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篇》 第一章 小男孩 盛夏,正午的天气炎热异常,空气中热浪滚滚,如烧开的水冒出的蒸汽一般。 阳光下,在一处景色秀丽的庭院里,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男孩正蹲着马步,炎热的阳光早已把他晒得汗流浃背,身上华丽的长袍大半被汗水浸湿,头上光亮的乌黑长发随意盘起,身体微微的颤抖着。不远处,一个英俊威武的中年男子坐在树荫下的石桌旁喝茶,眼睛微瞌着,似乎在品味茶香。阳光下的男孩向男子望了一眼,然后又倔强的将头扭过一边。男子似乎有所感应,睁开眼睛看着身体越加颤抖的男孩,眼里满是疼爱与不忍,但又很快把自己的情绪掩盖,恢复正常之色,道“你可知错?” 男孩闭上眼睛,任由脸颊上的汗水滑落。 滴答滴答… 汗水滴落到地上青石板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午后显得异常响亮。 汗水滴落又蒸发,男孩却始终沉默。 威武的男子看到男孩的模样也不生气,而是又拿起茶杯品了起来,只是一杯茶还没喝完,却听见了小院门口外传来吵闹声。 “你们快放我进去,我要见爹爹!”这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些许的稚嫩,虽是在呵斥,但却让人听了心生好感。 “小姐,将军有令,让我等守在门口,不让其他人进入庭院,小人不敢不听啊” “对啊,对啊!小姐,您就放过我们这些下人吧” … “我不听我不听!你们快让我进去,我要见爹爹…我要见小哥哥,呜呜呜~” “小姐小姐,您别哭啊,我们……啊!小姐您不能进去…” 院门外乱成一团,庭院里的中年男子眉头微皱,然后摇了摇头无奈一笑,也没什么动作,而是继续品杯中剩下的茶水,这炽热的夏日也不能磨灭他品茶的兴致,只是他眼睛不再微瞌,而是看向院门处。片刻,男子便看到一个身穿纯白长裙,满头秀发披散的小女孩从院门外跑来,身后紧跟着四五个家仆,一个逃四五个追,场面好不热闹。男子轻放下茶杯,看着向他跑过来的小女孩,还有她身后几个慌乱的家仆,苦笑一声,道 “你们几个别追了,下去吧。” 几个正在跑步的家仆听到将军的话立即停下,不在追小女孩,站齐,整理了一下衣裳,躬身回道 “是!将军!”便退了下去。 小女孩见家仆退去也不理,而且保持着速度向男子奔跑而来,临近时才张开双臂一跃,大喊一声:“爹爹!”向男子扑来。男子笑笑,张开双臂抱住了小女孩。 “呵呵,我的宝贝女儿什么时候也会装哭骗人了?爹爹我以前可是从来没见过啊!看来我的女儿真是长大咯”男子放下小女孩,轻轻的帮小女孩整理头上披散的秀发,满脸微笑的说到。 “爹爹~”小女孩被男子说得害羞,漂亮的小脸蛋顿时变得红彤彤的,煞是可爱。只是她想起自己小哥哥时便又恢复正常,四处张望寻找,当她看到青石板上蹲着马步,被烈日晒得摇摇欲坠的小哥哥时,可爱的小脸蛋立即邹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女孩一只手指着烈日下的小男孩,一只手拉着中年男子的长袍,泪眼直直的看着中年男子,眼里满是哀求,却什么也不说,使劲的大哭着。哭声很大,如雷轰鸣。泪水很多,如雨倾下。中年男子无奈,双手揉了揉头痛的脑袋,道 “你哥哥犯错了就该受罚,你替他求情也没用。” “哇呜呜…爹爹…您就…宽宏大量饶了小哥哥这一次吧…求求您了…爹爹”小女孩哭得梨花带雨,哭一声说一声的讲着。 中年男子看着小女孩满脸泪水的可怜模样,心里很是疼惜,用手帮她擦了擦眼泪,然后看向不远处的小男孩。 阳光下的小男孩身体颤抖着,却依旧坚持的蹲着马步,只是整个身体已经显得摇摇欲坠,好似此时有一阵风吹过都能把小男孩吹倒。幸运的是,现在半点风都没有,天空太阳高照,万里无云,甚至连一只鸟的影子都见不到。真的是幸运吗?“不!!!去他全家的幸运!我要风我要雨!!!”小男孩在心里拼命的呐喊着,更盼望着要是能下雨就好了,哪怕是阴天也好啊… “君儿,你可知错?”看到小男孩的模样男子也是非常不忍,想放他回去休息,可是犯了错就该受罚,就算是自己儿子也是一样! “爹爹,孩儿没错,是他们先动的手…”小男孩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费劲的小声回答道。 “爹爹爹爹,真不是小哥哥的错,您就饶了小哥哥吧…呜呜…”小女孩看到小男孩的样子哭得更惨了,两只小手抓着男子的衣裳使劲的左右摇动。 “唉…”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下太阳的位置,转头对小男孩道:“也够一个时辰了,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敢和人打架我可不会在轻饶了!淑儿,你带你哥哥回房休息。” “是!爹爹。”小女孩停止哭泣,脸上露出笑容,欢快的向小男孩跑去。 “呼…”小男孩听到中年男子的话马上吐出了一口气,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只是没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啊!”的一声从发烫的地上跳了起来。双手不停地拍打自己的屁股,嘴上咒骂不已。 “小哥哥,你没事吧?”小女孩靠近扶住小男孩,关心的问到。 “没事,你哥哥我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蹲一个时辰的马步嘛,以前天天练,现在就是再多一个时辰也能撑住!”小男孩停止拍打自己的屁股,抬头挺胸的对小女孩说道,小女孩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哦?那就再加一个时辰吧”一旁的中年男子微微说道。 “啊!我的头突然好晕,我的腿也疼死了…妹妹,快扶哥哥回房休息…”小男孩装出很难受的样子,使劲的向小女孩眨眼睛,示意她快带自己离开。 “好的,小哥哥”小女孩努力的憋着不笑,回身和中年男子说了一句:“爹爹,孩儿告退。”便扶着小男孩快步向庭院外走去。 中年男子看着走远的兄妹俩,脸上露出慈爱微笑,许久才收回目光,呆呆的眺望北方的远空。“今天是来到渝城的第五天了,才来第五天就和外面的人打架,君儿的脾气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虽说是别人先动的手,但也不该把人几乎打残啊…真是死性不改。不过和以前的几乎每天打架相比已经算好了,来到渝城老实了不少。唉…也不知要在渝城任命到何时,夫人你还好吗?为夫甚是想念你和武儿啊……” 男子摇了摇头停下思考,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品了起来。 在另一处庭院里,景色优美,绿意盎然,和刚才的庭院相比虽说小了不少,但是却有一栋精致的二层小竹楼,小楼颜色深黄,全以竹子搭建,小巧而富有美感。 在小竹楼的第二层唯一的房间里,有两个身影在竹桌旁对坐着,一男一女。此时,小男孩正仰着头,嘴巴开得很大,高高抬起的水壶对准嘴巴咕嘟咕嘟的倒着水,小男孩是来者不拒,拼命把水咽下,看来晒一个时辰的太阳实在是把他折腾得不轻。对面,小女孩双手捂着脸,心想着:“小哥哥喝水的姿势真是不堪入目,一点儿也不好看。”然而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偷偷从手指缝处看着正在喝水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面容清秀俊逸,刚十三岁的年纪就达到四尺八寸的身高,和平均水平相比已属偏高,而且身材匀称,只是面部还有些稚嫩,不然就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了。他洁净白嫩的皮肤看不出有一点像刚刚挨烈日暴晒过后的感觉,非凡的气质有如仙童临世,不惹尘埃。小女孩看着不禁有些痴了,浑然忘记了刚才自己对小男孩喝水样子的评价。 “喂!”喝完水的小男孩用手在小女孩的面前挥了挥,道:“淑女,发什么呆呢?难道被哥哥我的帅气迷住了吗?哈哈哈…” “小哥哥真讨厌!”听到小男孩的话,小女孩嘟囔了一句,然后小脸蛋通红,气呼呼的转头,心想着:“还好刚才有手捂住脸,哎呀!丢死人了,” 小男孩哈哈大笑,自顾自的做出一些自以为帅极了的姿势,**至极,和本身出尘的气质半点不相配。 小男孩摆弄了许久见小女孩竟一直背对着他,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下,道:“淑女你真不给面子,竟然转头无视我,你还是我妹吗?一点面子都不给,亏我们还是龙凤双胞胎” “小哥哥你实在是太自恋了,从小就是如此,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要不是我和你长得太像,不然肯定要天天打击你一下才行。”小女孩回头满脸鄙夷的说道,说完还摇了摇头,有一种你真是无可救药了的感觉。 小男孩觉得自己的脑袋正冒着熊熊烈火,眼睛死死的瞪着小女孩,小女孩斜视了一眼,骄傲的仰起小脑袋不甘示弱的与他对视着,小嘴微撇,可爱的模样惹人发笑。 小女孩的相貌和小男孩有七八分的相像,只是面部的线条更加的柔和,眉毛更加的细致,嘴巴更加的小巧。小男孩是越瞪火气越小,对于自己的这个妹妹他最是头痛,仿佛天生被克制着,说又说不过,打又舍不得,到最后只能无奈的败下阵来,不在和小女孩对视。 ; 第二章 将军之子 小女孩看着小男孩的郁闷模样,心里得意极了,要知道,小男孩在外面的形象可谓是嚣张无比,走在路上都是仰头横着走的,说他狗挡杀狗,人挡打人都不算过份。虽然自从几天前跟随爹爹搬来渝城后人生地不熟的脾气收敛了不少,可是惹急了他连渝城城主的儿子都照打不误,这绝对不用怀疑,小女孩心里非常清楚。 这不,今天早上小男孩闲天气太闷热,待在家里有些无聊,就想跑去市集找冰沙吃,顺便看看这座南方的重城是如何的繁华,毕竟刚来几天,他可还没得空好好的去玩过呢。 怀着好奇的心情,小男孩独自一人偷偷翻墙跑出了家门。往渝城最近的一处比较热闹的市集跑去,可是市集没到,却在路上一不小心的就和一个渝城当地的世家子弟打了起来,的确是一不小心的,因为小男孩急着跑去吃冰沙,这几天天天被限制在家里,实在是无聊极了。没想到跑太快了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一个世家子弟。那个世家子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比小男孩高半个头,长得挺魁梧的,原来正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中央,时不时的就呵斥一下挡到他走路的行人,身后跟着两个家仆,一看就知道是个狠主。当少年发现自己被撞后当即命令两个家仆跑去挡住了小男孩的去路,不让小男孩逃离。 周围的路人发现两方的气氛不对,而且其中一个正主还是他们所熟悉的,是渝城当地的一个权势不小的世家的子弟,名声颇差。另一个虽然面生得很,小小年纪的,可是从他身上华丽的长袍已经可以看出他身份的不一般。双方都不好惹,这下有好戏可看了。围观的人数一下子围了一大圈。小男孩看了看围观的一大群人,有些无奈,还好今天他心情还不错,还有天气太热了,根本没什么打架的心情,而且刚来到渝城他也不想惹事,于是便向那衣着光鲜的少年道了个歉,就想离去。没想到那少年不肯罢休,直接命令两个家仆动手。小男孩见对方竟然如此不讲理,火气噌的一下就冒了上来,无视围观的群众,双方直接开打。 本来是两个家仆一起打小男孩一个,那魁梧少年还四处找了一个凳子坐在一旁和周围围观的人观看好戏,可是没过一会,两个家仆身上便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痕,而小男孩去却一点事没有,对付两人游刃有余。围观的人大声叫好,毕竟一个模样俊逸得犹如女孩般漂亮的小男孩,单单形象上就博得他们的好感,而且小小年纪身手还如此了得,不叫好不鼓掌自己都过意不去。 那少年发现这情况立马不淡定了,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也不管围观的人眼睛投来的鄙视,飞快的加入战圈,希冀着能靠人数取胜。本来围观的人还有些担心小男孩,不过情况很快出乎他们的预料。小男孩并没有因为那魁梧少年的加入而落败,反而更加勇猛,一个压着三个打,彪悍之极。到最后,魁梧的少年被小男孩打得半残,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门牙都被打得崩了两颗,实在是惨不忍睹。连带那两个家仆也是一样,被打得半残。围观的群众惊愕不已,这结果实在是和他们所想的偏差太大,周围顿时变得安静。 小男孩笔直的站立在人群之中,气质非凡,四尺八寸的身高在人群中已经不算太矮,只是面部模样有些稚嫩,让人可以明显看出他的年岁不大,也就十三四左右。不过这反而让众人好奇,渝城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个武功这么厉害的小少年,怎么以前没听过?这等年纪就如此厉害,在渝城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无名之辈,他的身手就算是和渝城武院的那帮天才也相差不远了吧?这到底是谁家的少爷? 围观的群众非常好奇,毕竟渝城的常驻人口也就几十万,他们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年,记住那些有身份有能力有姿色的少爷小姐他们还是记得住的,有实力有姿色的无非就是那最顶层的一批世家子弟和文院武院的天才。他们这些老百姓每天的话题中几乎少不了聊聊哪家的公子实力出众,哪家的小姐容貌更美,渝城文院的哪个书生书法第一,渝城武院的哪个武者武功无敌。所以能记住没这些人什么奇怪的。只是这个小男孩一点印象都没有,模样这么俊逸,身手这般了得,怎么会没印象呢?他们实在是纠结…… 小男孩不知道众人在想什么,他的眼神亢奋,血液在沸腾,气势在不断地攀涨。他想要再痛痛快快的打一场,这三个人实在是太没用了,自己刚热好身他们就不行了,实在是不过瘾。 “不行!我还要打!”小男孩在心里想着,而后停下思绪。他向着魁梧少年走去,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人群远处时不时的传来小贩的吆喝声,商铺里的讨价还价声……还躺在地上的魁梧少年看到小男孩向他走来,心里顿时一紧,想到刚才小男孩打他时的凶残模样,他实在是害怕极了,怕又被一顿毒打,急忙出声喊到:“小兄弟…哦不!是大爷!大爷你就饶了我吧,以后见到你再也不敢冒犯了,有多远滚多远…” “不要害怕。”小男孩走近魁梧少年轻声的道,说完还拍了拍魁梧少年的肩膀,示意他放心。定了定,小男孩等魁梧少年的情绪稳下来一点后将他扶起,然后平静的看着魁梧少年问道 “身体还好吧?你还可以走路吗?”。 “没事没事,还可以走路” 魁梧少年拼命摇头说自己没事,心里紧张极了,可是当他看到小男孩没有打他,而是过来扶他问他还能不能走路时,他的心里有一种感动得想哭的冲动,刚想和小男孩说声谢谢,却看见小男孩摇了摇头对他说道:“还可以走路就好,你快回家叫人过来。” “啊?叫过来干嘛?不不不…我绝对不叫,以后你就是我大哥!”魁梧少年真心的道,他佩服的就是这种有实力又英俊,对他又“好”的人…… 可是小男孩还是摇了摇头道:“没事,你去叫人过来打我,最好多叫几个。” 魁梧少年一头雾水,实在是不明白小男孩想要干什么,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小男孩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这么笨?刚被我打了,给他去拉帮手的机会他还不去!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好吧,对待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人不能跟他们好好说话。当即,小男孩怒吼一声:“你马上回去叫人过来!我要打十个!!!”周围的人听到这话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这小少年是要逆天吗? 魁梧少年一愣,这是怎么回事?我惹到大哥了吗?他怎么生气了?……?不过大哥生气的时候就是霸气,一开口就是要打十个,这是我简直不敢想象的,大哥和我这种平常只会欺负一些平民弱者的人就是不一样,这种大哥我白云风认定了!我要向大哥学习!白云风在心里暗暗决定,正是因为这个决定,改变了他本该碌碌无为一生。 小男孩说完见到白云风一点动作也没有,就楞在那里定定的看着他,眼里满是崇拜,心里火冒三丈,刚想在揍他一顿时,人群之外传来了整齐的大部队跑步声,还有衣服上金属护甲碰撞的声音,跑步声沉稳有力,踏地啪啪响,声音整齐得令人震惊。能跑出这种声音的部队非是军纪严明之师不可有! 围观的人群快速的让出一条路,他们的心里有些吃惊,“这是这么回事?这种平常打架的事情怎么会出动军队?”吃惊归吃惊,他们是不会开口问出来的,实在没这个胆,毕竟只是一些平常百姓。 和这些平常百姓不同,有些背景的白云风就敢出声问道:“你们军队什么时候也干涉到城里的治安了?” 带队的队长看了白云风一眼,什么话也不回,转头看着小男孩,确认是自己要找的人后当即单膝跪地,身后的队伍也是一样齐齐的跟着自己的队长向小男孩单膝跪地,动作整齐,没有一丝的凌乱。这阵势把白云风和围观的群众震得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些人难道不是来解决打架事件的,而是来找小男孩的?他们虽然都想到了小男孩的身份估计不简单,可是看眼前这阵势,小男孩的身份比他们所想的要高很多很多…… “少爷!将军令我等前来寻少爷回府,望少爷能配合我等。” 围观群众甲:“他所说的将军难道是前几天刚调任来我们渝城的天元大将军?” 围观群众乙:“八成不错!渝城原来的将军就一个,他的子女儿孙我等都熟悉,这小少年面生得很,绝对是新来调派来的将军的子嗣!” 围观群众丙:“那就了不得了!那新来的天元大将军可不是我们渝城本地的那个老将军萌比的,天元大将军的职位甚至比我们城主还要大些……” …… 周围的议论不断,越说越是觉得吃惊,这小男孩的身份可真不简单。 ; 第三章 进入书院 傍晚,清凉的晚风丝丝缕缕,轻柔地吹走了人们被烈日晒了一天的焦热之感,抚慰着人们烦闷地心灵。 此时的风是美的,此时的景亦是不错。 即将落入西山地太阳,巨大无比,但温度已经变得柔和,鲜红如血的颜色不在似正午的炙烈,而是懒洋洋的披散在大地,给大地度上了一层红妆。 …… 将军府内的一处别致小院里,有一个模样俊逸的小男孩正盘坐在小湖旁的草地上,他的面容专注,手拿着沾有朱红的毛笔正在沉思,在其面前有一张空白的符纸放在草地上。良久,小男孩的眼睛才猛然一亮,左手固定住地上地符纸,嘴里念叨着一些晦涩的咒语,右手快速的在符纸上写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字体。符纸下面垫底的虽然是青草,可是小男孩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影响,他落笔轻,笔速快,写完也不过是一两息的时间,停笔时咒语正好也念完。 “这镇鬼符也不知有没有用,那老道不会是怕我烦他而随便给了我一本没用道书吧?这道符好像和平常的纸张没什么差别啊,哼!他要真的是骗我的,等我以后回去不把他的道观掀翻我就不姓文!”小男孩拿着画好的道符看了又看,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心里顿时有些不爽,自己在这张符上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而今好像白忙活了,那老道也太坑人了! …… “小哥哥,你在干嘛呢?”在小男孩抱怨老道的时候,一个身穿纯白长裙的小女孩向小男孩走来问道。 小男孩看着手里的道符然后在看看小女孩,眼睛顿时一亮,他想到前些天自己和妹妹生日的时候自己竟然忘记给她送礼了,而她却如往年一般给自己送了一大堆她平时省下的零花钱,没错!就是零花钱…妹妹这么乖,我也要对她好一点才是,所以,我得送她一份大礼才行! “呃…我在想着要补什么生日礼物给你呢,现在终于有了!” “是什么?”小女孩有些狐疑,以前她这个小哥哥送她的礼物她至今都是记忆犹新的,那些礼物实在是奇葩至极。有刀、有剑、有斧头……都是一些对女孩子“杀伤力”极大的礼物,可是没一件是小女孩喜欢的。小哥哥情商这么低的脑袋,以后他怎么去追女孩子?哦…他是小白脸,压根不用他去追。 “是非常有寓意的礼物!”小男孩昂首挺胸,继续道:“这次你绝对会喜欢!” 说完,把手里刚画好的道符递到小女孩面前,面不改色的道:“这是我今早去庙里帮你求的护身符,求了很久呢,还请了个老和尚帮开光,我很好吧?哈哈” 小女孩鄙视了一眼,“真的吗?那干嘛后面和别人打起来了?” “那傻大个先动手的,可不关我事。” “好吧,谢谢小哥哥…不过小哥哥你送礼物的时候能不能装饰一下,至少拿个小锦囊来装啊。”小女孩脸上露出微笑,小哥哥帮她去求护身符,这让她心里非常开心。 “时间有点急,咳咳,不说这个了…用膳时间到了,我们过去吧”小男孩有些尴尬,急忙转移话题。 宽大且做工精致的红木饭桌上,只有小男孩父子三人对坐,饭桌旁站着两个侍女,宽广的大厅显得有些空旷。 “君儿,淑儿”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开口,“来渝城也有五天了,你俩也差不多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我打算明日将你们送去渝城的两大学院中的一个,你们是想去武院还是书院?” “爹爹我要去书院!”小女孩抢先答道。 过了一会儿,小男孩犹豫了一下才回道 “爹爹,我……也去书院吧,和妹妹一起。”他其实想去的是武院,可是妹妹的选择肯定是书院,兄妹俩从小就在一起玩耍,一起生活,一起读书,已经习惯了,他实在是有些舍不得妹妹,虽然两个学院只有一街之隔,但还是选择了书院。 听到小男孩的回答,一旁的小女孩开心的笑了,她真怕小哥哥会选武院,毕竟小哥哥这么热爱习武…… 中年男子也是一愣,小男孩的选择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也不会太吃惊,因为这兄妹俩从小就是形影不离,而且大多的时候都是小男孩迁就小女孩。 “好吧,那明日辰时我就送你们兄妹俩去渝城书院。”说完,三人便不在说话,安静的开始吃饭。 晚上,小男孩的庭院里,清风吹拂,兄妹二人平躺在草地上,安静地看着夏日夜晚的美丽星空。 风在吹,蛙在鸣。 天上的月亮明亮,湖里的月光闪耀。这里的景色是如此的美好,这里的人儿亦是美丽脱俗。这一切仿如画卷,美丽得不真实… 明月高挂,时间已是不早。良久,小女孩才开口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小哥哥,我要回房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嗯…去吧,明早我们还要去书院”小男孩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回道。 小女孩站起,低头看着还躺在草地上的小男孩欲言又止。 “淑女,怎么了?有什么事就说吧,不用为难。” 小女孩犹豫了一会儿,想到今天中午小男孩被罚的事,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小哥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在书院做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说完面露恳求之色。 “为什么?”小男孩看着小女孩疑惑的道。 “我害怕爹爹罚你,更害怕你打架受伤的样子…”小女孩说道,声音有些哽咽。 小男孩沉默,心里在纠结着,妹妹的要求他不想拒绝。 “我……算了……我听你的,做个书生…做回书生…”小男孩一叹一叹的说着,说完便闭上眼睛,不再纠结。让他不打架?这实在是为难他,因为那一次的打击,这几年他已经习惯了打架,这样别人才会怕自己。可是他也知道妹妹是为了自己好,好吧!大不了以后不练武了,改学道术!这样自己应该就不会整天想着和别人切磋了吧?… 看着小男孩失落的模样,小女孩有些心痛,但她真的不想看到小哥哥因为打架而受伤。 次日一早,辰时整,戴着金属面具的小男孩和小女孩随着中年男子开始出门,随行的只有几个侍卫。 小女孩看到小男孩脸上带着面具,顿时心里一痛,眼角有着泪光闪耀。她记得,小男孩以前和她说过,每当他戴面具的时候都是他伤心难过,或者想改变自己的时候。他说,伤心时戴面具能掩盖他脸上的伤痛,想改变自己时,面具能时刻提醒他,应该换一种面目生活……小男孩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像述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后来有一次小男孩戴上面具时,才证实了他所说的一点不假,戴上面具的他性格完全变了模样,变得霸道、火爆爱打架。那是小女孩从小到大以来第一次见到小男孩戴上面具,却不想,而今又一次看到了,而且还是因为她…… 渝城书院门口。此时的书院门口已经大开,一大推的学子和其各自的书童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进入书院,书院的大门不算小,有三四丈宽,进入书院的学子们大多是坐着儒雅别致的轿子,文人雅士之气明显。有一些则直接步行,手拿纸扇,腰佩白玉,**无比… 小男孩等人骑马随着人流进入书院,这次随行的人不多,只有几个身着军装的侍卫,带上小男孩父子三人也就七人,全部是骑战马而来。 小男孩和小女孩安静的骑马跟随在中年男子身后,而在他们身后是四个精壮的侍卫,一行人因为骑着战马走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突出。这在轿子横行的书院门口,他们的战马变得极其显眼,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而且在前面的三人气质非凡,中年男子英俊威武,面容坚毅,身穿绣有金丝龙纹的黑色长袍,高贵而威严。他右边身后的人,一身黑袍,背脊挺得笔直,长发如瀑,脖颈的肤色雪白如玉,风度翩翩,不过脸上却戴着黑色的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双如泉水般纯净的眼睛,面具上泛着乌光,冰冷无比。虽然看不到面容,不过从着装体型和气质上可以看出此人年龄不大,而且是一个少年郎。而中年男子左边身后的是一个小女孩,体态欣长,文静优雅,秀发乌黑光亮,整齐的披散在身后,长裙如雪,一尘不染,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小小年纪却美丽得如仙子临世,清丽脱俗…… 第四章 文君 小男孩这一行人的身后跟着一群比较八卦的学员,他们有男有女,年龄皆在八到十六岁之间,现在正好奇的讨论着小男孩这一行人的身份。 “那小姑娘真漂亮,像仙女一样…”学员甲感叹道。 “真的是非常好看呢!要是以后我娶到一个这样的老婆就好了…”学员乙臆想翩翩,五官不齐的脸上傻笑不已。 “去你的,就你那颓样,给她提鞋都不配”听到学员乙的话,人群中立马有学员鄙夷回道。 “那中年男子绝对是个大人物,他的气势有些慑人”学员中还是有着不被小女孩的样貌吸引的,他们的头脑更清醒 “那个带面具的少年身姿如此出众,模样肯定不会差吧…可是为什么戴着面具呢?”一名女学员看着小男孩好奇的道。 一路上周围都是些对他们品头论足的,吵吵闹闹,小女孩已是脸颊通红,害羞的低下脑袋。小男孩则是心里烦躁,被人家这么指指点点的,心情要有多不爽就有多不爽,他可不像他爹爹那样能心静如常。他有一种冲动,一种打人的冲动!要是以前他绝对会忍不住动手!…可是感受到戴在脸上的面具传来的金属冰冷感,让他克制住了,他答应了妹妹…他要改变…变成一个书生…… 这一现状直到众人被人接去院长的庭院才得以结束,恢复安宁。 …… 书院院长的别院里,竹林繁茂,小男孩父子三人端坐在竹林里的小石桌旁,对面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消瘦老者,长得仙风道骨,头发虽然已经花白,但脸上皱纹并不多,脸色红润。此时的他满脸微笑,躬身对着中年男子恭敬的道:“老朽黄子云,见过文宏宇将军!” “呵呵,老先生不必多礼,在下此次前来是有事要劳烦先生,望先生不要推脱。”小男孩的父亲文宏宇回道。 “哪里哪里…将军有事请吩咐,老朽只要能办到就绝不推辞!” “老先生严重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在下受任来到渝城,公务缠身,少有时间在家教儿育女,所以想送小儿和小女来贵院学习,望先生能收下。”文宏宇说完立即给了小男孩和小女孩一个提醒的眼神。 两人知其意,立马起身对着老者躬身说道:“望先生能收下我们!”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黄子云将两人扶正,转头对着文宏宇呵呵笑道:“我收我收…将军能送子女来我书院读书,是我书院的荣幸才是!