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修缘录》 第一章 梦姑惜锁魂 五岁那年的一个黄昏,梧雨凡尾随两个人踏上了一段陌生的路程,他们一个身着白衣,另一个身着黑衣,面无表情,声音低沉的如同从地狱里传出的一般。 “梧雨凡,该上路了……” 梧雨凡不住的打起哆嗦,“去哪里?” “去见你的父母。”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挑动了梧雨凡的神经,满心的欢喜取代了起初的害怕。他不再犹豫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们踏上了旅程。 等到了地方之后,他被吓哭了,阴森的阎罗殿里处在他面前的是正襟危坐的十殿阎罗,那些并不是他一直渴望见到的面容。 他小心翼翼地凑到白衣服的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袖,颤抖着声音问,“我爹爹和娘亲呢?” 起初还特客气的给他糖果吃的好心人,此刻却变的铁石心肠,对他的提问完全不加理会。 诡异的氛围和死一般的沉寂很快便侵蚀掉了小家伙内心那份对于团圆的期盼。他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嘴里哽咽道,“我要见娘亲,带我去见爹爹和娘亲……” 在他的潜意识里似乎只有哭声才能迫使别人最后妥协,然而他却不知道那是在疼爱他的亲人面前才能达到的效果。对黑衣服和白衣服不起作用,对十殿阎罗更是不起作用。 打他记事起他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从奶奶只言片语的描述中,他了解到他们是惩奸除恶、行侠仗义的大英雄和女豪杰。所以父母的形象在他心中是光辉伟岸的。 他曾在画纸上描绘过父母的形象,最后留在的画纸上的永远都是没有五官的脸部轮廓,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描绘父亲的俊朗和母亲的美貌。这样不完整的画在他眼里却是清晰可见的。 撕心裂肺的哭声似乎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在泪眼模糊之中他看到了一妇人正缓步向他走来。 “孩子,别哭,”一双温暖的手贴在了梧雨凡的脸上。那声音是他朝思暮想渴望听到的母亲的声音。 小家伙连忙擦干眼泪,确定这一切并非幻觉之后,饱含委屈地扑进了妇人的怀里。 “娘亲,”这样的一场惊吓让他在母亲的怀里变成了襁褓里的婴儿尽情宣泄着心中的委屈,这种委屈不仅仅是这一时的,而是从父母抛下他之后直到此番重逢这期间所有的委屈。他尽情的哭嚎着,似乎要将肚中所有的苦水在真正回到母亲身边之前一下子倒个干净。 “孩子别哭,梦姑不会再让这样的噩梦缠绕你,”母亲抚摸着孩子的头颅,虽然他并不是她的孩子,但她此刻的心却比他还要痛。 “梦姑?”梧雨凡停止了哭泣,仔细端详着眼前的母亲,最后眼神里满是失落。他挣脱了梦姑的怀抱,他心里明白她并不是母亲。因为她并没有母亲好看,虽然他没有见过母亲,但她知道母亲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然而眼前的这个女人显然有点老。 原本阴森恐怖的阎罗殿在梦姑挥手间变成了一片青山绿水,其间一群绵羊从中浮现围绕在他们了身边。梦姑有意唤来它们是想去除这个五岁男孩内心的阴霾,但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梧雨凡背对着她闷闷不乐的坐在石头上。 梦姑面带微笑地走了过去,“在短暂的苦痛之后,幸福总会来临的。” “你觉得我会找到他们吗?” 梦姑点头,“会有那么一天的。”她抬眼看向远处,脸上的笑格外灿烂。 那是一道彩虹,在梧雨凡眼中充满希望的彩虹。 “在你没有找到娘亲之前,我就是你的娘亲,我会一直陪伴着你,”梦姑将脸贴梧雨凡的小脑袋上。他瘦弱的身躯让她甚为心酸,方才的哭泣更是深深刺痛着她的心。她告诫自己他此刻还只是个孩子,是禁不住这般玩弄的。 梧雨凡很安心的点头,满是幸福的叫了一声娘亲。 “那你能跟我回家吗?” 梦姑笑着摇头。 “那我怎么才能再见到你呢?” “在你需要娘亲的时候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我。” 梧雨凡没有怀疑,他相信眼前这个女人不会骗他。 有母亲在身边原来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在梦姑身边呆了数天之后,梧雨凡才深刻体会到。想到之前的自己,他不禁觉得自己像根野草,虽然有爷爷奶奶的陪伴,但他们却给予不了他如此细致入微的爱。 晴朗有天空渐渐被阴云笼罩,梦姑脸上惯有的微笑逐渐消散。 “娘亲带你回家!”她话音急促像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疾走间,一间茅屋蓦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梧雨凡吃惊的打量着这间茅屋,没等他开口发问梦姑已然打开屋门将他推了进去,动作有些粗鲁,让梧雨凡有种再次被抛弃的感觉。 “梦姑,你竟敢违背本尊的意愿,对他大发慈悲!”天空阴云弥补,一股声音响彻云霄。 梦姑不动声色的干站着,“他只是个孩子,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所为有些残忍吗?” “看来你是想自毁前程!” “为了他,我愿意!我即为梦姑,就有权力掌管‘幽梦空间’,所以请上仙以后不要再出现,扰乱……”她犹豫着该不该把话说完,“扰乱我执权!” 阴云猛烈地翻滚着,“就凭你也想跟我作对!” 梦姑猛地仰面,心下乱作一团,她咽下一口唾沫横下心来,“我无心要跟上仙作对,只是他只要在我的‘幽梦空间’梦姑就绝不允许别人伤害到他!”话毕,在她挥手间头顶的阴云瞬间散去。 “好!我会让你很快就见不到他的!” 送走了‘客人’,梦姑长长地松了口气,她掐指意识到梧雨凡在自己的疼爱下已经昏迷数日了,眼下身体虚弱的他必须马上苏醒。但方才上仙留下的话让她心里很是没底,她怕果如其所言,在此刻将梧雨凡送走之后就再无相见的机会了,那样的话她所做的这一切就全然没有了意义。 再三思量之后,梦姑施法取了梧雨凡‘三魄’之中的‘人魄’锁于‘幽梦空间’,这样一来她便掌握了梧雨凡生死的一部份。要取其性命者就必须来此取其‘人魄’,唯有‘三魄’具在方能去地府结案。于梧雨凡而言他不仅不会因为失去‘人魄’而有太大的损伤,还能因此自由穿梭于尘世与梦境之间,也算实现了梦姑长久相伴的诺言。; 第二章 认亲慰心安 “娘亲——”在一声惊呼之后,梧雨凡猛地睁开了双眼。 一位七旬老人含着泪花将他揽入怀中,“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醒了。” 一年纪同梧雨凡相仿的男孩从盆中拧了一块毛巾递向老人,“奶奶,给雨凡擦擦吧!”他是梧雨凡打记事起就在一起的玩伴——关星宇。 老人接过毛巾擦起梧雨凡额头的汗珠,“你同星宇一般大,怎的他就健健康康的,你这身子就老是闹腾人呢?” 梧雨凡仍沉浸在梦境之中,缓过神后意识到那只是个梦,心中不免失落起来。 “我梦见娘亲了!” 老人不住地摇头,这般话她听了许多次了,她也用慌话安慰过多次。慌言越是动人,日后带给人的伤害就越大,所以她这次不想再说些什么。“这样的梦以后还是不做为好!” 老人的话刺痛了梧雨凡的心,泪珠儿接连不断的从他的眼角滚落,“不,我不!” 一旁的关星宇看着伤心,忙上前安慰,“雨凡别哭,娘亲会回来,爹爹也会回来的!有我在,我的爹爹和娘亲也是雨凡的爹爹和娘亲!” 梧雨凡用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关星宇,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少了父母的陪伴,但他庆幸身边有这么个小伙伴。 年幼的他打那刻起便在心底对自己说,不管未来有多远,路有多么漫长,又充满着怎样的艰辛和坎坷,他都要跟眼前的这个男孩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关星宇的话让奶奶倍感欣慰,她将他也搂入怀中,泪水不禁从眼角滑落,“我们家雨凡有你在身边,真是三生有幸啊!” 奶奶怀里的两人四目相对,眼神里饱食了信任和依赖,两只小手紧紧攥在了一起,不用太多的话语,两颗心就已经紧紧贴在了一起。 一场虚惊之后,生活一反常态。两个小伙伴无论刮风下雨每日里都会结伴去村里的私塾读书。说起读书梧雨凡对关星宇尤为感激,因为这样的机会是关星宇给他的。年迈的爷爷奶奶很少有赚钱的机会,是关星宇恳求自己的父母对他施与了帮助,所以当关星宇说到他的父母就是梧雨凡的父母时,梧雨凡的心底更是被这份情义所深深的触动。 一路上两个小伙伴的手始终紧紧攥在一起,关星宇不光单纯的把梧雨凡当作最要好的朋友,跟他之间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密感,就如同打娘胎里没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他一样。而梧雨凡更是无可厚非的把他当作亲人,在他眼里关星宇就像哥哥一样,总能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给予他力量。 离开私塾,关星宇把梧雨凡带到了家里。关星宇的家虽称不上富裕,却比梧雨凡家好上十倍。关父在富商沈世豪家驾车,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收入。母亲专职家务,家里被她收拾的是井井有条。 看到同关星宇一起回家的梧雨凡,关母显的甚为怜爱,一番嘘寒问暖之后,赶忙进了厨房烧起菜。 “你爹爹在府上可好?”梧雨凡问。 关星宇笑着点头,“爹爹可是驭马高手,很受沈老爷和夫人的青睐。他答应我过段时间带我们去府上玩,到时候你要和我一起去哦。” “嗯,”梧雨凡笑开了花,他听奶奶说过沈府有多么多么的富丽堂皇,有机会去见识一下他心里自然欢喜。 关星宇见梧雨凡如此开心也跟着傻笑一阵。 关母很快备下了一桌饭菜,梧雨凡见关父没有回来便没有动筷。关母看出了他的心思,冲他欣然一笑,“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她说着夹了一筷头菜放进了梧雨凡的碗里。在此之后她将视线投向关星宇,“你同他经常在一起,若看到他有什么难处便要同我跟你父亲说,此外还要经常带他来家里坐坐。” 关星宇笑着点头,而后凑到梧雨凡耳朵旁小声道,“看到了吧,我母亲很喜欢你,我父亲也是!” 梧雨凡心里暖暖的,心下有种被捧在手心的感觉。这种突然降临的幸福感一时间让他有点受宠若惊,当意识到它并不能长久的停留后,他的心中不禁有了些许失落,他不由的在想若是自己的父亲母亲能够在身边该多好。 关母看出了他情绪的变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加以安抚,遂低头沉默一阵。 关父外出归来使得屋子里沉闷的氛围得以缓解。在看到梧雨凡的身影后,他的脸上浮现出暖暖的笑意。他在桌前坐下,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同关母一起不断往梧雨凡的碗里夹菜。他二人一直都将梧雨凡视若已出,年幼的梧雨凡从未仔细想过他们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除了因为他跟关星宇的关系好之外,他觉得大部分原因应该还是因为父亲,奶奶曾对他说过他的父亲跟关父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伯父会打拳吗?”梧雨凡突然发问。 关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干笑着摇头。 梧雨凡却不相信,“奶奶说爹爹是行侠仗义的大英雄,伯父即是他的好朋友怎么可能不会打拳呢?” 关父和关母对视一眼。关母笑着忙为关父解围,“你伯父他先前是会的,后来长时间不练就逐渐给忘了……” 关母的话令关星宇又惊又喜,“那爹爹之前也是大英雄喽?” 关母点了点头,动作有些生硬。 关星宇和梧雨凡相视一笑,“我们的爹爹都是大英雄!”关星宇笑得合不拢嘴。 他脑袋里灵机一闪,放下碗筷跑到关父跟前,“爹爹,孩儿有个请求。” 关父摸着关星宇的脑袋,“说吧。” “你同雨凡的爹爹即都是行侠仗义的大英雄,你们又是好朋友,眼下他爹爹不在,没有人照顾,那你便收他做了义子吧!” 关父开怀一笑,他朝梧雨凡看去,“凡儿可愿意认我做干爹?” 梧雨凡连连点头。 关父更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在叫了一声爹爹并被关父应了一声之后,梧雨凡心里暖洋洋的,就如同梦里那般,他觉得自己以后不再是路边的野草,终于有人疼,有人爱了。 晚上,两个小伙伴躺在了一个被窝里。 “你能掐我一下吗?”梧雨凡害怕这一切来的突然也会消失的突然。 关星宇轻轻的在梧雨凡脸上捏了一下,“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梧雨凡咧嘴憨笑,“从此以后,你我同在,形影不离!” 关星宇点头,握着梧雨凡的手举了起来,“你我同在,形影不离!” 两人侧脸对视,一同会心的笑着。 第二天回到家,梧雨凡兴奋地将认亲的事告诉了爷爷奶奶,当着孩子的面二老显得十分高兴,等梧雨凡离开视线之后,他们脸上的笑意很快散去。 “当初凡儿的爹爹同宇儿的爹爹亦是情同手足,没想到他们两口仍不忘旧情啊!”奶奶潸然泪下。 “我儿若在定不比他差,”爷爷一声长叹湿润了眼眶,却强忍着没有落泪。 “想来他俩本都是游手好闲之徒,宇儿的爹爹怎就去了沈府驾车,他又是打哪儿来的这门技艺?” 爷爷也倍感不解,“若他早些走了正道,再带上我们家正儿,或许就不会是今天这步田地了。” 奶奶越发伤心起来,“人各有命这也怪不得他,只愿他哥俩的结局不再发生在凡儿和宇儿的身上。” 爷爷点头,世事常难随人愿的道理他是知道的,对此便不愿再多说什么。 第三章 知心成美事 一大早,关你驾车带着关星宇来到梧雨凡家,原要带他去沈府开开眼界,不巧的是梧雨凡身体不适,没能随他们前往。 途中,关星宇看着父亲挥舞鞭儿的样子特别神气,便央求父亲要学赶车。关父想都没想便将马鞭交到了关星宇手里。 关星宇肆无忌惮的挥起马鞭,使马儿受了惊一路狂奔。关父惊慌失色将马鞭夺过,几经周折之后,车子才渐行渐稳。 关父长长吐出一口气,疑惑地盯着马鞭看了又看,喃喃道,“奇怪,当初那妇人不是说这鞭儿到谁手里都能达到神奇的功效吗?”所谓神奇的功效便是任何一使鞭者都能将无论再怎么顽劣的马儿不费吹灰之力就给驯服。 关父起初也是将信将疑,但在他身上却很灵验,他本对驭马一窍不通,就是因为使了这鞭儿才当上了沈府的马夫,而且还是高薪聘请的。 “父亲,看来这鞭儿失灵了,”对于鞭关星宇从母亲口中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对他而言母亲的所说如同讲故事一般,他从未觉得那会时具的,眼下在试过之后他便确定母亲确实是在哄骗他。 “你怎得知道?” “是母亲告诉我的,她说此鞭是我们全家的救命稻草,得此鞭之后他也不赌了,咱们家的日子也富裕了。” 关父苦笑着拍了一下关星宇的脑袋,回想当初他不禁对那位赠鞭者尤为感激。 那日里他带着下苦力得来的银两原本要去赌坊去赌一把,结果半道上被一妇人拦下,妇人执意要将手里的马鞭卖给他,关父对它并不感兴趣。 “你若买了此鞭,虽不及平步青云之光耀却也能衣食无忧,若你仍执迷去赌,不光此次,日后你逢赌必输,终将性命搁置于赌台之上!我现在所说的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它必当灵验,你可以以身试法,但后果要自负,真到那时候也莫怪我没有提醒你!” 听了此话关父不由地怔住了,妇人严肃的表情让他不觉得会是在跟他开玩笑,从她的犀利的眼神里他更是看出了不一样的光彩。最终出于对未知的恐惧他还是买下了妇人手里的马鞭。 妇人临行时告诉他,无需技艺,只要向马儿轻挥此鞭,它便会知道主人之心意,故名‘知心儿’。正当他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那妇人却蓦然不见了。 他晕晕乎乎的回到家,迎面撞见关星宇拿一钱袋向他递来,“爹爹,这是一婶婶要我代为转交的。” 关父只觉得这钱袋有些眼熟,仔细看过之后发现竟是他买马鞭时给妇人的那个。 “什么样的婶婶?”关父打开钱袋发现里面的钱分文不少,除此之外还多了一张纸条。他打开看,只见上面写着‘明日正午沈府门口’。 关星宇先是摇头,仔细着回想着,“我不认识,她特别和善,还抱了我一下。”关星宇觉得那妇人似乎认得他,但他却记不得曾在哪里见过。 这让关父百思不得其解,这天下哪有卖了东西还还钱的?最终他只能认为自己遇到了室外高人,是有意来度他于苦噩之中的。 按照纸条上的指示,关父在指定的时间来到了沈府,没等他敲门,府门恰好打开。开门的管家看到关父手里的马鞭之后不等他开口便将他带进了府里。一番演练之后,他非常顺利的胜任了马夫的工作。 平静的生活过了一阵子之后,他曾把妇人的告诫抛在脑后,暗自去了赌坊。没想到竟果如其所言逢赌必输。好不容易赢了一把还被他人说是使诈,差点丢了性命。自此之后他再也不敢靠近赌坊半步。 一路颠簸之后,马车抵达沈府。关星宇和关父在沈府门外等了片刻,沈夫人带着其子沈乐逍方才出府,关星宇同沈乐逍年纪相仿,由于家境不同,沈乐逍明显穿的要比关星宇富贵许多,在孩童的眼里这些却根本算不了什么。 沈乐逍面带情绪,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并未留意关父身旁的关星宇。