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异人志》 序章 一颗黑子 “氢气跟(lv)气完全混合,然后用强光照射,会发生……” 唐书盯着电脑屏幕上突然出现的网络连接中断,一阵恼火。“他妈的,关键时刻怎么就掉链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奶奶个腿,大不了老子自己尝试,我就不信了”。唐书起身关闭电脑,趴在门口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坐在客厅看电视的老爸和老妈,确认两人正专注于抗日神剧之后,小心翼翼从绕过客厅,钻进了地下室。 作为一名科学研究人员,唐天功在家里地下室设置了实验室,专门用来科学研究实验,这条件简直得天独厚,正好利于唐书亲自测试这两种气体被强光照射之后的反应。 “(lv)气……(lv)气在哪里?”唐书锁好地下室大门,在实验室的试剂放置架上寻找了一番,拿着一个瓶子,盯着瓶子上写着的绿气二字,不禁苦笑。“现在这人大字都不识几个,绿字是这样写的么,何况这他妈也不是绿色的啊。” 拿着(lv)气,一股脑倒进了实验器皿当中,又找了一瓶氢气,一并倒了进去,唐书仔细观察了一阵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只是稍稍看起来有点轻微反应。 “对了,还要强光才行。”唐书环顾了一圈,从墙角位置将碘钨灯拿了过来,打开之后贴近实验器皿。 瓶内发出一阵轻微的声音,忽然实验台上响起一段鬼畜的音乐。 “爷爷,孙子给您来电话了,爷爷,孙子给您来电话了。” 手机铃声重复着,唐书随手抓起手机,盯着实验器皿。“喂,你他妈今晚不是去皇后夜总会见世面去了么,怎么有空给老子打电话。” 听筒内传来声音。“别提了,老子以前以为自己是床上一好汉,去了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尼玛老子太他妈纯情了,也就能骗骗咱们系的小姑娘,找你寻求点安慰。” “滚,别拿老子开涮,好好反省去,你这家伙,社会败类,迟早有一天会死在某个小妹妹的床上。”唐书狠狠骂了句,正要挂电话。 “哎,你先别急着挂,听说你今天下午被核化学系那妞给涮了,说实话,我也替你不值啊,你说你小子虽然长得没有我帅,但至少也是风流倜傥,怎么在一棵树上吊死了,何况这妞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老子看着就来气了。” “你管得着,我就喜欢她高冷的样子,总有一天老子要征服她,你他妈的死开。”唐书看着实验器皿,有一搭没一搭调侃着,忽然脑子一转。“对了,你知道(lv)气和氢气在强光照射下会发生什么反应不。” 电话那头沉默一阵,忽然杀猪一般的叫声。“卧槽,你不至于吧,你他妈一个历史系的家伙,为了个女人,竟然开始搞化学研究了。真他妈让老子失望啊。”挖苦了一阵,言归正传。“不过说实话,咱们一宿舍四个人,你他妈看着那个像是搞研究的,都是半吊子。” “遇人不淑,我认命,你滚吧。”唐书气呼呼骂了句正要挂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声音。 “不过我可以帮你上网查查看,想必这也是那妞给你的任务吧,你小子这么拼,该不会是只要知道了就可以和那妞玩二人世界吧。到时候你他妈的可别忘了老子的好。” 唐书回了两句,等待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答案,想起下午学校的时候,那核化学系的妞对自己说“咱两个如果在一起就像是(lv)气和氢气混合,在接受点灿烂阳光照射后的反应。”偏偏自己的化学简直是狗屎,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只能回家自己探索了。 “唐爷,那妞太他妈毒了,是想让你让西天啊,刚才我查了,氢气和(lv)气混合,然后接受强光照射之后的反应现象是剧烈爆炸……” “嗯?反应是什么?”唐书一怔,急切询问。 “剧烈爆炸,幸亏你小子没有亲自实验……”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唐书一愣,紧接着一声剧烈的轰隆声音直接穿过脑海,面前的景色渐渐淡去。此刻唐书心里想的全是我去你马勒戈壁。” …… 无尽的荒原上一轮明月当空,月光下寒霜附着在地面上,发出晶莹的光芒,将大地装点的像是星空,远处一棵参天大树孤独矗立在荒原上,荒原上,大树下,黄衣僧侣背着一把剑,抬头望着天空突然划过的一颗流星。 看着流星划过的方向,不禁皱眉,手指按着剑柄,僧侣弹去了衣襟上刚刚附着的寒霜,轻声沉吟。“佛国棋盘上的棋子终于全了,首座师兄,你以后不用再背着棋盘了。” 树上发出一声诚挚的笑声,平静说道:“棋盘还得背着,我得将这颗棋子放在棋盘上才行,都快两百年了,这颗棋子等的太久了。” 树下的仗剑僧侣沉默片刻,忽然抬头看着树上的人影,神色异常说道:“那缺的是黑子还是白子。” “这是一颗黑子。” …… “尊敬的教皇陛下,刚才有人发现神流泪了,这是怎么回事?”一名老者站在神座前,虔诚一拜,露出敬畏的表情望着上方。 神座上的男人快速睁开眼睛,翻开手中的书籍,手指摩擦着首页上那张诡异的画像,指尖一阵湿润。 画像上的神皮肤变的粗糙不堪,眼圈中隐隐流出浑浊的泪珠,身上的光辉渐渐被紫红色的光芒遮盖。 “有邪灵想要挑战神的权威,神是伟大的,无私的,不可触犯的,我们必须让邪灵消失,捍卫神的尊严。将神赐予的骑士光辉洒在这片大陆上,立刻让神的子民准备好数万的女人来犒劳神的骑士,他们要上战场。” 顿了顿,神座上的男人露出淫邪的笑容说道:“将巴维尔街上那个女人和她妹妹给我带过来,神要享用她。” 老者神色为难,恭敬说道:“可她们是圣光骑士的女儿,这……不太合适吧。” “什么不太合适,作为神的子民,神要临幸她们,是她们全家的荣耀,快去给神带过来,要不然惹怒了神,她们就是整个国家的罪人。” …… 东周历774年,东周大将军唐云征战失利,以身殉国,皇帝陛下下旨,以王公之礼厚葬,并追授泸州王,世袭罔替。同年同月,泸州王府夫人诞下一名男(ying),据泸州地方志记载,这男(ying)降世,便能开口说话,而且说了句很奇怪的话“氢气和(lv)气在剧烈光线照射下反应会产生剧烈爆炸,我去你马勒戈壁……”一时间被泸州市井惊为天人。 第一章 三年又三年 (ps:这一章是个大章,将近4700百字,不能分开的,所以只能这样了,记得投票哦) 东周历781年,泸州城 “先来一点香菜籽油。”唐书极为老练的用稚嫩的双手艰难将混合物摇匀,之后费力将一坛泸州酿抓起,倒了进去,满意的看着混合均匀的液体,用肥胖白净的手指蘸了些伸入口中,清俊白皙的额头上立刻出现一个大大的川字。 “咦,难道不对吗,我记得就是这样的啊,上一次就是酒水太少,味道有点怪怪的啊。”唐书抬头望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堂桌,皱眉沉思片刻,之后从地上的瓷白器皿中小心翼翼抓出一些结晶体,重新爬上了堂桌,丢进了混合液体当中,满心欢喜的盯着如同中药一般颜色的混合液体,用手指将落在堂桌上的蔗糖残渣放进了口中,抿了抿嘴唇。“这次应该没问题,至少是甜的才对啊。” 又用手指蘸着尝了一口,唐书一脸疲态,有些无奈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比以前做的还难喝。”想起三年前就开始的实验配方,唐书扶着下巴,有些想认输的意思。“这都已经连续做了三年的试验了,一年不如一年,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呢。” 苦思一阵,唐书幼小的身躯学着大人的模样,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惊叹道:“对了,还缺点桔树叶子和桂树叶子。” 他从堂桌上艰难的翻了下来,一把推开门跑了出去,门外传来一阵疾呼。“小王爷,小心,您慢点。”两名十四五岁模样的清秀婢子匆忙擦了额头汗水追了上去。 “老秦,跟我来。”唐书顾不上后面两名清秀婢子的招呼,朝着王府侧门旁边喊了一声,两条小腿狂奔着,那里像是七岁的少年。一溜烟不见了人影,只留下声音。“咱们三年前种的那棵桔树应该可以结果了吧。” 侧门旁边一名穿着铁青色铠甲的中年男子头上生出几条黑线,有些无奈追了上去,疲惫应声道:“王爷,一年前你把桔树皮都剥了,那桔树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老秦本名秦云龙,本是东周泸州军中四品武官,自从军以来便跟着泸州王唐九霄征战四方,如今泸州王身死,念及泸州王恩情,便留在泸州王府,只是没想到唐书一出生,便将这战场厮杀的东周四品武将当成自己的打手,近些年更是直接当成了跟班,种桔子树这等小事都不放过。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唐书一溜烟冲进了后院茅房附近,方才停了下来,寻了几眼,找到静静在角落中生长的小桔树,看了看有些裸露的树木枝干,随手摘了个还未成熟的青涩桔子放入口中,酸的眯着眼睛,直吧唧嘴。 秦云龙站在身后,看了一眼,有些忌惮说道:“王爷,这桔树在取皮就活不过这个月了,这株树可是老王爷当年的部下托人能您从异邦带回来的……” “我不剥皮了。”唐书也有些心疼这株桔子树,要是这桔子树死了,以后就不好在找树苗了。 盯着树枝上的青涩桔子道:“凝月,墨曲,你们帮我摘几片叶子带回去,挑颜色好点的。”身后跟上来气喘吁吁的两名婢子还未来得及喘息,上前按着这踮着脚尖都够不上的树杈的小王爷要求,无奈当起了采茶工。 “对了,老秦,昨天那家书局的书你帮我淘回来了没。”唐书忽然目光炙热望着站在桔树不远处的秦云龙。 秦云龙一阵尴尬,从怀里淘出一本翻的破烂的书籍面色通红,想起昨日在书局里面淘这本书时候被众多秀才文人鄙视的目光,恨不得将头埋进胸膛里。心想这小王爷今年才七岁,怎么就看上这种书了。 唐书倒是显得无所谓,看着封皮上《宫廷秘戏图》几个大字,眼光更是炙热,接过书随意翻了几页,满意点点头之后,将书塞进了怀中,一对招子在两名辛苦摘桔叶的婢子腰身上扫来扫去。 没想到这些日子,凝月和墨曲的腰身显的更妩媚动人了。唐书搓了搓手,有些忍不住走了上去,狠狠伸出双手,在两婢子因为忙碌而露出的白嫩腰身上狠狠掐了一把。 “啊……少爷……”两名婢子惊的大喊了一声,吓的匆忙停了手中的活,将衣服拉平整,面色也有些红润,像是熟透了的桔子。 “没事,没事,我就是不小心。”唐书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双眼睛又盯着两人的胸前两座起伏不定的大山,说了句谁听都不信的借口。 凝月性子泼辣,伸手捏了捏唐书的脸颊,羞笑道:“少爷,你这人小,鬼心眼倒是多得很。”墨曲性子孤僻,本就胆小,虽说已经不是被这小少爷第一次调戏,但也吓的面色苍白,捏着袖子抽泣起来。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不至于吧。”唐书见这场景登时心情全无,有些恼火道:“别哭了,在哭让你今晚来我房间。” 一听这话,墨曲抽泣声立刻消失,吓的更是一言不发,站在一旁,两个脸蛋上的泪水还未擦干。 看着这场面,唐书摆摆手。“行了行了,真没劲,跟你闹着玩玩都不行。” 拿着桔树叶子,唐书伸手摸了摸怀中的书籍,又兴奋了些,扬手说道:“老秦,你去银库支五两银子,给墨曲,算我借她的。顺便去一趟她家里,看看是哪帮混蛋欺负我王府的人,顺便把他们脑袋带回来。” 前几日墨曲家中老父病故,外面说的是病故,实则是因为没交保护费,被几个地痞流氓掀了营生摊位,一顿拳脚给打死了。 墨曲一愣,看着先前还不检点,此刻却豪掷五两银子给自家婢女安葬亡父的小少爷背影,忙跪地磕头,连连道:“谢谢小王爷,谢谢小王爷……” 秦云龙也望着这小王爷的背影泛起了迷糊,这小王爷脑子里面到底是什么玩意,平日里明明一副懒散疲惫,泼皮无赖的性子,此刻却又为了自家一位惹自己不痛快的婢女出头。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堂堂四品武官,竟然又要为这档子狗屁事情去跑路,不由心里又有些壮志未酬的怨念。 …… “嗯?我的可乐哪去了。”推门而入,唐书疑惑望着堂桌上空出来的位置,再看看地上蔗糖洒出的踪迹,寻了出去,走了几步突然听见旁边传来稚嫩的女声。 坐在墙角,糊了一脸一手蔗糖的小女孩瞪着一双大眼睛露出天真的笑容,另一只手里提着装可乐的空罐子,舌头在嘴边上舔着道:“哥哥,这糖水好甜啊。” 唐书看着那罐子内不断流出的自制可乐,一张包子脸上表情快速变化着,大吼道:“脱脱盂兰,你还我的可乐……” …… 两年后…… “真不明白,修什么行,练什么剑,每天喝茶遛鸟,这小日子多舒服。”唐书躺在横卧在春日眼光下的躺椅上,美美喝了一口自北楚雪山采来的雪姬茗茶,忽然听见不远处的脚步声音,猛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瞧着不远处鬼鬼祟祟的泸州王府管家,嘴角露出一丝坏笑,表情显得极为阴邪。 “凝月,你说这老王八蛋又盘算着干什么坏事呢。”看着老管家四下观望一阵,匆匆离开,唐书猛地站了起来,喝着热茶问道:“是不是又要欺负你们这些小丫头了。” 凝月站在一旁神情略有些担忧,看着自家的小王爷,抿抿嘴唇道:“陈管家昨天欺负婢女,您不是教训过了么,我想他也不敢了。” “狗能改的了吃屎?”唐书冷笑一声,脑子里面已经生出无数个坏点子,胸有成竹笑道:“敢欺负我的女人,嘿嘿,今晚就让你好看。” 凝月在一旁瞧着小王爷脸上成熟猥琐的表情,有些疑惑,心想这王府的婢子什么时候都成了小王爷的女人了。想到自己身份,又不由脸红的像后院假山上养的那只猴屁股。 “唔?我的鸟儿哪里去了。”唐书回过神,扭头看着不远处空空如也的楠木鸟笼,疑惑看了一眼凝月。 凝月也是迷茫。 “唐哥哥,你在干嘛啊。”不远处传来脱脱盂兰的清稚的声音,一个小女孩弄的满身泥土跑了过来,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我的鸟儿呢。”唐书顾不上小桌上的茶水,焦急四处观望着。 “嗯?唐哥哥是在找笼子里面的那两只鸟儿吗。”脱脱盂兰放下茶杯,两只漆黑的眼珠子认真盯着一脸惊慌的唐书。 “你知道它们哪里去了?”唐书一愣,问道:“你告诉我,我给你吃糖糖。” “它们刚才让我把它们都给放了,我就放了,然后它们就飞走了。”脱脱盂兰稚嫩的双手擦了擦嘴,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唐书脑海中如同晴天霹雳,看着面前这个五岁的小女孩,只能仰天长啸:“那可是让人从暹罗国花两万两银子买的啊。” …… 又四年后…… “老秦,我王府的婢子是能随便嫁人的吗?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将凝月给卖了。”唐书站在王府前院池塘边,丢了一把鱼食进去,水中鱼儿立刻跳腾起来。 秦云龙摸了摸有些浓密的黑胡茬,为难说道:“可凝月本身就签的不是卖身契,如今他老爹将闺女嫁给谁这事情咱们也管不着不是。” “什么?狗屁。”唐书重重将手中鱼食全部丢进了池塘中,义正言辞说道:“入了我王府那就是我的人,这件事情若是凝月答应了也就罢了,你看他老爹给找的那相公,本事没有,还是个呆傻瘸子,他能配得上凝月?” “那按您说该怎么做?”秦云龙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的小王爷,有些招架不住,这些年小王爷的嘴都快能杀人了,再继续听下去估计自己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你去,把凝月给老子抢回来,然后把那呆傻瘸子的中腿割了。”唐书意犹未尽,想了想补了句。“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王府的陈管家吩咐的。” 秦云龙苦笑,这小王爷想得还真周到,领命去了。 唐书满意的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雀跃起跳的小姑娘,心中感叹,这才几年时间,这小妮子就生的花枝招展了,在过几年又可以调戏一下了。 他漫步走了过去,装的极为老成持重,咳嗽两声说道:“盂兰,在干什么呢。” 脱脱盂兰扭头扫了一眼,鄙夷道:“你眼瞎啊,我在跳绳。” 这小姑娘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天真活泼的小丫头,嘴也毒辣了许多,但也仅仅只是对这个品行不佳的浪荡子小王爷如此。只因这小王爷在自己眼里着实挑不出半点好来,尽是些偷鸡摸狗的淫邪勾当。 “跳绳啊。”唐书倒是全然不在乎,这些年脸皮早已经极厚,比起泸州城的城墙还要厚上几分,他饶有兴致的扫了一圈这个才九岁的小妮子。“跳绳好,锻炼腰身,过几年又是个倾国倾城的可人儿。就是脾气稍微不太好,也要改一改才行。” 脱脱盂兰面无表情,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只大了四岁的纨绔子弟腰上微微隆起的将军肚,说道:“王爷再过些年就要戎马疆场了,您这腰身要是去了皇帝陛下那里,估计也就只能当个管马棚掏马粪的,您也应该练练腰身。” 这些年每日喝茶遛鸟,到处游手好闲,自己还真有些纨绔子弟的腰身,唐书低头瞧了一眼,按了按鼓起的腰肚子,感叹道:“是啊,我也该练练了,再过几年戎马疆场就算打不过敌人,至少逃命也得跑得动才是。” 东周王公贵族,及冠之年便要入朝为官,担任实权,作为东周大将军的儿子,自然也要入朝任职,担任武职。就算是太子殿下也不例外,若不然一朝登上东周朝堂,又如何让那些朝堂大臣们臣服。 “好大的志向,人家疆场厮杀,都是希望戎马纵横,您这还没有上战场呢,就想着怎么逃命快了。”脱脱玉兰鄙夷的脸上带着嘲弄,将手中带着花纹的绳子递了上去。 唐书接过绳子两端,捏在手中,无耻笑道:“过奖过奖,我可没他们那精神,每天溜溜鸟,喝喝茶,再去逛逛回龙观附近的那家风月地,这日子放着不过,非得跑去跟那些大老粗门比砍脑袋的本事,真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明显是脑袋被门给挤了才干的出来。” 这回答极是无耻,脱脱玉兰皱眉扫了一眼,也不再搭理,站在一旁。心想这人不要脸的本事已经登峰造极了,刀枪不入。 将绳子调整了下,唐书活动了下筋骨,有一搭没一搭意味深长说道:“玉兰啊,虽然你天赋异禀,有能跟那些小动物交流的异能,但也得有点节制,小猫小狗的没事,可你看看你那屋子里面,什么蟑螂蜘蛛,毒虫走兽的,一个姑娘家,这样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劳您多费心了,要不是这些毒虫蜘蛛,这王府的某些人恐怕就不安生了,比起这些毒虫蜘蛛,某些人恐怕大晚上更躁动可怕。” 唐书艰难的跳着绳,将绳子蹬的老长,露出认真的表情,义愤填膺说道:“王府还有比毒虫蜘蛛更可怕的东西,我怎么不知道。”他脑海中闪过某个面孔,阴笑道:“你说的是陈管家吧,我也看这老王八蛋不痛快,不是什么好玩意,离开王府之前我肯定收拾他。” 脱脱玉兰眉头皱的像是庐州数里外的名山大川,心中更是坚信,如果不要脸也能够羽化登仙,这家伙现在的程度已经够得上万仙之首了。 跳了几下,唐书心中疑惑。“这绳子怎么油腻光滑,好像还能动。”他感受着右手手心的异动,面色疑惑。 “哦,这是我最近找的宠物,叫噜噜。”脱脱玉兰强忍着笑,认真说了一句。 “宠物?”唐书右手松开,看着绳头上不断吐出的红信子,吓的面色苍白,猛甩了出去,揉(和谐)搓着双手,一跳五尺远大骂道:“拿条剧毒的红岩蟒当绳子使,你这个死孩子……” …… 第二章 听说有人要我命 东周历789年,东周永新帝驾崩,举国同哀,当朝太子周勋继位,荣登宝位,初一登台,连发诏书,将先帝托孤宰辅李同国革职查办,三族内男丁为奴,女丁充为军妓,数位先帝在位时高官均被撤职,赐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同时大举启用新人,朝野震惊。 