨拍拍小和尚的肩膀轻声说道:“小师傅节哀顺便,人死不能复生,入土为安,把他们找个地方埋了吧。” 小和尚抽抽噎噎,一幅不知道怎么做才好的样子。向晨急着去找雨沫,叫叶暖和蓝蓝留这儿帮忙,自己转身就要离开。叶暖一把拉住他叫道:“你叫我们怎么帮忙,挖坑的事儿不该你男的来做吗?” 向晨苦笑了一下,自顾自往外走。外人再怎么着,也没有雨沫重要。一个人正从门口的方向过来,接过叶暖的话大声道:“什么事情该我们男人来做啊?” 进来的这人正是徐池。向晨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徐池问道:“看见雨沫了吗?” 徐池摇摇头。向晨又问:“那李松呢?” 徐池说没见到,他驾着马车离开再回来时碰见官兵和绑匪打在一起。不想参与其中受到误伤,就舍了马车躲了。等这边没动静了再现身就不见其他人了。他就先到那片树林里去找雨沫。雨沫却不在那里了。所以又赶回这庙里来。 向晨把徐池离开后这边的情况讲了一番。想了想,决定在这庙里等上一段时间。李松和雨沫在一起,他们也会想办法找自己和徐池,没地方可找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到分开的地方去等。在这庙里或者小树林里应该还能碰面。这个能碰面的前提就是,李松和雨沫没有被官兵带走。 所以向晨特地问了那小和尚,小和尚说官兵只带走了几个绑匪。向晨和徐池帮着小和尚埋了另外两个和尚的尸体。几个又跑到小树林那里望了望,仍旧没见到李松和雨沫。 一直折腾到天亮,也没有等到雨沫和李松。向晨心事重重,这一分开,天下之大,原本就没个具体目标,恐怕再遇上就难了。徐池问向晨现在怎么办,是等还是走? 向晨说走,去建州。因为晚上和徐池讨论去建州的时候,雨沫就在一边听着。分散后相互找不到,那她去往建州的可能性也大。 向晨把这个想法说给徐池,徐池哈哈大笑,说向晨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向晨不解地问他怎么讲。徐池说我和李松都是徐家的人,李松总归是要去徐家的,我们到徐家去总能知道他们的情况的。 向晨恍然大悟,点点头问徐池徐大哥家在哪里。 徐池的回答颇令向晨感到意外。徐知高不是闽国人。他家在吴国的江都。想想也不奇怪,本来就是一个整体,被大大小小的势力割据了而已。 几个人在庙里吃了早饭,告别了小和尚,驾起马车离开了小庙。向晨和徐池要先赶往建州,准备在建州稍做停留,然后从那边过境去吴国。叶暖和蓝蓝正好顺路。 车轮滚滚。熬了一夜的几个人却没多少睡意。徐池驾着车,向晨和叶暖,蓝蓝三个斜卧在车厢里。向晨装作不经意地问:“叶姑娘,那些绑驾你的是什么人啊?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你?” 叶暖满不在乎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也不去想了,像我这种人,太容易得罪人,仇家不少,有人想绑我也不奇怪。” 向晨联想到叶暖昨天上午帮着杀掉赖八的举动,确实如此,于是说道:“冒昧问一下,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 向晨想着,叶暖一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叶暖笑笑,坦然道:“我家是做生意的。” 向晨有些意外,在向晨想来,叶暖家应该是一个武术世家之类的。不过有生意人有钱,家里养一帮舞枪弄棒的下人,姑娘家跟着学了也不奇怪。 “呃,做什么生意的啊?”向晨随口问道。 蓝蓝看了看向晨,又看了叶暖一眼,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叶暖瞪了蓝蓝一下,淡淡地对向晨说:“你去建州走近道会路过我家门前,到时候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见叶暖不愿意直说,向晨也就不再问。叶暖家是做什么的,这和向晨没什么关系。向晨想知道他和叶暖之间会怎么发展?雨沫和叶暖到底和后世的那两个女孩儿有什么关连,为什么她们一点儿也不记得后世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