关星宇端坐着有些拘谨。关父是有地特殊交待的,在东家面前不可随意乱来,若不是父亲执意要他前往,他便在家中陪伴梧雨凡了。 沈夫人此行是要去城隍庙进香,沈乐逍同关星宇一样是被硬拉着前往的。 途中,沈乐逍在车内呆的实在无聊,出了车棚坐在了关星宇旁边。四目相对,两个孩童不约而同给对方一个微笑,在笑容里陌生的距离感瞬间被消除。 沈乐逍绕有兴趣的跟关星宇聊起了沈府的历任马夫。 “我们家养的马个个都是怪脾气,曾换了百十来个马夫,他们个个还都自称是驭马高手,可遇到我们家的马后最后都束手无策了,还是你父亲厉害,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一样,我们家的马到了他跟前个个都很听话!”沈乐逍说着向关星宇竖起了大拇指。 关星宇不觉得会是‘知心儿’的功劳,听了沈乐逍的诉说之后也觉得关父厉害。 “我父亲这么厉害的人最终也要听少爷和夫人的使唤,你们岂不是更厉害!”关星宇话音刚落,车棚里传来噗哧一笑。 “这孩子可真会说话!”沈夫人忍不住开口。 关父陪笑,“夫人过奖了。” “这孩子叫什么?今年几岁?可是同逍儿一般大?” 沈夫人的连连发问让关父看出关星宇很讨她喜欢,这让他喜出望外,“犬子关星宇,今年五岁,比公子小两岁。” “改明儿让他来府上做逍儿的伴读可好?” 关父连连点头,“好,多谢夫人抬举。” 关星宇的心被揪了起来,他拉了拉父亲的衣袖,想让他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关父却未加理会。旁边的沈乐逍却是乐开了花,将胳膊搭在了关星宇的肩膀上。 “关老弟,此后我们便是难兄难弟了!” 关星宇嘟着嘴,尽管心里委屈,但还是刻意压制着没有过多的表现。 城隍庙,关父守在门口,关星宇跟随沈母同沈乐逍进了庙。沈母焚香祈福,关星宇痴痴的望着神像,祈求着神灵能够改变父亲的决定。 一只小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他回头发现是一小女孩。她冲关星宇甜甜一笑,拉他进了另一个房间,里面是一尊仙女像。 “知道她是谁吗?” “我想知道你是谁?”关星宇觉得女孩的出现有些冒失。 女孩愣了一下,将视线转向仙女像,“我只要你知道我们有缘。” 关星宇不想女孩不开心,所以妥协,“那你告诉我她是谁?” 女孩跪在蒲团上,“她是王母的第七个女儿,向她许愿是最灵验的。”女孩将眼睛闭上,嘴里念念有词。 关星宇在她身边跪下,侧脸看着她专注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虽是第一次见面却似乎认识了很久一样,在不经意间看到夹杂在她头发里的杂草之后,他忍不住伸手将它拿了下来。 女孩睁眼看向他,淡淡一笑,“七公主让我问你有什么心愿。” 关星宇撇了撇嘴,“父亲要我去沈府做少爷的伴读。” “这是好事啊,在那里有比私塾更好的老师,而且在沈府吃的好住的好,不像在私塾还要来回奔波……” “可是我放心不下雨凡,他身体不好,没有我的陪伴,我担心他没有办法坚持去私塾读书。” “所以你宁愿舍弃沈府的一切也要跟他在一起。” 关星宇坚定地点头,“嗯,因为我答应过他要跟他做一辈子的好兄弟!我与他同在,形影不离!”关星宇兴奋地握拳举过头顶,手里就仿佛正握着梧雨凡的手。 女孩失神,喃喃自语,“或许是我的错,我只是希望你能生活的更好些……” 关星宇伸手在女孩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没什么,公主让我转告你无论什么请求,只要是你提出的她都会帮你实现!” “为什么?” “因为她欠你……”女孩在关星宇耳边轻声道。 关星宇笑,“怎么会,你太逗了。” 女孩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之后回过头,“总之公主会让你们有重逢的机会的!” 关星宇没有去追,女孩的出现让他的心情好转了许多。 第四章 惜别奔沈府 回府的路上,关星宇被沈乐逍拉进了车棚,看着两个孩童相处的如此融洽,沈母心中一阵欢喜。 沈乐逍就如同他们家的马儿一样有着一股怪被脾气,同他伴读的孩子也换了不少,一个个都跟他合不来。眼下看着关星宇如此乖巧听话,二人又如此的和睦,沈母更是铁定了要关星宇给沈乐浓伴读。 在将沈夫人和沈乐逍送回府上之后,关父应允沈夫人晚上带关星宇回家打点之后明日便将其带到府上。此时,沈乐逍却不同意了。 “我要他现在就留在我的身边!” 关父有些意外,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关星宇,他早就看出了他的不情愿,原本是要回去安抚一番的。他害怕此刻的关星宇会忍不住想要反抗,从而毁了之前所留给沈夫人的好印象。故而将他搂住,用手轻抚他的脸颊。 “少爷莫急,府上的规矩他全然不知,我晚上回去还要给他说叨说叨,打明日起他便会寸步不离的守在少爷身边,任由少爷使唤!”关父强颜欢笑。 沈乐逍摇头,并将耳朵堵上。关父这下没了办法,收回了搂着关星宇的那只手。 关星宇抬头看向父亲,心里没了安全感。 关父蹲下身子抚摸着关星宇的脸颊,“去吧,记得要守规矩。” 关星宇这下彻底绝望了,泪水在眼里打起转,在被父亲推到沈乐逍的身边后,他顾不得父亲之前的叮嘱,拉起沈乐逍跑到了一边。 “我想跟你谈谈,”关星宇不再顾及所谓的尊卑之礼,想为自己争取一线可能。 “说吧,”沈乐逍对他的冒犯不以为然。 “我要跟爹爹回去。” “难道你不想跟我玩儿吗?”沈乐逍有些生气。 “如果你把我当朋友的话就不要勉强我,不然以后我也不会给你伴读了……”关星宇低头,声音渐小。 沈乐逍犹豫了一会儿,“那好吧,那你明天一定要来哦……” 沈乐逍的妥协让关星宇眼前一亮,他连忙点头,“放心,我肯定会来的。” 一番交涉之后,两人手拉手回到了关父和沈母的面前。 “母亲,我决定让星宇回家。” 沈母很是意外,因为沈乐逍在她眼里向来都是蛮横无理的。她不禁重新打量了关星宇,觉得他的出现对他们沈家是件好事。 回家的路上,关星宇对父亲全然不予理会。这让关父意识到小家伙对自己的不满。关父只得无奈地道了句,“我眼下为你所做的一切,日后你定然会明白的。” 这样的话不知被关父重复了多少遍,关星宇早就听得耳朵都生茧了,这于他而言纯粹是关父为了应付他的托词,早就失去了说服力。而他很多时候都只是沉默,因为他不愿因为自己的反驳而让关父难过。 到了家里,面对母亲,关星宇再也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我不想去沈府做伴读。” 关母将关星宇揽入怀里,抚摸着他的额头,“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即使不是现在,总有一天你们也会分开的。” 一颗泪珠从关星宇的眼角滚落,“我们可以不分开的呀,只要让雨凡同我一道去……” 关母看向关父。关父埋头不语,“眼下你先去,随后你爹爹会努力去办的。” 关星宇猛地抬头看向母亲,“真的吗?” 关母微笑着点头。 趁关星宇不在的时候,两人不禁合计起此事。 “要让雨凡去伴读可不比去私塾读书,再加上那孩子身体又不好……” “能做的我们都做了,都已经尽力了。咱们宇儿重情重义的品性实在让人觉得难得呀!” “这固然好,只是过了头便不好了。” “命运既然将这两个孩子牵在了一起,我们就应该努力去守护好他们,再加上我们本就欠他的,”关母话里有话。 关父显明白她的意思心头一沉,“我会的。” ‘幽梦空间’,梧雨凡在花丛里为梦姑编了个花环戴在了她的头上。 小家伙盯着梦姑看得入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在看什么?”梦姑摸着自己的脸庞,心下寻思着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我觉得你越来越像娘亲了。” 这话让梦姑有些困惑,“难道之前不是吗?”她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跟娘亲一样漂亮了,”梧雨凡笑。 梦姑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阵微风吹过,梦姑合眼察觉到了什么。她冲梧雨凡挥了挥手,“好了,你该回去了。” 没等梧雨凡反应过来,梦姑连同花海便不见了。 ‘咚咚咚’,床头的窗户被叩响。梧雨风揉了揉眼睛探头看去,发现了窗外的关星宇。 两个小伙伴相视一笑。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出来一下好吗?” 梧雨凡连忙穿衣出了屋子。 田间飞舞着漫天的萤火虫,两个小伙伴紧挨着坐在地头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它们好快乐啊!”梧雨凡伸手,一只萤火虫落在了他的指尖。 关星宇低头沉默。 手掌上的萤火虫飞走了,梧雨凡侧脸看向关星宇,“你怎么了?” “明天我就要去沈府给沈家少爷陪读了……”关星宇声音低沉。 梧雨凡愣住了,低头不语。 “你还会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 梧雨凡的眼眶湿润了,“那你要保重。”一时间他的心中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他不想让关星宇难过,所以便刻意压制了情绪故作淡然。 泪水从关星宇的眼角滑落,“爹爹说也会让你去的,我会在那里等你。” 梧雨凡心底的难过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削减。他擦干眼泪装作一副很开心的样子,“那太好了。” 关星宇的情绪有所好转,“所以在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管多难也要坚持去私塾读书!” 梧雨凡点头。 不远处,一妇人正含着泪光观望着,身旁站着的是一身着白色长袍仙气十足的男子。 “看够了没?都看了几百年了,不烦吗?”男子面无表情地问。 “你不知道什么是感情,所以你不懂。” 男子叹气,“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嘛!好好的仙不当,你这又是何苦呢?” 妇人转眼看向他,不语。 看到妇人的容貌后男子吃了一惊,“你就不能变的好看一点吗?” 妇人无法再矜持下去,奋力往男子的胸口推了一把,“我变这样也不是让你看的。”说完她挥手拿出一副马鞭递向男子。 “拿着你的东西快滚!” 男子目瞪口呆地将马鞭接过,“有没有搞错,你借我们的‘打神棍’竟然是当马鞭用的!” 妇人转身变作一少女,“怎样,借不借是你的事,借来之后如何用是我的事!” 男子觉得眼前此人实在不可理喻,“看在七公主的份上不跟你计较。”话毕整个人消失在了夜色里。 少女冲男子消失的虚空做了个鬼脸,之后也不见了踪影。 回到家,梧雨凡倒在床上哭成了泪人,哭声惊动了奶奶,她托着油灯步履蹒跚地来到了梧雨凡的房间。 在听了梧雨凡断断续续地说明原由之后,奶奶叹了口气,“傻孩子,除了生与死其它的都不算真正的别离。你们总归会再见的,只要心里的那份情义不变,你们就会是永远的好兄弟!” 奶奶的话让梧雨凡觉得很有道理,他渐渐停止了哭泣,依偎在奶奶的怀里。 “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如果你真把他当兄弟就应该替他感到高兴!” 梧雨凡哽咽着点头。 第五章 伴读富贵郎 天边浮现鱼肚白,关母已经为关星宇收拾好了行囊,并做了几道他特别喜欢吃的小菜。饭桌上她始终没有动筷子,全程都在盯着关星宇看。看着看着泪水便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 母亲脸上挂着的泪水给关星宇的心中平添了几分伤感。关父看不下去了,带着关星宇匆匆离了家门。 马车上的关星宇不住地回头看着还在不断冲他招手的母亲,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地夺眶而出。爹爹在府上工作时不时还能见到,可娘亲呢?想到这里他哭得越发伤心。 关父能够体会他此刻的心情,对他亦是万分的不舍,故而任由他宣泄着。 在经过梧雨凡家的时候,关星宇看到了处在门外的梧雨凡。他手里拿着用红布包裹的东西静静地站着。 关父将马车停了下来,关星宇急切地下车,来到了梧雨凡的面前。 “我知道你一定会送我的!” 梧雨凡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关星宇,“你我同在,友谊长存。” 关星宇笑着将红布打开,是两个手牵手的泥娃娃。梧雨凡连夜为他做的。 关星宇傻笑着分别指着两个娃娃,“这个一定是你,这个一定是我。” 梧雨凡笑着点头。 离别在此刻忽然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词汇。 关父心有不忍但还是不得不打破了此刻的美好。在将关星宇唤回车上之后,马车继续前行。 “我等你来——”关星宇紧握着泥娃娃眼眶闪烁着泪光。 “我会去找你的——”看着渐远的马车,梧雨凡追赶的脚步停了下来。 “爹爹答应过宇儿一定会让雨凡也到府上读书对吗?” 关父在沉默片刻之后点头。 “爹爹一定会办到的对吗?” 为了能使关星宇在沈府安心读书,关父再度点头,而他心里却根本就没底。 沈府,沈乐逍才刚刚起床,在下人为其穿衣的时候他还在不断的寻问关星宇有没有到来。双脚刚一着地他便兴奋不已地冲出了屋门。在一众人的簇拥下他在府门外焦急地等候着。旁边的侍从端茶的端茶,喂早点的喂早点,忙的不亦乐乎。 在看到关星宇乘坐的马车后,他推开一众人迎了上去。 关父远远的便将马车停了下来,生怕伤到小少爷。 “关星宇,你竟然让本少爷等你,少爷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沈乐逍双手叉腰,撇嘴指着马车上坐着的关星宇愤愤道。 关父慌忙带关星宇下车赔罪。 沈乐逍嘿嘿一笑,之后随和地揽着关星宇进了府。 “本少爷要罚你!” 关星宇不动声色。 一旁的关父可吓坏了,“少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罚就罚单我……” 沈乐逍觉得他着实有些烦,命下人将他带了下去。 看着关父一点点的远离,关星宇的眼神里满是不舍。没有了亲人在身边,少了梧雨凡的陪伴,这偌大的宅院让他感到了一丝凄冷。 沈乐逍却乐在其中,他将关星宇拉至一摆满早点的桌前,“我要罚你替掉所有的膳食,如何?” 关星宇的思绪瞬间从离别的感伤中得以抽离,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大盘小盘,咽了口唾沫,“你这也太狠了吧,我是吃过早饭的。” 沈乐逍咧嘴笑了起来,“你怕了?怕了就好!” 糕点确实好吃,但吃多了便让关星宇不觉得哪里好了。在塞了一肚子之后,盘子里的东西似乎并没有少太多。 “你一早上要吃这么多东西啊?”关星宇止不住地打起饱嗝。 沈乐逍挥了挥手指头,“每样只尝一小口,有的我连尝都不尝。” “那这多浪费啊!” “我不觉得啊,我上次去知府大人家,他儿子比我吃的还要多,种类还要齐全呢!” 关星宇对此感到无语。 “我能不能把剩下的这些打包?” “拿去喂猪吗?” 关星宇瞪大了眼睛,气愤地看着沈乐逍,“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我的家人!” 沈乐逍愣了,他本无心伤人,却不想会对关星宇造成伤害,“我们家人吃过的东西就是用来喂猪的呀,再说了这么难吃的东西至于带回家吗?” 关星宇低头不语。 带着一丝歉意,沈乐逍将手搭在了关星宇的肩头,“好了,我成全你就是,等到晚上你爹爹回家的时候我让厨房做些好吃的让他带回去。” 关星宇撇嘴不予理睬。 随后,下人们将他们带到书房。教书先生早已等候多时。沈乐逍一来便坐在了先生的坐位上,还命关星宇同坐。这让关星宇觉得太过造次,坐在下面无动于衷。 沈乐逍来了脾气,拿着桌上的戒尺指着先生,“这堂课的主题是你要让他坐在你的位置上来!” 先生即好气又好笑,打也打不得连说也说不得。历任先生都是被这个无法无天的学生给逼走的。现任先生迫于生计只得委曲求全,抛开先生应有的尊严与脸面与之周旋。 一堂课下来,关星宇什么也没学到,在先生的苦苦哀求下坐到了那个他一直都认为十分神圣的位置。这让他不禁觉得先生实在可怜。 一天的课程很快结束了,沈乐逍迫不及待地冲出了书房。 先生终于坐在了他本该坐的位置上,累得直喘气。他一脸羞愧地看向还没有离去的关星宇。 “你是个好学生,只是来到了这里算是倒了霉了,我可不愿毁了你的前程,”话至此处,他不由地叹了口气,“所以莫怪先生无情。” 关星宇听的是云里雾里,但他知道先生会是一片好意。 次日,先生一改风格变得严厉起来,。 韩愈的《师说》是沈乐逍自入学以来唯一能背诵完整的古文。正是现任先生的教学成果,也正是凭此成果他才得到了沈夫人的认可。 课堂上,先生让两人背诵此篇。关星宇并不熟悉,只背出几句。沈乐逍洋洋自得的将通篇背诵,得到了先生的大加赞赏。 先生声称沈乐逍在粗略地看过之后便能诵读,因此让关星宇在极短的时间内能够背诵。这使得关星宇很快替代了先生成为了沈乐逍戏耍的对象。也让原本对学习信心满满的关星宇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有那么笨。 一天的时光悄然而过,关星宇最终顺口的把《师说》背诵了下来。沈乐逍一觉醒来,看到先生满意的点头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收到不满的讯息之后,先生立马把脸拉了下来。 “你可否与我讲讲其中的含义?” 关星宇的发问令沈乐逍傻眼了,“这其中还有含义吗?” 起初还对他刮目相看的关星宇愣了。 正当他想要就此请教先生的时候,沈乐逍将他拉出了书房。 “我郑重的告诉你,在我学习的时候你才能学,我不学你也绝对不能学。你只是伴读,不可以学的比我多!”