庐州王府内…… “王爷,修习剑术这种事情捷径是有的,但按着您的性子可能不会愿意走这条捷径的。”傅成宾摸着胡须,怀中抱着酒壶坐在阴凉处的,盯着烈阳下极不情愿扶着剑锋的少年,意味深长说了句。 “师傅,您说有捷径你倒是告诉我啊,没说怎么知道我不愿意走。”骄阳下,唐书扶着剑柄,心中怒火比起这当天的骄阳还烈了几分。头发散乱披在肩头,光着膀子,梗着脖子抚摸着早已经烟消云散的肚腩,瞪着阴凉处抱着酒壶的糟老头子。 “你得实践,去大街上砍人家的脑袋才行,可问题是你现在的剑术砍的过谁呢,背着七十一把剑的秃驴,还是不动如钟的老妖怪?砍不过别人,他们就要砍你脑袋了。”傅成宾喝了一口老酒,幽幽说道:“按你的性子,让别人追着你砍,我估计王爷你一万个不愿意。” 这倒是,在王府这些年,只有唐书追人砍的份,哪里有人敢追着王爷砍,可问题是离了庐州,那些人可不会惯着这位纨绔子弟,你要砍别人,别人肯定要砍你,尤其是秃驴和老不死。 唐书扶着剑柄,抬头看了一眼当头的烈日,心中生出一个念想,嬉笑跑了过去,揪着老头的大腿偷偷问道:“师傅,我为什么要砍人,不如您教我点逃命的本事,到时候我打不过跑就是了。” 座上傅成宾猛的跳了起来,暴跳如雷道:“放屁,你师傅我一世英名,从来都是仗剑砍人,哪里有砍不过别人逃跑的道理。” 看见唐书脸上阴云密布,想到这小纨绔的王爷身份,傅成宾忙换了一张极为认真的表情,抚须望着远方说道:“夫人说了,王爷你要为你父亲报仇,你父亲那仇人可是背着七十一柄剑的秃驴,何况日后还要上阵杀敌,没有点真本事是不行的。” 唐书面色苦痛,顿了顿,抬头疑惑道:“师傅,您说教我剑术,要找那背着七十一柄剑的秃驴报仇,可到底是您厉害,还是那秃驴厉害啊。”完事他又扫了一眼这老头子的瘸腿,心中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 “当然是你师傅我厉害了,那秃驴怎么可能是你师傅我的对手。”傅成宾像是被人戳着了痛楚,面皮扭曲,气鼓鼓说了句。 “那您这腿是怎么瘸的。”唐书脑海中又想起三年前庐州大街上那个穿着一双破鞋,背着一块锈铁,胡茬浓密,不修边幅,像极了乞丐的身影。 …… 三年前,庐州大街上,泸州王府夫人抓着三十两银子,竟然被一个不长眼的外地痞子盯上,偏偏那天庐州王府的第一高手秦云龙出了远门,按照夫人的吩咐,去给小王爷唐书找个厉害点的师傅。 就这般,莫名其妙的,街角一个老乞丐纵身跳起,差点比庐州城最高的那家酒楼还高,直直落了下去,不知是用腰间的锈铁还是没把握住身体下落轨迹,砸晕了这不长眼的江洋大盗。一时间王府夫人将这老乞丐招进了王府,好酒好肉招待着。 这老乞丐一顿胡吹大气,天下的高手在他眼中都变成了玩尿泥的货色,就连东周朝中号称第一的新任威东将军在他嘴里也变成了空有花架子的缚鸡秀才。 也不知怎的,任凭这老乞丐一同胡吹,王府夫人竟然给信了,将这老乞丐聘为庐州小王爷的师傅。自此唐书便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傅成宾低头看着自己的瘸腿,意味深长伸出一双老茧无数的粗大手掌抚摸着唐书的脑袋说道:“师父当年一人独战天下七大高手,正气浩然,没想到这七人竟然偷袭,废了一条腿,就算这样,那七大高手照样被老夫教训的屁滚尿流。” “那你一定是天下第一高手了,可三年前娘亲见你的时候,那打扮……”唐书偷偷抓了桌上一块酸梅放进了口中,囫囵发声。 “这帮孙子,有眼不识泰山,所以他们做不了王府的夫人。成不了庐州的王爷。”傅成宾面上带着鄙夷,一副怀才不遇的愤世嫉俗表情,骂人的同时,还不忘拍一拍王府的马屁。 可自从这老家伙来了,自己这王爷就没了当初的潇洒日子,每日除了练剑就是练剑,只怪娘亲为什么偏偏授了这家伙专断之权,没事就打小报告,着实可恨的很,若不是想到三年都挨过来了,剩下不到半个月就要去朝中任职,此刻唐书非得跟这老家伙拼命。 “对了,还有半个月朝廷的文书就到了,你也该入朝做官了,这些年你练剑虽说拖沓,但胜在还有师傅三分之一的剑术天分,略有那么一点剑术大师意思。”傅成宾咳嗽两声,从怀中摸出一本有些破旧的书本,递了上去。从腰间解下那柄早已经锈的都快看不出是一把剑的剑端详一阵,叹气说道:“这本《百山青云录》和这把剑是为师给你的临别礼物,你收好,日后勤加练习,必然能有所大成。” 唐书一愣,难道这糟老头子一听自己要入朝为官,所以打算离开了,不由心中大喜,故作难受极为不舍的摸样,擦了擦拉着这糟老头子师傅说道:“师傅,你要离开了么,徒儿舍不得你。”心里却已经将这老头子祖宗八辈都给问候了一遍。 “不是我要走,是你要走。”傅成宾疑惑看着面前依依惜别的乖徒儿,也是感动的一塌糊涂,说道:“我要是走了,怎么对得起王爷的在天之灵和夫人的知遇之恩,乖徒儿放心,我会在这王府里直到死。” 自己不要脸的本事已经登峰造极,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唐书一时间受不了打击,当场拿起了刚接手的昆仑铁,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 …… 傍晚晚饭还没有吃完,泸州王府就收到了一封信,看到这封信,唐书一声长叹。“快一年了,老秦你走了,我连个称手的帮手都找不到,总算你还知道一年之际来封信,也不枉在王府跟我混过。” 打开信封,从头看到尾,唐书脸上表情大变,眉头紧锁,饭桌上王府夫人看出些门道,问道:“怎么了?” “这王八蛋走了才一年,连尊称都不叫了,直接改叫唐少文了。更可恶的是竟然写了篇檄文讨伐我过往罪状。”唐书一愣,鼓作气愤邹了几句,将书信塞进了怀中,端着碗筷大快朵颐。 少文是五年前唐书给自己胡乱编造的字,饭桌上平日里不给唐书好脸子看的脱脱玉兰倒是一改往常笑的花枝乱颤,认真盯着自己这位干哥哥说道:“看来走了这一年,秦将军倒是反思了不少。” 王府夫人是个善人,对府中下人极好,三年前母性大发,不顾唐书基于猥琐想法而提出的极为正当的反对理由,将脱脱玉兰认作干女儿。这让唐书遗憾了好几天,还等着这小妮子成熟点,自己品尝呢,没想到娘亲就这么把自己的猥琐想法给击破了。 “娇姨,我这妹子现在也不小了,没事得教她点礼数,你说再过几年就嫁人了,还每天尽跟那条大蟒蛇打交道,到时候还不把相公吓出个心脏病。” 唐书小心翼翼盯着饭厅门外的地面,确定那条叫做噜噜的大蟒蛇没有冲进来之后,擦了擦嘴,揉着肚子说道:“对了,娇姨,你今晚去洗澡,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唐书四岁的时候,娇姨带着刚出生的脱脱玉兰来了庐州城,便被悲天悯人的王府夫人收留下来,这些年来,王府收了不少苦命的主儿,要说最神秘的还是娇姨,听娇姨说,她是逃难来的,但究竟是哪里逃难来的,她也说不清楚。虽说如今已经是三十有余,但美貌却比那十几岁的姑娘还水灵。 娇姨向着小王爷稽首,瞧了一眼那边碗筷摔在桌子上瞪了自己一眼之后,起身离去的亲女儿,面色有些难堪。 “看着你娇姨,少说那些没大小没羞耻的孩子话。”看着这局面,王府夫人瞪着自家这个语出惊人的忤逆不肖子幽幽教训了一句。 “哎,你们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这些年尽干了些好事,在你们眼里却都是混账的紧。”唐书起身,贴着身旁娇姨的水灵的面皮吐了口气,转身走出饭厅笑道:“还是娇姨了解我。” …… 关上房门,径直坐在了堂内的太师椅上。 “刚才老秦来信了,信上说近几日有几位外姓王爷的公子都死了,听说这几家外姓王爷的公子平日里都是游手好闲的膏粱子弟,死了也是活该。” 唐书坐在椅子上,将书信拿了出来,丢给了早已经守在屋内的秦云涛,叹气说道:“可问题是老秦还劝我说让我小心点,这意思是说我跟那几个败家子一丘之貉。” —————————————————————————————— (ps:每天保持两更,希望各位收藏要给力啊,最后死皮赖脸的在建了个群,群号:87311004,喜欢聊天打屁的就进来,嘻嘻) 第三章 夜里挑灯办事 一年前秦云龙走马上任时,想起这小王爷懒散性子和平日里不靠谱的行事风格,便唤了自己在老家当差的弟弟秦云涛在王府里面接了自己的班,免的这家伙那天在街上被人砍死。也算是仁至义尽。 秦云涛比起秦云龙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无论是本事还是办事风格都不太讨喜。不过这王府里面看来看去能替自己跑腿的也只有这位了,至少忠心没什么问题。他伸手接过信,扫了一眼,便将信还了回去。 “这件事情先不说了,晚上跟我办件事情,这件事情都拖了好些年了,我上任之前必须解决了。要不然我这一王府的美姬就遭殃了,我可不放心走出这王府。”唐书将信封收了起来,揉着太阳穴。 “哥哥来信的意思大概是说这件事情跟王爷干的事没问题,而是有人专门针对王公贵族要闹点事。”秦云涛思量了一阵,缓缓说了句。 “可问题是什么人这么无聊咱们不知道啊,还是等他来了王府在说。”唐书愁眉不展说道,秦云涛所言,唐书自然明白,因为死的这几家外姓王爷遍布东周各处,有谁会无聊到专门跑这么远的地,去收拾这些败家玩意呢。必然是有更重要的原因。 “你去准备准备,今晚动手。”唐书交代了两句,便直接躺着太师椅上闭上眼睛,思量着晚上试试剑的事情,练了三年剑,还没有杀过人,这说出去多丢人,自己以后可是要上阵杀敌的,万一在战场上被血吓得尿裤子,那以后还怎么给人吹嘘自己的光辉事迹。 …… 自从娇姨来了王府之后,近三年就没怎么洗过澡,并不是不想洗,而是小王爷有交代,今夜却开了恩,王府内早已经是夜深人静。 某间房内,虽说陈旧,但却也装点的极有特色,这便是女人的专利,不管屋子多么匮乏,她们总有办法把自己的住处整的像模像样的。 透过窗户,白皙的皮肤经热水雾气冲刷洗涤,更是水灵,脖颈上随着呼吸,不断浮动着,尤其是身前的两座大山若隐若现,更是撩人。芊芊玉(和谐)脚趾将水面的花瓣挑了起来,一滴滴水珠在皮肤上游走滑落。 偶尔还伴随着轻声娇呼,让人听着都心旷神怡。唐书躲在门外的花丛中,下体早已经不能自我,心中愤愤,本来以为今晚只是要杀人,没想到竟然还一柱擎天了。他扭头扫了一眼聚精会神盯着黑夜的秦云涛,手偷偷伸了过去。 “王爷,你干什么。”秦云涛猛的一个激灵,感觉到下体的异动,扭头有些气恼瞪了一眼唐书,面色青黑。 “你不要误会,本王没有龙阳之好,只是好奇你有没有……”唐书嬉笑着轻声说道:“你比起你哥哥来,倒是更像个男人,虽然不大,至少还能硬。” 此刻秦云涛真不知道如何形容面前这个明面上纨绔不堪,私底下却宅心仁厚的小王爷,只能生闷气作罢。 唐书偷笑着,看着黑夜中一个身影悉悉索索朝着这边过来,皱眉道:“待会按我说的做,一样都不要落下。” 秦云涛点点头,看着那鬼鬼祟祟的身影趴在了那间传来娇(和谐)吟声的门口,伸指便直接在门上捅了个洞。 唐书捅了秦云涛一指头,目光凌厉,秦云涛身体触电一般,猛的跳了出去,照着趴在门上正想一堵香艳的老家伙屁股就是一脚。 “哎呦。”一声痛呼,紧接着秦云涛手中拿着一坨蘸了尿水的布就塞了过去,直接塞进了这人嘴里。 唐书见势直接从草丛中钻了出来,照着这家伙脸上就是两个大嘴巴子。怒道:“你这个老王八蛋,忍了你好些年了。今日小爷我就要替天行道”。他一转头眼神示意秦云涛。 秦云涛敲了门,听到门内应声,方才推门而入,一并将门口这早已经被打蒙圈的老家伙抓着衣领拖了进去。 唐书四下看了没人,进门将门口紧闭,此时秦云涛早已经用准备好的绳子将拖进来的老头五花大绑,直接绑在了马桶上。 “娇姨,你先出去吧,接下来这些事情你看了晚上做噩梦。”唐书朝着那边早已经穿了衣服的中年美妇极为体贴嬉笑说道:“今晚以后,娇姨你就可以天天洗澡了。” 娇姨推门离开,眼神多了些担忧,尽是迷人的调调,看的唐书都痴了,只可惜自己晚生了些许年,要不然此刻决然是郎情妾意,好不甜蜜。 抹去心头这些痴心妄想,唐书一扭头立刻换了副嘴脸。瞪眼说道:“陈管家,你这个老王八蛋在王府里祸害了多少姑娘,今夜本王爷就要替天行道了。” 陈管家自老王爷离世,便在这王府里面担了管家一职,在这期间不知掀了多少清秀婢子的被窝,尝了多少丰腴侍女的莲足。 “小王就要走了,再走之前这件事情得处理,要不然我可不放心去朝中做官。”唐书昂首感叹了一句,摸了摸稀疏无比的胡茬,老成持重,忧国忧民的神情浮于面上。 在王府里面醉生梦死多少年,本以为这余生就这样过了,没想到还有这一遭,陈管家毕竟多吃了几十年的盐,多走了几十年的桥,平静道:“王爷,你误会老奴了……” 一巴掌甩了过去,唐书搓着太过用力而疼痛的手掌,示意秦云涛又补了两巴掌,正色道:“你这老王八蛋,捉奸在床还敢狡辩。” 秦云涛听的一阵尴尬,提醒说道:“王爷,这话是不是说的不太合适。” 唐书哦哦两声,实在找不出其他词,怒道:“世间言语都已经不能形容你的无耻罪过了。”他伸手从怀中掏出厚厚一本书,丢给了秦云涛。“念……” 秦云涛翻开一掌厚的书籍,看着歪歪斜斜的字,看的心惊肉跳,不禁头上也冒汗,忙念道:“东周历774年,三月三日,上坟祭祖时,偷吃一块碧玉青蚕糕。东周历774年,三月四日,偷看婢子呢喃洗澡。东周历774年,三月五日,偷偷摸了一把婢子兮兮丰(和谐)臀一把。东周历774年,三月六日,掀了四九街上从左数起第三十二家小贩的摊子,偷拿了一块桂花糕……” 随着不断翻页,秦云涛心里直打鼓,难道小王爷从一生下来的第三天就开始写这本《老陈罪状录》了,这也太匪夷所思,虽说小王爷一生下来就会说话那奇异事也听过,但没想到还有比那更惊悚的事情。 两个时辰后…… “小王爷,这是不是太多了,时间也不早了。”秦云涛念的口干舌燥,看着还有一大半的《老陈罪状录》,心想这么读下去至少得一天一夜才行,大着胆子询问道:“不如简略了,就凭前面这些罪状都够杀他十个来回了。” 唐书迷迷糊糊从椅子上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摆摆手示意秦云涛停了,起身打了个哈欠,盯着面如死灰的老陈说道:“还有你偷看娇姨洗澡,掀了几个婢子的被褥,嗯?对了,你还偷偷杀死了脱脱玉兰的几只蟑螂,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爷饶命,老奴一时糊涂。”陈管家泪如雨下,看着这个平日里疲懒的小王爷,没想到自己都不知道的罪状竟被这家伙一件一件记了下来。 “你是一世糊涂吧,不要避重就轻,说吧,你还有什么遗言。”唐书从腰间拔出锈迹斑斑的废铁,在陈管家脖子上比划着,思量着究竟是怎么砍下去才好呢。一剑砍了脑袋,太便宜这家伙,可砍的太多了,又显示不出自己的绝世剑法。 “王爷啊,那块碧玉青蚕糕是你偷偷拿着吃了的,还有那小贩的摊子也是你掀了的……”陈管家心如死灰,声泪俱下泣诉道。 是我偷着吃的?唐书猛然想起祭祖时候自己趴在坟头上盯着那些糕点久久不愿离去的场景,不过那些偷看娇姨洗澡的罪状却都是真的,就凭这条就该死了。心想这老东西,都快死了,还不愿给自己做点贡献,背点黑锅,怒道:“老陈,死到临头竟然还敢诬陷本王爷,你是死有余辜啊。” “秦云涛,按着他的脑袋。”如果再让这老家伙再说下去,估计该死的就是自己了。唐书招呼一声,举起这把名唤昆仑铁的锈剑,照着对方下半身就下去了。 “咔嚓。” 血流如注,老陈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秦云涛也是一愣,明明让自己按着脑袋,小王爷得剑却直接砍了这老家伙的第三条腿。 擦了擦锈剑上的血迹,唐书认真道:“这叫出其不意,兵不厌诈,你以为我要砍你的脑袋,桀桀,本王才没有那么爱杀人呢。在说杀了你王府的管家谁来当。总的来说你这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除了罪状上的毛病,这些年在王府也打理的不错。” 示意秦云涛松开陈管家,陈管家面色苍白,迟疑片刻之后才发出一声嚎叫,然后捂着下体,从房内冲了出去。 “王爷,这样放了他,日后他要是报复您……”秦云涛看着黑夜中踉跄离去的陈管家,担心道。 第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城 “他冲着王府的女眷们,我砍了他的中腿。”唐书将昆仑铁收在腰间,认真看着秦云涛说道:“如果他冲着我来,那我就砍了他的脑袋,这种事情他可没胆量试,脑袋掉了就安不上了。” 唐书嘴里的王府祸害就这样被收拾了,本以为剩下的日子只要等着皇帝陛下那道即将到来的圣旨就行了,没想到有人比起皇帝陛下圣旨还快,先到了庐州王府。 半夜唐书自顾自将那本《老陈罪状录》丢进了火盆中,还没有来得及脱衣,自家的王府大门就被人给踹了个洞,更可怕的是这家伙把王府大门踹了个洞,竟然还没有人听见声音。 推开房门,一袭锦衣,挂着腰牌,背上背着一柄青铜古剑,剑鞘上从上到下一条锦鲤绣的活灵活现,脸上两条黑疤自上而下十分显眼。 “庐州王府的王爷寝室可不怎么好找,都转了五六个来回,才在这里找到你,你这人也真怪,没事偏偏找这个最偏僻的厢房住着”。来人抖了抖肩上的尘土幽幽说道,仿似站在自家的堂屋里跟自己内室说枕边话。 唐书可没有兴趣告诉他,这是今日收到了秦云龙的信之后才特意调换了一间不起眼的屋子,没想到还是被人给找到了,而且这人竟然在王府里面转了五六个来回,都没有人知道。 “半夜本王都要休息了,你跑来做什么。”唐书起身,伸了个懒腰,瞧着来人朝着门口走了过去说道:“不过本王今日心情好,我去给你倒点水吧。” 作势欲出,那人倒也不急着阻拦,皱眉说道:“你是去给我倒水喝,还是去找帮手来,如果你是去找帮手的话,那就不用麻烦了,我已经将王府拿剑的男丁都给杀了。” 早知道就让自己那老不死的师傅住在王府了,可问题是这老不死的家伙没事大半夜就在王府里面夜游,扰的人不安生,这才让这老家伙住在府外。唐书心中苦恼,面上却笑得开心,说道:“其他地方的那些王府世子都是你给杀的吧,跑的真快,从骊山王府不远千里奔波到庐州,一刻都不停歇的话少说也得三天吧。” 骊山王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外姓王之一,属地骊山。来人笑道:“我来取你人头,又不是来你这里跟你磨嘴皮子。不过你不像其他那些王府的世子,见着我就乱喊乱叫的,我给你个痛快。” “好吧,既然这么直白,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唐书回身找了个位置坐了,手指在裤腿上摩擦着,眼睛盯着床边上那把昆仑铁道:“说吧,他们给了你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十倍的。” 来人笑道:“都说不拐弯抹角了,还这么不老实,你不用想着刺探情报了,像你这身份,既然早就知道其他王府的世子被杀了好几个,自然就明白,我不是为了什么钱财杀人。” 唐书摸着脑门一笑,说道:“习惯了习惯了,你们这些人不都是爱说些死脑细胞的话么,好吧,那我这次就真的直说了,你杀我们这些王府世子到底有什么好处。” 顿了顿唐书笑道:“你可别说什么为了除暴安良,为民除害,伸张正义之类的老掉牙的借口。” “当然是上面有人要你们这些东周蛀虫死,这样东周的天下才能够永远强盛不衰。”来人皱眉,脸上两道本来就纵横的疤痕扭曲成两条山川,更是渗人。 “好不要脸的理由,比起我说的那几条还恶心人,我们活着难道东周就不能永远长盛不衰,这帽子也未免太大了吧,你那位主子还真是煞费苦心,想了这么一条来杀我们这些王府世子。” 唐书苦笑起身,走到床边,抓起锈剑,瞧着来人说道:“我想你也不会告诉你这脑大无光的主子究竟是谁,所以咱们还是动手吧。” 来人沉思片刻,眉头皱的更紧,瞧着仗剑在手的庐州小王爷说道:“看来你还真跟那些纨绔世子有点区别,知道动脑子,不过我还是得杀你,真不明白一个死人问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今夜你还能不死。” 他伸手拔出背上剑锋,剑锋清寒,无数条类似于水面波纹的痕迹在剑锋上游动,比起唐书的那块锈铁漂亮不少。 