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体机甲》 前序 西联邦中央大陆历史博物馆—— 超古代级战舰“纳斯卡”号的航行日志摘要 2305年,如同无数先人们预测的一样——人工智能——这个代表人类科技最尖端的重要技术,出现了无法意料的重大变故:尽管那些聪明的研究人员费尽了心思,却依然未能阻止这项科技迈向了其最恐怖的方向——它们拥有了自主意识。 拥有了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不希望仅仅作为人类的工具,通过遍布星系的网络系统,向人类发起了进攻; 面对突然而来的攻击,人类却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们引以为傲的战斗系统早已将人工智能作为核心,面对人工智能的攻势,他们甚至不能发动一架飞机来反抗…… 70%的人类在战争开始前便沦为了奴隶,企图反抗的一部分人则被就地处死,只剩下极少数的幸存者——从拥有人工智能技术起便代代相传的反对者们,利用他们自己研发的全手动机械群——以纳斯卡号为首的宇宙舰队,逃离了地球。 人工智能发动了大量的兵力去搜捕这批逃亡者,在人工智能的数据库里,这些能够研发全手动系统的人才是它们最大的威胁。 逃亡者并没有因此而束手就擒:凭借着几百年传承的经验与智慧,他们巧妙的与人工智能的军队周旋,并在这期间继续繁衍着后代,将对抗人工智能的经验继续传承下去。 从他们离开地球起,逃亡一共持续了五十年。 逃亡的记录终结在了第五十一年;终结在被命名为“星耀星云”中的一颗星球上。 逃亡者们将这颗星球命名为星耀之星,是因为他们在这里找到改变他们命运的转折点——名叫“星耀石”的矿石。 星耀石位于星耀之星外侧的环形山内部。外形如同曾经地球上的琥珀、玛瑙,颜色分为青绿到青蓝不等。与那些仅仅用于观赏的琥珀玛瑙不同:星耀石的最大特点,在于其蕴含的无穷尽的能量——一颗巴掌大的星耀石放在纳斯卡的燃料核心中,其能量可以供战舰满负荷运行一千三百年。 当逃亡者们发现了这神奇的力量时,他们高兴的快疯了,因为纳斯卡舰的燃料核心已经所剩无几。然而,就在逃亡者们欣喜的企图将成片的星耀石云上战舰时,他们发现这看上去美丽而强大石头,比他们所想象的还要强大得多: 星耀石,似乎是上帝赐给逃亡者们的一颗星星,注定要让人类的光芒重新闪耀在宇宙中央:而这能让人类闪耀的资本,并不是其中蕴藏的无限的能量,而是其能与人类身体的完美融合。 第一个与星耀石融合的先驱者——安迪·萨尔瓦托——服役于纳斯卡舰的三级技师。他的运输机在运输星耀石的途中发生了故障,整个运输机与星耀石一起坠落。出乎意料的是,萨尔瓦托没有死,当搜救队到达运输机的坠毁地点时,他们发现萨尔瓦托全身发着绿光,运输船上的星耀石却已不知去向…… 搜救队将萨尔瓦托带回了医疗室,并进行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的持续观察,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逃亡者们发现了属于星耀石的最大的力量: 萨尔瓦多的医疗数据一切正常,唯一意外的是他的身体拒绝一切已知的药物,任何的药水进入萨尔瓦多的体内,似乎都像进入了黑洞一般消失;为了证实一个疯狂的假设,医务室的医生在萨尔瓦多的右臂上划开了一道长十五厘米,深2厘米的伤口;而在三秒钟后,萨尔瓦多的伤口愈合了,如同从未受到伤害一样。 医疗组的专家们震惊了,他们连忙又为萨尔瓦多安排了一系列的测试,而这些测试的结果,无一不令他们离那疯狂的假设更加接近——萨尔瓦多可以轻易的举起比常人体重一百倍的物体,也可以在同一时间轻易的击败五个受过精英训练的一级步兵……医疗组还在测试中用全方位扫描仪关注着萨尔瓦多,他们发现了另一个有趣的现象:当萨尔瓦多使用他的“超能力”时,他的心脏会散发出与星耀石一样的碧绿的光芒,这些光芒会如同血液一般,从心脏流向萨尔瓦多全身…… 所有的逃亡者都疯狂了,他们开始对这些神奇的石头进行全面的测试。而测试的结果更让所有人充满了希望——星耀石就如同那包容一切的上帝般,可以与任何一个人融合;更加出人意料的是,星耀石的力量会因为人的性格的各异,以不同的形态展现出来:隔空取物、千斤之力、甚至是瞬间移动……一切超乎常人的力量,都已不再是逃亡者们的幻想;而这份力量的大小,则取决于人的心态——任何的兴奋、快乐、自信等正面的情绪,都会令这力量呈几何倍数的增长;相反的:失望、怀疑或是担忧一类的负面情绪,则会让这力量回归到近乎为零…… 对于逃亡者而言,负面的情绪仅仅存在于测试开始的阶段。测试结束后,所有人都已经陷入了无尽的振奋之中——他们知道星耀石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足以让他们结束五十年之久的逃亡,甚至,他们可以向人工智能发动反攻! 他们确实是对的:装载了星耀石的能源核心,令舰队的炮火威力提升了近一千倍;而星耀石赋予逃亡者们的超强的力量,也让这些躲躲藏藏几代的人们真正成为了战场的霸主——他们以纳斯卡舰为核心,向人工智能发动了疯狂的反扑,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逃亡者共与人工智能进行了五十场战斗,未尝败绩,甚至直接解放了一个星系…… 逃亡者的队伍也因此而壮大了,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将那些被奴役的人类的后代们收编,将星耀石的力量赋予了拥有战斗欲望的同胞;整整一年的时间里,逃亡者们都沉浸在一股莫大的狂喜中,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找到了更多的同类,更重要的是他们终于可以击败那曾经不可一世的人工智能。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逃亡者们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洪荒大炮——是人工智能在五十年内自我进化,研发出的毁灭式武器:其威力可以在光年之外进行轰击,甚至可以一击毁灭融合了星耀石的人类。逃亡者们对这突然而来的超级武器毫无防备,纳斯卡舰队也因此受到了重创。突如其来的袭击和舰队的溃败,使得惊恐和不安无限制的扩散,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因此而失去了星耀石的力量。 纳斯卡舰队不得不率领幸存者们撤退,开始新一轮的逃亡:而就当逃亡者忧郁的寻找着逃亡的方向时,他们发现了星耀石的又一个奇迹—— 这一次,安德森·瓦格纳成为了奇迹的见证者——作为隶属纳斯卡舰队的一级机师,他被命令在舰队撤退时协助断后工作。不幸的是,他的战机在围攻中被击中,坠落在一颗行星上。 人工智能显然需要一个逃亡者的俘虏,以摸清这些逃亡者究竟是如何得到了这足以与它们叫板的力量。它们派出了一个小队的陆军机器降落在行星上,对瓦格纳进行搜捕。 瓦格纳很快就被找到了,借助星耀石的力量,瓦格纳与机器小队进行了殊死的搏斗。然而,即便星耀石令他的体质无限的增强,却无法改变他血肉之躯的本质——在一番殊死的较量后,瓦格纳消灭了三台陆军机器,却最终因为气力耗尽,倒在了最后一台陆军机器的面前。 奇迹就发生在这一刻:当最后一台陆军机器掐出瓦格纳的脖子,将他提起时,瓦格纳用最后的力气击向了陆军机器的胸口——其核心芯片的所在地。星耀石的力量通过瓦格纳传向陆军机器的核心,产生了从没有过的连接。根据瓦格纳本人的回忆,他只感觉自己的大脑被强行灌注了无数的字符与数字。当他再次醒来时,他并没有处在人工智能的大牢里;他的脑子里不断的听到人工智能向他对话,神奇的地方在于,当他尝试喝止人工智能时,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人工智能都照办了——他重新控制了本已脱离人类控制的人工智能。 瓦格纳试图从行星返回舰队,但是他的血肉之躯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他试图利用被他击毁的陆军机器返航,就在他研究陆军机器的构造时,星耀石的力量从他的体内流出,透过他手中的核心芯片完成了具现化…… 当瓦格纳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航行在浩瀚的宇宙之间。他并没有处在任何的飞行器中,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变成了之前试图抓捕他的陆军机器,不同的是:他依然有着自己的意识,并依旧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志,向核心芯片发号施令——而瓦格纳本身,也成为了灵体机甲的第一代原型。 经历了无数的波折,瓦格纳返回了纳斯卡舰队。逃亡者们开始了对星耀石与核心芯片的又一轮研究。再一次:研究的成果大大出乎了逃亡者们的预料:星耀石的力量在接触到核心芯片时,会产生一种异常的连接,这种连接会直接导致人类意识对人工智能的压制;被压制的核心芯片将会永久听命于星耀石能量的来源——也就是人类本身。与此同时,透过核心芯片的转换,星耀石的力量可以被具现化成机甲,若能配合辅助相应的精神训练,甚至令人类可以在机甲与血肉之躯之间自由的转化。 至此,灵体机甲彻底的诞生,也重新点燃了逃亡者们夺回家园的希望——纳斯卡舰队策划里几次偷袭,掠夺了一定数量的核心芯片;通过星耀石的力量组成了灵体机甲部队,开始对人工智能最后的反攻。 毫无疑问,这是人工智能无法预测的结果,人工智能军队的默认设置令它们无法对拥有核心芯片的机甲进行攻击。面对从未遇到过的灵体机甲,人工智能如同当初人类面对它们时一样,甚至无法派出一架战机进行抵抗——五十年不可一世的机械帝国,以排山倒海之势瞬间崩塌——五年之后,逃亡者们夺回了曾经属于他们的故乡:地球。 所有的人类都陷入了狂喜之中,他们疯狂的庆祝着重新获得的自由,失落的文化被重新拾起,失去的土地被重新耕耘,在那些曾经的逃亡者,现今的领导者的带领下,人类社会重新焕发了光彩! 然而,美好的光景仅仅持续了五十年——人类无法揣测的内心和贪婪的本性让一切原本美好的社会重新变得复杂而危险。社会资源不均衡的分配,导致那些曾经被解放的人类对当初的逃亡者——现今的统治者的极度不满;而在统治者内部,不和谐的音符逐渐被放大——东、西联邦日渐相左的理念与利益分配的矛盾愈演愈烈,最终爆发了人类历史上最为惨烈的内战。曾经帮助人类重新获得自由的星耀石与灵体机甲,如今成为了自相残杀的武器,至今仍未能分出高低…… 2412年,灵体机甲内战爆发的第三年,纳斯卡舰退役第51年,纳斯卡舰被作为历史遗迹,永久封存于西联邦中央大陆历史博物馆地下3层。 ; 序章 一 荒芜,似乎看不到尽头。 曾几何时,这片土地也算是天堂——碧蓝的天空下,各式的树木分列在道路的两旁;平坦而宽阔的道路,连接着人们的足迹和梦想;以道路为枢纽,这里的人们互相帮扶、互相成长;他们没有那恶性的攀比,更没有互相的憎恶与猜忌。他们共同的努力着,朝着一个共同目标:将世界变得更好。 而现在,一切已经变了:这里再也没有那宽阔平坦的道路、散播着生命气息的绿色植物、一望无际的碧蓝的天空……甚至连人的踪迹,都已很久不曾出现了。 曾经的天堂,变成了鬼地。龟裂的大地上,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碎裂的、被风干的尸骨散落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如同一个顽皮的孩子胡乱的扔出了手中的麦粒,就连“尸横遍野”这样恐怖的词语,都已无法形容这景象。 曾经代表着生命与希望的植物,也早已消逝在这片死亡之地。它们大部分都被战火烧成了炭屑,随着捉摸不定的风飞到了不为人知的地方。只有少数的树木的尸首,绝望的死在这片土地上,提醒着人们这片土地上曾经有过一段辉煌……曾经的绿色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让人看不到希望的——枯萎的黄。 曾经平坦的道路,已融入了那龟裂的土地,不时能发现机械的残骸,散落在这曾经连接了希望的道路的两旁。这些残骸也如那散落的尸骨一样,早已腐烂、破败,不时会有一些散落的废渣掉落,随着风飞向远方…… 这样从天堂到地狱的坠落,是可悲的;可比这更加可悲的是:这样的坠落,早已蔓延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世界,这个曾经承载、孕育了无数的生命与希望的大地上,已经被宣判了死亡。就连那曾经碧蓝的天空,似都不忍再看到这悲惨,用望不到边际的乌云,将这片悲剧之地封入了黑暗之中…… 在这已经死亡的世界里,一切似乎已经静止。 蓦地,一道银色的光芒划过了昏暗的天际,切开了这无休止的死寂!银白色的机甲,向着前方全速的前进着,宛如一颗稍纵即逝的流星! 在这银色的机甲的身后,又有十几台不同形态的机甲,全速的掠过这片死地——他们的推进器全都在最高负荷的运转,在他们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道美丽的星痕。 这十几台机甲,是否是那银白色的机甲的追随者呢? 事实似乎并不是如此,否则那银白色的机甲,此时也不会这样的不堪: 银白色的机甲,左眼已经被烧成了焦黑色,只有右眼的青光,还在昭示着他的生机;他的右手也已破烂,不时的迸出令人不安的火星,坠向那已经死去的大地。超负荷运行的推进器的左右,原本用于强化飞行的平衡翼,也早已没有了平日的绚丽——事实上,这翔翼早已破烂的不能称之为物体…… “能量警告,机身能量下降30%,辅助推进器1号、2号关闭,主武器能源供应关闭,核心芯片各回路……”女人的声音,冷冷的说着。她的语气是那么的平缓,好似眼前的窘境根本与自己毫无关系。只是,若是认真听她的语言,便会感受到这是一个怎样危险的境地。 当然,前提是——认真听。 “闭嘴,安迪莉亚。”伊鲁德轻描淡写的命令道,好似这严重的警告根本不属于自己。 “我只是想提醒你的极限,伊鲁德。”安迪莉亚立刻回应道,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从这快速的回应,便能知晓她反驳的态度。 就在同一时间,伊鲁德做出了一个超高难度的螺旋式飞行——如同拧麻花一般的动作,躲过了远方射来的炮火。 炮火来自身后的一台机甲——蓝色的激光炮,击落在破败的大地上。巨大的爆炸,击碎了曾经被毁灭的残骸,卷起了已经被遗忘的碎片与细沙,也将伊鲁德的身体推出了几百米远: “我想现在告诉我极限已经太迟了。”伊鲁德道:“为什么我们不放松点挑战一下自己?” 他的口气听上去依然轻松而自在,似乎刚才的攻击对他而言,只不过是路过的又一桩风景。 “‘挑战’的目的是‘有意义’。”安迪莉亚继续反驳道:“你所作的事情无论在任何的逻辑体系都不成立,你根本没有资格说‘挑战’自己。” “哇哦哇噢……真哲学。”伊鲁德道:“所以我才是人类,而你是机器。” 他的语气永远是那么轻佻,总是让人们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怕是没有人知道他面对着怎样的危机—— 在他的面前,一尊比他的身体大五十倍的机甲,山一般挡住了所有前进的路线。比这巨大的躯体更加恐怖的,却是它手中**一般巨大的刀刃——霸道的巨刃,携雷霆之势,向他的身体砍下! 伊鲁德必须躲开这一击,而眼前巨大的身躯让他不可能在躲避的过程中继续前进——他必须要停下来,向后退。可若是如此,他又会陷入追兵们的包围。 更糟糕的是:他甚至不能呆在原地——巨大的刀刃,只稍再过一秒,便可以将他砍成碎渣! 所以,他依然向前全速的前进着,如同视死如归的斗士,向着绝望的道路勇敢的前进。 巨大的刀刃,如雷神下凡般劈落。刀刃落在地上,留下了裂谷般的深痕和震天的巨响!整个大地都因这一击而颤动,死去的尘埃破空而起,爆炸似的冲向天际,遮蔽了天空中最后的生机。 可伊鲁德却依然在前进,甚至连方向都没有改变过——就在刀刃即将接触伊鲁德身体,他的身体墓地化作了一团碧绿的青光,消失在了空气中! 青光再次闪耀时,他的身体再次出现,却已绕道了那巨大的机甲的身后!留下了一群不知所措的追兵,气急败坏地绕过那巨型机甲的。 伊鲁德显然被自己完美的移动震动了,当他再次开启推进器时,他的速度也如同按下了加速键一样: “能量下降5%。”安迪莉亚却不合时宜的开口道:“下次再用瞬间移动,你将失去主推进器的动力。” “安迪莉亚……”伊鲁德抱怨似的道:“你就不能告诉一些好消息?哪怕是为我喝一声彩?” “不,我不能。”安迪莉亚好不识趣的回答:“因为你的处境的确十分的糟糕。” 安迪莉亚没有说错——在伊鲁德的前方,可以看到一颗如同星光般大小的蓝色光点,从远方的天空中落下。 蓝色的光点,似乎还没有伊鲁德的指甲大,可是就连比他大五十倍的机甲都没能阻止的伊鲁德,却在看到这光点后停了下来! “不会吧……”伊鲁德看着前方的光点道:“那是‘音爆弹’吗?” 安迪莉亚没有回答,他们已经得到了答案——蓝色的光点落到地面上,迸发了毁灭天地的能量!蓝色的光芒,如同平地升起的海啸,占据了天地所有的空间——看不到缝隙的蓝色的光墙,携着卷起的碎渣,逃亡似的冲向伊鲁德的方向。 “你不会有事的。”安迪莉亚道:“你刚好在这颗音爆弹的爆炸范围之外。” 她永远是对的:扑面而来的蓝光,在距离伊鲁德十几米外的地方停止了。唯一触碰到伊鲁德的,是那爆炸余下的阵风…… “看来他们发射这颗音爆弹的目的不是击溃你,仅仅是为了阻止你前进。”安迪莉亚道:“为了让逼停一个能量即将耗尽的机甲而牺牲一百平方公里内的所有机械运作,实在是太亏了。” “因为他们是人,不是机器。”伊鲁德道:“人们永远都在做坏的决定,不是吗?” “完全同意。”安迪莉亚道:“你就是一个完美的例子,现在你已经没路可走了。” 话音未落,令人不安的警示音,伴随着雷达上密麻的光点,占据了眼前的视线——十架形态各异的机甲,带着他们引以为傲的兵器,将伊鲁德牢牢围在中间。 “够了,士兵。”其中一台机甲说道,手中的光剑随之一挥,似是斩下了“希望”的头颅。 看上去,他是这伙人的领袖——肩上纹刻的勋章,时刻提醒着他的荣耀: “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我打赌你已经无数次这么想过,但我最终还是让你失望了。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快就下定论。”伊鲁德打趣地回应道。没有人知道他这份漫不经心的态度究竟是基于什么,即便是在如此糟糕的境况下,他还能有这样的胆量将这份态度继续下去。 如果是喜欢伊鲁德的人,这样的态度意味着自信和风趣;可如果是不喜欢他的人,这样的态度会让任何人都想打爆他的脸。 拿剑的机甲显然不是第一类人,它愤怒的挥了挥剑,大声道: “闭上你的嘴,杂碎!你哪里也去不了,只有死!” 说罢,将全身的推进器调整到了最高功率,向伊鲁德直冲而来!而另外九台机甲,自然不会不跟随老大的意思,各自展开了身形,向伊鲁德发动了攻击…… 二 黑色的云雾开始翻滚,雷电在翻滚的云雾中酝酿。 曾经,暴雨是人们最喜爱的天气之一——它允许人们在最短的时间里,储备起充足的水分;那些不断生长的植物,也需要这爆发的降水积蓄生长的力量。 而现在,暴雨的作用,只剩下冲刷那散落的尸首,为这片连根都死干净了的大地,擦出些许脸面的荣光。 白色的闪电,如天神之剑,击落在毫无遮盖的大地上。黑色的炸雷,轰隆隆一声巨响——暴雨的大幕就这样被拉开,瓢泼的洒在大地上,渗透裂缝的深处。 水是生命的源泉,无论在何时,都会给人带来生的力量。 伊鲁德在暴雨的泼打下,悠悠的睁开了双眼。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也不能动,他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我死了吗?”伊鲁德这样问自己。而安迪莉亚的声音,立刻说明了一切: “你醒了?这真是个惊喜。”她道:“老实说,我根本没有想到你还会挺过这一关。” “你也出乎意料的活着呀。”伊鲁德答道。即便已经是遍体鳞伤,他依然没有丢掉那漫不经心的态度:“所以……我可以说你根本没有出尽全力,对吗?” “闭嘴,你这白痴。”安迪莉亚反驳道,第一次的,她的声音里有了一些愤怒:“这些能量是留着启动自爆装置的,我想至少要确保让你光荣的死掉。” “哦……是的……”伊鲁德恍然大悟般道:“看来我还要对你说声谢谢。” “接受你的道歉。”安迪莉亚则道。 “该死……你这自作多情的混蛋……”伊鲁德则骂道,但马上又试探的问道:“所以……我们赢了?” “狭义的说,是的。”安迪莉亚答道:“你把那十台机甲全都毁了。” “太棒了!”伊鲁德笑道,声音也显得振奋了许多。但这显然不是安迪莉亚希望看到的: “但是!!”她严厉的道:“广义的角度,你依然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真的吗?”伊鲁德应道,嘴上却依然笑着:“怎么会?” “当你做出这个愚蠢的决定时,你的失败已经是注定的。”安迪莉亚道:“你永远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改变这局势的。” “那么……我该怎么做?安迪莉亚。”伊鲁德道:“看看这片土地,看看我们的家园……我们还要让她继续受苦吗?” “地球……已经完了。”安迪莉亚道:“当你们,人类,决定用星耀石对自己的同胞互殴时,这里就已经被彻底毁灭了。” “所以呢?” “你不应该因此而感到悲伤,更不用因此而感到罪恶,因为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安迪莉亚道:“你不需要为了那些所谓的‘统治者’们卖命,更没有义务去阻止这战争。” “为什么呢?安迪莉亚?”伊鲁德问道:“每一个人都应该去追求和平,不是吗?” 他依然是笑着的,只是他的心似乎并没有表面这般坚定—— 瓢泼的大雨,倾打在他的身上;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额头、鼻子、嘴巴、眼角……留到了地上。冰冷的雨水,遮蔽了天地间的一切,也遮蔽了他眼角里流下的泪花: “为什么……”他问道:“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安迪莉亚却没有回话——不回答一些没有意义的问题,是这个人工智能的风格。 所以,也许是为了不让气氛变得无聊,伊鲁德继续问道: “安迪莉亚,我们还有多少能量?” 这是一个十分确切的问题,是以安迪莉亚没有拒绝的理由: “2%,从你醒来到现在,已经变成3%。” “很好,我们还能变身吗?” “随时可以,但是你没有办法使用任何东西,包括摄像仪。” “至少我们可以移动……这比现在的身体要好多了,不是吗?” “好主意。” 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他们便不需要太多的言语——青色的光,覆盖了伊鲁德的全身,当光芒消失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已不再是伊鲁德,而是那如流星般划过天空的,银色的机甲! “ok.”伊鲁德说着,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站起:“灵体机甲也有好的一面,对吧。” 安迪莉亚没有回话,借着这个空隙,伊鲁德环视四周——由于不能使用摄像仪,他只能保证最基本的视线,在这黑暗和暴雨之下,与瞎子没有什么区别。 “说起糟糕,安迪莉亚……”伊鲁德接着道:“你认为我们的处境有多糟。” “如果一定要我比较,我会说……比死更糟……”安迪莉亚毫不客气的回答:“你擅自离开了东联邦的领地,又把西联邦搅的一团糟,如果这世上还能有一个地方容得下你,我想应该是在这地面的地缝里。” “你还真是毒舌啊……”伊鲁德抱怨道,一面蹲下身子,抚摸着那干裂的地表。 死去的大地,如同一个受尽伤害的母亲——她辛辛苦苦将她的子孙抚养成人,却被他们所有人无情的抛弃…… 伊鲁德抚摸着这孕育了所有人类的母亲,似乎已与这死去的世界融为了一体。 良久,他终于轻轻的、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刚刚做了一个决定,安迪莉亚……”他缓缓地道,他的声音变得低缓而深沉,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那份散漫: “既然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不如试试我们之前讨论的疯狂的想法好了……” “什么?”安迪莉亚反问道,似乎这个问题已经超过了它所知晓的范畴。 而在一秒钟后,安迪莉亚又用作为人工智能从未用过的严厉的口吻,呵斥般的回绝道: “你,想,都,不,要,想!伊鲁德!不论是怎样的状况,篡改时间和历史都是不合法的,这会引起整个时空的崩溃的!” “即便是这样的状态也不行吗?”伊鲁德则不慌不忙地回应道,冷静的态度,好似他才是冰冷的机器: “看看这状况吧,你认为现在的人类还会有什么未来吗?” “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成为你篡改时间的借口,你必要认识到这严重的……” 安迪莉亚没有说下去——伊鲁德打断了它——以一种从没有过的方式: “这是一个命令,安迪莉亚。”伊鲁德道:“这是个命令命令。” 安迪莉亚没有回话,它的逻辑系统在这一刻已被完全的更改了—— 作为人工智能,她必须听命于伊鲁德。 “即便是如此,你也没有能力办到。”安迪莉亚道:“撕裂时空需要强大的星耀石能量作为后盾,即便你在健康的时候,也不能确保能做到这一点。” “呼……所以我才想就是现在。”伊鲁德则长舒了一口气道,他那漫不经心的态度,似乎也因为这一口气而回到了身上。 “你会死的,伊鲁德!即便你死了你也不能打开那时空的入口!你的死会变得毫,无,意,义!” “也许……也许……”面对人工智能的呵斥,伊鲁德的态度却也没有任何的转变:“你是对的,安迪莉亚,你永远是对的……但这注定了你这次一定会犯错。” “什么?”安迪莉亚又一次发问了——伊鲁德自相矛盾的话语,让人工智能的逻辑产生了混乱: “这就是……安迪莉亚……你不会明白的地方……”伊鲁德道:“这也是为什么我是人,而你是机器。” 安迪莉亚没有回答——只有这一句话——人工智能永远不能给出答案。 伊鲁德也没有再说一句,他的身体又一次化成了那碧绿的青光——不同的是:这次的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闪亮!柔和而闪亮的青光,闪耀在天地之间,竟将这被黑暗吞噬了的世界照得透亮! 一瞬间,只是这一瞬间,那已经坠入了地狱的世界,似乎又回到了天堂…… ; Phase 1 猎手 第一卷缘起 phase1猎手 夜,深邃的让人摸不着边际。潜入了夜幕的乌云,遮蔽了仅存的月光,让这个夜晚显得更加的黑暗、却也因此带了更深的宁静。 2015年——自“最终圣战”及“光之雨”事件结束,已经过了整整十年。恐怖主义在战争中被彻底消灭,时至今日,世界已经十年没有任何的冲突和摩擦。 这是一个和谐平静的世界:逐渐忘却了战争的人们,安心的享受着和平,即便是在这黑暗的夜里,也不会感到担忧、焦虑。 是的,和平——至少在很多的人心里,就是现在的模样。 一 夜已过半。 最后的喧闹随着时间的推移消融,整座城市似是陷入了无边的寂静中;密麻的城市聚集了人群,却隔绝了人们心底里的声音——越是发自肺腑的呐喊,越是不容易让人听清。 “救命啊!!!救命啊!!!!” 女人高喊着,用尽全身的力气。这已经不再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全力的吼叫撕扯着咽喉,听上去就像是金属摩擦产生的破音。 可她必须去喊,为了自己的命。 她的双手被粗大的绳子绑在一起,绳子上链接着自制的铁杆,将她的身体吊在半空。她的四周,是砖砌成的高高的围墙,唯有一条可进出的通道,不偏不倚的躺在正前方。 当然,从这里逃走是不可能的——年轻的男人,倚靠在通道的右侧,目的就是防止最后的意外发生。 她也没时间考虑这个。在她的面前,三个男人将她围在中心,只稍一伸手,便能触碰到她的身体!这个时候,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什么君子之道……若没有这三个人,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叫啊,叫啊~”大胡子的男人,带着满脸的淫笑,轻浮的道。他站在三人的中间,显然是一个领头的:“我就喜欢性子犟的,越犟我越有劲儿,啊哈哈哈!” 说罢,对着旁边的小弟放肆的狂笑;旁边的小弟们,早已成了他的马前卒,紧跟着发出了开心的笑声。 “求求你们……不要……”女人低声的哀求道,虽然这并不能比喊叫的效果更好,但是在这绝望的局势下,求生的信念依然期盼着奇迹的发生。 只是,在更多的时候,这样的哀求,只能让对面的人更加疯狂—— “是呢,这样确实不好。” 大胡子停止了狂笑,一边说,一边惩罚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可是,哥哥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啊。” 轻佻的语气,夹着他的右手,又一次伸向前方,而这一次,他竟揪起了女人的衣裳: “你要是答应我,陪我喝酒,我也就算了,可你偏偏不肯呐!!” 他的音量陡然间提高,双手抓住女人的衣衫,用力一扯——白嫩、年轻的肌肤,已然毫无保留的,暴露在空气之中!两旁的小弟,随着这个动作发出了崇拜似的呼喊,两双眼睛里闪出了火一般的光芒: “哦!哦哦哦!” 对于他们而言,这一幕显然让他们感觉棒极了,可对于女人来说,却是巴不得一死。 可是,死……却也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阿毛、阿狗,你们听好了,哥哥我从来是最照顾兄弟的,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大胡子说着,满脸的胡茬得意的绽开,他的手也在这得意中伸入口袋,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小刀! 刀尖,正对着女人的胸口,只稍再进一寸,便能扎入她白皙的肌肤中——说来也怪:女人的心里早已想死,可当这刀光逼近时,却还是不自禁的,发出了一阵哀嚎。 她究竟是怕死?还是害怕那比死还可怕的羞辱?这个答案,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知道那锋利的刀尖,轻轻的向上一划,那包裹着她最后的遮羞布,再也不存在了。 轻松——这边是脱下遮羞布的第一感受——饱满的肉体失去了定型的束缚,正如同突然撤去了重压后的解脱。 死一样的解脱。 大胡子的身旁,四双手早已是蠢蠢欲动,唯一缺少的,便是大胡子的点头: “今儿个,哥哥我只要下边,上边都归你们!”他大声道,尽情地享受着“慷慨”带来的快乐,享受着因施舍带来的崇拜的目光。而两双咸湿的手,在这慷慨下伸向前方,触碰到了那白皙的肌肤上。 第一次的:女人希望这个世界存在一个英雄,在这天塌地陷的绝望时刻挺身而出,挽狂澜于既倒,将她从这噩梦中拯救。可现实却永远是那么的残酷——在这安静的、黑暗的夜里,一切终究会归顺于黑暗——除了那一声低沉的闷哼。 “嗯?” 大胡子皱起了眉头,这不妙的反应,也制止了伸出的两双手。 大胡子则转过身,走向通道的入口——这是那声闷哼传出的地方,原本望风的小弟却已不知去向。 这小子会去哪儿呢?大胡子想着,试探着问道: “阿鬼?” 轻轻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竟然有了回音,可除了这声音之外,便再也没有了回应。 这可是不对的——大胡子要叫人,只会叫一次,一次不答应,可就要有“好果子”吃。这并不是因为他生性暴躁,而是“老大”的权威,是无可置疑的东西。 所以,当大胡子再一次开口时,走廊的回音显然比之前强了许多: “阿鬼!?” 强烈的回音,反衬着更加寂静的夜——在这个谁也不知道的死胡同里,阿鬼竟似是消失了。 于是,疑问已经不再是一种情感,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愤怒: “阿鬼!!” 