沈乐逍指着关星宇的鼻梁,语气强硬。 这使得关星宇彻底明白了伴读的含义。他只是片映衬花朵的绿叶,是不可以太抢眼的。 这样的学习让关星宇觉得是种煎熬,更是种折磨。一个人走在院落里,四周高耸的围墙让他觉得自己像被关进了牢笼。即使这里再怎么富贵无忧在他心里也比不上他那个简单的家。 他握拳举过头顶,仰面看到的是梧雨凡灿烂的笑容。同样的笑容在他脸上也得以绽放,心中的不快最终随之逐渐消退。 第六章 幽居续友缘 数天后的一日下午,管家带着关星宇见了父亲。 起初的满心欢喜在见到父亲的那一刻一下子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肚子的委屈。 关星宇湿润的眼角让关父倍感怜爱。他将关星宇紧紧地揽入怀里,不禁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 “娘亲可好?”待到心情平复之后,关星宇忍不住发问。 关父点了点头。 “雨凡呢?” 关父知道他会问,“他也好着呢。”他在回答的时候有意躲开关星宇的视线。 关父简短的回答让关星宇并不满意,“他还有去读书吗?身体还好吗?” 关星宇接连不断的提问让关父觉得烦燥。 “都说了好着呢!” 关星宇隐隐觉得有事情发生,“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过些时候我会跟夫人说带你回去看看。” 关星宇不再言语,最终在彼此的沉默里,两人结束了此次见面。 书房里,沈乐逍看着闷闷不乐的关星宇,“见到父亲不开心吗?” 关星宇没有回答。 “我和你一样,见到沈世豪的时候也不是很开心。他老是数落我,说我这儿不好那儿不好的,有时候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他的儿子……”沈乐逍自顾自的说着,身旁的关星宇如同没听见一般。 “要是他能带雨凡来就好了,”关星宇喃喃道。 “雨凡是谁?”沈乐逍瞪大了眼睛。 “他是我的好兄弟!” “改明儿让你父亲带来就是了,”这在沈乐逍看来并不是件很为难的事。 他的话让关星宇喜出望外,“可以吗?” 沈乐逍对关星宇的反应感到不解,“当然,如果他也愿意来伴读的话那也可以。” 关星宇兴奋的将沈乐逍抱住,“一言为定,下次再见爹爹的时候我就跟他讲,不过你可不要反悔哦!” 沈乐逍将他推开,拍了拍胸脯,“我堂堂沈家大少爷怎会出尔反尔!” 夜里,关星宇拿出了梧雨凡送他的泥娃娃,他仔细地端详着其中一个,想到很快就要与之见面了,他不禁咧嘴傻傻地笑了起来。 梦境里,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 “星宇。” 熟悉的声音让关星宇愣住了,“雨凡?” 视线逐渐清晰,确实是梧雨凡。两个小伙伴的再度见面就如同隔了好久一样。在笑声中两人将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你是在做梦。”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特意进入你的梦境的。” “你能进入我的梦境?” 梧雨凡笑着点头,“梦姑是我的娘亲,是她给我的特权。” “梦姑是谁?” “她是‘幽梦空间’的主人,掌管着世人的梦境。” 关星宇对此将信将疑。 一只只萤火虫悄无声息地飞进他们的视线,眼前的场景瞬间切换,两人又回到了田间地头,那个惜别时的夜晚。 “你在沈府还好吗?” 关星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我说不好的话你还愿意来府上吗?” “当然,好的话我会去,不好的话我更得去了。” 梧雨凡毫不犹豫的回答让关星宇心里暖暖的。 在听闻了沈乐逍在课堂上的所为之后,梧雨凡不禁为关星宇感到愤愤不平。 “这家伙太可恶了,我们得教训教训他!” “他可是沈府的大少爷,我们一家人都靠他们养活呢,”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关星宇是明白的。 “怕什么,把他叫到这里不就好了,”梧雨凡说罢将手放置嘴边冲夜空喊道,“娘亲——” 一股声音回响在梧雨凡耳畔,“你直接唤他的名字便可。” “沈乐逍,”梧雨凡话音刚落,沈乐逍一个浪跄出现在他和关星宇的面前。 场景再度转换,三人瞬间来到私塾里。 关星宇看傻了眼,即使是梦他也从未做过如此奇幻的梦。 “我怎么会在这里?”在看到关星宇后,沈乐逍松了口气。之后他将目光锁定在梧雨凡身上,“你是谁?” “他就是我向你提到过雨凡,梧雨凡,我的好兄弟。” “说来还真就来了,”沈乐逍说着坐在了他习惯坐的位置。 梧雨凡拉着关星宇在一旁坐下,“等都会看好戏吧。” “你要怎样?”关星宇心里没底。 梧雨凡没有回答。 沈乐逍拿戒尺敲打着桌面,“这里没有先生吗?” 两边墙面挂着的画像突然放射出夺目的光芒。 “你想要我们中的哪一个教你啊?”话毕,四位先生排成一排出现在沈乐逍的面前。 沈乐逍先是一愣,之后结结巴巴的说,“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孙子、孟子、墨子、韩非子。” 先生们严肃的表情让沈乐逍不寒而栗,“你们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先生们不语。 “他可是丰德镇最有钱最有势力的商人,你们哪个肯听我的话就会得到很多的赏钱!” 沈乐逍底气渐渐足了。 “可我们不需要钱。” 这样的回答让沈乐逍很意外,“那你们需要什么?” “我们只需要把你教好!” 沈乐逍这下傻眼了,他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会有金钱收买不了的人。 “你们是谁派来的?” “是我派来的,”声音是从沈乐逍身后传来的。他回头看这才发现身后原来还挂着一幅画,别人他不认识此人他倒是认识——孔子。 灵光一闪,孔子也从画里出来了。沈乐逍这下再也坐不住了,就在他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座椅上突然生出了四只铁爪,将他的手脚紧紧抓住使他动弹不得。 “这是你应坐的地方吗?可曾把先生放在眼里?” “你要怎样?”沈乐逍不住地打起哆嗦。 几位先生在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不由分说地将一堆堆书籍摆放在了沈乐逍面前的桌子上。 “只有满腹经纶的人才有资格坐在这里,眼下你若想摆脱束缚便只能将这桌上的所有书籍熟读背诵了。” 沈乐逍被吓傻了,“那我岂不是要坐死在这里了……”说完他不住地哭了起来。 关星宇看不下去了,起身向先生们鞠了一躬,“求你们放了他吧。” “放他不难,只要他肯改掉以往的恶习,好好读书便可。” 沈乐逍不假思索连连点头,“我会努力做到的。” “好吧,看在这位小兄弟的份上我们就姑且饶了你,但若是你心口不一,我们还会再来找你的!”话毕,一行人又回到了画里。 离开坐位,沈乐逍便疯了一般冲出了私塾。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梧雨凡止不住地笑着。 “不知道他会不会有所改变……” “若他不改,你便告诉我,明天晚上我还让他来!” “你还会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吗?”关星宇看向梧雨凡。 梧雨凡微微低头,“会的,我会一直陪伴着你。” 关星宇乐了,这般美梦他希望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第七章 梦里遇佳偶 送走了关星宇,梧雨凡却并没有离开。梦姑也并没有要他走的意思。 天边的彩虹吸引了梧雨凡的注意,他朝着彩虹出现的方向走去。最终他发现那所谓的彩虹其实是从一女子身上散发出的光芒。 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圣洁,让梧雨凡心生敬畏之意。她的美丽更是超出了梧雨凡的想象,比他心目中的母亲还要漂亮。 他呆站着,静静地欣赏着眼前这幅美丽的画面。 花丛中的女子摊开手掌,接连不断的蝴蝶从她的掌心飞出,围绕在她的身旁。 星星点点的亮光在她面前聚拢,她凝神观望着,直到一男子的出现。男子俊朗的外形看上去跟她十分的般配。 两人相视一笑,将手紧紧握在一起。之后便一同消失不见了。 梧雨凡急忙跑上前去,四下里一番寻找,却找寻不到他们的踪迹。 “你在找什么?”方才那女子忽而出现在梧雨凡面前,却已变了装束。 “你是刚才那位姐姐?” “莫非你在找我?” “我……”她的美丽与端庄让梧雨凡觉得自己是在妄想。“刚才的那位哥哥呢?” 女子的神情变得凝重,“他是这梦境里的一部份。”她忽然眉头紧蹙,“你是如何闯入我的梦境的?” 梧雨凡支支吾吾不知该从何说起。 就在此刻,他忽然听到梦姑的召唤。他寻声望去看到了身后正向他招手的梦姑。 “如若有缘再见,我再向你解释,”说完,他便向梦姑跑去,跑着跑着便不见了踪影。 那只不过是梦姑制造的幻影,真正的梦姑正处在女子的面前,她有意将梧雨凡引开。 “是你赋予他的权力吧,”女子对于梦姑并不感到陌生。 “上仙海涵,他也是无心的。” “罢了,他能与你结缘也实属难得。” “你可知他是谁?他与你跟他之间有着陌大的缘分!“ 女子眼前一亮,“莫非他是……” 梦姑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点了点头,“我本不该将此告之与你,但那孩子太过命苦,需要你的庇护。” 女子在沉默中点头。 梦姑舒了口气,“六百年了,没想到你还能对他始终如一。” “太多时候我也只能来这里来寻找曾经的那段记忆,但失去的总归是失去,是挽回不得的。” “时间总会让人明白一切的。这一世你可愿放手?” 女子沉默片刻,“在他拥有幸福之后,我会的。” 梦姑微笑着点头,“看来这百年你没有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女子只淡淡一笑。 沈乐逍从梦里惊醒之后,在课堂上便不敢再对先生有所造次。晚上睡觉还特意跑到沈夫人房间与之同睡,但却未能摆脱噩梦的纠缠。 梦里的几位先生每天都会盘问他学习的内容,对之不满意者便会拿掉自己的眼睛和嘴巴来吓唬他。这使得他每天都不得不尽心去学。 看着沈乐逍每晚都睡不好,沈夫人唤来了教书先生。 “先生最近对逍儿未免有点太尽心了吧,”沈夫人面无表情,话语里更是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先生以为是在夸他,却听不出半点夸奖之意,心底忐忑起来。 “夫人的意思是……” “再这样下去我的逍儿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沈夫人的眼神同刀子一般锐利。 先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夫人息怒,您是知道的,我对少爷的教学向来都是有条不紊的,自打那伴读来了之后,是抢尽了少爷的风头,才导致他拼命苦学呀!” “得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家逍儿愚笨喽?” 先生连连摇头,“小的不是那个意思……” 沈夫人觉得再追究什么也没有意义,便让先生下去了。 随后她不禁寻思着沈乐逍是不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于是便让管家找了位道士开坛作法。 一场法事做了一整天,弄的整个沈府都乌烟瘴气的。沈乐逍倒是对此颇感兴趣,跟在道士屁股后面跳来跳去很是尽兴。 临行,道士不禁向沈夫人提了个建议,声称沈乐逍与之有缘,欲收他为徒。沈夫人白了他一眼之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当晚,沈乐逍睡的很香,没有再梦到那些先生。这不禁让沈夫人对那道士刮目相看。 次日,沈夫人心情大好,带着沈乐逍到后花园游玩,关星宇尾随前往。 一帮人穿行在一片石林里,关星宇无意间发现了一个躲在石头后正朝他做鬼脸的女孩。他搔着脑袋觉得甚为熟悉。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庙里的那个?” 女孩点头,“我叫若心。” “我叫关星宇。” “我知道!” 关星宇很意外,“你怎么知道?” “不告诉你,”若心甜甜一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告诉你。” 关星宇皱起了眉头,“你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吗?” “我们以后是好朋友了,我会帮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你?帮我做我想做的事?”关星宇觉得她太高估自己了。 “我想回家你能帮我吗?”关星宇随口一说。 没想到若心竟然点头了。 “闭上眼睛。” 关星宇很干脆地将眼睛闭上。等到睁开的时候奇迹真的出现了。 看到许久未见的儿子关母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激动的流起了眼泪。此刻的关星宇完全还没反应过来。等到关母平复了情绪将他松开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一切是真实的存在。 他四下里观望着,发觉若心并没有同他一道回来。 “宇儿,你怎么就突然回来了,你爹爹呢?” 关星宇不知该如何回答,情急之中便撒了谎,“爹爹在将我送到门外之后就回去了。” 关母没有多想。 “雨凡最近怎么样?” 关母低头叹了口气。“他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关星宇的心被揪了起来,他不由多说拔腿出了家门,直奔梧雨凡家。 梧雨凡确实病得很重,已然不醒于人世。 “奶奶,雨凡他怎么了?”关星宇止不住地哭泣着。 老人将他搂在怀里,本想安慰他停止哭泣,自己却也跟着掉起了眼泪。 “自你走了之后他便病了,而且越来越严重。” “怎么会这样,前几日我们还在梦里相会,他还跟我有说有笑的……”在意识到那只是个梦之后,关星宇不再言语。 “宇儿放心,郎中都已经瞧过了,并开了些药一直都在吃,相信他很快会好起来的,”老人只能拿这样的话来安慰关星宇,而她心里却是明白,梧雨凡病到如此程度是很难起死回生的。 第八章 瘟神意踌躇 梧雨凡得的是瘟疫,为其瞧病的郎中已然放弃了对他的治疗。并规劝梧雨凡的爷爷奶奶将其丢弃荒野以免受到牵连。 两位老万万不能,对其而言梧雨凡若是真的命丧黄泉,他二老也就没有了活着的意义。他们宁愿同他一道去死,也不愿将他抛弃。 只是同村的乡邻是不愿受到牵连的,在得知了梧雨凡的病情之后,他们早就为其架起了火把,只是两位老人一直苦苦哀求才使他们迟迟未能动手。一些个性冲动的年青人甚至想要在夜里一把火直接把梧雨凡家给烧掉。若不是关父及时得到消息加以阻止,那一幕怕是要真的发生了。 没等关星宇为梧雨凡做些什么,他转瞬间又回到了沈府。 当看到眼前的若心时,梧雨凡连忙拉住她的手,恳求道,“帮帮我好吗?”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放心,我会的。” 若心肯定的回答让关星宇看到了梧雨凡获救的希望。 沈乐逍无意间发现关星宇不见了,便四下找了起来。最终在石林与之相遇。 眼前的若心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是谁,怎么我从来没见过?”沈乐逍看向关星宇。 “她……是我的朋友。” 沈乐逍笑,“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跟我介绍一下?” 若心正眼都不瞧他一下,“有那个必要吗?” “当然,我最喜欢交朋友了!”沈乐逍憨笑着。 “交我这个朋友是要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现在立刻马上让关星宇回家!”若心斩钉截铁。 关星宇缓过神来,连连点头,“我必须马上回去!” 两人一唱一喝的让沈乐逍很是费解,他想不通这跟交朋友有什么关系。“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关星宇的眼眶里泛起了泪光,“还记得雨凡吗?他出事了,我想回去陪在他的身边。” “我也要去!”沈乐逍不假思索。 关星宇觉得沈夫人是不会同意的,这无疑将会增加他离开的难度。 “交朋友的第二个条件是,没你什么事儿你不许去!”若心说话的语气如同大人一般。 向来叛逆的沈乐逍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反驳。 沈乐逍将关星宇和若心送出府门,并命关父带他们回去。在此之前并没有告之沈夫人关星宇要走。这不禁让关星宇担心他会不会因此而受到处罚。 若心看出了他的心思,安慰道,“放心吧,沈夫人最疼他了,是不会拿他怎样的。” 马车起步,关星宇听到了沈乐逍的喊声,“关星宇你给我早点回来——” 关星宇将脑袋伸出车窗,看着那个平日里顽劣、叛逆的男孩,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亲切感。 村口集结了大批村民,他们围着一堆高耸的柴火似要举行什么活动。 “爹爹,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关星宇好奇地问。 关父眼前一道电光闪进,“不好。”音落,他将车驱得更快了。 渐渐清晰的哭声让关星宇觉得这不是个好日子,当看到柴堆上捆着的梧雨凡时他更是惊呆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子,雨凡做错了什么……”这一事实让关星宇实难接受。