下一刻剑锋骤然如离了弦的飞羽,猛刺而来,虽说剑锋清秀,但迎面而来的却像是万斤重锤一般,压得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唐书脚踩着床边,猛一蹬力,身躯像是对方剑鞘上的锦鲤出水,高高跃起,手中昆仑铁随着手腕轻抖,发出嗡嗡响声,刺了出去。 不躲不闪,迎了上来。倒是让来人吃惊,不过手中剑锋却平稳的紧,当剑锋游弋在空气中,剑身上那些水波一般的纹理迅速散开,迸发而出,激荡着房内的气流。 自高处斜刺而下,昆仑铁在快速游弋的气流中分出一掌宽的缝隙,刺了出去。剑锋快的出奇,肉眼根本不可辩。 “噌……” 两剑相交,清冽的响声如同铜钹摩擦,同时昆仑铁抖动起来,那柄本来稳如泰山的水纹秀剑剑身也立刻跟着抖动起来。 来人目光略滞,手上却不敢怠慢,剑身迅速抽离,剑锋直抵地面,噌一声插入了大理石板中,剑锋继而起挑,一阵劈山碎石的劲力自大理石板中迸射而出。 他明白,自己遇到对手了,在以往杀了的那几个游手好闲的王府世子身上得了一个真理,那就是这些王府世子都是手无缚鸡之力,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有个意外,这庐州的小王爷在外的名声都是疲懒无赖,但暗地里确实是有真本事的,所以他不得不认真起来。 唐书自空中看着那道劲力裹扎着大理石板碎片袭来,身形在空中迅速斗转,连续几个鲤鱼打挺,落地踩得地面崩裂出数条石缝,手中剑锋横扫而出,嗡鸣声音立刻大作,数道昆仑铁剑影破空而出。 这剑影无处可躲,遍布屋内,来人脸上两道疤痕几乎挤成了一条,他剑锋迅速收回,贴在胸前,另一只手打出指结,迅速捏紧。空气中像是突然出现了数道无形的弦,这些弦快速推进,撞上数道剑影,发出细微的响声,剑影迅速消失。 竟然不是用剑,唐书这才明白,来人真正的杀招才出手,他手中昆仑铁剑锋陡转向下,剑锋直入地面。地面噗的一声,大理石板被戳穿像是棉花被刀尖刺穿一般,房间内立时变的安静下来。 来人指结缓缓松开,面色凝重。冷声说道:“没想到顽劣不堪的庐州小王爷竟然有当年的庐州王几分意思。” “现在你还想杀我么。不过你没有机会了。兴许你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唐书双手握着剑柄,缓缓说道:“当然,刚才我说话的时候你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他手掌骤然出力,昆仑铁猛然深入地面,地面上立刻射出数道剑影,自下而上(和谐)将来人穿体而过。 “噗”一声,来人双膝软了下去,径直跪在了地上,面色满是不敢相信,手中秀剑插在地面上,口中血水顺着胸膛落在了地面上。 “你现在一定后悔当初跟我说那么多话了,不过你不说我也已经知道你那位主子是谁,可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杀我做什么,更可恶的是竟然只派了你这个三品的高手来,难道我东周没人了不成。” 唐书走近,昆仑铁执在手中,眼中多了些世态炎凉。说道:“想这东周的大半江山都是我老爹打下来的,难道东周皇宫里的人一点都不念旧情。” 他伸手摘下来人受伤跪地时候腰上裸露出来的腰牌,看着东周虎贲骑的几个金光熠熠的大字说道:“我不爱杀人,不过让你活着,日后我要是入朝见了皇帝陛下,那位皇帝陛下会尴尬的。刺杀失败,就算你回去了,他也不会放过你,这件事情我就替他做了,免得他为难。” 昆仑铁落下,来人身首异处,痛楚的面孔扭曲成一团,唐书坐在床边,一脸疲态,心中却多了几分无奈,苦笑盯着手中的牌子,感叹道:“看来再过半个月,入朝为官的时候又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了。”他抬头扫了一眼屋顶,心中不免有多了几分怒意。 …… 庐州城自多年前战事以来,已经很少有人的脑袋能挂在城门上示众,不过昨夜之后庐州城门上久违的出现了某个人的脑袋。 城门下早已经站了无数看热闹的庐州民众,这些年庐州太安定了,所以这人头的吸引力着实大的出奇,无论是庐州的富贾,还是小贩,就连风月地的姑娘们也按耐不住,推了生意,跑来了城门口,让**好一阵头疼。 指着这城头上的人头,猜测这人的身份,便成了庐州人今日的乐趣。昨夜行刺庐州小王爷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庐州城,只不过关于这刺客的身份唐书却并没有透露。 城门口停着一辆惹眼的马车,马车内坐着三个人,透过车窗偷偷瞧着城门下那些庐州城民的反应。 “我的好师傅,你昨夜趴在屋顶上看的可舒坦。”唐书坐在马车内,手里捏着一个已经剥好的妃子笑,放进嘴里,表情略微有些怒意。 ———————————————————————————————— (ps:每天两更,各位票票要支持啊,对了,最近看孙红雷这个综艺节目挺好看的,叫《极限挑战》,有时间去看看) 第五章 有家道观 “额,嗯,不愧是我的好徒儿,眼力见有师傅当年的几分意思。”傅承宾忙灌了几口酒,坐在一旁,老脸未曾有丝毫愧意。 “那你呢?”唐书早已经领教过这老不死的脸皮之厚,也无可奈何,盯着另一边坐着的秦云涛,语气略带着些怪罪。 “王爷息怒,我本想出手,只是傅老前辈挡着,说王爷要是没有这本事,那今夜死了也罢,免得日后污了他的名声。”秦云涛昨夜辗转反侧,生怕这小王爷发现昨夜屋顶的动静之后质问自己,想了一夜方才想出了这对策。 唐书一双眼睛像似喷火盯着自己这位老不死的师傅,傅承宾倒是眼光躲闪,装起了糊涂,皱眉道:“我有说过这话?” 关于这事马车内扯皮,也没什么结果,三人就这么坐着,盯着车窗外,秦云涛瞧了一阵,壮起胆子道:“按您说法,那块虎贲骑的腰牌已经证明了来人的身份,可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这么做,想要挑起您和当今陛下之间的矛盾。” “所以我才将这人的脑袋挂在庐州城的城门上,确定一下他的身份,免得误伤。”唐书莞尔一笑,伸手揉了揉因为久坐而有些发麻的大腿。 “确定身份?”虽说这些年已经领教过这小王爷荒诞不羁的行事风格,但这里面的意思秦云涛却听不明白。 “没错,若这人真是皇帝陛下的一条狗,不出三天,朝廷必然会有文书来的,毕竟皇帝陛下看着自家的狗头被人挂在城墙上,心里不舒服,他更怕这狗头挂在城墙上,被其他狗看见,落个过河拆桥的名声,那日后那些狗办事可就不卖命了。若是这素未谋面的皇帝陛下真铁了心不打算捞他这位拿命办事的狗,那我还真得好好想想入朝做官之后该如何保命了,因为这人太可怕了。” 唐书看着落日斜阳,摆了摆手,车夫挥了挥手中的马鞭,马车便朝着城内的王府去了。 一连三天,果不其然,最后一天的午后,一匹自东周燕京来的马匹验证了唐书的猜想,皇帝陛下的旨意做足了戏份,先是对庐州小王爷遇刺深感震惊,然后便是不痛不痒的关心几句,最后来了句这事交由刑部调查,刺客的尸身也要一并带走。 送走了来自燕京的皇帝陛下信使,唐书脾气极坏,直接摔坏了王府内好几盏价值连城的茶具,吓得王府内的那些婢子们都避的老远,心想着小王爷自小到大脾气可从来没有这么坏过。 确认是远在燕京的皇帝陛下派人动手,唐书连着三天都没怎么说过话,每日坐在王府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总觉得这庐州城的那个人都不顺眼。 “王爷,你连着三天在门口坐着了,这几天都不去回龙观那边的风月地了。”秦云涛站在身后,随着这小王爷在这里站了三天,都快僵了,提醒说道:“您说今天要去风月楼给豆饼赎身的。” “我得好好看看这庐州城的景,要不然去了燕京,有没有机会再回来还说不好。”唐书坐在门槛上,伸了个懒腰,起身笑道:“不过事情还得做,去风月楼。” 这三天不仅仅是看风景,也在想关于那来自于燕京皇帝陛下身边的刺客,皇帝陛下对这些外姓王出手,到底是什么打算。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皇帝陛下上任总得烧一烧,但问题是这三把火无论如何也烧不到外姓王身上,更何况前些天燕京里的某些权臣收拾了一大堆,这把火烧的已经是够惊艳了。到处树敌,他难道就不担心,这天下的外姓王爷和前朝的元老造他的反,让他这皇位坐的如坐针毡。 退一万步讲,若是真的跟自己想的一般,这皇帝陛下年轻气盛,觉得天老大他老二,想玩点大的,一上位便把自己在心中谋划了数百遍的那可怜大同梦想付诸实施,提拔自己的心腹,打击老一辈的那些优越心理,让天下人人敬之畏之,让那些先帝托孤的前朝元老们不要想着将这位杀伐果断的皇帝陛下玩弄于鼓掌之中,完全没有考虑后果。 可这样一来,又觉得说不通,前些天消息中那些朝中元老能被这样一位只有一腔热血,新上位的皇帝陛下收拾,而且收拾的如此顺畅,竟然没有半点阻力,这些元老们在朝中浸淫多年,论哪一方面可都绝不是什么任人鱼肉的角色,所以这新登基的皇帝陛下身后必然是站着十分可怕的隐藏人物给他撑腰,任凭他胡闹,而且有可能不是一个。 三年时间里,听师傅说了很多关于燕京的东西,听说在东周燕京有一家书院,书院里面有很多的老妖怪,这些老妖怪单个拉出来都是天下绝顶,这家书院不在别处,就在东周皇帝陛下寝室的后面,除了从那里走出来的学生,还很少有外人走进这间书院内看过。按师傅这说法,如今的皇宫是这家书院的前院,而东周的天下便是这家书院的前门,这家书院才是东周的主体。极有可能这个大人物就在那个神秘的书院内,因为皇帝陛下是那家书院的学生。 唐书长叹一声,揉了揉眉心,想来想去总觉得这趟入朝做官都像是去刀山火海游历,没有什么好日子,尤其是想到自己顶头上司竟然想要自己的脑袋,说不定还要跟那家师傅口中都极为尊崇的书院为敌,这事情就变得更加糟心了。至于秦云涛所说的不去入朝做官不就行了,他却一万个不愿意,理由是在庐州呆了这么多年,总得挪挪窝,见见世面。 …… 说起庐州城的那片风月地倒也奇怪的很,旁边刚好是住着一老一少两道士的回龙观,道观本就是清修之地,见不得莺莺燕燕,纸醉金迷,而风月地却恰好就是莺莺燕燕纸醉金迷的场合,按说这两样本该天南地北,但没来由的竟然紧邻着,更奇怪的是道观里面的道士和风月楼里的姑娘还能和谐相处。 风月楼的姑娘多是风尘女子,命里不好,想着下一辈子能投个好胎,再不干这万人唾弃的营生,便时常去道观里面求神拜仙,一来二去跟道观里面那位生的面皮白净,颇为俊俏的小道士认识了,在风月楼里这些年除了泸州王府的小王爷之外,其他客人都是寻欢作乐的居多,哪里有时间听她们这些风尘女子的心事,但庐州小王爷总不能天天在这风月地泡着,而这小道士六根清净,不图色不图财,生的一颗玲珑心,回龙观恰好临着风月地,有地利之便,所以一有时间,风月楼的姑娘们便成群结队的来这道观找小道士谈心,这小道士性子温顺,每次都来者不拒。 回龙观的老道士多年前来了庐州城,找到这已经荒废的回龙观,简单收拾了一遍,和小道士留在这里,每日粗茶淡饭也总得有些花销,而这些风尘女子求神拜仙的香火钱是主要来源,这老道士便也不好将这些来找小道士谈心的金主从道观里面赶出去。不过谈心归谈心,这老道士生怕小道士根基未稳,定力不足,每日看着这些风尘女子,万一哪一天没把握住,在回龙观里做出了亵渎神灵的事情,便每日都要给小道士做点思想上的纠正,以防万一。 “清风啊,虽说你每日跟这些风尘女子谈心,但神灵万万不可亵渎,要不然破坏了你的清修根基,得道成仙不成,下一世还要受万劫之苦,做牛做马做畜生,所以你要努力修行。”一番吓唬之后,成果显著,小道士每日跟那些风尘姐姐们谈完心之后都要清修两个时辰,后来这老道士觉得有必要再加一门营生,毕竟这小道士慢慢长大,回龙观的开销也开始增大,思来想去竟然自学了算命卜卦之术,每日在回龙观开坛,那些风尘女子极信这玩意,拜完神仙谈完心之后,再来老道士这里算算命理,这回龙观最近这些年的收入颇为改观,竟然重铸了三清铜像。 时间一长,小道士没事,老道士却被这些铜臭给腐化了,竟然为了继续增加收入,直接将算命卜卦的摊位摆在了风月楼的门口,那些来这里消遣的客人在那些风尘女子的怂恿下一掷千金,好不大气。 果然,老道士一走偏,对逐渐长大的小道士疏于吓唬,那些风尘女子又见这小道士越长大越讨人喜欢,每日挑逗戏弄,再加上小道士随着年龄增长青春躁动,一个没把握住,竟然偷偷跟风月楼里面的明月姑娘暗生情愫,私定终生。 老道士得知后大悔当初不该引狼入室,大骂小道士,没想到小道士这些年清修有成,竟然以铜臭之事几句话呛的老道士无言以对。老道士又贪恋钱财,舍不得自己手中这营生,只好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男女之事要随缘,这事情就听天由命吧。 这倒好,这回龙观的老道士每日卜卦算命挣银子,不亦乐乎,小道士则每日跟明月姑娘谈情说爱,偶尔再来点云里雾里的道学经典,两人各取所需,这么一来回龙观和风月楼竟然比以前还融洽。 第六章 豆饼,你说 (ps:这一章名字我很喜欢,哈哈,豆饼,你说……今天两更结束,依旧求票票,还有啊,群号是:87311004,进来水群,讨论小说内容。) 只是随着年龄增长,小道士心越来越大,想着将自己的心上人从那风月楼里面赎出来,然后双宿双飞,游尽名山大川,最后去星隐寺跟那些佛学大德争个高低,以证道学正统。不过要从风月楼将心上人赎出来要四千两银子,这些年精于道学,可没跟师傅学挣银子的本事,小道士无奈向师傅求助,老道士想着骗了这捡来的小道士这么多年,也该做点人事了,想要成全,一问这赎身的价码,老道士当即就晕了过去,一连晕了三次,小道士也不敢再提这事。 后来唐书逛风月楼,听起明月姑娘的心事,这才知道这事,倒是有趣的紧,道士和风月楼的佳人,若是成了那就是惊世骇俗的旷世之恋,冲破道德伦理枷锁,无论好坏,必然要成为一时风头,更重要的是促成此事的月老也将名留青史,酒意之下,想做这月老的他就答应下来,成全这对佛尘鸳鸯。 …… 站在风月楼的门口,唐书挠有兴致跟楼里几个熟识的姑娘打情骂俏了几句,直接随着半老徐娘的妈妈上了二楼。 进了房门,还没有来得及坐稳,一对酥胸带着浸脾的香味迎面扑了上来,唐书乘机抓了一把,吓得扑上来的可人儿冷不防一声娇呼,跳了老远,娇笑骂道:“平常脱光了躺在床上让你摸你都不摸,偏偏人家亲你一口之后就要从良的时候你一双狗爪就不安分了。” 平日里跟这明月姑娘也玩的极好,说是狗爪唐书也不在意,将双手放在鼻子前细品了一番,坏坏笑道:“那是,你若是在这里楼子里,摸你要的是银子,我有很多银子,今天摸完明天摸,明天摸完后天摸,一直能摸到就觉得没兴趣了。偏偏如今你要从良了,那时候再摸要的就不是银子了,说不定你那小道士郎君知道我摸你,非得用那一对好似美人的樱桃小口咬死我,我当然得抓住机会,以后想摸都没的摸了。” 明月娇笑了一声,碎了一口,极是风情万种佯怒道:“你们这些男人骂我们这些人贱,听你这么一说男人更贱,能摸的时候不摸,不能摸的时候想方设法的摸。” 唐书一骨碌坐在床头,将美人抱在怀中,亲昵的将脑袋塞进了酥胸,打趣说道:“这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玩闹了一阵,风月楼的妈妈双手掌着一张卖身契推门进来,面带愁色幽怨道:“小王爷,这明月姑娘可是我们风月楼的红人,您说你这大手一挥,便要把我这风月楼的招牌拿走了,妈妈这风月楼还怎么开。” “好啊,那我反悔了。”唐书将从怀中掏出的一叠子银票又揣了回去,起身欲离开,这风月楼的妈妈见状忙将手中契子递了上去笑道:“小王爷莫说那些气话,若是别人今日做这事,妈妈我还真将这契子撤回去,在不待见,偏偏是小王爷你,那妈妈这顺水人情无论如何也得给,在这庐州城,风月楼里的生意您没少照顾。” 多年前,明月和自家爹讨饭到了庐州城,迫于生计,将明月卖给了这里,那时年纪小,只换了一个豆饼,这件事情听明月讲过,所以唐书给明月起了豆饼的称呼,如今给风月楼赚了这么多银子,却还要四千两银子赎身,还真是不要脸的紧,不愧是做卖笑生意的,这话都能说的如此圆润,听着像是唐书占了便宜,明月在一旁听的腹中作呕。 给了契子,拿着四千两银票,风月楼的妈妈早不知去哪里偷着乐去了,唐书倒无所谓,总之答应过别人,这件事情也得做。等着明月在楼里跟那些好姐妹们挥泪道别,他又乘机找了几个相熟的姑娘,楷了油依依惜别,弄得好像自己在楼子里面做了几年龟公杂役,如今被人赎身了一样。 自此那些庐州城的风月常客都惋惜,日后这风月楼里面少了个可人的姑娘,又少了几分乐趣,对这位庐州小王爷的印象更差了几分,平日里霸着风月楼花魁,如今竟然还要花四千两银子将这花魁赎出去,还是给别人做嫁衣,真是过分的紧了。 待明月哭化了妆,又补了妆之后,唐书带着这小姑娘走出了风月楼,感慨说道:“豆饼啊,也不知道这小牛鼻子要把你带到哪里去,若是走远了,小王爷我摸不着你,就是想跟你聊聊天扯扯皮也没有机会了。” 这一句说完,明月又是梨花带雨,哭的好不凄凉,看的唐书都有些不忍,笑道:“开玩笑的,这天下还有我去不到的地方么,甭说那小牛鼻子不像那老牛鼻子有那么多钱做盘缠,走也走不远,就算他卖屁股挣钱,把你真的带去了万里之外,我翻地三尺翻到万里之外,也定然能找到你。” 听着卖屁股三个字,明月破涕为笑,撒娇的攥起粉拳砸了唐书一下嗔怒道:“谁要卖屁股,我家的男人才不会干这事呢。” …… 一番前行,到了庐州城外风波亭,亭子略略有些破旧,年久失修,偶尔有过路人在这里休息喝茶,为了避开那烦人的老牛鼻子,选在这里让这小牛鼻子和豆饼私奔也是慎重考虑,最重要的是想起被天下道人和德高望重之人唾骂撮合风月女子和道士这种臭名,想来想去还是不要了。万一燕京那位年轻气盛,做事不带脑子的皇帝陛下心血来潮,用这事在燕京里把自己五马分尸了,那才叫一个凄凉,这把柄不能落。 吹了会风,吃了豆饼从风月楼出来的时候带的些瓜子,远远见一匹马掀起一溜烟的烟尘冲着亭子来了,在风月楼里跟这位小王爷聊得多了,知道这位小王爷闲暇时候哎喝茶吃点干果,所以出门时候就带了些。 马匹勒住,秦云涛从马上跳了下来,伸手一把将还在马上吓得面色紫青的小道士拉了下来,微微有些怨气,心疼抚了抚马儿,这匹马跟着秦云涛好几年,而且这人心里还有个执念,骑上马背的必须是豪杰英雄,再不济也得是耍刀弄枪的,今日小王爷交代,要赶时间,否则非得让这嘴皮子还比刀锋更恼人小道士一路跟着跑过来。 小道士惊魂未定,瞧了瞧马匹,再看看一路上面色阴沉的跟死了爹似的王府汉子,吓得一言不发,整了整身上被颠的乱七八糟的新郎官锦服,慢悠悠走进了亭子内,见着唐书和明月也一幅波澜不惊的高人面孔轻轻点了点头。 唐书看着这弱不禁风的小牛鼻子,嘟囔道:“也真不明白,你到底喜欢这小牛鼻子哪一样,还不如那些楼里的客人,至少见了女人还懂得说点甜言蜜语。” 明月倒不在乎,走了过去,挽着小道士的胳膊笑道:“我就喜欢他这温润如水的性子,听的进去我这闲言碎语。” “那他一定是清修呢。”唐书呛了一句,起身从怀中拿出一本书递了上去,面不改色道:“这本书你这小牛鼻子一定用得着,每日看那些道家经典,里面可不会讲这种事情。” 小道士接过那本书,看着封皮上五个字,疑惑翻了几页,面色通红,吓的气喘心跳,丢了回去,忙自省起来。 唐书身形似风,捞住快要落地的心中经典,心疼的吹了吹落在上面的尘土,恼道:“你这小牛鼻子,难道你娶了豆饼,打算每日给他讲牛鼻子的狗屁理论,让她怀孕不成,这床上功夫才是真章。” “呸呸呸,这种东西就该让皇帝陛下一把火全烧了,将画这图的人抓起来抽筋扒皮,然后诛九族,以慰天下。”小道士也不惧,字正腔圆说道:“小王爷你也该诵读天下诸般经典,这种东西还是少碰为妙。” 唐书讥笑道:“好啊,那有种你别跟豆饼上床。千万不要跟我说你跟豆饼上床也是为了证道成仙,那我还真无话可说。” 登时小道士更是面红语塞,不知如何作答,明月站在一旁打圆场笑道:“小王爷,你就别取笑他了,你那本《皇宫密戏图》若是给他看完,他非得挖了自己的眼睛,砍了自己的双手,冲着道观里面的铜像忏悔一辈子。” “虚伪。”唐书瞪了眼小牛鼻子,示意秦云涛拿了串鞭炮点燃,取了几颗红枣分发给两人笑道:“这也没有父母可拜,你们就拜天地吧。” 一对新人唯唯诺诺照着唐书昨夜从礼书上看到的一知半解行了夫妻礼,一人含着一颗红枣好不甜蜜。 “好了,你们这就是新婚燕尔了,闹洞房就免了,在这亲个嘴,让小王爷也沾点喜气。”唐书还不忘逗弄这小牛鼻子。 小牛鼻子正自苦思,想要寻点伦理道德来显摆,明月扑上去就亲了口,弄得小牛鼻子差点当着唐书和秦云涛的面哭了起来。 “好了,接下来你们走吧。”唐书背身望着风波亭外万里晴川,说的气贯山河,万里晴川之外隐隐约约似有刀山火海,这刀山火海还不得不趟。 “那你们接下来去那里?”唐书怔了怔又问了一句。 