将军放心!我定竭尽全力教导他们!” “那就多谢老先生了!”文宏宇笑了笑,然后深深的看了小男孩和小女孩一眼,对着老者说道:“在下有事,小儿小女就劳烦先生了,再会!”说完转身就走,半点不迟疑。 “将军慢走!” “爹爹慢走…” “爹爹再见…” …… 看着文宏宇的挺拔背影,黄子云心中有些感叹,文宏宇虽然才三十出头,却手握十万重兵,保国安宁。还被皇帝亲封为天元大将军,他的军旅生涯虽不长,却战功赫赫,威名远播,此等人物实在是令人敬佩啊……他的子女我一定会好好教导! 直到文宏宇消失在视线,黄子云才转身和小男孩小女孩笑道:“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学生了,有什么问题不懂就来找我,知道吗?” “是院长!”两人同时鞠躬回道。 “好,我现在先和你们说一些书院的简介,等会让两位先生来带你们去各自的班。” 渝城书院的环境很好,在里面的感觉像是远离了渝城的喧嚣。这里山水相伴,树林茂盛,鸟语花香。走在青石板的路上时不时的会看到有学子在哭两旁的林间作画、弹琴、朗诵、吟咏……书院的风气极佳,崇尚诗书礼乐,但也有个别有偏好的会自学武术、射箭、剑术、刀法等等。 在路上,院长和他俩说了书院的一些概况。渝城书校和渝城武院是渝城两个最大的学院,也是历史最悠久的。渝城武院主武,渝城书院主文,一文一武各有所长。渝城书院有男院和女院之分,主要是学习地方的划分而已,课后是可以来往接触的。年级分四级,分别是天级班、地级班、玄级班、黄级班。学子八岁通过书院考核才可以入院,入院后会待在黄级班两年,两年后会在进行一次考核,通过的就可以进入玄级班,以此类推,不通过的会被开除或留级。当然,也不排除有些奇葩刚进来就可以通过天级的考试而进入天级班…… “好了,两位先生来了,你们是大将军的子女,直接进地级班是没有问题的,你们跟着两位先生走吧。”黄子云看到两位先生走来,对着小男孩和小女孩说道。 —— 男院。 “公子,我是男院的授琴先生张寸雨,以后公子有什么麻烦尽可以找我的。”张寸雨对小男孩很是热情。 “先生,我入了书院就是您的学生,请以后不要叫我公子了,叫我名字就好,至于麻烦……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小男孩礼貌性的回道,知道张寸雨在和他拉关系,可是他觉得学生和先生的关系就够了,不想弄得太复杂,他只想管住自己的火爆脾气,然后听妹妹的话做个小书生就好。 “好吧……” 一路话不多,都是张寸雨时不时的找话题想和小男孩多聊几句,不过小男孩都只是点点头表示回应,这让张寸雨很受伤,有点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他从院长对这个戴面具的小男孩的态度可知,小男孩的身份绝不一般,想让院长那精明的老头如此客气的对待一个学子,除非是和城主的子女一个级别或者更高的才行。可是他问院长院长也不愿多说,但不管如何都要和小男孩打好关系才是,就算他不理自己,自己也要热情有诚意才行,多认识一个大贵人的子嗣也不是坏事。 小男孩静静地跟随在张寸雨身后,戴着面具的脑袋微低,时不时点头,像一个谦虚受训的学子。不过他戴着面具的样子还是太明显了,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男院的教学区,大小不一的竹房成片,树木在其中环绕,学子众多,还未走进就可以听到朗朗读书声。 清晨是适合读书的。张寸雨带着小男孩走进地级甲班时,班里的学子们大部分都在认真的朗诵着诗歌,当然,还是有几颗无事可干的老鼠屎的。 这几颗老鼠屎…错了,是这几个无所事事的学生看到张寸雨和小男孩进来时马上大呼“安静!”班里的学子都好奇的停了下来,眼神刚离开书就发现了站在他们前面的张寸雨和小男孩。 “白生挺不错的嘛,知道先生要讲话就马上帮叫安静,比平常懂事了一点。”张寸雨对着刚才喊话的那个无所事事的学生说道,然后看了一眼盘坐在木竹地板上的三十几位清一色男学生,这些学生都是十三四岁的孩子,不过也有几个特殊的,道:“你们地级甲班将迎来一位新同学,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 说完回头小声的对着小男孩喊了声:“公子。” 小男孩微微颔首:“先生,学生明白。”说罢,向前走了两步,站定,然后对着班里的众多学生微微躬身,道; “大家好!我是文君。文是人的文,君是君子的君。请以后多多关照。” ; 第五章 小矛盾 “大家好!我是文君,请以后多多关照。” 声音温润动听,语气轻柔舒缓,让人听了心里不自觉的会生出好感,如沐春风。班里的学生一阵鼓掌,表示欢迎。 当然也有例外,那个叫白生的少年心里就很不爽,他发现对方的气质太好了,自己根本比不上,而且是差很多,这实在是令他生气,最后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只能对自己安慰道“声音好听、气质好有个屁用,戴着个面具肯定是太丑了见不得人,娘娘腔一个!哼” 白生看了一眼围着自己坐的几个小伙伴,发现他们竟也在鼓掌,不由得生气,一人给了脑袋一巴掌,对着他们小声道“鼓什么掌??都给我停下,一个娘娘腔而已,有什么好鼓掌的。” 几个小伙伴揉着脑袋无语,那你干嘛跟娘娘腔计较…… “好了,大家继续读书吧。文君,你坐到后面的那个空位,书本还有学员的象征——腰带,我现在去拿给你。”张寸雨说道。 “好的,先生。”文君鞠了一躬回道,说完向后排的空位走去。 他对先生的安排没什么意见,毕竟自己相对于班里的同学来说是挺高的,虽然前排还有空位,但自己坐前排很容易挡到后排同学的视线,所以坐后排比较合适。 “喂!小子,大爷我看你很不爽,散课后你等着被收拾吧!”文君刚坐下,便听到旁边有人对着自己小声说话,有些疑惑的向对方看去,发现是和自己同排而坐的一个少年,不过中间隔了一个人。此时对方正做着一些恐吓的表情,文君感觉挺眼熟的,和昨天被自己暴打的傻大个挺像,不过没有那么魁梧,挺清秀的一个少年,但是和自己的话简直不能比,哈哈……难道是要帮那傻大个讨回公道?呵呵! “兄台,不知在下有何冒犯之处?”文君心里邪恶的想着等会该怎么收拾对方,不过还是温声细语的假装问道。 “就是看你不顺眼!娘娘腔!”白生听到对方的声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感觉像是再和一姑娘在对话,只不过是男的声音而已。 “哦…那真是遗憾了,可惜啊可惜。”文君摇了摇头,语气不变的说道。 “遗憾?什么遗憾?你等着挨揍吧!哼”白生一脸的凶恶。 文君看着对方的表情,笑了笑,刚来第一天就被挑事,难道自己看起来很好欺负?要是自己不狠狠修理一下对方的话,怕是以后自己天天都会有麻烦吧…这种事要杜绝!想通了以后,文君不再理会他,坐正听着周围同学的读书声。 白生看到对方不敢还口,以为对方怕了自己,心里得意极了,不过对方戴着个烂面具,自己都不得欣赏他胆怯的表情,真不爽。 没多久,文君就拿到了书本还有一条鲜红的腰带,然后也加入了朗读的大军中。虽说他这几年为了习武而有些荒废学业,但是小时候功底扎实,所以看得懂字是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书里的意思不太懂罢了。 读书的感觉是美好的,一本好书,可以舒缓心神,可以凝神静心,还可以感受到作者的高尚情操……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学堂里的朗读声宏亮,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才停下,接下来学生们可以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去自由活动。喜欢书画的学生可以去练笔画画,喜欢弹琴下棋的可以去弹奏较量,有些喜欢健身的更是可以打几套拳法或剑法……总之,这一个时辰是由学生自己安排的。 早读刚结束,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一起走出学堂,兴趣爱好相同的一般都喜欢待在一起,比较容易相处,还可以互相交流经验。 没多久,学堂里的学生就已经走了差不多,这时白生终于忍不住带着他的几个小伙伴围了过来。文君散课后就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逃,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 “哈哈,小子,算你识相!没有逃,等会大爷我会打你轻一点的。”白生一脸的**样,和自己的清秀模样反差很大,身后的小伙伴也附和道 “白哥就是善良!” “小子你完蛋了…” …… “白哥好人一生平安!”其中最矮小的一个学生大喊道。 白生立马给了他脑袋一巴掌,“你傻啊!我是好人吗?我像好人吗?哼!等会你们几个看着,我要自己收拾这娘娘腔,教教他怎么做男人!你们不要插手。” “是!白哥威武!”几个小伙伴一齐喊到。 “走吧小子,跟我们去后山,那儿人少,你不用丢脸。”白生道,他是怕学院追究。 不过这正合了文君的心意,他答应了他妹妹以后要做个好书生,不打架,现在要是刚来第一天就和别人打架……这实在是说不过去,现在这二货还帮自己选了一个隐蔽的场地,实在是棒极了,等会儿我打他轻一点就是了。 “嗯,走吧。” —————— 白生几个和文君一同走出了学堂,向后山走去。 片刻后,他们抄近路走到了后山,这里离学堂区不远,也就几百米,但是这里古木森天,枝叶繁茂,郁郁葱葱的,和学堂区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玄级班的小家伙,赶紧带你的小女友到别处玩去!诶诶诶!还有那边树丛里的那对别亲了,赶紧混蛋!这地方我白生征用了!”来到这偏僻的树林后,竟看见有两三对小情侣在附近幽会,白生一阵火大,这么小就先自己一步勾搭到了女友,那自己不成无用之人了?火气一上来立马冲着他们大声嚷嚷道。 书院的学生等级是可以看出来的,黄级的学生腰带是黄色的,玄级的腰带是青色的,地级的是红色的,天级的是纯白色的。所有腰带皆以上等丝帛制成,所以什么级的学生一眼便能看出来,不用看年龄。 那几对小情侣被白生那么一嚷嚷,全都被吓跑了,书院是禁止学员交往的,而且管得还挺严,被发现的话少不了一顿惩罚,所以他们都选择了立即跑路。 清理完场地,白生才满意了一些,让小伙伴呆一边去看着,自己活动了一下手脚,对着文君道: “小子,你跪下来求饶兴许我会饶了你,嘿嘿,不然等会我打出了兴致你在求饶可就没用了,怎么样?求不求饶?” “不用,来吧。”文君心里一阵鄙视,打个架还那么多废话,你以为是比武招亲啊?说完,不等白生回话,直接向前冲去。 “好啊!你还敢先动手!!不过气势倒是不错。” 文君不理他,右手一拳向前打去,气势威猛无比。白生看到这一拳的气势吓了一跳,不过还是迅速的做出了反应,他的上半身猛的向右后方向一偏,险而又险的躲过了这一拳,但是还没等他庆幸,文君的后招就紧随而至,也不收拳,而是强行扭身把前冲的右拳向左下方甩,借着这转向的力抬起右脚往前就是一扫。 砰! “啊!”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让旁边的几个小伙伴心里一阵哆嗦,他们还没看清楚,白生就被结结实实的一脚甩中,被踢飞了几米远。 “白哥!”几个小伙伴朝着倒在地上抽搐连连的白生跑去,担心极了。 “白哥你没事吧?” “白哥你别动,我们去给你报仇!!”说着,几人啊啊大叫的向文君冲去。 砰砰砰 “啊…” “妈妈呀…” “偶…我的小肚子…” …… 几个小伙伴以比冲过来更快的速度向后倒飞而去,片刻,白生和他的几个小伙伴在地上不停抽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没意思。” 文君一脸失望的在他们几个旁边坐下,手轻轻的摸着脸上的冰凉面具,原本有些沸腾的血液慢慢平静。 他有些发呆的看着前方茂密的树丛,树上的鸟儿在欢快地鸣叫,林间美丽的蝶儿在自由地飞舞,自己真的很羡慕呢…… ; 第六章 琴 “别装死了,都起来吧。”一刻钟后,文君看着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几个人说道。 “你怎么还不走?”白生三个小伙伴中的一个楞声问道,不过他身体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装死。他叫陆明清,长相一般,微胖,性格一愣一愣的,又名“楞头青”,白生他们四人组都有自己又名,是他们互相给对方取的。 “呵呵,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走?”文君感觉有些好笑,自己要是一直不走,那他们是不是打算一直躺着装晕装死? “你不走我们怎么敢起来?要是起来又被打怎么办。”陆明清老实回道。 旁边,躺在地上的白生脸色发黑,自己怎么就交了这么一个笨蛋做朋友,你都说话了,还装死个屁啊!他是越想越气,忍着疼痛挣扎着起来,过去就是给陆明清一脚。不过力道不大。 “你傻啊!装死装晕都不彻底一点,别人问你你就回,你有没有一点智商?还有你们两个,也都起来吧。”白生的语气有些发颤,也不知是被打的还是被气的。 三个小伙伴起来后一瘸一拐的向白生走去,相互搀扶,都离得文君远远的,他们实在是怕了。 “娘娘…不对不对,这位大哥,是我白生有眼无珠,冒犯了你,不过你打也打了,这事就揭过如何?”白生看着坐在地上的文君说道,他差点又喊出了娘娘腔,幸好及时改口,不然估计又要躺在地上了。 “我叫文君,文人的文,君子的君,是个文人雅士,以后你们叫我文君子即可,知道吗?还有,揭过也不是不可以,我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之人,只要你们不把今日之事告诉任何人就好。”文君也不计较,得意的道,自己真是太有才了,又名文君子!哈哈,比以前他们给自己取的又名好听多了。 “知道知道,文君子大哥!我们绝对不和任何人说!” “文君子大哥说的话我们一定听!” 小伙伴们抢着答到,不说最好了,这种被打的事说出来丢脸的还是自己。 “好!我们绝不和任何人说!”白生也开口,他还怕文君会狮子大开口宰他们一笔的,没想到是这么容易的条件。 “嗯,那我先回去了,记住,我是一个若不经风的小书生。”文君起身朝学堂区走去,头也不回的温声说道,后半句像是在自言自语。 几人一阵腹黑。 “白哥,文君子大哥走了。”陆明清说着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白生斜视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像是再说“你以为我眼瞎啊?” “白哥,他武功好厉害,我们就算再多几个也不够他一个人打啊。”三个小伙伴中最瘦小的一个感叹道,这最瘦小的小伙伴叫刘金,头脑灵活,精明,是挺聪明的一个人,就是比较猥琐,常给白生出主意,又名“刘精”(别龌龊,是精明的)。 “白生,他要是娘娘腔,那估计我都要怀疑我们是不是男人了。”三个小伙伴中的最后一个开口,他长得仪表堂堂,文绉绉的,是个典型的书生模样,不过此人重义。他叫秦书雨,白生四个人中,他和白生的模样最是不凡,又名“勤书生”。 几人一叹一叹的,都有些沉默。这次真是活该啊,别人不就是喜欢戴面具,长得清秀了一点,说话温柔了一点吗?自己干嘛非要去教训他一顿?弄得现在全身酸痛。 “他人还不错,以后我们不招惹他就行。走吧,准备到上课时间了。”白生打破沉默,率先往学堂区走去,不过走一步倒吸一口冷气,那一脚实在是太疼了。 …… 蓝空中万里无云,太阳高照,虽然此时还是清晨,但气温已是有些炎热。在一片茂盛的竹林下,清风阵阵,有几十个少年抚琴而坐,周围不远处也依稀可以看见挺多人影。 此地是渝城书院的青竹园,青竹园在男院和女院之间,占地颇广,园里的植物以青竹为主,避暑条件良好,且环境干净少蚊虫。每逢夏日或炎热之日,此园便成了渝城书院人气最为鼎盛之地,不管是男院还是女院的先生,皆爱领着自己所带的学生来园里授课。 “什么是琴?”端坐在众多学生前面的张寸雨开口问道。他是文君所在的班的授琴先生,虽才二十出头,但在琴道上的造诣已是不低。 “先生,学生知道。”有学生举手回道。 “嗯,请说。” “先生,琴是乐器,拨弦一类的乐器。” “嗯,不错,还有吗?”张寸雨继续发问。 “先生,琴是君子之器,象征正德。因此,琴亦正乐。此谓琴。”白生的小伙伴秦书雨回道,坐在他旁边的白生和刘金两个都偷偷对他竖起大拇指,心想不愧是我们无敌四人组的“勤书生”,智商就是高。而陆明清对着秦书雨一脸傻笑。 “嗯,很好,还有吗?”张寸雨问道,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满意。 众多学子闭目沉思,无一人发出声响。张寸雨也不急,安静的等待着。竹林不远处分散着许多班级,不时的传来读书声、奏乐声、呵斥声和女子的嬉戏打闹声。然而地级甲班的所在地却静若无人。 竹林下清风缕缕,竹叶轻拂,灿金色的阳光穿过茂密的竹叶透射下来,照在地级甲班的学子身上,如染金斑。 时间就在这平静中缓缓流逝,在准备临近一刻钟时,终有一学子高举起了自己的手掌。 “哦?文君请说吧。”张寸雨有些惊讶,发现第一个举手者竟是今天刚来书院的文君。在他的印象里,文君是一个彬彬有礼的贵家公子,让人印象深刻,特别是文君的气质,让他感觉对方不像是一个小少年,而是一个满腹经纶的英俊青年。 听到张寸雨说话,所以学生都睁开了眼睛,然后回头向坐在后面的文君望去,他们都记得这个新同学,只因那出众的气质和戴在脸上的铁面具实在是让人难以忘记。 文君把腿上书院发的的古琴轻放到地上,起身对着张寸雨鞠了一躬道:“先生,恕学生愚昧。学生觉得,琴之乐器,应和意境想通,琴中意境是一种恬逸、闲适、虚静、深静和幽远的境界。凡知琴善琴者,皆以意境弹琴。因此,琴为意境,意境中有琴。” 文君说完,静静地站在那里,笔直如青松。 地级甲班的众学子都在回味文君刚才所说的话,越是回味越是觉得发人深省。这段话仿佛为他们打开了琴道的另一扇窗,让他们看到琴的另一面,不属于物质界的一面。琴为意境,意境中有琴。多么美妙的意境啊…… 张寸雨此时已是满脸震惊,当听到文君的回答时,心里已经不是单纯的惊讶能表达。他身为授琴先生,在琴道上的感悟不是这些学生能比的,所以对于文君的话有更多的理解。在以往,他都是觉得弹琴的最高境界是弹出意境,而现在,文君却给了他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答案。琴的意境不是要弹才有的,而是你要带着意境去弹琴,用意境弹琴…用意境弹琴…… “哈哈哈……我张寸雨被称为渝城书院年轻先生的琴道第一人,平常更是自诩为琴道天才,哈哈哈……今天看来简直就是笑话!天大的笑话!!!我枉为人师多年啊,枉为人师……”张寸雨状若癫狂,哈哈大笑,声音极大,引得附近正在授课的其他先生和学生都往这边走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才惹得这位平常温文儒雅的年轻先生发狂。 张寸雨在渝城书院的所有先生中,他的人气是极高的,不仅因为他是书院最年轻最有才的授琴先生,还因为他生着一副玉树临风的好皮囊,所以,不管是男院还是女院的学生,都有他的追捧者。 没过多久,地级甲班周围就围了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都是一些年轻的学生居多,其中也有个别中年或老年的先生。 **************** ps:白生的又名就是白生。 ; 第七章 凡人之森 “张寸雨先生这是怎么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向自己身旁的姐妹问道。 “不知道,看先生这样子应该是受到刺激了吧。”旁边一个小姑娘回道,她一脸的无语,大家都刚过来的好不好,怎么会明白发生了什么。 “先生这个样子和平常相差太大了……不过先生还是那么英俊,比书院里的男生英俊太多了。”另一个小姑娘则犯着花痴,可爱的大眼睛盯着张寸雨闪闪发亮。 “哼!花痴,我就比先生英俊,男院天级班那三个最耀眼的学长就更不用说了。”附近一个少年听到她们的话有些不爽,对着那犯着花痴小姑娘道。 “三位学长我不说,可你?白白嫩嫩,长相倒是还可以,不过却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根本不能和才貌双全的张寸雨先生相提并论。”犯花痴的小女孩听到有人竟敢贬低她的偶像,心里别提多不开心了,皱着小嘴反击道。 “你你你……” 少年被气得脸色通红通红,可是却没法反击,他那点才艺实在是让他自己都觉得说不出口。叫他吹牛还行,琴棋书画方面的就算了,他已经临近十五岁,可还是待在玄级班,已经将近四年了,还是没法通过地级班的考试,他之所以没被辞退,还是靠家里的关系才可以待在书院的,由此可以看出他的才艺之低。 …… “寸雨是怎么了?情绪如此失常,我要不要过去劝劝?”人群中一个留着很长胡须的中年先生心想,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过去相劝。 这中年先生也是书院授琴的先生,平常和张寸雨经常在一起讨论琴道,虽然他比张寸雨年长很多,但他们是非常好的朋友。张寸雨的性格他在清楚不过,温和善良,很好说话,还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在琴之一道上更是有天分,对琴道执着无比。可是现在张寸雨的情绪却是如此失控,大喊自己是个天大的笑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非常疑惑,周围的人也是一样疑惑。 周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地级甲班的学生们却是清楚,先生应该是“悟”了吧。他们自己心中也是震惊,这位新来的同学对琴道的理解不是一般的深啊!也不知道他的琴艺也是否如此不凡。 文君还在站着,先生没让他坐下的话他是不会自己坐下的,他沉默的注视着此时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先生,笔直修长的身材也引得周围不少学生的注意,特别是他戴着个铁面具,这在书院中是绝无仅有的。 “哈哈哈哈,文君快快请坐!”恢复正常的张寸雨看到他的“恩人”还在站着,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而他看到周围的人群,心里已经猜出怎么回事,定了定对着四周抱歉的道:“因在下的失态而影响到大家,实在是抱歉。”说完对着人群鞠躬。 “都散了吧,回道各班上课。”中年的长胡须先生大声喊到,发现张寸雨没事了,大家也就没什么必要围在这里了。 直到人群散去,只剩下那中年先生时,张寸雨才停止鞠躬,挺身站直。 “寸雨,你还好吧?”中年先生开口。 “没事,让李大哥担心了。因为学生的话让小弟对琴道有了些许的明悟,散课后在和李大哥细说。”现在是上课时间,张寸雨觉得过后再说比较好。 “嗯,那我去上课了。”中年先生向自己所带的班走去。 “好了,我们继续上课。在这里,我要先向文君说声谢谢,他让我更加深刻的了解了琴道,谢谢。”张寸雨这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同学们,刚才我们讲对琴的理解,现在我们来弹琴,不弹光说是没法练好琴的。我先弹奏一曲,等会儿到你们轮流来,我会给你们每一个认真点评。”张寸雨说道,然后将身旁带来的香炉点燃,做得挺直,继续说到:“弹琴有七大值得注意的地方,分别是 一是环境要好:或在大自然之中择优美怡人之地、或在雅室之内焚香静室。 二是时候要好:天高气爽之时,明月清风之夜。 三是心态要好:心思集中,精神平和安定,神与道合。 四是听者要好:有知音更好,没有知音,便对大自然中的美好事物弹。 五是仪表要好:穿古朴、雅致的衣裳。 六是姿态要好、方法得宜:身体要端正,指法要丰富、简静。 七是修养要好:要勤读书。 弹琴的好坏和这七大要素有很深的影响,但现在我们是授课,所以没办法,只能尽量符合这七要素。”说完开始奏曲。 张寸雨的双手开始拨弦,琴音传来,那样的悠扬清澈,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那样的清逸无拘;如杨柳梢头飘然而过的威风,那样的轻柔绮丽,如百花丛中翩然的彩蝶;那样的清寒高贵,如雪舞纷纷中的那一点红梅。。。。。。时而琴音高耸如云瑟音低沉如呢语;时而琴音飘渺如风中丝絮;时而瑟音沉稳如松飒崖,时而瑟音激扬,时而琴音空蒙。。。。。。轻缓与欢快时分时合,合时流畅如江河入大海,分时灵动如浅溪分石…… 地级甲班所有的学生都静静地倾听,琴音仿佛有着魔力,带着他们去漫步于大自然,每人心里都顿感畅爽,倍感愉悦。 琴音还传到了远处,所有听到的人都觉得此音犹如天籁,让人听了身心愉悦。三三两两没有课的学生跟着琴音而来,不久,地级甲班周围又稀疏的围了一些人。 一曲终了,但回味无穷。张寸雨的琴音征服了所有听者,一些被琴音引来的女学生,对张寸雨更是生出了些许的爱慕之情,对于才貌双全还很年轻的张寸雨,年纪还小的她们难免会如此。 “可惜啊可惜,和文君所说的那个境界太远了……”弹完琴后,张寸雨觉得自己的琴技还是差得太多太多,都没能弹出意境,更遑论用意境来弹呢?哎,也不知道此生有没有望能达到那个境界。 “下面到你们弹,曲目随意,要是自己创作的更好。嗯,先从文君来。”张寸雨说道。现在张寸雨非常想看看文君的琴技,是不是能和他自己对琴道的理解一样深,一样独特。 “是的先生。”说完文君闭上了眼睛,随意拨了几个弦,他要好好想想以前弹琴的感觉,他已经两三年没有碰过琴了,虽然4岁就开始学习弹琴,但是隔了两三年了,难免会有些生疏,可是他现在的心境非常的好,经历了这两三年的习武磨练,他已经更加的了解自己,了解世界,现在虽然答应妹妹自己在书院要做个好书生,但他自己知道,自己已经忘不了武道,他想去看看外面的精彩世界,而不是一直待在这个国家里,送自己符书的那个老道说过: “孩子,你天资聪颖,学什么都特别快,心性又是极佳,是个难得的天才,出生时更是……哎,你不要一直待在这凡人之森里,将来长大了一定要走出去……” 后来,文君自己跑去这个国家最大的藏书阁里翻阅,看了很多非常古老的书籍、札记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生活的这个地方叫凡人之森,这里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森林,巨大到方圆万里以上。凡人之森中有一些国家分布其中,这些国家都有一个明显的特征——有城无镇无村,每个国家的所有人都是生活在国家管辖的几个巨城中,无一例外。文君还从一些古老的手札里了解到了外面世界的精彩,外面的世界有广阔无垠的沙漠,有一望无际的大海,有繁星无数的国家,最主要的是,外面的世界空气中有灵气,那是一种源自于开天辟地,存在于大自然中的气体,吸收灵气后人可以产生法力,可以洗涤自身的污浊,让人的身体变得纯净。吸收灵气大成之后,听说就可以成为那虚无缥缈的——仙! …… 与外面的世界一比,凡人之森犹如牢笼,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自己怎么能不去闯一闯,获得那大自在?哪怕会死去……文君的心在激荡,那种弹琴的感觉上来之后,即兴吟了一首词: 枝头俏,树上梢。 夏日炎阳烈如刀。 雨落花,随风沙。 不愿做那苦命蛤蟆,井底之蛙。 不问天在何方, 不问仙是何模样。 只望能乘风,随心潇洒。 我生非落花, 自由无价。 词毕,开始拨弦。 琴音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人们“看”到,原来周围的竹林和夏阳慢慢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鸣泉飞溅,鲤鱼游动,继而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渐起,树叶萧萧,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染上了血色,一片凄凉肃杀之象,如浴血与天相斗,与命相争。过后,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 第八章 天音 曲毕,文君双手轻轻地平放在琴弦上,眺望远空,哪怕视线被青竹园里的青竹所遮,他也不在意,好像在他眼里根本没有青竹,他要望的是这凡人之森之外的世界,是那外面的世界,……文君那面具里的眼睛迸发出夺目光彩,摄人心魄。 … “天音啊…”过了许久,周围人群中有人喃喃说道,这声音虽小,却也把众人拉回了现实。 “的确是天音…我看到了百花争放,群鱼竞游……”一个男学生闭着眼睛回味,神态祥和。 “如此琴音,恍如天籁啊,说是天音,一点也不为过……琴音里那种与天地相争的音律,让人听了热血沸腾,忍不住也想与那苍天试比高!” 赞美声、议论声不绝于耳,所有人看着文君的目光都带着敬佩,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他们从未听到过如此优美的琴音,哪怕书院最年轻最有才的授琴先生张寸雨都不能与之相比,这应该是天音了吧。 “这少年是谁?气质如此出众,以前地级甲班没这号人物啊!戴着个面具,也不知道他年纪多大了。”学生们惊叹完文君的琴艺后,就开始好奇的讨论文君的年龄。 “能弹出如此动听音律,就算在怎么有天赋,少说也要勤练十几年吧?算他3岁开始练琴,现在也应该十六七了,他的身高也挺高的,正好差不多。”