没等马车停稳,他便急切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关星琮奋力挤进人围,欲将梧雨凡从还未点燃的柴堆上解救下来。却被一人揪着衣领提了起来。 此时,一汉子点燃了火把欲将柴堆引燃。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妇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且莫动手!”在她说话之际,火把瞬间熄灭。 “你是何人,为何要管这等闲事?” “一干人等竟要对一个孩童下毒手,有良知的人自是看不下去的!”妇人正言厉色。 “他若不死我们全村人便要死!” 话毕,只听得围观的人齐声呼喊,“烧死他,烧死他——” “我若将他的病医好了呢?” 人群安静下来。 “那我们便放了他。” 妇人灿然一笑,“这便是好,给我三天时间我便能还他个完好如初。” 众人将信将疑。 “你的话怎的可信?” 妇人眉头皱起没了兴致再与之纠缠,“罢了,那便烧吧!”说完她倏地抬手,熊熊烈火瞬间将柴堆吞没。在场的人都看了傻眼。 再看妇人时她却已经不见了,一同消失的还有梧雨凡的爷爷奶奶和关星宇。 一切就如同做了一场噩梦。在关星宇还在奋力挣扎的时候,他却在倏忽间来到了梧雨凡的家里。除了二位老人就连梧雨凡也被奇迹般地带了回来。 “三日之内,必会有人来救他,”妇人只留下一句话便化烟而散。 那妇人关星宇认得,正是此前给他钱袋的那位。只是他没想到她竟非凡人。 所有人对她的出现不盛感激,把希望也全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云霄之上,一青面獠牙之人正与几位仙友共享歌舞盛宴。一众人有说有笑不亦乐乎。 一团雾气聚拢成人形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仙好雅兴!” 对于此人的到来他们倍感意外,“你乃何人,竟敢擅闯‘归冥圣地’!” “我是奉七公主之命来为大仙助兴的,”女子说着挥出两段水袖。 众人一听七公主的名号,顿时愣住了。 青面獠牙之人看着女子的舞蹈如坐针毡。对他而言女子抛出的不是水袖而是两柄长剑。 其他人也全然没了雅兴,纷纷起身与之辞行。 待到众仙家都离去之后,女子停止了舞蹈。 “说吧,你此番前来到底为了何事?” “‘丰德镇’梧家的五岁孩童身患瘟疫,望请瘟神能够为其去噩。” 瘟神面露难色,“此虽不难,但终究是其命数,小神岂可逆天而为。” “看来只有让公主禀告王母才能让你前往了……” 瘟神神经紧绷起来,“别别……我去便是……”话毕,他便扭身没进了云雾里。 途中他走走停停,一番踌躇之后半道又折了回来。他将插在背后的灵旗取下挥了挥,召来了八元猛将,六毒大神,还有五方雷神、五方猖兵、二十八将共同商议此事。 在一番议论之后,大家给出了统一意见。 “灵君此番是不得不去的,七公主即介入此事那就非同小可了,你顺从了她日后也可靠她自保。武曲星君定然也会怕他。反之,被王母知晓你即便侥幸脱罪,日后被破军星知晓了,也定然不会轻饶于你……” 此间的厉害关系让瘟神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急忙动身,再度赶往丰德镇。 第三日,一游方道士来到了梧家,声称能治梧雨风的瘟疫。 二位老人喜不自禁忙将他迎进屋。 道士在梧雨凡额头摸了一把之后,从随身带着的葫芦里取出一颗丹药放进了梧雨凡的嘴里。 梧雨凡的奶奶赶忙倒了碗水为其送药。 “明日他便能醒来,身体也会逐渐恢复健康。”道士说罢起身便走了。 关星宇追出门去,本想多要几颗药丸,以免梧雨凡再出闪失,可却已然找不到道士的踪影。 云端,一身披金甲的武将把爬上云霄的瘟神拦下。 瘟神慌忙下跪,“上仙饶命,此事已被七公主知晓,小的也是迫于无奈……” 武将瞪了他一眼,咬紧了牙关,“你去吧,日后若有需要你再来帮我!” 瘟神连连点头,之后驾云仓皇而去。 第九章 接友归沈府 十里长亭,梧雨凡闷闷不乐的坐着,眼前的花鸟虫鱼奇珍异兽没能再吸引他的目光。 梦姑来到了他的身边,“不开心?” “这几日都没能见到星宇,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梧雨凡渴望从梦姑那儿得到答案。 梦姑轻抚他的脸颊,“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梧家,关星宇一直守在梧宇凡的身边,一天一夜都没合眼,同在屋子里的除了两位老人之外还有关母。在几经劝阻都无法令关星宇离开之后,她索性也来到了梧家帮忙照料梧雨凡。看着儿子疲惫不堪的模样,关母的心中甚为心疼,她抱着关星宇也静静地等着梧宇凡的醒来。 清晨,沉寂的屋子顿时热闹起来。梧雨凡微微睁开的双眼令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雨凡,你可算醒了,”关星宇笑开了花。 关母和奶奶喜极而泣。 看到眼前的关星宇后,梧宇凡咧嘴一笑,“我在‘幽梦空间’等了好久都见不到你,只好回来找你。” “你若再不回来,以后就要永远留在那里了……”关星宇想想都觉得可怕。 “留在那里也好,至少不会再有分离。” 关星宇将他的嘴堵上,“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窗外,若心俏皮地探着脑袋往里看。关星宇看到后急忙出了屋子。 “这下你不用再伤心难过了吧,”两个小伙伴在屋檐下坐着,若心笑意淡淡地看向关星宇。 关星宇笑了笑点头。“你去哪里了,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我向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干嘛这么关心我?”若心瞪大了眼睛看着关星宇。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若心乐了,她没想到关星宇这么快就把她当成了好朋友。 “你是神仙吗?”关星宇对若心的身份产生了兴趣。 若心看了他一眼,“不告诉你。” 关星宇讨厌听到这句话,“你肯定是。” 若心不语。 “你为什么要来到我的身边?又为什么要帮我?” 这一连串的提问让若心觉得头疼,“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不许把我的身份告诉任何人!” 关星宇急忙点头。 午后,一辆马车停在了梧家门前。关星宇一眼便认出是关父驱使的那辆,迎出门去。当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沈乐逍后,他愣住了。 随行的侍从把大大小小的礼盒从车上搬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啊,”沈乐逍说着拉起关星宇朝屋内走去,有几分反客为主的意思。 当看到屋里的情形后,他有些呆不住了。屋子实在让他觉得简陋,连他家的马棚都不如。 “他就是梧雨凡?”没等关星宇介绍,沈乐逍便很吃惊地问。 “你认识他?” 沈乐逍不敢相信,“在梦里见过,没想到跟现实是一模一样的。” 梧雨凡偷笑,“那几位先生没再找你麻烦吧?” 沈乐逍更是愣了,“这你也知道?”病床上的梧雨凡不禁让他有些害怕。 “晚上等你睡着了,我再跟你聊聊……” 沈乐逍干笑,“不用了,我现在好着呢。” 孩童之间的对话让大人们听不明白。奶奶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忙端茶倒水好生伺候着。 关星宇将沈乐逍拉到了一旁,“我们回去的时候能带上雨凡吗?” “可以啊!” 关星宇总算放心了。 可结果却总是出人意料的。爷爷奶奶不同意梧雨凡前往。 奶奶对沈乐逍说,“他身体这般不好,去了会给府上添麻烦的。” 沈乐逍不以为然,“麻烦向来到了我这儿就都不是麻烦了。” 关父将奶奶拉至一旁,“你同他是讲不通情理的。” “沈夫若同小少爷这般倒也好,只怕……” 关父明白她的意思,“你先随了他的心意,大不了我再把凡儿带回来。” 奶奶无奈只能答应。回过头又劝起了爷爷。最后二老都同意了梧雨凡去沈府。 “谢谢少爷!”关星宇对沈乐逍不盛感激。 沈乐逍笑了笑,“客气什么,我们也是好兄弟啊!” 关星宇的心头涌起一阵暖流,彻底打开了心门,接受了眼前这位原本被他讨厌、憎恶的小伙伴。 一路上三人都在围绕曾经的那个梦而展开话题。在得知梧雨凡是始作俑者后,沈乐逍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绕有兴趣地听梧雨凡讲起梦里的奇幻事件。更是央求他哪天带他去见梦姑。 这种氛围让关星宇觉得很舒适,梧雨凡的存在明显让他感到了不一样,他觉得日后有他在身边,他会很幸福也会很快乐。 沈夫人在得知沈乐逍带回一孩子之后,很快便命人把梧雨凡带到了她的面前。 骨瘦如豺、没精打采的梧雨凡并没有让沈夫人心生怜爱之意,他破旧的衣着和蓬乱的头发更是让她觉得恶心。原本她还有话要问,结果在看了一眼之后便冲管家招手示意将他带下。 “这样的野孩子怎的也能让他进府……” “回夫人,是少爷硬带他进来的,”管家愁眉不展。 “小孩子不懂事,难道连你们也不懂事吗?” 管家惶恐。 “看着他要死不活的样子就让人觉得讨厌,不许他靠近少爷,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管家连连点头。 院落里,沈乐逍在同下人们玩捉迷藏。关星宇呆坐在一旁,盼望着梧宇凡的回归。 “怎么不和我们一起玩?”沈乐逍来到他的身边。 “我想等雨凡回来。” “放心,我这么喜欢他,娘亲一定也会很喜欢他的。说不定还会赏他很多东西呢!” 远处对面的长廊里,梧雨凡停下了脚步。前面领路的管家瞪了他一眼,“小崽子,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我要跟他们在一起。” 管家冷笑,“夫人把你留下已是万幸,还由得你选择?”说着他硬拽着梧宇凡大步走了起来。 梧宇凡一步一个踉跄,眼睛始终盯着远处的关星宇。不由得咧嘴哭了起来。 夜幕降临,关星宇独坐在房门外依旧执着地等候着。白天里沈乐逍答应过他会安排梧宇凡来他的房间睡觉。 一只萤火虫飞进他的视线,他伸手刚要去接,它却消失不见了。 “怎么不回屋睡觉?”取而代之的若心让关星宇眼前一亮。 “我在等雨凡。” “我带你去找他!” 若心拉着关星宇穿过一道长廊,来到了一处小小的院落里。 扑面而来的臭味和马儿的叫声让关星宇觉察到这是在马厩。 此时,几个下人正在清扫地面,一旁的棚子里一个中年男子正在训斥初来乍到的梧雨凡。 在看到这一幕后,关星雨心里一阵酸楚。他跑上前去,拉起梧雨凡要走,却被中年男子拦下。 “你想和他一起喂马吗?” 梧雨凡挣脱了关星宇的拉扯,“不关他的事,是我刚才做的不好,我认罚。” 中年男子冷笑,“那就罚你在这院子里跪一晚上。” 一些人看不下去了。 “都是下人,何必呢?” “是呀,再怎么着他也只是个孩子……” 中年男子怒了,“你们如此心善,那就替他受罚可好?” 没有人再敢吱声。中年男子得意一笑,挥手在梧雨凡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之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梧雨凡跪在院落里,关星宇同他一并跪着。 “你这是干嘛,回去睡觉啦!”梧雨凡推了推关星宇。他却纹丝不动。 “对不起,早知道我就不让少爷把你带来了。” “苦也好,乐也好,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眼下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两个小伙伴彼此看着对方,心中满是惺惺相惜之意。 “你俩都得起来,”一个声音传来,他们被一股力量牵引不自主地站了起来。 是若心。 “眼下时间还早,不如我们一起来看一出表演吧!”话毕,方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只见他目光呆滞跪在了地上,接连不断的往自己脸上打起耳光,嘴里还念叨着,“我是蠢货,我是蠢货……” 下人们将他围了起来,一个个忍不住拍手称快。 第十章 蒙冤受委屈 中年男子名唤穆山河,是沈府管家柳江焕的远房亲戚,专职马厩事务。关星宇的父亲也要听他使唤。他向来喜欢仗势欺人,被周围人所憎恶。 关星宇带着梧雨凡趁乱叫离开了马厩,前往他的住所。 “那女孩是谁?”梧雨凡问。 关星宇迟疑了一会儿,“她是我在府上新交的朋友。” “她可真厉害!” “嗯,我也觉得。” 房间里,两个人同挤在一个被筒里,相互依偎着。 “明天你呆在房间里哪儿都不要去,我会让少爷安排你跟我们一块读书的。” 梧雨凡点头。 两个人很快进入了梦乡,梦里永远都是那么快乐,让他们足以忘掉尘世间的苦痛。 第二天,整个马厩炸开了锅。穆山河把下人们全都召集起来,一个个质问着是谁打了他。 下人们吱唔不语,有一人被逼急了,告诉了他实情。说是他自己打的。其中一些人忍不住偷笑。 这样的答案让他火气更大了,他的目光从下人们的脸上一一扫过,心下盘算着会是哪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他下手。 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队列里少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似乎也有足够的理由和动机打他的主意,“昨天新来那小子呢?” 下人们互相张望着没有应答。 “您不会怀疑是那孩子吧?”一妇人道。 “就算不是他打的,那也一定跟他有关!” 随后,他带着一帮人四下找起梧雨凡。途中意外撞见了正在散步的柳江焕。 “你小子行色匆匆地,这是干嘛?”柳江焕问。 穆山河心中的委屈在见到亲人后再也憋不住了,他泪如泉涌,指着自己的脸说,“表哥,你瞧我这脸被人给打的。” 柳江焕这才留意到穆山河那张肿的跟个柿子一样的脸,“你又出去惹事了?” “还不都怪你,非要塞给我了一个倒霉孩子……” “是他把你打成这样的?”柳江焕觉得可笑。 “我怀疑是我们马厩里的人跟他串通一气,此人若是不除日后指不定还要怎么折磨我呢?眼下是不把我放眼里,过阵子说不定还不把你这管家放眼里呢!” “你的意思是……” “让那倒霉孩子把那谁给纠出来,我再把他往死里整,也好出口恶气,让其他人知道我不是好惹的,”穆山河恨的直咬牙。 “莫非那孩子跑掉了?” “他若不跑,我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柳江焕不禁担心梧雨凡会去找沈乐逍,沈夫人吩咐过是不允许他接近沈乐逍的。若他去找了沈乐逍又被沈夫人看到,那柳江焕便不好交待了。 “你这没用的家伙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住,好了,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但切记不要过于声张,让老爷和夫人知道就不好了。” 穆山河点头,之后带着手下继续寻找。 柳江焕瞟了他一眼,随口说了句,“倒霉孩子。” 几个时辰过去了,已是正午十分。就在穆山河为没能找到梧雨凡而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意外的发现了行色匆忙的关星宇。 他提着一饭盒,是要给梧雨凡送饭的。 一行人遂悄悄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此刻正趴在窗子上发呆的梧雨凡在看到关星雨后喜出望外,可当留意到他身后尾随的一队人马后,心中的欢喜劲儿瞬间散去。 关星雨对此还全然不知,他进了屋子将饭盒放在桌子上,并将饭菜依次取出,“饿坏了吧……这是少爷特意让我给你带来的,他答应我会向沈夫人求情让你跟我们在一起的。” 梧雨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觉得呆在马厩就已经挺好了,至少我们已经离的很近了……” 关星宇抬头看向他,当看到窗外的人影后他不由地愣了。 穆山河踱门而入,一把拽住了梧雨凡的胳膊。“嘿嘿,这下看你还往哪儿跑。” 关星雨急忙上前把梧雨凡的胳膊往回拽,“快放手,你们不可以带他走!” 穆山河将他一把推开,“你算什么东西,简直跟你老爹一样,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说完,他带着一行人撤出了房间。关星宇哪里肯罢休,他追出房间后没有继续再追,因为他知道追也没有用。慌乱之中他想到了向沈乐逍求助,他知道沈乐逍有能力帮他。 马厩里的下人又被聚集了起来,穆山河特别命人把关父叫来,参与了此次会议。 在看到穆山河身边的梧雨凡后,关父愣住了。他不知道穆山河要做什么,但他心里清楚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们之中的某个人现在站出来还来得及,若非要等到本人去请,那后果就不一样了。” 人群里没有反应。 穆山河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蹲下身子看着梧雨凡,“我知道不可能是你打的我,说吧,昨天晚上是他们其中的哪个?” “是你自己,”梧雨凡豪不畏惧。 穆山河撇嘴,“莫非要我把你那个小伙伴也给抓来?” 梧雨凡紧张了起来,“我说是实话。” 穆山河托起额头,“那你觉得他们其中哪一个最有可能呢?” 梧雨凡不语。 穆山河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你若不说我便一掌一掌的还给你!” 梧雨凡还是不语。 穆山河一巴掌又挥了上去。 “穆山河你太过份了!”关父看不下去挺身而出。 穆山河起身,看向关父,“哟,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站出来了。” 