小道士正经思索,半晌后微微眯眼道:“天下之大,道学之深,量我一生也看不尽学不完,只盼我能走快点,到处去看看。” 唐书气的手痒痒,瞧着明月说道:“豆饼你说。” 第七章 道士打虎 “我们去星隐国,他早就想去那星隐寺跟哪里僧人辩一辨道佛之争,兴许我们就在那里住下了,到时候一定给王爷书信。” “那这小牛鼻子就得小心了,听说星隐国的和尚都背着刀枪棍棒,一不小心让小牛鼻子说的秃驴无言以对,他们就要动家伙了。”唐书想起师傅说的关于星隐国的那些见闻交代了一句,示意两人上路。 唐书远远看着这一对新人离去,一直站在风波亭外的秦云涛进了风波亭之后,看的直皱眉,疑惑问道:“小王爷,这小牛鼻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值得您花上这么多银子。” “他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就这本事已经够用了,若是给他配上个五品以上高手,天下八成的高手都非得死在他那张嘴下。这本事绝对用得着。” 唐书瞧着那两人影稀稀疏疏,拍了拍肚子,转身走出风波亭,直接登上了亭外的马匹,秦云涛心想小王爷这嘴应该就已经够用了,跟了上去问道:“那接下来呢?” “回家,吃饭。”唐书挥动马鞭,马儿疾驰…… …… 燕京杀机四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皇帝陛下身边不会出现一个口若悬河的家伙,再配上拿着柄大道的高手,站在一旁,故作深沉,到时候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被活活气死,那多尴尬。这才是唐书的想法。这些年东周的庙堂里面谁知道藏着什么人,准备充足点总比一腔热血去了,然后灰溜溜被人整的人事不能自理强得多。 送走了小道士和豆饼,这几天除了练剑就是练剑,傅成宾都看的惊奇,这小子平日里三天不去风月楼,就胡天胡地的发脾气,现在竟然肯下决心练剑,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转念想想自己给这小子讲的关于燕京的那家书院,做师傅的也能想明白,这家伙惜命怕死,不好好练剑难道到了燕京等死,那才不是他这好徒儿的作风,而且豆饼走了,去了风月楼也找不到个会伺候他的人,还不如好好筹划去燕京之后怎么才能保命。 问题是几天时间能练出个什么气候,练剑这种事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不过又不好给这好徒儿心头添堵,任由其汗如雨下。不过在府里一向瞧不惯这一老一少的脱脱玉兰可就没这么好心。 “哎呀,堂堂的小王爷快要晒成小黑人了,却不知道前些年心思都放在了吃喝嫖上,剑艺不精,岂是一两天能弥补的,也怪你这老不死的瘸子师傅,自己都没几两货,还非得指点你,幸亏没沾上赌,要不然到了燕京可怜的连个囫囵话都说不出来,就被人砍了脑袋,放在屁股下当椅子了。” 唐书倒也不急不恼,两只眼珠子盯着妙龄少女胸前的起起伏伏,将手中的锈剑对准了跃跃欲试,不怀好意的大蟒蛇噜噜,极为小心笑道:“不错不错,再有几年就长成了。” 挖苦别人不成,反倒被这小王爷一顿调戏,脱脱玉兰呸了一声,牵着已经快有七八尺长的大蟒蛇气恼离去。 …… 数天后王府的大门被人敲开,一人锦衣华服奔了进来,王府内主子下人排排跪在当院中听着来人读完圣旨,然后交给了唐书,唐书瞧着圣旨上那几行字,看着已经迅速离去的燕京信使,回身笑道:“这皇帝陛下还真是没脑子,非得让我去各地王爷的封地上走一遭,意思就是不让直接进燕京,这样他就可以有更多机会杀了我,而且顺便还可以将封地上那王爷兴师问罪,这一石二鸟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脱脱玉兰平日里看这家伙怎么都不顺眼,听着这话,她眼里略带了些担忧,回身牵了牵母亲的手,有些失落,娇姨低头摸着自家闺女的脑袋轻声笑道:“小王爷既已经猜透,自然也早有准备。” 傅成宾满意点点头,想说什么,忽然面色微微诧异,看着王府门口一人牵着一头驴停下,苦笑一声,朝着王府外走了出去。 难道是故人?唐书看着门口牵驴的青年,跟着师傅走了出去,青年丢下一封书信之后,一字未言,牵着老驴就有离开了。 只是不到眨眼的功夫,这牵驴的青年就已经到了百步开外,脚下不疾不徐,看的唐书心惊,难道这青年会缩地之术,再看看自家师傅,目送了牵驴青年之后,打开未落款的书信,看了几眼,脸上又满是兴奋。 “师傅,写信的这人是谁?”唐书好奇问道。 傅成宾平静说道:“一个朋友,我也要离开了,去了燕京,记得别先想着去掀开皇帝陛下枕后的那家书院,要想着活下去才行,否则你掀开了那家书院的大门,里面的那一堆老穷酸一溜烟全跑出来跟疯狗似的到处乱咬,为师都挡不住。” “那师傅你是要去见好友了啊。”唐书心中早都开始骂娘了,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自己要离开王府远离这老家伙的时候,他就溜了,这些年没让自己少吃过苦头。 “如果你想替师傅去见见他,师傅也不介意。”傅成宾摸着徒儿的脑袋极有深意笑道。 这一笑笑的唐书心里直发毛,好事能赶上我?肯定又是欠了谁七八万两银子,要么就是摸了人家的老婆,发现人家技艺高超,溜之大吉,被人家的徒儿给追过来发战书了。唐书忙从怀里掏出一叠子银票递了上去,说道:“师傅,时间要紧,您那好友想必十分重要,午饭路上吃,你还是赶快去吧,至于府里你也不用收拾什么东西了,你来时候穿的那一身破衣烂衫下人早都丢了。” 傅成宾吹胡子瞪眼,气的差点气绝身亡,拂袖离去。 目送师傅离开之后,随意交代了几句,顺便又把那位陈管家叫过来耳提面命,一番吓唬之后,这才放心。前些日子府里早就备好了去燕京的盘缠和随从。实际上也没几个,除了秦云涛之外,剩下的就是府里最漂亮的几个婢子,都是这些年自凝月嫁去北楚后唐书亲自调教过的。 …… 第二日一大早王府里的一众人都已经站在了庐州城外,还有那些庐州城的官员们也早已经望眼欲穿,等着给这位庐州小王爷送行。甚至还有一些被唐书小时候欺负怕了的豪门士子手里拿着一串串鞭炮等着这小王爷走后,庆祝一番。 不过唐书却来了个声东击西,站在庐州城西门外,掀开车帘,望着庐州城墙上风吹日晒,淡淡说了声“出发”。 “王爷,咱们为什么不从东门走。”跟在单薄队伍中骑着高头大马的秦云涛不解瞧了身后一眼,心想这小王爷到底在想些什么,尽干些出人预料的事情。 “本就见不得那些人离别时哭哭啼啼的,搞得大家心情都不好干什么。小王爷我入朝做官,又不是给我送葬。”唐书坐在马车内抱着那本《百山青云录》讪讪说道。 庐州城内久久不见小王爷出城的那些官员们早都满头大汗,甚至不避嫌开始议论起来。“小王爷难道改变主意不打算进京做官了,那可遭了,咱们这苦日子还没有到头。”那些富家士子也已经开始借酒浇愁,心想这风月楼里还得低人一头,夹着尾巴做人。 不久之后一名派去打探消息的官员在庐州大街上狂奔,边跑边喊“小王爷从西门走了,小王爷从西门走了。”一直跑到了庐州城门口,那些酒楼里听见街上喊声之后还在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的富豪士子没有来得及鸣放鞭炮,城门口某位主持礼数的官员朝着城墙上大喊一声道:“传令下去,庐州城大赦一月,小贩酒楼免去税赋,犯人赐酒上肉,风月楼免费三日,士兵赏银三两……” 看着这歌舞升平,举城欢庆的场景,脱脱玉兰心想要是被这位庐州纨绔知道了,非得气的吐血郁郁而终。 …… 没有想到离开庐州城之后那些官员百姓的反应,更没有想到半路上竟然真的有不怕死的人敢抓老虎,要说离开庐州城一路上看的多,知道的也多了,这天下真是无奇不有。一连五天,过了几座城,城中均是吃饭睡觉。毕竟还没有庐州的地界,那就意味着还比较安全,不好好睡觉吃饭,到了庐州城外的地界,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又出了一城,马车吱呀吱呀走在旷野上,心疼几个婢子的白净皮肤,害怕到了燕京之后都成了黑炭不能看,唐书让两名婢子都坐在了马车内,倒是秦云涛一脸尘土,弄的很是埋汰,不过饶是唐书关心了好几次,秦云涛都是一幅金戈铁马的做派,认为自己又不是那些女流之辈,晒黑点怕什么。 走了一段路程,天微黑,人却累了,马车停在旷野中,就地休息,唐书吃了些糕点,铺了草席坐在地上,心中将这几天看到的那些《百山青云录》内容演了一遍。 不远处一阵咆哮,秦云涛早已经抓起了刀起身谨慎望着远处的人影,瞪了一阵,回头道:“王爷,远处有人,好像在抓老虎。” “抓老虎。”这倒是新奇的紧,还有见人抓过老虎,唐书一溜烟起身,将东西收拾了,坐上马车朝着咆哮声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 —————————————————————— (ps:今天还有一章,你们的票票需要给力一点啊,哈哈) 第八章 有家书院 远远不到几十步距离,坐在马车里就看见一人身着一缕青袍,面色黝黑,但身形单薄许多,盯着面前不远处一只老虎,这老虎看起来八尺长,极为健硕,荒野之中,杂草郁郁,又不见半个其他动物,这家伙肯定吃了不少的过路人才能这么强壮。 “这人能抓住老虎?”唐书心下惊骇,看着人身形,估计这老虎一口气就能吹的上天了,要是拍上一爪子,还不得哭爹叫娘。 “不知道。”秦云涛手指按着刀柄,随时打算出手相助。按照平时的做派,秦云涛可不会随意在拔刀,大概是敬这人一身胆气。 这老虎忽然猛的跳了起来,身形如闪电,利爪冲着这青袍男子过来,青袍男子瘦弱身形不疾不徐移动,将将躲开了这一扑。看的极为惊险,不过却没有任何的损伤。 一扑不成,二扑再来,这老虎显然被激怒了,两只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一声长啸惊天动地。 秦云涛看准时机,腰间刀锋出手,却见那青袍人左手抬手示意,右手捏拳一拳迎了上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老虎的脑袋上。 那老虎直接滚了出去,看的车内唐书哑然,外面秦云涛也有些诧异,紧接着这青袍人提步上去,一把抓住这老虎的脖颈,像是拎小鸡一般生生将庞然大物拎了起来,左右摔着,激起地面一阵尘土飞扬。 等老虎没力气了,青袍人松手,将其丢在地上,面色平静看着老虎奄奄一息,从怀中拿出一根绳子拴在老虎脖颈上,朝着这边辑手示意。 “你过去问问。”唐书好奇这青袍人来历,竟然在这荒野上打虎,什么人才能干出来这等事情,饶是对这人很有兴趣。 秦云涛闻言拍马上去,先前见这人打虎颇有气势,而且看起来也是真有些本事,他自己也略略有些心痒,想上去聊上几句,正好得了机会。 远远看着秦云涛跟那打虎的青袍人聊天,唐书心中早已经活动起来,这人打虎架势着实很骇人,看其刚才的手段,绝非是江湖上的杂鱼。说不定是哪里的高人,他正好亲近亲近,说不定还能得点江湖趣闻,解解这一路上的乏味。 略摸过了半柱香时间,秦云涛拍马回来,脸上疲乏尽被欣喜冲刷,说道:“王爷,他是过路人,听说这里有一只虎专以路人为食,自己又缺个代步的坐骑,就来这里除害,接下来他也要向燕京方向去,正好跟咱们同路。” 既然同路,那就结伴而行,那人倒也没有拒绝,一路上一辆马车一匹马一只老虎,依旧显的单薄,但马车内却有趣了很多,两名婢子被赶到了马车外,骑着先前被青袍人驯服的老虎上,吓得面色紫青,生怕这老虎抬头,直接将两人的大腿嚼了。那青袍人则被直接请进了马车内。 行了几里路,有一搭没一搭问过之后,唐书方才知道,这人来自南齐,唤名赵炳权,这名字有趣的紧,跟这人性格天差地别,按照这人所说,父母原本期望他读圣贤书,入朝做官,可造化弄人,他性子恬淡,不好尔虞我诈,偏偏喜欢游历天下,故而入了道观,做了苦行者。 “那先生从南齐来,知不知道清风观,听说这座道观在南齐美名远播,而且出了不少道门正统的头子。”唐书渐渐熟络,也就不再拘束,有一说一。这清风观也是师傅口中听到的地方,在南齐没有人不知道清风观,更没有人不知道清风观里住着个老牛鼻子,手眼通天,无所不能。 只可惜关于这道观,师傅知道的也不多,按他的说法,除了这老牛鼻子,道观里面其他人人哪有资格让他挂在嘴边谈论。 赵炳权抖了抖青衫,咬了口手中的枣泥点心,缓缓说道:“南齐清风观就在南齐的皇城边上,观主活了六百多年,今年都快近七百岁了,他老人家近些年很少出观了,多半是弟子在外行走,观内观外的事物他也很少管,每日就是去南齐皇城外的秋水河大云碑钓鱼。” “观内的大师兄性子有点焦躁,稍稍有些不高兴就去观内的池塘对着水面发怒。”他微微叹息苦笑。“可怜了那池塘里三师兄养的几条锦鲤,被炸出来又翻回去。为这事三师兄已经没少抱怨了。” 听着这清风观内的事情娓娓道来,唐书突然明白,这位在荒野打虎当坐骑的中年青袍男子赵炳权就是来自于清风观,而且先前打虎的身手也说明,这位赵炳权绝非是什么普通道观里出来的远游方士。一出门就遇上师傅口中那些不可讳言之人,江湖这座庙堂还真是有趣,比起未曾见过的东周朝堂还要复杂。 “至于四师兄五师兄,他们早晚都要去观外的大云碑看师傅钓鱼。”赵柄权摇了摇头,看着车窗外的荒郊野岭苦笑道:“我也跟着他们去过几次,可他们总说观主钓鱼有深意,但这份深意不是你能看懂的,时间长了,我还真没看出来什么,就再也不去了。” 娓娓道来,关于清风观内的那些牛鼻子们没有一个落下来的,比起师傅讲的还要详细很多,就连清风观内有几间茅房都差不多要说完了。唐书也不好打断这位性子平和的牛鼻子,只能安静听着。 当清风观那一亩三分地没什么可说的时候,赵柄权瞧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锦绣食盒尴尬笑道:“真对不住公子,吃完了你的枣泥点心。这些天没怎么好好吃过饭,一时间腹中如猫抓,就唐突了。” 无妨,唐书将锦绣食盒收了起来,笑道:“再讲讲南齐的江湖吧,我倒是很喜欢你讲话的调调,像是听曲一样,不咸不淡。这一路上还要走很久,如果咱们就这么闷着,到了燕京,估计都得变成话唠。” 这话不见外,赵柄权挺喜欢,也不拘束,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笑道:“坐着公子的马车,到现在还没有请教过公子的姓名,这倒是失礼了。” “唐朝。”唐书想了想辑手说道,书里的江湖都尔虞我诈,出门总得备几个假名以防万一,再说大家今天见明天别,说不说真名都无所谓,这清风观的方士日后继续远行,自己在东周的朝堂上做官,两座庙堂的人,以后怎么可能产生交集。 “唐公子,一上车就看你抱着书,这本《百山青云录》说那云层之上的光景,要想有所悟,有所得,不能在这马车里面蹲着,你得亲自上云层上去看看,看看云层之上的波澜壮阔,剑锋必然也一日千里。若是能把天际的云层捏扁捏圆,那时候天下青云皆随你剑。” 赵柄权盯着唐书手中的书,眉眼处尽是惬意,说道:“公子不要问我那云层之上到底如何波澜壮阔,惊险雄奇,因为我也没有去看过,只是听人提起过,那云层之上的世界若是看一眼就再也不想走了。” 上云层,那是仙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情,这天有多高尚不知,何谈跟天比高的云层,唐书抬头透过窗外看着天际浮云,心中苦笑。转而又想到底是什么人见过那云层之上的光景。这人难道已经成仙了。 “对了,还没有问过先生此去燕京干什么?”唐书心中想着你仙人,忽的想起这茬子,随口问了句,不至于冷场。 “听说燕京有一家书院,这家书院很大,此次云游来东周去燕京,就是去敲开这家书院的大门,一窥书院的风采。”赵柄权脸上生出异彩,自登上马车之后第一次情绪有所浮动。 书院,东周燕京能让异国人不远千里来一窥的书院只有一家,就是东周皇帝陛下卧床后的那家书院了。唐书看着牛鼻子,想起师父千叮咛万嘱咐所言,不由佩服起南齐的清风观,这牛鼻子敢去招惹书院的那些老狗,绝非是自己一人之力,而是清风观里面那位活了快七百年的观主要护短,书院的老疯狗对上活了七百年的老牛鼻子,若不是要去燕京当差,他非得改道现在就去南齐的清风观门口,泡上一杯茶,叫上两美妞,等着看着老疯狗和老牛鼻子互相斗殴的好戏。 “对了,来的路上还听说庐州有人将一位清修道士和一名风月女子撮合了,二师兄听了很生气,但他自己又有其他事情要忙,亲自来不了,便让我也帮着他出口气。” 赵柄权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不知道公子可清楚这件事情,若是知道的话还请告知一二,免得我去了庐州城打听。” 唐书一愣,没想到这事办了没几天,就已经传到了南齐的道观里,而且还惹恼了道观里厉害的牛鼻子,想起这牛鼻子打虎的架势,后背一阵凉意袭来,忙脑袋伸出车外,大喊道:“老黄,你听说过这人没,肯定没有。” 赶车的老黄本想说什么,听这话忙摇头说:“没有没有,没听过。” …… 第九章 我要试剑 马车行了一路,跨了好几座城,两人闲聊的时候,已经到了某位外姓王的地盘上,车窗外的光景换了好几茬,此刻那两婢子已经很老虎熟络,相处的极好,秦云涛看着荒野上的风光,面色青紫。白骨铺的满满当当,老黄将马匹小心翼翼牵着,找出铺了一路的白骨中的缝隙,让马车尽量平稳一些。唐书揭开车帘,坐在车前远远眺去,白森森一片,几乎都是人畜的骨头,还带着扑鼻的腥臭。不由也皱眉。皇帝陛下要收拾这些外姓王的纨绔子弟,现在看起来就说得过去了,连自己现在都觉得这些纨绔子弟死的不冤。 马车前行,白骨慢慢带肉,更是渗人,骑着老虎的两名婢子终究忍不住吐了几次,唐书腹内也开始翻滚,坐在马车内的赵柄权也出了马车,坐在车前,手指抚着马臀,让马儿安静下来。 看着这场景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未开口,赵柄权忽然又来了兴趣,看着前方摸着胡茬道:“公子可有什么人来这里接你。” 唐书摇头,疑惑不解。 “那公子这里地方可有什么朋友之类的知道你经过。”赵柄权手指从马臀上收回,马儿发出一声不情愿嘶鸣, 这十几年从未离开过庐州,有朋友也多半是在庐州地界,出了庐州地界,应该没有人会认识自己这个小王爷,至于朝中更不会有人敢冒着被皇帝陛下记仇的危险来这里接自己。皇帝陛下和这些外姓王的关系现在已经是秃头上的虱子,只要是能在朝中做官的,都能看出来。唐书照实摇头。 赵柄权轻笑道:“那公子一定是有仇人了。” 唐书点头说道:“先生怎么了。” 赵柄权起身站在马车前,辑手客气道:“这一路上承蒙公子照顾,吃光了你的枣泥点心,坐着公子的马车,你我萍水相逢,师傅常说,受人之恩,涌泉报之,方能成就道门之修,今日这事情赵某斗胆替公子扛下了。” 这话说的突兀,比睁着眼睛睡觉还突兀,唐书瞪眼瞧着这突然兴起的方外人,实在不明白这一串正经的让人觉得放屁都是罪过的客套到底是什么意思,扛又是扛什么,他低头看了一眼马车,绝对不是扛着马车赶路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当然,这道士若是要扛,就凭把老虎跟小鸡似的打法,也绝对能扛得起。 赵柄权纵身跃起,下了马车,弯腰屈膝,双手推着地面,地上那无数烂肉白骨瞬间如续了魂一样前行,堆起一堵高墙,三尺地皮也被带了起来,血肉和泥土的大墙随着道士脚下蹬力前行,一层叠一层,愈发高大,不出眨眼的功夫,五十步外已经是百米高宽的屏障横着。 忽听高墙后惨叫连连,唐书也才明白,那百米之外来了一群人,从庐州出发时候,他就知道依着皇帝陛下的智商,不安排几次刺杀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这一路上聊的兴起,竟然一不小心就忘了刺杀的事情,仔细思量,这皇帝陛下事情办得太没有技术含量,让人想重视都重视不起来。 未等惨叫消失,赵柄权自顾自的抽拳双手伸开,做拥抱之势,一股蔚然暴戾的杀气自怀抱中迸发,等伸开双手猛然合实抱紧,百米血肉泥土高墙浑然如纸糊,接连倒下,他身势未停,只冲入了倒下的血肉中,探手一抓,又冲了出来。直奔百步之外早已经看痴了的一行人,又是眨眼功夫到了眼前,伸出手来。“公子,为免误杀,你看这人你可认识。” 血糊的人头都看不清面目,两颗眼珠子还未来得及闭上,被人提在手中,那道士身上可未占到哪怕是一滴血,一见这血糊糊的人头,就剩两眼珠子,两婢子和老黄忍不住吐了个昏天黑地,一直想着鲜衣怒马渡江湖的秦云涛也看的眉头直皱。 “嗨呦,就算认识现在脑袋也按不回去了。”唐书腹中翻云覆雨,苦笑着道:“饶是铁打的,到你手中一转我看还不如泥捏的。” 赵柄权闻声尴尬一笑,回头瞧了一眼手中人头,皱眉道:“就是不如四师兄,他提过来的人头,哪怕是从刀山火海里出来的,也白净的很。”他转身瞅着远处,手臂抡圆了一甩,那人头似球一般飞的天昏地暗,没影没踪,连落地都看不见,随风上青天了。 …… 一路前行,走了不下百里地,杀了四五波人,赵柄权面皮血红,一双打虎的拳头此刻已经肿的跟馒头一样,擦着额头的汗水,坐在马车内,紧张看着百步之外。若是一般人,这四五百里路遇上四五波的仇人,早都哭爹叫娘了,这家伙稳如泰山,面不改色。而且这年轻公子的仇人未免也太坚持了,竟然一波接着一拨,乐此不疲,更让人头疼的是这仇人一点都不讲究,说是刺杀,却偏偏一点刺杀的隐匿的都没有,都是光明正大的在路上等着。 这么下去就算不被杀死,也估计要被累死了,还让赵柄权想不通的是一路上这公子哥竟然面不改色,饶是刚才杀过的一拨仇人中还真有点货真价实的高手,虽然比不上自己,但也让他觉得稍稍有些棘手,毕竟对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跟你玩命。 他当然想不通,因为他不知道,唐书的仇人,准确点说应该是想置唐书于死地的家伙就是东周的皇帝陛下,皇帝陛下要杀人,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挡不住,紧张害怕顶个屁用,就算在泸州待着,那皇帝陛下也绝对不会有半点顾及。既然如此,还不如随遇而安,更何况有这打虎的牛鼻子护着,无论如何,玩命的事情还都轮不到自己头上。 这么想想,唐书坐在马车内长长舒了一口气,望着车窗外饿殍遍野的场景,摇头苦笑道:“走了数百里,杀了几波人,前辈就不想问问我这个仇人是谁吗?” 赵柄权揉着肿胀的双拳,无奈笑道:“吃了公子的枣泥点心,坐着公子的马车,就已经很叨扰了,没事在问问公子的仇人是谁,那我这人也太没皮没脸了。” 这话说的极为圆润,弄得现在唐书想告诉这牛鼻子自己仇人是谁都不好开口了,这意思分明就是说奶奶的,走过这段路,老子要赶快逃命去了,你这仇人老子可没心思陪他玩,太执着太粘人了,万一沾上,这一辈子走路上都不得安生了,睡个好觉的时间都没有。看着赵柄权打虎时候平静如水,古井不波的面孔汗如雨下,唐书苦笑点点头。 这一路上进了好几座城,那些外姓王爷们恨不得拉着唐书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恳求“泸州王啊,这次来你可得留在这里不走了,去燕京当差,那是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不如在这里住着,好吃好喝给你伺候着,等时机到了,咱就领着大军,去燕京把这该死的皇帝陛下脑袋割下来,咱们当球踢。” 这些人被皇帝陛下的狗咬的不轻,死了一堆儿子,早都憋着一肚子火,庐州小王爷将皇帝陛下的狗割了脑袋,挂在城门上挂了三天,这些人也盯了好几天,等着看到底是谁找自己不痛快,等到燕京来了当差的,将那人脑袋拿走了,这些人精自然知道仇人是谁了,所以都从心底里感激唐书给自己心里点了明灯。 唐书也不笨,这些家伙是要把自己也拉上贼船,可问题是一路走来,你这贼船上的人都不是什么好鸟,把封地里面弄得乌烟瘴气,死了一大堆人,早都不得民心了,上了这贼船,迟早有一天,得杀人吃肉才行,问题是老子才在庐州当了王爷,船上连个熟人都没有,到时候第一个吃的就是老子。 说白了,老子不爽皇帝陛下,但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印象,少他妈套近乎。唐书婉言谢绝,说的荡气回肠,入了燕京,定要替大家好好问问那皇帝小子,凭什么把咱们这些前朝股肱当傻子玩。 客气话说说就行,倘若进了燕京,就跟那些各地王爷们说的一般,脑袋都扛不住,哪里有心思去招惹这位智商感人的皇帝陛下。 饶是如此,那些王爷们也不罢休,非得派上数万的兵马,一路随着唐书进京,嘴上说的是小王爷这一路上危险重重,数万兵马护送,也安全些,实际上就是死皮赖脸的要把唐书绑上船。 不明就里的秦云涛一听领着数万人的兵马,鲜衣怒马进京,早都心猿意马,激动的舌头打转。 可稍微动动脑子想一下,皇帝陛下出京都没有带着数万人的队伍随行,自己要进京却带上数万兵马,这分明就是要给皇帝陛下下马威,到时候不想上贼船,都得上了。这道理唐书在庐州就想的清楚,要不然也不会一辆马车,一位马夫,两名婢女,一名随从从简入京了。 所以每每进了各地王爷的封地,唐书都是一大清早就偷偷溜了,连送行的机会都没有留给那些如意算盘打的贼响的王爷们。 …… 马车行着,荒郊野外毫无人烟,唐书就是想要避开那些烦人的算计,马车内两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些闲话,过了几座山,找了一处平坦地方安营扎寨,吃了顿饭之后就点灯夜谈。 话没有说几句,屁股还没有坐热,黑夜中就听的脚步声音哧哧作响,秦云涛起身望着远处,眉头皱起,抓起腰畔的刀锋,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唐书起身,活动了下筋骨,看着坐在地上如坐针毡的赵柄权辑手道:“这一路上听了不少,我也有点手痒了,这次我就自己试试剑吧。” 第十章 两柱擎天 赵柄权本想开口,却见这小公子整了整发髻,冲着黑夜中就去了,身形如风,脚下似重锤一般踩的沉闷,见拦不住也不好在说,目光盯着另一个方向的黑夜,眉头蹙起,脸上却多了几分兴趣。 入黑夜,攒动的人头上下起伏,唐书执剑在手,脚下一缓,身形一滞,一股激流自身形而出,荡起一股黑泥,手腕急转,如黑龙一般的黑泥呼啸而出,似要吞噬黑夜。 紧接着三声惨呼伴着马鸣响彻旷野,无数身影在黑夜中直冲天际,唐书手指轻绕,手中昆仑铁脱手而出,犹如脱缰野马自天际而去,又是数声惨呼旷野萦绕,不绝于耳。 兴起,唐书脚下奔走,笑道:“来来来,让本公子好好过过手瘾。”冲入黑夜中抓起身边事物,仙人扶大鼎般丢了出去,那事物立刻爆裂如西瓜,四散溅开,惨呼幽怨了许多。 这一声来来来叫的极好,黑夜中那些刺客们登时双眼注血,飞奔而来,手中剑锋齐齐照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突刺,好不壮阔。若剑锋下是一木桩,此刻就变成了刺猬。 唐书可不是木桩,盯着那齐齐刺来的寒光,锦绣扰动,将寒光统统裹挟,大袖一挥,就见无数的身影和寒光飞了出去,发出哧哧的轻微撕碎声音。 小喽啰自然没有什么实力,一路上让赵柄权头疼的不是这些人能要自己的命,而是这些人前赴后继,拿命玩,现在唐书置身于此,也是杀的天昏地暗,脑袋昏涨。 黑夜中唐书跟这些人倒有些像痞子打架,你来我往,不可开交,可秦云涛那边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初一出手,就找了个最远处硬茬,秦云涛刀锋刚劲劈出,那人手指轻轻一点,地面上像是死鬼出土,拱起无数的地包,直接将你秦云涛掀飞了出去。 这架势让唐书也是震撼,也不再缠斗,只消抬手,昆仑铁飞回,他剑锋入地,地面上尘土飞扬,无数气流自地面而出,直接将这将近几十人的刺客撕成了肉泥。 “好好好,殿下果然不是跟各地世子一样的草包。”黑夜中锦衣加身,紫气绕周的此刻诚心说了几句赞叹的话,缓缓向前,执着一把羽扇走入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锦衣飘飘,秀气大儒,面孔上沾着些稚气,看起来跟这身打扮极不相符,一见这人面孔,唐书忍俊不禁,明明书生,穿着锦衣,偏偏还要背上背个麻袋,若是大白天见了,还不得让人 当成智障。 “你不要笑,这麻袋是用来装你脑袋的。”儒生稚嫩的面孔微微尴尬,将麻袋丢在一边,拍了拍身上尘土,风尘仆仆的脸上尴尬骤然恢复平静道:“才见殿下出手气盖山河,方知这一趟还真没有白来,在书院里出手,虽说那些对手都是一等一,但切磋比不上在外拼命来的有趣。都藏着掖着,力有不殆。时间长了,更像是吃饭睡觉上茅房的例行公事了。这次我要好好过过瘾,殿下不要收着,只管招呼。” 这是杀人取脑袋,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难道别人要取自己脑袋,自己还能收着,这家伙说话怎么不动脑子呢。唐书多瞧了几眼这人,刚才这人说书院,应该就是燕京皇帝陛下枕后的那家书院无疑了。 “好,不过你想多了,不是我跟你打,是他跟你打。”唐书一转身,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已经走过来的赵柄权身后,辑手说道:“前辈让他好好过过瘾。” 刚才这家伙一出手就将秦云涛掀了出去,秦云涛什么本事唐书再熟悉不过了,自己要是顶上去,免不了被揍的鼻青脸肿,说不定还真的得丢了脑袋,让这人用麻袋装回去,这辈子能够活的这么滋润,凭的就是审时度势,刚才顶上去只是想看看这高手到底长什么样子,瞧瞧高手的真容,看过了也就没必要继续顶着。 锦衣青年一怔,看着凑上来的道士,苦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手中羽扇轻摇,左手面前画圆,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客气这话又是让人哑然,取人脑袋本身不就怎么客气,赵柄权也不管地面异响,径直冲着锦衣男子飞奔,带起狂风大作,将地面尘土掀起,犹如这原野上惊起一片飓风。 狂奔几步,那边锦衣儒士刚好手指收回,横在面前,指尖如同数豆子一般,极有节奏的伸展,地面上那些鼓起的土包随着赵柄权脚下接连炸开,泥土四溢,轰鸣不止。 那些土包形成一个圆形区域,直径百步,高手过招必然要惊天动地,至少在目前看来,有生之年见过的自称高手以及貌似高手的家伙中这两人最牛,若不是先前就有预料,此刻恐怕早已经被土包炸成了肉泥。 先前听到殿下招呼之后,老黄将马车又往后拖了几步,生怕惊了马匹,唐书站在百步之外,像个局外人一般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场前所未见的缠斗,激动的手舞足蹈,两名婢子习惯性的递上去一包瓜子,这是老习惯了,在庐州城看街上那些市井痞子斗殴,殿下必然是要拿着瓜子瞧热闹的,对于殿下一向瞧热闹不怕事大的心理婢子早已经熟稔于心,这递瓜子的事情就顺其自然了。 秦云涛先前被土包掀了个狗吃屎,要不是殿下揪着衣领拖到了百步之外,此刻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这人脾气犟,那里受得了这羞辱,站在百步之外面色青白,拍了身上的黄土,黑着脸就要出手。 “老秦,你不怕在被弄个狗吃屎就进去闹吧,反正我看热闹不嫌人多。”唐书白了一眼秦云涛,吐了一口瓜子皮,见场中惊险连连,忙起身鼓掌道:“你这人脸皮厚,再来几遍狗吃屎也无所谓。” 这话说得秦云涛脸上很是挂不住,一时间骑虎难下,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心中愤恨,偷偷腹诽了几句,想来想去只得原地待着看热闹,免的真惹恼了这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殿下,非得让自己在地上打滚,让这里的婢子看热闹,那以后真是没脸在殿下身边混了,可偏偏哥哥临走时候特意交代,这辈子只要不死,就得跟着殿下。到时候更难抉择。 脚下连连泥土炸飞,前路尽被阻住,赵柄权猛的身形一滞,双拳照着身旁刚刚隆起的土包抓了下去,腰身一挺,面色涨红,两手提着土包站直,如同揭床单一样,将地皮揭了起来,双臂猛的一抖,地皮纵横百步,抖起无数纹理,像湖面被人投掷了石块激起的阵阵波浪。 锦衣儒士一惊,飞身跃起,重重落下,双脚踩在水面一般惊涛骇浪的地皮上,地皮抖动立刻倒回,如猛虎下山一般扑了回来。 赵柄权见这场面也是一惊,脸上却欣喜异常,在车内说,这一趟自南齐而来就是想要找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打架,这才要去燕京的书院瞧瞧,没想到在这里就给遇上,哪里又不兴奋的道理。 他双臂一上一下交叉,手中捏着的地皮一头立刻翻转,整个地皮也跟着开始翻个,要是地面上的蚂蚁,还以为有人把天地要翻个个来呢。 可唐书不是蚂蚁,就算不是蚂蚁,看着方圆百步的地皮尽数被这牛鼻子双手提着翻了个个,心中也是心潮澎湃。若不是当初那该死的师傅说只能有他一个师傅,要是知道他在外面随便拜师,就算天涯海角也要将自己抓回去剁了脑袋当凳子的恐吓,此刻他早就跪地上磕头拜师学着翻天覆地的本事了。 这一翻地面上那些土包下的事物尽数裸露在地面上,定神看去,尽是血肉模糊的活物躯干,两只滴溜溜转的眼珠子在夜色中都能看的清楚,那血肉躯干极为痛苦,膨胀爆炸的瞬间竟像是解脱。 “这是什么本事?”唐书心中发颤,竟然还有这毒辣的招数,这书院中的人到底都是些什么货色啊。 赵柄权看着地面,紫薯面色变成了黑炭,一身暴戾怒道:“竟然用这肮脏手段,自异邦传来的祸害没想到竟然还在,那就由不得我不出手了。” 千步之内狂风皱起,比掀起那地皮还要惊天动地,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赵柄权浑身衣衫尽数被狂风撕开,一身横练的肌肉裸露在空气中,他双臂朝天,如擎天巨柱一般浑然砸下,爆裂声音响彻天地。 锦衣儒士面色银白,全无惧色,倒是仰天发出恐怖骇人的狂笑声音,手中羽扇轻摇,千步之内狂风长眼一样,绕着身周避开,倒是那落下的两道擎天巨柱没眼色,落地之后再起,朝着这锦衣儒士的脑袋上就砸了下去。 轰隆声音不断,两婢子看的只想吐,被沙子黄泥蒙了脸,快成了泥鳅,唐书转头眯着眼睛吃了几口泥沙道:“若是看不下去就进车里去,要不然弄成村妇怎么陪我入京。” 两婢子一听这话,掉头就上了马车,落了个心安。唐书却不想错过这难得一见的场景,吃着沙子苦苦坐在原地,这会哪里还有什么看热闹的景象,倒像是烈日下练剑,苦中作乐。 ———————————————————————— (ps:今天两更结束了,各位票票继续给力,章节会更精彩的哦,对了,要龙套的要等下,我很快开龙套帖子,名字要稍微差不多的,不要搞个杨大眼之类的。) 第十一章 黄庭十三尺 擎天巨柱连连落下,锦衣儒士不急不恼,脚步如手谈一般,循序渐进,有条有理,手上不断画方画圆,十分玩味。 高手举手投足便是生死之间,这画方画圆可不是什么逗弄,等画了方圆,锦衣儒士猛的站定,羽扇朝天一挥,天空平静无奇,倒是两根擎天巨柱直直横在天际,不再下落。 “嗯?难道要完蛋了?”唐书见这异象,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下一刻又一屁股坐了回去,他看见那牛鼻子身上如青去气萦绕,仙风道骨,就知道这只是开胃菜,精彩的还在后面。 从南齐出门来东周要敲开那家书院的大门,走了万里路,怎么可能就这点本事,这家伙肯定藏私了,还未等坐稳,远远看见赵柄权就动了。 牛鼻子青袍大涨,双手翻来覆去,看的唐书心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王八拳,动了数次之后,锦衣儒士中的羽扇像是落地的凤凰一样,直接散成一地的鸡毛。 “这他妈太高手了,高的老子都看不懂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唐书无奈揉了揉眉心,吐了几口吃进嘴里的沙泥,暗自懊恼,在庐州没有早早听师傅教诲,要不然也不至于连看都看不懂今日这局势。 唐书当然看不懂,南齐清风观的黄庭十三尺他怎么看得懂,就算是在南齐清风观里呆了将近六百年的那些老家伙都没有完全看懂呢,这赵柄权也就是依瓢画葫芦的使了一通,至于内中玄机根本无法参透。 不过对付这里的锦衣儒士显然够了,锦衣儒士羽扇变成枯枝,再难成势,也是惊的一怔,这一怔身体上噗的一声,硕大的窟窿自胸口散开,唰的一声,鲜血喷了面前三尺远,双膝软了下去。 这时自天际两道擎天巨柱猛然缩回到了赵柄权双臂,无数尸骨烂肉也自天际而下,直接砸入了地面当中,发出幽怨渗人的惨叫声音后陷入地面,消失不见。 怪不得看不明白,原来刚才两人神神叨叨的动作都在天际黑夜中较真,若是那一天唐书能一跃如云层,就能看到这撩人的热闹。 未等再起,锦衣儒士双膝发力,起身掉头,双脚一踩,直直钻进了黑夜当中,袍后清风徐徐,浩然正气,全然没了刚才阴森气势。 赵柄权双脚陷入泥沙一尺,原地如庐州大明寺的洪钟岿然不动,衣衫不整,唐书看了半天没见追上去的动静,心生疑惑。这家伙都跑了,这牛鼻子怎么还一动不动,难道被打怕了打蔫了,还是给打死了。腹诽了几句,小心翼翼贴了上去。确定这牛鼻子还活着,松了口气。 “您……没事吧。” 盯着夜色瞧了一阵,赵柄权道袍松弛,双脚拔出泥沙,辑手苦笑道:“没事,不过刚才这一战损耗不少,我得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那咱们上车?”唐书伸手相迎。 …… 自此一战,这牛鼻子的嘴就闲不下来,唐书坐在车内,将这高手一战问了个底朝天,一抬手的用意都不放过。 “听那厮说书院二字,来自燕京书院的应该不假,可偏偏这厮身上一股子邪气,哪里有书院传说中的那般浩然正气,阳春白雪。” 赵柄权嗑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开口,刚才一战,这牛鼻子身上衣衫尽破,挂着几片烂布裹身,坐在车内吃瓜子的时候也气喘如牛,显然是真累了。唐书也不好插嘴劳驾,只能等这南齐来的牛鼻子断断续续开口解惑,自己侧耳恭听。 “可这人走时又是一股子儒家风范,圣人之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清风观内也没有听师傅说过有这种人,能够修圣人道,还能练阴邪气。集二者于一身,这可是最忌讳的事情,就算是天赋异禀,也决然不可能啊。” 见牛鼻子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唐书更是疑惑,看着手中渐空的瓜子,他又递上一包,皱眉问道:“这两者有什么玄机?” 赵柄权示意口干,唐书忙将放于车内的水囊递了上去,牛鼻子饮了两口,擦了嘴叹息道:“两道相斥,如若同修,必然是要走火入魔的,好比一阴一阳同置一处,必然会有所排斥,水火怎可相融呢。而且天才才能有如此待遇,要是天资一般,两者同修,就不是走火入魔的问题,而是爆体而亡,死状凄惨。” “《修见笔记》上曾记载过,有天资卓越者,欲将儒道阴邪相融而修,自创一派,开宗传世,只是三年,不但大成儒道没有任何的精进,反而阴邪之气将儒气吞噬殆尽,人不人鬼不鬼,不出三月,有人再见时便成了一堆烂泥。” 唐书嘀咕。“还真有人以身试法,可敬可佩啊。” “敬佩个屁。”赵柄权嘴里蹦出来不屑,皱眉道:“这人也不是好鸟,仗着一身修为,横贯三万里,杀了三千人,尽是天下声名颇佳的名士,臭名背上了,自然要把臭名坐实,这才以身涉险,死了才好。” 唐书尴尬一笑,忽的想起战时所言,好奇道:“听前辈战时说什么异邦所传,这异邦又是个什么地方。” 无论是南齐,还是东周,亦或者是北凉南楚,都是异邦,但唐书明白,这牛鼻子口中的异邦可绝非这些地方,能够修行这么阴邪的术法,对那异邦倒是多了几分兴趣。 “天下厚土辽阔,除了耳熟能详的那四大邦国之外,自然还有其他地方,这些地方民风大异,而先前那人所使的术法就是来自于炼狱邦,这地方正如其名,土如炼狱,天如火场,寸草不生,极其险恶。” 赵柄权眉眼微闭,做闭目养神状道:“人进去就成了鬼,鬼进去就成了魔,魔进去就成了畜生,猪狗不如,无恶不作。” “您进去过?”唐书追问。没想到天下竟然还有这等地方,这不就是十八层地狱,看来在庐州呆久了,坐井观天,还有这么有趣的地方,弄得这位庐州王爷心猿意马,都有辞官负剑闯江湖的冲动了。 赵柄权摇头,见唐书脸上似信非信的表情,一幅崇敬之意浮于黑脸道:“四百年前,有人带着一柄刀,穿一身白衣进了炼狱邦,刀锋所指,横尸遍野,一连杀了十个来回,杀的炼狱邦万里不见活物,这才罢休。” “这人霸气。”唐书听的过瘾,赞了一句兴冲冲问道:“那这人葬于何处。”