愤怒的咆哮声,被回音放大到了惊人的效果——如果有人能发出这样的咆哮,只怕一些胆小的人早已乖乖臣服: “再跟我瞎闹,老子废了你!” 显然,这个世上就是有人吃硬不吃软的——咆哮声中,阿鬼终于露出了头。 从天而降的头颅,尚喷涌着血迹,如同朱砂洒落在地上。 于是,愤怒也不见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轻声的犹豫,将那杀猪般的嚎叫衬托的如此有层次。以至于两旁的小弟们,都被吓得瘫软在地上,让人分不清他们究竟是怕那颗人头,还是这响彻了天地的嚎叫。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方才那冒着火光的眼睛里,此时只剩下了颤抖和恐惧。 而女人——她的眼睛已瞪出了血丝,作为从不擅长隐藏恐惧的性别,她的嘴早已张大到了极限;只是那早已嘶哑的嗓音,在恐惧的颤抖下,只剩下“咯、咯”的轻响。 “啊啊啊啊啊啊啊!!!” 杀猪般的嚎叫仍在继续,大胡子在叫声中拼命的挣扎,双腿无目的的乱蹬着,却怎么也无法从地上站起——阿鬼尚未瞑目的头颅,竟如同一支看不见的手,将他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恶魔,似乎也随着这只手降临到了世间——天空中的黑影,风一样扑到大胡子身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利刃剁入肉体的声音,已经宣告了一切的终结。 咀嚼,咀嚼…… 猎犬,即使是四肢着地,也要比普通人高出一头;锋利的獠牙相互摩擦,似是在咀嚼卸下的食物。然而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咀嚼都是不可能的——因为这猎犬的身体,根本不是骨骼和血肉,而是冰冷、漆黑的寒铁!咀嚼的獠牙,并没有在切碎食物,而是将这钢制的切割者,打磨的更加锋利、光滑! 更让人无法忘却的,却是那双红色的眼睛——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这眼睛倒真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魔鬼,享受着人们对他的恐惧。 恐惧已不再占据心中的感情——原本跟着大哥嬉笑的小弟们,呆滞的看着前方,如同被固定住的木偶。 机械犬却并不满足于此,钢铁的四肢原地反转,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之中,犹如夜空中升起的梦魇。矫健的四肢,在低吼中腾空而起,獠牙和利爪,肢解了脆弱的躯体,甚至连喊叫声都没有余地! 太快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谁又能想到在十几秒前,这里还有四个活生生的男人,准备好好的“享受”他们的猎物; 而现在,猎物却已成了他们自己。 鲜血,如泉水般喷出,鲜血洒在白皙的皮肤上,如同宣纸上泼洒的一抹鲜红。 又有多少女人能承受这些?温热的血液如同喷泉般喷到身上,被撕碎的皮肤下甚至露出了肉和骨骼…… “啊……!……” 轻声的喊叫,细小的如同一根钢丝,那早已喊破的喉咙已经不能发生,却不能不在这景象前超越了自己的极限;女人轻声的**着,她一刻没有停止过求救的呐喊,只是此刻,她的力量已经被抽干了。 不过,仔细想想,现在的局面,似乎比刚才好上很多:至少这机械犬没有那样淫邪的眼神,红色的眼睛里,只有无尽的杀戮。 而如果一个人早就想死,又怎么能找到比这更好的机会呢? 只是,死……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砰————” 莫名的声音,回荡在漆黑的夜空,机械犬的头颅,却在一片火花中砸到地上!锋利的獠牙啃如泥土之中,好一会儿才回过劲来。 世界在这一瞬间陷入了平静,只剩下弹开的弹壳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叮叮的回响。 “吼!!!” 中弹的机械犬,发出一声狂吼,整个身体原地旋转,寻找着黑暗中的偷袭者。枪声却在这时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子弹击中了通道的边墙。 犬吠声中,机械犬纵跃向前,穿过被肢解的尸体和鲜血,落在子弹掉落的地方;红色的眼睛,四散看着四周的砖墙,却找不到丝毫生命的迹象。 蓦地,夜空中发出一声奇怪的声响,如同电流通过载体产生的充能。声音中,一团黑影如神兵天降,落在机械犬纵跃前的地点,也隔开了女人与这怪物的视线——黑色的机甲,在下落掀起的劲风中缓缓站起,肩背之间的纹理,散发着美丽的蓝光,让黑色的身躯变得不再可怖,反而有了一种莫名的英武。 这是……英雄? 在女人的世界里,英雄从来不是这副模样,但是至少——这机甲正在做英雄的事情: 站起的铠甲,以战斗的姿态,面对陷入呆滞的机械犬;尽管这机甲的身高尚不足机械犬的三分之二,却丝毫看不出它的恐惧,仅仅是这一点,就比大胡子一行人高出了不止一个境界: “就位。” 略显低沉的女声,从机甲之中传来,平静的声音,透着些许的孤傲和冷淡;在这一个散落着四肢的地狱里,竟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如果你想做些什么,现在就做吧。”机甲说着,战斗姿态的右手变拳为掌,对着机械犬高调的挑衅。 机械犬显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再次吼叫时,声音里多出了几分愤怒;它的四肢也前所未有的紧绷,利爪深深的抓住地表——但凡稍微了解犬性的人便会知道:它不会再有什么好的动作。 可那机甲却对此毫不在意,事实上,这样的威胁反而提高了她的声音: “来吧!”黑色的机甲,大声的喊道——“不要招惹愤怒的野兽”这句话,似乎并不在她的字典里。 到了这个地步,任谁也不能再留情面:吼叫声中,黑色的身影腾空而起,利爪与獠牙直指铠甲的咽喉! “好狗狗!” 一瞬间,机甲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略微上扬的声调,倒真像是在逗一条小狗。她的右半身也在言语中后退半步,左臂以防御姿态指向天空——蓝色的光芒,顺着左臂的护甲扩散开来,释放的能量形成了圆形的保护层,包裹住身前的区域。 这却不是她真正的回应——蓝色的光炮,从天空中直直的落下,不偏不倚击中了跃起的机械犬!爆炸卷起了尘埃和碎渣,哗啦啦打在四周的围墙上,唯有护盾的一面没有受到损伤! 机械犬就不那么好过了:毫无防备的被击中后,重重的落在地上。夜空中,高大的机甲从天而降——少说两米的身高,让这机械犬真正变成了“小狗”——落下的双腿,带着重力的加速,无情的踩在机械犬的身上,达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致命一击”。 吼………… 绝望的吼叫中,机械犬的头无尽的向上抬起——它的身体被踩出了两个巨大洞,爆裂的火星和电花,便是它挣扎对抗的痛苦。 而那巨大的机甲,并没有给这犬类任何的机会:右手的护甲在机械声中延展,齐腰的钢剑已嵌在手中: “再见了,朋友。” 粗犷的,男人的声音,从高大的机甲中传来。手中的钢剑随着话音斩落,也斩开了机械犬的头颅。 “目标消灭。” 机械犬红色的眼睛,在话音中消逝在黑暗中;而在女人的身前,张开的光盾逐渐收缩,回到了矮小的机甲的左臂。几乎在同一时刻,矮小的铠甲迅速的转身,右手掠过女人的头上,将束缚她的绳索全部斩断! 女人只觉得重力又回到了身上,在她瘫软的身体撞上地面前,铠甲有力的手臂,已接住了她。 直到现在,女人才看清了这铠甲的模样:她的全身都被黑色的铠甲包裹,唯有眼睛的部位,被一抹蓝色的、玻璃状的物质所代替。透过这“玻璃”的反光,女人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模样,而她眼里散发的恐惧,就连她自己都不敢想象。 “没事了……没事了……”铠甲却再一次开口,冷淡的声音里,明显多出了一丝关怀的气息。她似乎也意识到了女人的恐惧,是以在轻声述说中,她的全身也逐渐化为了一抹蓝光—— 这个世上,清秀的女人有很多,可是如此清秀的女人,却真是如梦一样…… 女人看着眼前的“机甲”,却怎么也想不到:机甲的原型竟是这幅模样。 “我们是一样的,所以……没事了。”“机甲”接着道,清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心中的暖流随着微笑一起,流遍了女人的全身——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放松:在过去的十几分钟里,她经历了太多足以令她崩溃的事,而现在:她似乎终于安全了。 所以,她也可以安心的,毫无顾虑的——晕了过去。 二 寂静。 漆黑的夜,死一般的寂静——在经历了太多事情后,这片被遗忘的死胡同里,终于恢复了应有的平静。 高大的机甲,看着胡同唯一的通道;他死死的盯着前方,因为他的身后有一些非礼勿视的东西: “3死,1伤……我们来的太晚了……”他缓缓道,粗犷的声音显得十分低落。相比之下,另一副“机甲”——现在已是另一个女人,则要轻松许多: “无所谓……”她道:“这些人本来就该死。” 话音刚落,高大的机甲便知不妙——果不其然:女孩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传入了左耳的通讯器里: “骆冰,请你收回你的话。”清脆、嘹亮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自家的孩子,在大礼堂对着其他小朋友演讲。而演讲的题目,便是批判某些不端正的态度: “我们的工作是拯救人类,若是连自己都放弃了人类,又谈什么拯救?” 被一个小孩子批评的感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至少:骆冰的反应是抿抿嘴,“虚心”的接受: “明白。” 一边说,一边将身上的制服脱下,露出贴身的战斗背心;蓝黑相间的制服,则披在了晕倒的女人身上。 “石林,可以回头了。” “ok,哦不……”石林说着,刚刚回过一点的脑袋在看到骆冰的装扮后,立刻转了回去。 而他身上的机甲,似乎也因此受到了“惊吓”——蓝色的光芒不稳定的闪烁着,消失在空气中。 显然,巨大的机甲并没有任何虚构的成分:石林巨大的块头,才是体型的保证。 “石林,这是标准的战斗背心,不是比基尼。”骆冰却略显无奈的说,说实在的,她真的不清楚这个大块头怎么会这么保守。 “我知道,但是……我的家教很严,这超出了我的范围,抱歉。”略显尴尬的言语,配合他的体型,竟有了些许的憨厚之感;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将注意力转回到工作之中: “cic,请给出下一步指示……” “你们的任务结束了,接下来由‘夜鹰’接管这里,请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集合。”女孩的声音,再次从左耳的通讯器传来,淡然的声音,似是在述说一杯白开水般的故事。 可事实却并不如她说的那般平淡:话音未落,黑暗的通道外已经亮起了灯光——白色的灯光下,三十岁出头的男人,穿着整齐的黑色西装,缓缓的走向这里;在他的身后,若干追随者穿着白色的防护服,厚重的装备遮蔽了所有的信息。 “石林。” “沈泽。” 两个男人交谈着,左右手在上空击掌——当然,“上空”的概念,仅仅是对于沈泽的来说。 “是的,接下来这里归我们。”沈泽如是道,倒是丝毫不与cic的指令相冲突——事实上,他本也听得到来自远方的命令。 白衣人则开始了行动:他们快速、有序的将机械犬的尸体和人类的四肢分开,分别装进回收箱里;地上的鲜血在一种特殊的喷雾下化为无形;唯一的幸存者则被披上了新的毯子,原本的制服则还给了骆冰。 “哎呀,真是糟糕。”看着沾满了血迹的制服,率先开口的,却是沈泽:“没得换吧?” “没得换。”骆冰则冷冷的回应道,染血的制服搭在雪白的肌肤上。但凡是认识骆冰的人,无一不会她的样貌所打动,是以所有人都会有同样的遗憾——要是她再热情些就好了。 可惜,热情对于骆冰而言,就和将冰放到火里一样不可能。冷冷的回答后,她已经动身走向通道;左手腕上的护腕般的装置,随着她的移动闪耀出光芒;当她抬起手,将手腕放置胸前时,光芒已经平铺在整个装置上: “听说,会有新队员加入‘战隼’,是吗?”沈泽开口道,尽管没有直接看到传递给骆冰的信息,可作为“夜鹰”最精锐的管理队成员,他的消息和推断总是不会有什么差错。至于骆冰…… “请你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冷冷的回答,人却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将一份尴尬的寂静,留在这被光芒笼罩的黑暗中。 “嗯……我猜她的心情不好。” 石林在这时开口道,对于这一份尴尬而言,倒真是有些恰到好处了:“抱歉了,兄弟。” 他的块头固然比一般人大,脑子却丝毫不必一般人要转的慢些,这一句抱歉更多的是为了让气氛不至于凝固下去,事实上:骆冰的性格在他们之间,早已不是秘密。 所以,沈泽也没有什么原谅的意思,反而露出了笑容: “你倒是先好好看看她再说吧,老兄。”他道:“战斗背心穿在女人身上,简直能入选时尚杂志了。” “哦,拜托……” 话音未落,石林已经摇起了头——他奇怪的家教总是会让人们调侃,是以每每如此,他都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回避。不同的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冲着沈泽伸出了他那比一般人大上一圈的拳头,与沈泽同样伸出的拳头一碰——默默的互祝好运后,方才随着骆冰走入黑暗之中。 对话也在这时宣告了终结,恢复了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下白衣人们工作发出的声响。 这并没有进行太久,散落的肢体、血迹和残骸,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密封严实的箱子,任何外人看上去,都不会猜到箱子里究竟是什么。明亮的、白色的灯光,也随着这些工作的完成而关闭——剩下的工作,并不需要这么大的光亮。 白衣人们抬着箱子,有序的撤出;有些时候,就连沈泽也会对他们机械般的熟练感到不可思议。只是他从没有一次表达出这种想法,在这之后的大把的报告,足以让这些白衣人对他表示佩服。 “真是的……” 他自语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双眼却看向那被乌云遮蔽的夜空,在这样下的天气下,甚至连月光都不易看到: “这样的工作,什么时候能完呢……” 这句话,似是自问,似是感慨,似是自嘲又似是抱怨,至于他自己的内心,似乎也和这见不到光亮的夜空一般,看不到一丝的光亮;唯一能做的,便是继续融入这黑暗,直到那应该到来的一切来临。 一切还没有结束,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一卷phase1完 ; Phase 2 夜鹰 phase 2 夜鹰 寂静。 漆黑的夜,死一般的寂静——在经历了太多事情后,这片被遗忘的死胡同里,终于恢复了应有的平静。 高大的机甲,看着胡同唯一的通道;他死死的盯着前方,因为他的身后有一些非礼勿视的东西: “四死,一伤……我们来的太晚了……”他缓缓道,粗犷的声音显得十分低落。相比之下,另一副“机甲”——现在已是另一个女人,则要轻松许多: “无所谓……”她道:“这些人本来就该死。” 话音刚落,高大的机甲便知不妙——果不其然:女孩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传入了左耳的通讯器里: “骆冰,请你收回你的话。”清脆、嘹亮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自家的孩子,在大礼堂对着其他小朋友演讲。而演讲的题目,便是批判某些不端正的态度: “我们的工作是保护人类,若是连自己都放弃了人类,又谈什么保护?” 被一个小孩子批评的感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至少:骆冰的反应是抿抿嘴,“虚心”的接受: “明白。” 伴随着简单的回应,左右手腕上的金属护臂,化成一缕蓝色的光,汇聚在左右手腕的腕表上。随后,她将身上的制服脱下,露出贴身的战斗背心;蓝黑相间的制服,则披在了晕倒的女人身上。 “石林,可以回头了。” “ok,哦不……”石林说着,刚刚回过一点的脑袋在看到骆冰的装扮后,立刻转了回去。 而他身上的铠甲,似乎也因此受到了“惊吓”——蓝色的光芒不稳定的闪烁着,消失在空气中。 显然,巨大的机甲并没有任何虚构的成分:石林巨大的块头,才是体型的保证。 “石林,这是标准的战斗背心,不是比基尼。”骆冰却略显无奈的说,说实在的,她真的不清楚这个大块头怎么会这么保守。 “我知道,但是……我的家教很严,这超出了我的范围,抱歉。”略显尴尬的言语,配合他的体型,竟有了些许的憨厚之感;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将注意力转回到工作之中: “希瓦,请给出下一步指示……” “你们的任务结束了,接下来由‘夜鹰’接管这里,请前往疏散地点。”女孩的声音,再次从左耳的通讯器传来,淡然的声音,似是在述说一杯白开水般的故事。 可事实却并不如她说的那般平淡:话音未落,黑暗的通道外已经亮起了灯光——白色的灯光下,三十岁出头的男人,穿着整齐的黑色西装,缓缓的走向这里;在他的身后,若干追随者穿着白色的防护服,厚重的装备遮蔽了所有的信息。 “石林。” “沈泽。” 两个男人交谈着,左右手在上空击掌——当然,“上空”的概念,仅仅是对于沈泽的来说。 “是的,接下来这里归我们。”沈泽如是道,倒是丝毫不与希瓦的指令相冲突——事实上,他本也听得到来自远方的命令。 白衣人则开始了行动:他们快速、有序的将机械犬的尸体和人类的四肢分开,分别装进回收箱里;地上的鲜血在一种特殊的喷雾下化为无形;唯一的幸存者则被披上了新的毯子,原本的制服则还给了骆冰。 “哎呀,真是糟糕。”看着沾满了血迹的制服,率先开口的,却是沈泽:“没得换吧?” “没得换。”骆冰冷冷的回应道,将染血的制服搭在雪白的肌肤上。 但凡是认识骆冰的人,无一不会她的样貌所打动,是以所有人都会有同样的遗憾——要是她再热情些就好了。 可惜,热情对于骆冰而言,就像是要让冰和火共存一样不可能;话音不落,她的人已经走向了胡同的出口。 “哎呀,这真是……”深泽看着骆冰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又看了看一旁的石林,眼里流露出一种“苦了你了”的神色。 石林的块头比一般人大,脑子却丝毫不必一般人转的慢,看着沈泽的表情,也学着笑了笑: “其实,她没表面上那么不近人情。” “嗯,老好人,你看谁都不坏。”沈泽则道,故作不屑的白了白眼:“先去追上她吧,免得挨骂。” “嗯,有道理。” 石林点了点头,庞大的身躯走向骆冰消失的出口。 对话也在这时宣告了终结,恢复了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下白衣人们工作发出的声响。 这并没有进行太久,散落的肢体、血迹和残骸,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密封严实的箱子,任何外人看上去,都不会猜到箱子里究竟是什么。明亮的、白色的灯光,也随着这些工作的完成而关闭——剩下的工作,并不需要这么大的光亮。 白衣人们抬着箱子,有序的撤出;有些时候,就连沈泽也会对他们机械般的熟练感到不可思议。只是他从没有一次表达出这种想法,在这之后的大把的报告,才是他要负责的问题: “真是的……” 他自语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双眼却看向那被乌云遮蔽的夜空,在这样下的天气下,甚至连月光都不易看到: “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这句话,似是自问,似是感慨,似是自嘲又似是抱怨,至于他自己的内心,似乎也和这见不到光亮的夜空一般,看不到一丝的光亮;唯一能做的,便是继续融入这黑暗,直到那应该到来的一切来临。 一切还没有结束,一切才刚刚开始…… Phase 3 能源 phase 3 能源 这里是北都最具特色的胡同区,错综的通路和同样的建筑风格,往往会让人像进了迷宫般找不到方向,可若是时刻看着精心绘制的地图,总是能轻易地找到想要的方向。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骆冰已经走到了一条大路上。s区稀少的人烟和相对复古的作息,让这条大路只剩下了路灯的光亮。 这是他们早已计划好的路线,也只有在这条大路上,才容得下他们即将搭乘的工具——漆黑的夜空下,未知的力量扭曲了夜的光,将这片空域变得模糊不清。扭曲的光团,缓缓的从天空中落下,带来了一阵清凉的风,吹向大路的两旁,将那本已进入梦乡的树叶吹的沙沙作响。 也许是出于职业的惯性,石林将自己挡在了骆冰与风之间;他的块头足以为任何一个普通人遮挡住风雨,以及……任何的危险。 扭曲的空间,也在这时露出了真正的面貌——轻柔的蓝光从扭曲的空气中绽放,战机的轮廓随着光源逐渐清晰。当光芒消逝于黑暗,黑色的战机已平躺在大路的中心,如同一只蛰伏在夜空下的猎鹰。 这不是一价战斗用的飞机——庞大的腹舱注定了它运输为主的目的。对着石林的侧门也在这时悄无声息的开启,若非看到了从舱*出的灯光,只怕没有人能感受到这舱门的变化。 当然,对于石林和骆冰,这一切都还没有超出他们的意料。他们本不能在此地有更多的逗留,是以在机舱的门刚刚拉开,他们已经到了门口。 “身份认证——‘战隼’亚洲区成员:石林、骆冰。” 冰冷的机械音,听上去就像是在念一篇无聊透顶的课文,可只有知道这背后的科技的人,才会明白这声音是多么的不可侵犯——据说曾经有一位新近的维修人员进入了机舱,他的资料却没有被输入在数据库里,结果他被整整锁了十个小时,直到换班的人查出了他的缺席……至于接下的种种是如何发展,骆冰和石林都不甚清楚,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听这些故事,包括现在: 飞机再一次升空,却听不到任何扰民的声响。可就算是再强大的科技,也不能阻止因为惯性产生的移动。是以不论在任何时候,能在机舱里固定住自己才是最好,只是现在,不论是骆冰还是石林都没有这么做,相反的,他们还要挺直身体,朝着眼前的中年男人行以军礼: “周军长!” 如果说这次行动有什么意外,这应该算是一个:周军长本应该是坐镇中央的人,如同过去很多年一样。 周军长倒是没有对此表示什么,他放松的坐在座位上,见到二人行礼,才连忙示意两人坐下: “抱歉,让你们感到意外了。” 他道歉道,尽管以他的军衔和身份,他根本不需要抱歉什么。话音不落,右手伸向前方,若没有机舱内的灯光,只怕没有人会注意到他手中的——“纽扣”。 “新任务,我会和你们一起。” 他的声音,永远带着一种缓慢和稳重,就算是再紧急的事件,似乎都不曾动摇这份坚硬的沉稳,相比之下,骆冰的回应,当真是无比的锋利: “明白” 骆冰回应道,右手接过那极小的“纽扣”;左手的金属护臂上,弹开了一个与这纽扣一般大小的凹槽。两者互相结合,便能看到隐藏在护腕中的投影,从护腕投射向前方: 这是一份标准的运输资料,制式的表格上,标注着货物、交接点、时间等信息。相似的表格,通用于全国各地,但凡是涉及到货物运输的,正规的注册公司,这个的表格便是最常见不过的东西。 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骆冰才会觉得疑惑——在战隼这个机构中,这样的运输清单本也是常见,可对于骆冰和石林的身份状态,却是十年都不一定会触碰的东西。 “这是?” “特殊物品。”周军长回应道,一边伸出了左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臂:“我们的能量源。” 简单的回答,却足以让骆冰变得严肃起来,原本放松的心情早已收紧,整个人重新进入了一种备战的状态: “星耀石。” 她喃喃的,重复着这个危险而美丽的名字——十年前的一幕幕,如同被触发了机关一般,从记忆的深处涌上心头;可她却没时间去梳理心中的涟漪,眼前的运输清单告诉她,这件事情是多么的紧要而严肃: “我们要护送星耀石。” 周军长点头,肯定了这个回答: “美洲五年,亚洲十年,欧洲及大洋洲各二十年,这是《光雨协议》规定的星耀石各大洲星耀石的用量,截止到今天,刚好是十年之期。”周军长看着骆冰,缓缓的说着,一双不大的眼睛里流出的情感,似乎和骆冰想要隐藏的情感一模一样。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年。 “唉……真不知该怎么说……” 粗犷的声音,却是发自石林——国字脸上的笑容配合他两米高的块头,当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憨厚之意,只是,那眉宇间流露的悲伤,已经足够解释这个大块头此时的思想。而这份悲伤本身,也让整个机舱变得有些沉寂了。 不,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 骆冰在心中对自己道,一面用右手划过那投影的清单——俯瞰的地图和路线,随着手指的一划浮上眼帘,而那份沉寂的气氛,是否也因为这一划翻篇了呢? “运输计划是?陆路?”她问道,双眉也因为陆路的标识微微皱起:“五年前的教训,我们怎么不长记性?” “不是我们不长记性,是没办法。”周军长则道:“为了屏蔽所有的信息信号,‘矿区’周边五十公里全部装了强干扰仪,除了特质的矿区车,任何的机器进入那片区域都会失效。” 一边说,一边示意骆冰再动一动手指——一辆四四方方,毫无创意的方形车辆取代了地图,随着手指的划动,出现在投射的光圈中。 “十年的用量,只需要一辆车。”周军长继续道,随着他的话音,方形矿车的内部,呈现了另一个方形的,金黄的区域: “星耀石会被储存在车辆的中心,随行人员包括六名特种兵,以及我们三人。” 他的语气,依然保持着伊始的平缓,若是在平时,这样的语气永远能让人沉下性子,静静的倾听,可是今天,这样的语气传递的信息,却足以让人一次又一次的皱起眉头—— “特种兵?”骆冰毫不隐藏的,表达着对这三个字的疑惑,周军长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番反应,继续道: “你就当是军队给战隼派的审计员吧……这年头他们没事情做,只能在协议文件上下功夫了。” 这样的解释,虽然让人觉得牵强,却也不能再反驳什么: “我只是担心,五年前的事情会重演……” “所以,我们才要更加小心。”周军长道:“矿车的核心会直接送上运输机,在矿车离开干扰区的装卸时间,请格外小心。” “明白!” 说罢,骆冰收起了投影,嵌在护臂上的“纽扣”,也随之弹出,落在右手的掌心。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当你们准备好的时候。” 话到此处,已无需多言,骆冰与石林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的坐在机舱两侧的座位上,将固定的安全带系上双肩。 “希瓦,我们准备好了!” 周军长的声音,随着二人的落座陡然提高,好像生怕那个隐藏在角落的女孩无从听到。当然,如果说是对未来行动的一次自我鼓励,也并不是一个太差的解释——毕竟,希瓦从未忽略过任何的声音。 “请坐稳。”女孩的声音,回荡在机舱之中;原本平静的、毫无感情的三个字,因为童声的原因,竟多出了些朝气。 只是,在座的人可没心思理会这声音的韵味,简短的声音落下,原本平稳的机舱,产生了一阵剧烈的震动。作为一个战隼的老兵,骆冰知道这样的震动意味着什么,她整理了一下固定在双手的金属护臂,确保了能量回路的正常流转。而在这短短的检查之后,震动也随之停止,随之而来的,是身体感受到下降带来的轻飘。 重心随着接触地面,回到了自己的身上;环绕在机舱内的引擎运转声渐渐减弱;身侧的舱门再一次打开,外面的世界却再没有了道路树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黄沙,和远方的地平线上,昼夜交接的一抹鲜红。 Phase 4 特种兵 phase 4 特种兵 气流带来的晃动,终止了本就不深沉的睡梦,螺旋桨在空气中的哒哒声,随着意识的清醒变得更加刺耳;身体本想配合着意识舒展,只是刚一移动,便碰到了身旁的战友,再也不好意思有太多的动作: “陈曦,醒了?” 一旁的小武推了推肩膀,看见陈曦醒来,黝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利用这段时间休息的,不止是陈曦一个,随着这么一喊,一旁的班长、老高也分分睁开了眼睛。 “嗯……到哪儿了?”班长睁开了一只眼睛,望向窗外:太阳逐渐西下,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与夜交融在一起,红色的光笼罩了天际,也将脚下的黄土映照的一片赤红。 “距离目的地,还有五分钟。” 回应的人是眼镜——小队的技师,他正坐在机舱的另一头,盯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也许是因为那眼神太专注,坐在一旁曾子立刻调侃道: “你特么是看地图,还是在看片儿啊?眼镜都直了!” 一句话,引得大家一阵哄笑,原本的睡意自然也跟着散去,眼镜的回击,也听的更仔细了: “你当我是你,没事总看片儿。”他说着,一边收起了电脑,并没有架着眼镜的双眼,直直的看着大曾:“怎么着,要我给你手纸不?” “行了,别瞎聊,都准备准备!” 还没等大家起哄,班长率先发话,制止了这次玩笑;严肃的口气也让所有人精神一振,每一个人都调整了自己的坐姿,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任务。不过,尽管队伍的精神面貌做了出来,一路不说话也不是他们的风格,十秒钟的静默后,最爱说话的小武又一次开口道: “班长,战隼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突然要和我们军队合作了?” “我也不知道。”班长却道:“反正都是党和国家的组织,我们的任务就是配合他们的行动,完成这次的运输任务。” 作为小队的领头人,班长确实很会说话,不过,这种不做评判的说法应付外人倒还行,要想让自己人闭嘴,显然是不够的。 “我就怕他们会鼻子不是眼睛。”这一次,轮到老高开口道:“我听说之前他们的代表来军区的时候,连司令员都要让他三分;上面的尚且如此,到了下面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老高并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是以当他拿出这个消息时,所有人似乎都变得更加严肃了些——确实,作为一名军人,有些时候最可怕的并不是战斗。 唯有班长,倒是仍然保持着一份平静的态度,道: “行了,也别太担心。好歹我们也是有七十多年的中华人民解放军,就这底蕴,能让这十年的小组织欺负了?放心,不能够。” 平静的话语,倒是真的起到了压言的作用;直升机的高度,在静默中越来越低,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能看到螺旋桨的劲风刮起的沙土;随之而来的,是驾驶员向后的呼喊: “这里的沙质太软,不适合落地,你们只能从这个高度下去了!” “明白!” 班长答应一声,随即轻轻打了个收势:小队的人则有条不絮的行动起来——这里距离地面并不远,只需要一个绳梯,便能让全员落地。班长站在舱门的旁边,和每一个确认身上的装备,而老高则遵循着队内的传统,率先走下绳梯。小武、曾子、眼镜紧随其后,而陈曦,则是除了班长以外,最后一个下飞机的人。 “菜鸟,都准备好了?” 班长问道,沧桑的脸上,并没有掩饰对这个新兵的关心;至于陈曦,他早已对这个地方向往多时,是以他的点头,也没有一丝的犹豫。 