关父一头雾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我却很明白,”穆山河说着朝众人扫了一眼,“你们长眼的给我看好了,没长眼的用耳朵给我听好了,接下来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与我为敌的下场。” “你别太不讲理了!”关父说话间已被两个人按倒在地。 “讲理的人都在天上呆着呢……”穆山河冷笑。 梧雨凡一把拉住穆山河的胳膊,“不是他——” 穆山河将他的手甩开,“刚才我已经给你机会了,是你不懂得珍惜。” 小家伙仍不肯罢休,又将他的胳膊拽住,“求你放过我干爹……” “哟,他还是你干爹,那我更得照顾照顾他了,”说罢,他冲拉扯着关父的两人打了个响指。 那二人心领神会,冲关父挥起了拳头。 梧宇凡看着心疼,咧嘴哭了起来。 下面的人看的心惊胆战,没有人敢吱声。 就在此时,关星宇带着沈乐逍赶了过来。 关星宇看到被打的父亲后,冲上前去扑在了关父的身上,迫使两名打手停手。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的朋友如此无礼?”沈乐逍发话。 穆山河不再像之前那般神气,变得毕恭毕敬,“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小的是在教训手下呢……” “是吗?那用不用我教训教训你呀?” “那还是改日吧,您先在一边歇着,等我把事儿办完再来伺候您,”在穆山河眼里沈乐逍虽贵为少爷,但却也是个不懂事的孩童,沈夫人不在的情况下对他产生不了威胁。 沈乐逍气得瞪大了眼睛,没等他说话,随后而来的柳江焕一巴掌拍在了穆山河的脑袋上。 “你这奴才翻了天不成!” 穆山河愣了下,不敢再有所造次,“表哥,他就是昨晚打我的那个人!” 柳江焕看清是关父后,心下为难起来,他凑到穆山河耳边,“你哪个不找怎么偏偏找上他?” “他处处抢我风头,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穆山河同样小声回应。 柳江焕命下人们都退下,“你糊涂啊,我再三叮嘱不要把事情闹大,可还是传到沈夫人的耳里,我此番便是她让我来的……”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穆山河使起了性子。 柳江焕‘啪啪’给了穆山河两巴掌,“狗奴才,让你目中无人……” 这两巴掌打的穆山河原本就已经肿了的脸顿时有种快要炸开的感觉。他不明白柳江焕的意思,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 柳江焕随后来到关父身边,亲自将他从地上扶起。一番安慰之后就此离开。临行前还特意吩咐穆山河要好好对待梧雨凡。 沈乐逍觉得柳江焕的处理还算过的去,没有再说什么。 三个小伙伴凑到关父的身边。看着关星宇和梧雨凡伤心的样子,沈乐逍心里面也一阵难过。 “爹爹你没事吧?”关星宇不住地流着眼泪。 关父强颜欢笑,“只要你和凡儿好好的就行。” “等我见了娘亲,我让她找人也把那狗奴才打成这样子!”沈乐逍愤愤不平,看着关星宇难受,他心下也跟着难受起来。 第十一章 反咬辞关父 关星宇原本想带梧雨凡一道离开马厩,却被他拒绝了。这场风波让梧雨凡觉得自己是个拖油瓶,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关星宇以一种求助的眼神看向沈乐逍,沈乐逍却没有理会。这使得关星宇明白沈乐逍已经帮不了他了。 在告别了关父和梧雨凡后,沈乐逍向关星宇坦白。 “其实不是我不帮你,在你没找我之前,娘亲几乎已经同意关星宇同我们一起读书了,谁能料到又发生了这种事情,令她对雨凡有了成见……” “我没有怪你,也不会怪你,你能让雨凡来这里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关星宇笑意淡淡。 “你放心,过段时间我会再跟娘亲提的。” 关星宇点头。 梧雨凡搀扶着受伤的关父想要送他出府。 “干爹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关父笑了笑,“傻孩子,哪有当爹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受委屈而不挺身而出的。” 这话听的梧雨凡心里暖暖的。 关父艰难地蹲下身子,摸了摸梧雨凡的脸颊,“日后要懂规矩,凡事都要忍,知道吗?” 梧雨凡含泪点头。 在将关父送出府门之后,梧雨凡带着一份沉重的心情回到了马厩。打扫院落,给马儿添加饲料,再到给马儿洗澡,他一刻也没有闲着。 晚饭的时候,穆山河临时安排任务,让他挑完一缸水之后再去吃饭。 别人都已经吃完了,他还在艰难地拎着半桶水。一老妇人看着心疼,趁别人不注意将他拉至墙角,从衣袖里取出一块馒头递给了他。 梧雨凡接过馒头,看着眼前的老妇人,他不由地想起了家中的奶奶,心中一阵酸楚。 “吃完之后你慢些挑,等到他们都睡下了我再来帮你。” 梧雨凡含着泪水点了点头。 ‘幽梦仙境’,梧雨凡扑在梦姑怀里哭成了泪人儿。待到他的情绪有所好转之后,梦姑才开口问其原由。 梧雨凡向她一一道来。 梦姑只一笑,之后召来穆山河。看到他,梧雨凡不住地躲到了梦姑身后。 “你想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打了你耳光?”梦姑冲穆山河道。 穆山河神情呆滞地点头。 “那你可要留心看了,”梦姑说着伸手指向他。 穆山河重演了那日夜里的情形,不断自打耳朵,嘴里还重复着“我是蠢货。” 梧雨凡在梦姑身后笑开了花。 梦姑转过身去,“这下你心里是否舒服许多?” “只有娘亲才能逗凡儿开心。” “凡儿要明白,有很多事你会难以掌控,而你自己的情绪是完全可以被掌控的。无论再苦再难也要想办法让自己开开心心的,只要心情好了,所有的难题便都会迎刃而解。” 梧雨凡虽不是十分的明白,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次日,沈夫人外出回府,把柳江焕叫来问话。 “今日出游,我见马夫身上有伤,你可知道什么原因?” “小的本不想提的,那日您让我安排到马厩的孩童太过顽劣,我家小弟将他训斥了一顿,没想到他与那马夫有着一层关系,马夫替他出头竟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家小弟给打了……事后他怕夫人知道便主动向我家小弟请罪,我家小弟就当着众人的面惩戒了他,让下人们以儆效尤。” “那孩子竟然与他还有一层关系?” “据说那孩子管他叫干爹。” “难怪逍儿会带他进府,这马夫还真小瞧不得,”关父忠厚老实的形象在沈夫人心中荡然无存。“亏我昨儿个还让你随逍儿去马厩给那孩子撑腰,看来是我多虑了。” “少爷如今可是被他们使唤的团团转呀!”柳江焕无疑给沈夫人下了一剂猛药。 沈夫人心下不安起来,他自是不能容忍有人对沈乐逍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此人留不得。去帐房领些银子,让他回了吧!” “是,小的这就去办。”柳江焕心下暗自欢喜。他刚转身要走却被沈夫人叫住了。 “他走了以后就暂且让你家小弟顶替马夫的位置吧。” 柳江焕不由的为之一愣,觉得沈夫人的话里别有一番韵味。 马厩,相继到来的柳江焕和关父让梧雨凡觉得有事发生。他们同穆山河进了房间,半个时辰之后关父率先走了出来。 梧雨凡丢下手里的扫把迎了上去,“干爹,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关父沉默片刻,“没有。”他打开手里的钱袋,拿出两块碎银递给了梧雨凡,“拿去用。” 梧雨凡没有去接,关父只得硬塞进他的手里。他不知道在关父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从屋子里传出的笑声中他更是确定了这一点。 穆山河从房间里出来以后直奔马棚,以各种方式与马儿亲近,而且一呆就是半天。这半天梧雨凡过得很轻松。 晚饭的时候,穆山河也没有再让他挑水,但他还是没吃。他利用吃饭的时候跑去找了关星宇。 恰巧关星宇刚回到房间。 “他有没有再为难你?” 梧雨凡强颜一笑,“没有啦,他不知为何把对我关注转移到了马儿的身上。” 关星宇搔了搔脑袋想不明白,他也懒得去想。 “下午的时候我见到干爹了。” 关星宇眼前一亮“爹爹伤势好些了吗?” “是好了些,只是我觉得哪里还是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关星宇瞪大了眼睛。 “或许是我多想了吧,我见管家连同那个讨厌的家伙把他叫进了房间,之后他便拿着一个钱袋出来了。” 关星宇松了口气,“是给爹爹发工钱的。” 梧雨凡看了关星宇一眼,“哦。”他不以为然,却也不愿说太多,以免关星宇担心。 次日,沈夫人带着沈乐逍去庙里还愿。关星宇本以为沈乐逍会带他一块去,结果却没有。他只是想趁机见见关父。 没能如愿他却也并不难过,因为他正好有机会去马厩陪梧雨凡。 穆山河不在,院子里的氛围显得轻松许多。关星宇同梧雨凡在说笑间一起打扫院落,清理马棚。 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一天的工作提前结束了。大家伙儿各自散去做起了自己想做的事。 梧雨凡牵出了棚里的小马驹,同关星宇轮番骑着玩。 “有朝一日我扬鞭策马浪迹天涯,你可愿与我同行?”梧雨凡笑意淡淡。 “当然!”关星宇回答的干脆。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当众人得知穆山河回来后,所有人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一个个如同肩负了两座大山般各自回到了工作岗位。 为了不给梧雨凡添麻烦,关星宇无奈地离开了。 梧雨凡自是不舍,但于他而言尽管不能天天见面眼下这般也已经让他很知足了。 在回房的途中关星宇遇到了沈乐逍。 “什么时候回来的?”关星宇问。 “刚刚,”沈乐逍情绪低落。 “怎么了?” “没……没什么……”沈乐逍不知道该不该把关父被辞的消息告诉关星宇。关星宇没有再问,他也就索性没说,因为他还没有办法能够帮到他。; 第十二章 盗马设险计 穆山河一回来就冲下人们发起了无明火,说这个偷懒,骂那个长了张死人脸。梧雨凡更是难逃一劫,被指责将马儿喂的太饱,挨了耳光。 穆山河鸡蛋里挑骨头,下人们都敢怒而不敢言。 梧雨凡掉着眼泪将草料从马槽里拿出了一些,不远处的老妇人看着难受,走了过去。 “孩子,你受委屈了,”老妇人拿出手帕帮他擦拭了眼泪。 “奶奶,草料不一直都这么加的吗?其他人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呀!”梧雨凡为此而想不明白。 老妇人摇头不住地叹了口气,“他若心情不好,我们便要跟着受气。别理他,他就是个无赖。” 老妇人的话让梧雨凡心里好受了许多,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马儿,他将草料又放回去了一些。 “这就对了,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老妇人觉得梧雨凡很聪明。 过了会儿,穆山河的气消了,他来到马棚又向马儿献殷勤,他捋着马鬃一番喃喃自语。面前的马儿不买他的帐,用脑袋将他推开。 这让穆山河又来气,把气又撒在了梧雨凡身上。他把梧雨凡叫到了跟前,二话不说给了他一个耳光,“草料这么少,我的马儿都被你饿死了!” 梧雨凡没有吱声,往马槽里加了些草料。穆山河却还是不满意,他又给了梧雨凡一个耳光,“加这么多你想把他撑死吗?” 梧雨凡呆站着没有反应。穆山河火气越发大了,就在他一记耳光又要打上去的时候,老妇人赶了过来。 她陪笑道,“那马儿是通人性的,它见你冲平日里喂他的人发火,自是会不高兴的。” 穆山河先是一愣,仔细想想似乎是有那么一点道理。遂咽下了一口气,就此放过了梧雨凡。 “看来你对驭马很有研究,”穆山河来了兴致。 “平日里与马夫有过一番交谈,从他那里倒也学了一些。” 穆山河没因老妇人提到关父而不开心,反而兴致更高了,“那你便教我如何将它们驯服可好?” 老妇人面露难色,最后不得不答应。 学堂上,沈乐逍因心不在焉而被先生罚站,堂前挂着的孔子画像对他失去了震慑力,他不再畏惧先生,直接离开了书房。 沈乐逍突然的举动让关星宇也觉得意外,他追出书房不禁想问个明白。 两个人最终坐在了书房门口的屋檐下。 “你怎么了?” “母亲不像之前那般疼我了,她同先生一般都越来越不把我当回事了……”沈乐逍噘嘴,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先生对你严苛是希望你能认真读书,还有,你母亲怎么会不疼你呢?不然的话他就不会顺着你的意思把我和雨凡留在府上了。” “那是以前,现在我求她什么她都不肯答应,不让雨凡跟我们一起读书,连你爹爹……” “我爹爹怎么了?”关星宇眼睛瞪得滚圆。 沈乐逍将嘴捂上,连连挥手。 几日里不见关父,关星宇的心中已是十分想念,沈乐逍说到一半儿的话更是让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两位祖宗快些回去吧!”先生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他恰到时机的出现,让沈乐逍看到了可以不把话说完的机会,遂急忙起身回了书房。 关星宇无奈只好就此作罢。 晚上,关星宇的窗子被叩响,他开窗一看,发现了窗外的梧雨凡。他急忙起身,为他开门。 梧雨凡闷闷不乐地进了屋。 “怎么了?” 梧雨凡不知该如何跟关星宇说,沉默片刻之后他才开口,“你可曾见到过你爹爹?” 关星宇心中失落起来,“这几日放学我都会去府门外守候,可却始终没能等到爹爹。” “今日发工钱,在帐房门口我也等了好久……” “你见到爹爹了?”关星宇神经紧绷。 梧雨凡低头,“院里的奶奶说……他已经被辞退了。” 关星宇吃惊,“这怎么可能?” “是她从穆山河口中得知的,那日给他银两原来是让他不要再来了……”梧雨凡不禁觉得自己早该想到。 关星宇这下总算明白沈乐逍为什么在提到关父时变的吞吞吐吐了。 “可不可以让少爷帮忙让爹爹回来?” 关星宇无奈地摇头,“少爷帮不了我们了……” “那我们以后要想见爹爹可就难了。”梧雨凡心里面难过。 “爹爹会回来的,”关星宇带着淡淡的微笑看向梧雨凡。 梧雨凡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爹爹是驭马高手,不会有人能轻松的接替他的位置的!”关星宇觉得关父会回来的。 梧雨凡也跟着笑了,“对对对,奶奶说穆山河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呢!也让我们……”说着他却不住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也让我们遭了不少罪……”梧雨凡低头。 关星宇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要是她在就好了。”他忽然想到了若心。 梧雨凡没有留下同关星宇一起睡,因为马厩还有活没有干完,所以他找了借口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梧雨凡意外地看到一个人牵着一匹马从马厩里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 他悄悄地跟了上去,看到那人在两个同伙的接应下打开府门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他匆忙回到马厩将睡梦中的老妇人叫醒,把方才看到的告诉了她。 老妇人匆忙起身带他去马棚点了点马的数量,发现果真少了一匹。她倒吸一口冷气,四下里张望发现并无旁人在场后带着梧雨凡急匆匆地回了房。 “今晚的事就当作没发生,切勿声张!” 梧雨凡点头。 次日,马厩再度炸开了锅。穆山河把下人们召集起来。梧雨凡知道是因为什么,心下不禁害怕起来,担心他会像上次一样蛮不讲理地让下人们项罪。 这次,穆山河显得很平静,在宣布了马儿被盗的消息后,没有过多的呵责属下,而是简单的部署了一下,让大家晚上加强防备。 他突然间的转变令在场的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一个个不禁寻思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又过了一晚上,虽然马棚里有人看守,但还是少了一匹马。 穆山河绷不住了,立马将这一事件上报给柳江焕。 柳江焕立刻召集人手,进行了更为严密的部署。但这却丝毫没能起到什么作用。盗马贼没被抓到,马人的数量依旧在减少。 事情很快便被沈夫人知道了,她亲自来到马厩,质问起穆山河。 “你这奴才,马车驾的不怎样,竟然连马都看不住,早知如此我便不该把那马夫辞去……” 沈夫人言下之意让穆山河惶恐,他急忙跪地,“夫人息怒,事情实在蹊跷……”话未说完,一下人行色匆忙地赶上前来。 穆山河冲他使了个眼色,他便转而向沈夫人汇报。 “小的在马棚里发现此物,”那人说着便将手里的东西呈给沈夫人看。 是一尊恶龙泥像。 沈夫人怔住了,不由得便将事件跟邪灵联系在一起。 穆山河更是嚎啕大哭,“若是有妖魔作祟,这可如何是好?” 沈夫人若有所思,在交待穆山河尽快察出此物的来源之后,行色匆匆地离开了马厩。 回去之后,她将柳江焕唤到跟前,“你可记得上次来府上作法的那个道士?” 柳江焕点头。 “你再把他请来。” “是,小的这就去办。” 柳江焕刚要走,沈夫人却又开口道,“府上仍要加强戒备!” 柳江焕先是一愣,之后点头应允。 第十三章 邀道捉恶龙 上次来府上作法的道士,是柳江焕半路上碰到的。他本就不信鬼神之说,因为道士分文不取他才带到了府上,此番再找,他不禁犯难。