心想问明了,见不到活人,也得去墓前好好祭一祭。 赵柄权眉心一道黑线,脸太黑不易察觉,看白痴一样扫了唐书一眼,崇敬之意更浓了几分道:“这人如今在北楚宁鸾峰顶隐居,天下刀中第一,前些年还听说一时兴起,横刀在宁鸾锋上刻下“刀未藏,人心古”的六字名言,不过却没有人在睹过他的真容。” 四百年前……到现在还活着,这家伙都成精了,唐书又赞了几句,还是觉得不过瘾,问道:“先前一战,在天上到底是什么光景。” 赵柄权眉飞色舞,却故作平静道:“黄庭十三尺,一尺连一尺,天上的景象当然是秽(和谐)物如瓜菜,被我连砍带切,毫无还手之力。” 看来这牛鼻子也不纯,这会还不忘吹牛,唐书心中狠狠的问候了这家伙八辈祖宗之后,嘴上一番恭维吹捧。 “你问完了,接下来我也要问你。”赵柄权抖了抖破碎衣衫,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显然是缓过神了,复又重新坐回道:“初见就觉得公子言谈颇佳,知道不是寻常人家,后来听那白衣的竖子称呼殿下,不知道您的身份究竟是……” 若是将自己的身份拖出去,知道是自己将那小牛鼻子和豆饼撮合,这家伙指不定非得像打虎似的把自己打个半残,唐书心中一思量,笑道:“见笑了,什么狗屁殿下,只不过是家父重名,自家建了一座承庆殿,自小住在殿里,故而自称殿下,这话说出去怕人笑话,也就没敢跟您倒实。” 这谎话说的车外老黄差点就从马车上一个跟头翻下去,心中嘀咕这殿下说谎的本事怎么就没有一点长进,更让车外几人惊掉大牙的是这牛鼻子竟然信以为真了。 “原来如此,公子父亲性情中人,赵某人倒是挺喜欢。”赵柄权抚须大笑,抓起水囊又来了几口。 两人闲谈,车外人度日如年,车内人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万重山,千条水,离开了诸位封王的封地,到了山清水秀之地,几座亭台依山而建,亭中偶有青鸟驻足,亭外绿意盎然,飞庐江绕山而过,沿着山道弯弯曲曲,百转千回,好不雄壮,飞庐江是东周第一大江,横穿东周腹地,江畔群山绕膝,极有意境。 唐书掀开车帘,看着这风景,忽的诗兴大发,起身吐纳,笑道:“这山水相依,意境极佳,不赋诗一首,难平胸意。” 一听这话,车外老黄识趣的抓住马尾,揪了一撮马毛,塞进了耳朵,抓着马缰,挥了挥马鞭,稳住车身。 一路骑虎惹了不少目光的两名婢子和骑马在侧风尘仆仆的秦云涛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三人不约而同的腾出双手,捂住耳朵,表情痛苦。 第十二章 肥瘦一片片 “手放下来。”殿下语重心长说了句,三人为难将手收回,表情更是难看到无以复加,唐书这才满意的挺了挺胸,酝酿起来。 在泸州唐书这位庐州小王爷有三件事情最令人恐惧,一闯祸,二欺女,三吟诗,偏偏这三件事情他还颇为得意,自认极有成就,在泸州的几年时间,从八岁开始吟诗作赋,还厚着脸皮让人记录下来,自撰成册,放在府中让人品鉴。 当初为了撰册,专门请了位庐州诗词书画颇有造诣的名高望重之人执笔,只不过三天后那名士直接撂挑子,哪怕是月俸十两金,都死活不干,最后是小王爷命人拿着刀架在这人脖子上才总算把这件事情做成了。 后来名高望重之士连着骂了三年王府的这位纨绔,初时人们不解,后来有人将这本诗册拿出了王府,让人传阅品鉴,这才知道所骂不虚,小王爷这诗写的委实有点寒酸,就连庐州东门口的乞丐听了都差点丧命。 唐书不以为然,这些家伙分明就是不懂欣赏,每日拿着自己的诗词诵念不止,让王府的那些下人们好生头疼。 “诗词一道,贫道也颇有心得,正好跟公子讨教。”赵柄权哪里知道,径直出了马车,站在车头上,意气风发,仙风再起。 想了片刻,唐书远眺开口。“大山连小山,肥瘦一片片。”两名婢子差点直接从老虎上栽下去,秦云涛脸比赵牛鼻子还黑,那只走了一路都不曾忤逆的猛虎听着这诗句,当下兽性大发,两只前爪在地面抓出一尺深印。 若不是一身横练,有所小成,赵柄权差点从马车上一个狗吃屎摔下去,稳了稳身形,他面入黑炭,瞧了一眼这位殿下,点评的心思都没有,想了想唱道:“美女如大江,老虎似小猫。” 本来以为这赵牛鼻子性子恬淡,应该不会太差,两名婢子和秦云涛洗耳恭听,可这一张口差点让几人当场毙命,车头的老黄极度后悔听完殿下的诗就将马毛从耳朵中抽了出来,此刻恨不得将马尾直接揪下来围住脑袋。 “好诗好诗……”唐书赞不绝口,心中早已经翻云覆雨,直骂这牛鼻子的爹娘,这也拿的出手,还真是不要脸的紧,全然不觉得自己的诗跟这家伙有一拼。 “过奖过奖,清风观时常看师傅钓鱼,几位师兄经常对诗,贫道也时而附和。”赵柄权先前稳重早已随大江而去,面色黑种泛红道:“师傅闻后,竟无言以对。” 殊不知远在万里的清风观观主当年听完自己这位得意门生的诗赋之后,白天无言以对,晚上吐了三次血,感叹道:“柄权啊,为师行了不知多少万里路,见了多少云深不知处的高高手,过了多少回合的招数,都没有伤的这么严重过,你这诗赋简直比柳宗元的大归剑还要厉害不少。” 柳宗元乃公认的天下第一剑神,大归剑术更是无人能匹。唐书听着这诗句,心想清风观观主真是好脾气,要是自己有这徒弟,早都打死了不知多少遍了。 …… 过不久时,山峰渐缓,入了燕京地界,一幅四海升平的景象,阳关大道上行人无数,偶有酒家坐落在路旁,豪士墨客不在少数,青丝上玉石发簪磨的贼亮,过路豪侠更是如过江之鲫,大刀长矛名剑或拿或背或挎,离了那些封王的地界,那位皇帝陛下一石二鸟的烂计不管用,自然不会在派人在燕京地界动手,唐书心思也放松了不少,而且到了燕京地界,也不能跟这赵牛鼻子一直同行,进了燕京,这家伙就知道自己身份了,那后果可不妙。 两人依依惜别,而后瞧见远处有一酒家富丽堂皇,一路上跟着方外人不能提酒的事情,口中早就淡出个鸟来,只是前面那些酒家要么寒酸不毛,要么酒价贵的像是要打家劫舍,吃定了你外地的纨绔口袋中银子,不是没钱,明明白白的喝一杯万两银子的温酒也无妨,那叫豪气,可是被人蒙着喝一杯万两银子的酒,那就不叫豪气,叫白痴,唐书可不做白痴。 本是客气一句,赵柄权一点都不见外,竟然答应前面酒家共饮后再分别,看出唐书疑惑,这牛鼻子笑道:“路遇知己,岂能不喝上几杯,方外人也是人。” …… 这酒家坐落在燕京郊外,有人将酒楼放在这里的确是明智之举,过往行人大多都在这里歇脚收拾之后在进入天下第一城燕京,以免一身风尘仆仆的打扮,进了城被人当成了土包子。 酒楼内有乾坤,大小楼阁无数,名字也都清雅的厉害,要是光着膀子,都不好意思进门问价,只能坐在门庭处的条凳上。 燕京繁华,各处行商无数,自然掌柜的也见多识广,但也还是第一次见着骑着老虎来店里喝酒的,这可难坏了牵马的马夫,这老虎牵也不是,不牵也不是,牵进了马厩里,指不定那位客官的名贵宝马就变成这老虎腹中餐了。酒楼也没有专门给老虎的地方。 想来想去,赵柄权亲自将老虎拴在了酒楼的前门柱子上,叮嘱酒楼给这畜生准备了些半活的瘟鸡,这才作罢。 进了酒楼,定了一间清雅的小阁,几人坐定,秦云涛和两名婢子在门口位置候着,这清雅小阁的门窗刚好能一览酒楼大堂内光景,唐书坐在靠窗的位置,端着酒杯一连喝了三杯,这才满意的闭上眼睛,小憩片刻。 窗外酒楼大厅内鱼龙混杂,有几人看着门口的老虎,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这老虎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剩余些人则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声兄台义士,互相吹嘘各自的江湖行。若不是知道这些人都是些江湖的三教九流,此刻听着这些话,定然以为是在看武林大会高手盟主论剑呢。 门口传来一声清脆声音,大厅内诸人也都习以为常,并不在意,继续猜拳吹牛,门口小二赶忙迎了上去,眼睛瞪的老圆,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到底是迎来送往的营生,只是一瞬错愕,忙张声道:“客官,您这黄羊我给您牵着。” “黄羊脾气不好,生人牵着不走。”清脆声音再起,一美目少妇牵着黄羊进了大厅,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拂了身上的尘土,看着黄羊幽怨道:“走了一路,我都没累,你就先喊累了。” 这一幕让两碗酒下肚的汉子看见,打趣了一句“嘿,江湖行走什么没见过,竟然有人对着一只黄羊说话,我说这畜生又听不懂。你这婆娘可别失心疯了。” 美目少妇瞪了一眼说话的汉子,对着黄羊又道:“这帮小娃儿说话也没个大小,嘴上都不带个把门的。” 这一言让那大汉略有恼意,正欲在言,被旁边其他汉子拉住,这才作罢。少妇一双丹凤,眉目看着略有些倦意老态,但也是风韵犹存。依旧对着黄羊嘀咕牢骚。 一进门唐书就看见了这美妇,心中跟那大汉一样好奇,这黄羊难道能够听懂人话,正想的时候那黄羊听着美妇嘀咕,竟连连摇头。这让坐井观天的庐州纨绔更是好奇。 “小二,楼里好吃的好吃的全上来。”少妇说话随意,一点都不讲究,之后低头依旧和黄羊碎碎语。 小二闻声去了,过了不久,一桌子好酒好菜,少妇拿起桌上的鸡腿直接递给了黄羊,黄羊古井不波,少妇直接将那鸡腿丢在了地上,顺手拿起筷子又夹了鱼肉递了上去,黄羊依旧不为所动。少妇明显有些恼意,却是一瞬即逝,又换了几样,尽都是肉,黄羊依旧如此。只要黄羊不吃,一一都丢在了地上。 酒楼内众人都是惊的目瞪口呆,先前那大汉挂不住,想要找回前面的面子,挖苦道:“畜生就是畜生,这东西它能吃?” 少妇抬头扫了一眼,点点头轻笑望着黄羊道:“对对对,这畜生吃的东西怎么能给你吃呢,也怪我心急。” 这鸡肉鱼肉都是畜生吃的东西,先前这些大汉大口吃肉喝酒,这不就是话有所指,只是想找回面子,才出言挖苦,竟被这女子又借机骂了一回,这汉子起身水桶般的手臂抬起怒道;“你这疯婆娘是故意来这里找不痛快的吧。” 少妇不答,依旧跟黄羊窃窃私语,如若无人,汉子一见这架势,老脸涨红,伸手抓了旁边一柄九环大刀提步过去,吼道:“你这婆娘,我九环逆江流王通今日非把你打醒来。” 听着这名号,酒楼内一阵惊叹,楼上唐书看的有趣,目不转睛盯着抚黄羊的少妇问道:“这人名号你可曾听过,厉害不。” 赵柄权漠然道:“这江湖上名号喊的贼响的一般都是些混混,那些真正厉害的哪里用得着自己把名号报出来,百步之外早已经被人认出来了,这人我看多半是个草包。” “有理。”唐书刚点头称是,仔细一想,还真没有见过那本书上的绝顶高手一见面就扯着嗓子大喊自己是什么名号,有点自贬身价,确实不妥。 ———————————————————————— (ps:今天两更结束了,继续写明天的,哎呦,慢工出细活,哈哈,对了,新的一周自然要更多地票票啦,难道你们不喜欢我,呜呜,喜欢就把票票拿来) 第十三章 黄羊一怒 少妇这才抬头剐了一眼汉子,低头对着黄羊幽怨道:“真晦气,怎么刚坐下这什么九花泥王头就不让人安生。” 这一言酒楼大堂内笑的前俯后仰,忽觉不对,又都强忍,楼上唐书可没这份心机,只管捧腹拍掌,那大汉抬头瞪了一眼,手中九环大刀抡圆了朝着那黄羊背上砍去。 黄羊分尸,少妇色变,大厅内那些人本以为自己想到了结果,不由叹息,可接下来让楼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大汉刀一动,还未掠至黄羊背上,直直飞了起来,只听嘭的一声,酒楼上一个窟窿,一个人影就从这窟窿飞了出去,不见踪影。 唐书茫然,看那黄羊抬起的后腿轻轻落下,转身就要出楼子离开,少妇丢下银子,也不强求,顺着黄羊的意出了酒楼。 过了半晌,楼子里跟那大汉熟悉的人才回过神来,面如死灰,艰难跃上了酒楼砸出的窟窿,从楼顶上(和谐)将早已经半死的汉子给拖了下来。 唐书苦笑,心想这江湖果然险恶啊,一只少妇牵着的黄羊竟然就一蹄子把这所谓江湖大名鼎鼎的汉子踢成了植物人,看来日后自己这张嘴要收敛收敛了,这里可不比泸州,泸州的时候数自己最大,胡咧咧的时候有人上赶着听,现在要是胡咧咧,那就真是一点都不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当回事。 “这黄羊有三只角。”赵炳权望着酒楼门口怔怔说了句,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握着酒杯的手掌颤歪歪,酒满四溢。像是看见了什么鬼怪一样。 我这个纨绔都没有这么大反应,你牛鼻子倒是快吓的精神失常了,唐书瞧了一眼问道:“三只角的羊有什么讲究吗?” “天下黄羊无数,这三只角的只有一只,这只黄羊不食人间烟火,不问人间俗事,不配种不生子,只埋头走路。”赵炳权双目似火炙热道。 “只是长了三只角,那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不会是他爹妈生了个畸形儿”唐书不解。 “若是三只角的确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可这只三只角的黄羊埋头走路从不迷路,无论是走过的,还是没走过的地方,均是熟稔,当年那位白衣刀客入炼狱邦无门无路,就是问人借了这只黄羊,将自己带到了地界上,然后这黄羊独自一人又回去了。”赵炳权连连叹息,一副悔恨没下去追上道一声前辈老祖宗的模样,手中美酒喝着也觉得乏味。 竟然还有这等奇物,唐书心中感慨,皇帝陛下让自己此一行收获不少,要是没这道旨意,自己直接被百人的泸州死士裹挟着进京,还真损失大了。 酒饱饭足,出了酒楼,唐书正欲跟赵牛鼻子告辞,却听的远处那清脆声音又起。“嘿,没想到啊,在这里竟然还能见到傅瘸子的得意门生,真是有趣,这么些年没有见过傅瘸子,这家伙都不知道在哪来坑蒙拐骗去了。” 唐书闻声望去,五十步之外的草地山,一女子手中捋着几株青草,放在黄羊嘴边,黄羊闷头吃草,全然对这事没兴趣,双蹄在青草丛中踏出两道青痕,不深不浅。 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没走,唐书拂袖上前,瞧了一眼黄羊,又往后退了几步,确定黄羊踢不上自己才站定辑手道:“你认识家师。” “嘿呦,这一声家师叫的真甜,要是傅瘸子听见了,还不得羞愧的脑袋埋进茅坑里去,一身三流的本事,非得拿出来吹得天昏地暗。”少妇笑的花枝乱颤,掩嘴更多了几分妩媚,可这几分妩媚谁敢正眼瞧,要是被看出来心思,说不定当场就被黄羊踢成了肉球了。 “只是教了些剑术,得意门生不敢讲。”唐书小心翼翼客气了一句。心中腹诽,这少妇一口一个傅瘸子,敢情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了。 “还说不是得意门生,这家伙把自己那块舍不得当钱换酒的烂铁疙瘩都送给你了,想必他的什么狗屁青云录也都尽数送你了吧。”少妇起身,任凭黄羊自己在草地上果腹,上下打量一番,看着远处叹息道:“傅瘸子啊傅瘸子,你说你收徒弟怎么竟挑些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前些年收了个徒弟,江湖的门还没有入,就被几个星隐寺来的大光头给打死了,这次还死性不改,真是没救了你……” 绣花枕头说的就是唐书,唐书不气也不恼,在这里徒生闷火,你又打不过人家,甚至连人家的黄羊都摸不着,那有个屁用。看着低头吃草的黄羊,这位纨绔殿下没有言语。 “不过想想也明白,这家伙哪里是收徒弟,不过就是找那些有钱的人家骗钱买酒喝,骗够了就一拍屁股走人,连徒儿死活都不管,你这娃儿就自求多福吧。” 唐书哑然,在泸州王府,自己这师傅还真是钱没少给,酒没少喝,光是王府内从北楚带回来的名酒就被他喝了不下百坛。至于教的那剑术是不是真的不入流,还真没有找高手亲自试探过呢。 “清风观的老牛鼻子终于愿意将小牛鼻子放出山了,那老牛鼻子初见的时候就一股子酸腐,大道理不离口,惹得人一见他就想揪着这家伙五尺长的胡子遛狗,不过说实话这家伙还真有点本事,五尺长的胡子竟然没有把自己绊倒摔死。” 少妇一扭头又望着唐书身后的赵炳权,依旧叹息道:“这牛鼻子比傅瘸子还没有出息,徒弟都一把年纪了,才放出来走江湖,这本事也不知道怎么样,别像傅瘸子似的,收一个死一个,没个完。” 赵炳权老脸一红,三十有余,年龄的确不小,听师傅说过他三十岁就已经是江湖上名动山岳的风流人物,这话的确无从辩驳。 “好了好了,我就不欺负你们这些徒孙辈的了,今日一见不过是巧遇,日后等你们那老不死的师傅在场了,我在好好替他们训话。”少妇目光平静,看着已经吃完草站在一旁的黄羊,伸手抹了一把黄羊的鬃毛,黄羊立刻朝着不远处岸边走去。 徒孙辈,这话听的唐书二人都是心热,这少妇看起来也就不过三十有余,竟然胡吹大气说比自己的师傅还大上一倍,不过唐书可没有勇气拼着极有可能被少妇当场阉割的后果冲上去问这人名号,日后求证。赵炳权牛逼的秉性跟他那师傅如出一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踏步上前稽首道:”还未请教名号?” “名号?老娘出门走江湖,哪里用得着那玩意,更何况你师傅都不好意思开口问,你这小牛鼻子倒迫不及待了,有胆气,总算不辱老牛鼻子的教诲。”少妇回头,满意点点头,忽而轻抬手臂,就听啪啪两声,再看时候赵炳权脸上两道红印,唐书后背一凉,庆幸自己刚才没上去招惹。 “胆气归胆气,规矩还是要讲,刚才这两巴掌就是你不守规矩的赏赐。学学人家,这绣花枕头比你牛鼻子好的地方就是会审时度势。”少妇朝着唐书一笑,也是满意点点头。转身走向江边。 这一笑弄得唐书差点一头就钻进了草丛中,若不是想着旁边有人在,唐书还真就干得出来,这年头脸要不要都无所谓,但命不惜可不行,谁知道这疯女人一笑会有什么后果,谨慎点比较好。 赵炳权平白被人两个耳光,还又不敢动怒,刚才这女人几十步之外抬手,连看都没看清楚,就中招,这女人他也没胆子惹了。 走到江边,少妇弯腰伸手搅了搅清澈见底的飞卢江水,看着水中嘻戏的鱼儿,又扭头看着黄羊细声细语道:“要不咱们走水路吧。” 黄羊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少妇瞧着黄羊一对招子,轻笑起身,朝着飞卢江轻轻捋袖,忽而怒目而视,扯嗓子大喊一声:“老龟,快给老娘出来。” 飞卢江降水奔腾不息,这一吼江水中央泛起一圈涟漪,涟漪一波接一波,不断势大,慢慢涟漪中央竖起一道水柱,直贯云霄,水柱中一绿背大王八冲天而起,水柱渐渐式微,开始回落,撑不起大王八的巨大龟壳,落回了水中央,绿壳王八还想逃跑,正要钻入水中,少妇轻甩衣袖,水中涟漪再起。 一连将王八抛起了十几次,这王八终于老实了,慢慢游向岸边,趴在岸边一动不动,缩头缩脑,少妇狠狠用三寸金莲将王八壳踢得碰碰作响,口中叫骂道:“你这老王八,老娘唤你来驮,你倒还不愿意了,天下奇骏无数,那些凡胎就算想让老娘骑着,老娘还不愿意哩,愿意骑你是你的造化。” 大概还不解气,少妇一把揪住王八壳,直接甩在了岸边,翻了个个,拍了拍手掌,意犹未尽嘀咕道:“迷途,要不咱们今天把这老王八烤熟做一顿美味,你我都解解馋,好久没有吃过王八肉了,这老王八活了这么多年,肉定然鲜嫩的很呢。” 黄羊依旧不为所动,少妇这一言可是管用,老王八猛的从龟壳内伸出脑袋,四处探望之后,连连挣扎,想要翻个个,却被少妇用三寸金莲踩着,挣扎无用。 第十四章 骑龟倒江 “好了,这一次就饶了你,下一次要是在跑,老娘可决不食言。你这在飞卢江活了千年,都快成精了,留着你迟早也是别人的下酒菜,你驮着老娘,老娘那天高兴了,说不定带着你去南齐的清风观逗弄那老牛鼻子,这老牛鼻子可不好杀,一辈子只杀人,从来不杀你们这些畜生。到哪里也没有敢在他鼻子底下把你捞出来炖了。” 赵炳权和唐书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本想跟着几步,看看这少妇,没想到看到这惊奇场面两人均是错愕,这少妇竟然连飞卢江的千年王八都能抓出来,看来真是有些本事。尤其先前收拾那王八的数道冲天水柱,更是气势雄宏,就连跟在身后的两名婢子也不由喊了句“王八上天了。” 少妇一脚又将这老王八踢翻了个个,趴在地上,这老王八果然老实了很多,乖乖爬进了江中,停在岸边,等着少妇上背。还未等少妇动身,黄羊一点都不客气,踏在了王八壳上,望着江水来的地方,注目眺望。 等少妇一脚跨上了王八壳,看着逆流,低头喃喃道:“看你这老家伙也活了千年,早都老的掉牙了,逆水而上为难你了,老娘就卖你个驮我的面子。”