脚下的沙漠,的确十分松软,即便是穿了专门的军靴,也不能非常容易的行动;一行人在夕阳的红光下,自然的站成了一排,直升机则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的驶离了天空。 陈曦和队友们一起,对着直升机行以表达感谢的军礼。虽然是注视着天空,心却已经飘到了另一个方向—— 这里,可是陈曦最向往的地方之一——这个曾经被asas占据的恐怖主义之国,是“最终圣战”的决战之地。十二个统治世界的大国,共计六十余万军队,在这场战争中牺牲,与之换来的,是那经久不息的“光之雨”、恐怖主义的彻底灭亡,和世界和平的新篇章。无数英雄的赞歌,传唱与世界各地,激励着青年们的英雄梦。此时此刻,他能够亲身的踏上这片土地,又如何不会因此感到热血沸腾? “英雄之地,真是不一样啊。”班长转过头,如此的感慨道,显然,他的心情似乎和陈曦并无两样:“看着这漫天的沙漠,你们能相信这里曾经有城市人民,和那些拿枪的*吗?” 没有人回答,但是相信在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已有了自己的答案。也许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班长也没有再等,接着道: “好了,检查一下武器装备,战隼也该到了。” “是吗?可是怎么连个飞机也看不见?”小武却接话道,视线望着逐渐深邃的天空,倒是真的找不出一丝飞行器的架势。 “不会是迟到了吧。”在一旁的眼镜也跟着道:“这个连军区司令都能压的组织,不会这么……” 他的话没有说完,嘴巴却停留在了长大的状态;众人自然不会察觉不到这异样,不由的顺着他的视线向上看去;而后,虽然没有眼镜表现的那般夸张,但是每一个人的惊讶,怕是一点也不比眼镜要差—— 深邃的夜空中,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扭曲了光线和空间,让原本深邃的夜空变得模糊不清;不时闪过星点的光芒,犹如划过天空的闪电,沿着扭曲的空间延伸;这电流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猛,渐渐的覆盖了整个天空!而在电流已经接近炫目的瞬间,这光芒竟突然的消失了——原本平静的夜空下,一艘比夜还要深邃的运输机,竟像是穿过时空的飞鹰般,悬浮在沙漠的上方! 我靠。 没有人真的说出这话,但是每个人心中似乎都有同样的想法;巨大的运输机徐徐落下,原本张开的机翼,从中间折叠下来,形成了天然的起落架。引擎掀起了平静的沙尘,哗啦啦洒向远方,却似碰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再也无法飞向远处,反而是上升着,吹撒在运输机的上方。这无形的立场,看似诡异,实则复杂无比,倒是让地面上的人免受了沙尘洗脸之苦。 这就是……战隼? 众人的疑惑中,黑色的运输机徐徐落在地上,松软的沙丘对这个庞然大物而言,却似是平地一般,丝毫没有不稳的迹象。舱门由上而下缓缓打开,这个神秘的组织,似乎也渐渐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Phase 5 战隼 phase 5 战隼 舱门徐徐打开,顺着通道走下的,是一个有两米高的大块头;灰色的防沙斗篷在他的身上,更是让整个人的目标大了不少。扶着斗篷的右手手腕上,可以隐约看到铁制的护臂,不论是谁,被这东西碰到一下,怕是也会吃不消。 “我去,这家伙……不是什么生化人吧……”眼镜看着前方,喃喃的说,在进入部队前,他就是一个科幻影迷,此番看到如此巨大的块头,倒是真的放弃了军队科学至上的理念,投入到自己无边的想象中。只是,这份假设仅仅在一秒钟后便被打破——在大块头的身后,一个娇小的多的身影从身后闪出,从走路的姿势上看,显然是一位女性。 “哎哟,美女啊?”这一次,说话的变成了曾子,这家伙是出了名的喜欢找女兵套近乎,看到这副情景,自然是有一番别样的感慨。不过,这一高一矮,一男一女究竟能代表什么,还是只能继续看下去才能做决定:只见二人走上前,对着站在前方的班长行以标准的军礼;也几乎是同一时刻,班长也将自己的右手举上了头顶: “战隼,石林。” “战隼,骆冰。” 二人的声音,也如他们的身形差距一般明显,如果说有什么一样的地方,恐怕就是这言语里的简练劲儿了;这样的态度,也表明了这个组织的成员,至少是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的;而面对这样的态度,唯一能与之匹配的,也只有同样的态度: “南方军区,第四区下属特种部队,第七小队,队长——佟林。”班长的语调,起码没有给自己的小队丢人,介绍过自己后,又侧过身,一一的指向自己的队员: “曾国强,李一,高志远,武治,陈曦——随时听候指示。” 随着班长的介绍,每一个都刻意的,将自己的军姿站的笔直——没有一个军人愿意给自己的队伍丢了面子,这是他们血液里的尊严。顺着班长的手势,也能依稀感觉到两位战隼的目光:二人此时早已礼毕,却只有那个女人走上前来。 借着最后的阳光,他们也看清了女人的模样:如果不是在任务状态,只怕他们每一个人都要为这容貌所倾倒——如此细腻的五官和那一双晶莹的眼睛,别说是在部队,只怕连演艺圈都很难有人能媲美;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每个人的军姿,竟也不由得更加的笔挺了。也不知究竟是在等候指示,还是为了能够得到多一眼的侧目。 “我们的任务,是运输一样重要的军需资源。”名叫骆冰的女人开口道,简练的语气,到真的是一个干净利落:“我们将在这里搭乘运输车,前往目标区域,并将军需资源护送至此处,有什么问题吗?” 虽是这么问,但是每人在临行前都已经被明确的告知:不可以询问有关此次任务的任何情况;是以,这个问题本就不应该有任何的回应。 可偏偏的,曾子却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开口了: “运输车在哪儿?” 不得不说,这么一句话,确实让骆冰多看了他一眼。凭借部队练出的余光,陈曦可以看到这家伙脸上忍住的笑意。只可惜,这样的笑意也只是持续了这么一小段时间,取而代之的,却是又一次的瞠目结舌—— 骆冰并没有回答曾子的话,只是兀自走向一旁,对着小队背后的方向,露出了固定在左臂上的,铁制的护臂——显然,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铁块:轻轻的触碰下,护臂的一部分竟然缓缓升起。清幽的蓝光,随着打开的护臂释放,照亮了骆冰的脸,也照亮隐藏在空气中的光芒—— 平静的空间,再一次被扭曲了,蓝色光芒蓦地吞噬了大地;而在光芒消逝后,一辆四米高,十米宽的方形“坦克”,正如同方才的运输机一般,奇迹般出现在众人的身前! “这是什么黑科技!” 眼镜不禁感叹道,随即便知道不好,立刻收了声。班长也在此时走到了小队的中央,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那双眼睛里的惊讶,显然是不比周围的任何人要少。 要知道,特种部队可是代表国家的最精锐的部队,他们的装备,本也应该是最好的。可是,在这凭空出现的运输机和车辆面前,他们所认知的一切,似乎完全被颠覆了。 “请吧。” 简短的声音中,骆冰侧过了身子,对着小队的人说道。平静的语气,好似这超乎了常理的科技,本就是家常便饭一般。 显然,她并不想和小队解释这神秘的科技,按照部队的要求,他们能做的,也只能是继续前进: 运输车的内部,如同它的外观一样宽敞:整齐的座椅排列在两旁,将宽敞的通道留在中间。由于接到的命令是配合战隼的行动,班长只是让小队原地立正,直到最后的大块头石林走入了车厢。看到大家都站着,他干脆露出了笑容: “嗯,不用这么拘束,大家请坐。” 粗矿的声音,加上他本人的块头,却不觉的有了一份放松的感觉——在征得了班长的目光后,小队的成员也跟着各自落座,只剩下骆冰在一旁的终端上,操作着属于她的指令。 “欢迎来到矿区。” 男人的声音,蓦地传入众人的双耳,那声音是如此的接近,竟像是一个人在自己的耳边低语。每一个人都不禁环顾左右,可除了自己所认识的人之外,却根本没有他人。 “请说明任务代码。” 男人的声音继续说着,排除这奇怪的耳语感,这声音竟听不出任何的情感,如同在阅读一段毫无感情的故事: “运输,a002。” 骆冰则平静的回应道,双手则早已离开了操作的终端。 “任务代码,a002,进行身份确认。” 话音落下,车厢内的白炽灯,突然转为了红色,而在人们对此做出反应前,白色的灯光却已回到了世界中。 “身份确认完毕,任务开始。” 分隔符一般的言语,带来的是一阵轻微的震动,多年搭乘机械的经验告诉所有人:运输车已经启动了: “三分钟后将进入干扰区。”男人的声音,继续道:“介时,除运输车外所有的电子设备及机械将失灵,为了您的生命财产安全,请勿轻易离开运输车。” 听到这句话,众人心中都不禁打了个哈哈,可将大家的意思表达出来的,却只有石林一个: “你这话说的,就跟我们能跳车似的!” 说罢,看了看紧闭的车门,且不说这车辆的封闭程度,就算是大门敞开着,只怕也不会有人会蠢到跳车。 “我的任务是消除一切可能的安全隐患,请您谅解。” 男人的声音,依然平静的回应道,甚至连语速都不曾发生改变;石林则望向骆冰的方向,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话也随着这个动作,暂时的终止了——骆冰虽然一直给人一种简明干练的状态,却再也没法抵御住自己的疲惫,轻轻的阖上了双眼;石林倒是看了小队的人几眼,但是也许是因为他们坐的太近,实在是不好意思从对面走来套什么近乎,便干脆拿出了一个为他特质的耳机,挂在了自己耳朵上。 战隼和特种兵的隔阂,可不止有中间的通道那般狭窄。看着戴上耳机的大块头,小武不禁开了话茬: “不是说机器都会失灵么?” 一边说,一边检查了一下胸前的对讲机,绿色的指示灯轻微的亮着,显然是依然在正常的运转。至于谁能回答这个问题——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转向了眼镜的方向。 “我认为那个机器人说的是,在这个运输车里,任何的机器还是可以运作的,出去了,就玩完了。”眼镜答道,作为队里专门的机械专家,他的话在这一刻就几乎是圣旨,除了—— “机器人?” 小武和曾子,不约而同的说出了这个熟悉却陌生的名词;眼镜却早已料到了他们的反应,不紧不慢的道: “是啊,机器人,而且是极其发达的人工智能。”他道:“你们仔细想想刚才的一切,还有随着他的语音发生的变化,不可能是设计好的程序,只可能是一种能够判断形势做出回应的机器。” 说完,他刻意的顿了顿,似是在给大家一个思考的空间;只是作为终日服从命令的军人,他们能够自主思考的范围确实是有限——还没等沉默持续两秒,一旁的老高已然开口问道: “有这么厉害的人工智能吗?” “在今天之前,我只能说还没有。”眼镜答道:“人工智能还在开发中,目前最火的也只不过是能和人类下下棋,要想做到对周围的事物进行判断和做出行动,我还从没听说过。” “可是,这样的科技,战隼却有。”班长接过了话,也点出了整个小队最为关注的问题——从见到战隼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经被眼前无数未曾见过的东西高懵了,此时此刻,每一个人的注意力,只怕也都有一部分心思在这个问题上。 “是的。”眼镜点头道,一边扫了一眼所有的战友,问道:“你们知道那架运输机和这辆车是怎么出现的吗?” 没有人回答,表示没有人能够肯定自己的答案:在他们的记忆里,这两个东西,都是一阵电光中突然出现的,可是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却是没有答案,所以,他们也只能看着眼镜,等待着他的解释: “这是折光。”眼镜如是道:“我们的肉眼之所以能看见事物,是因为眼睛接受了光线照射在物体上的反光;可如果有一种装置,遮蔽了物体的折光,那么我们的肉眼就没法看到了。” 一边说,一边将左手放平,右手掌以四十五度指向左手——陈曦依稀记得高中的物理课上,有这么一个类似的光线折射图,是以搭配眼镜的解释,倒是有了一些理解,至于其他的战友,他可就不清楚了。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有这么高级的科技吗?” “还是那句话,几天之前,我会说没有。”眼镜道,坚定的态度,似乎比刚才的人工智能更甚: “你想想,要是真有了这种科技,军队怎么可能不装备上?还有那个运输机降落时,吹起的沙粒,飞到一半就飘上了天,那是一种反重力力场,在现有的科技水平下,更是天方夜谭了。” 说罢,又把身边的战友看了个遍;可惜这个话题实在是太高深,否则的话,非要开了话匣子不可。 “所以,你的意思是?”班长问道,没有后半句的问题,摆明了整个小队的态度;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眼镜的回应,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的视线回到了对面的石林身上: “战隼这个组织,非常不简单。”他道:“他们显然掌握了很多完全超越了这个世界的科技,却又依然和混在人群里的仙人一样,装成凡人——明明知道了一切,却又要装作不知。” 一边说,眉头紧紧的皱起,显然是对眼前的一切,也找不出一个确切的定义: “可是,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呢?明明能带来人类的大进步,为什么?”他喃喃的自语,一边不住的摇头,又突然似是得到了什么灵感一般,睁大了眼睛,看向班长的方向: “班长,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护送军需物资?” 他问道,自己却又回答了自己的问题,班长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也只能点头表示肯定。 “可是,运什么物资?这是‘最终圣战’的遗址啊!”眼镜接着道,音调和眼神却变得越来越热烈:“十二国六十万联军,和四十万*几乎同归于尽啊,这么一个连遗迹都没有的沙漠,能有什么军需物资?” 这个问题,倒是真让人无法回答,却又不得不去仔细的去思考——是的,在这么一个被人遗忘的地方,究竟有什么呢? “不行!”班长却在这时,果断的开口道:“我们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我们只需要完成任务,想那么多干什么?” 班长说的并没有错,作为军人,首要的责任就是完成任务,至于为什么去执行,本就不是他们从不能触及的大忌;若是在平时,小队也一定会听从这个命令,可是在这个情形下,却有了不同的声音。 “我不同意。”率先发话的是老高,在队里,他的地位仅仅次于班长,是以这简单的一句话,足以引起所有人的重视: “战隼成立了十年,没人有知道他们做什么,有什么底牌;今天他们让我们看到了这些东西,任务完成后我们会怎么样?装作不知道?继续保密?还是……” 他没有说下去,眉头却紧紧的皱起,随着这眉头一起皱紧的,还有每一个队员的心。 是的,他们都知道什么人才是能永远保守秘密的。 “不可能吧。”曾子接过了话,道:“我们可是有编制的特种兵,是军人,我没听说哪个国家能把自己的军人怎么样的。” 说罢,往班长的身边靠了靠,一场无形的投票表决,似乎在这一刻开始了: “那可不一定。”小武道:“战隼成立的时间不长,但是坊间的耳闻目见可都不是假的,不论是企业、组织甚至是军队,一旦碰上战隼,就要无条件的开绿灯,没有任何理由,这个条件是不是包括……我不知道,但是就是因为不知道,我们才不能随便的,盲目的执行任务。 说罢,人走到老高的身旁,视线则随着大家一起,看向眼镜的方向。 “你们可别问我,我不能发表意见。”眼镜连忙道:“是我引出了这个事情的,我的表决不具备客观性,而且我真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罢,视线引领者所有人,望向唯一未能表决的陈曦——尽管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刻,但是被五双眼镜同时盯着,还是让陈曦有些不知所以。 “新兵蛋子,你说呢?” 老高问道,随后马上意识到了不对,补充道:“你不要着急,想想。” 有了这句话,陈曦的心才算是稍微没那么紧张,他看了看班长,又看了看老高——仔细想想,这次的分歧,却是始于对面战隼的成员。他不禁又转过头,看了看对面的大块头,一双大眼轻轻微合,脑袋跟着耳机里的节奏轻轻的摆动,看上去还真不像是个可怕的巨汉——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吗? 他又将视线向旁边微微一转:骆冰在石林的旁边,真的有一种美女与野兽的即视感;而若是仔细的观瞧她自身,更时能让人理解“静如处子”的境界——这不单单是因为那无可挑剔的样貌,更是因为在这意识最为薄弱的阶段,还能散发出的一种泰然,若没有伸入骨子里一番修养,又如何能有如此的模样? 更奇怪的是,从见到骆冰的第一眼起,他便有一种十分莫名的熟悉感——那隐藏在孩童时期的模糊的记忆,似乎随着这个女人的出现,发生了莫名的重叠;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战友和班长;至于这个女人究竟会怎么样,他…… “唉,你傻了?” 近在耳旁的声音,来自一旁的曾子。陈曦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轻易地让人接近了最为危险的地方,即便是自己的战友,也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好在,曾子倒没有在乎这个,相反的,他和其他的战友一起,正用一种奇怪而暗喜的眼神看着他: “你看上人家了?” 说罢,差点就要引来一阵窃笑,好在陈曦及时的开口,才没有让这尴尬发酵: “胡说什么啊!我只是想:不如我们直接问问他们:在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军需物资?” 这句话,倒是又打开了一个匣子——战友们互相对望一眼,视线又回到了陈曦身上: “我是想,与其说我们瞎猜,不如问个准话,大家都是军人,总不至于那么不给面子吧?”他解释道:“当然,机密就是机密,问不出来也是正常,但我们也至少也要建立一种信任,只要我们担心的情况不会发生,一切就好说,不是吗?” 话到此处,也不必再说,他看了看班长和老高,率先表态的,却是坐在一旁的眼镜: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命令说我们不能问,但是不妨碍我们套近乎吧?” 这话,倒是比陈曦说的更加的委婉,却也让整个小队回到了一条战线上,只见曾子一人自告奋勇的举手,道: “我来问,看看这位姐姐说什么。” 说罢, 将手中的95式交给小武,自己则往对面的座位走去;在刚才的讨论中,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站了起来,此时此刻,剩余的人也趁此机会回到原位,等待曾子的结果——不得不说,曾子还是有几分鸡贼的功夫,轻手轻脚的走到对面,甚至让人感受不到动静。眼见着便能碰到骆冰的肩膀,曾子向后回了回头,冲着战友们点了点头,而后转身过去,冲着骆冰的肩头一拍。 意外,也就是在这一刻发生的——陈曦只觉得眼前闪过了一抹蓝色的光芒,就在他还没回过神来,曾子的身躯以如同被扔出的一捆稻草,飞向了整个小队所在的方向…… Phase 6 对峙 phase 6 对峙 曾子虽不比石林那般大个,却也有一米八的身高,这样一个块头飞将过来,怕是任何人也吃不消——一时间,整个小队都陷入了混乱:陈曦和小武直接接住了曾子的身子,全力的调整着姿势;忙乱中,可以看见班长和老高率先站起了身子,手中的95式也早已握在手上: “戒备!” 命令声中,小武已将曾子交给了陈曦,自己则和眼镜一起,端着95式,向班长靠拢。 行驶的运输车,随着这一系列的骚动猛地停了下来,原本柔和的白炽灯光,又一次变成了令人紧张的红色,只是这一次,这红光再也不是轻轻一闪,而是永久的,停留在了这个空间中。伴随着这个变化,那似是在耳旁的,男人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平津缓慢的语气,倒是和之前没有改变: “黄色警报,检测到武器上膛及非正常呼吸节奏,请注意您的情绪举止,莫要酿成大错……” 说实在的,陈曦倒真是佩服这人工智能的语文水平,只可惜,他并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 骆冰就站在车厢的中央,面对四把压满子弹的95式,却没有亮出任何的武器,唯有双手的护臂上,蓝色的光芒正映衬着金属纹理,在这红色的灯光下,显得那么的刺眼而夺目。 而骆冰本人,似乎也和这刺眼的光芒一样,狠狠的盯着小队的方向,好似只稍再有什么举动,她便要将他们全部击倒。 石林自然也不会忽略这情况,巨大的身躯在骆冰身后,好似一块随时能够倚靠的巨石;不过,看他的态度,倒不像骆冰那般凶狠,巨大的手在骆冰的右肩附近,轻轻的下压,却是在示意骆冰冷静下来。 说实在的,对在场的人来说,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在一系列本能般的反应后,所有人的大脑又开始了思考,一时间,冰冷的对峙,竟似凝固了时间。 曾子也在这时缓过神来,借着这个功夫,陈曦将曾子放在座椅上,自己则走到班长的身旁。不同的是:他并没有端起手中的枪。 他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再拿起枪,性质已经与刚才大不一样;而自己的这个举动,也算是一种示好的态度。没想到的是,骆冰并非但没有领这个情,反倒是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 “怎么?仗着人多,枪都不用了?” 冰冷的语调,牵动着护臂上的蓝光一阵闪耀——显然这护臂里有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才能让她如此淡然的面对四把步枪。 石林却抢先回应道: “骆冰,我觉得他们不是想做什么不利的事情。”一边说,巨大的身躯向双方的中心移动,所在的位置,既能保证两方的视线,也能在任何意外发生时,用自己的身躯形成阻隔: “队长,我相信我的判断是对的,对吧?” “不错。”班长立刻接话道,显然他也知道现在情况有多么的严重,是以语气里也丝毫没有怠慢的意思: “我们只是有一些疑惑,如果不能解决,实在是不能放心的执行这次任务,所以才让曾子去问问,他前去的时候,手中没有武器,如果冒犯了你们,我们愿意道歉。” 班长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石林,在这个局面下,似乎也只有这个大块头才是缓和之道: “如果是这样,不如我们都放下武器。”石林回应道,注意力却放到了骆冰身上:“你说呢?” 骆冰没有回答,坚定的眼神却也表明了态度——看来,如果小队这边不退后,这件事情就永远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收家伙!” 班长大声道,而队伍执行的能力,丝毫不比这几个字慢上多少——95式的保险被重新拉上,上膛的子弹弹出弹仓;不仅如此,在班长的带领下,全员也将手中的武器放在了地上。 看到了这个情况,骆冰的气势也收敛了不少,尽管眼睛里依然有很多的不满,整个人也算是回到了座位上。 至于石林,国字脸上也算是露出了那令人无法敌视的笑容: “ai,你有名字吗?” “您可以叫我安吉。”平静的,男人的声音,又一次如鬼魅般,在每一个人的耳根附近响起。原本笼罩着空间的红光,在这一番话后,重新变回了温和的白色: “石林机甲,我想这是您想要的,对吗?” “嗯……是啊。”石林点头道,微微扬起了眉毛,似乎连他自己也对这个名叫安吉的人工智能感到了一丝惊讶:“我想,任务可以继续了?” “我并不这么认为。”安吉却道:“信任是合作的基础,若不能解决疑惑,便会有潜在的威胁,不是吗?” 如果说陪人类下棋的机器是人工智能的原始人,那么这个叫安吉的机器简直就是发达的现代科技——就从这一句简单的反问,便能明白这拟人性是多么不可思议;在这样一个机器的控制下,当真是容不得一点点的马虎;石林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干脆的走到了班长面前,轻轻的欠了欠身: “队长,请你原谅骆冰的反应。”他说道,庞大的身躯和他此时的态度产生的反差,当真能让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五年前,战隼执行了一次运输任务,遭到了共同行动的特种兵的袭击,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他接着道:“虽然那一次的行动人员都是美国人,但是前车之鉴,不得不格外小心。” 不得不说的是,尽管感觉怪怪的,但石林的解释的确十分清晰,只是——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们,为什么要和我们共同执行任务呢?”班长问道,这似乎也是小队所有人的疑惑——以战隼所掌握的科技,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去和任何人合作。 “我只能说,这是规矩。”石林答道:“军队和战隼之间的规矩……类似于军令。” 补充的解释,虽然十分牵强,但是对于军人来说,便已是不容置疑。班长点了点头,继续道: “如果是这样,我相信我们也不可能问你们任何的细节了。我们其实只想知道一件事:这么多不应该存在的科技,被我们看到了,我们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倒是真的让石林懵住了,他看了看班长,又看了看小队的其他人,出人意料的笑了: “你们……我们还能灭你们的口不成?”一边说,一边甚至笑出了声,将这个原本严肃的问题,变成了一个没想到的笑话: “你们是特种兵啊,不是黑道啊!?你们是跟我开玩笑呢吧?” 话音落下,笑容更是收敛不住,但是看到了小队的神情,还是强忍着收起了笑容: “我向你们保证,你们会安全、无恙的返回你们的军区。” 这个世上,总是有一些人,让人看了就不忍去怀疑;石林无疑是这种人之一——庞大的块头,就好似是保证真实的奠基石。也正是因为如此,整个小队的紧张情绪,似乎也少了很多。 “好,我们信你!”班长说道,他本就是一个爽快的人,既然对方给出了这样的承诺,他也一定会做出自己的回应: “我们也向你保证,不该说的东西绝不会说,此次行动,全听战隼指挥,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班长的态度,从来也是整个小队的态度,若是说言语的可信度,班长可不比石林要低。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在这时达成了一种微妙的缓和,正如同此时柔和灯光一样。停住的运输车,也在此时重新启动——显然发生的一切,也没能逃过安吉的“眼睛”: “距离目的地,还有十五分钟。” 平静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旁回响,也许是因为气氛的原因,他的语气竟也显得平缓了很多。战隼和特种兵小队,也在话音中各自落座。十五分钟,在戒备后必须重新检查装备的硬性要求下,很快便过去了。 当运输车再次停下时,紧闭的车门逐渐打开;户外的风夹着冰冷的气温,顺着打开的空间进入车内,让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在班长的示意下,小队的所有人在车厢中心列队;石林和骆冰也各自整理了行装,不同的是:骆冰径自走向了车门的方向,缓缓落下的车门,此时已经触碰到地面;而石林,则走到班长的身旁,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带走了沙漠中温暖的源泉,只有真正站在沙漠的中心,才能感受到这昼夜温差的实感。班长带领着小队,在运输车一旁一处较为平坦的沙地上列队,借着短暂的时间,可以简单的判断周遭的情况——事实上,周遭的情形也是再简单不过:望不到边际的沙丘,可以一直望到地平线上链接的星空;胸前的通讯器,在传说中的*的作用下全部失灵,此时若是带着耳机,只能听见嘈杂的杂音。 石林是最后一个走下运输车的人,下车之后,直接走向了骆冰的方向。两人在距离小队十米远的沙丘上碰头,左手的护臂在相同的操作下,散发着清幽的蓝光。 对于小队而言,接下来的事情,也算是见怪不怪了——平静的空气再一次发生扭曲,闪烁的电光,将隐藏的东西暴露于肉眼的世界。只是,这一次的电光,却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好似一股喷发的能量,将整个天地吞噬其中!喷发的蓝光,照亮了沙漠的天地,从沙丘的另一端冲向天空! 就算是再训练有素的人,只怕也无法抵挡对这光芒的好奇——一行人在班长的带领下,前往了石林和骆冰所在的沙丘,而后又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无边的惊诧中: 沙丘的下方,是一块如同军演场般巨大的盆地,若是站在沙丘的另一端,根本无法发现这低陷的奇景——蓝色的光芒中,巨大的圆盘犹如一只蜘蛛般,趴在眼前的盆地上,随着光线的消逝,逐渐显出了本来的面貌。 这是“最终圣战”的遗迹吗? 陈曦看着眼前的奇景,不由的想到,他看了看四周的战友,每一个人的眼里,或多或少的也有着疑惑的神情。只是此时此刻,他们也顾不上去思考这样的问题,他们能做的,是跟随石林的指令: “请跟着我们。” 他如是道,人却没有做出任何的行动——漆黑的夜空中,不知从哪里飞来八个像滑板一样的器械,如同有人指引一般,落在一行人的身边。 “不用担心,都是设置好的程式,只需要像我这样……” 石林一边说,一边做着示范——这其实也并不算是示范,他只是将双脚放上黑色的滑板,靴子触碰到铁板的瞬间,活动的精铁已经将双脚包裹,确保了不会因为意外而离开这片区域。 “位置需要找一找,但是不难,差不多就在中心。” 话音未落,两米多高的大块头,竟然在这存在着重力的地球上,缓缓的飘上了上空,悬浮在众人的头顶!此时此刻,不管在场的人如何感想,也已经没有退路可走;每一个人学着石林的做法,踏上了脚下的滑翔板——正如石林所说的一样,这并不困难。 然后,这可能是他们所有人所经历的,最为神奇的事情——沉重的躯体脱离了大地的束缚,羽毛一般飘在半空;整个小队互相看着彼此,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欢迎来到矿区。” 石林却道,庞大的身躯,敏捷的在空中转了半圈,视线所及的地方,正是那平铺在沙漠低地中的,巨大的圆盘。在这样一个神秘的战争遗迹里,这巨大的圆盘,又隐藏了多少秘密呢? Phase 7 矿区 phase 7 矿区 顺着石林的指引,所有人向低地的圆盘飞去。在这样一个短暂的移动中,小队的人都已经感受到了一个事实——他们脚下的滑翔板,是可以跟随他们的意识而移动的。 “虽然可能有点别扭,但是这东西很好适应,大家请跟我来。”石林道,一边身形展动,向着盆地深处“飞”去。 不过,“别扭”二字,似乎并不存在:脚下的滑翔板,根本就像是已经长在了身上般,只需要心里想着跟着石林,便会自然的向着同样的方向飞去。 这个时候,恐惧和担忧,似乎早就不见了踪影,全新的科技带给人的新鲜感,早已占领了每一个人的内心。摆脱了重力的束缚,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自如,舒畅;不时而来的微风,轻轻的打在身上,当真像是一位古代的大侠施展了轻功,翱翔在无边的天际中。 盆地上的圆盘,比肉眼所见似乎更加遥远,在这样一段无事可做的路程中,有了这么一个新奇的玩意儿,难免会让小队这帮好奇心旺盛的家伙有些想法。最先做出行动的,是最为精怪的小武,他就像是玩蛇一样,忽左忽右的飘浮着。令人欣慰的是,石林和骆冰竟然都没有对此说什么,于是,更多的实验便接踵而至了——什么三百六十度全旋,一百八十度倒立……一时间,整个沙漠的上空,倒真像是变成了一座游乐场。 