有人猜测道。 “十六七就有如此成就,实在是惊人,有些人就算练一生琴都达不到他的高度。而且气质真是绝无仅有,就是不知道他样貌怎样,不然也是一个不错的夫婿。”一个年轻的少女说道,她长得颇有些姿色,身着淡青色的长裙,长发盘起,给人一种英姿煞爽的感觉。她身上的腰带是纯白色的,是书院天级学员的象征。 在渝城书院,天级班的数量很少,男女两个院每一届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指之数,有时少的一届男女两院各只有一个班,所以,天级班的含金量很高。然而,现在地级甲班周围的人群中就有一个女院的天级班,她们的纯白腰带异常显眼,而且各个姿色都出众不凡。这也难怪,因为能来渝城书院读书的女孩,每一个都是富贵人家的掌上明珠,都是养得白白嫩嫩的,平常老百姓的女儿是很少能来渝城书院读书的,就算读也是去一些低等学院。 “李珊珊,你就省省吧,这小学弟文质彬彬的,你那性格不把人家吓跑才怪,别做白日梦了。”在李珊珊旁边的一个白白嫩嫩、很萌的少女调笑道。 “张妮儿,我脾气不好我承认,可你的就好?还小学弟,一看他年纪就比你大好吗!你不仅毒舌还爱装纯,我看到就烦。”李珊珊鄙夷的回道,然后后退几步,表示嫌弃站在张妮儿旁边。 “好了妮儿。?珊珊你也别闹了。”一个少女拦住了正咬牙切齿正想还口的张妮儿,对着两人说道:“你们两个冤家,真是一刻也不消停啊,整天打打闹闹的,都快可以出嫁的人了,还这般不定性。” “啊啊啊…诗姐,我才十五不到,你怎么可以乱说。”张妮儿快被气疯了,诗姐老是把自己和李珊珊那个粗暴的女人说成一样的年龄,自己还这么年轻好吗。 李珊珊则翻着白眼,一脸的无语,她对自己这个姐妹渝诗诗也很苦恼,明明长得清清秀秀、文文静静的,可是总爱拿她和张妮儿两个**,而且和张妮儿那毒舌不同,渝诗诗的**说得正正经经的,让自己根本无法开口辩解,真是损友啊…… …… 尽管周围议论纷纷,可是身为先生的张寸雨却始终不言,他觉得文君当自己的老师都行了,有这种学生真是当老师的不幸…我再去点评不是笑话吗,做老师真难,做一个琴道上比学生还要差的老师更难。 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心满意足,回味无穷之色,文君的琴音让他们感觉到满足,而且听了文君弹琴之后,自己的脑袋好像比平常更聪明了,思维异常清晰,很多平常想不通的疑惑现在竟想通了不少。神乎其技,每个听了文君弹琴的人都这么觉得,因为文君的琴音不仅可以静人心,竟然还可以让人变“聪明”,实在是神技。 张寸雨一直等到周围的议论之声渐息他才继续上课,他自己再听完文君的琴音后,也感觉自己的头脑变得异常灵活,好像是悟了一般。不过现在是授课时间,他也没多想。直接让文君坐好,让下一个同学开始弹奏。 每一个学生弹奏完张寸雨都会细心点评,并耐心指导,只是对于文君的琴艺却始终不提,众人的心里也都清楚原因。 授琴课结束时已经接近正午时分,三十几个学生都已弹奏完,其中有几个学生弹的也挺不错的,白生的小伙伴秦书雨就是一个,只是这些全被文君那足以闪瞎人眼的光芒掩盖了。 放学后,文君的名字在渝城书院迅速传播,上课时大家没法乱跑,放学后就不同了。那些听到文君弹琴的那些学生,都使劲的向自己的朋友兄弟吹嘘,把文君的琴艺传的神乎其神,没办法,这是他们听到的最好听最传神的琴音了,现在回想起来他们都觉得自己幸运,正好和文君上课在同一个地方。 文君的名气在书院里飙升的同时,关于文君的一些小道消息也不胫而走,比如什么……今天刚入院的新生……武将之子……不是渝城人……有一个美如天仙的妹妹等等,一切有关文君的消息通通都被爆出。不过,都只是今天的消息,关于文君以前的消息是空白一片。 书院食堂。 书院食堂是渝城书院所有师生在校就餐的地方,食堂是一个四层的大竹楼,最底层为黄级的学生和老师,越往上级别越高,以此类推,第四层为天级的学生和老师就餐的地方。 每到中午吃饭时间,书院食堂都热闹无比,这是渝城书院的特色,为的是拉进学员与学员,先生与学员之间的感情。共同就餐是很容易拉近人与人的感情的,这种特色在渝城书院创立以来便有。 每每到中午的就餐时间,那些贵家少爷就激动无比,他们一想到吃饭的同时还可以欣赏到佳人用餐……实在是一种享受!当然,也有一些性格孤僻的会自己出书院外面去吃。女学员呢,她们也不反感,因为对她们而言,这何尝不是一种表现自己是大家闺秀的时候,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女学员的想法。还有很多的女生是单纯的喜欢这种融洽的氛围。 食堂里放着一些屏风和盆景,桌椅皆是竹木制成,环境布置得优雅别致。 食堂里有男有女,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就餐,吃完后一般都不会立即离开,而是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谈资都是一些渝城最近的新鲜事八卦事。 此时,在第三层的玄级食堂内,其中一桌的一名男学员和同桌的小伙伴说道: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白家的那莽夫和一个少年起了冲突。” “听说了,好像他还被打得半残呢。”同桌的一个男学员应和着。 “不会吧?!白云风那莽夫武功也不差啊!而且他是白家的,谁敢下这么重的手?”邻桌的一个男学员插嘴问道。 “听说是一个非常英俊的小少年不小心撞到了他,然后白云风就想去收拾人家一顿,没想到最后反被收拾了,成了一个笑柄。” …… 书院食堂的玄级层中的一桌餐桌上,几个男学员热烈的讨论着昨天发生的事,很快,旁边的邻桌也加入了进来,他们都非常好奇那个小少年是谁。 当然,这只是个例外。今天的话题说得最多的还是关于文君的,现在知道文君的学生越来越多,学生们都想看看那个被传得犹如琴道大师的新生是何模样。其中,就有一些人暗自揣测,说文君戴着面具是因为太丑了,而且这答案还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肯定,不然他干嘛带面具……这也不能怪他们,任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把文君和昨天的那个小少年想到一起。 ; 第九章 谁! “丑?哈哈哈…笑死我了,竟然会有人说小哥哥丑,不知道小哥哥他自己听到会有什么想法。”在书院食堂正吃着午饭的文淑,听到好多人都在传文君是因为长得丑才戴面具的消息,把她笑得肚子抽痛,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自身脱俗的气质全无,不过却依旧美丽,更显真实。 “文淑,你怎么了?怎么笑成这样。”和文淑同桌的一个女孩疑惑的问道,她模样娇小柔弱,楚楚动人,有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她叫陈曦,是文淑的同班同学,今天刚和文淑认识,不过两人“一见钟情”,已成闺蜜,都有些相见恨晚。 “曦曦,没什么没什么,吃饭吧。”文淑忍着笑意回道,但时不时的还会笑出两声,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小哥哥文君被当成丑八怪,她就忍不住想笑,只要是和文君有关的事情,文淑就无法淡定。 陈曦满脸疑惑,不过也没多问。 “白哥,你快看那边,和陈曦表妹坐一起的那姑娘眼生得很啊!”刘金指着一边,然后拍了拍吃完饭正在剔牙的白生说道。 “啊!我靠!刘精你找死啊!我剔牙的时候你小子还乱拍,他大爷的!出血了!你小子…嗯?的确眼生,不过好漂亮!书院里这么俊俏的姑娘我不可能没印象……笑得真好看。” 正在剔牙的白生被刘金一拍,牙齿就被插出血了,当即给了刘金一顿臭骂,但白生还是不自觉的往刘金指的方向看去。一看到和陈曦同桌而食的文淑,白生顾不得嘴里的痛,连骂人都忘记骂了,盯着文淑一脸的痴呆样。 文淑年纪虽小,但是气质极佳,就算哪个女孩子的样貌比她更漂亮,身材更好,但是还是会被要文淑比下去。人的气质源于灵魂。 “愣头青,过去帮我问问那个姑娘的芳名。”白生痴痴的看着文淑,他感觉这是他见过最有气质最动人的女孩了,这一生估计都忘不了,今晚回家要去找陈曦表妹好好了解了解才行了。 “又是我啊白哥?你回家再自己问陈曦表妹不好吗?”陆明清一脸的苦样,感觉从小每次干这种事情的都是自己,刘金就会在旁边偷笑,秦书雨只要是有陈曦在的场合都会盯着陈曦发呆。而且啊,陆明清感觉每次问了名字以后就没自己什么事了,特别不值,虽说他知道白生这样子是为了他好,想让他变得胆大一点,脸皮厚一点。可是,那么久了自己还是一样在女生面前胆小啊……陆明清刚想说自己打死也不去时,就看到白生举手拳头转了转,陆明清就…??欢快的跑去问名字了,就算在害怕女生也好过被揍啊。?? “姑…姑……娘,我……”?陆明清走到文淑旁边后,看着文淑那绝美样貌,紧张得额头直冒汗,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已经为零了。 “叫我姑姑,我有这么老吗?”文淑看着陆明清微笑着打趣说道,她今天心情不错,并没有不理会陆明清。而且陆明清的样子一愣一愣的,非常害羞的模样,一看就知道过来问自己名字不是他本人的意思,所以也不想为难他。 “不老不老……”听到文淑这么说,陆明清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头摇得拨浪鼓似的,额头上的汗更多了,脸红彤彤的。 “陆明清,又是白生表哥逼你的吧?”一边的陈曦实在看不下去说道,她可是清楚,从小到大她那表哥白生没少让陆明清干这种事,不了解情况的她还以为是白生故意为难陆明清呢,她都有些同情陆明清了。 “没有,是我自己要问的,不关白哥的事。”看到是陈曦问自己,陆明清没有这么紧张了,看来白哥的方法还是有些用的,陆明清的心里这么想着。虽然陈曦也很好看,可是从小到大陆明清去白生家玩多了,经常看见陈曦,白生也经常让陈曦和陆明清说话,都习惯了,所以面对陈曦时终于恢复了一点智商,憨厚的笑着回道。 “表哥这么欺负你,你还这么护着他。”陈曦有些无语。 陆明清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傻笑了一下。 这时,旁边有人略带讽刺意味口气的说道:“哟!这不是愣头青吗?又帮你们那只会欺负自己人的白生跑腿了?” 说话的是一个瘦高的少年,身后跟着几个跟班,瘦高少年衣着华丽,长袍的左胸上有着渝家特有的族徽。此时他手拿着纸扇轻轻扇着,一脸玩味的盯着陆明清。然后把扇子一收,很有风度的向文淑施了一礼,道: “能在此遇见姑娘是在下的荣幸,请允许在下冒昧请问一下姑娘的芳名,不知姑娘可否赏个脸告诉在下?” 然而,不等文淑开口,白生的声音已经先一步响起, “哼!渝有年,别在这里装君子了,你也不害臊?你是几斤几两什么德行我想书院地级的学生都知道!” “白生!你想坏我好事吗?!!”瘦高少年渝有年脸上的怒意明显至极,眼含怒火的瞪着此时一副就是要坏你好事模样的白生,其实渝有年自己心里也挺心虚的,自己的德行的确上不了台面,才艺更是差得不用说。 “坏你的好事?是你先坏我好事的吧?” “哼!白生你别逼我,不然放学你别想走!”渝有年话中的威胁之意好不明显,不过白生却是一脸的无所谓,毕竟这里是渝城书院,都是些文弱书生,两人的身手差不了多少,都是些花拳绣腿。要是功夫厉害谁愿意来读书,这天下是武力为尊的天下。等等…今天刚转来的文君除外。 看着白生那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渝有年感觉太没面子了,火气蹭的一下又上涨了不少。不过,没等他爆发,文淑就拉着陈曦快步走了。 “白生你等着!”看到文淑走后,渝有年顿时没有了争斗的**,威胁了一句后就带人走了。 “都散了都散了,有什么好围观的,真是的,都没点书生的淡定样,要多像我学习学习,知道吗?。”白生望了一眼周围因为他和渝有年的争执而围过来的人群说道,说完还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我靠,白生你不装会死啊?” “是啊是啊,白生你不装会死啊?你竟然还有脸说渝有年装呢!” “呕…受不了你了白生,你的脸皮和城墙差不多了吧?” “哈哈,白生好样的,对渝有年那厮就不该客气,我们支持你!” …… 听了白生的话,众人都有些无语,不过都微笑着纷纷和白生打趣。可以看出白生的人气是不错的。 ———— 书院男院的学堂后山一处隐秘的空地中。 学堂后山树木繁茂,大树森天,灌木丛到处,干净的空地是非常少的,文君为了寻一处隐秘又干净的空地可花费了他不少时间。 此时,在这处空地中,生着一堆柴火,柴火上架着一只已经被烤得金黄的野鸡,多余地油水滴到火中发出喳喳喳的声响。文君拿起野鸡闻了闻,感觉差不多可以,然后把刚才找到的野香草放到野鸡上,又继续放下去烤。 过了一会儿,待得粘在野鸡上的香草被烤得微糊,野鸡飘出的香味已经混着香草香时,才把野鸡拿起,用干净的小木棒把香草剔除,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哎,戴着个面具,害我都不敢去食堂用餐,日子难熬啊!也不知道要戴到什么时候……今晚回府定要大吃一顿才行!” 文君感叹了一番后,观察了周围没人后,才脱下面具,露出他那俊俏洁白的脸,然后蹲在地上开始吃野鸡。 “呼,有点烫,不过味道不错,多亏了这香草。”文君一边吃一边庆幸竟然找到了自己仅认识的能吃的那两三种香草中的一种,实在是幸运,不然现在这野鸡就没这么好吃了。 “谁!出来!”才吃到一半的文君,突然对着右边的方向大声喊道,虽然隔着灌木丛,但是从小直觉就异常敏锐的文君还是发现了有人再向自己这里走来,虽然声音非常的小。 喊完后文君没有犹豫,把剩下的半只烤鸡放到火架上,立即戴上了金属面具,现阶段他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的模样,要是被认出是昨天和别人打架的人就惨了,而且自己还没有习惯书生的身份,戴着面具比较好。 ; 第十章 老槐 .????????正午的阳光热辣无比,穿透过茂密的树叶层,刺穿阴暗的树丛,照耀到地上,点点滴滴,如金粒般耀眼。 .????在文君喊出声后,并没有人回话,树林间静悄悄的,只有昆虫鸟儿时不时的鸣叫几声,文君起身张望,发现四周除了自己外在无他人。可是刚才他真的听见有脚步声向自己走来,虽然声音很轻很轻、很小很小,但他敢肯定自己绝没有听错! .?????情况好像不对劲!后背顿时发凉,文君顾不得吃东西,火架上的烤鸡发出阵阵香气也不理会,头脑飞快的转动,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声音。陡然间,他发现了一个差点被自己忽略的问题,正是这个问题,哪怕现在温度是如此闷热,也吓得文君冒出了一身冷汗! .?????文君发现刚才他只听到了脚步声,只有脚步声!其他的声音一点都没有,但是周围的灌木丛这么茂密,人走路怎么会不刮到不碰到一点呢?就算是你边走边档开树枝,这也会发出一点声响的,可是现在却只听到脚步声!这时!文君的身后脚步声又再次响起,若有若无,可是当文君回头一看时,竟然空无一物! .????“啊!!!!有鬼!!!” .?????想到是怎么回事后,文君惨叫一声,声音有些发抖,火堆上的半只烧鸡也不顾,朝着来时的方向拔腿就跑,哪怕林间灌木丛到处,他的速度也依旧飞快。他有些后悔,自己干嘛要选一个离学堂区这么远的破地方烤鸡,现在好了,这么远的距离,声音就算再大也传不出去,这次惨了!运气怎么这么背…… .????此时,茂密的树林间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昏暗,空气中渗着阴冷邪魅的味道,不管是鸟叫声还是昆虫声都已听不到半点。 .????文君保持着飞快的速度在前进着,周围已经没有声音,所以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跑步声,还有身后若有若无脚步声,“它”跟上来了!!不管自己跑得多快,那声音都如影随形。文君感觉自己快被吓疯了,拼命的加快速度逃跑,可是他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在转圈。书院的学堂区离这里虽远,却也不过几里路罢了,现在已经跑了这么久,按理说早就该到了……不会遇见鬼打墙了吧? .????鬼打墙,又称鬼砌墙、鬼挡墙,传统上民间对夜里或郊外、坟场独自在路上迷路的一种说法。也有可能是小鬼对你开的玩笑,更或者是鬼要找你麻烦,让你不好过。 .?????碰! .????一边跑一边思考的文君被绊倒重重地摔到地上,在枯叶覆盖的地上划出一条几米长的线,露出潮湿的地表,他的身体像散架了一般,脑袋也金星直冒。看来是鬼让自己不好过,这个念头在文君脑袋里一闪而过。 .?????“该死!”摔得晕头恍脑的文君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恢复清醒。然后往绊倒自己的地方看去,他刚才是脚被抓了一下才摔倒的,是被什么东西抓的!他清楚的记得,可是现在眼前看到的却是一根粗壮斑驳的树根,心里顿时定了不少,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顺着树根抬头往上看,原来是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槐树啊……等等!槐树!!心里刚平静少许的文君想到有关槐树的传言后,冷汗立飙,被吓得身体有些颤抖,面具下的面孔变得苍白。 .?????槐,木之鬼也。聚阴,鬼物易近,招鬼而居也,不详。槐达百年,人见之当三拜而远去,不宜临靠。 .?????“鬼大爷!鬼奶奶!您就放我一马吧!我今天刚来学院,什么都不懂,要是有什么冒犯到您的,我会立即改的……” .?????摔倒在地上的文君被吓得没敢起身,对着周围的“鬼”讨好地说道,但周围阴风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反而越吹越猛,还带着清晰可闻地阴笑,视线已不及百米,瘆人无比,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更是有种要把人胆吓破的意思。过了一会儿,那“鬼”也没进一步的行动,文君立即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这鬼摆明了是在玩他,自己被整得要死,不过是鬼拿他来寻开心,满足自己做鬼的恶趣味罢了。 .??????“可恶!”无计可施的文君被逼无奈,只能把平常自己不当回事的道术咒语念出来: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 .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 .各方安位,守备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 .?????然而,这些咒语被仿佛有着魔力,在文君念出这些咒语后,周围的阴风竟慢慢的变弱,视线渐好,脚步声也远离了不少。 .??????文君一看周围的情况,明白原来这些老道儿给的道书上的咒语是真的有用时,心里立即大谢天地,大谢祖宗,大谢那个整天只会烧香祭祀的老道儿。 .??????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情况之后,文君恢复了些许镇定。年纪还小,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的他刚才着实被吓得不轻,“鬼”这种东西,神秘而恐怖,他以前只有在故事里才可以听到,而现在却是亲身经历,而且还是大白天的,感觉实在是心惊肉跳。还好咒语有用,这样的话自己应该可以活着离开了吧? .?????休息了一会儿的文君,也不理周围虽变小,但没消散的阴风,而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浑身上下酸痛无比,衣服也到处是被灌木丛划破的痕迹,已经有些残破,还好衣服价格不菲,布料足够坚韧,要是那是麻布衣的话,现在估计都光膀子了吧??脸呢?文君立即举起酸麻的双手拂面,面具还在,怪不得脸没有被刮伤后的疼痛感,但是手就不能幸免了吧。 .????嘶! .????想到自己的手后,双手马上传来一阵疼痛感,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血痕到处,有的伤口已经结痂,有的还向外冒出鲜红地鲜血。看来当时跑太快,情绪太紧张,所以竟然都没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刮伤,现在是感觉又辣又疼,真是火大! .????这么看着自己的双手,文君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我没招你惹你,你却把我吓得半死,玩了我这么久,又是鬼打墙又是拌人脚的,现在还不肯退走!既然如此,我跟你拼了!文君忍着剧痛,挣扎着起身,双目怒瞪,等到那若有若无的脚步声靠近自己时,猛的对着虚空急促念道: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声音洪亮急促,念到最后竟变得有些嘶吼。文君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平白无故的受了这么多亏,双手伤痕无数,被戏耍得狼狈不堪,哪怕对方是“鬼”!自己也要找回一点本才行! .?????果然!在文君念出这咒语后,在老槐树地方向竟然有一声凄戾的惨叫发出,阴冷至极,不似人声,它一不小心竟中了招。 .????周围的阴风全无,但是视线里的景象还是有些扭曲的,看来鬼打墙还在,现在就算自己拼命跑,怕是一样在围着老槐树绕圈,文君在心里暗暗盘算着,绞尽脑汁的想着逃生的办法。他可不想一直念咒跟对方这么干耗着,现在是正午时间,阳气旺盛,所以这鬼才会被自己那粗浅道术咒语给镇住,要是到了晚上阴气浓重时,它的力量恢复正常,自己就算不死也会被它玩傻吧。 .?????学堂后山的密林深处,阴暗潮湿,阳光难见,空气中散发着枯叶还有动物尸体腐朽的气味,难闻至极。这里已经远离学堂区,常年不见人影。 .????密林中的文君把身子站得笔直,想借此壮胆,但是身体却是有些颤抖,显出了他此时的状态不是很好。 .???一不小心被文君的咒语弄伤的鬼,脾气变得火爆,鬼叫声不断,周围的阴风也重新肆虐,吹得文君长袍猎猎作响,长发飘动。 .????“拼了!”文君一咬牙,知道眼前的情况不能拖,然后猛的咬破右手手指,跟着极速念叨咒语道:“天圆地方,律令九章。我今下笔,万鬼伏藏……”念完之后,用流着鲜血的右手手指代笔,迅速的在左掌上画符,鲜红地血在左掌勾画出一个个奇怪,晦涩难懂的符号,待最后一笔完成,心稍定,文君终于安心的吐出了一口气。 .?????“防鬼近身的符画好了,鬼来一次我镇它一次!哼,现在只要破了这鬼打墙就可以逃走了,破解鬼打墙的方法也就那么几样,现在的情况来看,吐吐沫是破解不了的,这不是一只小鬼,只是不知道那招有没有用…算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没用。” .?????做出决定后,文君用右手把前裾撩起(汉服长袍的前襟和身后的下摆叫“裾”),然后脱下裤子对着前方撒尿…… ; 第十一章 逃出 鬼打墙的破解方法,在民间无非就是等到天亮,还有对着空气吐口水,其墙自解,或者比较激烈的手段就是撒泡尿,效果差不多一样。但现在文君是大白天遇到鬼打墙的,所以第一种方法没用,而第二种吐口水也不佳,还不如撒泡尿来得痛快,正好他现在也尿急了,等会儿被吓到尿出来的情况,不是他想看到的,他的心态是——宁被吓死,不被吓尿! 文君撒完尿后,舒畅的抖了抖,解决了自己可能被吓尿的后顾之忧后,仔细看了看周围,入眼的景物已经恢复正常,不在出现扭曲的情况。白天的鬼打墙是比较容易看出来的,除非那鬼的道行极高,不然都会被一眼辨认出来,所以,一般的鬼打墙都是在晚上出现。 扫视了一圈,觉得眼前方的这老槐树是最显眼的,因为唯独它那里没有阳光可以照射下来。老槐树的顶上,树叶层非常的厚实,厚实到竟没有半点的阳光可以透射下来照到老槐树上。 它不高,但枝叶繁茂,它树干苍老潮湿,有很多的木耳长出,虽没有阳光的照射,但它的树叶依旧绿意盎然,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老槐的一些树根冒出土层,斑驳沧桑,彰显着岁月的痕迹。同时文君还发现了自己刚才堆起的火堆,不过火架上的半只烤鸡已然不见!那火堆离老槐很近,刚才自己竟然没发现身边有这么一棵老槐树,该死的灌木丛!一阵风吹过,老槐树的树叶唰唰作响,好似在对着文君阴笑。文君吓得寒毛竖起,不敢再看向老槐,扫视周围,看清了回去的方向后立马跑路,不敢久留。 刚跑出几丈,阴风又开始呼啸,跟着那脚步声也出现了,哒哒…哒哒……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啊!” 文君大叫一声给自己壮胆,然后拼命的加快速度,可是那身后的脚步声却是快速的靠近着!背脊生寒,文君嘴里立即念叨咒语: “无上天帝,安我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 青龙白虎,对仗纷纭。朱雀玄武,卫我真灵!” 此时他的心已经提到了胆子眼上。可是, 咻的一声! 身后的声音消失不见,文君刚想松口气,以为是咒语起了作用,把鬼吓退了。但前方突然冒出一个漂浮的黑影,黑影如黑雾一般,发出桀桀的怪笑,没有眼睛眉毛,没有耳朵鼻子,只有獠牙露出,雪白而狰狞。 “啊!!!” 文君这次是被吓得大叫,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大白天的这鬼竟然还能现形,这尼玛也太凶了吧?!!小腿不由自主的变得颤抖,跑步都有些不稳。情况危急,文君此时的心脏跳动频率快得有些吓人,但他的头脑却异常清晰,握了握左手,心想道:“还好前面做了准备!”然后选择了继续前冲,因为他还有底牌! 前方虽有鬼影,但他不想再拖,再拖下去,自己可能直接就被吓得崩溃了,回去的方向就是前方,要是改变方向的话只会往密林深处去,离学堂区越来越远,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因此,前方有鬼影也要咬牙向前冲! 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文君强行压住自己惶恐的内心,让小脚暂时停止颤抖,加快速度向前冲,机会只有一次!?前冲的文君深吸一口气,待得临近那鬼影时,举起左掌猛的向着鬼影印去。这左掌上的血符是他现在唯一的底牌了,成,则功成身退,败,则希望全无。 “啊!!!” 阴风溃散,凄叫声响起,惊得鸟雀拍飞,然而这次的惨叫声却是那鬼物发出的,文君自己都没想到,这血符竟然这么给力,黑雾般的鬼影直接被自己的左掌一掌打散! 黑雾鬼影被打散后升到半空中盘旋,幻化成一个骷颅头,接着又幻化成一个人影,然后又化成黑雾,最后尽数往老槐树的方向飞去。 还好现在太阳高挂,就算树叶层再浓密,林间的阴气也达到了一天中的最低点,不然那鬼物显现出来的形体可能就不是一团黑影而已了。打散黑影,文君没有半点迟疑,跑得更加迅速,鬼物被左掌血符打中后的状况如何他可不想理,自己现在根本没能力镇杀它,只要它不挡着自己逃出生天就行。待在这里多一秒钟他都觉得不踏实,使出全身的力气向着树林外的学堂区跑去。这一次,他没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随,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呼! 终于跑到了树林边缘,男院学堂区成片的竹楼近在眼前。文君累得气喘吁吁,大汗直冒,流着鲜血的双手支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小腿颤抖不已,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跑得太累的原因。休息了许久,才直身仰头深呼吸,站在阳光底下接受光的洗礼,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原来平静的活着是这么的美好! 感受着阳光的温热,文君感觉自己的精气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除了身体还较为酸痛外,已不复刚才的萎靡,回头看向身后的密林,鸡皮疙瘩立起,大白天的碰到这种事情,自己的人品是要有多差才行,看来回去要多做点善事了。不再多想,抖了抖衣袖,迈步向前面的学堂区走去。 “看啊!那人是谁?怎么浑身破破烂烂的?”男院学堂区外围,有一个身着长袍,腰围黄腰带的小男孩看到文君后率先惊呼道。跟着,无数双目光向文君望来,这些人中大多都是九岁左右的小孩,他们的目光有疑惑,有不解,有吃惊,有好奇……等等,情绪不一。 “咦!他戴着面具,该不会是学长学姐们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琴道天才——文君学长?”有人猜测道。 “八成错不了!你看他那血红色的围腰,地级的学长中,以前可没有人是戴面具的。”另一人附和道。 “他的双手好像在滴着鲜血!你们看他身后地上的两条血线!” “天啊!发生了什么?!!