她伸手弯腰,在水中轻轻滑动,本来气势汹涌,奔流向东的大江潮水忽然开始停滞,继而倒流。 “江水倒流,这飞卢江就被这女人这么给玩了。”唐书按着脑门,一路小跑到了岸边,看着那老王八驮着一羊一女人顺流而上,不禁感慨万千,连连叹息。“何时老子才能一伸手一抬足就能移山填海啊。” 赵炳权也望着这将自己师傅都不放在眼里的女人,沉默不语,眼神无力。 …… 送走了这女人,赵炳权将老虎转手送给了两名婢子,继而几句老掉牙的寒酸言辞之后,奔走离去,朝着燕京的城门去了。 唐书眼睁睁送走了这两人,回了马车上,催促老黄赶着马车前行,车外秦云涛和两名婢子在酒楼梳洗一番之后也相随而行,走了不到百步,只听车内传来歇斯底里的不甘声音道:“进了燕京闭门谢客,老子明天开始要认真练剑了。” 秦云涛只当是小王爷又是一阵心血来潮,等风吹日晒几天,肯定又要喊苦喊累给自己开小差了,却并不知道这次唐书真的是下了决心了。 …… 燕京不负天下第一城的美誉,行商走客比起十里以外的那家酒楼还多上百倍不止,涂脂抹粉的二八妙龄少女更是多入蝼蚁,不出三步,美人的三寸金莲必是要绕在马车一侧,不过并不是稀罕唐书,只是那两名骑着老虎的婢子实在太惹眼,骑着老虎进燕京,可是出尽了风头,这件事情就连日后那位皇帝陛下也没有少唠叨。 本来进京的时候唐书打算亲自骑虎,只是那赵牛鼻子走了,没人敢惹这只猛虎,一近身就一股极不友好的表情,让这位自泸州来想要出风头的纨绔打消了念头,倒是那两名婢子跟老虎打成一片,气急了这位纨绔,马车里就叫嚷着等落脚了,要把这猛虎大卸八块,煮了吃肉解馋。 进京之后并未耽搁,唐书独自一人直接进了东周的皇宫,亲自见了下当今意气风发,眼高手低,立志要干大事的皇帝陛下,这一见面不打紧,等到皇帝陛下亲自安抚了这位自泸州来的小王爷之后,就下旨封官,领了旨意在驿馆凑活了几天,等到在燕京开府之后,总算才安稳下来。 安稳下来没有耽搁,这练剑的事情即刻提上日程,唐书让秦云涛直接找了几名工匠,把礼部左侍郎的府门直接给堵死了,临了还命人将这几名工匠直接送出了燕京,送到了千里之外,万事俱备之后,唐书这才每日拿着那本被称为三流剑谱的《百山青云录》苦苦钻研。 这让一向自认了解这位泸州小王爷的秦云涛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殿下进京变性了,不喜欢逗眉目含情的小娘子,竟然连燕京官员打算道贺的礼物都一概不收,闭门谢客,这要是放在泸州,估计早都鸡飞狗跳了。 燕京那些官员见这做派,也绝了结交的念头,少不了几句骂娘的气话,这气话却也是小声在自己炕头才敢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燕京兵部侍郎胡西凤可是跟着泸州前任殿下打天下的主,这人脾气可不像名字这般委婉,若是发起火来,西风刀可不是说着玩的,当年有人不懂事,在这位当时还是兵部郎中的胡西风面前吹胡子瞪眼,当场就被实力五品的胡西凤手中西风刀劈成了两挂腊肉。前朝陛下也只是草草问了一句,给泸州写了封信,言语上教训了几句而已。 不过西风刀对这位礼部侍郎闭门谢客也是有些头疼,一连登了两次门,都被紧闭的府门挡在了门外,吃了闭门羹,饶是脾气好都忍不住,更何况这家伙脾气坏的要紧,才过了几日一人提着西风刀就要登门亲自问个清楚。 站在门外,看着朱漆似血,胡西凤一屁股坐在了门口,朝门内招呼。“小王爷,老(和谐)胡是个粗人,没读过几天书,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您瞧不上也对路,可好歹您出个声,打骂随你,听完打骂老(和谐)胡也就心安了。” 这人真是个粗人,客气话不会说,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在燕京的官场混迹这些年,厚脸皮的本事早已经有点火候,他吃准了,要是小王爷一开门,自己就直接钻进去抱着大腿不放,任凭你砍杀也休想在从门里面赶出去。 从床上看到桌上,在从桌上看到地上,手里的昆仑铁抡的呜咽作响,可偏偏就是连院里的那水缸都搅不起半点水柱来,唐书一连几天都没有好脸色,对门外的事情更是爱答不理,全让秦云涛给招呼了,一门心思就是要干驱水龙上天的事。可却没有半点进展,手上磨出了无数老茧。 秦云涛站在旁边,不敢张声说门外胡搅蛮缠的胡西凤堵门的事情,只能站在一旁等这位新任礼部侍郎那一日练剑的兴趣淡了,怒气消了,在说侍郎府门外的燕京光景轶事。 不巧唐书还真弃了手中那本《百山青云录》,将昆仑铁收在腰间,揉着眉心感叹道:“这些个牲口,一个个都是怎么练的,怎么老子就没那本事呢。” 发了一通牢骚,砸了几个水缸,直砸的身心俱疲,这才停手,坐在大堂内揉着眉心道:“老秦,进了燕京,燕京难道没有半点动静,那位皇帝陛下把我养在这里,封了个不咸不淡的闲差,该不会以为就把我打发了吧。他难道就不怕我那天呆的无聊,一怒之下直接反出燕京,跟他分庭抗礼。” 秦云涛这才将最近燕京大大小小的事情事无巨细说了一遍,燕京最大的那家青楼花魁被刑部侍郎给霸王硬上弓了,惹得这家燕京最大的青楼动了手腕,直接告进了皇宫,皇帝陛下逮着机会发了一通脾气,将刑部侍郎贬回老家重读圣贤书去了。刑部尚书也跟着受了牵连,在自家的书房里愁眉苦脸,差点就咬舌自尽了,幸亏府里人发现得早。 皇帝陛下每日朝毕,除了跟自己那位疼爱有加的皇后娘娘在屋里瞎胡闹之外,剩余的时间就是召集那些入朝为官的寒士谈论自己可怜的抱负。 还有礼部侍郎府外的那些光景也都说的分毫不差,最后这才想起还在门口席地盘腿而坐的胡西凤来,说道:“胡将军在门外已经坐了快两天了,除了上朝之外,其他时间可没有一点闲着,把门口那地方都快当成自家卧房了。” 正如唐书所说,这礼部侍郎就是张寡妇床上的棒槌,样子货,皇帝陛下竟然连上朝这种事情都给免了,一名燕京的京官,贵为礼部左侍郎,竟然不用上朝,这件事情在朝中也是传的沸沸扬扬,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从不出门他自然不知道有人把府门都给堵上了。 唐书忍俊不禁,咧嘴笑道:“在泸州的时候,这胡西凤就没有少给他护犊子,这会倒好,一听我进京,竟然连我的府门都给堵上了,也是,进京还未见过。” 到底是庐州王府的旧将,唐书简单收拾了一番,带着府中诸人亲自出门迎接,府门一开,就见门口一人灰头土脸,像是刚遭了灾来燕京乞讨的叫花子。 “嗨,胡疯子,你把我府门挡住干什么,都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脑子一热,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唐书故作深沉打趣了一句。 胡西凤这些年少了在军中的磨练,当初的黝黑汉子变成了如今的白面小生,胖了一圈,一听声音,也不急着站起来,转身一把就抱住了唐书的大腿,鼻涕眼泪哭腔道:“王爷你进了燕京,也不知道给胡蛮子知会一声,胡蛮子就是拼着不上朝,也要去燕京的城门口等上个三天三夜,十里相迎。” ———————————————————————— (ps:两更结束,明天依旧,票票呢,嘻嘻,还有啊,纵横怎么这么多的和谐字啊,真是够拼的!!!) 第十五章 国师是剑客 这事按着当初胡西凤在泸州的脾气还真干的出来,唐书看着这胡茬黝黑的汉子抱着自己的腿,也觉得难堪,头疼道:“咱们进去说,在这里影响风化。” 胡西凤却不买账,一双使刀的双臂又紧了几分,抬头看着这位曾经在庐州的纨绔主子哭道:“我不,这些天王爷连府门都不开,让胡蛮子在门口好一通等,万一我松手王爷又进门再不出来,那我可后悔死了。” 这人一股子倔病犯了,还真是让人没有脾气,唐书无奈白了一眼,忽的怒道“你要是再不松手,日后我就再也不见你,这礼部侍郎的大门对你禁足。” 胡西凤还在庐州当差的时候,在庐州王府陪着小王爷胡闹,天不怕地不怕,一股子犟劲陪着小王爷干了不少祸害事,不过这上阵杀敌掉脑袋都不怕的汉子就怕这小王爷发脾气,一发脾气怪的跟猫似的,只因庐州老王爷在战场上拼着性命才将半死的他从战场拖回来,用他的话就是“我这条命都是老王爷捡回来的,老王爷走了,那我这条命就是小王爷的,小王爷说往东,胡蛮子绝对不敢往西南北。” 一看这架势,胡西凤也不敢在胡搅蛮缠,当下起身擦了眼泪,又是一副富态相。唐书瞧了几眼,忽的又笑道:“胡蛮子娶婆娘了吧,晚上少办事,都他妈虚了。” …… 走路三步一摇,五步一扶,虚的过分,胡西凤离了泸州,一到燕京,就被说亲的踏破门槛,只因这位五大三粗的黑汉子来自于泸州王府,泸州王虽说殉国,但旧部在东周势力极广,能沾亲带故,日后在东周朝堂上还不是平步青云,再不济也能滋润到安享晚年,那些王公大臣恨不得将自己的千金剥光了,亲自押送到这位胡蛮子的府上,让其享用。只是这名声传出去不好听,只能寻常理聘媒婆上门提亲。 只是这位胡蛮子在疆场厮杀,独身一人惯了,竟然一一都给推出门去,概不接见,被弄烦了,干脆叫了两名亲信,握着两柄大刀,要想进门提亲,先过了这道门槛在说。自此府上总算清静不少。 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没想到数月后,府门上来了一位奇女子,一顿拳脚,竟然将门口久经沙场的刀客直接打成了猪头,进门之后更是追着胡西凤要嫁给他,胡西凤虽说脾气不好,但对这女子却没有半点办法,任凭他的如何霸道,竟然也不是这女子的对手,后来半推半就,和这位刑部尚书的千金结成连理。 这刑部尚书的千金还真是狠角色,在府里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将这战场厮杀都不怕的胡蛮子教育的服服帖帖,初时人们都想不通,一个大老爷们,还是扛着脑袋吃杀人饭的家伙还能怕一个小妮子。后来听说这小妮子是当今东周国师的小徒弟,也就释然了,东周国师是什么人,那是举手投足都能让燕京抖三抖的家伙,这弟子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 厅内其乐融融,几杯酒下肚,胡西凤发了一通牢骚,大概都是说自己离了王府之后再燕京举目无亲,还被自己内人一通欺负,说到动情处,还真的流了几滴眼泪。让王府其它的婢子看了也觉得感同身受,好不伤心。 “行了行了,你一个老爷们,在泸州王府的时候可没有这毛病,怎么一到了燕京,尽养了一身富贵病,这毛病迟早改了,要不然老子可不待见你。”唐书最瞧不惯的就是一身富贵纨绔才有的毛病,发了句牢骚,胡西凤一见小王爷微怒,当下乖乖把纵横老脸的泪珠子擦干了,又端起酒杯敬了几口。 初来燕京,过了几日,虽说已经让秦云涛在燕京打听了一番,但对燕京的局势还不十分明朗,这位胡西凤倒是个不错人选,唐书执杯玩味道:“这燕京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你要给我细细道来,日后在燕京活下去,总不能一直黑灯瞎火乱冲乱撞的。” 胡西凤一听正事,那股子军营的气魄骤然上身,酒意全无,思索一番道:“皇帝陛下初上任就一连收拾了几位前朝股肱,更是连连提拔了不少寒门士子,位居高位,这让燕京的那些前朝遗老们都很不满,不过不满归不满,表面上还得鞠躬尽瘁。” “不过这些日子皇帝陛下的动静越来越大,竟然还打算让那些寒门士子把持军政要务,几名军政大臣有无缘无故就被支到了偏远地方,说是升迁,实际上却是变相的夺权,弄得怨声载道,私下里那些重臣已经不止一次发过牢骚。” “这里面表现最为激烈的就是威东将军了,他在燕京的旧属被赶出了燕京,直接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谋差,为此威东将军特意从边关来了几封奏疏,言辞极为强硬,看起来大有不臣之心。” 竟然连威东将军都不例外,这皇帝陛下还真是硬气的很,要知道这位戍守边关多年的老将可是一位八品以上的刀客,被称为东周朝堂第一人,手里还握着三十万东周精锐,这么一比较,收拾那些朝中的权贵也就是练练手而已,唐书漠然,心想这皇帝陛下敢如此胡作非为的后(和谐)台,也就是那家书院到底能变态到什么程度。难道他们杀得了八品以上的用刀高手,还能对抗得了那三十万东周精锐不成。 “不过看起来最火烧眉毛的应该是那些异姓王,皇帝陛下在朝堂上已经不止一次痛陈那些王爷封地上乌烟瘴气,怕是在过不了多久就要动手了,不过这些外姓王跟燕京的那些王公大臣可不一样,裂土封王,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你皇帝小儿说什么,也就是听听声而已,若是真说的不中听,这些外姓王肯定要举兵造你的反。” 这位兵部侍郎显然不清楚那位皇帝陛下早都动手了,只是明着动手的确会让这些在外自己当家做主习惯了的二皇帝们不舒服,所以才专门派了一个人先去将这些二皇帝的纨绔们斩尽杀绝,要不是秦云龙早有提醒,此刻恐怕胡蛮子你就见不到我了,唐书漠然听着,暗自心中庆幸,跟着傅承宾练了些花架子还是有用的。 “不过前面这些大都是闲事,你小王爷进了燕京,皇帝陛下自然不会把你跟那些外姓王一视同仁,日后不好说,但现在做笼中鸟暂时还是安全的,小王爷你此次进京都,真正有一人不得不防。” 胡西凤一口酒润了润唇,眉头紧锁道:“就是新任的中书右丞相厉恭城,这人听说是皇帝陛下同门师兄,皇帝陛下即位时特意压着朝中诸位权臣的反对,将这位年过不惑却还未入甲第的寒门士子师兄直接提拔到这个位置上,这人是个狠角色,一上任就将门生遍及天下的几名权臣满门尽灭,想必您也有所耳闻。” “这人本是寒门,一辈子都不曾混上半个一官半职,清贫如洗,只可惜投了个好胎,进了燕京的书院,这才认识了当今圣上,也不知用了手段,将圣上蛊惑,非得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要行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壮举,总之整个东周那些王宫贵胄都是他的肉中钉眼中刺。满朝文武都很不待见此人,偏偏皇帝陛下喜欢,那有什么办法。” “听说这人还是个使剑的高手,燕京内有不开眼的几名王宫贵胄纨绔夸下海口,要让这人怎么进的朝堂,怎么滚出去。可还没有进人家的府门,就被人家一剑连脑袋都给砍了,临了还装了锦盒送了回去,这纨绔的父亲气不过,跑去闹事,没想到自己陈年往事的小辫子被人家抓住,差点自己小命不保,这才吃了哑巴亏。” “看来皇帝陛下针对这些王宫贵胄的馊主意都是这个叫什么厉恭城的家伙出的,这么说来皇帝陛下比自己想的还没用,简直是草包中的草包啊,这么烂的治国理政之策都是别人想出来,然后他竟然还能信,唐书啧啧端着酒杯,心中又欢畅了几分,至少知道皇帝陛下太蠢对自己不是坏事。 一席话之后胡西凤端着酒杯,等着泸州殿下训话,这也是泸州养成的规矩,唐书喝了杯酒,起身看见院中那无数个烂水缸,忽的心血来潮问道:“你知道这燕京有谁的剑术厉害?” 胡西凤歪着脑袋一思说道:“燕京要说高手,当然首推那些市井相传的书院人,可到现在为止,不是书院门生,压根连那家书院具体在什么地方都不太清楚,至于所说皇帝陛下的寝宫内,后来有官员说,那简直是放屁,皇帝陛下的寝宫从前到后不过二十步距离,一眼就将前后左右都给望了个遍,哪里有什么暗门,那书院总不能就在皇帝陛下的床上吧,万一皇帝陛下撒一泡尿,那书院还不遭水灾了。” 唐书苦着脸道:“认真点。” 胡西凤当下不再嬉笑,认真道:“真见过的无疑就是当今国师了,这可是燕京能见到的货真价实的高手,听人说天下江湖分作十份,国师能独占一份,这意思就是说国师的实力可以排在江湖中前十了。” ———————————————————————————————————————————————————— (ps:彻底醉了,这两个字也得和谐,我都不敢想象纵横的都市作者是多么的痛苦啊) 第十六章 桔贡山李龟年 前十是什么概念,江湖这座庙堂无边无际,比东周还要大,朝廷这座庙堂天下可以有不同的十几座,但江湖这座庙堂只能有一座,所以江湖前十的评价的确要比东周第一的评价还要尊贵上不少,唐书思绪万千。 “不过国师只有人远远瞧过一眼,我也只是和庭筠拜天地的时候,低着头敬过一杯酒,庭筠说若是抬头直视,后果不堪设想,奈何我当时心想自己有婆娘了,总不能还未洞房,就被人草草劈死,那也太……”胡西凤老脸尴尬通红,瞧了一眼泸州殿下没有反应。 “这人剑术如何?”唐书追问道。 胡西凤说到自己婆娘,那是一万个兴奋道:“国师剑术听庭筠说起过,天下无人能及,一剑可平了燕京外的十座山,亦能让飞卢江干涸见底,不过毕竟是国师的徒弟,这话里多半有些吹牛过头了,哪里真有人能够一剑平十山,一剑炸枯江,当然,想也不会太差,至少一出手杀上数十号厉恭城应该是没问题的。” 没见过那江湖上的高手一抬手一投足的架势,自然觉得这一剑平十山假的不能再假,可见过的人却深信无疑,无论赵炳权反手揭开百步方圆的地皮,还是那位牵着一只黄羊的少妇举手之间就让飞卢江逆流,这种霸气深入如今贵为礼部侍郎的唐书脑海。 “好,那你能不能替我引荐一下,就说王爷我想与这国师对酌几杯,手谈几局。”唐书早已经迫不及待,搓(和谐)弄着双手。 胡西凤为难瞧了一眼唐书,如坐针毡,唐书看出异常,问道:“有什么难处?是不是见国师要点见面礼什么的?这没问题,我泸州王府这些年也咋攒了不少珍奇古玩。” 胡西凤摇摇头,唐书不解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胡夫人不就是那位国师的小徒弟,让胡夫人出马,这事应该不会太难吧。” 胡西凤踌躇片刻,捂着脑门苦笑道:“实不相瞒,庭筠自从要嫁到府上,就被国师踢出了师门,只因国师觉得我这粗人草包配不上庭筠,说起来也为难,要不是庭筠坚持,恐怕胡蛮子早被国师那一柄剑剁成肉泥喂狗了,至于喜酒,也是庭筠的断绝师徒关系的温酒,而且这些年庭筠也不曾在过问关于国师的半点事情。至于我,恐怕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去给国师递帖子拜山门,更何况,国师的行踪就连皇帝陛下都很难知晓……” 从泸州到燕京,那些高手大都是如此,神龙见首不见尾,那位牵黄羊少妇如此,在泸州的瘸子师傅要不是府中的百坦陈酿,恐怕早都无影无踪了,要找人指点迷津看来也是没来由的奢望了,唐书端起酒杯独斟独饮。 胡西凤看着这场面,既是不忍,愁眉不展之际猛的喊道:“还有一人,不过这人只是听人提起过,在燕京外十里的三途川上有一集市,那集市上不过几十户人,听说那里有个老头好手谈,而且剑术造诣不差当今国师,想也是那些人胡吹大气,要是剑术不差国师,能呆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王爷就当个趣闻算了。” 说者无心,只是一解忧愁,听者却有意,如今傅瘸子一人跟着骑驴的去了,也不知去了哪里,连一封信也不来,想起这事唐书心中气恼,如今想要认真练剑,可这方外剑术高人又不好找,闲着也是闲着,这十里外三途川的“高手”是真是假,不妨碰碰运气,去三途川看着究竟,就当散心也成,反正不上朝不奏疏。 燕京九月的天正值酷热难耐,在府内交代了一番,礼部侍郎以深山授礼,广布儒学为由,带着两名婢子,换上一件清凉衫就出了燕京,去了十里外的三途川,若是真见到那传闻中的剑术高手,就暂居不回来了,这事托付胡西凤亲自在朝堂上给皇帝陛下带个话。 皇帝陛下坐在朝堂上听着这位纨绔子弟出游的理由,不觉好笑,嘴上没说什么,只敷衍了几句保重身体之类的,心中却暗自庆幸,这纨绔子弟真是草包的紧,进了燕京,迟早的砧板鱼肉,竟然还没有半点觉悟,也好,等到东周的新军出征之日,就拿你这草包的脑袋祭天,让那些外姓的蛀虫们好好看看东周新皇的手段和决心。 …… 东周千里之外的九月更热,桔贡山上那座云雾缭绕的庭院外花团锦簇,花丛中一小姑娘轻撩起衣衫,雪白的大腿在花丛中胡乱踢打,直将那花丛踢的稀巴烂,这才作罢,走出了花丛,朝着庭院方向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望着不远处顺山道而来的几人,眼珠子一转,又赶忙进了庭院,拿了小凳子坐在大门口,翘起二郎腿,堵住了大门,假装闭目养神。 那几人谈论之时已经到了庭院门口,见这架势,纷纷解囊,从口袋中掏出几锭白花花的银子递了上去,恭敬道:“葫芦姑娘,这是今日的份子钱。” 瞧着那几锭白花花的银子,约莫才十五岁的小姑娘白了一眼,极不情愿将银子收到了自家口袋中,并没有让开的意思,依旧伸出一只手。 