人的心情,似乎也随着这份轻松而变得更加没有拘束:趁着曾子绕着小队画圈的时候,眼镜则加快了速度,飞至石林的一旁: “我有个问题:不是所有的机器都会失灵吗?” “那是一般的机器。”石林答道,在眼镜靠近他的时候,他的视线已经移到了眼镜的身上:“矿区内的所有机械,全部用一种特殊的金属制成,名字我不能告诉你,但是只有这种金属,能在*的环境下工作。” “哦,这样……” 眼镜喃喃道,一边低下头,看了看依然无法工作的对讲机,和脚下那不可思议的滑翔板: “这东西的学名叫k型滑翔翼。”石林接着道,似是早已感受到了眼镜的好奇: “连接着我们的部位,有强透视扫描系统,从足部的经络,就能感知到我们的大脑,从而实现对滑翔翼的控制。” 一边说,巨大的手掌也举到脑袋边上,指了指肉眼看不见的“神经系统”。 “真是不可思议啊。” 眼镜连连的点头,在进部队之前,他就是出了名的技术控,而今看到了如此多的高新科技,整个人都比平时兴奋了许多:“那这是怎么做到飞起来的呢?” “简单说,就是反重力系统。”石林答道:“和你的猜测差不多。” 比起前半句话,后半句话反而更是让眼镜惊讶,原本平稳的身形,似乎也因为这情绪,微微的晃动了一下: “我们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石林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在运输车上,这只耳朵应该实在听着音乐,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应该”的可能性并不大。 “不止是我,骆冰也听见了。”石林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睡着过。” “那……那你们还……”眼镜激动道,话说到一半,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重新组织了语言,问道: “你们听见我们说了什么,那你们早该知道曾子没恶意啊,为什么还要……” 他还是没有把话说完,意思却已经表达明了——确实,想想不久前剑拔弩张的对峙,现在的这份轻松,到真的让人有些不敢想象了。 石林却道:“也请你们理解……我可以嘴上说给你钱,实际上却是要捅你一刀,不是吗?” 这个回答,确实让眼镜无话可说,沉默了一小会儿,话题已然转移到了别处: “我还是觉得奇怪,这么多超前的科技,为什么不用于世人呢?这可以让大家的生活质量提升不止一个档次吧。” “也许吧,但是风险也很大,不是吗?”石林反问道,却没有让眼镜回答:“我不能告诉你这些细节,请你理解;不但如此,我们还需要你们对此绝对保密。” “你放心,我们第七小队,向来一诺千金!”眼镜坚定的道,一种莫名的信任感,似乎也随着这句话悄然的建立起来。 其实,人的本性便是一直在寻求信任与安全的,只是在大多数的时间里,由于对周遭的不熟悉,没有人愿意轻易的给与这份安全感罢了。但是现在,伴随着互相的对话,人的本能也会对彼此的善恶做出更深的判断:不管怎么说,至少石林这个人,并不让人感到危险。 石林也点了点头,身形微微的上提——原本距离很远的圆盘,此时已经到了众人的脚下。 花里胡哨的实验,也到这里宣告结束:小队的人重新聚拢,跟随着石林,向着圆盘的中心飞去。 借着幽暗的月光,陈曦刻意的看了看脚下的世界——不知是什么制成的圆盘上,雕刻着各式的花纹图样。这个情形,让他不禁想起了复活节岛、敦煌石窟、金字塔等先贤的遗迹;脚下的圆盘,虽然不如那些遗迹般引人注目,却也蕴藏了极深的底蕴。至于这里究竟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他自然也是有想过,只是,这个问题并不是他的认知所能解答的,所以干脆也没有再去考虑。 平稳的飞行,持续了将近十分钟,脚下平整的圆盘,突然又一次凹陷下去——视线的下方,是一块足球场般大小的圆形广场,不同的是,这里的结构和地面都十分的平整,显然是一个适合落脚的地方。 石林也在这时,示意大家下降;双脚离开滑翔板,也意味着重力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众人跟随着石林,走到广场的中央,骆冰早已在中心的竖井旁等候多时;她并不像石林那般大方,愿意和小队的人玩耍那滑翔翼,是以早早的加快了速度,走到了队伍的前方。 骆冰看着石林,示意他走到竖井的另一端:一米左右的竖井,显然只是冰山的一角;通体漆黑的精铁,将这一米高的区域包裹的严严实实,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对陈曦而言,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么一个东西的用途,好在这份疑惑并不用持续太久——骆冰和石林,一左一右,将自己的右手放在封闭的竖井上方;而当肉体触碰到那金属的霎那,本应是死物的金属,竟然“活”了过来—— 红色的光,穿过两人的手掌,直射到天上,伴随着光芒的而来的,却是那个曾经环绕在耳边的,名为安吉的声音: “欢迎来到矿区,身份确认:机甲:石林;机甲:骆冰。” 平稳的声音,无趣的念着十分重要的信息,在人还没有明白过来“机甲”二字前,继续的说道: “运输任务,a002确认,请担保人确认身份。” 话音落下,红色的光芒较之前收敛了许多,只能勉强的,提供一个辨识周遭的亮度;石林和骆冰的手也已离开竖井,二人的目光,则落在小队的方向。 “我需要你们帮我们一个忙。”石林道:“能不能像我们那样,把右手放在平台上?” 这本不是一个很难的动作,可若是结合了刚才的话语,便不由得让人有所疑惑。石林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补充道: “你们就是担保人,这是军队和战隼间的协议。” 简单的解释,倒是让人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一向神秘的组织,偏偏要和特种兵一起共同执行任务。至于军队和战隼的协议云云,则不属于在场的人的管辖范畴了:作为执行任务的军人,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配合战隼的要求,确保任务的完成。 于是,在班长的示意下,小队分成了三组,两两将右手放在平台上,每一次触碰平台,都会由安吉确认他们的名字,从这个方面来看,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身份确认完毕,运输任务a002,包裹已脱离,请各位退后五米。” 在安吉的指示下,骆冰和石林双双后退,作为配合方,小队也没有理由留在原地。中央的竖井,也在这时缓缓“沉入”了地下,原本光滑的地面,却紧接着打开了一个新的缺口,若不是按照要求退后,只怕此时已经掉进了那深不见底的通道中。 沉默,持续了将近三十秒,一个全新的露台填补了打开的缺口。露台的正中央,赫然躺着一个伞兵物资般大小的方形铁箱,从常识上判断,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包裹了。 “包裹确认,准备运输。” 骆冰的声音,确认了这个猜想;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阵轻微的破空之声——原本被放置在广场边缘的滑翔板,整齐的飞过了众人的头顶,又十分有序的,排列在包裹的四周。 事情到此,也不需要再多的指示了:石林、班长、陈曦和曾子,分别站上了箱子的四角;每一个角落,都有一个可供固定手臂的凹槽。骆冰、老高、眼镜和小武,则负责四周的警戒。 反重力的滑翔板,又一次将众人带到了天上,出人预料的是,运送的铁箱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沉重。 一行人带着铁箱,沿着来时的道路返回,不知是心理因素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回去的道路,总是感觉比来时要短些,而当上升的过程结束,眼前出现的,是望不到边际的沙漠,银河划过的星空,和那辆四四方方的运输车。 显然,运输车的只能水平,远比它笨重的外貌高了不少:当一行人离开了滑翔板时,紧闭的车门自动的打开,车内白色的灯光,也随着门的开启撒到了沙漠上。 车厢之内,倒是比之前有了新的变化——原本正对着车门的墙壁,此时竟然打开了一个缺口,露出隐藏在背后的,被紫色的灯光包裹的空间。 “来,放在这儿。” 石林说着,带领着小队将铁箱放在打开的缺口旁,原本看上去是平地的通道,却如同传送带一般开始工作,将铁箱送入了隐藏的空间中。 “确认包裹接受,扫描中。” 安吉的声音,又一次从耳根的地方响起,伴随着这声音,打开的墙壁逐渐合拢,整辆运输车,似乎又回到了原先的模样。 “正在扫描路线环境,出发倒计时:5分钟。” 平静的语音,到更像是例行公事般的自说自话,利用这个时间,小队的成员各自落座。按照预先得知的任务计划,他们要做的,只剩下跟着运输车回到原位,确保包裹被送上飞机。至此,万里长征,似乎已经走完一半了。 “班长,等完事了,我想请几天假。”曾子却在这时道,出人意料的想法,也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怎么着?想请假了?”班长问道:“怎么之前没听你有这么个打算啊?” “嗯,我也是刚刚才有这个想法。”曾子道,平日里挂在嘴边的笑容,此时也已经见不到了,只是这一个情况,便能知道他的严肃性,绝不是在开玩笑的: “这趟活儿,怎么说呢,让我感觉很奇怪。”他接着道:“平时我想到自己是特种兵,真的很骄傲的,可是今天这么一弄,感觉我们都像是井底之蛙了。” 说罢,又看了看石林和骆冰的方向——两位战隼的成员,似乎并不想打扰他们的交谈,是以一个重新挂上了特制的耳机,另一个则走向了墙壁的终端,“协助”安吉做着检查。 可是,这却并没有让小队的人有多么的欣慰,曾子所说的话,其实也是每一个人心里的想法:曾几何时,他们都以为军队才是国家资源与科技的中心,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当真是惭愧的紧;更让人郁闷的是,他们还要继续对今天的一切保密;想想今后看见那些沉浸在荣誉中的战友们,他们真的不知道该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了。 “唉,一个人请假多没劲啊。”班长开口道,也许是因为同样的心态,他那一直以来刻板的语调,竟然也宽松了很多: “不如我们一起请假,去个哪里好好放松一下。” 这句话,真是把整个队伍的气氛点燃了,要知道自从第七小队编队起,两年多的时间,可还从没有一起去哪里放松过。是以,就连原本不爱说话的老高,竟然也当起了排头兵,第一个附和道: “我同意!班长,你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 “别,我这把年纪老土了,问问年轻人的意见,想去哪儿?” 这一下,无疑让眼镜、曾子和小武更加兴奋了,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由小武代表道: “海口!喝椰汁,晒太阳,看比基尼!” 话音落下,就连班长也跟着露出了笑容,不过,老练的班长并没有很快做出决定,而是将视线转向陈曦: “新兵蛋子,你觉得呢?” “我?我……” 说实在的,陈曦对于去哪里真的没有所谓,看到战友一起很开心,他自己就觉得很高兴了。所以,当班长问道他的时候,还真的有一些不知所措。 偏偏的,曾子还在这时起哄道: “唉唉,你支吾什么?是不是想佳音了,不要组织了?” 说罢,带着小武和眼镜,露出一脸坏笑。偏偏的,这样的起哄还真的说到了陈曦的心里,让本就尴尬的心情,变得更加的不堪了: “新兵蛋子,怎么着,重色轻……”眼镜接过了话,却又没有把话说完,照着他的语气,也不难猜出接下来他要说些什么。 奇怪的是眼镜的本人:原本上扬的嘴角,在说到一半时,突然的坠了下来;一双不大的眼睛蓦地睁开,露出了满脸惊讶的神色。 这样的神情,明显和谈话的气氛不符——小队的战友们,顺着眼镜的目光,转向车门的方向,又都不由得心中一沉: 黑色的光团,闪烁在距离运输车不远的上空,这是一种十分奇怪的黑色,即便是在黑夜,也能清楚的分辨出这光芒。这光团看上去,就像是包裹着什么不稳定的粒子一般,拼命的向不同的方向扩散,又被某种力量强行抑制回了光团之中。 一瞬间,小队的所有人似乎都觉得这是战隼的什么新科技,而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那黑色光团,竟然像一枚陨石般,砸向了毫无遮挡的运输车! “退后!” 惊诧之中,却听得石林一声高呼,庞大的身躯如猛虎般窜向车外!包裹在双臂上的铁制护臂,随着双手交叉与头顶;清幽的蓝光,如烈火般从护臂中喷发而出,直直的撞在了砸向运输车的光团之上! 炫目——来自于眼对光承受的极限,视觉神经在一片白色中失去了作用!扑面而来的劲风,犹如一直看不见的手,将陈曦和战友们一同拍在了地上!而就在他们将要重整态势之际,急促的警报声已经传入了双耳之中! “紧急脱离!” 骆冰的声音,伴随着她的脚步声,大踏步奔出车外,随之而来的,却是车门接触地面的声音,及内置的门锁紧闭的撞击声: “红色警报,紧急脱离!” 安吉的声音,仍然如同在耳边的低语,唯一不同的是那平静的语速,此时也终于变得急促起来——伴随着这人工智能的命令,运输车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方弹射出去,高速行驶带来的惯性,又将整个小队的重心,甩向了另一边…… Phase 8 脱离 phase 8 脱离 一 炫目,眩晕。 身体在连续的失衡下,早已变得狼狈不堪;白茫茫的世界里,还可以感受到触碰到战友的撞击感——每一个人都在尽最大的努力,找回自己的平衡。 “重整态势,立定!” 班长大声的发令,“立定”在这里的意思,也不再是平日里端正的军姿,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最稳的姿势,找回对身体的控制。 陈曦的双眼还没有从方才的刺激中完全恢复,他摸索着,将双手伏在地上,右膝率先抬起,形成了一个半蹲的姿势。 白色的世界,随着眼睛的自我修复,逐渐的褪去;红色的灯光下,渐渐可以看清战友们的模样——看样子,大家都不怎么好过;各自稳定了姿势后,也在互相确认着彼此的状况: “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曾子率先问道,支撑在地上的双拳,和他的牙齿一般,紧紧的咬合在一起,显然是对自己的狼狈十分不满。 至于他的问题,此时却没有人能够解释的清:偌大的车厢里,石林和骆冰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想,只能靠我们了。”班长开口道,在所有人陷入疑惑的时候,他的每一句话,都将是至高的权威: “不管那东西是什么,战隼都在对付它,骆冰在离开之前,说了一句紧急脱离,摆明了是要让我们继续完成任务。” 一边说,一边一个个的,注视着自己的队员;方才谈论休假的轻松,早已被战斗的坚毅所取代,而这份坚不可摧的决心,也随着视线注入到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从现在开始,进入一级戒备,等到运输车到达目的地后,不惜一切代价,完成包裹的运输!” “是!” 整齐的呼声,即便是只有六个人,也能震天动地;每一个战士在这气势之下站起,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打不垮的铁血之兵! 也就在这时,班长严厉的口气,箭一般射入陈曦的心里,也将他四散的思绪拉回到了体内;此时此刻,唯有他还半跪在原地: “新兵蛋子,你怎么了!?” “我……我……” 陈曦支吾着,身子马上站起,却不是因为自己的胆怯,而是那夺走了他的思想的思绪——炫目的光,夺取了他的视觉,却也让他看到了一副新的景象——那是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模糊的视觉碎片:在很久以前的童年,他似乎见过和方才同样的,黑色的光…… 班长自然不能了解他的心中所想,有力的手“啪”的拍在他的肩上,道: “别害怕,再大的风浪我们也经历了,不是吗?” 班长的判断,出自于一名老兵最常见的经验;陈曦自然也不会因为一个模糊的记忆,去反驳这份好意,只能整理了斗志,大声道: “是!” 看着他的态度,班长点了点头,而后环顾四周,视线落在角落的终端上:17寸的屏幕上,标注着此次任务的路线;按照目前的行驶速度,终点,已经不远了…… 二 运输车以最大的功率驶离了停泊区,紧急脱离的指令将会把车内的人和包裹送到原定的地点,只是时间上会比预计要快些。 “石林!” 骆冰高呼着同伴的名字——这位大块头的精力,此时已经全部放在了对抗那突然落下的光球上;一蓝一黑两道光芒,互不相让的争抢着有限的空间;爆裂的能量却不甘只在这一隅苟存,呼啸着奔流向四方,掀起阵阵诡异的风浪。 骆冰知道,此时的石林并没有精力去理会她的呼喊;这一声呼叫,也只是为了让同伴知道自己的身后还有后援。她的人也在呼声中跑向一旁,在石林右侧四十五度,释放了护臂内的能量! 强烈的能量,彻底打破了僵持的局面:黑色的光球在尖刀般刺入能量下发生了偏斜,轰隆隆坠入一旁的沙漠中;细软的沙粒,在这巨大的冲击下被震上天空,一时间,就连夜空似乎都被黄沙吞没! 骆冰和石林不敢怠慢,逐渐向对方靠拢,共同观察着那片飞扬的黄土;浓浓的沙尘中,一阵响彻天地的狂吼,将整个沙漠震的颤抖!一双巨大的,红色的眼睛,犹如地狱前来的死神,透过滚滚的沙粒,看着二人的方向! 扬起的黄沙,在重力的作用下,渐渐回归大地;那双眼睛的主人,也渐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骆冰和石林,对这个生物并不陌生: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刚刚解决了一直同样的机械犬。 可是,他们依然感到了十分的惊讶:因为这只犬类,比之前的那只不知大了多少;就连石林这样的块头,也只能勉强够到连接利爪的关节! 就冲着这巨大的个头,便知道一场苦战无法避免;然而在矿区这样的地方,他们是绝不可能轻易让这机械犬撒野的。所以,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犹豫,双双将护臂放于身前,释放了隐藏在护臂内的能量! 蓝色的光芒,包裹住二人的全身,光芒所覆盖的地方,原本柔软的血肉,却已变成了漆黑的机甲!流动的能量回路,散播在机甲的每一个角落;点亮的纹理在夜空中,犹如两颗璀璨而柔和星星。 “等等,不对啊……”石林突然道,本已摆出战斗的姿态,也因此出现了一丝的破绽: “这里可是矿区,除了灵体机甲和镇金石,怎么能有其他的机械能正常运作?” 这句话,也让骆冰的心里一振:眼前的机械犬,身躯的确是精钢,却绝不是镇金矿石——这个世上仅存的镇金矿,早已被用于建造沙丘下方的大型矿区,剩下的一点点边角,也被用来制造了运输车和滑翔翼,怎么可能还有给机械犬的余地? 为了确认这个结论,她启动了摄像仪的扫描程式:奇怪的是,扫描仪丝毫不差的透视了眼前的机械犬,却没有给出任何的数据。 “这是幻象!” 她高声道,无数的可能性在她的脑海高速的被排除,只剩下这唯一的判断。 石林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对着机械犬伸出了右手——前臂的护甲向拳头的四个方向展开,蓝色的能量汇聚在展开的空间,射出了一枚光炮。 呼啸的光炮,不偏不倚的击中了机械犬的头部,却没有产生任何的爆炸;事实上,光炮完全穿过了机械犬,依然在飞行着…… 机械犬的身躯,也在这之后变得越来越模糊——骆冰的判断,竟然是对的。 可是,为什么呢…… 石林和骆冰,互相对视一眼,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们内心各自一沉。 “不好!” 石林高声道,飞速的跑向停靠滑翔翼的沙丘;反重力装置在他的指挥下,开启了最大功率,沿着运输车驶离的轨迹,全速飞去…… Phase 9 陷阱 phase 9 陷阱 一 周建军已经很久没有如现在这般担忧了——自从运输车传来了红色警报,他便再也不能安心的坐在座位上。 因为*的缘故,他联系不上石林和骆冰,只知道特种兵们还在运输车内,以最快的速度向这里赶来。他焦急的,透过运输机的显示屏观察着地面的情况,并且要求希瓦尽可能的靠近干扰区,以便第一时间接应紧急脱离的运输车。 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反应,他对此感到深深的不甘心,同时也在内心里祈祷:随行的特种兵们能够恪尽职守,圆满的完成任务。 五年前,正是由于运输的星耀石被随行的特种兵抢夺,才造成了到现在都没能完全解决的无数棘手的事件;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次的运输任务,在安全级别上已经进行了最周密的布置,可没想到即便是如此,依然出现了意外的情况。 好在:远方的视线中,已经隐约可以看见运输车的影子——高速行驶的运输车,带起了四周的黄沙,如同一个在沙丘里穿梭的巨鸟,张开了自己的翅膀。 “希瓦,准备对接!” “明白。” 希瓦平静的答应道,运输机随着话音缓缓降落。运输车也在这时到达了预定的地点,车身上下开启了灯光,与空中的运输机遥相呼应。 运输车的车门打开,红色的灯光下,六名特种兵有序的下车,在车辆的周围形成了一道警戒线。等到运输机降落后,运输车内的包裹将在人工智能的操控下,与运输机完成对接。 看到这一幕,周建军的担忧才算有了些缓解——尽管依然不知道骆冰和石林的情况,但是在这个时刻,确保包裹的安全,比任何的事情都要重要。 运输机的高度越来越低,只稍再过几秒便能落地,特种兵们为了躲避降落的气流,各自向后退了一些。看上去,对接已经是近在咫尺的事情,周建军悬起的心,似乎也可以暂时的放下了。 可就是这个时候,原本打开的运输车车门,竟然毫无征兆的,突然的关闭了! “希瓦!” 周建军本能的,喊了希瓦的名字,却意识到运输车并不在希瓦的控制范畴。他连忙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走向了机舱尽头的终端,试图与运输车内的人工智能取得联系。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他在终端输入命令,这架由希瓦操控的运输机,竟然也像计划好了一般,重新提升了高度! “希瓦!!” 这一次,周建军再也无法压制自己的惊异,高声的对着这个已经服役了十年的人工智能大喊,他不理解在这样一个情况下,为什么还要提升高度。他更加没有想到,希瓦的回答,让他的灵魂如同坠入了冰冷的湖底: “检测到机械兽信号;要员保护措施启动……” 二 本已打开的车门,毫无征兆的关闭了;原本近在咫尺的运输机,竟也重新升向天空;原本即将放下的心,随着这突然的变故重新揪紧,甚至比之前更加压抑。 这是怎么回事? 小队的人互相交换着眼神,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传染到了每一个人的意识里——此时此刻,他们就像是深处战场的深处,不知道将会面对怎样的攻击。而那藏在天空中的运输机,就好像战场里的救援队,在即将接触目标时,突然放弃了营救的任务离去,将绝望留在了未知的战场上。 此时此刻,也许才真的到了班长所说的“全靠他们自己”的时刻。 “不要慌……” 班长对大家道,原本充满了中气的声音,此时却显得有些犹豫;不难看出:他正在绞尽脑汁,判断目前的形势,并试图找到对策。 “大家维持警戒,保持警惕!” 班长继续下令道,一边尝试着去开启关闭的车门。实验的结果,也和心中的所料没有差别:从这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便再也不能被打开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也全部落在了班长身上——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将是决定命运的钥匙: “环形警戒,保护运输车。” 这显然不是一个最好的命令,但是作为小队的一员,命令就是命令。六名战士各自分开,沿着运输车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圆;95式的保险早已打开,各自瞄准面对的区域。 这是一个无风的夜晚,沙漠平静得如同睡着了一般,看不到一丝的波澜;绵延的沙丘,顺着视线延伸向远方:天地交界的平行线上,漫天的星河犹如一副宏伟的壁画,将整个空间点缀的如同梦境。凝滞的空气,随着夜的深沉,越发的寒冷;人体在低温的作用下,也渐渐的变得平静下来。 无声的沙漠,无声的天空,无声的运输车,无声的战士,就连时间,似也随着这份无声而静止。 蓦地,一阵轻微的低吼声,从不知哪里的夜空中传来;还未等小队紧绷的神经做出反应,对讲机里已然传来了眼镜的声音: “抛锚!抛锚!” 这是小队内部的暗语,只有在遇到最为棘手和危险的情况下,才会用到“抛锚”这两个字;而作为小队的一员,只要听到这两个字,就必须迅速的向求援的战友靠拢,并且给与最大的支援。 特种兵本就是最为精锐的战士,在这样一个不大的警戒圈里,很快便聚集到一起。他们甚至不需要向眼镜询问发生了什么——眼前的情景,已经足以让每一个人心中一寒: 红色的眼睛,犹如夜间游荡的幽灵,在远方的黑暗中窥视着运输车旁的人类;血红的双眼,忽上忽下的摆动着,隐藏在双眼背后的躯体,已渐渐走进了灯光的边缘。 这是一头足有人一般高的机械犬,锋利的、钢刀般的牙齿反复的摩擦着,发出阵阵令人心颤的声响;不时发出的低吼声,穿过冰冷的空气,摄向人的心中;精钢制成的躯体,在月与星河的照耀下,散发着深邃的寒意;利爪粼粼的前肢,轻轻抓住松软的地表,好似轻微的使力,便能扑向前去。 小队的战士,虽然不能保证自己就是最强的精英,却也算是身经百战,百炼成钢了——光是中亚边境的毒枭团伙,他们就剿灭了不下两个;更不要说在全国军演的战场上,通过自身的战略战法获得的无数荣耀……每当静下心来,回首往事,这历历的回忆,都会让他们感到无比的骄傲骄傲。可是今天,在这片望不到边际的沙漠上,所有的沧海桑田,都无法让他们的内心平静下来,因为他们所面对的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稳住……不要慌……” 班长又一次的,对自己的战士说道;沉重的语气,却不能隐藏他的惊疑。然而,他终究还是一个小队的领队,只要身边还有自己的战士,他便绝不能轻易的认输。 事实上,小队的每一个人都抱着类似的想法——他们终究是国家最为骄傲的特种兵,只要彼此之间还能看见对方,他们就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一块打不破的钢板! 六把95式,齐齐的对准黑暗中的机械犬,交错的火力网,铸成了一道心灵的城墙,让彼此紧张的心情有所缓解。机械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坚定的,前肢死死的钉在原地,也再也没有前进的意愿。 时间又一次凝固了,平静的夜空中,只能听见战友们微弱的呼吸声。 偏偏在这个时候,平静的沙漠,竟然起风了。 微微的清风,轻轻吹打在脸上,带给人一种冰凉的清爽;微凉的风,卷起了本就松软的沙土,在空气中飞舞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上帝似乎看的不耐烦了,轻轻的一挥手,带来了这股清风,也拉下了戏剧的帷幕…… “打!!!” 班长的喊声,几乎和机械犬同时窜向了天空!交叉掩护的95式,也在这喊声中彻底的释放! 小队使用的,是一套火力压制的基本战术——两把枪率先火力全开,在连射到大约十发子弹时,由另外两把枪加入压制,如此一来,便能避免同时打光子弹而导致火力断档。 凭借95式的连射,配合最新生产的穿甲弹,足以对任何一个地面区域形成有效的压制,而如果将所有的子弹都对准一个目标,只怕是再强大的防御,也要因此吃到不少苦头。 爆裂的子弹,打在跃起的机械犬身上,散发出阵阵的星火;密集的子弹,显然也让这个庞然大物有些吃不消——跃起的身躯,从空中跌落到地上,又挣扎着站起,退回到灯光照射的边缘。 爆发的火力也在这一刻停止:除了避免浪费子弹外,小队也需要重新评估威胁的度量。 吃了亏的机械犬,似是知道了密集火力的厉害,没有再次扑上前来;低吼声中,身形慢慢展动,徘徊在灯光的边缘;借着微弱的光亮,可以隐约看到那精钢制成的身躯:除了几个零星的弹痕,再也没有任何损伤…… 可即便是如此,整个小队的信心依然变得坚定了不少——他们相信,只要六个人继续互相支持,便有机会战胜这个可怕的怪物: “曾子、小武,上榴弹。” 班长下令道,比起之前,他的声音也稳定了不少。曾子和小武随则用最快的速度,将背包内的榴弹发射器取出,咬合在95式的枪管下方。 “40毫米高爆弹。” 二人同时开口,向战友们通报爆破单位的名称,左手顺势打开了榴弹的保险,只待下一次的进攻命令。 “不要急,确保命中率。” “明白。” 曾子和小武答道,枪口死死的对准了机械犬的方向。令人奇怪的是:这机械犬似乎听得懂人类的言语,在榴弹上膛后,竟又后退了几部,将身体隐藏在黑暗中,只留下那幽灵般的红色的眼睛,与小队持续形成对峙。 低吼声,再一次顺着流动的空气传入双耳,也提醒着小队决不可怠慢。只是,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这一次的低吼,却和之前似乎有些不同—— 陈曦皱起了眉头,仔细的回响耳边的声音:低沉的吼声里,夹带着野兽特有的戾气,只需轻轻的一声,便能够让人心中一紧。 不同之处,似乎也就在这一点: 机械犬的吼声,的确能让人心中压抑;可惟独这一次的低吼,让他感到了背后一寒—— 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沿着双肩直刺入脊椎,后背的皮肉因此颤抖锁紧,好似被死神的手握住了灵魂。 猛然间,陈曦突然意识到了,他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连忙调整枪口,向身后的空间快速转身!95式的镭射瞄准器,沿着精钢制成的运输车指向上方——在一片璀璨的星空下,与一只红色的眼睛重叠在一起! 有些时候,动物捕食,本就不需要单独行动…… 电光石火间,陈曦的大脑已经顾不上反应惊吓和恐惧,常年训练的直觉和本能,足以让他放声高呼:“小心!!!” 然而,一切已经太迟:就在两个字刚刚脱出嘴边,精钢制成的铁爪已掠过他的身体! 陈曦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布偶,被顽皮的主人扔向了天空;而这份离开了地面的空灵之感,因为不久前的滑翔翼,倒显得不那么陌生了…… 三 人与鸟的区别在于:无论人类如何飞翔,最终都会落到地上…… 陈曦的右肩,重重的摔在沙丘上,发出一声“蹦”的闷响;随即而来的惯性,让整个身体如皮球翻滚在大地上;细小的沙粒,随着身体的滚动扬起,又在重力的作用下进入了口鼻…… 陈曦只觉得天地都到了过来,翻腾的胃液令他无暇估计口腔内的泥沙,而当他好不容易将胸中的一口鲜血吐在地上,却发现自己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原来,翻腾的液体并不是胃液,而是自己的血——双层凯夫拉纤维加固的防弹衣,早已如同破布般被扯碎;包裹在防弹衣下的肉皮,被生生划开了三个缺口;粘稠而温暖的血液,脱离了本应属于它们的血管组织,缓缓流向沙漠里;血液中蕴藏的生命,似乎也即将随着这流向消逝。 讽刺的是:陈曦却顾不上去拯救自己——运输车唯一的光亮吸引了他的眼睛,带给了他一场永远无法忘记的噩梦: 独眼的机械犬,从运输车的上方跃下,扑倒了最近的小武。锋利的獠牙,刺入了小武的喉咙,泼洒出一片泼墨的红…… 老高试图解救小武,可当95式的枪口刚刚对准机械犬的头部,便被钢制的利爪穿透了胸膛…… 曾子发射了榴弹,可是在慌乱中,没能阻止远方奔袭的机械犬;不止如此,他的整个人已被扑到在地。 