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在府门外竟意外撞见了他。 柳江焕原本阴云密布的内心一下子变得晴空万里。 “道长可真知我心啊!”柳江焕喜不自禁。 “贫道早就盼着今日的到来,好将上次作法的银两一并收回,”道士开怀大笑。 “这个好说,好说……”柳江焕觉得此人不可小觑。 之后,两人进府。柳江焕带他去见了沈夫人。 沈夫人正要命人去将那尊恶龙拿来给道士看。 道士却挥手说不用了。 “那邪灵早就不见了……” 为了印证他的话,沈夫人悄悄命人前去查看。 片刻之后那人前来回话,果真如道士所说已经找不到了。 沈夫人对道士的话不敢再有所怀疑,“即已不见,是否已不在府上?” 道士摇头,“若是不在府上我便不来了。” “那还要劳烦道长快些将它收伏!” “这个嘛……”道士搓了搓手指。 沈夫人明白他的意思,命人端来一盘白银。 道士开怀大笔,从身上取一小小钱袋,将银两尽收其中。 在场众人全都看傻了眼,“你这钱袋如此之小,怎就将得了这么多银两?”沈夫人惊奇地问。 “此物名曰‘乾坤袋’,能装天地,这区区几百两银子算得了什么!” 此话让沈夫人听着刺耳,却又不敢言语。 柳江焕把道士带到了马厩,同穆山河进了房间。 “穆兄,别来无恙,”道士冲穆山河打一稽首。 柳江焕倍感意外,“你俩认识?” 穆山河干笑,“上次他来府上见过。”他冲道士挤了挤眼,示意他不可说的太多。 道士心领神会,只微微一笑。 在送走了柳江焕之后,两人又在屋内呆了一个时辰。最终那道士打开‘乾坤袋’又收取了比在沈夫人那儿还要多一陪的银两。 之后,他从屋内走出,四下转悠着。 “我叫莫无问,你叫什么名字?”道士来到梧雨凡身旁问。 “梧雨凡,”梧雨凡往马槽里添加草料没有停下。 “可怜的孩子,拜我为师吧!” 莫无问的话让梧雨凡觉得突然,他看了莫无问一眼,“为什么?” “因为我很厉害,”莫无问笑。 “怎么个厉害法?” “你信不信我会让这马儿说话?” 梧雨凡想都没想便摇起头。 莫无问无奈地摇头,走到马儿面前,捋了捋马鬃,“你觉得我厉害吗?” 马儿果真开口说话了,但却说了句,“你是个大骗子。” 莫无问即好气又好笑。 梧雨凡惊呆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莫无问看了许久。 “怎么样,我厉害吗?” 梧雨凡连连点头。 “还愿意拜我为师吗?” “可为什么你要收我为徒呢?” “只有这样我才有理由救你……” 梧雨凡认为他能带自己离开马厩,离开沈府,“那你可不可以也收星宇为徒?” 莫无问掐指算了算,“很遗憾,他与我无缘。” 梧雨凡果断摇头,“那我便不能拜你为师!” “那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梧雨凡觉得他生气了,便逃离了他的视线。 莫无问无奈地摇头,嘴里念叨着,“这傻孩子。” 次日,莫无问开坛作法,在念念有词的在马厩转悠半天之后,他又转到了其它地方。 书房门前,沈乐逍正在和关星宇玩捉迷藏。关星宇在躲藏的过程中遇到了莫无问。 看到他与众不同的着装和怪异的动作之后,关星宇痴痴地笑了一阵。 “哥哥我正在做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你不许笑!” 关星宇将嘴捂上却还是忍不住笑。 莫无问来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你就是关星宇吧。” 关星宇点头,“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会算,”莫无问很自豪。 关星宇搔了搔脑袋。 莫无问忽然将视线转向关星宇身旁的‘虚空’,眼睛瞪大了几许,“你能看见你身边的姑娘吗?” 关星宇扭头看去,“哪有?” 正当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跌跌撞撞地走开了。 “你给我放手!”莫无问的脾气上来了。 在淡出了关星宇的视线之后,那姑娘现身。 起先是若心,后来又变成了一大姑娘,“你这臭道士,岂能坏我好事!” 莫无问打理了一下衣服,“放尊重点,不然我收了你!” 姑娘豪不畏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咱们最好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不然你接下来的事就休想得逞!” 莫无问紧张了起来,“好好好,你走你的路,我拆我的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即在他身边,为什么不现身相见呢?” 姑娘的表情变得凝重,“我不想让她把我记得太深……” 莫无问摇头,“算了,就当我没问。”说完,他又晃晃悠悠、念念有词地做起法事。 姑娘则再度隐没了形体。 到了中午,沈夫人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莫无问,问其进展如何? 莫无问边吃边说,“那邪灵太厉害,贫道消耗的体力太多,下午就不能再做法事了,需到明日再战!” 沈夫人对此将信将疑,只能待到明日再看进展。 酒足饭饱之后,莫无问便回到客房,酣然入睡。 次日,在一众人的监管下,莫无问不得不正经起来。 穆山河凑到他跟前,“你还不快些行动,墨迹什么!” 莫无问有些不耐烦,“要不您来?” 穆山河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但又被压了回去,“事成之后,还有银两相送!” 莫无问眼前一亮,不再拖延。在舞了一段剑法,抛了几道灵符之后,天空忽然阴云聚拢,一条墨龙不知从沈府的哪个角落蹿了出来,朝莫无问扑去。 莫无问挥剑与之展开搏斗,原本胜券在握的他被墨龙一尾巴甩了出去。 莫无问撞到墙上,顿时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 “你这畜生还真对我动手啊!” 墨龙横冲了过去,莫无问急忙闪身躲过。看到被捅破的墙壁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二话不说忙取出葫芦将墨龙收入其中。 “终于可以歇歇了,”声音从葫芦里传出。 “再不让你歇歇,我怕是就要没命了!” “我这也是被你给逼的,你知道飞来飞去的有多累吗?下次记得要速战速决!” “好了,就你话多!”莫无问说着将葫芦塞上。 他的表现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沈夫人又赏了一盘银两给他,这让他乐得合不拢嘴。 无意间的一瞥,莫无问收到了穆山河眼神里所传递的讯息。 在无奈地叹了口气后,他对沈夫人说,“为答谢夫人的厚爱,贫道愿帮夫人纠出幕后黑手!” 沈夫人眼前一亮,“那便更好了,只是道长要如何做呢?” 莫无问拿出了他方才用的葫芦,“此‘紫金绿葫芦’和太上老君的‘紫金红葫芦’同是一根藤上结的,除了装装小妖,它还有解疑答惑的功效……” “是吗?那就赶快试试吧!”沈夫人倍感好奇。 莫无问将葫芦抛出,“跟着它走我们就能找到幕后黑手!” 葫芦飞了起来,一干人尾随其后,最后来到马厩。 正在扫地的梧宇凡被飞至面前的葫芦惊呆了,他拿在了手里,还兴致勃勃地冲一旁的老妇人说,“这葫芦好神奇啊!” 在看到赶来的一行人后,老妇人傻眼了。 “是他?”沈夫人难以相信。 “让葫芦告诉夫人吧!”莫无问说完,只见那葫芦从梧雨凡手里蹿了出去,在空间前后摇晃,似在点头。 “看来果真是他!”沈夫人话毕,梧宇凡便被人带走了。 稀里糊涂的梧雨凡还冲沈夫人喊着,“那葫芦不是我偷的!” 莫无问拍了一下额头,心下不自主地说了句,‘真是造孽啊!’ 第十四章 火烧除妖邪 莫无问收回葫芦,本要向沈夫人辞行,却被穆山河拦下了。 “夫人不觉得奇怪吗?他一个孩童为什么会把邪灵墨龙带到府上,还藏在马棚里?”穆山河提出疑问。 沈夫人也觉得奇怪,“道长的葫芦可否解答?” 莫无问咽了口唾沫,“只是这葫芦不会说话呀!” 穆山河瞪了他一眼,莫无问却全然不予理会。 “就让小的为夫人解答吧!”穆山河的话让沈夫人有些意外。 “那就说来听听。” “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的……” “是谁?” “被辞去的马夫!” 沈夫人不以为然,“此话怎讲?” “夫人可知那马夫是那孩童的干爹?那马夫被辞去,心有不甘,于是便悄悄地让那孩童把邪灵带到府上,令其搅得整个沈府不得安宁。正是在那邪灵的庇佑下,他们才里应外合盗走了马厩里的马……” 穆山河说的有条有理,沈夫人听得更是目瞪口呆。 “那马夫竟然还会妖术……”沈夫人缓过神来,“你有何凭证说马是他偷的?” “小的已命人调查了,府上丢的马就在他家。” 沈夫人觉得关父实在可恶,“那便报官吧!” 穆山河暗地里偷笑,“是,小的这就去办!” 待到沈夫人走后,莫无问忍不住开口,“你可真会算计人啊!” “道长可是占了不少功劳啊!”穆山河冷冷道。 莫无问淡然一笑,“我只为钱!” “这个自然是小意思,日后如有所需小的还会再劳烦道长的……”穆山河说着从衣袖内取出一沓银票。 莫无问毫不客气地接过,在手里拨了拨,“那贫道告退了……” 穆山河将他拦下,“不知道长可否再留些东西给我?” 莫无问看了他一眼,干笑,“此番出门走的急了点没带多少东西,这墨龙刚从你这儿拿过来,你总归不会再拿回去吧……” 莫无问说完一溜烟跑掉了。 “切,真小气!”没得到什么东西,穆山河觉得便宜他了。 莫无问在柳江焕的带领下去见沈夫人,欲向她辞行。 “贫道在临行前,想要知道夫人会如何处置那孩子。” 沈夫人托起额头,“我也在犯愁呢。” 莫无问咬了咬牙,“此等与妖为伍的人不能对之心存善念。” “道长的意思是……” “明日乃黄道吉日,乃除妖的大好时机,若错过时机,时日久了难免会生出事端,”莫无问心不在焉地说着。 这一番话不得不让沈夫人的心铁了下来。 后花园,下人们平整出了一块空地,之后源源不断地搬运起木柴。 这一情形碰巧被沈乐逍和关星宇看到。 “府上有活动吗?”关星宇问。 沈乐逍摇头,叫来一人询问。 “少爷有所不知,昨日道士施法捉了一会妖术的小孩儿,明日就要将其烧死,祛除祸根……” “会妖术的小孩儿?”沈乐逍搔着脑袋。 关星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立马跑去马厩。沈乐逍一脸疑惑地跟在他的身后。 关星宇横冲直撞地在马厩里找了一番,在没能找到梧雨凡后,他不禁断定下人们口中那个会妖术的小孩子就是梧宇凡。 “小少爷,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怎能由一个葫芦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您一定要帮帮他呀!”老妇人哀求着沈乐逍。 在隐隐得知发生在梧宇凡身上的事情之后,沈乐逍二话不说拉着关星宇大步离开了马厩。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去救梧雨凡!” 关星宇心下欢喜,他知道沈乐逍不会袖手旁观。 一番打听之后,沈乐逍带着关星宇来到了关押梧雨凡的屋子。 看守的门卫没有阻拦,很听话地将屋门打开。 此刻的梧宇凡蜷缩在角落里睡着了,他全然不知一帮人正在为他忙碌着。 关星宇将他轻声唤醒。 “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偷那个葫芦……”看到他们后,梧雨凡不禁热泪盈眶。 关星宇和沈乐逍虽然对整个事件虽不是很清楚,但他们相信梧雨凡是被冤枉的。 “我知道,眼下你还是先随我们离开这里吧……”关星宇的心里隐隐作痛,就仿佛蒙冤的是他一样。 门卫见沈乐逍要将梧雨凡带走,心下急了,立马将他们拦下。 “少爷这可儿戏不得,你若将他带走,所有人不都白忙活了嘛!” “是不是白忙活我不管,我就要把他带走,你若执意拦我,我便让娘亲把你赶出府去!” 沈乐逍的话没能吓到门卫,他依旧固执地不肯让开,情非得已之下他竟将三人锁在了屋内。 “少爷,委屈您一下,等到明日行刑我再放你出来,到时候您再处罚小的。” 沈乐逍气愤地敲打着屋门,“狗奴才,若是他们明日烧死了梧雨凡,我定让他们把你也给烧了!” 沈乐逍的话对梧雨凡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烧死我?” 关星宇心里酸酸的,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致梧雨凡于死地。在村子里的时候平日里相处和睦的村民容不下他,到了沈府没想到他还是要遭受同样的命运。关星宇觉得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可恶。 关星宇握住梧雨凡的手,“他们若是烧死你,我便同你一起!” 梧雨凡落泪,“不关你的事,你要好好活着。” “难道你忘了,‘你我同在,形影不离’了吗?” 沈乐逍看不下去了,将手放在他们两人的手上,“要死一起死,我就不信他们敢把我们一起烧死!” 沈乐逍的极力相护让梧雨凡和关星宇为之动容,他一直以来对他们的帮助让二人很是感激,此刻他们更是把他当成了患难之交。 他们之间向来都没有尊卑之分,有的是最纯真、质朴的友谊。 莫无问在回去的路上被蓦然出现的‘成年若心’拦住了去路。 “他只是孩子,你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 莫无问嘴角上扬,“我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的回答让若心很是气愤,她倏地将手伸进莫无问的胸口。 穿心刺骨的疼痛让莫无问顿时失去了知觉,“你……” 若心将手又倏地收回,掏出了莫无问的心脏。它依旧在若心的手中噗噗地跳着,“这是生命,不可以成为达到目的的工具,你现在明白了吗?” 莫无问张大嘴巴,急促地喘气,眼珠子瞪的看上去就要从眼眶里滚出来。 若心将心又还给了他,“用这种卑劣的方式达到目的,你将一辈子背负罪恶,你心里踏实吗?良心就不会受到谴责吗?” 莫无问捂着胸口,颤颤巍巍地走着。一下一下的心跳让他体会着生命的脆弱与可贵。任何人对它的掠夺都是罪不可恕的。 夜里,漆黑的屋子被刺眼的光亮穿透,一蒙面汉子抱起沈乐逍看都不看便冲出了屋子。之后骑着墨龙消失在夜空。 从睡梦中惊醒的关星宇和梧宇凡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不见了沈乐逍的踪影。他们四下里寻找了一番,在没找到之后,心下没底了。 在简短的商议后,二人决定先逃出沈府再说。却不小心被巡夜的守卫逮了个正着。 次日,两人同被押入刑场。沈乐逍的缺席令沈夫人感到奇怪。门卫将沈乐逍关进屋子后向她禀报过,并经得同意。他本应同关星宇和梧雨凡一道被押来才对。 就在沈夫人疑惑不解的时候,那门卫主动向她请罪,“夫人,少爷昨晚被一个蒙面人劫走了。” 这样的消息让沈夫人倍感震惊,“怎么会这样?”这让她后悔自己的决定。 “三个孩子,为什么那人只单单带走了我儿?” 没有人能解答沈夫人的疑问。 她看向梧雨凡,觉得事情一定与他有关,遂决定撤销行刑的计划,命人将他们又带回了屋子。 第十五章 生死结深情 漆黑的屋子里,梧雨凡和关星宇紧紧依偎在一起。命运的捉弄让两人的内心惊恐不定,下一刻的未知让他们不敢去想也害怕去想。他们只希望此刻的沈乐逍能同他们一样安然无恙。 梧雨凡撇下关星宇,来到窗前,“我求你向夫人求情放星宇出去,他是无辜的!” 门卫瞟了他一眼,“都是快死的人了,还有心思为别人考虑,还是多喘口气,让自己的心多跳几下吧!” 关星宇上前将他拉到一旁,“我们是兄弟,要死一起死!” 梧雨凡哭泣着将他推开,“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就算我死,我也不会忘记你的,下辈子我们一样可以做兄弟啊!” “可是我要等很久啊,我会伤心会难过……” “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你这样会让我比死还难过,”梧雨凡刻意跟关星宇保持了距离,独自蜷缩在角落里。 关星宇见靠近不得,干坐着哭成了泪人。 夜里,两人又不自禁地靠在了一起。酣睡中,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哪个是梧雨凡?” 两人被惊醒,在看不到人影的情况下他们只看到一双发亮的眼睛。 梧宇凡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是我。” 关星宇先是一愣,猛地起身,“我才是!” 梧宇凡一把将他推开,凶巴巴地对关星宇说,“我说是我就是我,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一团亮光在梧星宇脸前亮起,之后又被黑暗吞没,“跟我走吧!” 梧宇凡二话不说便要同他离开。关星起急忙将他拉住,“你不要走!” “记得要好好活着,”梧宇凡强颜一笑将他手从关星宇的手心抽离。 “我要你也活着……”关星宇话未说完,已不见了梧宇凡的踪影。 屋门没有被打开过,关星宇的哭声吵醒了门卫,他不耐烦地朝屋内吼了一声,“哭什么哭,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 关星宇怔住了,心下寻思这一切是不是真实的存在,梧雨凡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他在屋子里摸着黑仔细地寻找着,最终松了口气,梧雨凡并没有离开,他躺在地上沉沉地睡着了。 关星宇傻傻地笑了一阵,尽管他很想就这个玩笑向梧雨凡讨要个说法,但却不忍心将他叫醒。 第二天一觉醒来后,关星宇被惊呆了。因为躺在他身旁的并不是梧雨凡,而是沈乐逍。 他急忙将沈逍逃叫醒,“少爷怎么是你,雨凡呢?” 沈乐逍极为诧异地摇头,“我怎么回来了?” 