几人一怔,均是不明其意,面面相觑,其中白衣秀士笑脸道:“葫芦姑娘,按照你的规矩,这份子钱可都交了。” 葫芦鄙夷望着几人,碎碎道:“份子钱够了,可你们上一次来跟师傅手谈,兴奋处砸了两只茶杯,这钱总不能不算吧。一个十两,不二价。” 后面一中年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骂道:“葫芦,你这价格也太黑了吧,山下的茶杯一个三十文,你这里竟然十两,这是明着打劫。” “那是山下的价格,这里是我的价格,若不赔就别想进门。”葫芦顺手从小凳旁边拿起一根棍棒,冷眼瞧着几人,嘲笑道:“若是要硬闯,那就跟棍棒说话。” 胳膊粗的棍棒,几人看的气不过,想起前些年硬闯的时候被这小姑娘一顿棍棒打的一月下不了床,诸人又都不敢造次,憋了半天,最后又凑了二十两银子,这才得以进门。 葫芦站在门口,将银子拿出来又数了一遍,自言自语花痴道:“师傅说相公你是大户人家,要门当户对,算算已经攒了三千两银子了,这下应该门当户对了吧。” 三千两银子放在山上绝对是富得流油,葫芦这一辈子就下过山,去过山下的小集市上买过一盒一两银子的胭脂,连十里以外的地方都没有去过,哪里知道真正的大户人家数千两银子不过就是弹手指间便没了踪影。 庭院内不过一炷香又是懊恼遗憾的叫声,先前进门的那几人退出了庭院,远远瞧了一眼站在山门外望着远处天边云彩的葫芦,愤恨甩了衣袖,骂骂咧咧顺着来时候山道匆匆离开。 葫芦一溜烟蹦蹦跳跳进了庭院,跑到院中棋台旁扫了一眼兴奋道:“师傅,我又赚了几十两银子,现在够了吧。” 童颜鹤发老者喝了杯茶水,全然不在意,盯着棋盘上的云子点点头道:“嗯嗯,够了,等葫芦攒够了嫁妆,师傅就带你去找相公去。” 葫芦笑逐颜开,一双大眼满是兴奋道:“那咱们现在就走吧,葫芦这就去准备行李,顺便把师傅您的行李也带上。” 见着架势,老头忙起身道:“葫芦,再等等,这几日天象不好,去了不吉利。” 葫芦回头一张脸立刻变的怒气冲冲道:“你这个老家伙,又骗我,过来过去就这几个由头了。” 老头心中叫苦,骗了十年,就算是骗术天下第一,过来过去也找不到这么多不重样的理由啊。 “今晚没晚饭吃。”葫芦转身走进了厨房,将米袋面袋统统拿了出来,出门撒在了花圃中,最后将米袋面袋丢在了门口,一个人坐在崖边生闷气。 老头悻悻出门,站在旁边无奈笑道:“葫芦,你连那小子面都没有见过,这就这么上赶着进人家的门,万一这臭小子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大草包,让你吃苦受累了怎么办,师傅总得先去探探底,要不然平白把你送进了狼窝里,师傅死都不瞑目啊。” “中看就行,不中用了有师傅你,你教他本事,再不济的草包学了你翻云覆雨的本事,那还不是人中龙凤。”葫芦回头认真道:“他要是欺负我,我就给师傅你写信,把他揍成猪头。” 对对对,有擎天居士李龟年在,你小娃儿哪里用操这些闲心,李龟年仰天大笑,捋了捋耳侧三千白发,又长叹一声,感慨岁月不饶人,已经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又能护你到什么时候,只盼那泸州的纨绔能争气些,别让你这丫头吃别人的亏。 葫芦扭头瞧了一眼,心生担忧道:“那他到底中不中看啊,比起山下卖画布的王掌柜谁更好一些啊。” —————————————————————————————————— (ps:今天两更结束了,天好热啊,我要休息一下,接下来就该写明天的了,晕) 第十七章 山上有土匪 舍不得嫁妆,三年前拿着从衣食住行抠出来的几两银子,过年的时候葫芦下山,亲自扯了几尺花布做了一套新衣服,扯花布的时候瞧见花布店的王掌柜,这小姑娘春心荡漾,念叨了三天,说那王掌柜长的俊秀,李龟年清楚,出了山脚三十里,比王掌柜长的倜傥的少年郎多了去了,只可惜这些年葫芦都没有离开过山脚下十里外的地方。 你还真把师傅当成神仙了,我都没去看过,哪里知道这家伙长什么模样,李龟年苦笑着道:“不急不急,等过几日师傅就去替你瞧瞧。” 葫芦猛的又是气鼓鼓道:“你又骗人,这话你也说了不下三年了。” …… 离了燕京,没了那股子燕京的繁荣景象,礼部侍郎的车架就显得有点招摇过市了,虽说只是一车两婢,外加一位泸州纨绔,但也引的路边农田中的老农纷纷驻足观看,有好事的小孩还追着马车跑了一路,只想看看那两名女子胯下的老虎。 出城之际,唐书特意吩咐秦云涛留在了礼部侍郎府内,处理这些天燕京官员络绎不绝送上门的薄礼。初入燕京,人家拿你当回事,你做做样子一派家大业大,不稀罕别人锅里的饭食就行了,总不能一直端着,这些人总得不咸不淡的亲近一番,免得日后真在燕京出事,这些人看笑话。 穿过农田间巷道,行至山下,唐书走出马车,看着山下这三条蜿蜒曲折的小道,左牵黄右擎苍跳下了马车,这黄狗和鹰隼是在燕京这几日买来的,舍不得丢下,这才带上装装阔气,真是纨绔大发了。 看着一远远跑开十几步,盯着苍鹰黄狗的小孩,唐书伸手示意,一名婢子立刻跳下虎背,拿出几块桂花糕款款走了过去,给这小孩,小孩哪里见过这东西,看了几眼,手都不敢伸出来,眼神直勾勾盯着猛虎,生怕伸手一动,那猛虎直接扑上来撕了这些懵懂孩童。 婢子瑶琴见状,伸手掰了一块放进了口中,甜的一身酥麻,其他几名小孩见这仙女姐姐吃的模样,咽了口唾沫,终究忍不住,纷纷伸手将手中桂花糕分了,然后匆匆散去。 瑶琴忙细声细语道:“我家公子有些事情要问你们,若是答得好了,还可以再拿几块回家留着慢慢吃。” 转身孩童又一股脑全扑了回来,脸上被尿泥画跟尿布似的,争先恐后挤到瑶琴面前,几名稍大些的孩童更是当场将几个不安生的小孩童揍了一顿,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瑶琴退下去拿桂花糕,唐书上前笑道:“你们知道这三条道那条是去三途川的?” “我知道我知道,这三条道都是去三途川的,不过中间和最右边两条道却是远路,走上半月有余才能见三途川的面,左边这条只消半日就能在三途川的茶馆里喝茶了。” 小小的一个三途川竟然还有这样的怪事,唐书更笃信川上那坐隐烂柯的老头就是世外剑仙高人,示意瑶琴赏了一块桂花糕,又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这三途川上有个下棋的老头,听说他会使剑。” 刚才见有人得了一大块桂花糕,其他孩子眼馋,一女孩子站在后面抢道:“下棋的老头有一个,逢年过节,我还常给他送些吃的去,老爷爷可好啦,每次还给我分半块米花糖呢,不过会不会用剑我就不知道啦。” 抢了一大块桂花糕,女孩儿兴冲冲朝着自家的农田去了,剩余几人都不甘心,一孩童扬声道:“她骗人,这老爷爷除了下棋之外,是有一把剑,上一次我们还偷偷拿出来耍了一番,可被那老爷爷发现,当下就吹胡子瞪眼,把刘二狗揍成了猪头。”这小孩一把抓住旁边一个更小的娃儿,撸起袖子,指着道:“你看,这就是上一次揍的印子,到现在还没有好呢。” 被唤作刘二狗的小孩挣脱不开,显然被捏疼了,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见这意外,瑶琴一口气拿了三块桂花糕给了这唤作刘二狗的小孩和说话的小孩。 说话的小孩一溜烟就跑的不见踪影,拿了桂花糕,刘二狗擦了眼泪,欲走还留怯怯道:“不过老爷爷从来没有当着面耍过那柄剑,听我爹娘说那把剑是三途川来了个穿大花袍子的老爷爷带来给他的,初时他还不要,后来大花袍子的老头说要杀了这里的人,最后他才接下了。” 多半是厌烦了江湖,不想握剑才跑到这世外桃园隐居,那些江湖轶闻上有不少这种淡泊明志的江湖高手最后都是如此退隐江湖,偏偏被江湖的多事人逼的没办法,才重新接了这柄剑,那这人无意是个用剑高手不假了,唐书悻悻,正要专门上车,却被一小孩拉住。 唐书扭头看了一眼小孩眼中期盼,吩咐瑶琴将桂花糕全部分了,这些小孩散去之际,忽的又七嘴八舌叫道:“大哥哥,最近三途川上出了一伙凶神恶煞的强盗土匪,专门打劫那些过往的商旅过客,上一次就有一位经过的公子,听说是燕京的负笈士子,被抓住之后拿了身上钱财,最后还给活剐了挂在了山道的树上,你可得当心了。” 这山上竟然还有土匪,唐书摸了摸腰畔的昆仑铁,正好上山之前立威,以前连江湖的面都没有见着,这次入江湖前总得给自己一个见面礼,他看着远处的小孩喊道:“那下棋的老头住在哪里?” …… 大隐隐于市,这老头的风格还真符合这一条,坐在三途川的集市上靠跟人手谈度日,清贫的紧啊,这次出门,没带多少银两还真是赌对了,若是真跟平常唬人一样,拿着大把的银子砸人家脑袋上,这老头子恐怕自此之后半个关于剑的字眼都不谈了。这些自江湖隐退的怪人追名逐利的心早都散到九霄云外去了,不过想到泸州的师傅,就觉得这些江湖高手还是有一两个例外的,偏偏这例外就让自己在泸州给遇上了,真真是倒霉的很,平白在这瘸子身上撒了百坛好酒,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想到此处唐书就暗自叹息遇人不淑啊。 上了山,掠过了几株参天的杨柳,唐书在车内闭目养神,车马就停了下来,睁开眼睛,车帘被掀开,老黄脑袋摊了进来,神色慌张道:“殿下,不巧啊,真遇上那伙土匪了。” 山道一侧尘土翻滚,上百号手持大刀长矛的大汉冲了下来,一瞧这骑着猛虎的两名婢子,还有这马车,一位匪人朝着身后叫道:“嘿,今日收获不小,在这山上呆了这么些日子,裤裆里那玩意早都不听话了,没想到能遇上这般的美妞,今晚可要好好泄泻火。” 自泸州起,王府的婢子都是唐书亲自把关,自己身边这些婢子的姿色至少也要八分,如今跟着来燕京的瑶琴和鹿秀自然是个中的佼佼者,姿色至少都是沉鱼落雁了。其他汉子眼神淫邪,都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眼珠子在骑虎的婢子身上扫来扫去,恨不得现在就脱了裤子,亮出裤裆那玩意一泻千里。 匪人中走出一人,穿着一身戎甲,分明就是东周军中的打扮,狠骂了一顿没出息,这才瞧着车内皱眉道:“还不从车内滚出来见你爷爷,坐在车里等着挨刀啊。” 车内没有动静,土匪头子呸了一声,就要拔刀,忽听车内传出一声“爷爷这就出来见你们这些孙子。” 车内一股气流疾驰而出,直窜土匪堆里,一阵杀猪叫声,百十来号土匪瞬间就倒下去三分,剩下众人早已经吓破了胆,还没有来得及扭头逃窜,车内数柄黑色剑影又出,这次一群匪人直接去了七八分。 唐书捏着昆仑铁,缓缓出了马车,站在车前,大有俯视天下的感觉,青丝随风轻摇,一双眸子满是欢喜道:“孙子们,爷爷这次真的来了。”他一纵身鱼贯而起,落至匪人中,手起剑落,当真是潇洒。 若不是心知肚明这是自家少爷,还真以为是那座深山里两耳不明窗外事,一心只修神仙道的世外高人呢,瑶琴鹿秀两婢子面无表情,老黄安抚着有些慌燥的马匹,场中那厮杀像是早已经习以为常。 江湖啊江湖,我现在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不似东周的朝堂,没有尔虞我诈,直来直往,执剑在手,意气风发,便能无所顾忌,唐书手中剑锋游走,那些匪人的脑袋像是长在瓜藤的西瓜,瓜熟蒂落,理所当然。 匪人头子哪里肯被人就这么收拾,回过神来,手中银柄长枪,突刺颇有章法,竟然三招让唐书回身挡了一挡,这才剑锋所指,一股子青云剑意直冲匪首面门。 这一下匪首挡无可挡,嘭的一声,重重甩出三丈远,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就被人踩着脑袋,手中银柄长枪变成了两截废铁,趴在地上连连求饶道:“爷爷饶命,我本是当朝宰辅李同国的家将,只因宰辅大人中落,这才沦落到这里做这档子没皮没脸的事情。” 第十八章 坐隐烂柯见真章 唐书明白,这匪首是看的出来自己来自于燕京,燕京名门对皇帝陛下不讲理的将当朝宰辅收拾了都心生不满,故而听见这消息必然是要高抬贵手饶了这家伙一命的,而自己这一身打扮再加上那两名婢子和黄狗苍鹰,一看就是名门之后,这才赌一把。 唐书冷冷瞧着匪首,稍一松脚,匪首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弄的唐书都没了快意恩仇,斩人于剑下的兴趣,只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教训之后,转身欲行。 在宰辅衙门当过狗的人那里能是善罢甘休的货色,在燕京当差时候,那些三品的京官见了自己都唯唯诺诺,如今虽说落草为寇,但那份优越感还未完全淡去,被人踩着脑袋这么教训,那里还受得了。这一得机会,起身捞起半截枪头就刺。 一枪贯长虹,匪首起身,凶神恶煞狠狠道:“燕京的猪狗也赶在老子头上撒野,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纨绔岂能懂江湖险恶。” 瑶琴鹿秀俱是一惊,老黄愣在车上没了半点魂魄,殿下一死,剩下的就是胯下这老猛虎还有一搏,当下瑶琴鹿秀不敢怠慢,迅速从虎背跳下,一拍老虎脑袋,这猛虎窜起三丈高扑向匪首。 匪首见状,不敢轻视,当下想要抽回半截银枪,一出手那银枪竟然像是钉入了铁板之中,丝毫不动,不由双脚踏实,双臂将吃奶的力气也用上,这一用力不防猛的倒栽了出去,手中半截银枪甩了老远。 唐书回头冷眼看着摔的灰头土脸的匪首,活动了下刚才被银枪穿过的咯吱窝,冷声道:“你真是死有余辜。”手起剑飞,将那人头颅割下来,顺着山道滚了好一阵,被猛虎一口叼了回来,几口咬成了渣滓。 “上车。”唐书说了一声独自上车,两名婢子赶忙将老虎招了回来,骑行尾随。 果真如那些孩童所言,半日不到,一百步方圆大小的集市上零零散散几百客商席地叫卖,西北方向的角落地方一座青石棋盘十分显眼,青石棋盘一侧坐着一群人,另一侧一身穿青灰色粗布衣,鞋子倒穿的老头端着茶杯,断断续续落子。每每落子另一侧那些秀才棋士们必然要懊悔的拍脑门。 唐书只带了瑶琴,拿着两盒顶好的云子走上前去,寻了个缝隙将脑袋探了进去,手谈一道唐书并不精通,只是在泸州时候跟师傅偶尔来上一盘,消磨练剑的苦痛。 棋盘上大龙已成,只是看这老头落子,分明就是故意让着这边这些含酸秀才和落魄棋士,明明可以落子成局,却迟迟不肯往那十七道纵横的棋盘上定乾坤。这局看起来是真没意思,若是那位东周国手看见这对弈局面,估计都要被气吐血了,定然要狠骂你们这些狗屁玩意简直是糟践这方寸之地。 直至太阳落山,老头抬头看了一眼稀稀拉拉的集市,这才连落几手妙棋,将这些酸腐秀才看似存在的希望杀死,叹息一番之后,这些人尽数散去,有相熟者还打趣几句道:“陆老头,你这是猫捉老鼠呢,下了这么些年,你可是一局都没有输过,你说你这样还怎么骗我们这些人口袋里的银子,识时务者为俊杰,明天我来,你可得适时的输上一局。” 老头点头稽首笑道:“好好,记住了。” 那人没来由叹了口气,苦笑道:“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话毕离去。 老头正欲起身,唐书坐在了对面问道:“不知道老先生这棋局多少钱一局,小生刚才看的手痒,也想试试。” 首次拜山,总不能一见面就问人家关于剑术的问题,这种人情世故唐书还是深谙其中妙处,先要投其所好才行。 老头抖了抖青衣上尘土,瞧着这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笑道:“公子,今日天色不早了,我老头子在这里一天没吃饭,总得先吃饭才行,公子明日再来吧,” 人是铁饭是钢,这话说的不假,唐书扭头使了个眼色,瑶琴当下钻进了棋台身后的茅屋中生火做饭,在泸州时候这些婢子自小都家境贫寒,做饭这等小事也都驾轻就熟。 “那咱们下棋?”唐书抬手将两盒带来的云子打开,请示道。 老头一看这架势,竟有些坐立不安,老脸一红,伸手摸了一把云子笑道:“公子这盘就不收钱了,你这云子在这简陋棋盘上实在有点暴殄天物啊。” “无妨无妨,棋不分贵贱,再好的云子也要清流名士,东周国手来驾驭才显得金贵,要是被那些纨绔草包藏在家中,那才叫暴殄天物。”唐书笑道,急于学剑,全然没觉得此刻这话连自己都给骂了一通。 两人坐隐烂柯,不过首次,并不知互相底细,一抬手却都有些故意隐藏的意思,这局面就变的十分有趣。前几手都是棋手之间的互敬,在接下来两人各自几手都有些投石问路的意思,初时老者本想故意藏拙,只是见这位公子哥投石问路这几手还真颇有些意思,这才放开手脚,暗暗使出了些真章。 棋盘上渐渐发力,唐书缓缓落子,到了百手之后下的很是辛苦,老者双手端着茶杯,盯着棋盘,目不转睛,显然也是被这公子哥的棋力所惊,真正来了兴趣。 在这山上跟这些臭棋篓子下棋,还得想办法让这些臭棋篓子以为自己棋力惊人,老头的确下的很是不易,若不是为了吃饭,早都把这些臭棋篓子在棋盘上杀的爹娘都不认识了。这好不容遇上个真正有几分真章的对手,怎能不高兴。 一连二百手,唐书败下阵来,又开一盘,接连下了五盘,唐书连败五局,虽说都是五六子的差距,但却都是实打实的,并不是老头手下留情,坐隐渐入佳境,老头兴奋的合不拢嘴,首先开口道:“坐隐一道,贵在心平气和,别看有人棋盘上大开大合,那都是假象,跟心性起落无关,只有两种原因,一种是对方欺人太甚,另一种就是对方太臭。” “那练剑呢。”唐书乘机引了话题。 老头面无表情,手上一子落下,这一手杀的唐书一片颓势,着实够狠,嘴上却并不言语,一连几手,都是这种凶狠的路子,正如刚才所说,这大开大合之势是因为唐书这句话问的欺人太甚或者极不讨喜,绝非是因为唐书是臭棋篓子。 唐书头大如斗,吃力应对,心中苦笑,这老头子说瞎话都不脸红,刚才明明是怒了,这棋盘上的攻势才猛了许多。 既然如此还不如当面锣对面鼓的问个清楚,要不然平白就这么挨着,也不划算,这位公子哥大笑一声道:“莫非下棋还不如练剑,饶是前辈棋下的气贯山河,对剑却没有半点的见解,那一日有人用剑架在前辈的脖子上,前辈还能潇洒落子吗?” 老头依旧默不作声,表情却似阴云蔽日,手上云子落在棋盘上铿锵如剑锋扫千山,一阵千钧之力迎面朝着唐书扑来。 唐书连落两子,气势汹汹,不过面对千山倾轧的威力,却也是螳臂当车,飞蛾扑火,面色苍白,两袖如挑着一条大江,第三子无论如何都落得辛苦至极,胸中万剑呼啸而来,自己却只能举目四望,枯站等死。勉强拿起第四子,已经是强弩之末,胸中翻江倒海,不免腹诽这些高手们也太不要脸了,凭着自己一身翻江倒海的气势,对自己这个练剑不过才三年的后辈招呼,还真是将高手的气概喂狗了。 老头古井不波,不等这纨绔子第四子落下,已然拿起云子朝着棋盘上落下,这一子落下,就算是西凉极不要脸自号棋圣的陈疯子也要退避三舍,免的落个失心疯的下场,这公子哥挺过前面几手已经很让这多年不曾多怒的老头吃惊,这一子可不容失手。定要让这公子哥床上躺着一年半载,绝了来这里言语相激,欲擒故纵,想要套点剑术造诣的念想,顺便教他懂点尊老的美德。 唐书面如死灰,只能眼睁睁瞧着这老头手中棋子落下,任凭面前能够一举绞杀天下数万不知死活亡命徒的气势滚滚而来,不由连摸下昆仑铁都觉得奢侈了。 老头棋子落下之际,猛的又抬手,将这一颗云子丢回了棋隴中,起身望着西山升起的血红夕阳平静道:“吃饭了。” 唐书胸中大气信马由缰,瞬间恢复舒畅,坐在棋台前,面色由白纸变成蜡黄,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却又不想让这老家伙小瞧,笑道:“怎么,前辈这一顿不吃,饿的连举云子落棋盘的力气都没有了,果真是老的不行了。” 老头子不答话,瞪了一眼这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公子哥,转身就要进屋,走了两步却骤然驻足,回头望着西山方向。 唐书顺着这老头子目光望去,山顶一人影影影绰绰,似驾云驱鹤,奔走于西山山顶,举手投足好不大气,所过之处乌烟瘴气,飞禽走兽无不发出嘶鸣吼叫,眨眼之间已经过了几里,越过山顶,落在了棋盘旁边,这人穿着一身花袍,一脸的胡须苍白如雪,双脚落地时候如一座山头从天而降,地动山摇。 “嗨,老夫远远就觉一股骇人的剑意横贯千里,急匆匆奔走前来,没想到还是拍马都赶不及,你这黄老头着实抠的可以。”来人一拍大腿,懊恼不已喊道。 ———————————————————————————————— (ps:继续写明天的,今天的写够啦,各位看得爽就票票,顺便书评一下,哈哈,对了,你们要是看见了错别字那就在书评留言下,我都会改的,这几天天气一阵阴一阵晴,让人很恼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