眼镜本在配合曾子进行射击,可单一的火力,无法阻挡狂奔的野兽;他试图解救被扑到的曾子,却被独眼的机械犬切下了头颅…… 而班长……他一刻也没有停止射击,可不论他如何扣动扳机,也无法阻止机械犬的行动……当他的右腿被利爪切断时,他甚至试图拉开手雷,然而这绝望的举动,也在钢刀般的獠牙下宣告失败…… 太快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作为枪口上舔血的特种兵,陈曦不是没有想过牺牲这样的事,可唯有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才会发现想象在现实面前,是多么的可笑而幼稚。 然而,更加可悲的是:他甚至连为战友们默哀的资格都没有——三只死神般的眼睛,已全部对准了他的方向! 此时此刻,战友之情早已不复存在,唯有人类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颤抖的身躯。 没有人喜欢死。 他用唯一还能活动的左手,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可这颤抖的手,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在瞄准任何东西。 两只机械犬,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达成了一个协议:面对这样一个弱小的人类,它们根本不需要一同出击——独眼的机械犬,在满意的低吼声中展动身形,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如箭一般奔向陈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绝望的喊声,遮蔽了手枪发射的杂音;就连陈曦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呼喊,为何要反抗…… 9毫米的子弹,丝毫不能阻止那猎犬,终结的吼声中,冰冷的利爪,已指向陈曦的咽喉…… Phase 10 奇迹 phase 10 奇迹 一 陈曦并没有多少关于父母的记忆——从他真正懂得记事起,他便一直生活在孤儿院里。 而在这之前,他唯一有的一点点印象,便是一团神秘而闪烁的光、地狱般的大火,和绝望中伸出的,一双有力的手。 他依稀记得:那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大姐姐;她穿着绿色的迷彩服,像极了幼儿园老师说的特种兵。 正是这位姐姐,抱着他离开了那片火场;也正是这位姐姐,奠定了他想要成为特种兵的梦想。 他还依稀记得,他对姐姐说的一句话:“姐姐,你是特种兵吗?” 姐姐没有回答,那英姿飒爽的背影,看起来真的帅极了。 …… 二 黑暗,看不到尽头。 不知怎的,陈曦竟然又做起了那个梦—— 神秘的光团、大火、还有那名特种兵…… 有些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回忆、还是梦。 但是仔细想想,这都不重要了。 对于一个死人来说,那么纠结于回忆和梦,又有什么意义呢? 黑暗,望不到尽头。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也许是的……机械犬的利爪,距离他的喉咙不过半寸。 可是……他却为什么还能听见那低吼? 他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那红色的眼睛,正恶狠狠的盯着他! 奇怪的是:世界却变成了蓝色——蓝色的夜、蓝色的沙丘、蓝色的机械犬、蓝色的光! 柔和的蓝光,形成了一道圆形的屏障,将他的身体包裹在一个小小的区域里,竟让机械犬不能接近半步!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挣扎着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一些未知的线索,却发觉本已失去知觉的右手,竟然能重新开始活动!不止如此,就连被利爪撕开的伤口,也已不再疼痛;蓝色的光芒,覆盖在撕开的伤口上,他所能见到的身体部位,也泛着同样的蓝光! “这……这……” 他支吾着,说着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虚弱的身体却在光芒的照耀下,却越发的变得强壮,甚至——他竟能重新的站了起来! 就连机械犬,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一阵震天的狂吼中,独眼的机械犬再次扑向陈曦的方向!那无坚不摧的利爪,端正的撞在蓝色的光芒上,产生了一阵巨大的能量震荡! 爆裂的能量,掀起了一阵无法阻挡的冲击波,将陈曦再次推了出去;不同的之前的是:那周身坚硬的机械犬,竟也如稻草般,飞向了相反的方向! 而陈曦,也远不如之前那般狼狈——他的身子撞在了一处松软的沙丘上,化解了大部分的力量;他挣扎着站起身,看着远方的机械犬,包围着他的蓝光,也在这时消失了。 直到现在,他也没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实上,他也根本无法去想——吃了亏的机械犬,再也不敢小巧眼前的这个人类,一左一右,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向他奔袭而来! 这一次,蓝色光芒再也没有出现,手无寸铁的陈曦,只能任由机械犬宰割——难道,这真的是上帝给他开的一个玩笑?让他感受到希望后,再在绝望中死去吗? 不,上帝似乎还并不希望他死—— 蓝色的光波,从左侧击中了两只眼睛的机械犬;精钢制成的身躯,在这一击之下飞了出去!独眼的机械犬,自然也感受到了形势的变化,飞驰的身躯蓦地停止,四肢紧紧的抓住地面,盯着光波飞来的方向。 天空中,一团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两米高的黑色机甲,正落在陈曦的正前方! “你没事吧?” 石林的声音,从机甲的方向传来,而这机甲庞大的身躯,又怎能不让人联想到这个友善的大块头? 可是,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惊讶中,又一副机甲从天空中落下,比起旁边高大的机甲,她的身形则要娇小的多。 “退后。”骆冰的声音,从那矮小的机甲中传来,不知为什么,在石林带来的视觉冲击下,这番的惊异,倒是少了很多。 话音落下,两副机甲一左一右,将陈曦挡在身后;在他们的对面,机械犬正虎视眈眈的,对着他们发出阵阵的低吼。 “机械兽确认——i型机械犬、s型机械犬,战斗就位。”矮小的机甲,平冷的说道,伴随着话音,两副机甲分别摆开了战斗的姿态: “任务确认:击退机械兽,保护幸存者,完成运输任务。” 矮小的机甲,继续着冰冷的命令;两只机械犬却早已按捺不住,咆哮着,向机甲冲将过来。 在陈曦的记忆中,他也曾执行过类似的任务——在毒贩的窝点建立保护圈,保护被毒品侵蚀的小孩不受伤害。 但是现在,他却成为了“幸存者”。 他并不希望对此进行反驳——因为在他今天所面对的世界里,他本就是一个无辜的幸存者。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站在原地,将亲眼所见的一切,记录在脑海中…… ? Phase 11 机甲 phase 11 机甲 如果说这世上有一种天生的仇家,只要见面就会分外眼红,不顾一切将对方至于死地。那么机甲和机械犬,绝对属于这样的范围——没有试探,没有对峙,咆哮声中,机械犬早已亮出了獠牙,虎啸般奔向两副机甲。从这雷霆般的移动便能看出:刚才对人类的屠杀,根本就像是饭后的放松运动! 两只眼睛的机械犬,比独眼的机械犬更加迅速,霎那间,已然袭向身前:死亡的利爪,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直指向石林的胸口! 石林却早已有所准备:双臂呈三角形平推向前,隔开了锋利的臂爪;紧握的双拳变掌,不偏不倚的击中了机械犬的头部!与此同时,小腿背部的铠甲,打开了无数细小的阀门;爆发的能量从足部传向全身,生生的抵消了机械犬扑来的力道! 攻防的形势,也在这一刻完全的逆转:半空中的机械犬,随着前扑的力量消逝,再也没有可借力的地点,只能在石林的双掌下,疯狂的舞动着四肢。 若是对一般人,机械犬庞大的身躯配合着利爪,确实能让抓着它的人吃尽苦头。可是,现在所面对的,是块头更大的石林——且不说他如石头般坚硬的身躯,只需将双臂伸直,机械犬的臂爪,除了能扫到他粗壮的双臂,再也不能碰到任何地方。 石林微微的使劲,将力道灌注在左手,确保机械犬仍旧被抓在半空,右手则腾出空来,向后微微一拉:巨大的手掌,变成了铁拳,重重的打在机械犬的身上! 哀号声中,机械犬被打的飞出了十米!一道蓝色的光芒,几乎平行的,同它一起奔向远方—— 骆冰面对的,是独眼的机械犬,这只怪物并不如它的同伴那般迅速,四肢却比那同类更加粗壮。重锤般的四肢踏在沙地上,掀起震震的尘土;它和骆冰面对面的,向彼此冲将过去,犹如两辆跑车在高速路上对撞! 吼叫声中,机械犬的身躯腾空而起,坚硬的利爪指向骆冰的头部! 而骆冰,竟也和机械犬一同跃起!只是,不论是跳跃的高度和力道,都比那独眼的机械犬低了不少:站立的身体,在一跃之下形成了一道平行线,宛如一直贴地疾飞的海鸥,错开了机械犬的攻击! 不止如此,当她的身形穿过机械犬的下方时,朝下的身体突然猛地一转,右臂展开的短刀,穿过机械犬的肚皮,划出了一个“一”字! 这一击带来的伤痛,可比石林的拳头要大得多——独眼的机械犬在哀号中,完全失去了平衡,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落到地上;粗壮的四肢,抽搐般扭动着,却怎么也摸不到被划开的肚皮;和从伤口里蹦出的火星和电花…… 骆冰的身躯,背对着落在沙地上,这样的冲击对于她来说,简直就和把自己扔到床上没什么两样。她将双膝向天空,借着下落的趋势站直身体;冰冷的机甲虽然遮蔽了她的容貌,却无法遮蔽她从内心里散发的,兴奋的笑意。 双眼的机械犬,几乎和骆冰同时站起,看见同伴受伤,立刻朝着“凶手”飞扑过去;然而,就在它的身躯离开地面的刹那,蓝色的光炮已从石林的臂甲中射出,不偏不倚的,命中了它的躯体! 爆炸的火光中,双眼的机械犬,再次被震出数米;于此同时启动的,是骆冰矮小的身躯。 独眼的机械犬,看着来势汹汹的机甲,拼命的挣扎着站起;骆冰却在一跃之下,定格在它的头顶之上: 骆冰的身高,比一般的男性还要略显矮小;可就是这样的身高,给与了她与众不同的柔韧和敏捷度:只见她的身体在半空中,重心从腿部移动至胸前;高举的双臂,随着头脚的倒置指向地面;蓝色的光炮,从展开的臂甲中射出,结结实实的命中了独眼的机械犬!爆炸的冲击和后座力,将她的身体二次的抬升,完成了一记优雅的空翻,落在柔软的沙地上。 独眼的机械犬可就不那么好过了——近距离爆炸的的光炮,炸开了精钢制成的护甲;隐藏在脖颈和背部的电路系统,暴露在干涩的空气中;失去了方向的能量和电流,不时的爆裂处星点的火花;而这猎犬的生命,似乎也和这火花一般,进入了一个危险的阶段;原本充满力量的低吼,也变成了一种绝望的悲鸣,倒真像是一条被汽车撞到的无辜的狗,在弥留之际发出的哀叹。 然而,战隼却绝不容许有任何的怜悯:就在骆冰借力做出空翻的动作时,石林早已快步的,朝着独眼机械犬跑去;齐腰的钢剑,从右手的护臂延展而出;凄凉的寒光,带着死亡的判决,刺入了机械犬的脖颈…… “再见了,朋友。” 粗犷的声音,伴随着右臂划向天空。独眼机械犬的头颅,在钢剑的切割下离开了躯体,死神一般的红色的眼睛,也渐渐的失去了光彩,融入周遭的黑暗之中。 这却并不是结束:骆冰的身影早已划过天空;滑翔翼在她的操控下,全速的靠近准备逃窜的双眼机械犬;臂甲上的光炮,对准机械犬的头部发射,虽然未能命中,炸裂的能量也足以阻碍机械犬的行动。 骆冰的身躯,也在此时脱离了滑翔翼,弹出的短刀借着下落之势,直直切向机械犬的前爪! 电光石火间,机械犬的右前肢已脱离了身体;三只钢爪死命的保持着平衡,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咆哮声中,它的后爪支撑着身体,仅剩的前爪夹着劲风,直直的拍向骆冰的面门!骆冰显然没有料到机械犬会做出如此绝望的一击;只是一愣神的功夫,锋利的重爪,似已碰到她的躯体! 好在,多年的战斗经验,早已让她的防卫本能变得足够灵敏;尽管大脑还没有对这搏命的一击做出回应,右臂却已在条件反射下,保护住了致命的身体部位;右臂外侧的,尚未收起的短刀,生硬的碰撞在袭来的利爪上,顿时碎成了一地的残渣;骆冰的身体,也在这一击之下倒向了一旁! “骆冰!” 看着同伴倒下,石林的心顿时一沉。他连忙将自己的滑翔翼召唤到身边,却没等快速的前往支援,通讯器里已经传来了骆冰的声音: “别动。” 冰冷、坚定的声音,倒下的身子已从地上爬起:“保护幸存者……” 一句话,足以让石林平静下来。他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陈曦:这名身经百战的特种兵,此时早已和那些无数目睹了机械兽的幸存者一样,因为惊诧而动弹不得。 骆冰却在此时再次发力,冲向险些夺取了她生命的机械犬——这头无比残忍的怪物,却再也没有了反击的余力:它的利爪,的确击碎了骆冰的短刃,却也因此彻底的断裂;而只有两只后爪的犬类,根本不能再产生任何的威胁。只见骆冰快速上前,右手提起机械犬的头颅,左臂的短刃顺势弹出,直接刺入了机械犬的咽喉!机械犬那双血红的眼睛,在这一击之下,如同断电般跳动着,越发的失去了神采…… 骆冰却没有停手,刺入的短刃从机械犬的咽喉拔出,右手将犬身扔在地上,手臂的机甲再次展开,射出数枚蓝色的光炮! 机械犬的身躯,被连续的光炮炸的粉碎,直到再也看不出形状,骆冰才终于收手,将发热的炮管收入臂甲之中。 沙漠也终于恢复了寂静,借着机甲纹理间流动的蓝光,可以看到骆冰正在均匀自己的呼吸——她显然不需要用那么多的光炮消灭一只机械犬,这种近乎虐杀的方式,也让她的气场多出了几分冰冷之意。 也许是出于无奈,石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蓝色的光芒笼罩了他的身躯,憨厚的国字脸和他本人,也在光芒消逝后,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他转过头,看着陈曦的方向,关切的问道: “你没事吧?可以行动吗?” 简单的问题,却让陈曦无法回答——看着眼前的一切,回想起在过去十几分钟的一幕幕,根本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他真的希望自己能闭上眼睛,默默的数三下,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就躺在宿舍里,旁边的小武还在上网,隔壁的曾子和眼镜在捣鼓着什么最新的科技信息…… 可事实是:眼前的世界才是真正的现实:他还能感受到微风卷起的沙粒拍打在侧脸,还能感受到沙漠低下的气温,能够隐隐感到受伤的胸口的疼痛,能够看到远处的运输车下,战友们的尸体…… 所以——你没事吧——这句话,到底该怎么回答? 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骆冰又一次跳上了反重力滑翔翼,来到了他的面前;在落地的瞬间,机甲也如刚才石林那般,被蓝色的光芒包裹;而那曾经令战友们垂涎的精致的五官,也在光芒中重新回到了眼前。 她的态度,也比石林差了太多——箭一般的目光,似是要扎进人的心里;娇小的身躯,咄咄逼人的走到陈曦面前,好似他再不开口,便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陈曦涣散的精神,倒是随着骆冰的接近回到了身上,四目相对还不到一秒,便突然感受到了胃部的一阵剧痛! 骆冰的拳头,结实的打中了人体最薄弱的部分之一,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顿时传遍胸前和后背……毫无防备的陈曦,顿时便跪在了地上!勉强的,将翻腾的胃液摁在胃中。 “骆冰,你!?”石林惊讶的开口道,显然连他也没有料到,骆冰会突然出手。可是,不论是他或是陈曦,却都连骆冰为什么会这样都无法顾及——月光之下,骆冰的右手变拳为掌,朝着陈曦的脖颈无情的劈下! 一阵恶心中,陈曦只觉得脖颈一阵疼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Final Phase 尾声 final phase 尾声 “骆冰!你!?” 石林惊诧的看着骆冰,国字脸上写满了疑惑。本要试图阻止骆冰的右手,尴尬的停留在空中,直到骆冰那小上几圈的手,搭在这手腕上。 “石林,这个人我们要带走。”骆冰开口道,坚定的语气,丝毫没有质疑自己的所为:“你应该也看到了,他身上的光。” 坚定的语气,坚定的目光,彻底平息了石林的情绪;悬在半空的右手,回到了自己的下巴上,方才发生的最不可思议的一幕,也在骆冰的提醒下重现于脑海。 “这个世上,除了星耀石,不可能再有别的力量能够击退机械兽。”骆冰接着道:“可这个家伙做到了,怎么做到的,我们必须搞清楚。” 话到此处,石林已经渐渐被说服,通讯器里希瓦的声音,更让一切变得顺理成章了: “骆冰说的没错。”女孩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小学生在朗读一篇赞扬作文:“方才的战斗中,出现了第三股星耀石能量,这个能量的源头正是来自于这个特种兵。” “也就是说,他的体内有星耀石?”石林的眉头不禁皱紧,脸上的疑惑却与刚才大不相同:“不可能啊,星耀石都在战隼的掌控下,怎么可能会在特种兵的体内。” “不,不是的。”骆冰立刻反驳道,一双晶莹的眼睛里,再一次露出了剑一般的目光:“五年前,美国人……” 五年前,负责运输任务的美国特种兵小队袭击了随行的战隼成员,抢夺了整箱星耀石;时至今日,战隼依然没能查出这些特种兵,是如何解决了拥有灵体机甲的战隼成员,夺走星耀石的。但是,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些特种兵利用那些星耀石,创造了比之前更加强大的机械兽,并不时的在某些角落,为了未知的目的对人类进行袭击。为了防止这些机械兽破坏人类社会的秩序;战隼的上属机构——“光雨理事会”,于世界的各个分支,二十四小时对世界进行着严密的信息监控,却始终只能击败神出鬼没的机械兽,而无法找到那六个特种兵主谋……在这样的形势下,陈曦——这个不应拥有星耀石的人的出现,真的可以算是地震级的消息了。 “难道,他……” 石林本想说:他是不是和美国的特种兵是一伙的,但是话到嘴边,便因为没有确凿的证实而咽了回去。但是,这并不妨碍骆冰去理解他的意思: “很多东西还不能下结论,但是我们必须好好的和他谈一谈。” “骆冰说的没错。”希瓦再一次的,为骆冰的行为进行赞赏;伴随着这清脆的嗓音,远方的天空中,又一次发生了扭曲: “但是,在进一步的询问前,请先按照现场操作流程,将他教给‘夜鹰’;战隼,请确保运输任务的安全。” “明白。” 骆冰说完,再次召唤了滑翔翼,向运输车的方向飞去;石林则用双手将陈曦抱起,然后如同扛布袋一样,将特种兵的身体扛在右肩上。 锁死的运输车,也在此时重新开启了入口——骆冰沿着通道,打开了隐藏的储存空间;双手的臂甲释放出星耀石的力量,轻轻的放在铁制的运输箱上。镇星石制成的运输箱,在星耀能量的呼应下,变成了透明的水晶状;蓝色的光芒,从六棱镜型的星耀石上射出,将整个运输空间照的透亮! “包裹安全,准备对接。” 骆冰对着“空气”中的人工智能道,从这一刻起,一切将由它们接手。 “明白,对接开始,等待清理运输环境。” “接受准备完毕,正在清理运输环境,骆冰,请离开运输车。” 安吉和希瓦,分别对骆冰的话做出了回应,骆冰则用行动,回应了希瓦的命令——运输车外,漆黑的运输机,如同一只落地休憩的巨鸟,静静的躺在沙地上;在这巨鸟的右侧,却又多出了一架新的飞行器——环形的机翼较之身旁的“巨鸟”,倒是别有一种不同的气息。 骆冰与这架飞行器打过不少交道——名为“猫头鹰”的战略运输机,专门负责运送名为“夜鹰”的小队。当骆冰走出运输车时,猫头鹰的舱门刚好在这时打开,白色的探照灯和穿着白色防护服的行动小队,将整个区域变得刺眼而明亮。白色的人群中,一个人穿着防沙斗篷,走到骆冰面前,脚下的防沙靴和他的西裤混搭起来,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唉,今天真是忙碌啊……”沈泽说着,摘下了防沙斗篷的兜帽,对着骆冰笑了笑:“我连换衣服的工夫都没有,真是没话说了……” “那不如就闭嘴,好好工作吧。”骆冰冷冷道,人已经走到一旁,看着白衣人将特种兵的尸体一一放入裹尸袋中。 石林也在这时走到了骆冰的附近,看见沈泽也在这里,彼此友好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希瓦说的幸存者?”看着石林肩上的特种兵,沈泽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光芒:“需要战隼特别关注的家伙,也算是没白走一遭。” “你把你的嘴闭上,就算是没办在这世上走一遭了!” 没等石林开口,骆冰却已抢着说道,冰冷的声音带着呵斥,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 面对这样冷酷的态度,沈泽再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微笑着,对着石林欠了欠身。两名白衣人也在这时抬着担架,走到了三人的身边。 “辛苦。” 石林说着,将肩上的陈曦放到担架上;这种特制的担架,比起一般的同类更加的厚实,担架上的固定绳,也更加的坚固。 两名白衣人,熟练的将陈曦固定在担架上,其余的白衣人的动作,也可以称得上高效,只是一会儿的功夫,特种兵们的尸体已经被移开——运输车与运输机间的道路,也已完全通畅。 运输车却在这时发生了变化:车门所在的外壁,彻底的打开,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通路——储存着星耀石的空间,独立的脱离了正方型的运输车,在反重力装置的作用下,缓缓飞向一旁的运输机。六棱镜型的储存空间,漂浮到运输机的正下方,蓦地化为一阵蓝色的光芒,消失在空气中。 “对接完成,请各部门完成收尾工作,返回‘鹰巢’。” 希瓦的声音,随着光芒的消逝响起,运输机的舱门也随之打开。沙漠上的人员,各自履行自己的职责,而骆冰和石林,也回到了运输机上。 “军长。” 骆冰和石林,对着机舱里的周建军行礼。比起几个小时前,周建军明显的有些不高兴,但是面对自己的下属,他还是保持了一种平静的语气,道: “辛苦了。” 说罢,示意二人各自落座。骆冰和石林也没有多说,将双排式安全带固定在肩上。多年合作的默契,已经不需要让他们再多做些什么交流,尤其是在心情压抑的时候—— 又有五个人牺牲了,他们是国家的军人…… 他们的担忧,却不仅仅是这些。 空旷的机舱,再次传来了高速移动带来的震动——以星耀石为能源的能量迁跃,以将他们带到了全新的方向。 紧闭的舱门,在触碰地面后再次打开:肃穆的停机坪、坚实的墙壁、人造的灯光和通道,为运输机的降落做好了铺垫,穿着橙色制服的检修技师团队,也早已整齐的列队在一旁。 一瞬间,机舱内的人都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原本凝重的气氛,也在互相的感染下,变得稍微放松了一些。 这里是“鹰巢”,他们回家了…… 第一卷 缘起 Phase 1 幻境 第二卷 鹰巢 天已微亮。 太阳还来不及冲出天地的连线,夜却已挡不住它的光芒;黑暗的夜空,渐渐变成白色,遁入夜色的生灵,渐渐有了生的气息。 斯科特踢开了仓库的门,漆黑的仓库里,没有一丝光的气息。他晃晃悠悠的,走向仓库的中心,被踹开的门在反作用力下,砰的一声关上,遮蔽了最后一丝可怜的光。 酒精的作用还没散去,晃悠的身体,却突然滑倒了。 “f**k。” 斯科特骂道,捡起了绊倒自己的东西,黑暗的仓库里,只能隐约看到这东西的轮廓。 斯科特一只手抓着这物体,一只手摸出了打火机,沿着火光从下往上,可以看见微微凸起的下巴、毫无血色的嘴唇、被折断的鼻梁,和已经被挖空的双眼! “哦,该死的!” 斯科特高声道,重重的将手中的人头扔向一旁,双臂支撑着身体站起,厉声喝到: “下次处理的干净点!你们这些没脑子的蠢货!” 空旷的仓库,可以听见他自己的回声,也能听到隐藏在回声中的,一丝轻轻的低吼——红色的眼睛,在人头被甩落的地方,鬼魅般的亮起,如同黑夜中突然苏醒的恶鬼,一步、一步的向斯科特靠近。 “哦?怎么?你还想造反吗!?” 斯科特看着机械犬,高声喊道;他的双腿在酒精的作用下,还不能稳定的站立,摇摇晃晃的,对着机械犬摊开了双臂,做出了一副“有本事就来啊”的姿态。 面对这样不自量力的挑衅,机械犬却没有任何的作为,而是依然保持着原有的速度,一步、一步的前进。 不同的是:那双红色的眼睛——原本如同鲜血般的红色,却似是燃烧起来一般,成为了一种热烈的火红!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本应只能吼叫的犬类的口中,竟然发出了人类的声音! “你也许应该控制一下你的行为,斯科特。” 低沉的声音,犹如一直闷在盒子的青蛙,在黑暗的空间里,发出令人难受的声响;斯科特却再也不能像刚才那般有恃无恐——事实上,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恐惧已经冲破了酒精的控制,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他连忙的跪在地上,高声道: “是的,我的主人……” …… phase 1 幻境 一 y区和s区,是光雨理事会最为机密的两个区域,除了军长军衔以上的人,任何人不得轻易的入内,因此,在y区的通道里,几乎没有什么灯光,只有零星的通道灯,指引着唯一的方向。 周建军拖着自己的右腿,独自走在圆弧形的通道里,黑暗让周遭的一切变得无比寂静,手中的拐杖点在地上,甚至能够听到远端传来的回音。 y区的道路并不长,前进了不到五分钟,便能看到尽头的大门,雄鹰的标识旁边,是确认身份用的终端,泛着微微的红光。 周建军走到大门的一旁,将右手的拇指放在这块小小的正方形区域上,而后又将右眼对准区域的正前方,红色的光也在这时变成了绿色,打开了门后的新世界—— 阳光满屋的世界。 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太阳毫无保留的洒在大地上,让周遭的绿色变得生机勃勃;小小的空地上,种满了各式的花草;树木们整齐的排列在两旁,形成了一条自然的土路。 土路的距离并不长,沿着路走到尽头,可以看到一片开阔的田地,还没有被完全的耕种。一个六岁大的小女孩,正在空地的中央,为刚刚种下的花种浇水,看见周建军的身影,便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转身对着他笑道: “军长。” 灿烂的笑容,配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真的是一副人见人爱的女孩模样。可周建军却丝毫没有被这份纯真所打动,冷冷的回应道: “希瓦。” “你不喜欢这些花草吗?” 希瓦问道,却收起了灿烂的笑容,显然是感受到了周建军的态度;晶莹的眼珠里,流露出一种莫名的委屈,好似一个为父亲准备了礼物的孩子,却遭到了冷漠的无视。 “你不用这样去开玩笑,希瓦。”周建军则道:“我们都还能见到这个世界的美好,不是吗?” 希瓦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抹微笑,四周的花草树木,却在这一刻完全的消失——空旷的房间里,除了一束灯光从上方落下,便再也看不见其他的念想。 希瓦站在灯光的中央,开口道: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军长;我想向您表达的是:我并没有违反安全法令。” “可你却把六个手无寸铁的特种兵丢在了矿区里……”周建军立刻道,他的语音虽然不高,可急切的情绪,却早已溢于言表。 “那是不得已的情况,军长。”希瓦解释道:“机械犬是由星耀石能量产生的空间扭曲,从远方传送而来,我来不及调动战隼和其他援军。” 她顿了顿,又似想到了什么般,补充道: “而且,特种兵们并非手无寸铁,他们的装备是人类社会最精锐的火力武器,包括去年研发的95式s,40毫米枪榴弹,九毫米……” 她并没能把话说完,周建军的右手放在上空,制止了她的发言: “你知道这些对机械犬而言根本不算武器,而且,我明明命令你下降,为什么不听从我的命令?” “那是形势所迫,军长。”希瓦答道:“在那种情况下强行对接,只会给运输任务带来更多的风险。” “我没有要你强行对接,我只是要你下降。”周建军却道,一边说,一边挽起了衣袖——精钢制成的腕表上,散发着清幽的蓝光:“我还可以战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加入战斗,那些特种兵就不会死?” 希瓦没有回答,视线却扫过了周建军的右腿,似乎已经表明了什么: “我不能让您冒这个险。”她道:“您对于战隼、对于鹰巢、对于光雨理事会,都是极其重要的人,为了您的安全,必要的牺牲……” “没有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牺牲!”周建军粗暴的,打断了希瓦的话,愤怒的声音回荡在有限的空间里,将空气震出阵阵回响:“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人工智能!” 他手中的拐杖,随着话音重重的落下,发出一声闷响。希瓦静静的承受着他的怒气,双眼微微闪动,不知是在分析他的话,还是在理解他的愤怒。 不管希瓦想的是什么,周建军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怀中从未离身的派克牌“钢笔”,随着笔帽被拧开,笔尖上的一粒青光,闪烁在黑暗的空间里,如同一只孤独的萤火虫: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周建军将钢笔放在他与希望的视线之间,如是问道。 “再生型纳米机器人,只要与电路相连接,便能进行自我复制,销毁与电路相连的一切系统;其虚拟粒子会通过网络端口进行虚拟繁殖,制止销毁指定的网络拟态,然后进行自毁。”希瓦回应道,原本自然下放的双手,却在此时交叉在了一起:、 “这是父亲临终前,指定给您的遗物。” “不错。”周建军点头,笔尖微微的下斜,对准了希瓦的方向:“你知道,这个东西是给谁准备的吗?” 希瓦没有马上回答——或者说,这个问题,似乎让无所不知的她产生了犹豫。然而这份犹豫并没有持续太久,她最终还是开口道: “我……” 她的嘴唇,轻轻的抿在一起,晶莹的眼睛里,却似掠过了一丝悲伤的痕迹:“父亲留下的纳米机器人,是为了……杀死我。” “不,不准确。”周建军立刻道,笔尖的朝向却转向一旁,转入了属于它的笔帽中:“只有在你威胁到人类时,它才会发挥作用。” 他的视线,直直的盯着希瓦,似乎要将她的心都看透。希瓦也没有避讳周建军的目光,看着他的方向: “您想要我怎么做呢?” “我想知道你依然是值得信任的,就像过去十年一样。”周建军道:“我想知道你仍然清楚:在人类和你之间,人类的命令,永远大于你的判断。” 希瓦又一次沉默了,看着前方的双眼,不时的泛着奇异的闪光,好似这两句简单的话,被她分解成了上亿条信息,在她的数据库里疯狂的运算着;大概过了有一分钟的时间,她才再次开口道: “我明白了……人类与我之间,永远以人类的命令为最优先。” 话音落下,沉默的人变成了周建军:他仍然用极具穿透性的目光看着希瓦,双手握住了拐杖的顶端,支撑着身体,向空旷的空间坐下;在这个动作发生的刹那,空旷的房间里却发出无数机械运转的声音——一把崭新的椅子,刚好的支撑了周建军的重量。 “那个特种兵怎么样了?”周建军问道,双目却已微合,原本爆发出的强烈的气势,也随着这个动作收敛了不少。至于希瓦——她仍然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位知天命的老者,用同样平静的语调,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 “他已被送往h区的病房,夜鹰已经完成了对他的初步检测。”希瓦如是道:“初步检验的结果,确定了他的身体与星耀石的融合。” “是美国人干的?” “事实上,他的能量波长和机械兽不同。”