关星宇的眼泪不住地往外流,“那雨凡到哪儿去了?” “不要哭,雨凡他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关星宇只当沈乐逍是在安慰他,并没有止住哭泣。 “因为带走他的不是坏人!” 关星宇喜出望外,“那是怎么一回事?” 沈乐逍将他失踪后经历的事告诉了关星宇。 “那道士人还不错,好吃好喝的招待我,还带我骑着一条黑色的龙去天上看星星,太刺激太好玩了……我还拜他为师了呢!他一定是看雨凡在这里关太久,带他出去玩了……” 关星宇听得是一愣一愣的,“那他为什么要带走雨凡而不是我呢?” 沈乐逍拍着他的肩膀呵呵一笑,“放心好了,说不定雨凡回来之后,他就把你带出去了,师父很公道的,不会偏心的……” 关星宇斜眼看向沈乐逍,“只要雨凡没事就行!” 沈乐逍的话让关星宇有了些许放心,若真如他所说,他倒希望梧雨凡不要回来,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再有危险了。 很快,两人被放了出来。沈夫人见到沈乐逍安然无恙地归来,内心激动不已。对于离奇不见的梧雨凡,她决定此事就此罢休。 在他们母子团圆的时候,关星宇被柳江焕带到马厩。一路上他正言厉色地对关星宇说,“从今天起,你已经不再是少爷的伴读,夫人仁慈让你去马厩喂马……” 关星宇没有言语。他不禁在想,若是夫人一开始就这么安排倒也好了。 梧雨凡曾经历过的种种在关星宇的身上轮番上演。一开始被穆山河训斥,再到没得晚饭吃、挨耳光。 夜里,他蜷缩在破旧的棉被里,哭得尤为伤心。他之前没想过梧雨凡在马厩的生活会是如此艰辛。换位体验了之后,他才发觉他有多么的不容易,超出了他之前的所有想象。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能跟他在一起。这使他越发珍惜他们之间的情谊。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云端,一女子伤心地流着眼泪。 一衣带飘飘的仙子来到她的身旁,同庙里七公主一般模样,“一切苦痛都会是短暂的,这样的经历对他未必是件坏事,它能更好地磨砺一个人的心智,让他成为一个懂得珍惜的人。” 在看到仙子后,女子连忙施礼,“公主所言极是。” “百年来你为他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的痴情让本宫很是感动,所以本宫才会倾其所有去帮你实现你想做的一切,也算是弥补年少时所犯下的过错吧……” “公主严重了,那是我们有错在先,怪不得公主。这百年来的陪伴,让我看开了许多,虽然我还是忍不住在他的世界出现,但是我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拥有。一畏的强求不但让自己难过,也会让对方跟着难过。世人的生命是短暂的,是经不起此般消耗的。我曾执迷的让他牺牲了很多,这是我的罪过,眼下不会再那么愚蠢了……” 七公主微微点头,“你的话让本宫宽慰了许多。”她往前迈进一步,俯视云霄之下的凡尘,她心生感慨,“在犯下杀戮之后,事隔多年,西方佛祖释迦摩尼前来拜谒父皇,随后在九重天‘广宣殿’讲经说法。法会上佛祖的一句‘一花一世界,万物皆有情’,令本宫对自己曾经的所为心生悔意,随后本宫借机向佛祖请示如何救赎。佛祖说这是一个婆娑的世界,婆娑即遗憾,若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你也不会体会快乐。此刻你应该比我更懂其中之真义。” 女子点头,“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qingren做快乐事,是件不易的事!” “与失之交臂相比,即便是短暂的拥有也是件幸福的事,好好珍惜你们之间的缘分,不要在不经意间错过一丝美好!” “若心明白。” 山野里,梧雨凡和莫无问一前一后地走着。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 “离丰德镇远吗?” “越远越好。” 梧雨凡止住了脚步,“我不去!” 莫无问转身,“难道你想被他们烧死吗” 梧雨凡摇头。 “那你还不跟我走?” “我要回家。” “回不去了,村子里的人都以为你死了,你回去会让他们以为见鬼了,还是一样会烧死你的!” 梧雨凡无奈,“那我们可不可以去一个离丰德镇不是很远的地方?” “为什么?”莫无问很好奇。 “这样子我若想见星宇就不用走很远的路……” 莫无问觉得可笑,“你还想回去?”他不再理会梧雨凡,继续悠然地走着。 梧雨凡跟了上去,“好不好嘛!”他央求着。 “不好。” “为什么啊?” “考虑考虑……” 眼前的路曲折而又漫长,梧雨凡不知道未来将会有怎样的经历,但他清楚有莫无问在身边,没有人能再轻易伤害到他。 第十六章 巧言借天马 星空下,伤痕累累的关星宇独自坐在马棚前仰望着夜空,夜空中是父亲那张久违的面容,泪水接连不断地从他眼角滚落。 晚饭的时候,他从别人的议论声中意外得知了关父被捕的消息。他心中急切难耐却又倍感无肋。他曾不顾一切地求过穆山河,想让他放过关父,得到的却只能是一顿毒打。 一道亮光从星空滑落,关星宇闭起眼睛默默许下心愿,他希望父亲能够平安无事地躲过这场牢狱之灾。 “对不起,是我的错……” 若心的出现为关星宇失落的内心增添了希望。 “救我爹爹!”他一把拉住若心的手。 “放心,我会的。”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在若心看来是个教训,异于常人的能力可以快速地帮她达到目的,却会带来诸多的麻烦。这让她明白凡事不可随性乱来。 若心为他擦掉了眼泪,“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她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纸船。在抛向空中的那一刹那,船儿变得同实物一般大小。 若心拉着关星宇上得船去。船体生出一对翅膀,载着二人飞上夜空。 漫天的星星如同萤火虫般围绕在关星宇的身边。他伸手想要去捉却扑了个空。 若心忍不住笑,“亲,那是星星,不是萤火虫。” 关星宇通红着脸搔了搔脑袋。 船体在下落的过程中,忽然加速冲向一面青石墙壁,在关星宇的尖叫声中从墙壁中穿行而过,最终停泊在一间牢房里。 惊魂未定的关星宇大口地喘着气,当看到关父后,他的气息才渐渐平稳下来。 许久未见的父子抱在一起以泪洗面。 “宇儿,你怎么进来的?”关父说着看了若心一眼,又朝那艘纸船打量了一番。 “是若心带我进来的,她可不是一般人,”关星宇说着冲那艘船指了指,“我们就是坐着它来的,等会儿我们再一起坐着它离开!” 若心愣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关父难以置信。当无意间看到关星宇身上的伤后,他的心隐隐作痛,“他们打了你?” 关星宇强挤笑脸,“没事的,天将将大任于斯人也……” 关父颤抖着双手将关星宇搂在怀里,“是爹爹的错,当初没有征求你的意见,硬让你去了沈府。” “宇儿不怪爹爹。” 片刻的温存之后,若心提醒关星宇该走了。关星宇拉着关父要他一起离开。 若心同关星宇上得船去,关父却踩了个空。他虽看得见船体,却根本触摸不到。这让他觉得这一切如同梦境一般是虚幻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关星宇带着疑问看向若心。 若心没有反应。船体一点点上升,关星宇拉着父亲的手却仍没有松开。 “宇儿放手!” “我要带爹爹一起走!” 若心看着实在揪心,但却没有选择妥协,她弹指,关星宇松开了紧拉着关父的手,昏睡过去。关父倒在了地上,也如同睡着了一般。 在将关星宇送回沈府之后,若心回到天宫,来到了御马监。 “仙子再度光临不知又有何事啊?” “再借几匹天马一用。” “前些时日刚还,怎么又借?” “事出有因,还望弼马温大人体谅。” 听到‘大人’两字,弼马温心下欢喜不已,“仙子客气了。还是那句话,我御马监里的马随便你挑,要几匹给几匹!” 若心粲然一笑,“大人就是大人,真是大人大量气度不凡啊!” 一连几个‘大人’听得弼马温心花怒放,亲自带着若心前去挑马。 “不知仙子这次对马有什么要求?” “不劳烦大人了,把上次借的那几匹品性不好的马给我就行。” “恐怕不行了。” 若心愣了。 “仙子别误会,自打上次你将马儿归还之后,经小神的一番驯养,它们性情大变,已不符合仙子的要求了。” 若心撇了撇嘴,她心里清楚哪里是弼马温的功劳,分明是她借到的‘打神鞭’发挥的作用。不过这倒也提醒了她,他若不说她便把此事给忘了。 “那便劳烦大大大……人再给挑几匹了。” 弼马温开怀大笑,乐此不疲地为若心挑选起来。 最终,六匹性情狂野的天马被弼马温从马群里一一挑选出来。 若心从衣袖内取出一画卷打开,上面一片空白。六匹马儿奔腾而入将其填充了。 “这‘浮秀图’真是妙啊!”弼马温不由地感叹。 “大人若是喜欢,改日我便让公主去蔡天师那儿帮你要一个过来……” 弼马温连连挥手,“不不不,我哪里敢叨扰公主,有缘一见便是三生有幸,更何况我这已是第二次了。” 若心忍不住发笑,之后收起画卷,出了御马监。 丑时,若心回到沈府马厩。从腰间取一令牌,蹲下身子往地面敲了一敲。 一股深烟从地底喷涌而出。“小神参见公主。”说话间一小老儿已跪倒在若心面前。 “你起来吧,我不是七公主。” 小老儿抬头看去,在认出是若心之后方才起身,“不知公主此番派上仙前来又为何事?” “同上次一样,我让你把这马厩里的马都给我弄走!” “这个好说,小神这就去办!”小老儿说着把手里的拐杖往地上捣了三下,马棚里的马顷刻被身下的泥土吞没。 “若上仙没有其他事,小神便告退了!” 若心满意地点头,之后小老儿又化为一股浓烟消失不见。 若心打开画卷,将六匹天马放出,马蹄声和嘶鸣声吵醒了睡梦中的人们,若心来不及将它们栓在马棚里,在施法为他们做了伪装之后,便匆忙离开。 精力旺盛的天马四下里乱窜,从屋里出来的下人们一个个失神地看着,不知所措。 最终马儿们三三两两地跑出了马厩,沈府上下顿时热闹起来。 穆山河在慌乱中组织人马前去围捕,直到天亮,非但没能捉到一匹马,反倒被马伤了不少人。连他自己也没能幸免。 最终,柳江焕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命人将马群赶到了后花园。在将园门锁上之后事情才告一段落。 紧接着,穆山河被带到了沈夫人面前,沈夫人恼怒至极,将手里的茶碗打翻在穆山河面前。 “你这该死的狗奴才把整个府上闹的鸡犬不宁,真是罪该万死!”沈夫人恨的咬牙切齿。 穆山河跪在地上打起自己的耳光,“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柳江焕上前欲为其开脱,“夫人息怒,眼下最主要的是如何将那些马儿给制服……” 沈夫人瞪了他一眼,“平日里专门养马的人竟然都没办法,此等废物也能被你招进府。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啊?” 柳江焕怯生生地跪在了穆山河的旁边,也打起了自己的耳光,嘴里一样重复着‘小的该死’。 沈夫人气愤地回到房间,托着脑袋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沈乐逍气喘吁吁地跑来找她。 “娘亲,我向您举荐一人,他肯定能把后花园里的马儿制服!” 沈夫人并没有把沈乐逍的话太当回事,但她却很有兴趣听,“说来听听。” “星宇的爹爹。” 沈夫人没想到沈乐逍会跟她想到一块儿去。 “只要您派人去衙门撤回对星宇爹爹的诉讼,他就能回来帮我们了。” 沈夫人面露难色。 “娘亲,难道您还不明白吗?星宇的爹爹是被冤枉的。” “好了,不要再跟我提过去的那些事,我会想办法让他回来制服那些马儿,算是赎罪,但不会撤销诉讼!” “你不相信孩儿的话?” 沈夫人将眼睛闭上,不予理会。 沈夫人对沈乐逍缺失的信任让他很失落,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喜欢听真话,反而喜欢听那些不相干的人说假话。 第十七章 身败求对策 客栈里,梧雨凡趴在窗口,探着脑袋望着他们来时的方向。 他不知道关星宇在沈府是否安好,他的突然离开会不会让他受到连累,他越想心下不禁越发的替他担心。 他跑进莫无问的房间,将他从睡梦中叫醒。 “天还这么早,你把老子叫醒干嘛?”莫无问说着又倒在了床上。 “你能不能像上次那样把星宇也给救出来?” 莫无问挥了挥手,“不可以。”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三个字让莫无问一路上听得心烦,他将耳朵堵上。 梧雨凡不依不饶,将他的手拿开,“你倒说呀,你能救得了我为什么就不能救他呢?” 莫无问无奈地坐起身子,眼睛直直地盯着梧雨凡,“你真是个讨债鬼!早知道就让他们把你烧死算了,我何必费那般功夫把你给弄出来……” “那你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啊?” 莫无问伸了个懒腰,没有应答。 梧雨凡念经似地一直在嘴边重复着,莫无问觉得甚为心烦,出了房间。梧雨凡紧跟出去,莫无问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莫无问实在被烦得不行,只好向梧雨凡妥协。 “此番前去,我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不如我送你去一个地方如何!” 梧雨凡愣了一下,“难道你不带我一起去吗?” 莫无问拍了一下脑门,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把他救出来,“那我直接把你送回去好了。” 梧雨凡嘟着嘴摇了摇头。 莫无问二话不说取下别在腰间的葫芦,盖子被打开之后,一条墨龙从里面钻了出来。 整条街上的人全都被吓坏了,顷刻间街道便没了人影。 “老莫,这次放我出来又想有什么任务?”墨龙开口。 “把这死孩子送到‘死酒鬼’那儿去,”莫无问不耐烦地说。 “哎呦,这次任务倒挺简单,”墨龙说着从落中落下。 莫无问扭头朝躲在他身后的梧雨凡看了一眼,“还不快上去!” 梧雨凡紧抱着莫无问的大腿摇头。 莫无问转身将他抱起,把他放在了墨龙的背上。“怕什么怕,他吃不了你!” 还没等梧雨凡做出反应,墨龙腾空而起。 “你回来的时候去沈府找我!” “好嘞,走起——”墨龙说着‘嗖’地一声便没入了长空。 送走了梧雨凡,莫无问回到客栈本想回房间补一觉没想到却被老板娘堵在了门口。 “我们这庙太小,大仙还是去别的地方吧……”老板娘心下惶恐,害怕莫无问过会儿又放出什么吓人的东西来。 “哎,你这老娘们,大爷可是交了房钱的,不是白住……” 没等他把话说完,老板娘从门缝里丢出一袋银两来。 莫无问将银两捡起,掂量了一下,“好吧,看在钱的份上,给你个面子。”说完,他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走到了下一个商铺门前时,又有一个钱袋飞了出来。这有些莫名其妙,但莫无问还是欣然接受了。他觉得这里的人还是挺知晓情理的。 就这样,每到一个商铺门前他都要驻足停留一会儿,不等他开口便会有钱袋从门缝里飞出。一条街走下来,他合计着也算捞了不少。 沈府,穆山河把马厩里打杂的下人全都赶进了后花园,强迫他们把马儿驯服,不然就不放他们出来。关星宇也在其中。 这六匹骏马虽在园中被关了几日,但脾气却没有好些,反而显得更加急躁了。 园中的花草被践踏的乱成一片,围墙上甚至还有马蹄印。 下人们见此情形哪里还敢靠近,他们围做一团躲在角落里生怕再受到伤害。 “要是我爹爹在就好了……”关星宇喃喃道。那日夜里发生的事他不觉得会是梦,但却太过美好了,美好的让他不得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是啊,你爹爹要是在的话就不会闹出这些事来!”老妇人慈祥的面容让关星宇心里暖暖的。“这对他来说或许会是件好事。” 关星宇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为什么?” “我想过不了多久,夫人便会让人把他给带回来的。” 关星宇乐了,“那我就可以见到爹爹了!” 老妇人笑着点头。 坐立难安的穆山河把柳江焕叫到马厩商量如何解决当前的危机。看着穆山河,柳江焕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败家玩艺儿,连几匹马都看不住,以后还能干什么事儿……” 穆山河急了,“夫人说我也就是了,现在连你也说我,你到底是不是我表哥呀!” “行了,谈正经事吧!” 穆山河斜了他一眼,“表哥,你有点头脑好不好。你不觉得事情过于蹊跷?那群该死的马好生生的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难以驾驭?再说了,下人们再怎么疏忽也不至于说全都没把它们栓好吧!” 柳江焕寻思着穆山河的话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你的意思是……?” “事情不那么简单,我也着实想不通。” 柳江焕干笑,“你这全都是屁话。” “不过我知道有一人肯定能帮我。” “我倒想听听哪个能帮得了你。” “莫无问!” “就那道士?”柳江焕想了想觉得他的确有那个能力。 穆山河点头,“上次便是他帮了我。” “此话怎讲?”柳江焕有些意外。 穆山河得意地笑着,“他首次来府上的时候我便与他打过交道,他临走时还送了我一样东西。就是那尊泥雕墨龙……” 柳江焕的眼前亮光一闪,“所以上次的风波是你一手策划的?” “这还得多亏那道士的配合,要不然我也无法收场啊!” 柳江焕差点被气晕过去,他颤抖着手指,指着穆山河,“你呀你,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你这不是找死嘛,而且还要连带着我……” 穆山河的得意劲儿一下子没了,“可我不是没死嘛,而且结果也在我意料之中,没出什么差错呀!” “你这二货,分明就是被那道士玩弄了嘛。