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我去…我晕血…我要晕了…” …… 这里是男院的外围,在这区域上课的都是一些八九岁的黄级学员,现在又准备到上课的时间了,高年级的学生都已回到自己的教室附近玩耍,等待上课。所以现在这里没有一个人是真正认识文君的,对文君的了解都是从高年级的学员那里听来的。他们可没有机会去青竹园里上课,青竹园不是低年级的学员可以进去,能进去的都是地级或者天级的学员,不然天气大热时,青竹园早已人满为患了。 文君看着周围的小学员,嘴巴一撇,想到:“这些小屁孩,竟敢围观自己,把自己当热闹看,欠扁,你们以为我想流血啊?要不是自己刚逃出生天,心情舒畅,不想和你们计较,不然非要拿几个来“开刀”才行。”文君都没意识到,其实他自己也只是个年纪稍大点的小屁孩而已,才满十三岁的他不过初入少年的行列罢了,实际上在他老爹眼里,他还是个小男孩。不过他体型修长,匀称,和十五六岁少年郎的身材也相差无几。 文君没有往学堂区深处走去,而是去到了书院用于停放学生代步工具的大空地中,他。他不想去上课了,直接回家。刚刚亲眼看到鬼,绝对的真鬼!心绪难平,就算去上课也听不下,不如回家洗漱一番,养伤休息,顺便去查看一下古籍,看看渝城书院学堂区后山里的槐树是怎么回事,有没有记载。 路上人不多,毕竟准备到上课时间了,文君很顺利的走到今天停放战马的大空地,守马的那个老兵看到自家少爷的狼狈样子,胆子都快被吓破了,少爷要是出个什么好歹,自己就算以死谢罪也不能弥补。随即怒发冲冠!将军府的少爷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拔出腰间的大刀跑去问文君这是谁干的。 文君告诉他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不碍事,解释安慰了许久,终于平稳了老兵的情绪,让他去帮自己和先生请假,而文君自己先行回府。 老兵姓林,名军,文君喜欢叫他林叔。林军是久经沙场的兵士,为人忠实坚忍。十几年前,他是文君的父亲文宏宇刚入伍当小卒时的兵长,十几年来,他为文宏宇挡了无数的刀剑,没有半句怨言。他见证了文宏宇从微末到横扫天下的将军之路,他常常以此为傲!只是如今岁月无情,青春不在,晃眼已是年近半百,头发花白。最后不得不从战场上退下来,帮将军照看儿女。 ; 第十二章 符书 渝城正午的街道上人影寥寥,烈日当空,晒得好多人连门都不想出,街道显得有些沉闷。 文君骑着战马飞驰,背后的长发肆意飘扬,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府里洗漱一番,喜爱干净的他最受不了身上脏兮兮的,而且此时还夹杂着浓厚的血腥味,难受得要命。 “吁...!” 将军府的大门近在眼前,文君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翻身下马,文君刚想把脸上的面具拿下让门卫看清自己时,没想到一阵虚弱感传来,双眼一黑,直接晕倒在地。 ———————— 下午。将军府里的一间卧房内,静悄悄的,有三人在房内。此时,一名大夫坐在床前给文君把脉,神情肃穆,文君的父亲文宏宇静静的站在大夫身后。而躺在床上的文君长发披散,面具已被拿掉,俊逸的面容苍白憔悴,哪怕此时已昏迷,眉头依然轻皱。 “大夫,我儿安好?”看到大夫把完脉,文宏宇出声问道。 “将军放心,公子并无大碍,只是流血过多,身体有些虚弱,等会儿我给公子开一副药,公子好好在家修养几天便能恢复。” “有劳大夫了。”听到大夫这么说,文宏宇安心了,他的心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样子那么平静。 “那小人先行告退了。”那大夫给文宏宇行了一礼,看到文宏宇挥了挥手后,便恭敬的离开房间。 卧房内布置得典雅大气,檀香微燃,木雕和字画交错,皆是珍品。 文宏宇在大夫离开后依旧站着,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文君,眼里满是疼爱。三个儿女中,他最担忧的便是文君,文君排行老二,最是聪颖,年纪虽小,可在音律和武道上却已经走得极远,特别是音律,幼时便有了大家风范。但这几年接触武道后,变得极爱惹事,经常打架斗殴,他时常教育都没有用。望着文君那面孔苍白的模样,不免有些头疼。 文宏宇转身走出房门,轻轻把门掩上,屋外已经有一人在等候。 “将军!”等候在门口的人对着文宏宇抱拳开口,他一身道袍,中年模样,留着长须,倒是有些仙风道骨。 “一风道长不必多礼,说说我儿的情况吧。” “是,将军。”一风道长眉头紧锁,接着说道:“将军,贫道觉得小少爷多半是遇到鬼物了,小少爷的左掌有镇鬼符文,想来应该是和贫道的师尊学来的,而且右脚裸有细长抓痕,淤血不散,很明显可以看出不是人为,倒是挺像被树根勒的。” “嗯,可是现在今天白天艳阳高照的,怎么会遇到呢?”文宏宇有些疑惑,他带军打仗在行,可是关于这些妖魔鬼怪之类的事情,他是知之甚少,不过他相信这世上有鬼怪,因为他也见过!而且在人们居住的巨城外的无边森林里有很多!所以,每次出城都会有道士开路,夜晚从不赶路,太阳落山后还没有回巨城里的话,都是扎堆休息,道长彻夜守护才行。 “将军有所不知,而今已到阴月初,虽没到阴月十四,但是阴气已比其他月份浓重数倍!道行高强的,在白天出现也并不奇怪。”一风道长满脸凝重。 “原来如此!怪不得前些日子道长一直在催促我早点赶路来渝城,原来是阴月将近!可是...难道在巨城里也有鬼物吗?” “将军,城中会有,不过极少,而且大多都是躲在阴暗潮湿之地,不然难以生存。”一风道长解释道。 “嗯,这小子真是让人头疼,他怎么到哪都这么爱惹事呢?原来还好,惹人而已,现在竟有胆去惹鬼了...还好平安回来,哎......”文宏宇头疼不已。 “虽是如此,但小少爷的胆色不可谓不让人敬佩,就算遇鬼后也能淡定的纵马回府。”一风道长满脸赞叹,心想着怪不得师尊这么喜爱这天元将军府的小少爷。 傍晚,骄阳西落,红光洒地,暖洋洋的,鸟儿慵懒站在树梢上,蝉也不鸣,将军府里一片祥和。 只是这温景很快便被打破,骑着战马的文淑冲进府内,没有下马,而是驾马直接往文君住处奔行,临近才下马。渝城将军府的新仆人纷纷侧目,他们没想到平常文静出尘的文淑小姐竟然也有这么豪放的一面。只有那些跟来渝城的老兵旧仆微微一笑,他们很清楚,文淑小姐这么急忙的赶回来,肯定是和小少爷有关,这世上也许只有小少爷才可以让小姐这么紧张吧。 文淑来时很急,但是到了文君休息的房间后推门却很轻很轻,进了卧房,看到文君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躺在床上,文淑没忍住,眼泪沿着脸颊滴答滴答滑落。文淑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因为文君而哭,可能二十次,可能五十次,或者可能更多......她轻轻的走到文君床前坐下,泪眼朦胧的凝望着文君,无话,只是轻轻的抽泣着,声音很小很小...... 没过多久,闻马蹄声而来的文宏宇推门而近,看到文淑静静流泪的样子,心里难受,不忍再看下去,默默一叹,便退了出去。不是他不想劝一下文淑,而是他了解自己女儿,这时候去劝说没有一点用,他很清楚。 第二天清早,公鸡鸣叫,太阳破晓,晨风丝丝缕缕,清凉无比。 文君睁开稀松的睡眼,像是和往常醒来一般,只是脑袋沉重,有些茫然,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会儿才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不禁苦涩一笑。自己真够可以的,去书院第一天就碰到了那种事,难道自己的人品已经差到无可救药了吗? 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痛,没有一点力气,特别是自己的左手,竟然没有一点知觉了,不会因为那会儿拍了鬼一下就废了吧?想到这,文君原本苍白的脸变得更加苍白,慌张的往自己左手看去。?却发现妹妹正抱着他的左手睡得正香......怪不得会没知觉呢,原来是被压得发麻。想到妹妹昨晚守了自己一晚,文君感动,他笑了,笑得很开心,他感觉自己心里的郁闷一扫而光,看着自己妹妹嘟着小嘴,一脸呆萌的安静睡姿,他觉得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忘却。 文君没有起身,而是枕着自己的右手微笑着看着熟睡的文淑。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公鸡鸣叫得更加响亮时,文淑才悠悠醒来,当她睁开眼睛,看到文君已经醒来,此时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时,她心里高兴不已,接着又面红耳赤,自己的睡姿都被小哥哥看到了,自己应该没有流口水或者打呼噜吧? 好像是明白了文淑此时所想,文君笑道:“淑女,你有流口水哦!而且还很多呢。” “啊!怎么会怎么会呢...羞死人了......”听到文君那么说,文淑害羞得把脸埋在文君的被子上,不敢抬头。 “哈哈,逗你的呢,我妹妹这么淑女,睡觉怎么会流口水呢?起来吧,赶紧去洗涑一番,等会儿你还要去书院。” “真的吗?那小哥哥今天不去书院了?” “真的!没有流口水。这几天暂时不去了。” “小哥哥真讨厌。小哥哥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杠杠的!‘’ ...... 吃完早饭,由林叔送文淑去书院,对于文君怎么受伤的事,她没有问文君,文君不想她担心,也就没说,这件事就这么看似平淡的过去了。 今天文宏宇早早就不在家了,而且叫林叔转告文君文淑,说他会离开一段时间,让他们好好听林叔的话。也不知去忙什么事,文君也没多想,打了一套醒神锻体的早拳后,跑回自己的庭院把全身上下冲洗干净,浑身舒坦了不少,手上的伤痕都已经结痂,虽然身体还是有些虚弱。 忙完事情的文君拿着老道儿给他的符书静静的观看,渝城书院后山的老槐树在书籍里根本没有记载,他很后悔,自己以前怎么就不把这符书当回事呢?要是自己好好修炼,遇到鬼物时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但想归想,文君也知道不能补回,所以现在他更认真的去学习符书里的知识,不让自己在后悔。 “符,道也。符道宽广,涉及甚多,符可祛邪避凶,可斩妖除魔,可治病安身,更可招宝镇宅......本书内容粗浅,以教人斩妖除魔为主,祛邪避凶为辅,其余不谈......天之大,何其不有?更遑论妖鬼......何为妖?舍人族之外成精者为妖,何为鬼?结论不一,但有不成文规定,见不得光,以魂存世者为鬼......” 书里的内容丰富,在妖鬼方面解释得很详细,如何辨妖鬼,如何避妖鬼,如何用符用什么符镇妖鬼,书里都有解释,文君念得津津有味,忘却时间,要不是仆人提醒午饭时间已到,估计文君会念到夜晚。 ; 第十三章 休养 晚风袭面,夏花争香,傍晚的天空鲜红如血。 ???将军府里的一处雅楼上,藤椅摇曳,檀香四溢。背阳而坐的文君轻轻的合起了手里那被夕阳照得血红的符书。闭目静思,回想着符书里的内容。 ???这是文君受伤后的第九天,这九天中文君都在读书中度过,他身上的伤而今都已痊愈,不知是不是体质的问题,文君手上的伤痕也都消失不见,看不到半点被灌木丛刮伤后的伤疤。 ???每天文淑傍晚散学回家时,文君会放下手中的符书,和文淑享用晚餐,尔后等白月升天时,弹琴给文淑听,自从那一天去书院上课弹琴后,文君又喜欢上了弹琴,特别是晚上,都喜欢弹几曲给文淑听,尔后才入睡。 ???至于白天,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整个人沉浸在符书的内容里面,他被符书里的那个他以前不知道的妖鬼世界所吸引,为书里那些千奇百怪的符文、咒语所着迷。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 ??文君如初春的小树苗,疯狂的吸取着养分。符书不厚,一天就能读完,但是内容比较难懂,这九天中文君一共把符书读了九遍,很认真的在读在背符文、咒语。以文君的记忆力,其实他读第三遍时就能大概记住书里的内容和咒语,六遍就能熟背,后面的三遍不过是为了加深罢了。而符文则较难,不仅要记住,还需要人的精气神等灌注才能发挥威力。 ??有些人的天资天生超出常人,但意志不够坚定。有些人意志坚定,但天资平平。文君是两者都占,他天资不凡,而且意志坚定,虽然平常有些懒散,可是在学习一些他感兴趣的事物时,却可以苦心专研,专心致志。 ???例如幼时的文君,四岁时第一次听到琴乐,高兴得哇哇大笑,抱着那位先生的古琴便死不放手。 ???从此,小小年纪的文君便开始学习弹琴,而他一弹,便是漫漫六年。那六年里,他对琴的执着和努力让人震惊。 ???鸡鸣奏,月升收。 ???文君的那六年时间里,几乎每天都与琴相伴,一伴就是一天......除了自身的努力,他在琴道上的天赋更加不凡,直让人惊为天人! ???当年的文君有个又名——“天音子”,因为当时才十岁出头的他,便谱写了一本已经初具琴道大师风范的琴谱,书名《天音录》,里面记载了文君自创的三十六琴曲,流传甚广,受各个阶层的人所喜爱。?一位在琴道上德高望重的大师曾言:“琴道无先后,音境论其优。在给天音子十年,或者更少的时间,他必是天下琴道第一人!” ???可惜,世事无常,文君十岁那年被一件事改变,他不顾众劝,毅然弃琴从武,开始习武,转眼间三年过去,他在武道上也已远超同龄人。 ??努力是成功的基础,而天赋却是捷径。 ??? ??咒语和符文文君已经牢记,可是,记是一回事,用出来有效果又是一回事。 ??文君也不急,取出笔墨,在一张普通的纸张上慢慢的练习符书中的各种符文。一张符的用途,全看符纸上画的符文,如果符文画错,那么那张符便是一张普通的纸,半点用处都没有。所以,他画得很慢很认真。 ???符很神奇,它的制作需要制作者精气神的灌输,咒语的辅助,才能得以制作完成,而精气神源于人的“魂”,人魂的强弱直接关乎画出来的符的威力。 ??符它类似于一种命令。比如人想要实现某种效果时,就发布命令,符就是命令的载体,效果的实现需要通过符去完成。当然,这是一种较为浅显的说法,并不能清晰的解释“符”这种东西,符的奥妙吸引着无数的人去探索。 ????符书里共有七七四十九种符,每种的用处都不一,有护身的、清心的、镇鬼的等等。文君把七七四十九种符画完时,天已偏暗,西边的太阳已经不见半点轮廓。 ???“终于画完了,这本符书再看下去对我也没有意义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勤练这七七四十九种符文了。不过不急,看了这么多天书,身体都快生锈了,今夜出去散散心才行。”文君收回思绪,轻放笔,向楼下走去,他肚子有些饿了。 ??“小哥哥,你这些天怎么天天都待在府里?”饭桌上文淑好奇的向文君问道。 ???“看书啊,写字啊。”文君吃了一大口饭含糊回道。 ???此时的文君并没有戴面具,在自家府里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且也没有外人可以打架。所以文君很自然的把面具扔到了一边,只有出府才会戴上。 ??“写字?小哥哥你看得懂自己写的字吗?”听到文君说写字,文淑眼睛瞪得老大,嘴巴都成了“o”这个模样。 ???“咳咳咳...你这样说真的好吗?”文君被气得发呛,庆幸的是饭提前咽下去了,不然铁定要被气吐出来。此时的文君心里泪流满面,自己的字不就是写得歪了一点吗?这样说我,至于吗?至于吗? ???“啊!小哥哥你怎么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说你的,可是你的字是真难看......”看到文君被呛得满脸发红,文淑吓了一跳,急忙解释道。 ??噗...... ???文君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捅了一枪,急忙抬手示意文淑不要再说。 ???“小哥哥我......” ???“停!你不想哥哥被气死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哥哥的心真的好?痛。”文君低着头,沮丧说道。 ???“好啦好啦,不逗小哥哥了,咱们聊正事。”文淑被文君的模样逗得掩嘴发笑。 ???“说吧。”文君一脸忧伤,这样子逗我真的好吗...... ???“已经九天了,小哥哥你还打算看多久呀?”文淑眨巴着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文君,和刚才的模样反差极大。 ???“有事?”文君看到文淑的模样立即变得警觉,斜着眼睛说道。 ???“小哥哥明日和我一道去市集游玩好不好?” ???文君心想道:“原来是游玩啊......还好。”而且看着文淑那满脸期待的神情,文君只得败下阵来,向嘴里塞了几大块肉,微笑点头算是回应。 ??看到文君点头,文淑笑得满面桃花,胃口大开,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 ???文君的小庭院。 ???夜里,月依旧明亮如灯。盛夏的夜晚云雾密布少有,常常一连十数日的明月当空,这些天便是如此。文君来渝城已有十余日,但却没见过渝城落雨。 ???“小哥哥,你说爹爹去了哪儿?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而且那日你伤还没好,爹爹就急冲冲的出门了,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我好想爹爹......”草地上,文淑斜靠着正在弹奏的文君,出声问道。 ???文君抚琴停奏,尔后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才悠悠回道:“哎...我也不知道,我也想爹爹,以前只有出去征战时爹爹才会离家这么久。” ???“小哥哥,我们现在也是离家哦。”文淑仰起小脸调皮的看着文君。 ???冏rz ???“淑女你这样真的好吗?”文君一脸的无语,不是逗我,就是挑我的错词来噎我,难道这小妮子的智商都用到了这方面?好好的怀念氛围都没了。 ; 第十四章 梳妆 朝阳初冒,红光刺破灰暗的天空,让清晨的高空彩霞一片,五彩缤纷,绚烂如画。 林海无边,翠绿绵绵,一条新阀的道路笔直宽广,直插林间,淡淡的雾霭笼绕,让一切都变得朦胧。突然,本该宁静安详的清晨,却响起了悠扬高昂的号角声,鸟儿被吓得成片成片的往远处飞,接着便是繁杂吵闹声,最后出现了砍树声,齐声发力的口号声......嘈杂闹耳。 新阀的道路尽头,一队人马正繁忙的砍树开路,他们分工明确,有专门砍树的,把树拖走的,铺平道路的......热闹无比,这在一望无际不见人烟的林海中显得异常显眼。 “一风,这些天为了让将士白天有足够的精力阀树开路,晚上守夜辛苦你了。”在路旁监工的文宏宇,不忍的看着身形变得消瘦,衣服有些残破的一风说道。 “辛苦道长了。” “道长,白天就交给将军和我们几个兵长,您好好休息就行,不用担心其他。” “道长......” 文宏宇的身后站着几位身形彪悍的兵长,他们都善意的过来问候一风道长,毕竟他们这几百人的开路小队,晚上都是靠一风道长守护才能安然入睡的,关心一下是应该。 文宏宇和一风从小就相识,这么多年来同经风历雨,感情极深,只是两人的地位不同,所以,大部分场合一风都会对文宏宇保持绝对上下级礼仪。 “谢将军和几位兵长关心,守夜不碍事,这是贫道的职责,就算牺牲掉贫道这条命,贫道也会帮将军完成此次出差渝城的任务!”一风强撑着身体不倒,虚弱回道,声虽小,音却坚定决绝! “不会!”文宏宇听罢,眉头紧皱,接着说道:“多年前家父和尊师能顺利完成任务,我们兄弟俩也定能完成!一风,你先去好好休息,今晚的守护工作由我和几位兵长来!” “不可!咳咳咳......密林夜晚鬼物极其活跃,将军和几位兵长皆对符法道术不熟,对付不了它们,硬来只会伤了自己丢了性命。还是让贫道来吧,咳咳咳......路再过几天就通了,贫道还能坚持!”一风痛苦的咳嗽着,想必守夜时定是不轻松,但他却满脸毅然。 “好好好,怕了你了,脾气还是这么倔。我同意你继续守夜,不过我和几位兵长要跟着你,这样好有照应。”文宏宇轻拍了一下一风的肩膀,他知道他这兄弟一风从小就固执,别人怎么劝都没用,除非他自己想通,最后只能无奈道。 “这样......也行。” “那你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我们会挺过去的!” “嗯!” —————————— 渝城天元将军府。 阳升鸡鸣,晨雾渐淡,彩霞漫天。 文君悠悠的从美梦中醒来,看了一眼窗外,揉了揉眼,然后翻身起床。很随意的,穿着大睡袍也不急着洗漱,睡眼朦胧地直接来到了庭院的草地上打拳。 庭院里阳光缕缕,照射在少年清秀俊逸却有些稚嫩的脸庞上,为困意残存的少年添了几分朝气蓬勃。少年正打着拳,拳法自然,循序渐进,显得飘逸,但变化不多,一套拳打下来,少年一扫困态,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少年站定深呼吸,有些凌乱的长发被清风吹得飘飘扬扬。 早练的习惯文君一直有坚持,不过早些年的时候,早练内容是弹琴奏曲,这几年才改成打拳。 晨练完文君便去洗涑了,要整理好仪容着装才行,他可没忘记今天要和自己妹妹去市集游玩,要是没收拾好自己,估计又要被淑女说懒不注意形象了,哎......做哥哥真不容易。 文淑的小院门前。 “淑女,你起床没有啊?你高贵冷傲的哥哥来找你了!”文君扯着嗓子在文淑庭院门口大喊大叫,一些路过的家仆婢女纷纷被自家少爷逗得掩嘴偷笑,文君也不介意,继续大喊道:“到底起来没有啊?再不出来我就直接进去了......” “小少爷!文淑小姐叫您别喊了,直接进去就好。”一个模样可爱的小婢女忍住笑意,打断了文君的叫喊。 “这样多不好啊!擅闯女孩子闺房这种事少爷我可干不出来,我也就说说吓吓她而已,哈哈。”文君昂首挺胸,犹如正义之士,无视小婢女异样的眼神,甩一甩长袖,大步向文淑房间走去。 磕磕... 文君敲着房门,手还没放下,便听到文淑在房里喊道:“小哥哥别装了,进来吧。” “我那叫装吗?是我有礼貌。”文君推门而入解释道。 房里布置温馨简洁,有一股清香,刚进门文君便闻到,这种味道文君很熟悉,不是檀香或香料发出的味道,是文淑特有的。 “小哥哥,你真的不会擅闯女孩子闺房?”文淑披散着秀发坐在镜子前,转过头看着文君调皮问道,笑眯眯的,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如月牙般。 “咳咳......今天天气不错啊,漫天彩霞。” “小哥哥又转移话题,哼!不过今天天气是真好,虽说有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之说,但我还是觉得今天不会下雨,小哥哥你说呢?” “应该不会有雨,就算有,我们直接回府不就好了吗。”文君有些不确定的道。 “那小哥哥帮我梳妆吧,等会儿我们吃完早饭早点去市集。”文淑兴奋的道,她来渝城十几天,还没出去好好逛逛呢,每天都是直接去书院,然后径直回府,渝城繁华如何都不知晓。 “啊!小姐还是让奴婢来吧。”站在文君身后的小婢女,听到文淑让文君帮梳妆吓了一跳,赶忙说道。 “没事儿,我来吧,你先退下。”文君对着小婢女微笑道。 “是...是......小少爷。”看到小少爷对着自己微笑,小婢女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脸蛋通红,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紧张得有些口吃,退下去时心里全是文君微笑的画面。 一个微笑直接被征服。 可是在年纪还小情商偏低的文君眼里,小婢女的紧张让文君摇头苦笑,他想着:难道自己这么可怕这么严肃吗?她怎么那么害怕...... 走到梳妆台旁拿起一把做工精致的血红桃木梳,还是这把梳子啊......文君有些怀念,因为这把梳子正是儿时他送给文淑的,看着近在眼前,披散着头发等着自己帮梳妆的文淑,文君心里波澜渐起。已经有两年或者三年了吧,自从自己习武之后,变没有碰这把梳子了,直到现在,隔了这么久,又拿起了这梳子,真好。 文君梳得很轻很慢,生怕自己多一点力气都会弄疼文淑。他熟练地从头梳到尾,一遍又一遍,温柔而耐心。其实文淑的头发很好,乌黑光亮,浓密柔顺,不需要梳这么多遍,只是文君专注得有些失神。 小哥哥。”文淑轻声唤道。 “嗯?”文君回过神来。 “小哥哥你还记得这把梳子吗?” “记得,是我八岁那年去街上买来送给你的。”文君微笑着道。 “不是这样的,我其实都知道,小哥哥你为了刻好这把桃木梳,有很多个夜晚都熬到三更,手也被划伤好多次,我当时问你,你却说是琴弦伤的。还有,你为了弄到质材优良的桃木,更是冒死去宫里,偷偷的把国主喜爱的那株千年血桃树砍了一节大枝干,国主都震怒了...小哥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文淑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停!说这些干嘛,我是你哥,这就够了。”文君打断文淑的话,他看到文淑的眼睛已经有些红,有着晶莹的泪水在打转,再说下去估计会流泪,最头疼女孩子流泪了。文君捏了捏文淑的小脸蛋,道:“别想这么多,等会儿去玩,开心点。” “好。” ; 第十五章 出门 “小哥哥快点快点,我要去吃好多好多好吃的。”文淑满脸的兴奋,站在将军府门外的街道上,使劲的催促着在她身后不远的文君。 文君苦笑,摇手示意她等等,尔后和身旁的林军道:“林叔,麻烦您了,待会儿你们跟在我们身后,但不要靠近哦,不然妹妹又要不高兴了。” “呵呵,知道了小少爷,文淑小姐不喜欢出去玩的时候有护卫跟随,卑职记得,我会尽量远离,远远跟在身后。”林军呵呵笑道。 文君点头,然后看向林军身后的几名护卫,灵机一转,突然笑了起来。走到其中一个身体比较壮实的护卫身边,对他笑着问道:“你叫什么?” “回少爷!卑职姓李名山!”护卫行礼回道。 “李山是吧,现在我想交给你一个任务,你接不接受?很简单,少爷我不会坑你的,你只用跑跑步就行。”文君在心里偷笑。 “卑职愿听候少爷吩咐!”李山毫不犹豫的道。 “好!事后给你赏银十两!” 李山有些发愣,就是其他几名护卫也满脸羡慕,十两...将近一个月的工资了,而且是跑跑步就得十两,真好!李山心里笑开了花,小少爷就是阔绰!小小年纪不仅英俊还大方,爱死他了...... “还不快谢少爷?!”林军忍着笑意,在旁边提醒,模样有些滑稽。 “哦哦......卑职谢少爷厚爱!” “不用不用。”文君一脸平静,其实心里已经乐得不行,他把一袋银两交给李山,吩咐道:“我交给你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等会儿文淑吃完什么东西或者在店家买走什么东西后,你去帮付钱就好,如果你怕累的话,现在可以反悔。” “这么简单?不反悔不反悔......卑职定当完成任务!”李山语气欣喜,这任务每天就是做十次我都不会喊累! “好!那走吧,等会儿你跟在我和文淑身后。林叔您和其他护卫就跟在我们身后远点的地方。”前半句是和李山说的,后半句是和林军说的。 “是!”除文君外,众人回道。 “小哥哥快点啊,怎么这么久!”文淑皱着小嘴,等得有些不开心。 “来了来了,淑女你以后要淑女点!还有,刚才不是刚吃了早饭吗?现在又饿了?这么急。”文君快步向文淑走去,并把乌黑的铁面具从怀里拿了出来戴在脸上。 “我们从府里走去城中心的市集那么远,走到时肯定都饿了。”文淑说着自认为很有道理的歪理,还满脸认真。 “那你干嘛不同意坐马车去?”文君走近,疑惑问道。 “我就喜欢和小哥哥走路!”文淑抱住文君的手,整个人就像粘在文君手臂似的,给出了一个无脑的理由,把文君的嘴堵得死死的,让文君只能无奈笑笑。 女着白衣如雪,亭亭玉立,及腰长发似瀑披散。 男着黑衣如夜,身姿挺拔,乌黑发尾随风飘洒。 跟在两人身后的李山,看着自家小少爷和小姐,他有种惊艳的感觉,不禁满脑子瞎想:“小少爷和小姐的关系真好!可是,要是不认识小少爷和小姐是亲兄妹的人,看到俩人这般亲密,肯定会误会吧?不过小少爷和小姐是真般配,小小年纪,两人的气质却出众不凡,都好似不是红尘中人,超然出世,特别是小少爷,简直是画中仙人!恐怕除了小姐与之相近,我想再也没有哪个女孩子的气质和样貌能配得上小少爷了吧?” 想归想,李山走路的速度了没落下,他紧紧的跟在文君和文淑身后,随时听候吩咐。 “小哥哥,今天出去逛逛街而已,也要戴面具吗?”路上,文淑开口说道。 “戴的好。”文君笑了笑,并没有对戴面具做过多的解释,而且开口转移话题道:“淑女,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玩?在书院读书不是只有月尾的几天才可以休息吗?” “嘻嘻,小哥哥你想想就知道了!今天日子特殊哦。”文淑抱着文君的手,粘得跟牛皮糖似的。 “今天日子特殊?嗯...我想想。”文君一脸思索,然后恍然道:“我知道了!今天是鬼节!全年阴气最重的一天!” “对啊!今天在天子庙有祭祀典礼,所以书院才允许学员回家休息的。待会儿我们先去城心市集游玩,然后再去城东的天子庙看祭祀,最后去武哥哥在渝城的音饮楼分店饱吃一顿再打道回府,小哥哥你说怎么样?”文淑的语气欢快,开心的计划着这一天的行程。 “好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正好我去给音饮楼弹一曲,已经有近三年没有去给音饮楼弹奏了。”文君微笑,接着说道:“天子庙吗...怪不得你能休息。” “小哥哥,天子庙供奉的真的是天子吗?能被世人称为天子,难道他真的是天之子吗?”说到天子庙,文淑立即想到天子这个人,不由的生出强烈的兴趣。 “淑女,别和我说你没听过关于天子的传说和故事,或者没看过关于天子的史书。”文君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因为,他是从小听有关于天子的故事和看有关于天子的史书长大的。 “......小哥哥真可恶!那些传说和史书讲的都是天子的战例和功绩,都没有说过他的出身,现在我问的是出身。”文淑使劲掐了一下文君的腰,疼得文君呲牙咧嘴,冷汗直冒。 “嘶......肯定有淤血了,淑女你一点都不淑女......真疼!”文君倒吸一口冷气,刚想继续抱怨几句,可是看到文淑睁大眼睛,瞪过来的眼神时,只能委屈的把到嘴的话咽下肚子,自己承受“内伤”之苦。尔后如实说道:“有关天子的出身,我知道的很少,天子就叫天子,“天子”不是世人后来加给他的尊称,而是他本就姓天名子,他是“天”之子嗣,身份尊贵,地位超然,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这些都是以前那道貌岸然的老道儿告诉我的,你要想知道的更详细的话,便去问他。” “天之子嗣...是我们头顶上的天吗?”文淑眼睛发亮。 “我不知道。”文君摇头。 “要是是我们头顶上老天的儿子...天啊!那天子是怎么出生的?他娘亲又是谁?他是谁养大的?还是一生出来就是青年人?天子为什么是人形的?天子他有后代吗?他后代是人还是一团白云?......”文淑不停的问着文君,而且问题都不带重复。 文君被问得脸色发黑,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奇葩妹妹!你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你这么奇葩,你真的是我的孪生妹妹吗? “小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文淑疑惑,可惜她看不到戴着面具,脸色已经黑成酱紫色模样的文君。 “天子其实是一团白云变化的,没有母亲没有子嗣。”文君为了不让文淑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只能昧着良心胡说道,他其实压根不懂。文君说完又有些害怕,觉得自己对天子不敬,心里默默道歉道:“天子大人,我不是故意诋毁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文淑有些愣愣的说道:“小哥哥,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文君讪笑,不敢回答。 “哼!小哥哥真讨厌。”文淑虽这么说,但还是依旧死死的抱着文君的手臂,不松开半分。也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 从将军府到城心市集有些远,文君和文淑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靠近市集。天尚早,但是市集边缘地段却以颇为热闹,人来来往往,小商小贩叫卖声不断,可以想象,市集中心怕是更为热闹吧? “耶......小哥哥我们到市集了诶!”文淑放开抱着文君的双手,跑到文君前面开心得举起双手转圈笑道。 少女灵动出尘,眉目如画,面笑如花。 少女放声嬉笑,声同曲乐,音如天籁。 少女转着圈儿,裙若花开,发随风洒。 佳人一笑,盛夏花开。行人回眸,呆立在旁。美好的事物,总是人们所追求和喜爱的。 文淑便是此类。 从喜悦中回过神来的文淑,看到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看,害羞不已,红着脸,低头跑到文君身边,把脸埋在文君身上。 文君微笑,手抚着文淑的秀发道:“叫你忘乎所以,逛个市集而已,至于这般兴奋吗?” “小哥哥真讨厌。”因为文淑把脸埋在文君身上太紧,所以声音听起来有些朦胧。 路旁行人见此景,不再驻足,只是在心里叹道: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 第十六章 请君一曲 渝城巨大,占地极广,城中居住着几十万的人口,人口非常稠密。所以,当有什么大节日,大活动时,城心市集都会显得热闹非凡,只因为这是渝城唯一的大市集。 “淑女,他们都散了。”文君轻轻的拍了拍文淑的头说道。 “真的吗?”此时的文淑依旧把脸埋在文君身上,不敢抬头,她很不喜欢被陌生人盯着看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真的。” 文淑抬头,看见路上行人匆匆,人群散去,终是放下心来,这才放开文君。 “有什么好害羞的?”文君调笑道。 文淑脸色微红,但是又不想表露自己的囧态,便瞪着文君哼了一声,转过身子,背对文君。 阳光温热,空气清新。青石板路,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小商小贩众多,各种吆喝声不断。 文淑的注意力很快被街上各种各样的店铺吸引,心情再度变得活跃,特别是看到不远处有小贩在卖冰糖葫芦时,更是眼神发亮,欢快的跑了过去...... “李山。”文君叫道。 “小少爷,卑职在!”李山跟在文君身后随时听候吩咐,此时听到少爷叫唤,立即跑到文君面前行礼回道。 “你去跟在小姐身后,她买了什么你记得帮付钱。”文君吩咐道,自己则从腰后抽出纸扇扇风,此时天不热,文君就是想单纯的装装逼而已。纸扇香囊佩玉,书生不都爱这样吗? “是!” 冰糖葫芦很好卖,在老板的周围围着一群小孩,文淑临近时并没有向人群挤,而是安静的等那些小孩儿买完散开时才去和老板买冰糖葫芦。 “老爷爷,我要两串冰糖葫芦!”文淑和卖冰糖葫芦的老人家微笑道,露出雪白的牙齿,模样乖巧。 “哦?”老人家一愣,看到文淑那礼貌可人的模样时不禁心生喜爱,眉目舒展,呵呵笑道:“好好好,老爷爷给你拿两串大个儿的!”说罢,一番查找,挑出两串比较大的冰糖葫芦放到文淑面前,继续说道:“给,拿好咯,包甜!” “谢谢老爷爷!”文淑小心的接过明显比较大个儿的两串冰糖葫芦,开心的和卖冰糖葫芦的老人答谢。 卖冰糖葫芦的老人旁边,有几个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买了冰糖葫芦后没有走开,而是舔着冰糖葫芦在老人旁边和自己的小伙伴玩耍,此时,看到老人给文淑的冰糖葫芦明显比自己手里的冰糖葫芦大时,几个小男孩瞪大眼睛,一脸羡慕,在心里纯真的想到:要是我也是女孩子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天天吃大个儿的冰糖葫芦了...... “老板,多少钱?”文淑刚走开两步,一身军装的李山便迅速跑到那老板面前询问价格,非常利索。好不容易“捡到”这么“值钱”的任务,他可不想因为表现不好而被换掉。 “一串三文钱,两串一起的话便宜点五文钱。”卖冰糖葫芦的老板如实说道,他这种小老百姓宁愿少赚也不敢欺骗兵官。 “给!” 文淑拿着两串冰糖葫芦跑到文君旁边,手拿一串冰糖葫芦放到文君面前,高兴的说道:“给,小哥哥。” “不用,淑女你吃吧,不用买给我。”文君摇头,虽然他也很想吃,但戴着面具诸多不便。 “好吧,小哥哥不吃我吃!”文淑说完大口吃掉了一颗冰糖,满脸享受。 文君咽了咽口水,脸转过一边。 文淑没有在文君旁边待多久,她吃完一串冰糖葫芦后就跑开了,渝城的市集热闹无比,而且这是她第一次来玩,自然新鲜感十足。 街道宽广,但因人太多的缘故,依旧显得有些拥挤。市集里吃、喝、玩、乐样样齐全,小贩拼命的吆喝声,买家与卖家的讨价还价声,戏团的敲锣打鼓声,等等,都给渝城的市集增添了几分活力与嘈杂。 文淑心情活跃,精力充沛,在渝城市集的每一样小吃店都几乎留下过她的影子,她的肚子仿佛无底洞,怎么吃都不见饱。 然而,和文淑的开心不同,李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有些虚脱。在这人山人海的市集里,他要精神高度集中才能紧紧的跟在文淑身后,而且又要帮付钱,如果漏掉一两家的话是他办事不利,动作又不能太慢,不然文淑就跑远了。因此,才半天不到,李山已是满头大汗,身心疲惫。唯一让他有些庆幸的是,今日云朵较多,天没有那么炎热,不然自己多半要累晕,钱啊!...果真不好赚。 临近中午,文淑终于心满意足的停止了她的渝城“美食大扫荡”行动,吃完手里最后一颗冰糖果后,偷偷打了个饱嗝,尔后让身后累得不成样子的李山去找林叔,询问一下文君去向,文淑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文君不见了。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问林管家。”李山知道自己准备得以解脱,不用再帮小姐付账,顿时心花怒放,激动得差点流下眼泪。 陪小姐逛街,简直比跑步百里还要累人。李山在心里默默想到。 李山很快的回来,告知文淑文君在音饮楼。 音饮楼,渝城最大的酒楼,没有之一。这里的消费极高,能来音饮楼消费的人非富即贵,一个人在音饮楼的简单一顿饭就相当于普通人家近一个月的日常生活消费,这是平常老百姓不可想象的,要是哪个普通老百姓来音饮楼吃一顿饭,这足够他和自己的亲戚朋友吹嘘好几天,这已经是身份的象征。 然而,很少人知道,这让普通人觉得高不可攀的渝城音饮楼,仅仅只是一家分楼。 音饮楼是一栋四方楼阁,内部中空,可观日月,楼高六层,每层有厢房六间,全楼共三十六间厢房。在音饮楼底层中间有一座高台,供乐师舞姬表演,因楼内部中空,所以三十六间厢房皆可通过大窗清晰的看到楼底中央高台上的表演。每天,音饮楼的高台上都有佳人轻舞,乐师弹奏。 音饮楼里,顶层六间雅阁的其中一间,装饰高雅,露天揽风,名曰明月。 明月阁里,白玉石桌上摆满了各种吃剩的珍肴糕点,一袭黑袍的文君打着饱嗝临窗而坐,低头观看一楼高台上的佳人曼舞,此时的他已摘下铁面具,露出清秀完美的脸,只是嘴唇旁有些油腻,破坏了他出尘模样。 “嗯,这位姐姐舞跳得不错,而且人长得也挺漂亮的,不过气质和淑女比差多了......”汤足饭饱后,文君轻松的评论着楼下舞女。 “谁比我差多了啊?”文淑推门而入,看着文君翘眉问道。 “淑女你不逛了?”文君没有回答文淑的问题,而是转移开话题。 “小哥哥都跑了,我哪有心情逛。” “我都来音饮楼两三个时辰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文君斜眼。 他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难道我这么没有存在感吗?我真的这么没有存在感吗?!!我都离开这么久了,你才发现我不见了?这倒霉妹妹。 “咳咳...”文淑脸上发红,有些心虚。 磕磕! 磕磕! 敲门声响起,正尴尬,无言以对的文淑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快速的跑去开门,心想道:这倒霉哥哥,死脑筋,老是明知故问。 打开门,文淑发现敲门的是一个穿着华丽的肥胖中年人,这个人她不认识,便疑惑问道:“请问您有事吗?” “想必您是文淑小姐吧?”中年人肥胖的脸上堆满笑意,眼睛都笑眯成了缝。 “是我,请问有事吗?” 在得到确认后,肥胖中年人立即对着文淑躬身行礼,道:“文淑小姐好!小人是渝城音饮楼的掌柜,白金,是文武少爷的下属,小姐不介意的话可叫我一声白金叔叔。” “原来是白金叔叔,白金叔叔好!”文淑微笑着和白金问好,白金她没见过,但是她听她大哥哥提起过,白金是她大哥哥在渝城最得力的下属,是“自己人”。 “呵呵,文淑小姐有礼了,在渝城音饮楼,小姐您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说。” “不用不用,白金叔叔客气了,我只是想来找我小哥哥而已。”文淑微笑,接着道:“白金叔叔此次前来应是想找我小哥哥弹琴的吧?” “这......是...是......我想请小少爷弹奏一曲...”白金窘迫,自己是来麻烦自己老板的亲弟弟帮弹琴的,多少会有些难开口。 文淑嘴角一扬,心里乐呵呵想到:白金叔叔刚才你和我说话期间,偷偷看向了我身后的小哥哥三次,我都发现了,一看就“图谋不轨”。 文淑没有说话,而是侧身看向了身后的文君。 文君抬起头,和白金对视。 “正有此意。” ; 第十七章 《明月》 大道新开,笔直而宽敞,路两旁堆满了被砍倒没多久的树木,树枝味很重,这些倒着的树木,就像护栏一般,守卫着这新开的大路。 “一笔来手中擎,万神护助万神灵,万鬼千煞都回避......” 大道上,一队人马正在前行,在最前方开路的道士大声的念着咒语,时不时的还会持着桃木剑舞上两招。 队伍人数很多,几百有余,大多都是身着军装的兵士,他们走在队伍外围,牢牢的守护着队伍中间的那十几台轿子,全都神情戒备,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队伍的前方,有两个骑着骏马的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开路道士的后面,一个身披铠甲,另一个衣着白袍,他们身后是长长的队伍。此时,其中一个身着白袍的老者开口说道:“有劳将军了。” “这是文某职责,不碍事。”听见身旁老者说话,身披军甲的文宏宇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回道,刚才他亲眼看到了一群人在巨大的传送阵中凭空而现,心里着实被震撼到了。 “呵呵,将军谦虚了。”老者道,他抬头望了望周围浓密高大的树林,继续说道:“此地乃是凡人之森,“无灵之地”,生活在其中的人并无灵气的滋养,身体素质不高,也没有会灵法仙术的大神通者。在这野鬼遍地的森林中开辟这条大路,只能依靠人力,怕是异常艰难吧?” “老先生您说的什么灵气、灵法仙术,文某不懂,但是开辟这条路确实不易。”文宏宇想到这些天的遭遇,不禁邹了邹眉,平常行军打仗上阵杀敌眼都不眨一下的他,在这几天却是身心疲惫,晚上的那些鬼魂实在是太让人防不胜防了。 “所以说有劳将军了。” ...... 在这队伍中间十几台轿子中的其中一台,里面有两个衣着华丽的女孩子端坐着,她们年龄不大,都是十几岁左右的样子,两个长得都异常的灵动和美丽,特别是她们气质,都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非常尊贵。 “都赶了这么久的路了,还是不见头,这地方怎么到处都是树木,这里的人都是在森林生活的吗?哎...如果是这样的话太好玩......可是,现在我感觉到体内的灵海在慢慢的气化,然后一点点的散去,你的呢?”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衣着紫裙的女孩说道,本来还挺兴奋,可是一想到自己体内灵力的散逸实在没办法高兴起来。 “嗯,感觉到了,散去的速度还好不算快。”另一个女孩回道,她穿着一袭彩裙,容貌倾城,对于在这地方的人怎么生活她也是很好奇的。 “速度挺慢,不过我们至少要在这里待够十天,那损失的可就多了,至少是我们体内灵气的三分之一。来之前听前辈们提起过,待在这“无灵之地”体内的灵气会自动的慢慢散去,当时还有点不信邪,但是现在来到这里没办法不信了,我用了无数种手段,还是没办法阻止灵海慢慢的气化,尔后散去。”紫裙女孩有些苦恼。 “别担心了,损失点灵气罢了,以你我的资质,出去后重新修炼回来还不简单?这是一场大造化,足以拔高以后的修行高度极限,这点灵气根本不值得一提,你想想,当世的年轻一辈能有几人来此?不超过五十人!”和紫裙女孩不同,彩裙女孩倒是十分的淡定。 “希望吧......” 另一台轿子,有少年两人,一大一小,大的年近二十,小的才十三四岁,皆是头角峥嵘、英俊神武之辈,一看便知乃人中之龙凤,凡俗仰望之存在。 “想不到,你们姜族选出来的人竟然是你这个小毛孩——姜薪火。”年龄稍大的少年开口说道,眼神玩味。 “光循之,年龄大很了不起吗?!”小少年姜薪火有些不高兴。 “哈哈,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哼!你想打架吗?”姜薪火实在受不了只比自己大几岁的人把自己当小孩看,瞪眼说道。 “火气真爆,说两句就不开心了,你不觉得来这鬼地方不说话很无聊吗?”光循之叹气摇头,接着道:“行车几个时辰都不见半个人影,也不知道要多久才到目的地,看着自己体内的灵气慢慢流失,又没办法阻止,真憋屈。不过......做梦都没想到能和天女同行,而且还有那么多族掌上明珠,哈哈,快哉快哉!” “我辈修道之人当以修行为重,你这般沉迷于女色,难有大成就!”姜薪火不屑的道。 “小屁孩,你不懂,你还小。”光循之撇眼,这小屁孩真是无趣。 “你想打一场吗?” ...... 和这两台轿子的少男少女一般,队伍里其他轿子里的少年少女也是人中之龙凤,族中之天才,他们年轻,他们资质超凡,他们的未来拥有无限之可能,他们是这一世年轻一代的最强大者,未来由他们主宰。 ———— “小...小少爷,一楼高台...都安排好了,您让我准备的屏风也已经摆好。”白金喘着气和文君说道,他已经忙了将近一个时辰,自家的小少爷好不容易答应自己在渝城音饮楼弹奏一曲,这样的机会太少太罕见了,他几年前听过文君弹琴,那动听的音符如今仍缭绕耳边,令他难忘。所以,白金决定,让这一次的弹奏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好提高音饮楼的形象和影响力,他在这一个时辰里发请帖,做宣传,邀请达官贵人来音饮楼听曲,忙得不可开交。 “白叔,这场面会不会夸张了......”身在音饮楼六楼明月阁的文君,望下内部中空的音饮楼一楼高台,有些无语,本来高台旁是非常空旷的,然而此时高台旁竟然摆满了桌椅,坐满了人,很多听众还赶来,有些人只能在边上站着,而且,让文君更无语的是,一到六楼的三十六间厢房除了自己这间明月阁和少数几间外,也都挤满了人。 城里的有钱人应该都来了大半了吧? “咳咳...人是多了点......”白金尴尬,人数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他没想到“天音子”的名号影响力这么大。 “算了算了,既然说了帮白叔在音饮楼弹奏一曲,那就一定做到。” 听到文君这么说,白金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下去吧,别让听众等久了。”文淑抱着文君的手臂,微笑道。 “是是是,还是小姐明事。”白金附和。 “那走吧。”说罢,文君戴上铁面具下楼。 来听文君弹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下楼的过道都变得有些拥挤。 “小哥哥,你要弹哪曲?”下楼路上,文淑开口询问。 文君沉默一会儿,道:“今日在明月阁里用餐,那就弹《明月》吧。” ———— 渝城南城外,有一条新开的空旷大道,新土味浓,笔直深长,望眼不见尽头。不过没过多久,本空旷的大道远方出现了一个黑点,随着时间的推移,黑点越来越大,直到后来才看清那竟是一支几百人的队伍。 “到了。”看着近在眼前宏伟的巨城,文宏宇松了一口气,任务完成一半了。 “怀念啊......渝城还是和二十年前一般,没变。”文宏宇身旁的老者也开口微笑道。 队伍中的兵官都露出了笑脸,这些天实在是辛苦了,白天砍树累,晚上怕鬼睡不好,现在终于可以回城了,真是太好了! 至于坐在轿子中的少男少女,在听到欢呼声过,纷纷好奇的拉开轿子的窗帘,伸出小脑袋看着森林中的古老巨城,心里都有些期待。 “快开城门,是天元将军!”守城的护卫大喊,催促着下属赶快开门。 ———— 音饮楼。 此时的音饮楼已经人满为患,不仅音饮楼内部满人,连门口都严严实实的围了一圈,这般盛况的引起,只因为是国都的那位“天音子”要在这里弹奏。 文君着实不知道自己“天音子”的名号有这么多人知晓,围在门口的那些平常百姓,他们没钱近音饮楼,但是又想听听那位被称为本国古往今来,琴道天赋最高的人的绝世琴音,所以只能围在音饮楼门口。这些人中,有年轻人、老人、妇女,甚至连七八岁的小孩都在其中,他们都满脸期待的等待着“天音子”的弹奏,而且人数还在持续增多,音饮楼门口宽广的街道已经变得有些拥挤。 “小哥哥,还是你聪明,提前叫白叔准备了屏风,不然我都不敢陪你站在台上了。”站在高台中央的文淑开口道。 此时高台上就有文君文淑两人,还有琴桌一张,桌上摆放着古琴和檀香炉,摆饰简单,并无他物,两人周围被屏风围成了一个圈。 “有哥哥在...”文君跪坐在琴桌前,抚琴回道,他的声音飘渺,给人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仿佛他是在极遥远的地方和你说话,可是他又真真切切的在你眼前。 文淑沉默,她知道此时的文君已经进入了状态。 噔... 没有什么开场白,琴音突兀的响起,本来吵闹异常的音饮楼自觉变得安静。 周围声没,文君继续拨弦,双手犹如清风中的丝带一般,轻缓舒柔,很自然的挑动琴弦。琴音的节奏平缓深情,每一个音符都是那么的悦耳动听,吸引着听众去探索,去享受。 人们闭着眼睛,企图增强自己的听力,好让自己能更加清晰的去享受琴音带来的美妙。人们陶醉沉浸在文君用琴音构建的意境里,浑然忘我。 靠近音饮楼的街道,像是被音饮楼的宁静所感染,也变得宁静,正巧此时,一队几百人的人马向这边走来。 ; 第十八章 祭祀 夜是清风夜,月是满圆时。 月光如流水般泻下,竹林被浸得泛白,书生举杯望月,清风吹拂,飘渺似月下谪仙。 夜中竹林,月下书生。书生举酒,相邀明月,明月下影,对成三人。 夜景如画,似仙境般魅人。 ...... 音饮楼内外,听众们思绪漂浮,面带微笑,沉醉在文君的琴境中,如身临其境,如痴如醉。 音饮楼内,此次被邀请来音饮楼听文君弹奏的多是达官显贵,文人雅士之众,他们有的地位崇高,有的才识渊博,今日音饮楼的三十六间雅箱几乎全被他们占据。 煮酒阁。 偌大的阁里只有两人,显得有些空旷,这两人皆是中年之岁,男的威严,女的妩媚,男子是现任渝城之主,女子是其夫人。此时他们站在内窗前,遥看着一楼高台倾听着琴音。 威严男子轻声称赞道:“音若天籁,妙哉妙哉!不愧是被赞为本国古往今来琴道天赋的第一人。” 旁边的妩媚妇人附和道:“实在是天音,若不看其人,之听其声的话,还以为是哪个头发花白的琴道大师在奏曲呢。” “天音子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山水阁。 有少年三名,他们风度翩翩,衣着高雅,气度不凡,每个人都有着鲜明气韵。 三人中一名气质飘逸的少年,闭着眼睛开口喃喃道:“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能几回闻。”他停了停,接着叹道:“我们渝城书院的三位才子,棋、书、画都有了,就差一个琴了...可惜可惜啊......” 另两人沉默不言,他们知道子画为何叹可惜,所以心中苦涩,自己三人的这点成就,和楼下那戴面具的少年一比,差的可不是一两个层次,想邀他做同伴?难难难! 画仙阁 伊人阁 冬雪阁 ...... 每一阁里的人对文君的琴曲都是毫不吝啬的称赞,他们惊叹,他们夸奖,他们痴迷,他们被美妙的琴音征服。 琴音绕梁,人沉醉。 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琴曲终有毕时。 叮...... 终于,文君弹完最后一个音符,音乐止,台下寂静,像是不舍得从音境中醒来。文君起身,拉着妹妹的手,悄然退去。 音饮楼外,乐声已止,但众多老百姓依旧堵在门口,没有清醒过来,密密麻麻。在这群老百姓身后,有一队几百人的人马,长长一条,宽广的街道被挤满,寸步难行。 队伍里,有十几台轿子异常明显,这些轿子装饰华丽,做工精美,十几台排成一排,非常吸引眼球,只可惜此时附近的人都在静心倾听琴音,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观赏。同样,坐在十几台轿子中的少男少女撩起窗帘,纷纷看向琴音传来的方向,静心听曲,可惜,他们看不到音饮楼里的景象,只能听其音,不知是何人在弹奏。 “妙!实在是妙!想不到这凡人之森竟然有琴道造诣如此之高的人,虽然弹得略有生涩,但是这琴音听后竟有醒神明脑之效,难得难得!哪怕在外面,这种乐师亦是万中无一。”队伍前面,骑着骏马的老者抚着胡须赞道,接着,他有些激动的看向文宏宇,道:“不知将军能否引荐一番?”。 文宏宇看着老者,有些尴尬的说道:“引荐就不用了。” 老者皱眉。 “老先生您别误会。”文宏宇解释道:“老先生您有所不知,虽然我在音饮楼外看不到楼里是谁在弹琴,但是这奏琴者十有八九是犬子,所以,说引荐实在是不合理。” “令郎?”老者有些不相信。 “错不了。”文宏宇语气肯定。 “令郎年岁多大?” “十岁有三,上个月刚过诞辰。” “十三?!!!天才!虽然弹的还有些生涩,但是音境绝佳!可以称宗为师了,和那些好家伙也差不了多少。”老者吃惊得合不拢嘴,“不行,我得去看看。”说着,老者翻身下马,向音饮楼里挤去。 “让让,请让让。”老者年岁虽大,但是身体灵活,动作利索,没一会儿就挤到门口前,向高台上望去,可惜高台上已空无一人,只见屏风。 老者一叹,终究慢了一步。 堵在门口的老百姓,被老者这么一折腾,纷纷清醒了过来,可是脸上依然带着微笑,显得很满足,那乐曲仿佛仍然萦绕耳边。 人群慢慢散去,他们看到身后的队伍时,都是绕道而走。 “老先生,看到了吗?”文宏宇开口。 老者摇头,神情有些失落的道:“慢了一步。” “老先生别在意,等回府中,自然能见到犬子。” “那现在就回去!”老者剑眉一扬。 “也好,本想在音饮楼招待老先生你们的,可是看现在这种情况,怕是没箱阁了,看来只能在府上招待老先生你们了。” “不碍事,走吧。” 队伍移动,向新将军府而去。 —————— 文淑和文君在离开音饮楼后,就直奔城东天子庙而去,因为祭祀开始的时间准备到了,离午时三刻已经不远。 “小哥哥,你弹琴越来越好听了!你是怎么学的?这两三年都没有练琴,怎么现在反而弹得更好了?”往天子庙走的路上,文淑抱着文君的手臂说道,有些疑惑。 “我用练琴?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文君昂起头,骄傲的道。 但嘴上是这么说,可是文君心里却是有些恐惧,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好像“本来”就会弹琴!与生俱来一般,就算自己不练,自己对琴的感悟一样会慢慢变多,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感觉变得更加明显。 “谁?”文淑不爽文君的傲娇,撇眼道。 “咳咳...是你哥是你哥......” ...... 渝城城东,最具象征的地方莫过于天子庙。天子庙,与其说是庙,不如说是一处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伫立着一个巨大的人形石象,石象有五六米高,背手仰望天空,磅礴大气,在石象的正前方,有些一个巨大的香炉,供人们置香。天子庙是参拜,祭祀之地,平常香火就非常鼎旺,人来人往,从不断绝。 祭祀,也意为敬神、求神、拜天和祭拜祖先。人们认为人的灵魂是可以离开躯体而存在的,特别是一些“神仙”,他们主掌着世人的生与死,在高天上俯视着众生,人们为了国泰民安,为了祛病除邪,为了鸿运连连,祭祀便应运而生。 今天的天子庙比往常更加热闹一些,因为等会儿将要在此进行鬼节的祭祀。此时的石象前架起了高台,一些祭祀用的东西也都摆满在高台上,老百姓们在石象周围围成一圈,等待着祭祀的开始。 “奏乐、鸣炮!” 午时三刻,在石象前的高台上,主持的祭司准时的对着石象上香,叩首,然后开口道。 顿时,哀乐与鞭炮同时响起,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广场边,文君和文淑两人挤着人群,踮着脚向广场中央张望,可惜人太多,根本挤不到石象前,身高也不如人意,只能隔着老远,模糊的看到高台上的祭司和戴面具的舞者,其他皆不可见。 “啊啊啊...人怎么会这么多!”文淑抱怨,她的身高比文君矮多了,踮着脚一样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 矮的悲伤,走在人群中如行迷宫。 “是有点多,要不...”文君蹲下身来,道:“上来,哥背你。” “哈哈,最爱小哥哥了!” ; 第十九章 相遇 夏天正午的太阳热辣无比,光线灼人,天子庙广场全部暴露在这炎光之下,广场中的人们个个汗流浃背,可以看到,空气中的热浪翻涌,广场犹如被一个巨大的火炉烘烤。 “小哥哥,你累吗?”文淑收回目光,不在看向广场中央的祭祀。 “不累,这才十几分钟不到,怎么会累呢,你继续看祭祀吧,祭祀到后面才好看。”文君微喘回道,这么热的天气,又背着个人,怎能不累,他的脸上早已密布汗珠,只是戴着面具,文淑看不到而已。 “嗯。” 兄妹俩停止对话,好奇的看着广场中央的祭祀。在以往,阴月十四这天他们是不能出门的,因为他们娘亲觉得,这天出门的话容易撞鬼,所以,文君文淑很少能看到祭祀这种场面。 祭祀很隆重,祭品很多,献供、读祭文、向天子圣像敬礼、自行上香祭拜、恭焚祭文纸帛......祭司指挥着一个个环节,井然有序,祭祀过程中时有鞭炮声响起,敲锣打鼓声不断。 “咦!这不是文淑吗?”正在认真看祭祀的两人被身后这道突然出现的声音惊了一下。 文淑回头,发现说话的竟是自己在渝城书院的好友陈曦,立即从文君的背上跳下来,拉住陈曦的手,高兴的道:“好巧哦,曦曦!” “你气质这么好,老远就能认出你了,而且刚才在音饮楼我可是见过你,识得你穿什么衣裳。”陈曦微笑道。 “又乱说......哦!我给你介绍一下,嘻嘻,这是我小哥哥,文君。”文淑指着刚转过身来的文君说道。 文君对其微微点头。 