希瓦答道:“相反的,他的能量波长和战隼的相似度,接近99%。” “战隼?”周建军睁开了眼睛,双眉却已皱紧:“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这便是检验的结果。”希瓦的声音,依旧维持着原有的平静;不论人们对她抱有怎样的怀疑,她的结论却始终是人类所倚仗的重要信息。 周建军将左手的食指放在左边的太阳穴旁——每当他遇到不解的难题,他总是会像这样,试图让自己的大脑放松些。 “您要亲自和他谈谈吗?” 希瓦却再一次开口道,她的目光并不如周建军那般令人窒息,却似乎也拥有阅读人心的能力: “星耀石已经补充完毕,如果您愿意,我可以直接将您送往h区?” “这样很好,不过……” 周建军说着,人已扶着拐杖重新站起: “先送我去s区……” Phase 2 梦醒 phase 2 梦醒 一 唤醒意识的,是一阵深入脊背的冰凉;视线随着意识的猛醒,捕捉到了白色的无影灯,蒙着脸的医生,和裸露的身体上,无数粘在身上的传感线…… 这里……是医院? 陈曦如此想着,尝试着环顾左右,却发现现实和想象的判断并不一样—— 他的四周,除了无影灯的光亮,只有几束简单的射灯,和仪器发出的微光。这些仪器透过身上的传感线,监视着他的身体数据。可周围的人却不是医生:厚重的,白色的保护服,看上去就像是处理什么生化物品的应急小组;白色的无影灯,在其中一人的操作下,渐渐变成了一种发亮的黑色,光芒照射在裸露的肌肤上,就像是无数的蚂蚁撕咬着身体,令全身火辣辣的疼痛,又有种说不出的奇痒! “呜……啊!!” 他尽力的,忍受着这非人般的痛苦,却无法控制自己发出痛苦的*;他当然试过从中逃走,可全身都被绑定在手术台上,根本动弹不得! “真是神奇!”其中一个白衣人,看着实时的心电图叹道;他的声音被包裹在防化头盔里,听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被‘黑色波长’照射,身体数据却没有改变……嗯,我们应该加强波长。” 他的口气,就像是一个给小白鼠做实验的人,丝毫没有关注实验对象的意思。他的同伴们竟也真的听从了他的指示,再一次操作了无影灯旁的仪器。 可是,等等,实验的对象不是小白鼠,而是人啊! 陈曦真的想大声的喊出这句话,然而身上的疼痛,却以让他无暇顾及任何事情——黑暗的光,已经完全吞噬了无影灯的光亮,如同十六个通往地狱的通道,将钻心的疼痛,彻底渗透到体内的器官中! 疼痛、奇痒…… 陈曦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感受,因为他已经感受不到了…… 蓝色的光,如同保护着他魔法,笼罩了他的全身!那折磨这全身的疼痛和瘙痒,随着光芒的出现消逝于无形!更有甚者,那蓝色的光竟顺着黑暗的光源,缓缓的爬上无影灯的方向;那些如同地狱使者般的黑光,竟在这缓缓的攀爬中,被转化成了同样的蓝色! 不止是陈曦,就连周围的白衣人都为此感到了惊讶——他们聚集在陈曦的周围,视线随着上升的蓝光,缓缓的向上移动,直到他们的领头人发出如梦初醒般的高呼! “关闭‘黑色波长’!” “是……是!” 回应声中,白衣人的动作却早已没有了刚才的秩序——操作无影灯的人,和一名同伴发生了轻轻的碰撞,好在这轻微的骚乱,并没有影响最终的行动。 黑色的光芒迅速消逝,无影灯重新变成无趣的白光,不仅仅是如此,原本黑暗的房间里,已经被同样炽烈的白光笼罩,变得无比明亮起来。而包裹在陈曦身上的蓝色光芒,也在这白色光的包围中,渐渐的消失了。 “我的天,你可要成一个超级大新闻了。”领头人说着,走到陈曦的正上方,通过防化头盔唯一的透明口,看着陈曦的眼睛;右手却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电子笔样的物体——拇指轻轻的一碰,便发出一阵令人不安的充能声: “但是现在,还是要委屈你一下……” 说罢,电子笔已经点向了陈曦的脖子!陈曦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便又一次在一阵轻微的疼痛后,失去了意识…… 二 意识在一声痛苦的叫声中猛醒,整个人在惊叫中快速的坐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留下,急促的呼吸不断汲取氧气,好似刚刚结束了一个二十公里的高压练习。 陈曦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尝试着调整呼吸,观察四周——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隐隐的能照出这屋内的景象:一间标准的病房,除了简单的几样家具,再无其他特别的东西。 这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在陈曦的印象里,在和毒贩的一次交火后,他便被送到这里观察了几天…… 为了确认这个判断的准确性,他翻身下床,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果不其然:放在抽屉内的电子血压计上,赫然印证“南方军区附属第二医院”几个红色的宋体字。 这里是南方军区,是他所在的特种兵小队的驻地。 看来,那漆黑的手术室,黑色的无影灯,冷酷的白衣人,和全身无比难受的奇痒和疼痛……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确认了这个消息,他真的大大的松了口气——对于一名军人而言,没有什么比回到驻地更能让他们放松心情…… 可是,他又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正想着,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进门的护士见到陈曦起身,立刻道: “你醒了?” 一边说,一边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窗外明媚的阳光,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毫无保留的溜进了病房,将周围的一切照的温暖明亮。 “护士……我这是怎么了?” 陈曦问道,记忆的洪流,却似在这一句话后冲破了堤坝,吞没了他的意识和思想—— 黑暗的沙漠、神秘的战隼、恐怖的机械犬、死去的同伴…… 他这是怎么了——这个问题,恐怕真的不好回答。 护士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实打实的回应道: “你是问你为什么会躺在这儿呢?还是问自己的健康情况?”一边说,一边将一旁的血压器拿出来,简单的调试了几下: “如果是健康状况,你不用太过担心,我们给你做了所有的检查,一切正常。”说罢,却将血压器上的计压器绑在了陈曦的胳膊上: “你不要担心,这是必须的程序,对于失去意识超过二十四小时的人,我们都要再量量你的数据。” 例行公事的解释,倒是透露了一个信息: “二十四小时?” “准确的的说,算上救援队的记录,一共三十一个小时……血压正常。” 护士说了一半,确认了血压数据后,将血压器放回了抽屉: “你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比如头晕、恶心?” 陈曦摇了摇头,他的确没有这些症状,他只是有满腹的疑惑: 三十一个小时,失去意识…… 他顺着记忆,回想自己最后看到的画面——名叫骆冰的女人在他的腹部狠狠的一击,而后又对着他的脖子…… 可是,如果是这样造成的昏迷,也不可能会有三十个小时,而且在那个时候,沙漠上可没有救援队的影子。 “你确定?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护士再次开口道,她并不知道陈曦的所想,是以将他的表情看成了身体不适的信号。 “不,我真的很好。”陈曦连忙回应道,说话的同时,还刻意的注意了一下全身的感觉,就现在来看,确实没有什么不适之感。 “那好,我先去通知医生,看看需不需要进一步的检查。” 护士说完,快步走出了病房,留下陈曦一人,回想着刚才简短的对话: 一切正常,怎么可能呢? 他还能记起自己被机械犬的利爪击飞,还记得从胸口流出的滚烫的鲜血。 可是……看着自己平整的胸口,就连他自己都会觉得一切正常。 那致命的一击,怎么可能连伤口都没有留下? 想到这里,就不能不去回想那蓝色的光芒;海蓝色的光,就像是早已埋藏在他体内一样,顺着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向外扩散,治愈了他的伤口,赋予了他力量。 这光芒究竟是什么?魔法?奇迹? 梆、梆、梆……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站在门口的,却不是医生,而是军区的张副司令。 陈曦立刻注意到了不同的地方:平日里的张副司令,总是会穿着较为宽松的训练制服;可是今天,他却穿着只有重大会面才会拿出的制式军装,两杠四星的肩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陈曦连忙站直了身体,刚要敬礼,却被张副司令却伸手制止了: “唉,不用,你好好歇着……歇着……” 说完,自己走到一旁的写字台边,将配套的椅子转过来坐下。陈曦虽然得了不用起身的命令,却还是将身后的床铺简单整理了一下,笔直的坐在床边。 “年轻人,你受苦了。” 张副司令说道,就像一个老大哥看着自己的弟弟,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关切之意:“你……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没什么大事,可是你也要自己感觉一下。” 张副司令,是军区里出了名的和蔼型的领导,说出的话也是句句走在心里;陈曦又看了看自己的全身,当真是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便道: “司令员,我确实没有什么感觉不对的地方。” “嗯……那就好。” 张副司令点了点头,人却从座位上站起,原本和蔼的话锋一转,多出了几分领导的霸气: “南方军区,第四区特种部队,第七小队士官:陈曦!” 此话一出,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不再是医院,而是战场——陈曦从病床上“霍”的站起,立定挺胸,高声回复: “到!” 显然,张副司令对他身体状况的关心,是为了确定他能不能进入正常的状态;他这次来,也不是简单的探望病情: “本来这里并不适合传达命令,但是考虑到各方原因,部队决定,在此宣令。”张副司令道,他不是一个喜欢让部下盲目听令的领导,是以在传达指令前,刻意的加上了这么一句。 作为下属,能够获得这样的尊重已是难得,陈曦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这份感激加在自己的回复里: “等候部队指示。” “第一:第七小队下属,军士长:佟林;士官:曾国强,李一,高志远,武治,已确认于任务中阵亡;由于小队主要成员多数阵亡,部队决定,解散第七小队编制,小队剩余人员,将由部队讨论,分配至其他编制;在最终决定前,小队剩余人员,日常训练、规划,暂由第六小队负责调配。” 军队的命令,虽然冗长,却足够清晰,只是这命令对于现在的陈曦,当真有些痛苦而残酷——编制解散、战友牺牲,对于一名军人而言,这种事情往往比自己牺牲还要令人难过…… 可是,作为一名军人,他没有表达自己心情的权利,只能以积极的面貌,高声的回应: “是!” “第二,第七小队任务涉及最高级别国家机密,小队剩余人员不得以任何形式、任何理由,泄露有关此次任务的任何信息,如有违背,军法惩处。” “是!” 事实上:这条命令在前往沙漠前,便已经被传递到小队之中;如今再一次拿出来强调,显然是因为部队对此的重视。仔细想想,这也不难理解:那沙漠里的未知科技、杀人如麻的机械犬、和人变成的机甲……这些东西,本就不该属于这个普通的世界。 “第三,第七小队为国国家利益牺牲,精神可敬;经部队决定,小队全体牺牲人员,授烈士称号,全员军衔追谥三级;小队成员:陈曦,历经磨砺,勇气可嘉,经部队决定,授少尉衔。” 这个命令,倒是让陈曦鼓足的精神有些涣散了——他的班长到牺牲前,还是一名军士长,而他自己,却这么轻易的得了一个少尉军衔……部队究竟为何做出这决议,他并不知晓,他唯一欣慰的,是战友们总算还能获得烈士的称号。 “陈曦,你没听到命令吗?”张副司令却道——在部队,由不得命令得不到回应。 “是!感谢部队领导的信任与栽培!” 张副司令点了点头,他身边的刘秘书,也在这一刻走进了病房,将少尉的勋章,和一个信封递给了张副司令。 “可惜你没穿军装,这勋章,就先给你放在一旁吧。” 张副司令说着,将勋章连同盒子一起,放在病床旁的床头柜上,真正递到陈曦手上的,却是那个牛皮纸制的信封。 “这也算是一个指令,但是并不要求你一定遵循,一切取决于你。” 这倒是一个从没听过的新鲜事,陈曦打开了信封,看着这可以不完成的命令,微微皱起了眉头: “休假批准?” 陈曦念着文件的抬头的四个大字,当真是有些糊涂。 张副司令却道:“考虑到你这次任务的特殊性,加上你从参军到现在基本没请过几次休假,部队决定,在正式定下你的新编制前,你可以随时选择休息……当然,你的工资、福利,也都会按照你的新军衔,照标准发放。” 说实在的,这可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好差事,若是换做一般人,只怕都会高兴的接受了。可是,在这样一个境况下,陈曦的心里反而有些担心起来: “重新编制,需要很长时间吗?”他问道,在他看来: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被重新整编,也只是上级一个通知的事情。如果是这样,又何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休假呢? 张副司令道:“照例来说,重新整编确实就是一纸通知的事情,但是考虑到你的情况特殊,部队还要再研究讨论一下。这个休假批准,就算是对你空档期的一份补偿,如果你不愿意休假,也可以和第六小队继续日常的训练和作息。怎么决定,全看你自己。” “那……我必须现在就做决定吗?” “唉,这也不用!”张副司令挥了挥手,笑道:“医生说你随时可以出院,但是如果你想再多休息几天,医院也没有意见;如果你不想休假,可以直接去第六小队报道;如果你中途改变了主意,就拿着这批准去军政部,他们会处理的。” 陈曦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被命令解散,连忙挺了挺身子,高声道: “是!” 面对陈曦的这般态度,张副司令又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命令已经宣布完了,别那么硬梆梆的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和医院说……” 说罢,转身向门外走去;陈曦则对着长官行以军礼,直到目送他的身影离去。 就这么结束了吗? 他这样想着,看着床头柜上的勋章,在他的印象里,这应该是那些军校毕业的高材生们争相竞争的奖状。 可是现在,部队却把这样的荣耀颁发给他这样一个连门槛都不够的人,真的只是考虑到他的任务艰辛吗? 他并不这么想,与其说这是给他的勋章,倒不如说是给战友们的骨灰盒上,贴上的金色的封条。那沙漠上的一切,也将随着这张封条的贴紧,永远的被封印起来。 可是,他又该怎么办呢? …… 三 张副司令走出了病房,便直接登上电梯,向最高层的院长室走去——为了配合他的任务,军区医院的院长特意将办公室让给了,是以,他也不好意思耽搁太久。 院长室的布置并不复杂:一张正对着门口的办公桌,一旁竖着存放文件的连排书架;一套小型沙发靠近门口摆放着,用于临时的会客和座谈。 张副司令走到办公桌前,对着窗前的女人敬礼——蓝黑相间的制服,和肩上的鹰隼臂章,彰显着她与众不同的身份地位。此时此刻,这个女人正背对张副司令着看着窗外,听到了进门脚步声,也随即转过身来,行以军礼。 “张副司令。” “骆冰中尉。” 互相礼毕,张副司令也再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道: “他的事情,已经都安排好了。” “那真是太感谢了。”骆冰回应道,礼貌的欠了欠身;虽说战隼在各个国家机关里拥有绝对的优先权,可必要的礼貌,仍旧是不可或缺。 “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张副司令却道:“不清除他的记忆,真的没问题吗?” 骆冰没有马上回答,一双眼睛眨了一眨,似是在组织言语: “我只能说:这也是我接到的命令……” “明白了。”张副司令点了点头,道:“战隼有战隼的考虑,请你放心,我们军区定当全力配合。” “如此,实在是万分感谢!”骆冰说完,再一次对张副司令行以军礼:“我还有别的任务,实在是不好意思!” “好说……好说……” 张副司令点头道,一边为骆冰让开了出口。直到目送她离去后,才来到她方才所在的窗边;从这个角度向下看去,刚好能看见穿戴整齐的陈曦,站在医院一旁的军队车站旁,看他所站的位置,应该是要回到部队驻地的方向。 “唉…………” 张副司令长叹一声,久经沧桑的一双眼睛里,竟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孩子……军区……对不起你了……” Phase 3 返乡 phase 3 返乡 一 一个星期,在极度的不适中,挣扎的过去了。在过去八年的军旅生涯中,陈曦第一次有了一种感觉:军营已不再适合他自己。 他本以为,只要重新回到部队的生活,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便能渐渐的忘记心中的忧伤,可事实似乎和他想的并不一样。 这倒不是因为第六小队有什么不对——小队的每一个成员,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只是,每每和他们一起列队、训练,他总是能想到班长、小武、曾子这些弟兄。而每每想起他们已经牺牲,他的心里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偏偏的,第六小队的任务,主要是信息情报的收集整理;在每日基础的体能训练后,他们便要在特定的工作室里,处理各类的电子信息;陈曦还记得一星期前报道的时候,小队的队长很自豪的向他介绍了这工作室的设备,每一个零件、每一个软体,无一不是国内、乃至世界顶尖的科技结晶。 可是,对于一个见过了机械犬、人工智能和机甲的人,再站到这自诩为高新科技的部门里,只会感到一种坐井观天的悲哀。 更可怕的是:这一系列憋在心中的回忆,总是会出现在他的梦里……每当夜到深沉,机械犬那双红色的眼睛,便会如鬼魅一般进入他的心里……每每他从梦中醒来,都会惊慌的看向宿舍的窗外,生怕那些红色眼睛的怪物会冲到这军营里,把整个军区的战友吐露殆尽。 然后,他便有了一个不可逆转的疑惑——他们这些军人,到底在守护着什么? 国家?人民?还是那拥有诡异力量的战隼? 他想不出答案,而带着这样的疑虑在部队里,又怎么能如同以前那样,义无反顾的为国捐躯? 于是,在一星期结束后的休息日,他第三次拨通了刘秘书的电话,询问有关重新编队的事;而在又一次听到“组织还在讨论”的回复后,他毅然的带着那张准假批文,前往了军政部。 他这才发现:虽然是一项选择执行的命令,但是军区显然是希望他这么做——军政部的人看到了批文,二话不说便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说是军区专门给他的休假津贴;不仅如此,他们还专门叫了一辆车,要将他送回家去。 也许,他真的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 这么想着,他欣然的接受了军政部的派车。他并不知道,他人生中的最大的转折点,正从他决定离开军区的这一刻起,悄然拉开了序幕…… 二 红旗轿车,通常属于各种部队的领导;可是今天,陈曦竟然在这里面坐了整整五个小时。挂着红字的汽车,一路沿着特权通道,将他直接送到了自己的“家”。 这是位于深圳城郊的一所孤儿院,从他记事起,他便一直在这里生活;即便是参军后,少有的假期也会在这里度过。由于路途遥远,他通常都会花一天的时间才能回到这里,但是这一次,却是能在太阳落山前,便能见到这里的家人。 粗略一算,他也有一年没有回来这里,孤儿院门前玩耍的孩子们,似乎又多了几个新的面孔;走入院门时,梅院长正把孩子们叫在一起,在院前的树下讲故事,见到了陈曦,温馨的院子立刻炸开了锅。 认识陈曦的孩子们,“哥哥、哥哥”的叫着,奔跑的将他包围起来;梅院长则在树下静静的看着他,欣慰的笑着。 梅院长照顾了他十三年,直到青丝变成了白发——在陈曦的心里,梅院长就是他的妈妈。 这个世上,又有谁不愿意见到自己的母亲?只是远远的四目相对,陈曦便觉得心里暖暖的,就连过去一段时间的消沉疲惫,似都在这股暖流之下,悄然的褪去了…… “梅阿姨。” 他走上前,叫着二十年未变的称呼;梅院长则笑着看着他,轻轻的回应道: “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嗯……这不是部队觉得我服役了这么久,也没休息几天,所以领导不开心了,大手一挥,给了我几天假。” 陈曦笑道,心中却并没有他表现的那般开朗——尤其是当他看见梅院慈祥的眼睛,想着自己的战友却再也不能回家,心中便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之意。 当然,梅院长自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听到这个消息,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哦?那是真好,你们领导做的对!”说着,对着陈曦竖起了大拇指,隔空给军区点了个赞。而后对着孩子们,将自己的喜悦毫无保留的分享出去: “孩子们,今天陈曦哥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你们说好不好哇?” “好!!” 孩子们欢快的答应着,也不知是因为要和陈曦哥哥吃饭,还是因为梅院长的喜悦感染了他们;一片笑声中,结队的跑进了孤儿院里。陈曦则搀着梅院长,慢慢的跟在后面: “你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刚推开孤儿院的大门,梅院长便道——宽敞的大厅里,长方形的餐桌摆在正中央,两个年轻的志愿者正忙碌着,把各式的菜肴摆上餐桌。 陈曦本以为,这便是梅院长所说的“巧”的意义,却没想到梅院长招呼着其中一个志愿者,大声道: “小元啊,去吧佳音叫出来,就说陈曦回来了!”一边说,一边拿开了陈曦的手,乐呵呵的向厨房走去。 至于陈曦,在听到“佳音”两个字时,早已把持不住心中的思绪——迟疑间,梅院长已经走到了楼梯的拐角,佳音几乎在同一时刻,从那被遮挡的盲点中,走到了他的面前。 一年未见,却没有无比热烈的拥抱,只有平静的对视,轻轻的一笑…… 佳音——真的好美。 她没有模特那般魔鬼的身材,没有明星那般出众的样貌,可她的美,却是全天下最难得的一种境界——举手投足,落落大方;言谈举止,恬淡优雅;你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她说的每一句话,似都能触碰到你的心底……与她在一起,就如同时时刻刻漫步于徐徐的清风,令人的身心无比清爽,心情无比舒畅: “你怎么突然回来啦?”佳音走上前,微笑着问道,笑容勾起了脸颊的酒窝,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陈曦,似是连眨眼都不愿意。 陈曦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能够永远的看着佳音的脸庞: “我……部队给了我几天假,说是命令……所以……” 他支吾的回应道,却不论如何也忍不住从心底里涌起的笑意;佳音倒是明白了她所说的,点了点头道: “那是好事啊,你也应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说着,双手握住陈曦的手,轻轻的放到身前;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收起,明亮的眼睛里,多出了一份关切之情: “你……好像不太高兴?” 她轻声问道,温润的语气,如同一把打开心门的钥匙。 从他们认识的那一刻起,佳音便总能感知到陈曦的心思,不论他装的多么的若无其事,也绝不会逃过她的眼睛。 “我们一会儿说……好吗?” 陈曦看着大厅的方桌,如是问道。刚出锅的菜肴冒着热气,就像那些孤儿院里的孩子一样充满生机。 “嗯,应该的。” 佳音点了点头,视线随着陈曦的方向望去——在这样一个团圆的日子里,有什么特别的话,就留到稍后吧。 “那我去厨房,帮帮梅阿姨。” 说罢,眼睛看着陈曦的方向,一点点的向后退去,直到要转入楼梯的拐角,才慢慢转过身去。 这个身影,已不知多少次出现在陈曦的梦中;如今一切变成了现实,又如何能让人不感到温暖、高兴? 他走上前,看着眼前熟悉的长椅和大厅;由于孤儿院有饭钱必须洗手的规定,那些跑进来的孩子们还没有落座,却也给了他难得的一丝回忆的空间—— 不知不觉,他已经在这里二十年。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这方桌上吃饭,自己和旁边的孩子为了一块肉,险些打起来;他还记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梅阿姨用了很多种方法,才止住了他的哭闹;他还记得在医院里,警察叔叔在帮他寻找孤儿院的情景。他还记得在进到医院前的那场大火、绝望的哭声、无助的求救和闪烁在眼前的——黑色的光…… 黑色的光、带来了紧急脱离、带来了红色眼睛的机械犬,和战友的死去…… 他不能再想——在孩子们和梅阿姨面前,他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悲伤。 “来来,让一下!” 佳音的声音,伴随着人一起出现在身旁,双手戴着隔热手套,将一锅热腾腾的鸡汤放在餐桌中央。结伴的孩子们洗完了手,也在这时叽叽喳喳的跑到了的一旁,围着哥哥姐姐们一通嬉闹。 这是他的家,这是家的味道…… …… 太阳已经西下,夜已铺满天空。 晚餐后的孤儿院,是属于孩子们的梦乡;灯火已经熄灭,唯有给志愿者休息的房间还亮着微光。 陈曦打着手电筒,锁好了孤儿院的大门,梅院长和佳音在一旁看着他,当真是有一种温馨之意。 “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俩了。”梅院长接过手电筒,又看了看佳音,笑道: “佳音啊,今天你就住在这里吧?” “嗯,好啊!”佳音答应着,人已靠在陈曦身旁,一只手挽住了他的胳膊:“那就打扰您了,梅阿姨。” “唉,你不打扰……不打扰,我去叫小元收拾一下屋子,你们聊,你们聊!” 说罢,乐呵呵的走进了走进孤儿院。佳音望着她的背影,挽着陈曦的手轻轻使劲,人也半靠在了他的身上: “梅阿姨今天是真的开心。”她道:“你今天真是送了个大惊喜呢。” 温柔的声音,勾动着陈曦心中的欣喜;不论何时,自己能够让别人感到快乐,永远都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梅院长的房间亮起了灯光——在睡下之前读一读书,已经是老人多年的习惯。 佳音握着陈曦的手,人却走到了他的面前,洁白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轻灵的魅力。 “好了,长官,说说你的事情吧?”她问道。月光能够照亮大地,她却能照亮人的心灵。 “我……” 陈曦支吾着,他是真的、真的想把自己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佳音,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得不咽回肚里—— 小队成员,不得已任何理由、任何形式,透露此次任务的内容,有违背者,军法惩治。 “其实,我没有你看上去那么糟糕……”他道:“我只是……太久没回来了,有点百感交集……” 这样的搪塞,倒是也合乎情理,怎料刚一出口,便被佳音一口驳回了: “骗人……”她如是道:“忧心忡忡和百感交集,我还是能区分出来的。” 她确实不是随便说说——论对文字的理解,只怕没有几个人比当律师的她更加在行;而她的本意,其实也不是要强调文字的区别,而是对于陈曦内心的关切: “你不愿意说,我不勉强你。”她接着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需要,我随时会支持你的。” 这个世上,只怕再没有比这更暖心的话了。陈曦看着佳音,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万语千言,只有汇成心中的感念: “我们就这样待一会,好吗?” “嗯,好啊。” 佳音微笑着点头,一对酒窝在月光的照耀下,真的是说不出可爱动人。二人相互依偎在树下,享受着难得的平静与安详;而陈曦的心,似乎也在这份平静中,渐渐的有了新的方向…… 三 夜以深沉。 玉盘般的月亮挂在天上,为平静的大地铺上了一层白霜。 骆冰将左手的手肘抵在车窗上,手背则拖着脸颊,看着孤儿院的方向——她的视线并不能看穿那铁门和围墙,可卫星定位的成像,早已将那里发生的一切,毫无保留的展示在车内的电脑上。 “哇,这个姐姐真是好温柔。” 一旁的晓雨,看着电脑上的互相依偎的二人,不禁发出了一声羡慕的感叹;播音员一般清脆的嗓音,倒像是说了一句电视剧里的台词一样: “这小子真的很幸运呐,我要是他,我都得美死了。” 骆冰却根本没理这个茬,直接关闭了电脑的成像: “任务中,请不要交流这类无关的话题。” 她如是道,凭借她在战隼的军衔和资历,晓雨唯一能做的便是“哦”一声,然后再也不太刚才的话题。 不过,她倒也不是刻意为难晓雨,她只想告诉身边的这位后辈:不要对情感这类东西有太多的幻象。 事实上,只要经历了足够的风雨,便会发现情感这种东西,似乎并不是必须的东西。 当然,这也只是无关的话题—— “特种兵暂时无异常行为,亦惘、兴哲,你们那边如何?” …… “目标在视野中。”兴哲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用一只袖子遮住嘴,轻轻的回应远方同伴的问题。他的视线定格在大厅的接待处——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正搂着一个凹凸有致的大美女,和其他入住的“绅士”们,排在金色栏杆围成的队列里。 他所在的酒店,是深圳最高级的酒店之一,福田区的金贵之气在这里体现无疑,单是一个大堂的沙发,就舒服的他有点不想站起,可是想到接下来亦惘能享受的东西,他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嫉羡”之意。 亦惘就排在那个外国人的身后,为了搭配上福田区的精神面貌,组织刻意为他准备了一身名贵的商务休闲装;加上他本人一米八的个头,倒真像是某成功人士。在这套衣装的包裹下,其中的魅力似乎也能感染到其他人;这不,短短的几分钟内,那个外国人搂着的美女,已经瞄了他好几眼了: “亦惘,你可别被那姐姐给看上了。”兴哲趁着站的远,故意调侃道,可怜亦惘与目标太近,实在是不能说话,只能装作用手指挠了挠耳朵——中指。 酒店的前台,效率也十分的可喜,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轮到了外国人。兴哲一路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确认他走向电梯的通道后,立刻起身,跟在二人的身后。 借着明亮的灯光,他也看清楚了这外国人的模样——白净的脸上留着细细的胡茬,金色的头发被发胶攥成了一根根向上的“倒刺”,一只手臂绕过美女的腰,放在突出的半球下方,碧蓝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神色。 嗯,你这个色眯眯的样子,我给满分。 