陈曦看向文君,立即认出是刚才在音饮楼弹奏的天音子,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在看向文君的面庞时,只可见面具中露出的双眼,但那双眼睛清澈无比,明亮有神,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看见脸,只是一双眼而已,自己的心脏怎么就扑通扑通乱跳呢? 陈曦的脸泛红,害羞的低下头。 文君看到陈曦才看了自己一眼便低下头来,顿时瞪眼,心想道:这姑娘太没礼貌了,我有这么恐怖吗,不就是戴了个面具而已,你就这么嫌弃我,连看都不想看,还表现得这么明显...过分。 有时,不经世事的少年就是这么不解风情,特别是——年纪还小的文君。 “曦曦,你怎么了?,怎么脸红了?”文淑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可能天气太热了。”陈曦慌忙回道。 “是挺热的。”文淑望了一下天上的太阳,尔后看向陈曦身后一直没说话的几人,接着道:“这几位是?” “哦,他们是我的朋友,差点忘了和你介绍一下了,他们是......”陈曦从慌忙中回过神来,向文淑介绍道。 陈曦身后有三人,两男一女,年龄都是十五岁左右。在两个男孩中,有一个微胖,叫渝有才,乃渝城少主,渝有年的堂弟。另一个男的文君认识,是和他同班,而且被他一脚踹飞的白生,而女的则是天级班的张妮儿。陈曦和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感情很深。 相识便是有缘。 众人相互介绍完之后,熟络了不少,有些微胖的渝有才直称赞文君弹琴弹的好,文淑长得漂亮,侃侃而谈,气氛融洽不少。但白生似乎对文君还有着本能的畏惧,虽然他很想和自己的“梦中女神”文淑多聊几句,但碍于文君在旁,只能老实的呆站着。而和白生相反的是,张妮儿一脸花痴的粘着文君,希望文君有空时能弹一曲给她听,这惹得文淑直皱眉,生怕她抢走文君似的。 一阵喧嚣一阵嬉闹,又因天气太热,文君白生几人都已没了看祭祀的心情,最后,属于“地头蛇”的渝有才建议道: “天太热,人又多,这种天看祭祀没意思。不如......我们去城外吧!南城门外新开了一条大道,听我爹爹说,那是天元大将军负责的,道路的尽头连接着‘外界’,开这条路是为了接‘外界’的人,我们去看一看如何?” 接“外界”的人专门开的路?几人听了心动不已,文君也是同样,他前段时间一直奇怪自己的父亲怎么出去那么久,而且还不说原因,原来是去开路接人了。 此时天大热,阳高挂,离日落还有几个时辰,众人都觉得,怕是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最后,一致同意去看看那条新开的大道到底通向何方。 “走,正好今天我是坐马车出来的,我们可以坐马车去,这样快一点。”渝有才带头,领着众人上他的马车。 驾!车夫策马往南城而去。 马车不小,挺宽敞的,六个少年少女坐在里面刚好。 “天音子,天元大将军不是你的父亲吗?将军他有没有和你说一些关于‘外界’的事?”车厢里,渝有才问道。 听到渝有才问及“外界”的事,端坐着的文君微微沉默后,答道:“少城主见外了,你叫我文君便好。和‘外界’有关的事我从没听我爹爹讲过,这次来渝城出差,我也不知是为了接‘外界’的人。” “我也从没听爹爹讲起。”文淑在旁跟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同去亲眼自己看个究竟。”渝有才一想到有关“外界”的事就有些亢奋。 面具下的文君只是笑了笑,然后透过车窗看向天空。 骄阳下的天空蔚蓝一片,宁静异常,一只不知名的鸟儿慢慢飞过,显得有气无力。不知怎的,文君心里突然隐隐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他看向众人,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这只是自己的“感觉”而已。也许只是晒太阳晒久了,头晕出现的幻觉。文君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 外面天气酷热,车厢里清凉舒适,众人觉得坐马车代步实在是正确的选择。 “车夫大哥,你先绕去新将军府一趟,我想拿点东西。”经过内心的挣扎,文君还是没能劝服自己,因为那隐隐的不安一直不曾消失,所以,文君觉得,即便这只是幻觉,自己也要做好准备才行。 “好嘞!”车夫大声回道。 车厢里的其他人看向文君,眼里带着询问。 “呵呵,去城外玩,总觉得回家拿把剑带在身上比较安心。”文君尴尬回道。 “你会剑术?”和其他人的只是微笑回应不同,张妮儿瞪大眼睛,吃惊问道。她原本感觉文君就是一个弹琴非常非常非常好的文弱书生,现在文君竟说他要带剑,那岂不是文君会武功?不仅弹琴弹得好,而且还有武功,简直是活生生的文武双全,贤夫良婿!!! 张妮儿满脸花痴味更浓。 “会一点儿。”文君弱弱回道。 瞧着张妮儿的模样,白生满脸苦笑。 吁...! 马车停下,车夫隔着车帘说道:“公子,新将军府到了。” “嗯,你们稍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文君和众人说完便拉开车帘跳下车。 “小哥哥等我,我跟你回去。”文淑跟上文君。 “这两兄妹真粘。”渝有才叹道。 “同感!”剩下的三人一同回道。 新将军府大门威严气派,门外有一片很大的空地,供来访客人轿子马车的停放,只是现在空地几乎全部被占满,十几台轿子排放得整整齐齐,如站立军人。 嗯?今天来了很多客人?难道爹爹回来了?肯定是! 文君看到府在停了这么多轿子,猜想道应是自己父亲回来了,立即拉着妹妹的手向府里跑去。 第二十章 初见匆匆 “爹爹!” 进入府中,文君大喊道,可是正院并不见文宏宇之身影,将军府广,正皱眉,恰时家仆跑来,告知将军之所在,文君顿兴,拉着妹妹的手向内院花园跑去,现在文君很想去问清楚父亲关于“外界”的事情,所以跑步速度很快。 “小哥哥,你慢点。”被文君拉着跑的文淑气喘道,文君跑得太快,她被动跟着,实在是累坏了,所以只好开口提醒。 “咳咳,好好......”文君尴尬,刚才自己一心急,跑的是有点快了。 ...... “爹爹!” 临近内院花园,还没有到院门口文君便又是一声大喝,吓得正在路旁修剪名花的家丁一个哆嗦,手中的剪刀直接把整株花给横腰剪断,家丁的脸立即变得惨绿惨绿。 “这一个月又要白忙活了。”家丁泪流满面,在心中沮丧道。 文君拉着文淑冲进院内,满脸兴奋,并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些什么。 “爹......”刚进内院门口的文君连爹爹都没有喊完口,便呆于眼前内院花园的景象。 此时的内院花园热闹无比,和往日的景色优美宁静悠远不同,在宽广的草地上,摆放着足足五六张大桌子,桌子上还没上菜,简单的摆着一些甜点,每张桌子都围坐满了人,这些人几乎全部都是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少女,最小不低于八岁,最大不超过二十岁,每个少女少年都生得粉雕玉琢、玉树临风,各个都如龙似凤,气质非凡。 这些人中,随便出来一个都是万中无一,然而现在却是一群同时出现。 本来还很热闹的花园,因为文君的大叫声变得安静,这些少男少女全部看向院门口呆站着的文君两兄妹,眼里的意味各不相同。 “这戴面具的少年应该是这将军府的少主了。”坐在其中一张桌子上的光循之说道,他轻轻的摇着白扇,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些不明显的笑容,引得附近几个少女纷纷侧目。 “都这么明显了,还应该,智商。”光循之的临坐,姜薪火一脸鄙夷的道。 “你!”光循之气急,却又无可奈何。 姜薪火抿一口茶水,直接无视光循之。同桌的几个不凡少年轻笑不语。 没过多久,回过神来的文君,看见院内这么多同年纪的人看着自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想和自己的妹妹说两句话,分散一下注意力,让自己不这么尴尬,毕竟他可是发现对面那群人中,每个女孩都美得让他感到惊艳,自己不尴尬才怪。却不想文淑早已躲到自己身后,连转移注意力都不行,这倒霉妹妹,就会卖队友......还好,自己脸上还戴着面具,总算有些安慰了。 “呵呵......”内院门口,文君不知所措,只能尴尬的看着对面人群干笑,面具下的脸庞变成这样——囧。而文淑则是缩在自己哥哥身后,连头都不敢冒。 在人多的时候,两兄妹都是有些怕生。 “君儿,还不带妹妹过来,站那儿傻笑什么。”院内,几张桌子的其中一桌,这张桌子是唯一有几个大人坐的桌子,文宏宇便坐在当中,他对着文君兄妹俩开口道,然后又和身旁的老者说道:“让老先生见笑了,我这两个孩儿从小就比较怕生。” “呵呵,小孩子,怕生点正常。”老者摇摇手,示意不碍事,倒是文君和文淑的气质吸引了他,在这“无灵之地”竟然有这么两个灵韵非凡的孩子,这样他异常疑惑,难道他们在这无灵之地“引灵”了?不!这种事情绝无可能发生的啊,哪怕史书都没有记载。 “走吧,淑女。”文君侧头提醒文淑。 “嗯...” “嗯什么,你躲在我后面,还拉着我衣服,我怎么走?淑女你这么害羞,难道看中对面哪个如意郎君了?”文君打趣道。 “哪有?胡说!我没害羞!”文淑羞怒,哼了一声,从文君身后站出,小脸儿仰起,噘着嘴,一脸傲娇,不再躲藏。 文淑的模样让内院里的少年们芳心一动。 文淑终于有机会好好看清对面的少年少女,刚才一发现人太多就马上躲到文君身后了,都没得看仔细这些人,现在她和这些人对视。但那傲娇模样没过几秒,就彻底散尽,抱着文君的手,把脸埋在其手臂上,头都不抬,任由文君拉着走。天啊!怎么这么多人,而且都是同龄的,还有,他们怎么都长的这般英俊美丽......这倒霉的小哥哥,人家躲在他后面都不给,哼!小气小气小气! 文君拉着妹妹,往自己父亲那桌走去,心想着:还好有面具,还好有面具,不然估计该和淑女一般......糗大了。不过文君想是这么想,嘴却不忘调笑文淑几句:“怎么会胡说,淑女你害羞就害羞嘛,哥哥不会笑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啊!” 正在走路偷笑的文君突然僵住,腰间传来的疼痛感让他浑身颤抖,文君哭丧着脸,眼里变得湿润,他知道,文淑又对自己开“大招”了,尼玛...好疼! 文君两兄妹自以为“隐蔽”动作,其实全被内院里的人看在眼里,有些少女纷纷掩嘴偷笑,而兄妹两人却完全不知。 “老先生见笑了。”文宏宇尴尬,这是他对老者说的第二次见笑了。 老者摇头微笑,他是越看这对兄妹越是喜爱,只是眼里的疑惑变得更重。 “爹爹!”文君和文淑终于走近文宏宇,文君站立在旁喊道,而文淑则松开文君的手,跳过去抱住了自己的父亲。 “爹爹~小哥哥老是取笑我!”文淑抱着文宏宇撒娇,还不忘告自己哥哥状。 “呵呵,待会儿为父在帮你好好教训他,来,你们俩给这位老先生行礼。”文宏宇笑道。文君一听,直瞪眼,你掐哭我了你怎么不说,要不是有面具,我还不被笑死?书上说得好,果然最毒妇人心! 周围的少年少女,看着文君文淑对自己的父亲撒娇,父子三人其乐融融,都不免有些羡慕,虽然他们和文君文淑同龄,但他们这些人自小就离开父母的庇护,少有时间能和自己的父母待在一起,只因各自身上的重担太重,压得他们早早便已成熟,自己独立。 “老爷爷好!”文君和文淑异口同声的对着老者说道。 在老者身旁,有一个蒙着青纱的姑娘,年龄不大,安静的坐着,看到她的第一眼,文君便被她的气质深深吸引,那是怎样一种气质,天人合一,融入自然,是空灵?还是出尘?亦或是飘渺?总之,给人一种不真切感,但是看到她,整个人都会变得宁静踏实,好像她便是这天,帮你撑起了一切。 好特别的姑娘,文君心想着。 “哈哈,这两兄妹真乖!”老者称赞。 乖?文宏宇心虚的干笑。 “谢谢老爷爷!我也觉得自己很乖!”文君腆着脸,眼睛却看着老者身体的姑娘,想也不想,下意识的说道。 青纱下的绝世面庞,姑娘的嘴,微微翘起。 这脸皮......肯定是太厚了才戴着面具,肯定是这样!众人憋着嘴,表情呆滞,而文宏宇和文淑父女两直接用手捂面,不忍直视。 过了一会儿,文君才反应过来,顿时变得害羞,低下头来。刚刚自己好像是看着那姑娘说的,惨了惨了...她不会就这么嫌弃我了吧... 老者嘴都忘了合,实在不懂怎么回答。 “咳咳...君儿淑儿你们俩没吃东西吧?坐下来一起吃吧,菜等一会儿就上了,先吃点点心。”文宏宇开口替老者解围。 “不吃了,刚才在音饮楼已经吃过了,现在还饱着呢。”文君摇头,一想到给那青纱姑娘留下“坏”印象,他就心伤,那还有心思吃饭,更何况现在真不饿。 “我也没饿。”文淑附和。 “好吧,不吃就不吃吧......哦,对了君儿,这位老先生想请你弹奏一曲,现在有空吗?”文宏宇和文君商量道,他一般很尊重自己孩子的意愿,自己的儿女不想做,他也不会逼迫,哪怕像他的大儿子武儿弃武从商,不接替他的将军位,文宏宇也没有过多阻拦,只是劝劝罢了,平常罚文君也是因为他犯了错事而已。 “那现在弹吧,待会儿我要和妹妹出去玩。” “好,我派人去帮你拿琴。”文宏宇大手一挥,准备吩咐家仆去拿琴。 “将军且慢,呵呵,琴的话老夫这有,不用这般麻烦,琴非绝品,但定不会太差。”老者说道,然后手向桌面轻轻一挥,一把漆黑如墨的古琴凭空出现。 ; 第二十一章 《伊人》 “哇...”看着凭空出现的漆黑古琴,文淑双眼放光,很是好奇。 一旁的少年少女们被文淑的模样逗笑。 “老爷爷,这是怎么做到的?”文淑揉了揉小眼,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是“虚囊”,也可以叫虚戒,由虚空石制作而成,里面自成空间,可以存放东西。”老者和文淑解释道,然后再次挥了挥戴着戒指的手,“变”出一个精美发簪,送到文淑面前,慈爱的笑道:“这是老爷爷送给你的,不要拒绝哦。” “好漂亮!么~”文淑欢喜,兴奋的抱着老者亲了一口,甜甜的道:“谢谢老爷爷!” ...... 叮... “好琴!”文君全部心神从一开始,便被桌上的漆黑古琴吸引,暂时忘记了琴是如何出现,试弹几个音后,兴喜不已,开口赞道。 “哈哈,小友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嫌弃呢,这是我见过的琴里面第二好的!”文君和老者说道,但是眼睛却没有离开古琴半点。 第二?这把琴可是他费了千辛万苦才换来的,他这等地位,可是能呼风唤雨、俯视众生的存在,被他这般执着追求的琴,世间有几?老者心中疑惑,不过却没细究,他觉得不过是小孩子根据自己喜好胡乱排的名罢了。 “呵呵,那就麻烦小友为我等弹奏一曲了。” 文君笑而不语,微微点头,此时的他眼里只有琴。 老者和文君相谈甚欢的这一幕,被周围几桌的少年少女看在眼里,他们很是诧异,心有疑惑,但是大多都保持着沉默。 但凡事总有意外。 “嗯?老前辈对这戴面具的小子这么客气,怎么回事?”光循之嘴闲不住,又开始找话题和同桌的几个少年聊天,他才不会把疑惑憋在心里难受。 看光循之极其不顺眼的姜薪火,这次竟然没有说话噎他,双手抓着茶杯,沉默在旁。 “对啊!老前辈什么身份!竟会如此待这少年,难道是因为我们住在这少年家中,要客气一些?”和光循之姜薪火同坐一桌的一少年猜测道。 “哼!这绝无可能!”另一个同桌的少年一声冷哼,反驳道。 “哟!上官渡,那你说说怎么回事。” “没脑筋!就算我们为客,老前辈也不至于拿出那把琴给那凡俗小子玩,你们自己看清楚了,那把是什么琴!”上官渡冷漠说道,在上官渡心里,老者拿琴出来给文君弹,那是纯属给文君玩而已,他从没想过今天刚进城时听到的琴音是文君弹的,因为在他心里,这压根不可能。 上官渡的说得有些冲,但是他的话也引起了同桌几个少年的注意,沉默着的姜薪火亦不例外,纷纷仔细观察那把漆黑古琴。 “名琴——乌芒!”率先开口的是姜薪火,他的语气有些难以置信。 “好眼力。”上官渡深深看了一眼姜薪火,说道。 “前段时间刚被挖掘出世的名琴——乌芒?!!天啊!这般宝贝竟被老前辈拿给凡俗小子玩,真是太暴遣天物了!”光循之心疼不已,好似是自己拿出宝贝给人糟蹋一般,他和上官渡的想法一样,这是老者拿出来给凡俗少年玩的。 ...... 外面骄阳似火,夏风习习,内院花园里却是花香鸟语,清凉如夜。这一切都是内院里那几棵参天大树的功劳,为众人争取得这凉爽之地。 文君盘坐在离众人不远的凉亭内,整个身体隐于凉亭的阴影之下,和亭外的明亮相比,显得有些暗淡。 “你很了不起。”亭内,文君低声自语,又像是再和他面前的漆黑古琴说话。说罢,他低头取下面具,轻放再旁,感受这把琴的气息。 文君摘下面具的举动引得一些想看他面容,因为什么而戴面具的少年少女睁大眼睛观望,可是因为文君低头的原因,他们无法看到正脸,更气人的是,文君久久不抬头,让他们只能干等着。 终于,文君抬头看向那面戴青纱的少女,微微一笑,不理众人因看到他面容变得惊讶的表情,开始弹奏。 文君的双手在古琴上舞动,他感觉琴仿佛在雀跃,欢呼,漆黑古琴发出淡淡的乌光,缠绕在文君周身,如仙人下凡,好些少女的眼神变得更加明亮。且这乌光能令文君的心境变得愈发空明,这样他有些意外,这琴竟然还有这般辅助的效果。 琴音清脆,犹如石落清泉,叮咚响动,涤荡人心,每一声每一息都如人饮佳酿。琴境动人,如伊人淡妆戏水,笑声悦耳,暖人心间,每一音每一幕都若伊人在旁。 琴音飘荡,暖人心房,弦声中深藏初遇的情绪。 良久,曲终,人却未醒。 文君完美弹奏了他自己谱写的《天音录》中的《伊人》,弹罢后,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竟然超长发挥了,这一次弹《伊人》,比以前弹得要好得实在太多了!是因为这把琴太好?或是因为那青纱少女?想到此,文君不禁有多看了青纱少女几眼。 好像是感受到文君的目光,青纱少女从琴境中醒来,恰好看见文君面带微笑的望着她,青纱少女面颊泛出微红,心跳加快,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文君瞪大眼睛,想到:怎么又低头!真没礼貌,不过自己还是好喜欢她。 稍时,众人回过神来,都有些意犹未尽,他们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听完曲子后变得神清气爽,思绪清明。“再来一曲!”有少年喊道,顿时,其他人纷纷附和,希望文君能在弹一曲,他们发现,这凡俗小子不只人长得好,琴也弹得好,可是他一开始怎么戴着个面具呢?还以为他是长残了呢。和少年们的兴奋不一样,老者已经震惊无比。 “有空再弹。”文君回道。 “不要啊,现在弹,就弹一首,刚才弹得实在是太美妙了!”有少年大喊。 “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 “真的很好听!我还要听!”有女孩说道,声音非常的清脆悦耳,非常奇怪的是,在小女孩开口之后,那些本来还大喊大叫的少年立即默不出声。 文君循声望去,发现是一个头戴凤冠,身披火袍的可爱小女孩,那模样实在是萌,让文君都不忍心拒绝,可是一想到外面陈曦渝有才他们还在等着自己,只能对那小女孩抱歉的说道:“小妹妹,实在对不起,哥哥还有事要办,你想听的话等晚上哥哥回来在弹给你听。” 听到文君拒绝小女孩,那些少年看向文君,眼里露出同情。但没想到的是,小女孩一点也没生气,反而开心的说道:“好,大哥哥你要说话算数哦!”小女孩的反应实在是出乎那些少年的意料,她什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文君对着小女孩笑了笑,拿起身旁的面具戴上,抱着琴起身,在凉亭旁挑了一朵最为漂亮的月季花,然后走近老者和文宏宇那桌,把琴轻放在老者面前,把月季花放在低着头的青纱少女面前,对着几位长辈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 文君来得快,走时亦不慢。 青纱少女抬头,拾起桌上的月季,望着文君的背影,像是猜出了些什么,微笑喃喃道:“笨蛋,我怎么舍得看不见,那张清秀完美的脸。” —————— 内院花园门口,文淑抱着一个插有长剑的行囊等候文君,刚才文君刚准备开始弹琴的时候,她就走开了,她得帮哥哥去拿好东西,这样就能节省很多时间了。 “机智的妹妹。”文君捏了捏文淑的小脸,背过行囊赞到。 “那是!我可比小哥哥聪明多了!”文淑在文君面前一点也不拘谨。 “是是是,淑女你最聪明了,走吧,别让他们等久了。”说罢,拉着文淑小手朝府外走去。 ; 第二十二章 风雨欲来 “你们兄妹可出来了,拿把剑不至于这么久吧,该不会是...你们兄妹偷吃了一顿才出来吧?让我们几个一阵好等,。”渝有才打趣道,让他这种急性子等人,最是难熬,不过他倒也是个有修养的人,没有带情绪说话。 “呵呵,哪能啊,要吃的话也会叫上你们一起的,这么久才出来,是因为刚才在府内奏了一首曲子,实在是抱歉了。” “奏曲?天啊!早知道跟你们进去了,这可比吃东西重要多了,竟然错过了!”渝有才捶胸顿足,白生猛点头,一副你说出了我心声的模样。 “好可惜......”陈曦弱弱的说道。 “何止可惜!”张妮儿抓狂道:“竟然没听到,心情一点也不美丽了!” 文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转移话题道:“快出发吧,趁现在太阳还大。” “哎,好吧。”渝有才哀叹,对着车夫喊道:“去南城门!” 马车移动,街道上的百姓看到是城主府的马车,莫不纷纷让道。车厢内渝有才和张妮儿忧伤的叹着气,而白生和陈曦也保持着安静,文君和文淑两人像做错事的孩子,也不敢说话,相互对视着,眼珠子转来转去,像在聊天,一时间,车厢的气氛安静异常。 “靠!这两兄妹眼睛都能聊天!”白生无语,在心里默默想到,不过,要是自己能和文淑女神眉目传情的话就好了,啧啧...想想都让人有点小激动。 “哼哼!”张妮儿看着文淑和文君眉来眼去,嫉妒不已,不过她转念一想,他们是两兄妹,顿时又变得开心起来。 驾! 车夫鞭打马匹,马车飞驰,十余分钟后,驾车的车夫喊道:“少城主,我们现在已经出城了,然后该怎么走?” “嗯?出城了?”几人拉开车帘,顿时,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令人神清气爽,茂密森林映入眼里,和刚才繁华热闹的街道相比,感觉像是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跨越了世界。 “走那条新路,快点,我们得在太阳落山前回来。”渝有才吩咐着。 “好嘞!少城主,驾!”车夫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加速赶路。 渝城城外尽是森林,望眼不见尽头,高大茂盛的树木漫山遍野,森林里潮湿闷热,猛兽野鬼甚多,开一条通向其他城池的道路是极不易的,所以开新路是很少见之事,现在渝城南城开了一条新路,这也难免渝有才文君几人会好奇,更为重要的事,这条路可能是与“外界”相通的。 “耶!终于出城了!城外的空气好新鲜!”张妮儿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呼......感觉真好!身体都没这么热了,以后大热天的时候,要是能出城避暑就好了。” “赶路要紧,现在已经出城快半个时辰了,路都没见头,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不过,今天的确是挺热的,在车厢里都让人汗流浃背,要是下场雨就好了!”白生感叹。 “你还想下雨?你知道城外是什么地方吗?”渝有才听到白生说想下雨,立马气急。 白生一愣,接着想到父母从小就教育自己的那些话,什么城外有鬼,千万别出城,什么出城等于送死,等等,吓得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可天有不测风云,很凑巧的,也可以说是很不幸的,在白生说完想下雨后不久,天像是应验一般,狂风开始袭来,吹得马车窗帘呼呼作响,刚才还烈日炎炎的天空竟慢慢变得昏暗,乌云飘来,越聚越多,天也越来越黑,视线都开始模糊,一副暴雨来袭的景象。 “乌鸦嘴!”渝有才瞪了白生一眼,立即吩咐车夫道:“马上调头回城!越快越好!马上!!!” 唷!!! 正在向前快速奔跑的马匹被车夫用力拽停,车厢内的众人东倒西歪,还没来得及坐稳,调头后的马车又是一阵加速,众人再一次跌倒。赶时间,关乎自己的性命,车夫可没空管他平日尊敬的少爷有没有跌伤摔痛,只一个劲的拼命赶车。 风吹得更大了,灰尘漫天,枯叶飘舞。雨,开始落下,一滴,两滴,三滴......到最后变成倾盆大雨,灰暗的天空下,雨幕遮眼,视线变得更加模糊。车夫内心焦急,不停地鞭打着马匹,只希望它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喀嚓! 一道闪电出现,把灰暗的世界照亮瞬间。 “啊!”车厢内的三个少女被闪电吓得尖叫,害怕得死死抱住身旁的人,颤抖着。 文君拳头紧握,心跳加速,内心的不安再次出现,这次的感觉更加明显清晰,好像危险随时都会到来。他转头看向文淑,眼神变得坚定,深呼了一口气,把背后行囊中的长剑握在手里,迎接即将到来的危险。 唷! 疾行的马车在一次被车夫拽停,渝有才拉开车帘,急声问道:“怎么回事?停下来干嘛!快走!” “少...少城主,我...我们好像一直在绕圈,那棵...最高的树,我都见到三次了!一模一样!”车夫声音颤抖着,脸色煞白,因为紧张,说话变得断断续续。 渝有才向前方看去,在灰暗朦胧的雨中,果真见到一颗鹤立鸡群的树,那棵树比周围的树足足高出半截。渝有才不信邪,记住棵树后,再一次吩咐车夫道:“继续前进!” 马车在大雨中移动,可是没过多久就再一次停了下来,渝有才看着那棵刚才见过的树,直接瘫坐在车厢内,满脸的雨水,瑟瑟发抖的说道:“我们真的在打转......” “呜呜...那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张妮儿直接哭了出来,比她柔弱的陈曦反而更加坚强,不曾流泪,虽然也被吓的发抖。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现在是白天,等过一会儿雨停了我们就能回去。”白生劝道。 “都是你都是你,乌鸦嘴,干嘛要说下雨!”张妮儿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哭得更惨了。 白生沉默,其他人也不说话,只剩下张妮儿的哭声在持续,而这哭声,把车夫最后的一道心里防线彻底击溃,他用马鞭猛抽了马匹几下,但是马匹一动不动,车夫终于压制不住内心的恐慌,跳下马车,扔下众人,不要命的向大雨深处跑去,去追逐他那自认为的一线生机。 马匹嘶鸣,其声凄厉,树林深处亦传出一声惨叫,把雨声风声树叶摩擦声全部盖过,惊悚骇人。这是车夫的声音,他遇到了什么?车厢内的众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张妮儿被吓得痉挛,哭不出声来。 “路打转是因为‘鬼打墙’,只要破掉这‘鬼打墙’,我们应能回去。”文君压住内心的恐慌,站起来出声道。 众人望向文君,像是寻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内心安定了些许。但下一刻,张妮儿便指着文淑身后的车窗尖叫道:“鬼!” 众人循声望去,看见文淑身后的车窗外伸进来一只苍白干瘪且有些透明的鬼手,想抓破文淑的脑袋,那鬼手的指甲很长很尖,漆黑色的,恐怖无比,要是被这鬼手抓到,必定活不了。 白生几人直接被吓傻,唯独文君眼疾手快,在鬼手还没碰到文淑之前一剑刺去,但想象中的阻碍感没有出现,像刺入水中一般,噗,一剑透体,文君没想到,普通的刀剑对鬼物竟然一点影响都没有。 这一剑没能伤到鬼手,也没能阻拦鬼手抓向文淑,更没有足够的时间给文君进行下一次攻击,因为鬼手离文淑的后脑已经近在咫尺,文君冲过去,想用自己的身躯帮文淑抵挡,可惜只冲到一半,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鬼手用那长长的指甲抓向文淑的脑袋。 “不!”文君嘶吼,双目充血。 嘭! 金光乍现,并没有鲜血脑浆流出,文淑的发簪和挂在腰上的护身符同时发光,抵住鬼爪,那鬼爪见一击不成,立即迅速退去,插在鬼爪上的长剑像不存在一般,一点也不影响它抽回手。 鬼爪消失,文君喘息着站定,收回剑,紧紧抱住惊恐未定的文淑,面具下的眼眶有泪珠在打转,刚才他好似心被捏碎了一样,很痛很痛。 “哥,淑儿没事。”文淑尽力平复自己惊慌的内心,表现得很温和的说道。她不想哥哥担心。 文君抱着文淑,内心终于慢慢安定下来。其他人也舒了一口气。适时,就在车厢内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文淑身上时,车厢里的另一个车窗又有一只鬼手伸了进来,而这一次它的目标是和文淑对着坐的张妮儿...... ; 第二十三章 纵死为她 “呃!”张妮儿一声痛哼,把众人的注意力从文淑的身上拉了过来。 “嗯?妮妮!”站在张妮儿旁边的渝有才转过头,看见张妮儿被鬼爪抓破了肩膀,鲜血直流,一股血气直冲上脑,恐惧和害怕全部转化为愤怒,愤怒的人智商是为零的,最是不要命,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 只见那渝有才满脸愤怒,挥着自己微胖的手打向那鬼手,一点都不惧怕,一拳一拳又一拳,企图迫使那鬼手放开张妮儿,但是境况如文君挥剑刺鬼手一般,没一拳都把鬼手打穿,但却半点用处都没有,那鬼手最多也就是荡起一阵波纹。 “啊啊啊!”渝有才大叫,愤怒的他并没有考虑太多,只是不停地挥拳,而鬼手一直抓着张妮儿往车窗外拉,张妮儿直接被痛晕,冷汗和眼泪不停地滴落。 