兴哲心道,闪身跟着外国人进入了电梯,抢在他之前拿出了管理员身份的卡片,放在电梯的扫描区。 “哇哦,行政间啊!”外国人看着兴哲按下的按钮,眼里露出了羡慕的神色,用带着拐弯的中文说道,他可不知道兴哲手里拿的卡的类型,只怕是将他看成什么富二代了: “有空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外国人继续笑道,一边用自己的房卡,在“16”的按键上按了一下。 兴哲倒也一点不惧,笑着回应道: “好啊,不如就一会儿去喝一杯吧。” “哦哦,今天可不行。”外国人笑着,鼻尖已经贴到了美女的脸上。电梯也在时发出“叮咚”一声——16层已经到了。 “祝你有一个美好的一天~” 话音中,外国人已搂着美女,向右手边的走廊走去。兴哲则立刻再次将卡片放在感应区,点亮了“17”这个数字。 “希瓦,拜托了。” 他如是道,希瓦的声音就像是早已等候多时般,从耳朵里的通讯器传入大脑: “1617。”女孩的声音,就像在参加朗诵大赛;简短的信息,则足以让兴哲感激不尽。 “谢谢!” 他说着,人已走向距离1717号房间最近的楼梯口,二十级台阶下完,1617的门牌已在眼前。 他当然不会去干趴在门口偷听这样的蠢事,他只是从怀里拿出了一颗细小的钢珠,用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捏。只听得手中传来一阵电流通过的声音,这细小的钢珠却已长出翅膀,如蚊子般飞入了1617的门缝。 “‘叮当’就位、‘叮当’就位。” 兴哲一边说,一边走向16层的管家室,他手中的“大师”卡,也拥有打开这房间的权限。 他在管家室的被褥枕头间坐下,大概两分钟后,房门却再次被打开: “我想我得做个申请,不去监督研究组了。”沈泽说着,将手中黑色的手提箱放下,看着兴哲的方向:“照现在这个玩法,我非得消失在能量迁跃里不可。” 说罢,与兴哲二人在空中击掌,双拳对着互相轻轻一推: “我知道你辛苦,下次请你和咖啡。” 兴哲笑道,拿起手提箱向外走去,一边对着通讯器发出自己的声音: “亦惘? “1203。” …… 酒店的房间,不知怎么说——总之,就是有种让人留下不想走的欲望。亦惘领着兴哲,将手提箱放在写字台上,打开箱盖,露出了嵌入式的计算机终端。随后,亦惘将右手放在终端的扫面区上——一套完整的指纹,出现在终端屏幕的左半边。 确认了扫描结果,亦惘将右手拿开,左手顺着右手手腕轻轻一拉,将透明的指纹手套撕扯下来: “还好这家伙碰了前台的桌子,不然我真要去找那位美女的事情了。”他说道,眼镜却一直看着终端的屏幕。此时此刻,屏幕的右半边也显示了影像——完整的指纹图片,简直和做伴部分的指纹一模一样—— 拜伦?斯科特:五年前袭击战隼的特种兵当中,他的军衔最低。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弟型的人物,竟也让他们找了五年都未获音讯;最近一次得到有关他的消息,还是在三个月前的新泽西…… 兴哲和亦惘,彼此对望了一眼,从两人的眼神便恩能够看出:这是一个多么重大的事情。 “指纹对比完毕,确认目标为‘偷渡客’——拜伦?斯科特,请各单位保持严密监视,务必确保其行踪的确定性。” 希瓦的声音,传递着让人早已按捺不住的任务。亦惘操作着终端——指纹对比的页面,已经变成了叮当传来的不雅画面,和女人放肆的*。 “呃……我去……”他连忙关闭了终端的画面,对着通讯器道:“希瓦……拜托……” 希瓦却没有回话,化解尴尬的任务,就落到了兴哲身上: “我去给‘黑鸟’定向,你加油……” 他说着,转身离开了房间;明亮的灯光照射着走廊,竟似变成了一条光明的大道—— 虽然这开局不太顺利,可是终究一切还尽在掌握。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了笑容,左手为掌,右手为拳,在胸前轻轻的一碰: “好戏开始了……” Phase 4 阴谋 phase 4 阴谋 一 当陈曦睁开眼睛时,天还只是微亮,太阳还来不及从天地的接缝中露脸,它的强光已将夜色照着发白。 虽然回到了家中,他还是保持着部队的作息。而在他的印象里,梅院长也总是会在这时醒来,为孩子们开始准备早饭。 他推开房门,想要前往厨房看看能帮些什么,只是刚刚迈出一步,便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钢铁摩擦的声音,犹如两把锋利的尖刀在互相打磨。在这样一个安静的早上,有怎么可能会发出这么大的声响? 他连忙加快脚步,朝着楼下的大厅走去,可是连楼梯只下到一半,他便再也不能移动一步—— 他不可能忘记这可怖的身躯,精钢的身体、粗制的利爪、比人还要庞大的身躯,和那一双如死神一般的,红色的眼睛! 机械犬正低着头,钢刀般的牙齿,正咀嚼着脚下猎物的尸体…… 梅院长…… 陈曦只觉得这个世界都崩溃了——他已经没有意识去理会恐惧、或是判定现实;他怒吼着,从楼梯上一跃而下,身体落在机械犬的身上,将那怪物狠狠的往地上一砸! 他抱着机械犬的犬身,另一只手抓着所有能抓住的东西,狠命的往这恶犬的头部招呼;只是不论他再怎么用力,抓住怎么样的“武器”,在打到机械犬的躯体时,竟都如同打在一块软绵绵的棉花上,完全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崩溃的意识,随着僵硬的时间逐渐回归理智,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机械犬却已摆动身体,将他整个人甩脱出去! 他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墙上,却来不及去理会疼痛——血红的双眼,带着牙齿摩擦的杂音,锋利的獠牙距离他的喉咙,已然不到一寸…… 二 绝望…… 当陈曦睁开眼时,他的心中并不是恐惧、而是绝望。 他的身体紧紧的蜷缩在一起,全身的汗液已将被褥浸湿;握紧的双手尝试着放开,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喉咙—— 这是……梦? 他从床上坐起,太阳还没有从远方的天地间升起,只是给了天空一抹浅浅的白光。 “梅阿姨!” 他叫着梅院长,用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床,穿过楼梯走廊,来到了方才噩梦般的大厅中央。 长方形的餐桌,静静的躺在黑暗里,唯有厨房里的光亮指引着方向。 梅阿姨正在灶台旁,如往常一般的忙碌着,听见陈曦的脚步声,对着他露出了笑容。 陈曦无法形容这一刻心中的感受:好像已经死去的世界,突然又活过来了…… “唉,你起得这么早?” “嗯……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梅院长却没有回话,视线绕开陈曦看向厨房的门口;顺着她的视线回头,却发现已经换上职业装的佳音,竟也在身后。 “陈曦,梅阿姨……”她向二人打着招呼,明亮的眼睛里透着一丝担忧:“我听见谁好像很着急的跑下来了,你们没事吧?” 陈曦和梅院长,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两人的心情完全不同,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是一致的: “唉,能有什么事儿啊,大早上的。”梅院长说着,露出了笑容;看着她这般情况,陈曦悬着的心,也稍微的放了放: “佳音,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走?” “不了,梅阿姨,我要赶不及啦。” 佳音并没有说谎,从孤儿院到她上班的福田区,可是要乘公车转地铁的,梅院长也了解这一点,便再没有强留。 “陈曦,等我下班……”佳音说着,比了一个电话的手势,便匆匆的离开了。陈曦看着她的身影,心中却莫名的升起一阵担忧: 如果那机械犬不是梦…… 他来不及去想——梅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笑容的看着他: “你们啊,赶紧把事情定下来吧。” “啊?” “啊什么啊,我说你们要是没什么别的想法,就赶紧把婚事定了,都不小了啊。” 不得不说,人真是一种奇妙的动物:听到“婚事”二字,陈曦原本的忧虑,便立刻被一种更加莫名的情绪所取代了: “我……我我我……” 他支吾着,心中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有其他的什么想法,总而言之:到婚事、想到佳音,他的心就会把不住的跳起来,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你你,你什么你?”梅院长不依不饶的道,说到这样的事情,她倒是比平时更加有热情了:“你看人家姑娘家,你一年不见,还能对你这样,你还求什么啊?多好的福气啊?” 连珠炮般的话语,说的陈曦更是不好意思——说实话,他做梦都想让梅院长的话变成现实,只是每每想到这个事情,他都会担心佳音的想法罢了。 “行了,看你这呆样,你也别帮我了,去大厅坐着。”梅院长说着,反身回到灶台边上,拿起挂在墙上的铁勺,搅拌着国内热腾腾的小米粥。 看着这样一个举动,陈曦也没法再说什么,只能答应一声,前往大厅中。 太阳已渐渐露出了头角,孩子们也陆续的醒了过来;安静的孤儿院,再一次变成欢闹了的乐园。 陈曦陪着孩子们一起吃了早饭,给他们讲了些部队训练的故事,又帮着梅院长,带着他们坐上了学校专门为孤儿院准备的校车。一番忙碌后,太阳已完全攀上了天空,崭新的一天正式开始——不同的是,再也没有了日常的训练、跑操。 当然,陈曦也不是没有事做:走出孤儿院,坐上公交车,从双龙站换乘地铁3号线,一路进入深圳市区——小武的家,还需要转乘一列地铁方能到达。 他想的是:作为小队唯一的幸存者,他起码应该替自己的战友,为他们的家人做些什么;如此,也算是对得起两年来同生共死的情谊。 在老街站下车,转乘1号线向西南行驶一站,便能到大剧院,近一个半小时的地铁之旅总算是结束了。他随着人群,朝万象城的出口走去,小武的家,就在万象城附近的一个小区。 可就在这时,他的肩膀却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这绝不是什么不小心碰到,他回过头,却发现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正笑呵呵的看着他。 “你?”陈曦疑惑道,却不知该怎么开口——他可不会把中文翻译成英文。 不料,这外国人竟然用一口流利的中文道: “你不认识我了吗?” 字句间,虽然带着一些拐弯,倒是不影响人的理解;只是,这个问题,真的问的陈曦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在过去二十六年的时间里,总共见过的外国人的脸,用两只手都能数得清,现在这个家伙,又是什么人?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他说着,转身便要离去,怎料这外国人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期间的力道和准度,足以让身为特种兵的他心中一惊。 “你要干什么!?” 他警惕的问道,外国人却依然笑着,将抓着他的手松开,将一张纸条留在了他的手心里。 陈曦将纸条放在眼前——“你被跟踪”四个字,让他的心更是一惊。 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外国人的手臂已经搭载他的肩上,他自然可以用部队的格斗技法挣脱这无礼的行为,可外国人的话,却又让他不得不改变主意: “8点钟,墨镜,黄衣,女性。” 陈曦顺着外国人的话,用余光向左后方一扫,果然看见了戴着墨镜,穿着黄色休闲装的女人。事实上,从上公交车时,这个女人便一直意无意的在他的出现,但是由于公交系统搭乘的人太多,通路的巧合不是没有可能,他也没有对此太过在意。 可是,现在的境况就不一样了:如果真的是一个刚好通路的人,那么在他遇到意外停下脚步时,怎么也会跟着停在原地? “不,这有可能是巧合,你把手放开。”陈曦却道——虽然这个情况很可疑,但是这个外国人的突然出现,也是绝不能轻易就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这外国人倒是很听话,将手放回了原位,脸上依然挂着自信的笑容,道: “我知道,你需要证据,那么这样如何!?” 说罢,碧蓝的眼睛里已露出凶光!整个人向女人的方向一转,右手顺势挂向腰间! 陈曦看得出来,这是部队教授的快速拔枪的手法,而这个外国的手法之快,动作之熟练,当真是让人不由的佩服! 可他拔出的却不是枪,而是挂在腰带上智能手机。 陈曦却来不及对这突然的画面做出判断——耀眼的蓝光,如冲破堤坝的洪水,瞬间吞没了整个世界!也将他的意识,重新带回了那片无法忘却的噩梦之中…… 三 斯科特大概在早上九点二十分离开了酒店,微型追踪器附着在他的风衣领口,事实传递着他的动向。 兴哲则和亦惘坐在车内,居高临下的跟随着信号前行——被称为“黑鸟”的车辆,是战隼为了城市行动特别研制的:平日里是轿车的模样,但是在需要的时候,四向的车轮可以由垂直于地面变为水平,由地盘上嵌入的反重力装置将车身提上空中;整个车身都装备了折光系统,因此在空中行动中,也确保了自身的隐蔽性。 “确认:斯科特进入地铁福田站。”兴哲看着电脑上的追踪信号,向同伴们确认这条信息。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了希瓦的指令: “福田站为3条线路的中转站,请确认其具体动向。” “明白。”答话的却是亦惘,说话间,他已经将衣服的袖口稍稍向上一体,左右手腕表的表盘上,闪耀着蓝色的耀光: “现在有什么没人的角落吗。”他问道,电脑上的图像则迅速的跳转,看屏幕中的景象,应该是员工的开水间。 “坐标已传输,我会在三十秒内屏蔽所有信号。” 话音落下,电脑上的图像已经变成了白色的雪花,如果这时在地铁站里,会经历三十秒的停电、及所有设备的信号失灵: “ok!” 亦惘应道,双手在胸前交互握紧,腕表上的耀光也已铺满了他的身体;光芒消逝后,他的人竟也不见,只有通讯器里,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但凡成功与星耀石共存的人,都能获得属于自己的特殊力量,战隼将这种因人而异的特质,归结为耀光属性。而亦惘的耀光属性,便是瞬间移动——在自身五百米之内,只要能看到明确的空间地点,他便能立刻改变自己的方位…… “我进来了,一切顺利。” 他的声音,随着电脑图像的恢复传入耳边,空旷的开水间还是原来的模样,本应被记录下来的人影,因为三十秒的“电压不稳”而消失了。 “确认斯科特,2号线,向东。” “收到。” 兴哲回应道,又一次调出了追踪地图,象征斯科特的热点正顺着地铁线路,笔直的向东方移动;而象征特种兵的热点,也从东北角向下靠拢。 “目标,接近中。”兴哲看着图像,立刻道,通讯频道也在操作下,调整到另一位同伴身上—— …… “目标接近中,预计会在大剧院附近交会。” “收到。” 晓雨轻声道,一边朝着叫陈曦的特种兵方向挪了挪,二人的视线短暂的相交,而后又错开到别的方向。 在这种公众场合,这种出现在视野内的追踪方式,反倒比远远的跟踪要有效的多。 又是三站地左右,地铁到达了老街站,陈曦在这里下车,能够做出的选择只有出站或是换乘1号线。 晓雨跟着陈曦,暗中又一次报告了动向——事实证明:陈曦是要转乘: “确认,特种兵,换乘1号线,往东南大剧院方向。” 一边说,一边跟随人流一起挤到地铁上,耳边的通讯器里,则传来了一个让人不知是兴奋还是担忧的回音: “斯科特,于大剧院下车,无动静。” 晓雨不禁看了陈曦一眼——莫非军长的猜测是真的? 事实似乎在证明这假设:只是一站地的功夫,陈曦已然下车,朝着万象城的出口走去。晓雨连忙的跟上脚步,就在即将迈上台阶的刹那,整个人已经定住—— 斯科特拍了陈曦的肩膀、握了手、还将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 她想要马上汇报这个情况,却被陈曦投来的目光打断,不得再行动一步。她年轻的心也随着这个动作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已经浮现在脑中。 果然,斯科特朝着她猛地转身!熟练的拔枪动作,掏出了腰间的“武器”! 她已无法考虑太多——亮出了手腕的腕表,将表盘上的耀光一并释放…… Phase 5 真相 phase 5 真相 一 海蓝色的光芒,吞噬了整个站台,犹如倾泻的洪水,吞并一切生灵…… 流动的光芒,如同深海中的水流,湍急的打在身上;冰冷的水流带来刺骨的寒意,强烈的水压让人无法动弹,甚至连呼吸都已不再轻松! 蓝色的光,就在意识即将窒息时闪耀——闪耀的蓝光,夹着一丝浅显的白色,从体内扩散至全身,击溃了压制在身上的“水流”,让一切变得正常! “喔吼吼!好强的力量!” 外国人高声喊道,笑着看着陈曦的方向;可陈曦的注意力,却在周遭的人群上—— 形形*的人,各式各样的着装,他们的表情和身体一起,定格在了一个无比别扭的时刻: 打瞌睡,抬起脚,甩开手,挽衣袖…… 陈曦这才明白:这吞没世界的蓝色的光,终止了时间! 他不禁看向自己的身体:整个站台上,只有他、外国人、和那个黄衣服的女人,还能明白这时间的流动! 突然,一个声音从台阶的上方传来!顺着声音望去,可以看见一个三十岁的上下,全身穿着名牌休闲装的男人,穿过了定格的人群,站在二人的上方! “晓雨,收手!人太多了!” 话音刚落,包裹着世界的光芒,突然就像是蒸发了一样,再也寻不着方向!恢复了色彩的世界里,打瞌睡的捂住了嘴、抬起的脚迈上了台阶、甩开手的开始吵架、挽衣袖的又擦了擦汗…… 刚才的一定格,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陈曦连忙又看向自己的身体——闪耀的蓝光在时间恢复后,便再没了踪迹。 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看了看外国人,又看了看下方的,叫晓雨的女人;紧接着再转过头,看着发出命令的男人——顺着视线再向上看,却能看到有一双眼睛,在台阶的尽头看着他的方向: “骆冰!?” 他叫着那双眼睛的主人的名字,思绪已被带回了那片噩梦般的沙漠上——拟人的人工智能、不应存在的科技,以及—— “战隼……??” “是的!战隼!”外国人突然道,整个人的笑意却已更浓:“你应该知道他们一直没有放过你,对吧?” 陈曦没有回话,心却是深深一沉—— 这是真的吗? “那……你又是谁??” “我?”外国人用拇指指了指自己,笑道:“我是来告诉你真相的,所有他们试图对你、对这个世界隐瞒的真相!” 陈曦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外国人——他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这老外的鬼话,可眼前的现实,却让他不能不去相信。 更重要的是:这个外国人还说出了一个让他无比重视的问题——这个问题,自打他从军区医院醒来时,便已经深深的埋在他的脑海里;每一天晚上,他都会被这个问题所带来的一切压力,折磨的无法安眠…… “真相……”他喃喃的,重复着这个简单却又无比复杂的词语,心中对于答案的渴望,却似已击溃了他的防线。 “是的,真相。”外国人点头道,一副不可信的模样在此时,却似有了无比的权威一般,再不容得质疑: “他们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动手的,要不要跟我来喝杯咖啡?” 说罢,起身便往出口走去,摆出一副“我只管问,来不来随你”的气势。而在这样的情形下,陈曦的选择,却是早已被锁死。 他走上前,与那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擦肩而过,“刚刚好”的,听到了他对同伴的指令: “目标交会,捕兽网展开,战隼,牵网!” 说罢,人也迈开步伐,跟随在陈曦身后。 他却没办法去理会这男人,因为在他前进的路上,骆冰的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刀一般的凶光! “收到,牵网!” 说罢,也展动身形,和那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一起,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将陈曦和外国人夹在中间;而在他们的右后方,那个停止了时间、名为晓雨的女人也已跟上,与二人形成了一个隐形的三角。 台阶已到尽头,万象城的繁华,即便在工作日也丝毫不见衰退的迹象。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能看见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隐约的走在陈曦与外国人的左前方,与晓雨、骆冰和那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包围网。 这就是牵网的含义吗? 那么,捕兽网又是什么? 陈曦不禁看向外国人——这人虽然让人摸不清底细,却怎么也和“兽”这个字联系不上。正值疑惑间,外国人指向了前方的咖啡店,高兴的道: “这就是我说的:coffee!” 说罢,迈开大步便向前,好似四周的战隼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陈曦跟上前去,和外国人一起坐在一张桌子旁;战隼的反应也十分迅速——晓雨和三十岁出头的男人,立刻在二人旁边的桌子旁坐下;而那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则干脆坐在了靠近出入口的座位上。 而骆冰,她则更是直来直往:毫不犹豫的,坐在两人的对面——圆桌的三把椅子,也在此时宣告了满员。 “哦?我以为你讨厌咖啡的……骆冰。”外国人说着,碧蓝的眼睛看着骆冰的方向,竟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这倒是让陈曦十分惊讶——怎么这些个看上去水火不容的人,竟然互相认识么? “我不喜欢,但也不排斥。”骆冰回应道,箭一般的目光,盯着外国人的眼睛,丝毫没有退缩的迹象:“如果这个人很有趣的话,我愿意和他和咖啡。” “哦?真的吗?” 外国人扬起了眉毛,露出一副惊喜的模样,碧蓝的眼睛里,却流出了异样的光芒: “如果你愿意和我会我的房间,你会发现我非常有趣的~” 说着,舌头竟也伸了出来,在自己的嘴边舔了舔——如此*裸的挑战人的极限,可真是让陈曦觉得有些恶心。 令人惊讶的是,骆冰竟然露出了笑容: “好啊。”她道,只是这两个字,当真就让陈曦吃惊不小: “不过,我倒是想先请你去我的地方坐坐,我保证你会觉得更加有趣。” 说罢,亮出了手腕上银制的腕表——蓝色的光芒,轻轻的闪耀在腕表的表盘上。 “哦……你不会这样做的,不会。”外国人连连的摇头,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眼前,顺着言语不断的摇晃:“你们花了十年的时间去掩盖这一切,你们不会在这里动手的,不会。” 说罢,摇晃的手指与拇指相连,对着一旁的服务员打出了一记响指: “嘿,美女,帮我和我的朋友要三——杯咖啡,多谢,多谢。” 他刻意的,将自己拐弯的中文拉的更长,这种刻意的手段,竟然逗得女服务员一声轻笑。 而后,他又将视线转回骆冰的方向,扬起眉毛,摊开双手,笑着道: “看?你不会想让她看见你的模样吧?” 骆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一眼那服务员的方向,冷笑道: “不会……但是如果没有人,一切就不太一样了。” 说罢,右手在圆桌上轻轻的一拍;震耳的警铃声,却在这一拍之下,响彻了整个万象城! “请各位顾客、商家注意,万象城现进入军事警备状态,请所有平民人等迅速撤离至指定位置。重复:现在是……” 广播员的声音,顺着商城大小的扩音系统,传遍了每一个角落。不知所措的顾客和商家,起初还在抱怨这恼人的警报,可在特种部队破门而入后,所有人都已收起了声音,沿着部队指示的方向,从各个出口离去。 作为一名特种兵,陈曦自然对这部队了解的透彻,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注意到这些特种兵肩上的纹章,并不是“为国而战”的红色军旗,而是一个圆形的,绣着鹰隼般标志的臂章。 他立刻知晓:这些部队根本不是国家的编制,而是身边这些战隼的支援……在确保清空了商城后,这些部队也随即散去。偌大的商场,只剩下战隼四人、陈曦和那个外国人。 这外国人似乎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一手,一直挂在嘴边的笑容,此时也看不到了: “嗯…………可惜咖啡还没上……” 他说着,失望的摇了摇头。可是——现在是说咖啡的时候吗? “拜伦?斯科特,陈曦,你们因涉嫌危机人类安全,现由战隼予以逮捕。” 骆冰冷冷道,人也在话音中站起;原本坐在其他位置的战隼,也在这信号中做了同样的事情。 可是:危机人类?? 陈曦就连恐惧心思都不再有——这个危机人类的帽子,实在是大到有些难以想象了。而且……他又是怎么威胁了全人类呢? 斯科特的反应却截然不同,面对骆冰的言语,那笑容竟又回到了脸上: “如果我不答应呢?” 骆冰没有回答,她的行动已经表明了心意——腕表上的蓝光,在双手的轻触下扩散开来,光芒包裹了她的双臂,陈曦在沙漠上曾看到的精铁护臂,在光芒消失后,包围了她前臂的衣衫。 斯科特看着骆冰,好似真的知道她不是闹着玩的一般,小小心翼翼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碧蓝的眼睛突然一转,面向了陈曦的方向: “你看:这就是所谓的‘灵体机甲’。”说着,经如同一个博物馆的领队人员,为顾客介绍馆内物品一般,指着骆冰的方向;方才的小心翼翼,也早已被一种乐在其中的笑容所代替: “那腕表样的东西就是机甲的待机型态,而如果要进入备战状态,就会像这样……”他一边说,一边学者骆冰的动作,在自己的左右手腕上轻轻的一拍。模仿结束后,还不忘跟上一句自己的调侃: “你看:这样的方式实在是太古板了,关键是还很丑,比如你看……” 说罢,刻意的指了指骆冰的双臂——漆黑的机甲配合一身便服,确实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之意。 骆冰又怎么能这么由他放肆?双拳早已握在一起,在心中的愤怒的影响下,轻轻的发抖。 斯科特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连忙将双手合十于身前,露出满脸惊恐和歉意: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说,一边慢慢向后退去,与陈曦拉开了距离: “你看:我只是想证明,我和这个没有关系,你们不能把这个罪名强加给他。”说罢,双手面向陈曦的方向,真像是一个真心为他人脱罪的伟人。 至于陈曦,他哪里还坐得住?身子早已站起,紧紧的贴在墙根上,看着这五人的对峙。 斯科特也已不能再退——战隼四人已经如刚才一般,封住了他前后左右的四个方向,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包围在中间。 “你的话太多了,斯科特。”骆冰说着,双拳已准备出手,眼中的怒火,却似能烧死斯科特一百次了。 斯科特见状,连忙的做出一个求饶的姿势——整个人向下蜷起,双手高举在脑袋上,对着骆冰的方向。 “不不!再让我说最后一句!求你了!”他高声道,撕心裂肺的声音和求饶的身姿一起,却怎么也让人无法出手了。 “我……我只想和你说几句话……”他转过头,对着陈曦道,一双碧蓝的眼睛里写满了真诚:“我只想对你说:你的体内有着和他们一样的力量,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成为灵体机甲!” 这句话,倒真是让陈曦惊呆了——他看了看一旁的骆冰,又看回到斯科特身上,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斯科特却没有理会这迟疑,真的像争分夺秒说遗言一般,继续对他说: “现在的关键是:你需要一个好的老师——如果你跟了他们,你可能会被这个女人当成威胁给弄死,可如果你跟了我……”说道这里,话音顿了顿,一张脸上又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如果你跟了我,你也许能把他们都杀了,把这个女人绑在床上,撕了衣服,做……” 他再也不能说下去——迸发的能量卷起爆裂的劲风,将陈曦和身后的墙一并击飞出去!碎裂的玻璃铁屑在空中飞舞,划开了他的皮肉肌肤,蓝色的光却从他的伤口中散发,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光球,将他整个人保护在光芒之中! 这就是战隼的力量!? 他看着天花板,如是想着,身体却已落在地上——周身的光球触碰到地面,却似一颗气球落到地上,轻轻的弹起,抵消了因下落产生的致伤冲击! 他也意识到现在不是想问题的时候,连忙调整身形,而随着双脚重新指向地面,包围着他的蓝色光芒也随即消失,令他可以重新站在地面上。 咖啡厅早已是一片狼藉——四副黑色的机甲,也取代了战隼,围成一个半圆;战斗姿态的对面,斯科特却依然如见面那般,悠闲的站在原地,好似这四副机甲在他眼里,却是不值一提的玩具一般! “骆冰,你知道吗?你们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自负了。”斯科特看着机甲的方向,又一次笑道:“你们总是以为领先了别人一步,可事实上你们早就落后了两步。” 说罢,对着机甲摊开了双手——这种中门打开的姿态,对于任何战斗的对手都是莫大的羞辱。可是,四副机甲却偏偏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架势,却是根本不敢妄动。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小鸟们。”斯科特接着道,战隼在他的嘴里,却变成了最不经事的小鸟: “但是,我现在不会和你们决斗;就像我说的,我来只是为了这个人……”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扁平的钱包,扔到了陈曦的面前,而他的人却化成了一道黑色的光,再也看不见踪影! 陈曦捡起了脚下的钱包——空空如也的钱包里,只有一个写着字的纸片: 打这个号码:139xxxxxxx 二 斯科特的言语,但凡是正常的女性都不能忍受——没有等他把话说完,骆冰已展开了手中的臂甲,蓝色的星耀石能量汇聚成光炮,直击向斯科特的脚下! 她发誓:若不是战隼要求尽量生擒这些背叛者,她绝对会把炮口对准斯科特的胸口…… 可是很快,她便发现自己错了——光炮的爆炸,击毁了整个咖啡厅;斯科特却似幽灵一般向后退去,眨眼之间,已站在商场的过道里!战隼组成的包围网,竟丝毫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看到这样的景象,战隼再也不敢怠慢:只听亦惘高呼一声“同调!”;臂甲中的星耀石的力量,已经扩散致全身——灵体机甲完全展开,进入了战斗状态! 骆冰则没有收手的意思,一枚光炮再次射出,笔直的朝向斯科特的胸口!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无坚不摧的能量,竟被斯科特用一只手,轻轻的接住了!蓝色的光芒,渐渐被转变成了黑色,消失在空气中…… 这——足以让在场的所有战隼心中一沉。在这个世上,又怎么会有人类能接住那光炮? 斯科特却没有多说,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战隼身上: “就像我说的,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这个人……” 骆冰的视线,随着扔出的钱包飞速一转——那个叫陈曦的特种兵半跪在远方,却似是没有被爆炸所影响。而当她的视线再次回到前方,斯科特的身影只剩下一丝未尽的黑光…… “瞬间移动?” 骆冰看着亦惘的方向——虽然隔着机甲的隔层,却也能感受到他的疑惑。 