这种情况让一旁的文君紧皱眉头,普通的攻击不管用,他又不想挪用文淑身上的那两件护身东西,毕竟文淑在他心里才是最重要的,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时间紧迫,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豁出去试试了! 文君一咬牙,把背后的行囊放到胸前,从行囊中拿出一瓶装朱红的罐子,用手指沾染朱红,然后开始念咒,同时用沾了朱红的手指在长剑上画符。 “让开!”时间紧迫,文君很粗暴的一把拉开正在挥拳的渝有才,一剑刺向那抓破张妮儿肩膀的鬼手。 噗! 鬼手被刺穿,不过这一次是实实在在的刺穿,没有像之前一样无用。鬼手被刺的地方渗出漆黑如墨的液体,和长剑上朱红所画的符文相遇后冒出一团团白烟,恶臭至极,不过,鬼手并没有抽走,反而更用力的抓住张妮儿的肩膀,把刚刚痛晕过去的张妮儿痛醒。同时,马车外传来一声嗷叫,如野兽声一般,被文君的“符剑”刺中,它吃痛了。 撕拉! 马车窗的帘布被撕开,一个人脸模样的脑袋探了进来,它头发很长很长,柔顺的垂落而下。 咔擦!轰... 正巧此时闪电劈下,照亮那个鬼影,那是一个苍白干瘪的脸,和它的手一样,但比手更恶心,因为满布着裂痕,淤血在裂痕里流动,像是一天天蠕虫在爬动。它的眼睛全白,没有瞳孔,睁得很大很大,如牛眼一般...... “啊!”刚被痛醒的张妮儿看到这鬼脸探进来后,定神一看,一声尖叫后直接被吓晕。其他人除了文君以外,也好不到哪去,纷纷惨叫,这么可怖的景象击破他们最后的坚持,根本没有反抗的信心,年龄还小的他们,一个个吓瘫,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空,想跑,腿却迈不开,只能颤抖的闭上眼睛等死。 文君是现在车厢里的人唯一一个开着眼睛的,他天生胆子就大,而且有前些日子在渝城书院的经历,他比车厢里这几个同龄的孩子勇敢的多,最为重要的是,他想保护文淑,保护那个从小便粘着自己,一直关心自己的那个妹妹。 “开天门杀鬼路,开地府杀鬼卒!” 文君一声爆喝,气势如虹,小小年纪却不畏生死,表现出来的勇敢令鬼物都被慑住。他猛的收回“符剑”斩向鬼脸,那鬼也是知道厉害,没有敢大意的硬碰,被文君悍不畏死的气势影响,松开张妮儿,急身退去,刚才它的大意已经让它的手几乎废掉。 “呼...”鬼物退去,但这只是暂时性的,文君知道,所以他趁这难得的时间把行囊中的符纸拿了出来画,先画出来的两张符被他贴在车厢内。 符的制作需要咒语的辅助,以及制作者精气神的灌输才能有效,在文君连续画了十几张符后,他的身体一阵摇曳,身体精气神的流失,让他变得疲惫,盘坐在车厢地板上休息了一会儿才恢复了一点精神。 “小哥哥,你没事吧?”文淑从鬼脸的恐怖中缓了过来,见到文君盘坐着一动不动,心中一阵担心。 “没事。”文君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无碍,接着道:“这是我画的符,你们一人三张。”说着,把符分给文淑白生等五人,原本吓晕过去的的张妮儿也被白生掐人中叫醒,流血的肩膀也被简单的包扎了。 车外大雨还在持续,没有将停之意,风更大了,呼呼作响,把雨都吹得飘摇。拉车的马匹已经瘫坐在地,在雨中绝望的低鸣,时不时的诡叫声显示那鬼物还在车厢周围游荡,等待着时机成熟把所有人都送葬。 可能是贴在车厢内两张符纸的影响,车厢里的众人才能享受这一时的安宁。文君定了定神,向众人解释三张符的用法: “这三张符各有各的用处,第一张揉成一团的是含在嘴里,可破‘鬼打墙’。第二张叠成三角形的是用来防身辟邪。第三张对折的是镇鬼攻击。这些符的‘寿命’很短,顶多能坚持一阵子,到底能坚持几次我也说不准,毕竟我也是初学者,所以,最后能不能活下来还是得看你们自己,想活命就不要害怕。” “那等会我们怎么行动?”渝有才问道,声音颤抖不已,哪有半点儿刚才张妮儿受伤时的勇敢。 “跑回去!马匹已经指望不上了,只能我们自己跑回去!我们不能在等,要是拖到了晚上,我们没一点活路,兴许外面的鬼物不硬攻就是想拖时间,越到晚上,阴气越重,鬼物的攻力就越强。所以,我们跑回去的时间要尽早!等会儿听我的指挥,我说跑时就一起冲出去,记住,不要散开,尽量靠近一点,手最好拉在一起。白生带头,张妮儿第二个,文淑第三个,陈曦第四个,渝有才第五个,我在后面断后。”文君说罢看向白生:“不管我发生什么,你一定要保护文淑她们的安全,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白生喘两口粗气,咬牙应道,他知道情况很不乐观,文君的话里已经有了牺牲的打算,所以才把剩下的重任交给自己。 “其他人呢?” “没问题!”渝有才文淑几人异口同声回道,不过情绪很低落。 “记住!听我指挥!”文君看着渝有才特意嘱咐了一句。 渝有才为难的点头,算是答应了。 “好了,我先去看清楚方向。”文君拉开车帘,把一张揉成团的符纸含在嘴里,伸头向远处观望,雨水拍打着他的面具,更有的雨水穿过面具的眼孔,把面具下的眼睛打湿,眼睛被雨水沾到后变得模糊,没办法,文君只得摘下面具,放到一旁,用手去揉眼睛,视线才恢复正常。待看清方向后,立即转身对众人说道: “方向在马车正前方,等会儿下车后一直往前跑就对了,我给你们断后,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们都要听我的指挥,晓得?” 车厢内安静,一个个看着文君,没人回答。 “嗯?看什么?”文君疑惑,摇头甩了甩脸上的雨水。 张妮儿和陈曦看着文君的面庞眼神发亮,而且是越来越亮,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活生生的一对花痴。 “小哥哥,你面具?”文淑出声提醒。 “你这般模样,平常为何还戴着面具?”白生开口,语气中嫉妒之意十足。 文君眉头一皱,都什么时候了,还分心想这些事情!不过他们倒是没这么害怕了,这倒是增加了生的希望。 “等会儿我倒数三声,然后喊跑的时候就一起冲出去!渝有才和白生记得多照顾一下女孩子。” “嗯!”渝有才白生应声回道,然后几人把揉成团的符含在嘴里,按刚才文君说的顺序把手拉在一起,准备逃跑。 “记住,一直向前跑,千万别回头!”文君再一次嘱咐。 “三!” “二!” “一!” “跑!!!” 六人一同冲下马车,借着微弱的光,手拉手的在雨中奔行,没一会儿全身就都湿透了。阴风阵阵,路旁的森林被吹得哗啦啦作响,每个人的背后都寒毛乍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鬼物紧随其后,转眼便已临近众人,那苍白干瘪,布满裂痕的脸发出桀桀怪叫,发火一般,因为它的那只被“符剑”刺伤的手还在一直往外淌着黑血。而且,跑在最后的文君注意到,在它身后竟然还有一个鬼物跟随。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跑回渝城至少需要一刻钟的时间,文君内心焦急,一个都很难应付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再这样下去没有人能跑得掉!必须有人留下拖延这两只鬼物!其他人才有生的希望,这种时刻容不得多想,必须当机立断。 文君看着前方的文淑,一咬牙便放开了渝有才的手,独自停了下来,渝有才转头和文君对视,文君用手指竖在唇前,示意渝有才不要喊出来出来让其他人发现,再次摇了摇头,转身面向鬼物,手抓着长剑挡在路中间。 哥哥真想陪你一同波澜不惊稳稳的踏过时间,可惜...... 少年泪水夺眶而出。 泪同雨一齐落下,仍不减少年绝代风华。 ; 第二十四章 拖延时间 白生拉着文淑几人疯跑,很快便消失在雨幕中,除了渝有才,其他人都没发现文君的离开,他们专心的、拼命的跑着。 或许,还有人也是知道的吧,谁晓得呢? 天落着雨,风刮着树,雷声世界都昏暗,明明是大白天,现在却像置身于黑雨夜之中,暗沉沉,看不到希望。 新开的大道上,积水泥泞,文君一人独立,持剑挡妖魔,浑身早已湿透的他,身躯微微颤抖着,是被雨淋了身,受冷了?还是在惧怕即将到来的死亡? “他们没跑远,拖住!一定要拖住!”文君双手颤抖握剑,看着前方不断逼近的两个鬼物,在心里暗暗的给自己打气道。 五丈 四丈 三丈 ...... 两只鬼物越来越近,相隔不到十米,文君已经可以看清它们的模样,苍白干瘪的恐怖面容,令文君呼吸越加急促。 终于,鬼物临近,它们探出尖锐锋利的鬼爪呼啸而来,文君吓得头皮发麻,不敢硬碰,双腿一蹬,躲过一旁,但还没等文君转身,呼啸声便又出现在脑后,刺骨的寒意传来,犹如死神的气息,文君想也不想,向前扑倒在地,躲过了这一击。噗!泥水溅了满脸,文君也不理,扑倒后的他拼命向旁边滚去,然后快速的跳起,握剑对着两个鬼物。 呼...呼...呼...... 文君脸上的污泥被雨水冲洗干净,他盯着两只漂浮在前方的鬼物,急促的喘息,刚才两次高强度的躲闪费了他大半力气,不过还好,鬼物的冲势也缓了下来。 两只鬼物悬在半空,左右飘动,居高临下的俯视文君,没有再次袭来,而是如野兽一般,等待文君的破绽,然后一击必杀。它们失去了人的神智,但最原始的本能却保存了下来,那没有瞳孔的眼睛看不出半点情绪。 文君微仰着头,双手紧握长剑,和鬼物对峙,他没有主动进攻,而是安静的恢复体力,他要的就是拖住,没有必要死磕。 一人两鬼就这么对着,谁也没有先出手。 天空中雨在持续,乌云依旧浓厚,风吹着雨拍打到文君身上,把衣服上的污泥也一点点的冲走,清凉无比。 一分钟 三分钟 七分钟 ...... 时间在流逝,文君却还是如先前,在大雨中一动不动,时刻戒备着,然而,鬼物的耐心有限,它们开始变得烦躁,狰狞的低吼,随时都有可能冲来。 现在离文淑他们逃走已有近十分钟,这么久的时间他们应该已经跑得足够远了吧?我是不是也该撤了?真没有想到竟能拖这么久。 文君在心中思忖。 轰隆! 突然,一声巨大的雷响响起,把文君吓得身体都是一抖,两只鬼物此时也彻底失去了耐心,快速向文君冲来! “是时候撤了。”文君一想至此,立即撒腿就跑。奈何,落雨路难行,没跑几步,脚上便粘满了泥巴,速度变慢且更加吃力。咻的一声,一只鬼物飞到文君前面,堵在回城的路中间,死死的拦住他的去路,张开满嘴獠牙的巨口对文君进行威慑,这只鬼的两只手都完好,不是先前在车厢被文君刺穿手臂的那只鬼物。 前一只后一只,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了。文君的心里一片死灰,年纪还小的他内心还是不够坚强,一想到可能会死,不争气的泪水从眼里滑落,哪怕最初选择留下来拖住鬼物时,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此时亦有着对“生”的无限眷念。 人啊,总是这么矛盾。 “如果能活下来,且出到“外界”,我一定不会虚度年华、浪费光阴!我要去看尽世间的美好,体验红尘的繁华。登上最高的山,游过最广的海,遇见最美的她,携手踏遍天下!不能放弃!绝不能放弃!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这么想着,文君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伸手用湿透的衣袖抹去泪水,快速的思考自己接下来如何做才能寻到那一线生机。 雨漫漫,风凄凄,吾之生路于何处兮? 桀... 惊悚的鬼叫声骤起,声似笑似哭,闻之寒毛倒竖,文君一看,是那只拦住去路的那只鬼物向自己逼来,另一只漂浮,没有一起上。 “怎么办怎么办!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主要还是自己速度太慢了,哪怕避开攻击立即逃跑也会被追上”文君心里焦急,可是越焦急,脑子越不好使。 唰! 鬼物冲来,张开巨口就想咬文君,那尖尖的长齿连城排,如锯子一般,嘴里有残留的鲜红血液,骇人之极!要是被咬中,文君估计就一命呜呼了。 “食血鬼!” 食血鬼,以血为食,尤喜人血,乃大凶之物!想明白了是什么类型的鬼物,文君的脸色更白了一分,刚才逃离的车夫应该已经丧命了吧?下一个会是我吗? “绝不会!”文君大喝,身体一扭闪到一旁,握住长剑劈向鬼物。 嗯? 长剑劈落,从鬼物的身体穿过,然而,却没有一点的阻碍感,如拳打柳枝,脚踩水面浮萍。 不好! 用朱红画在剑上的符文被雨水冲掉,长剑不起用了。文君反应过来,迅速后退,并且收回长剑挡在胸前,远离鬼物,但是鬼物更快,伸手抓来。铛!鬼爪被长剑挡住,文君滚到一旁,侥幸的躲过了一劫。 “挡住了!看来它想伤到我就必须“实化”,实化后常物也就能起作用了,这样只要在它攻击到我的瞬间就能用剑挡住。可是......它的攻击怎么都是物理攻击?”文君想到个大概,可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从书上了解到,“鬼”对付人的方式可是有很多种的。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文君心想着。 嗬... 鬼物低吼,阴风大作,文君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脱令它愤怒,另一只手臂受伤的鬼物也飞来,把文君再一次围住,它们一点一点的靠近,不再给文君躲避的机会,文君的形势岌岌可危。 “不能再让它们靠近了,得突出去!”文君看清形势后左右张望,想找个有利的地方,然而道路四周全是密林,唯有看到不远处的马车时让他精神一振。 “对!就马车车厢,只要在车厢里,防守起来相对于现在要容易很多,车厢不被雨水淋到,自己就可以画符抵挡鬼物,这样的话就有机会一直拖到白生他们派人来救自己!” 当即,文君深吸一口气,主动向挡在他和马车中的鬼物冲去,只有一只,而且是已经受伤的,抵挡起来会相对容易些。那只鬼物发现文君朝自己冲来,前飘的身体都是一顿,像是愣住,接着变得恼怒,它识那把剑,刚才它就是被那把剑刺伤的,所以格外愤怒。 那只受伤的鬼物张牙舞爪,可文君冲势依旧不减,他抓着长剑一剑刺向鬼物,他当然知道长剑已经无效,可是他想赌一把。 咻! 这一剑借着文君的冲刺,威势十足,剑尖把路过的雨水都切成两段,从剑尖处开始,上下两边都拖着一条长长水线,越来越宽,直到剑柄才慢慢消失,如一层锥形的水膜,把剑身护在当中,下落的雨水都格挡在外。 鬼物被这把剑伤过,现在这一剑的威势简直不可挡,受心里因素加上在外因素的影响,那鬼物避到路旁的树林中。 赌赢了! 文君紧绷的心神得以松了一些,他趁机快速的往车厢跑,因为身后还有一只鬼物。 还好的是,身后的鬼物没有赶得及阻挡,文君顺利的跑到马车前,一跳,便进了车厢中。 ; 第二十六章 森林流浪 清晨的森林,笼罩着淡淡的尚未散去的薄雾,远远看去若有若无,像是仙女舞动的轻纱,缥缈似仙境。柔柔的阳光披洒而下,郁郁葱葱的叶子便有了深深浅浅的绿。叶子上的露珠在晨光的映照下,闪动着五彩的光,鸟儿们在枝头欢快的鸣叫,好像在歌唱,又好象在攀比歌喉,林间的河流涓涓作响,潺潺而流,鱼儿在水中吐着气泡。于是,静谧的深林便有了勃勃生机。 恰时,乐起。 美妙的音儿随风散入林间,轻盈飘荡,她时而悠扬婉转,时而清脆动听,抚慰心灵。 乐声宁静却又飘然出世,与林中的勃勃生机相互交映,相融,浑然天成,又构成了新曲。 美如画,妙无穷。 音如此美,而且又是在这荒无人烟的苍莽林海中,不禁让人好奇是何人在奏曲,循音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野人模样的人类立于林间的河岸旁,双手捏着一片树叶含在嘴里吹奏。说是野人模样,是因为奏曲之人披着藤蔓编织而成的斗篷,粗糙杂乱,宽大的斗篷把除了双手和头部的身体其他地方遮挡,露出的头也被杂草丛般的乱发笼罩大半,那模样简直就是野人。 只是他在吹奏,吹得如此动听,野人可没有这本事。更重要的是,这美妙的乐曲竟是用一片薄薄的树叶吹奏出的,超乎想象!而且,他的手很白,肤质很好,但不像女子的纤细,所以知道他是男性。而这个如野人般的人类正是被鬼物逼进森林的文君。 清风吹拂,清凉舒心。 河岸旁的文君嘴唇一抿,动听的音乐嘎然而止,这种打断充满缺憾,却也不失为一种美。森林里的声音重新变得嘈杂,各种鸟类鸣叫不绝。文君抿着叶片,整个人给人的感觉犹如行尸走肉,没有半点朝气,死气沉沉的,和当年的他判若两人。眼神空洞的看着眼前的流水,就这么静静的站着,显得有些宁静,宁静中透着......落寞。 凡人之森苍苍莽莽,宽广无垠,文君可以作证,从和文淑他们分开那天起,文君便每天与松涛相伴,与流水共眠,早已忘记了确切时间,岁月已任春夏秋冬随意经营,他要做的就是走,不停的走,在河岸边走,在森林中走,在竹筏上随水飘走,已经不知道走了多远。 常言道: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万卷书文君还差远,可万里路估计他都已经走超了。 路他一直再走,苦他一直再受。 森林里一直演绎着自然的天性,透着古朴的风情,林中深处瘴气缭绕,更有着众多的鬼物游荡,阴森诡异,常人进入往往十死无生。 你能想象吗?每天夜里或者阴天,都有一群鬼物围在周围,虎视眈眈,那一张一张惨白渗血的面孔,残缺或畸形的身躯,看到一瞬都能把常人吓得半死,而文君却要每天看着它们入睡,阴冷的气息让你在夏夜都感到寒冷。白天呢?你以为白天就可以安稳了吗?毒蛇,蜘蛛,蜈蚣......每一种都是致命的,哪怕不死也会夺走你半条命。 这样的日子犹如活在噩梦中,恐惧常伴,危险随行,每天都在经历着生死,每天都被孤寂缠身。 孤寂久了会绝望。 “死了吧,死了就解脱了......这枯燥无味的日子活着有什么意义?” “不能放弃!妹妹还在等我,我死了她会很伤心......” “你怎么知道她在等你?从那天晚上,她早就以为你死了,死了,死了!” “不!不会的!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要放弃!我一定会活着见到她......” “有希望吗?这孤寂、充满危险的日子你没受够吗?你能走出森林吗?死了吧,死了就解脱了......” “不!不!不!!!一定能走出去的......” ...... 文君在森林里迷失后,每天心里都有两个小人在打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个小人打得越来越凶,而每次打完的结果就 是文君手按着心脏,满脸痛苦。 现在的他就是这模样。 心口的疼痛令他倒在地上,身体蜷缩,嘴唇的叶片被咬得破烂。 每次想到妹妹,他的心都好疼,因为心里矛盾,因为思绪纠结。 宽广森林里的孤寂时光是那么的漫长,希望被时间打得破散,回忆是黑夜里唯一的光芒,文淑便是光芒的能量。 想到妹妹心痛,但却是活下去的执念。 文君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是他觉得他已经撑了很久了,森林中这么恶劣的环境,自己竟然能活这么久,已经很厉害了。 而且,他有很多的疑问,那天自己掉下水后发生了什么?怎么醒来后身上的伤全好了,一点伤疤也没有?而且从那时起,鬼物怎么不敢攻击自己,只是在周围虎视眈眈?深林中瘴气弥漫,自己怎么却一点事儿也没有?被蝎子等毒物咬伤后,为什么病几天就会痊愈?......文君心中好好好多疑问,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小小的他在森林中独行,靠着一把长剑顽强的生存,刚开始时也想沿着河流上游找到归路,可惜支流无数,尝试几条无果后只好放弃。 最后他决定顺着河流走,早晚会走出这片鬼森林,但长路漫漫,危险重重,又有无尽的幽寂空虚把人折磨得几近崩溃,更何况他当时才十三岁多......小孩子的意志比大人脆弱得多,所以轻生的念头一直在文君的心头徘徊。 但每当文君他决定放弃活下去时,文淑的模样就在脑里浮现,这时心里两个小人就会拼命对打,一方劝你死,一方盼你生,心就这么开始疼痛。 时光流似水,一去永无回。 飘飘荡荡,一晃就过了几个夏天。 自己在森林里度过了两个夏天了吧?不对,好像是三个?唉......忘了忘了,时间模糊了,是不是离死不远了? 蜷缩在地的文君侧看着河对岸愣愣出神,对面的河岸上,华章绵延的绿荫下,开满了一朵朵翡翠般的花朵,美丽中溢着芬芳,绽放出最美模样。花朵上有着参差不齐的光与影,如人生起伏跌落般动荡,不幸只是一面,哪值得你用全部去陪葬? ; 第二十七章 多美的梦,多想见的人 不幸只是一面,哪值得你用全部去陪葬? 似乎发现曙光一般,蜷缩在地的文君眼神变得明亮。 是啊,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而活着终会遇见美好,况且自己也曾说过:“如果能活下来,一定不会虚度年华、浪费光阴!要去看尽世间的美好,体验红尘的繁华。登上最高的山,游过最广的海,遇见最美的她,携手踏遍天下!不能放弃!绝不能放弃!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现在活下来了,怎能能轻易寻死?就因为偌大的森林只有自己一个人,害怕继续寂寞了吗? 还是觉得森林太大,永远也不可能有希望走出去,不如死了算了? 既然连死都不怕,那自己就再“苟活”一段时间吧...... 文君在心里劝慰着自己。 其实还有一点他不想死的原因,那就是怕痛。 割脉太痛,自刎太痛,切腹自尽更痛,上吊死后模样太惨,投湖也太惨,喂野兽更惨,惨惨惨。死之前还要受一番罪,谁愿意啊......还不如不死呢。 太阳慢慢升起,笼罩森林的薄雾渐渐消散,空气已经不怎么凉爽,阳光也变得有些炙热。夏日的清晨总是这般短暂,让人没能好好享受就消失不见。 阳光披洒全身,暖暖的,心脏的疼痛感也已经变小了很多,文君不想继续躺在地上,他挣扎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全身的骨头咯咯作响,身体的舒畅令他不由自主**一声。接着,他抓起身旁插在地上的长剑,解下身上的藤蔓斗篷,穿件破烂的长裤,赤裸着上身,开始练习以前所学的基础剑法。 长剑锋锐,直击长空,唰唰...剑身快速切割空气发出的声响不绝于耳,威势十足,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力感,力感中透着熊熊怒火。 文君再用全身的力气再练剑,更是在练心。 他心有怒,对自己深陷森林,被困于中而出不得的怒,怒极攻心会伤身,所以,他需要泄火。而练剑,对他就是最好的方式。 但练剑只能缓解,不能根治。 入森林以来,文君时常都会练一会儿剑,因为能泄火,因为能健身,也可以说是一种自娱自乐,而说到自娱自乐,除了练剑以外还有一样,那就是奏曲。 虽没有琴没有笛,但是文君会吹口哨和用树叶吹曲,这些他原本是不会的,但是日子真的太无聊了,被迫无奈,他就自学了。对于音乐天赋超强的他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难度。 剑是泄火,乐是解闷。 ...... 一套基础剑法练完,文君已是大汗淋漓,光着上身的他,浑身都透着青春的气息,修长的身材,和以前相比高了不少,杂乱的长发把面部掩埋,身体莹白的肌肤冒出一颗颗珍珠般的汗珠,被阳光照耀后,闪闪发光。他把长剑插在地上,脱下裤子,全身赤裸着,身子猛的一跃,咚!跳进河里。 大河宽广,水流湍急,文君在河里游动,舞波弄浪,不受影响,各种泳法用出,毫不生疏。他一会儿浮于水面不动,一会儿沉入河里消失,水性极佳。 在水中玩耍了许久,文君才爬上岸,就这么光着全身晒太阳。 “怎么回事?我的身体怎么这般白嫩?以前的伤疤为什么消失了?”文君看着自己的手,满脸疑惑。 他没有答案,也没有人给他答案,他思考了一会儿便不在继续,这个问题他时常会想起,然后,不了了之。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动物变多了,而且空气也好闻了许多。”说着,文君深吸一口气,然后望向太阳,估算大概时辰:“是好闻了许多,吸一口都感觉身体变得舒畅了,怪事。算了,该继续赶路了。” 说罢,他穿好“着装”,拾起长剑,向停靠在河岸旁的木筏走去。 木筏简陋,却是文君自己花费了很长时间做成的,它由十几根干树木组成,藤条把它们捆绑在一起,木筏上铺满细长的树枝,厚厚的一层,如鸟巢般,上面堆放着一些野果和干鱼肉,一根长杆,然后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藤条的作用就是这么大,可以编衣,可以绑物。 文君划着木筏到大河中间,随意吃了两个野果后,就躺在木筏上,任木筏被水推行。他把藤条斗篷拉过头部,挡住刺目的阳光,开始闭目休息。 这就文君所说的赶路,“赶”路......太cao蛋了,这是赶吗?这也能算赶吗?这赶路的方式也忒悠闲了。 木筏随着河水流动,速度不快,却很稳,太阳升高又下降,木筏还是不停,它慢慢的飘,慢慢的飘,河两岸的树林开始变得稀疏,大树不再是唯一,山峦也开始出现,高低各样,一成不变的尽是大树的森林景象在木筏身后慢慢远去。 木筏和在木筏上睡的人儿一齐进入了“新的世界”。 文君躺在木筏上,藤条斗篷盖住了他全身,他还在睡,睡得很舒服,他做了一个很美的梦,他梦见自己走出森林回到了渝城,梦见了父亲,梦见了哥哥,梦见了文淑......她再笑,笑得很甜很甜,甜到人心里,她还是这么可爱,看着她不管多坏的心情都能变得愉快。每次自己被父亲罚,都是她在求情,哭得最惨,是真哭,怕自己担心却装成假哭;每次自己弹琴,都是她靠着自己听,然后夸奖;每次自己心情不好都是她在逗自己开心...... 多美的梦,多想见的人。 —————————————————— 青山伴绿水,夕阳挂西边,远处炊烟直升,天上霞空万里,盛景迷人。 “小姐,太阳快下山了,我们早点回去吧......不然老爷和夫人又要担心了。”夕阳下,一个身着布衣的年轻人言道。 年轻人壮实憨厚,在他身旁,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衣着光鲜,模样虽不靓丽惊人,却也五官端正,清秀可人,只是她双眉微皱,显得有些忧伤。 “不急,又不是很远。”少女看着天空漫不经心的回道。 “可是小姐,路虽不远,步行回去也要一两个时辰呢,到时天都黑了,危险。”少年继续劝着。 “好美!你不觉得吗?” 这时的景色真的很美,万里彩霞倒映在远处的河面上,令大河变得通红绚丽,如一条血红的巨龙在群山中游动,气势恢宏。少年也觉得很美,可是他更担心自己小姐的安全,所以他打算继续劝劝。 “停!”少女像是明白他的心思,直接出言封了少年的口,然后环顾四周,赞叹道:“风景如画,就允我多看一会儿吧......嗯!阿力你看,那边河岸旁有只船。” “小姐,船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少年无语,这里是挺偏僻的,但是离镇上也不是很远,有只小船是正常。 “哎!你快看嘛,那好像是一个竹筏,上面没人,你不觉得奇怪吗?而且好像船上有东西。这里离太远了,我们过去看看。”少女好奇心严重,拉着少年朝小船跑了过去。 ; 第三十章 那家伙竟然没死 初夏之夜,如水的凉风轻轻涤荡去了白天的喧嚣和浮躁,空气中处处弥漫的花香是那样的沁人心脾。倒影在河面上的星星,就像无数珍珠洒落在波光粼粼的琵琶湾上,远方小镇的夜晚是如此的浪漫多姿。躺在河岸草地上的文君,望着天上璀璨迷人的星空,默默地伸展着麻木的四肢,激动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在晴朗的夜晚,天空中就成了星星们的聚集地,一闪一闪的小星星们就像许许多多的小灯笼,是它们点缀了单调的夜空,它们还像一个个的小精灵,不停地闪烁着神奇的光芒。 “好迷人的夜......” 文君观察着这片星空,在想为什么今晚的星夜会这么美,原来,是星空变宽广了,在森林中因为树木的遮挡,看到的星空是那么的小,那么的寒酸。而现在的星空是如此浩瀚,无边无际,群星在其中点缀,正是由于有了这千千万万颗高挂的星星,才组成了奇丽的夜景。 文君在欣赏夜空,这是他在森林中常做的事情,每当晚上天气爽朗,天空清明,他总会习惯性的望着天上,星空真的很美,令人沉醉,星空真的很神秘,令人深畏。 他在欣赏,也是在等待。 等待什么?如果有人这么问文君,文君一定会阴森森的回答道:我在...等鬼! 不要质疑,文君没有骗人,他现在真的是在等鬼。在森林里,每当夜晚降临,星星闪烁,几只特别魁梧的鬼物便会出现,它们身体凝实,不像魂状,模样慑人,有的身体惨白浮肿,水疱满布;有的皮肤腐烂,有蛆在爬动;有的肢体残缺,鲜血直流......它们远远的围着文君,像盯着猎物,已经跟了文君很久了,原来是只有一两只,后来随着赶路,数量慢慢的增加,奇怪的是,它们却一直没有动手。文君从早先的恐惧到适应,到最后慢慢习惯了夜晚有鬼物的陪伴,虽然因为它们的围绕,阴冷的气息让文君常常一夜难眠。 “奇怪,这么晚了,老大、小二、小三、小四......小八这几个家伙怎么还不出现?昨晚还见的呢,陪它们看了一晚上的星海,搞得今天白天睡了一整天,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出森林的,直接就到了这里,好可惜!......难道,是因为现在出了森林,它们没敢跟出来?不应该啊,它们这么强大,那阴冷强大的气息,令空气都出现了寒霜,不然自己也不至于被冻得睡不着,以前在渝城外面遇到的那两只鬼物和它们相比,根本不是一个等次的。算了,出不来也好,我也算是解脱了,每晚看着这么几只恶心的鬼,都没得好好的在晚上休息一次,今晚我要睡个好觉!” 夏夜清凉,沁人心脾,各种各样的昆虫鸣叫,让夜变得喧嚣,文君伸了一个懒腰,手垫着后脑,在这喧嚣的夜晚,舒舒服服的闭眼安睡。 今晚文君睡得很沉,以至于从遥远地方传来的哭喊声、惊叫声、打斗声都没听到。 —————————————— 西沿镇。 “大家不要怕!这是急情!所有人不要待在街道上!全部回房间里躲好!不要慌张!听我们指挥,我们和道长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有兵将站在高处大喊指挥道,在组织秩序,只是事不随人愿,受了惊的人们哪里顾得他,只顾跑。 “啊!!那边有人死了!快跑啊!”有人被吓得大叫,死命奔逃。 “真的死了!好惨!不是说只要待在城里就不会出事吗?!!那么多的道长!画满符文的城墙,怎么还让鬼物闯进镇里?还说什么保护?!!真的要死了吗?我还不想死......” “突发情况!大家听我们指挥!不要慌乱,全部回到房间后用我们发放的符纸贴在门口,会安全的!请不要在街上瞎跑!”兵将喊到,嗓子都喊哑了。 “呜呜呜...天啊!救救我吧!我好想娘亲,我好想爹爹,我以后再也不敢偷偷来这看鬼找刺激了......”一女子摔倒在地,膝盖被磨破,凄惨无比。 “放我们出去!快开门!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在待下去了!”小镇城门,一堆失去理智的游客拼命的敲打城门,想逃到外面。 “你们疯了吗?你们知道现在城外有多少鬼物吗?在城里还有一线生机,道长们会保护我们的!而到外面是必死无疑!!”城墙上,有士兵大喝道。 “保护?!都死了这么多人了!还好意思说什么保护?快开城门,放我们离开!!” ...... 此时,西沿镇镇哭喊声震天,已经乱成一团,人们拼命的逃跑、躲藏,踩踏伤亡严重,死亡随身令他们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全镇都被恐惧笼罩。 这是一个噩梦般的夜,对于西沿镇上的人来说,漫长无比。 —————————————— 文君一夜沉眠,直至清晨才悠悠醒来。 嗯...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是一个好天气!” 文君舒展身体,深吸一口气,迷蒙的双眼被阳光照耀,难以睁开。 他简单的洗漱后就开始练剑,空腹练,练完剑后才开始准备吃早餐。今天的天气很好,心情很好,所以,文君决定吃一顿丰盛的,这些天天天吃那些剩下的存粮,他早都吃腻了。 先是鱼,文君脱光衣服,光溜溜的,抓起藤条斗篷就跳入河中。良久,他冒出水面,抓着裹有两条大鱼的斗篷,开心的回到岸上。“外界”果然处处灵秀,连鱼都比森林里的要大很多,灵活很多,文君一阵忙活才堪堪抓到两条。 再是野味,文君发现,这地方因为杂草丛特别多,所以有很多的野生动物,而野兔是最长见的,也是文君觉得比较容易抓的。他干劲十足的开始徒手抓兔,忙活了半天后他才发现,这些野兔太滑头了,一只只像成了精似的,没有抓捕工具的他根本抓不到一只,只能干瞪眼。 “这么溜!...怎么可以走位这么溜?追着跑这么久,一只没抓着,感觉自己就是一特大号的傻#逼!呸呸呸...这些该死的兔子才是傻#逼!傻#逼!” 文君累得气喘吁吁,最后只能无奈叹道:“唉...没肉就没肉吧,有鱼也行了,早上吃肉对身体不好,会长胖的......” 安慰完自己,文君抓着两条鱼和长剑到河边一阵忙活,动作非常熟练,长剑切鱼却丝毫不受影响,比菜刀更利落。 鱼清理干净后,文君开始找干柴生火。 生火的方法是很原始的钻木取火,还好今天天气晴朗,太阳当空,不然想钻出火简直是妄想。 “该死的木头,手酸死了,‘外界’不是有法术吗,要是我会就好了,唰唰一下火就变出来了,嗯,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学会这招。”文君生好火,揉着手,自言自语。 “啊!天啊!这怎么可能?!!小姐你看!那家伙竟然真没死!” 突然,文君听见身后有人喊道。 ; 第三十一章 我可以保护你们 “啊!天啊!这怎么可能?!!小姐你看!那家伙竟然真没死!” 文君回头,发现是昨天的两人,他们手拿着什么东西向这边走来。 “这这这...怎么可能?!!真的还活着!!”阿力走到文君近前,看清是昨天的人时,瞠目结舌,吐字不清,在他心里,没有人可以活着在这片郊外过夜。 跟在仆人阿力身后的少女也很是惊讶,原本她只是觉得这个流浪汉可能还活着,所以想过来看看,顺便散散心,可现在真看到他活着时,少女又难以自信。 “你...你昨晚一直待在这里?”少女问道。 “嗯。”文君嗯了一声,没有心情去解释,他专心的捣鼓手上的烤鱼,旋转反转,让鱼烤得更均匀,又向鱼加了一些野香草,让鱼变得更入味。 少女见文君没空理自己,她也不生气,而是也同文君一般,坐在火堆让,看着文君烤鱼。阿力则是站在一旁,死死的盯着文君,仔细观察。 “你平常都是这样吃东西的吗?”少女主动开口,她有些好奇这个“流浪汉”的生活。 太阳高照,又因坐在火堆旁的缘故,少女白嫩的脸庞变得红润,原本清秀的气质变得有些妩媚,只是微皱的眉头显出她的心事重重。 “嗯。” 文君抬头看了少女一眼,又马上低下了头。 果然还是会害羞,他心想到,还好有这头蓬乱的长发遮住了脸,这是唯一让他心安一些的。 “好可怜...你没有家吗?怎么不回去?你来这里多久了?还是刚刚到这里?你多大了啊?要不以后你去我家吧,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份工作,哦!还有,我给你带来了一身衣裳,也不懂你穿多大,就按着阿力的身材买了,虽然不是很好,但希望你能喜欢,还有啊,你吹的曲非常好听,所以我从家帮你拿来了一把长笛,你有空可以吹给我听吗?哪怕一曲也行......” 少女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的事情,问了一大堆的问题,她很同情文君。 文君安静的烤着手里的鱼,没有应答,但是他很认真的在听少女说什么,因为少女善良,也因为少女是他来这“外界”接触到的第一个人。 “什么态度!我们家小姐和你说话呢!喂!”阿力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文君对少女的沉默让他火大。 “没事。”少女对阿力说,然后又继续和文君说道:“和我回去吧,我会帮助你的,还有这外面真的很危险,你昨晚可能好运活了下来,但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好运。你知道吗,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我们小镇被鬼物闯进去了,我们小镇有画满符文的城墙,十几年了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好恐怖,昨晚死了好多人,死得都很惨,我不想看那些场面,所以才和阿力早早的跑了出来,是散心,也顺便过来看看你,你真的不怕被鬼物害死吗?” “鱼...好了,你...要不要吃些?”文君没有回答少女,而是拿起烤好的鱼对少女问道。 “谢谢哦~不过我还不饿呢,你自己吃吧~”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就像他吹的曲一样,少女心想道,然后微笑拒绝文君的好意。微笑时微皱的眉头也没有松开。 少女有心事,文君猜得出,却没有过问,他看向仆人阿力。 “我也食过东西了,暂且不饿。”阿力摇头。 文君沉默,自己咬了一口被烤得油光金红的鱼肉,默默的吃了起来。 有些烫,味很美。 天空清澈爽朗,蔚蓝一片,空中悠闲的游着片片云朵,很淡很淡。 少女和阿力静静地看着文君吃完一整条大鱼,他们惊讶于文君的胃口,当他们看到文君又拿起一条清理好的大鱼烧烤时,变得目瞪口呆。 “我...我是想烤好了留着晚上吃...”文君不好意的解释道。 “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回去吗?你和我回去的话,不仅不用担心没有东西吃,还可以吃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住很好的地方,你可以在那里结婚生子,然后安享晚年。”少女仍不死心,她打算诱惑文君跟自己回家。她想着,你吹曲这么好听,不带你回去我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她可怜文君,也需要文君。 “不...用了,谢谢。”文君有些招架不住少女的盛情邀请,但最后还是咬牙拒绝了。那小镇不是自己的归处,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文淑肯定还在等着自己,世界还在等着去走遍,在小镇安享晚年不合适他。 “唉...”少女叹息道:“那可不可以再吹一首曲子给我听听?” “可以。”文君答应,然后向少女问道:“那个...你们小镇昨晚...被鬼物闯进去是怎么回事?” 文君好奇,也有一种感觉,小镇被鬼物闯进和自己有关。 “我也不知道,我出生以来都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死的好惨,有道长说那是“鬼王”,也唯有鬼王才可以硬闯我们的小镇,小镇很久以前也发生过鬼王硬闯小镇,可是以前都是只有一只“鬼王”,但是昨夜竟有近十只......道长说举全镇的力量勉强对付一只鬼王还是可以的,而现在是近十只......镇里已经用信鸽向渊峡郡城求救了,可是那边来的求援最迟也要明日才能赶到,所以,今夜......小镇多半又要死掉很多人。” 少女瑟瑟发抖的说道,想到昨夜的事情,和今夜将要面对什么,除恐惧、绝望之外别无其他。 “鬼王?...什么鬼王?”文君不解。 “我来说,小姐你不要怕!今夜我保护你!”仆人阿力安慰少女,插话道:“鬼王就是鬼中的大王,它们本是寻常的孤魂野鬼,后因巧合受到天地怨气、阴气的孕养,最终形成鬼王,当然,也有一些是吸食了很多人的精气变成的。就拿我们这的情况来说,鬼王近百年才会出现一次,同时出现两只鬼王的几率低到可以忽略,它们异常强大,阴气滔天,因为阴气太重,在它的周围会出现寒霜,雾气缭绕,阴冷异常,常人靠近的话,卧床十天半个月算是幸运,很难对付。每出现一次,对我们小镇来说都是噩梦!” “这么恐怖.....你们干嘛...不逃走?”文君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少女抱着双脚,语气低落的说道:“这方圆几百里,只有我们一个小镇,要跑也要白天早早的快马加鞭赶路才行,不然等天暗了下来还没有跑远的话,在荒郊野外的会死得更惨,可是......我们小镇没有这么多的马匹。” “小姐,不对,这家伙在荒郊野外的过了一个晚上就一点事都没有。”仆人阿力靠近少女的耳旁低声说道。 “他是运气好......” “不可能!他肯定有什么秘密宝物,小姐,今晚我们可以请他回去保护你的完全。” “你想象力真好......”少女藐视阿力。 ...... 仆人阿力和少女两人交头接耳的在那争论,把文君直接晾在一边。 “今夜...我同你们回去吧,或许...我可以保护你们的安全......” ; 第三十二章 不知今夕何年 “今夜...我同你们回去吧,或许...我可以保护你们的安全......”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少女两人的交谈,两人也被话的内容惊到。 保护?他再说保护?他有能力保护? “真的吗?”少女和阿力异口同声。 “嗯...” 这是文君慎重考虑后才说出的,他可以确信,昨夜闯进小镇里害人的近十只鬼王就是在森林里一直跟着文君的那些,虽是无心的,但却是因自己而起,所以文君决定做点什么,哪怕保护不了小镇,也要保护好这个善良的女孩。 “那可是很多只的鬼王!”少女提醒道。 “我...我...学过一些道法,保护几个人...是没问题的。”文君说道,说话时还是有些结巴。 少女和仆人阿力将信将疑,不过他们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机会了,把文君带回去,就算拦不住鬼物也没什么损失,还多了一个乐师,简直赚大了。而且万一真如他所说的呢?所以,他们决定相信文君,毕竟文君自己孤身一人在荒郊野外待了一夜也没事,至少还是有点本事的,就是模样太落魄了,少女把带来的长笛、衣裳和鞋袜交给文君,让文君换上。 “谢谢...” 文君托着崭新的衣服和鞋子,凝望许久...... 这么多的日日夜夜,这么久的只身独行,这么长的漫漫路途,文君内心的苦没人知晓,他所经历的无人知道。无数次的崩溃,无数次生与死的徘徊,无数次的绝望灰心,他都靠着对文淑的想念和对世界的执念顽强的撑了下来。 小小的他在森林中慢慢成长,如野人般的茁壮成长。 “终于...到头了......”文君感叹道。 他寻了一处茂密的灌木丛换上新装,不过没有整理头发,依旧是乱蓬蓬的。文君的心情很好,非常好,哪怕衣服过宽不合身也依旧欣喜若狂。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这野人般的日子。 ———————————————————— 午后。 红阳下的西沿镇显得阴沉沉的,黄符和冥纸币漫天飞舞,丧乐回鸣。超度经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小镇街道变得冷清,行人很少,昨夜的“鬼袭”令本热闹喧嚣的小镇变了模样。 少女和阿力带着换了一身衣裳的文君走在小镇的街道上,踩着黄符和冥币行走。宽广的街道只有他们三人在前行,微风吹起地上的符纸,发出沙沙沙的声响,透着凄凉。少女手握得很紧,走在阿力和文君中间的她脸色苍白,非常不适应此时小镇的情景,特别是那些萦绕在耳边的丧乐,让她害怕。 以往的叫卖吆喝声在小镇外都能听到,现在却变成了哭嚎。 整个小镇被悲伤笼罩。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吗?文君在自己心中问到,他觉得这小镇很像以前的自己,充满着负面情绪,绝望悲伤,没有活力。 小镇所遭受的苦难,可能都是因为他的到来才引发的,原本的好心情全无,重新回归尘世的他也没有好奇心去欣赏这“外界”的城镇,他的心情是沉重的,是自责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 如果让文君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不会往小镇这方向走,哪怕晚一些走出森林,多品尝几个月的枯寂,他也会绕得远些,不让这些在森林里一直跟随自己的鬼王发现小镇的存在,可是,没有如果,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沉默的他变得更加沉默。 自责后无言,无言乃沉默。 被小镇的悲伤气氛所感染,文君一行三人心情变得低沉,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谁也没心情开口,三人安安静静的走着,直到走到一家名叫韩记酒楼的木楼才停下。 “到了。”阿力说道。 “韩记酒楼。” 文君抬头,入眼的是一栋三层高的木楼,匾额是“韩记酒楼”四个大字,他很庆幸,“外界”的字也和他那边的差不多,虽然笔画有点不同,但他还是能看得懂字的意思。酒楼的大门紧闭,装修显得普通,没什么特色,看得出这只是一间私人开的平常酒楼,对文君来说,这样规模的酒楼,要是在以前,他用一年的零花钱就可以开两三间。 不过,只是以前,已经回不去的以前。 酒楼上挂着红灯笼,在现在这白绫飘舞的小镇里,鲜明无比。 “我家的酒楼是全镇最大的酒楼哦!还不错吧?”少女微笑对文君说道,回到自己家后,少女的恐惧少了不少,她向文君热情介绍道:“由于昨晚的事,所以今天酒楼就关门了,。本来我们小镇是很热闹的,不像现在这样冷清,有很多的人来我们这里游玩,可惜今天早上能跑的都跑光了...我们酒楼的客人也都走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没有房间给你住哦。” “谢谢...”文君说完又继续沉默。 少女虽笑着说话,但却是失落的。 街上白绫飘飘,地面冥纸黄符到处,遭受这样的苦难,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少女的掩饰不过是为了不让她的悲伤影响到自己,文君看得出来。 可是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如果,只是如果,让少女知道这些鬼王都是自己“带来”的,她会怎么看待自己,怎么对待自己?还会这般热情吗?自己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文君眉头紧皱,显得有些烦躁,不过满头的乱发把这一切都掩盖。 “我知道你不爱说话,没关系,我不介意的。”少女微笑,她继续说道:“哦!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嘻嘻~我姓韩名露,今年十岁有八,你呢?” “嗯?什么?”正想事情的文君压根没听到少女说了些什么,抬头呆呆的问道。 少女嘟嘴,看着满头乱发,不见面庞的文君,加重力道的说道:“我说我叫韩露,今年十八了,你叫什么?”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叫文君,我不知道自己多大了......”文君尴尬。 “怎么可能?!你多大你都不记得吗?难道你失忆了?”少女韩露惊讶。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 第三十三章 绝望的夜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文君很惆怅,也很无奈,在森林中的日子是没有时间概念的,那是地狱,一个真实的地狱,一个让人绝望的地狱,时间变得模糊。 受伤昏迷时是没法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的,还有,森林中有时会有特大暴雨,连续几天几夜都是乌云密布,大雨连天,世界变得黑暗无光,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文君常常只能躲在临时搭建的树篷中,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煎熬等待大雨的停歇,每一次大雨的来临都是噩梦的开始。 种种情况,每一种情况都能轻易令时间变得模糊,自己现在多少岁?文君自己还真不知道。 “竟然还有这样的...”韩露楞了一会儿才说道:“今年是天历4713年。” “天历4713?竟然也是用天历的!”文君觉得不可思议,“外界”好像和自己那里并没有什么文化上的差异,说话文字差异都不大,现日历都是同用天历年。不过也正因同历年,文君知道了自己的岁数。 文君是天历年4697年夏天出生,现在也是夏天,那文君的年龄应该就是十六岁初,或者准备十六岁了。 文君记得,当时去渝城时自己才刚过十三岁诞辰,没想到现在竟然已经十六岁了,怪不得感觉自己长高了很多,呵呵,也不知道文淑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变得更漂亮了?还是乱吃东西长胖了?她还好吗?好想她......三年啊,多么漫长的日子,肯定变了很多吧......自己在森林里孤独了三年,受苦了三年,锤炼了三年......也变了呢。 文君感慨,唏嘘不已。 三年的时间,煎熬了这么久,虽然最后不能回到渝城,却也逃脱了“牢笼”,这是自己以前在梦里都向往的“外界”,空气中有传说中的灵气,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开心吗?可是,为什么在森林里梦到最多的反而是文淑? 向往不及思念吗? 文君百思不得其解,人怎么就这么矛盾呢? “喂喂喂!在想什么呢?”韩露举手在文君面前摇摆,想拉回文君的注意力。 “嗯?”文君回过神来。 “又这样......”韩露皱着小琼鼻:“算了,阿力把门开好了,我们进去吧。” “哼!没素质!”自己的小姐人被无视,这让阿力很火大。 文君被骂也没有什么反应,悻悻的跟在韩露身后,满脸尴尬。 时间真的是最好的磨刀石,它可以把人磨得锋芒毕露,可以把人磨得阴险狡诈,也可以把人磨得谦逊随和。 文君属于最后一种,三年的森林艰苦生活,他被磨平了锋芒,被磨平了暴脾气。现在的他脾气很好,至少他自己这么觉得,要是以前的暴脾气,刚才他估计直接和阿力打起来了。 但那终究已成过往,变了很多。 酒楼的一楼大厅很宽,很乱,装饰很普通,这是文君进入酒楼的第一感觉,大厅里的纯木桌椅东倒西歪,有些还折断了边角,边角伤口崭新,可以猜出是昨夜忙于躲避鬼王,横冲直撞所致。残桌烂椅,破碗碎勺,酒楼里一副凄惨景象。 “爹!娘!”韩露对着二楼楼梯口大喊道。 少女声音很大,很清脆,传得很远,可良久之后,楼上依旧安静,无人应答,同街道外一般冷清,或者说,死寂。 偌大的酒楼竟空无一人,韩露觉得不正常,今早她和阿力出门楼里还有好几个伙计和她爹娘呢,怎么现在都不见了?难道他们抛弃自己,逃离小镇了?不可能啊...她刚想爬上楼梯准备看看情况时,却在靠近楼梯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 露儿: 我与你娘还有店里的伙计们去镇长家了,我们等了你许久,但你迟迟不归,而且天色渐晚,所以我们就先行过去。今晚小镇估计凶多吉少,待在酒楼不安全,在镇长那儿有道长守护,应该会好一些,你回来看到纸条后就马上来镇长家,他们会保护我们的,爹娘等你。 父,韩洋义留。 少女韩露捏着纸条,看完后纸条内容后,神情恍惚,眼角湿润,额眉皱得更重了。 “小姐,我们...过不过去?”阿力小心翼翼问道。 “不去!我讨厌他们!”韩露带着哭腔,委屈说道,然后泪眼汪汪的看着阿力,眼里带着盼望和...恳求。 阿力不敢去看少女的眼,沉默的低着头,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小姐说的他们不是老板和老板娘,而是镇长一家,他也知道小姐为什么讨厌镇长一家,自己一生的幸福被别人左右,谁能开心?可是阿力只能沉默,连老板和老板娘都没有能力改变,只能逆来顺受,更何况是他呢?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到,他有父母兄妹,他不敢舍弃一切带她去流浪,所以,唯有沉默,但,这在少女韩露眼里就等于逃避,等于拒绝。 “哼!”韩露失望的闭上眼,泪落两行,她的心很痛,悲伤的捂着脸跑上楼,留阿力和文君待在原地。 “她...怎么了?”文君完全不清楚情况。 “没什么,和你没关系。太阳准备落山了,你自己上楼去找一间房间休息吧,晚上就没机会休息了,哦!你不要去三楼,那是小姐和老板娘他们住的地方,二楼可以随便住,就这样了,你肚子饿就自己去一楼厨房找吃的。”阿力无力的摇了摇手,语气低落的说道。 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弱小,如果他再强大一些...小姐何至于此? “那...好吧...晚上你们躲在楼上就行了?” “嗯,等会儿我去和小姐说。” 太阳慢慢变得昏沉,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点一点地向西山落去。天又一次被染得通红,小镇也是同样,如被披了一层鲜血,腥味浓烈,小镇上的人们已经开始颤抖,在惧怕又绝望中迎接夜的到来。 夜晚虽可怕,但终究要来。 今夜的小镇没有一个人敢在街道上行走,全都躲在屋内房里,家家户户的窗前门上都贴了黄符,可是这依旧不能消除心里的恐惧,他们烧香,他们拜神,他们颤抖的躲在被窝躲在床底......小镇上的人们在今夜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熬过了生,熬不过就——死。 微风轻轻地吹着,街上的黄符和冥币起伏飘动,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空荡荡的。小镇天空漆黑一片,黑沉沉的,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压得人们心头沉重。 夜雾袭来,仲夏的夜晚倒有了点凉意,可那凉却是阴凉,令人寒毛倒竖,而且这阴凉之意愈来愈浓。 山雨欲来风满楼,小镇的寂静即将被打破。 “来了...” 文君坐在酒楼门口的门槛上,仰望一片黑暗的天边自语道。 今晚的天空有些渗人,文君一点也不喜欢,黑漆漆的一点微光也没有,如深渊巨口般悬在小镇上,随时都可以把小镇一口吞噬。他厌烦这种压抑的感觉,但又非常熟悉,因为这样的气氛在森林里经历了太多太多。 “希望今夜不要死人...唉......”文君叹道。 这只是奢望,文君自己都知道,今夜的小镇是必定会死人的,而且是很多的人,他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镇上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这已经是注定,除非有奇迹,但,那可能吗? 文君静静的坐在酒楼门槛上,沉默无言。 今夜,他是门神。 —————————————— 在距离西沿镇非常遥远的渊峡郡郡城上空,这里明月清风,星光璀璨,夜色迷人,半空中有四个人在驾御三柄神剑乘风而行,如梦如幻。 似仙境,似神人。 这四人中有三男一女,三个男的样貌皆已至中年,但依旧俊郎。而女的因面戴紫纱,让人看不出容貌。这一行人穿着打扮高贵得体,每一人都气质出众,特别是那蒙面纱的少女,更是仙姿惊世,万中无一。 “曈叔,我们不会要在天上飞一个晚上吧?”面纱少女开口询问和他同站在一柄神剑上的男子,她站在神剑上什么事也不用干,实在是无聊极了。 “西沿镇离渊峡郡太远,已经非常靠近“无灵之地”,那里非常灵气稀薄,是没有办法建传送阵的,要建也得用到灵晶才行,一个小镇,哪里来的灵晶?所以,我们只能慢慢飞过去,快的话明早就可以到了,希望小镇的人能撑过这个晚上。月儿,你要是想休息的话可以在剑上打坐休息,到西沿镇时曈叔在叫醒你。”男子手捏剑印,专心的控制着神剑,头也不回的说道。 “靠近‘无灵之地’吗?那是挺偏僻的,可是建传送阵的灵晶都没有...怎么会还有这么穷的地方?这么穷就别叫什么镇了,改成西沿村庄行了,哼!竟然要慢慢御剑飞过去,早知道不来了!好好的待在渊峡郡招完新生就回去多好啊......”面纱少女抱怨道。 三个男子听了少女的话后都不敢接话,这种时候沉默不答最是明智。他们已经提前和她说了,此行会很劳累,需要赶很远的路,希望她考虑清楚再决定要不要跟来,可是她一听说有鬼王围城,就死活都要跟来,现在觉得无聊,又开始抱怨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谁叫她是大小姐呢,来不来的决定权在她手上,她最大。 三个男子摇头苦笑,大小姐的脾气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真想看看以后什么样的人才敢娶大小姐回家。 他们一行人趁着夜色,一路乘风御剑,向西沿镇飞去。 ———————————————— “你怎么下来了?” 文君听见韩露下楼的声音有些意外,他觉得这少女的胆未免太大了点,现在西沿镇已经被鬼物肆虐,乱作一团,惨叫声不断,随时都有可能死于非命,都这么危险了,这少女没有好好躲在屋内,还敢乱跑下楼来,简直是不怕死。 “我...我...我给你拿了些吃食。”韩露说道,她的声音颤抖,脸色苍白,看来她还是很恐惧的。特别是看到坐在门槛上头发乱蓬蓬的文君,她差点误以为是鬼物了。 文君借着灯光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端着一盘糕点,心里感激,连忙道谢。 “谢谢......你...还好吧?”文君出于礼貌性的问道,他觉得韩露的脸色不是很好。 韩露摇摇头,没有说话,而是也坐在了门槛上,不过没有靠近文君,离得有些远,自己靠在一旁瑟瑟发抖。文君看了她一眼,没有在继续问她,她不想说,再怎么问也是没用。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夜色,听着镇里人的哭喊,心头沉重。 夜已深,天很暗,但西沿镇全镇无一人能安睡,白天时的安静已消失不见,现在的西沿镇充斥着惨叫声、尖叫声和求救声,每一声都是那么痛苦,每一声都是那么绝望...... 文君把拳头握得很紧很紧,他的心很疼,可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任鬼物夺走一个又一个生命。平日里高贵无价的生命,在这种时候给人的感觉是这么的廉价。 这个夜很长,灾难还将持续很久,还会有很多人死去。 “你...去休息吧。”文君和少女说道。 “我睡不着...”少女颤抖说道。 她的美目紧张四望,很担心鬼物会从黑暗的角落突然出现在面前。 “你闭上眼。” 突然,文君抬起头望向街道的一头,语气认真的说道。那里没有灯光,漆黑幽暗。 “什么?” 韩露不明白文君为什么要她突然闭眼,她疑惑的看着文君,没有闭眼,眼睛反而瞪得更大了。然后似乎察觉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往文君视线的方向看去。 街道那头依旧黑暗,不过有风在盘旋呼啸,阴冷无比,韩露听到了声音,也感觉到了阴气,而且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她吓得心惊肉跳,整个身子抖得厉害,连想站起来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要死了吗...”韩露在心里想到,临近死亡,她反而变得大胆,原先被吓得发颤的心平静了下来,身体也不在发抖,整个人都放松了。 “死了...也是一种解脱吧...” 她干脆闭上眼睛,放弃了反抗,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