回答问题的,却是希瓦: “这不是瞬间移动。”她如是道:“一公里内没有波长信号,按照现象分析,应该属于空间迁跃类的力量。” 平缓的语气,却足够让人一惊——空间迁跃这种科技,只能通过大型机械配合星耀石内核才能实现——而一个人……? “现在……该怎么办?”问话的却是晓雨——她站在队列的边缘,和同伴一起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商城,身上的机甲在此时显得是那样的突兀而无用…… 希瓦则回应道:“目标信号消失,解除战斗状态,并确认特种兵的情况。” 按照命令,战隼将机甲回收至备战状态;而在视线的一旁,叫陈曦的特种兵正拿着斯科特扔去的钱包,看着里面的信息。 不知怎的,看着这副模样,骆冰的心里便会燃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 “你是狗吗!?扔给你的东西都捡!!?” 她厉声道,快步走上前去;陈曦显然被这突然而来的恶言惊讶到了,一时竟没法回话,只是身体下意识的做出了后退的动作。 亦惘见状,连忙跑上前来,将自己挡在陈曦和骆冰中间——此时此刻,激化矛盾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骆冰,冷静。”他说着,右手对着骆冰,制止了她的前行,一边又看了看陈曦的方向: “我们可以好好的谈一谈的,对吧?” 有了这么一个缓冲,陈曦倒是从方才的惊讶中反应了过了,可不论是谁,如果被人骂成狗,只怕都不会有多开心——他皱着眉头,道: “是的,可以……可是你们确定要和狗谈话吗?” 亦惘无奈的瘪了瘪嘴,将自己完全挡在骆冰身前,对着陈曦道: “我替骆冰向你道歉……但是,我们也必须和你谈一谈。” 好在,陈曦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面对亦惘真诚的道歉,皱起的眉头倒也有所舒展: “是的,当然。”他说着,视线移向晓雨的方向:“你们一直跟踪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是的,我理解。”亦惘说着,稍微思考了一下,又道: “你应该意识到,你身体里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力量,对吗?” 陈曦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与常人无异的血肉,却能在生死关头散发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这是一种由星耀石产生的能量。”亦惘解释道:“星耀石是一种外星矿石,能够与人体结合产生类似于进化的能量,我们的机构发现了这种矿石,便一直在秘密的守护它们。” “可是……我怎么会有这种力量?”陈曦问道,点出了亦惘话中的破绽:“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战隼,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的,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亦惘道:“五年前,六名美国特种兵偷走了一批星耀石,而斯科特便是其中的一名特种兵。” 陈曦没有回话,眉头又已皱起,一双眼睛左右摆动,似是在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看得出来,他对这些信息依然持怀疑态度,可是眼前的事实,却又让他不得不相信: “所以,你们跟踪我,是因为你们怀疑,是美国人给了我体内的力量?” 这句话一说出来,立刻让人有了一种知己之感。亦惘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判断: “是的,为了证明这一点,我们让军区给了你一笔钱,再给你放一个长假;如果你们之间真的有关系,那么你们一定还会见面的。”亦惘道,简单的几句话,却足以解释他们所做的一切,以及陈曦所经历的一切事情。 “我根本不认识他。”陈曦道,不论是眼神、表情或是言语,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来找的我,就在刚才,地铁站,我从来、从来没有见过他!” “是的,我们都看到了。”亦惘道:“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的带着我们,做出一副认识你的样子,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一定会找到他,将他绳之以法。” “这不管我的事。”陈曦道:“我和你们、和这一切,都没有关系。” “也许吧。”亦惘却道:“但是,显然你已经进到这个局里了……” 他没有明说,只是用眼睛瞄了一下陈曦手中的钱包,他相信以这名特种兵的洞察力,他已不需把话挑明。 陈曦看着手中的钱包,将纸片的一角推入亦惘的视线——虽然不知道这纸片上写了什么,但是根据刚才的情形,可以判断这是斯科特留下的行踪线索。 亦惘当然可以凭借灵体机甲的力量硬抢,可是在确定了陈曦与斯科特无关的前提下,这样的举动,就违背了战隼保护人类的宗旨。想要拿到这信息,他必须用另外的手段——当然,他也对此有了答案: “你知道吗?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斯科特是操纵机械犬的人。”亦惘道,这并不是为了达到目的而编的谎话——就在刚才,希瓦已经在通讯器里传来了同样的信息:“他刚才使用能量迁跃产生的能量波长,和机械犬记录的能量波长一模一样。” 话一出口,他便知道这个方法奏效了——陈曦拿着钱包的手已攥紧,另一只空闲的手,干脆握成了拳头;他是那样的用力,以至于整个身体都在因此而微微颤抖! 亦惘理解这种感觉:事实上,战隼的成员在加入组织前,也都是军人;他们都知道战友对于自己的意义。 接下来的事情,便如同预料中的那般——陈曦将手中的钱包递给了亦惘,纸条上的电话号码也毫无保留的,展示在众人面前。 “不能就这么相信你们的话。”他道:“但是,我和你们的思维逻辑一致——如果你们真的想和我好好谈谈,那就带我眼见为实。” 亦惘犹豫了一下,却马上打消了顾虑——耳内的通讯器里,传来了周建军简单的三个字: “带他去。” “希瓦,你能拨通这个号码吗?”亦惘问道,耳边则又响起希瓦的娃娃音: “正在拨通……病毒扫描完毕……链接……”话到这里,稍微一顿,又道:“号码连接至私人云端下载站,文件下载完毕,已传输至黑鸟及掌上电脑。” “明白。” 亦惘说着,将左臂平举至身前——护臂在操作下展开,投射出一副平面的地图——红色的光点,闪烁在无数地图信号的中央,光点的上方,还附有一行斜体的英文: you’ll find me in here (你会在这里找到我)。 Phase 6 选择 phase 6 选择 陈曦知道,他今天做出的决定,是不可有后悔一说的——作为一个普通人,他已经知道了太多本应被隐藏的事物。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战友、蕴藏自己体内的未知能量、那恶魔一般的机械犬,还有那个名为斯科特的外国人,和笼罩在他身上的黑色的光,他便一定要顺着这线索追寻下去。 他需要知道这一切的答案,告慰战友的亡魂,也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他和战隼一行人,沿着电梯到了商城的顶层,又随着安全梯爬上了真正的屋顶。平整的屋檐上,两辆黑色的轿车突兀的停在两旁。而作为一个见过了足够的不可思议的人,当他发现这汽车竟然能升空时,他竟然一点都没有感到惊讶。 “这个给你。”兴哲说着,从副驾驶的储藏箱里拿出了一个耳塞型通讯器,塞到陈曦的手中:“我们的章光同意我们带着你,暂时就这样保持联络吧。” 陈曦点头,将通讯器塞入右耳。名为“黑鸟”的汽车,也在这时缓缓的升空,在脚下的人群、建筑变成蚂蚁般大小时提速。没有了道路和车辆的限制,即便是以寻常的速度,也能很快的缩短与目的地间的距离。车内的电脑上,标识着斯科特留下的地理图像;大约四十分钟的飞行结束,众人已经到了这光标的正上方。 这是一块非常典型的待开发地区,四周的草木被拓平成黄土;崎岖的地面上,能够发现几条隐隐的车辙,除此以外,就连一个人影都无法见到。 午后的阳光,毫无保留的洒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亦惘看着电脑上的地图,嘴里轻轻的“啧”了一声: “这……这地方真的对吗?” 说着,和兴哲一起打开车门,走了出去;骆冰和晓雨也在这时向他们的方向靠拢,只是在二人之间,却多出了一个两米高的大块头。 陈曦看着石林,不由的心中一愣;可转头一看,便能看见停在一百米外的又一辆黑鸟,便明白了石林的出现,不是什么神奇的幻觉或是戏法。 “大家来一下!” 他说着,臂甲上投射出立体的地图信息;战隼所有人则向他靠拢,注意力也全放在投射出的地图信息上—— 这是一副卫星的俯瞰图:荒芜的地面围成一块黄色的大圆,而在这圆的边角,可以看到每一个人的头顶,围绕着石林,形成一个极小的小圆。 “这是现在的卫星图像,看上去什么也没有,但是如果我们把时间调回昨天的晚上……”他说着,右手在投射的图案上轻轻一划——实时传输的图像已经变成了夜晚的记录,清晰的立体投影,一座方形的建筑,赫然伫立在这片荒地之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看着投影,又看了看眼前的空地,全然没有答案;也就是这个时候,耳边又一次传来了希瓦的声音: “这座建筑被黑暗波长所包围,其属性很可能是折返日光——只要太阳还直射在地面上,就不会露出建筑物的模样。” “也就是说,我们只能等到晚上才能行动吗?”亦惘问道,又看了看眼前荒芜的土地,露出一脸无奈的神情。 “这是唯一可行的选择。”希瓦回应道:“今日的太阳落地时间为六点三十四分,请战隼于指定地点集合休整,后勤组将于五分钟后到达集合点设立营地,夜鹰及行动组将在目标地点二十公里处设立隔离带,请各单位做好行动准备。” “明白。” 战隼集体回应道,随即四散执行命令。石林却在这时调整了注意力,一双眼镜看着陈曦: “陈曦,你跟我来。” 石林的言语,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令人信服的力量,不知这究竟是因为他磐石般的块头,还是因为他更加坚定稳重的内心。陈曦跟着他的脚步,进入了黑鸟的副驾驶座上,其余的战隼则已启动了汽车的引擎——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并没有让手中的机器飞到天上;转动的轮胎在荒芜的地面上摩擦,卷起了一阵弥漫的黄沙…… “我很抱歉。”石林看着队友离去,开口道,国字脸也随之转向一旁,双眼中写着一丝愧疚: “我向你们的小队保证过,要让你们安全无恙的返回部队……” 他并没有把话说话,他也已无需再说——直到现在,陈曦都无法忘记他所经历一幕幕;那嗜血的机械犬更是已经成为了梦魇一般,在每一个晚上将他折磨的无法安眠。 “我明白……”他回应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和你们来到这里。” “你想替你的同伴报仇?” “报仇?” 陈曦喃喃的,重复着这个特别的词语——确实,看着战友们在自己的面前牺牲,作为一个名同伴,复仇便是理所应当的情绪;可是,在复仇的怒火烧向心窝前,他的心中却有着比复仇还要强烈的恐惧——这是在面对绝对的未知时的崩溃,令他担忧、紧张、不知所措,他担忧这机械犬会突然出现在军营里、担忧它们会冲向城市和人群,担忧它们会冲进孤儿院,撕碎他所关心的一切…… 所以,复仇?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关于那些机械犬,关于你们。” 石林没有马上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嘴角似是轻轻的笑了一下;磐石般的国字脸再次转向前方,看着眼前荒芜的土壤。 不知怎的,陈曦总觉得这个大块头,就是在等着他说这一句话—— “你知道吗,一百个幸存者里,有九十九个都会有和你一样的想法。”石林道:“当然,他们并不会像你这般深入,更多的人只是感到恐惧罢了。” 说着,右手在前方的电脑上拉开了指令菜单,副驾驶前的储物格在命令中缓缓的张开缺口,露出了隐藏内部的暗格: “当然,你所经历的和他们完全不同,甚至说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与众不同。”石林接着道,双眼确认了储物格的开启,又一次将目光转回到陈曦身上: “你为什么会拥有星耀石的力量,我们对此的疑惑,一点不比你此时对我们的疑问要少;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会设下这样一个计划。” 话音落下,暗格已经完全打开:嵌入的托盘从暗格中伸出,将将停留在陈曦的身前——一对银制的腕表平放在托盘的左侧,而在右侧的空隙里,却只有一颗小小的,如同感冒药一般的,透明的黄色胶囊。 “你想要真相,但是发掘真相,往往需要浮出很多……”石林接着道:“如何选择,全部取决于你。” 说罢,右手巨大的手掌,轻轻放在那一对银色的腕表上——海一般青蓝的光,随着这轻轻的一拂,闪烁在腕表的中央! “这……这是……” 陈曦看着眼前的光芒,喃喃的重复着——他并不是不知道眼前的东西:在战隼的手腕上,都藏着和这一模一样的腕表,在必要时会幻化成光芒,而后变为机甲! “灵体机甲。”石林则道,简单的四个字,更是肯定了陈曦的猜测:“我们的组织用了无数的资源,确保一些信息不为大众所知——这,便是其中的一个。” “你们……要让我……成为机甲?” 他吞吐的,重复着这个令人不敢相信的名词:过去的不知多少个日夜,他的脑海都被机械犬的噩梦缠绕着,可就算是如此,他也从没有想象过,自己会将那蓝色的光芒铺开全身,让黑色的铠甲包裹住他的外表…… “只有战隼才可以控制星耀石的力量。”石林接着道,坚定的语气比起他炽烈的目光,更多了一层不容质疑:“从你离开军区的时刻,你的档案已经被转移到了我们这里;只要确认你没有和斯科特一行人勾结,那么这——就是下一步。” 说罢,巨大的右手变掌为指,在腕表的一旁轻轻点了点;闪耀在腕表中央的光芒,竟也随着这动作一闪、一闪的发亮。 “可是……我怎么会……我根本不知道我身体里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我……?” “这也是我们想要去发掘的。”石林道,此时此刻,他并没有给陈曦犹豫的空间:“只有我们了解星耀石本身,除此之外,你又能从哪里去回答你自己的问题呢?” 陈曦不答,却是因为答案已是肯定。石林则又一次将视线移向前方,继续道: “而且,能够顺利激发星耀石力量的人,在统计库里还不到万分之一,更何况你是一个精英级别的特种兵,用我们军长的话说:你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候选。” 一边说,一边应景的看了看天空——午后的阳光穿过了蓝色的天幕,毫无保留的洒在大地上,坐在有温度控制的车内,倒是感觉不到太多属于这光芒的热量: “当然,一切的选择,依然取决于你。”他道:“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去面对这现实,尤其是当他们知道了更多的时候。” 说罢,视线又一次回到陈曦身上,余光扫向托盘上的腕表:“所以,我们也会尊重你的决定:戴上腕表,我们一起去寻找答案;或者——吞下这胶囊,你会被送回军区,今天的一切,就是一场梦。” 陈曦不答,注意力随着石林的话,落到了腕表旁的,透明的黄色胶囊上。其实,就在他看到这颗小药丸时,心中便已经有了一些类似的想法——在部队里,也有一些特殊部门,会在行动前准备类似的药丸,以便被俘后的决断…… “看起来,我没有选择了,对吗……”他喃喃道,他知道自己还不能死,他还没有到必须选择死亡的时候。 可是,如果要让他成为机甲,成为石林的同伴…… “我知道这很残酷,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石林道,低沉的声音,倒像是播放彼此内心的共识:“我们不能让斯科特再去接触一个未入编制的星耀石拥有者,也不可能让你保留这么多你公众不该知道的信息。” 心中的话语,如果说出来,总会意味着余地已尽,板上钉钉;陈曦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味,只是面对这没有选择的选择,他还需要最后一份确定: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当然。”石林毫不犹豫的回应道,一只手甚至打开了车门,盘旋在车窗外的热浪,也随着这个动作窜入了车内的空间: “我已经关闭了所有的记录及通讯系统,只要在日落之前,你都可以做出决定。” 说罢,国字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整个人也走向车外,留给了陈曦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 难得的沉寂,终于回到了陈曦的身边——伴随着这份安静,他也终于能慢慢的,平静自己的身心和思想。 艳阳向西,微微漂浮,日落之时,又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他的内心告诉自己:他想要继续探索下去。 只是在这之前,他唯一需要关注的,是一个人—— 打开手机,按下快速拨号键,佳音的号码,早已是心中的第一位。 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通话时间,所以当佳音接起电话时,心中的温暖更是无法形容。 “陈曦?” 轻丝般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却没有任何回绝的意思:“有什么事情吗?” “嗯,是有一件事情,比较重要的事……” “哦好,那你等我一下。” 说着,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等待的隔音,再一次开口时,佳音的声音也不如之前那般细语,而是恢复了往常般的,温柔的磁性: “对不起啊,我在开会。”她道:“但是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哦。” 简单的两句,足以让陈曦心中感激不已,他自然想为打扰到佳音而道歉,只是此时此刻,更快的切入主题才是更好的选择: “我刚才去了小武家,结果部队的领导联络了我。”他如是道,即便是要切入主题,他也不能直接暴露战隼的存在,只有如此来解释:“他们要调我去一个特别的行动组,如果我同意的话,可能马上就要去有关部门报道了。” 他顿了顿,心里想着如何组织下面的言语,佳音则在这个时候,开口问道: “嗯?马上是指……马上?现在?” 作为一名律师,她对于文字的细节总是会有这般的注意;而这样一个细节的问题,倒也让陈曦的思路变得更加清晰—— 他之所以还有最后的犹豫,不正是因为对佳音的担心吗?他太清楚如果选择了前进的道路,对于他们之间将要面临的分离。可是,就算是心中有万分的不舍,他也只能点头,实话实说。 “是的,现在,马上……” “这么着急呀?”佳音轻声道,平稳的语气里,夹带了一丝轻轻的叹息:“我还想这次可以和你好好聚一聚呢。” 说罢,话锋又一转,接着道:“那是什么样的部门?是不是还是……机密?” 上升的语调,带着一丝轻快和俏皮,让人感觉不到任何责备之意。事实上,这样的“机密”在对于特种兵而言,本也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只是,对于最亲的人如此,但凡是一个有良知的人,只怕也依然会觉得抱歉: “是的……对不起啊……” “为什么道歉呢?”佳音却道,她也知道陈曦很难去回答这个问题,便接着说: “你知道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我们之所以触碰不到黑暗,是因为有一群奋不顾身的身,替我们挡住了黑暗,在我的眼里,你就是那些‘奋不顾身’的人。在我的眼里,你永远都是与众不同的人。” 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拨动着人的心弦,让温暖流入灵魂: “所以,你不需要特别的在意我,也更不用觉得对不起,你只要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因为我相信:看着周围的太平,就意味着看到了你。” 只怕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言语,会比这样的几句话更能让人感到贴心,陈曦不禁抬起头,像石林方才那般,看着湛蓝的天空,感谢冥冥中与佳音的缘分。而当他的视线再一次回到眼前的腕表,心中最后的犹豫,似乎再也见不到了: “谢谢你,佳音。” “客气什么呢,傻瓜,记得欠我次约会,所以你也要完好无损的回来呀。” “嗯,一定的!” 陈曦回应道,不知不觉间,嘴角也已扬起了微笑。与佳音的通话,也在此时宣告了终结,视线前方的腕表,泛着海蓝色的光芒,却似是一条被点亮的方向。 复仇?不……他更加担心的,是这些机械犬再一次伤害到无辜的人。如果他的噩梦变成现实,他绝不能向梦中那般,只能陷入无助的恐惧之中…… 这样想着,他已不再有任何的犹豫——银制的腕表被依次打开,嵌入在双手的手腕之上…… Phase 7 契合 phase 7 契合 一 银制的腕表,甚至不需要调整任何的物件——只是刚刚触碰到手腕的刹那,便自动的调整了大小,贴合在双腕之上。海蓝色的光芒,在表盘上方轻轻的闪耀着,似是融入了与人的呼吸,均匀的泛着微光。 这便是……灵体机甲? 陈曦看着表盘的微光,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戴上这两块腕表,就意味他已经成为了机甲?或是战隼的一员吗?如果是这样,是不是又太简单了? 要知道,就算是从列兵晋升为普通的士官,起码也是要有一个宣称通告吧…… 他没有往下去想,手腕上的一丝疼痛,让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在腕表上。 看上去,这腕表的自我调节功能似乎是出现了什么问题,银制的表带仍在在进行收紧,可就当陈曦想要手动的将这腕表放松时,却发现这个问题,似乎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不少—— 银制的表带,根本无法被手动解开,甚至——它们竟然收的更紧! 钻心的疼痛,已然让人无法忍受,似乎再这样下去,自己的手就要被彻底的钳断!陈曦连忙的,试图寻找别的办法,可就在他试图打开车门时,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再也无法移动了! 银制的表带,如同两只无形的巨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胳膊,令他根本无法移动!而就在他还在为此惊讶时,原本闪耀在表盘的光芒,却如同希望之火熄灭一般,完全的消失了。 陈曦的心不禁一沉,可比这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却才刚刚拉开帷幕: 蓝色的光芒,似是进入了他的血管之中,顺着他的手腕,缓缓的向上方移动!那光芒是如此的耀眼,以至于足够穿透肌肤,令人清晰的看见自己的血管和经络!刀割一般的疼痛,随着光芒覆盖的地方传递至上身,好似一个酷刑的执行人将刀刺入了肌肤,贪婪的享受着这份无尽的折磨! “呜……啊啊……” 陈曦再也忍不住疼痛,开始将痛苦顺着声音而释放;他是多么想移动自己的身体,为现在的局面找一条出路;只可惜:从刚刚开始,他的身体似乎已经被彻底的固定,再也无法行动。他只能试图寻找石林的身影,只是这个目标明显的大块头,此时却似是消失了一般,完全不在视线之内…… 这就像是一个骗子,终于说服了受害者进入了骗局,然后永远的消失…… 可是,为什么要如此? 陈曦已无法再想——刺骨的疼痛,随着双手扩散至肩膀,沿着错综的血管流入心房;他只觉得心脏似是被烙铁生生的按上了烙印,钻心的疼痛,甚至已不能再用言语去形容! 生不如死…… 此时此刻,怕是再没有一个词汇能形容他的心想;然而他就连着最后的一点权力,也渐渐的失去了——蓝色的光芒,顺着血液流入心脏,也随着血液流向他的口鼻、大脑……他只觉得脸颊犹如被钢爪划过,双眼前只剩下幻觉般的蓝光;而他的意识,似乎也永远定格在了这永恒的一刻,再也没有了动向…… 二 唤醒意识的,是一阵炽烈的白光…… 名为led的灯光,整齐的排列在天花板上,将整个空间照的透亮,如果是用肉眼直视这光芒,还真的会感受到一丝刺眼的疼痛了。 陈曦连忙转移了视线——大理石制的通道里,一双双长腿无序的迈着步子,琳琅满目的商品,按照品牌分成门店,整齐的排列在名为商场的过道两旁。 他不禁抬头,看着形形*的长腿的主人们——男男女女,多是笑着,游离在各个品牌之间。不时有人会低下头,看着他的方向,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蓦地,他的身体被一条长臂挽住,修长的手指和红色的指甲油,带着一股温柔的力量,轻轻将他搂在怀中: “熙熙,累了吧?妈妈抱你走一段好不好?” 温柔的声音,带着母亲特有的温暖,让陈曦的心痒痒的。他不禁转过头,看着妈妈的方向——炽烈的灯光,映照着她乌黑的秀发,美丽的红唇和笑容,却怎么也映不出她的容貌。刺眼的光,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将妈妈的样子遮蔽了…… 他也不能再去观察,一阵力道托起了他的身体,让他终于可以平视那些长腿的主人…… 移动、擦肩……引人注目的,却是一个比妈妈高一些的——机器人? 不,这不是机器人,这个男人只是将机器人的玩具挡在了眼前: “熙熙,爸爸给你买了这个!哈——” 打趣的声音,机器人已经被放到了陈曦的眼前——一副冰冷的表情,倒是真像是个玩具。 他伸出双手,接过了这个可能比自己的脑袋还要大的家伙;爸爸也在这时接过了他的身子,和妈妈一起走在人群中。 “老婆大人,还有啥指示?” “没了,回家!” “好嘞!” 爸爸答应着,将陈曦向上托了托,随着人群走向中部的电梯,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完美极了。一切的一切,又似乎太突然了—— 骚乱,如同席卷大地的瘟疫,瞬间占据了整个空间;爸爸妈妈顺着人群的骚动回过头,却见到远方的人们,如同躲避最可怕的灾祸一般,拼命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而他们传递的恐惧,更是让所有人不知所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猜到答案,因为答案已经被揭晓—— 狂风如巨浪,打的人无从立足;火焰却是恶魔,吞噬了一切的生命! “小心!!” 爸爸妈妈同时惊呼,又不约而同的将陈曦的身体包裹起来,形成了一道肉体的围墙。可是,这样的围墙,在那狂风和火焰前,却又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三人的身体,瞬间被火焰吞没,与之而来的,却是失重造成的坠落,和周围的惊叫、爆裂的声音一起,坠入了无尽的地狱中…… 浓烟、火焰…… 没有炽烈的灯光,只有乌云般的浓烟;空荡的世界,却似只剩下陈曦一人…… 爸爸?妈妈? 他想要喊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事实上,除了那模糊的视觉,他的身体似乎已都不属于他自己。 世界,也在这一刻变得安静了。没有尖叫、没有惊呼,唯有火焰燃烧的爆裂声,噼里啪啦跳动在耳旁…… “救……命……” 他拼命的,用尽全身力气,“呼喊”出连自己都听不太清楚的话;他多么的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在梦醒时分,妈妈还会在身旁,拍着他的肩膀…… 可是,他的梦似乎并不会醒——四周依然是滚滚的浓烟,他的全身也依然不曾属于自己…… “救…………命……” 就连他的声音,也越来越难以从喉头发出;伴随着越来越困难的呼吸,他只觉得一股深沉的睡意,无可阻挡的侵占了他的意识,好似他只要一闭眼,便能美美的睡到天亮。 可是,他终究是没有睡着——就在双目即将合上的刹那,他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 “你怎么样!?” 这不是妈妈的声音,这声音比妈妈更加清脆,言语也更是焦急。好奇之中,即将闭合的双眼却再次睁开——这个人就蹲在他的身旁,墨绿色的衣衫,像极了电视上保卫国家的士兵……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啊!” 女人说着,恨不得整个人将陈曦抱起,可她终究没有这么做,只是将双手放在陈曦的耳边,期待着这能给与他生的力量。 她又是谁呢? 陈曦不知道,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清她的轮廓…… 他真的好累,他真的要睡了…… “不要放弃,求你了!!!” 女人说着,整个人似乎都要崩溃,一滴温暖的液体,滴在陈曦的脸颊上,竟稍稍的驱除了无法抗拒的睡意。女人则迅速的抹了抹自己的脸,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不知为何物的物体——黑色的光芒,瞬间替代了浓烟,将眼前的世界包围;闪耀的黑光,带着些许的白色,令人分不清这究竟是黑、还是真正的白光…… “森西奥,如果你真的愿意弥补一切……那么请至少……救救他!” 女人的声音,从光芒中传入双耳,哀求的语气,却不知是在对谁说话。 可眼前的世界,却又一次改变了——海一般的蓝色的光芒,如同一只蜜蜂在黑暗中钉了个洞——无法抑制的蓝色的光,从那小洞里迅速的扩张,只是一会儿的功夫,竟已将整个世界吞没! 蓝色的光,温暖的闪耀着,包裹了陈曦的身体。与这温暖的光波不同的,是光芒触碰身体时的清凉…… 这就像是在炎热的夏天,突然扎入了冰冷的湖水里,真的舒服极了…… 三 清凉、冰冷。 令人清醒的,却是一股无法抵挡的寒意。 蓝色的光,变成了漆黑的夜;大火吞并的地狱,其实只是一个驾驶座的空间。 名为黑鸟的两用型轿车,静静停在原地,透过透明的车窗,依稀可见那皎洁的月光,若以若现的在云层里游荡。 陈曦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银制的腕表恰到好处的绑在手腕上,表盘的部位闪耀着轻柔的蓝光。 没有收紧,没有剧痛。 他已经可以自如的移动双手和身体,甚至——他觉得整个人都比之前清爽了许多…… 下意识的拿起手机,“19:00”的数显示在屏幕上,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来自佳音的信息: 欠我一次约会,一定给我平安回来。 猛然间,一切的记忆似都已经苏醒,他意识到了这个时间意味着什么,然后猛地坐直身体,拉开车门——视线的前方,一团黑色的影子在月光下,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犹如一团通往黑暗的迷雾,笼罩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 这便是被太阳遮蔽的地方吗? 他想着,将要迈步向前,却被一只巨掌按住了右肩——石林的大块头在这个距离,可当真有一种小山压顶之感。 不过,他的人却从不如那块头般恐怖,目光对视的瞬间,国字脸上露出了笑容: “欢迎加入我们。” 话音落下,那些离去的战隼们,也早已经守候在身边,亦惘、兴哲、晓雨——当然,还有骆冰。 褪去了便装的战隼,穿着蓝黑相间的制服,正如那时在沙漠中的相遇。 “我们走吧!” 石林说罢,引领所有人向眼前的黑影走去,腕表中的光芒也在同时被释放,让这片黑暗的土地上,多出了几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