指不定又是他使了什么阴招才让那些马儿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想促使你再把他给请回来,他好再放手大捞一笔……” 穆山河并不当回事儿,“若是他那便好了,我也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啊!” 柳江焕觉得他已然无药可救了,不住地摇头。 “表哥不要这么小家子气嘛,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要那么在乎钱!” 柳江焕气得拍案而起,“随你怎么弄吧,但你给我记着,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莫怪我不留情面!” 说完,他挥袖而去。 穆山河撇了撇嘴,随后唤来下人,吩咐其前去寻找莫无问。 柳江焕刚出马厩,便被沈夫人差人叫去。 “你亲自去衙门打点一下,把那马夫给带回来。” 柳江焕先是一愣,“这样恐怕不妥吧……” “整个沈府被穆山河那个狗奴才弄的乌烟瘴气的,我听闻他把马厩里的一帮人全都赶进花园里了,他这是干嘛?把马厩迁到后花园了吗?我已经受够了!”沈夫人额头上青筋凸起,怒睁的双目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柳江焕不敢再多嘴,匆忙转身离开。 很快,关父跟着柳江焕离开了衙门,在回府的路上,一妇人的出现吸引了他的目光。那人关父是认得的。 街面上的人除了关父和那妇人,其他人全都静止不动,如同雕像一般。 “许久未见,近来可好?”妇人问。 “莫非你是来向我索要‘知心儿’的?可惜我并没有带在身上。” 妇人摇头,“你即没带,我便再送你一个,不过这个是要还的!” 妇人说着将手中的鞭儿交予关父。 “这我怎么好意思……”关父再看,那妇人却已不见了踪影。周围人又开始了活动。 “咦,你手里的鞭子哪儿来的?”柳江焕吃惊地问。 关父吞吞吐吐地,“不知是哪个路人遗失的……” 柳江焕没当回事,也就没再盘问。 第十八章 得助洗沉冤 妇人远离了城郭,现身在一片树林里。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还不快回昆仑山向南极仙翁复命。” 一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现身,“不急,等你用完了‘打神鞭’,我带着它一道回去岂不更好,也省得你去昆仑山跑一趟了。” 妇人撇了他一眼。‘打神鞭’是他主动送来的,她原本还心存感激,而眼下却不那么想了。“你还怕我不还呀?” “那倒不至于,我只是想帮你把解决不了的问题给解决,也免得你下次再去借‘打神鞭’了。” “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若心说着变回了本相。 男子仔细端详着,“嗯,还是这样好看。” “看吧看吧,回到昆仑山后你可别想我哦?”若心偷笑。 男子背过身去羞红了脸,“这话岂能乱说,被师父听见了那还了得!” 若心朝他的脑袋顺手一推,“那你便管好你那双眼睛。”说完,她化作一道光消失不见。 “你这丫头……”男子紧跟上去。 园门被打开。关父进得园去挥动马鞭很轻易地便将一匹躁动不安的马俘获。 马儿的嘶鸣吸引了石林里众人的注意,他们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看到关父后,关星宇冲出了人群。 “爹爹——” 关父眼前一亮,就在他满心欢喜的时候,一匹受惊的马儿朝关星宇弹起了后蹄。 “宇儿快跑——”关父声嘶力竭。 但马蹄还是落在了关星宇的身上。 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关父更是心疼的将关星宇紧紧搂在怀里。 “爹爹,我没事,”关星宇俏皮的笑着。 关父愣住了,他将关星宇松开,仔细地检查着他的身体,结果真的没事。他顾不得想那么多,再度将关星宇搂进怀里。 “宇儿,爹爹让你受苦了……” “看到爹爹宇儿就不苦了。” 笑容在父子俩的脸上绽放,如同阳光一般灿烂。围观的人们在为关星宇捏了把汗后,也露出了同样灿烂的笑容。 云端,若心搀扶着受伤的男子,焦急地问,“你这只死鹤没事吧?” 男子瞪了他一眼,“叫我雨落!” “你干嘛这么傻?”若心不禁为之感到揪心。 “我能眼看着你去挡吗?” 若心低头,“谢谢你。” 雨落笑,“这么久以来说的第一句客气话,不错有长进!” 若心收回了搀扶着他的手,“得色什么呀你,给点阳光你还真就灿烂了……” 很快,园内的六匹骏马尽数被关父带回了马厩。沈夫人长长地松了口气,让关父留在了马厩,除了让他继续驾使马车之外,还让他协助穆山河打理马厩事务,以此来将功补过。此外她还特意交待,若是再生出什么事端,便将他再送回牢房。 这一消息让关星宇同那帮平日里被欺压的下人们乐开了花,却让穆山河气得炸开了肚。他没想到关父竟有如此大的能耐,这么轻易的就把事情给平息了。更让他恼怒的是关父竟然是被柳江焕带回来的。这让他觉得柳江焕这个表哥当是相当不称职。不禁后悔当初不该把实情告诉他。 就在此时,莫无问被穆山河派去寻找的人给带了回来。 穆山河把火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你还回来干嘛?” 莫无问愣住了,“即是如此,那贫道就告辞了。” 莫无问刚要走,却被穆山河给拽住了,“好不容易把你给弄来了,你就这么走了?” “那请问穆先生你想把我怎样?” 穆山河看了看四下无人之后,凑到莫无问的耳边,“眼下你必须帮我。” 莫无问躲开了些,“要怎么帮?” “把你那葫芦借我用用,我把那该死的马夫和那群祸害人的马全都装进去……” 莫无问掏了掏耳朵,“穆先生可真是异想天开,你做梦去吧!” 穆山河火了,“你若不给,就别想离开沈府。” 莫无问冷笑,“就你?府门口百步外有棵桃树你知道吗?” 穆山河点头,“知道,怎么了?” “看着啊,我摘朵桃花给你,”音落,莫无问竟不见了。 穆山河瞪大了眼睛四下张望着。他忽然感觉耳朵上凉凉的,伸手一摸,拿下一朵桃花来。 “干嘛拿下来啊,在上面挺好看的,整个人显得也有精神。” 穆山河猛地回头,再度出现的莫无问不禁吓了他一跳。 他痛苦流涕地跪倒在莫无问的跟前,“算我求你了,你就帮我这一次吧,不然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沓银票,“这个你先拿着,随后我再给!” 莫无问有些心动了,他把银票拿手里拨了拨,“贫道在外四处漂泊风吹雨淋的,这票子吧真有点不方便带。很多时候都被当草纸给用了……”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塞进了衣袖里。 穆山河咧嘴一笑,将手慢慢地伸向莫无问腰间别着的葫芦。他的手刚触碰到葫芦,莫无问竟又一眨眼不见了。 穆山河暴跳如雷,命手下里里外外找了起来。 莫无问一个闪身不小心出现在沈夫人的面前。一旁还在背诵古文的沈乐逍在看到莫无问后不禁呆住了。沈夫人更是看的一愣一愣的。 “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说完,他又想闪身离开,却怎么也闪不了。在跳了几下之后,反倒把袖子里的银票给颠的散落一地。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最终把目光锁定在天上,“今儿个什么日子?看来不宜出行啊!” “师父——”沈乐逍情不自禁地跑了过去。 这让沈夫人更是看不明白了,她暗自向处在门口的两个下人使了个眼色,二人得到示意后悄悄地向莫无问靠近。 莫无问摸了摸沈乐逍的脑袋,笑着说,“乖徒弟,想师父了没?” 沈乐逍点头,“师父什么时候再带我去天上看星星?” 莫无问的双手突然被按住了,他回头冲身后的两人看了一眼,之后干笑着对沈乐逍说,“那得等到他们把我放了以后……” “逍儿回来!”在沈夫人的呵斥下,沈乐逍撇着小嘴回到了她的身边。 “道长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沈夫人问。 “我来看看我的徒儿。” “我儿什么时候成你徒弟了?” 莫无问闭口不语。沈夫人将视线又转向沈乐逍。 “上次在黑屋子里,是他把我带走的,之后我就认他作师父了……”沈乐逍低头害怕受到娘亲的责备。 “什么?”沈夫人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她起身指着莫无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有,这地上的银票是怎么回事?上次的事是不是你故弄玄虚演给我看的?”沈夫人越想越不对劲,此刻再回过头看那些发生过的事,她不禁觉得实在荒诞不羁。 莫无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认了。正如夫人所言,上次的事是在下演给夫人看的,那孩子是无辜的……” “是谁收买了你?” 正当莫无问要开口,穆山河闯了进来,他一副饱含委屈的样子指着莫无问,“夫人切莫相信他的话,事情与我无关啊……” 沈夫人二话不说迳自走到他面前,给了他一耳光,“你这狗奴才,我就知道是你!” 随后,二人被押送到了衙门。途中,莫无问看到了半空中的若心和雨落。 “二位别闹了,会死人的!” 二人相视一笑,“你进去自当好好反省,过些时日我们会还你法力的。”若心说完便同雨落没入云霄。 莫无问身后跟着的两位官差听了他的话,先后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正经!” 莫无问栽了个跟头,后面的穆山河乐开了花,“再给他几脚!” 那两个衙役很听话地又补了两脚。如此这般,这一路上莫无问可谓是受了不少委屈。 第十九章 圣境酒泉香 墨龙带着梧雨凡飞过大大小小的城池,飞过崇山峻岭,最后盘旋在一片汪洋之上。清凉的海风让梧雨凡觉得舒爽,它宽广的‘胸怀’更是让他叹为观止。 “抓紧了,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带你耍一耍!”墨龙说完一头扎进了海里。 咸到骨头里的海水,缤纷奇幻的海底世界,刺激了梧雨凡的神经。在短暂地欣赏了它的美丽之后,无法呼吸的痛感让他不住地挣扎。 墨龙随即浮出海面,之后如海浪般上下穿梭。这种连续的起伏不定,让梧雨凡由起初的不适到逐渐喜欢最后转变成了一种享受。 墨龙在海平面上舒展着身躯,摆弄出各种姿势,看上去有种久旱逢甘露般的欢喜。梧雨凡的视野随之不断受到冲击,极度的兴奋令他不住地张开双臂一番呼喝。这从未有过的体验带给他了一种突破所有束缚的轻松感,让他深深地喜欢上了这片汪洋更令他有种重新活过的感觉。 一番戏耍之后,墨龙带梧雨凡来到了一座荒芜的小岛。 墨龙俯道紧贴地面,梧雨凡纵身从其身上跃下。 “这是什么地方?”梧雨凡四下里张望,丛林之中怪异的叫声不禁让他害怕。 “‘无名岛’,”墨龙说着纵身飞身空中。“一直往前有棵万年古树,你从那树洞进去,便会有另一番天地。你且去酒泉圣境的万醉居找‘千岁酒老’,说是老莫让你来的,他自会收留你!” “你不同我一起去吗?” “那树洞太小,我是进不去的,”墨龙说罢一头扎进海里。 梧雨凡追至海边,“你还会来看我吗——” 墨龙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再出现。这让他一时间六神无主,他害怕一个人的孤单,更害怕会被遗忘在这荒岛上。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能帮帮我吗?” 梧雨凡回头看去,发现一白胡子老者。这让他喜出望外,庆幸这岛上还尚有人在。“爷爷直管吩咐便是。” 老者欣然一笑,笑容里却又透着一丝心酸,他带梧雨凡来到了离海岸线不远的地方。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条七尺来长的死鱼。鱼体已有腐烂,成群的苍蝇笼罩其上来回飞窜。 刺鼻的恶臭让梧雨凡不住地捂着鼻子,那惨不忍睹的画面更是让他觉得恶心。 “能帮我把它送回海里吗?” 梧雨凡面露难色,那家伙的体积是他的两倍,这在他看来是件根本无法办到的事。可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答应了。 顶着刺鼻的恶臭他将鱼尾拉起,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往前拉扯,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鱼意外地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梧雨凡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老者看着已经不完整的鱼体心痛不已。 “爷爷放心,我马上就把它送到海里去,”梧雨凡说着起身拽着手里的半条鱼继续往海边拖。 半截死鱼终于被他送进了海里。又过了一个时辰,剩下的半截也没入了海中。 梧雨凡长长地松了口气,如同烂泥一般瘫在海岸上。 “谢谢你。” 梧雨凡冲他挥了挥手,“爷爷客气了,能在这种地方相遇是种缘份。” 老者淡淡一笑,拉过梧雨凡的手,将两颗珠子放进了他的手里。 梧雨凡拿到眼前看了看,白珠子里面镶着一个黑珠子,就好像人的眼球一样。 “这两颗‘灵犀定念珠’除了能让两个人看透彼此的心思之外,还有明辨善恶是非,识别真假虚实的神力。我将它赠与你,算是对你的答谢。” 梧雨凡猛地坐起身,仔细端详起来。“我怎么越看越像两颗眼球呢?” “没错,它们是我的眼睛……” 梧雨凡心头一惊,两颗珠子脱手滚落在地,再看老者他的眼球确已不复存在。“爷爷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的……眼睛……送给我。” “刚才被你拖进海里的那条鱼便是我,只因没能躲过‘千年命劫’我才会丧命于此……”老者不禁暗然伤神。 想想方才死鱼的模样,梧雨凡不禁觉得老者实在可怜,他将‘灵犀定念珠’捡起,擦拭了上面的沙土。“实在对不起,我没能把你的尸身完好的送入海里。” “能够‘入海为安’我就已经十分感激了,”说话间老者的形体正一点一点地不断消散。 梧雨凡跪在地上给他叩了三个头,而后静静地看着他,直至他完全消失在他的眼前。 在对老者的离世一番伤怀之后,梧雨凡步入了丛林,他按照墨龙所说一直往前,不多会儿便找到了那棵万年古树。 树洞不算大,刚好能容得他通过。他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树木朽烂的味道着实让他觉得难闻,但与那死鱼相比,尚且好些。 在一段爬行之后,他到了树洞的另一端。眼前果然是另一番世界,不过却与他想像中的完全不同。不似‘幽梦空间’那般奇幻,却与之截然相反。 眼前是一座用酒坛子堆砌的高不见顶的巨大堡垒,幽暗密闭的空间里处着一座用酒瓶子堆起来的坟墓,墓前立有碑文。整个空间在一团团‘鬼火’的映衬下显现出一种诡异的气氛,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压抑感。梧雨凡身处其中不由地瑟瑟发抖,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有人吗?” ‘呯’地一声,一个酒坛子翻倒在地,并朝梧雨凡滚了过去。 梧雨凡不住地往后退,本想延着树洞再爬回去,却已然不见了树洞。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他只得闭上眼睛紧贴墙壁期盼着能有奇迹的发生来令其躲避灾难。 酒瓶在滚至梧雨凡跟前后便停了下来,一只蛤蟆从坛子里跳出,“你找谁?” 梧雨凡睁开眼睛,低头朝它看了好一番,他心中即惊又喜,“你可知道‘酒泉圣境’?” “你去那里做甚?” “我……是一个叫莫无问的道士让我来的!” “即是他的意思,那便随我来吧。”蛤蟆说完跳到了墓碑前张嘴吐出一团‘鬼火’。‘鬼火’升腾照亮了石碑的轮廓,碑面上却仍是一团漆黑。 “你从此处进去,便是‘酒泉圣境’。” 梧宇凡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伸手一摸竟然发现整个石碑没有面儿。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穿过石碑,眼前的空间小了许多,他摸黑来到一处闪着亮光的地方。 是一个酒窖。大大小小的洒坛摆的到处都是。其中还有一堆白骨,怀里抱着一个洒坛。 “有人吗?” “是谁扰我清梦?”话语里满是愤怒之意。 梧雨凡听得浑身发毛战战兢兢地四下张望,除了那具白骨似乎没有别的东西能够说话。想到这里他再也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你在说……话吗?” 白骨竟然动了起来,它站起身子,“当然是我!” 梧雨凡吓的直掉眼泪。 “我有那么可怕吗?”说话间,那白骨如同穿衣服般从脚趾往上长起了肉。转眼间,变成了一满脸胡渣的壮汉。 梧雨凡止住了眼泪,“你可知道‘酒泉圣境’?” “你要去‘酒泉圣境’?是哪个让你来的?” “莫无问。” 壮汉咧嘴大笑,“是他呀。”他拍了拍怀里抱着的坛子,“这里便是‘酒泉圣境’。”他说着将坛盖打开。 梧雨凡瞪大了眼睛凑上前去往里看了看,里面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到,“你骗人。” 壮汉将他提起,“有没有骗你进去看了就知道了。”说罢,他将梧雨凡丢进了坛子里。 在一阵惊呼之中,梧雨凡出现在一片酒香四溢的桃园仙境之中。四周青山绿水环绕,飞禽走兽悠然地生活在其中。就仿佛到了‘幽梦空间’。 梧雨凡漫步其中,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庄院。牌匾上书‘万醉居’。 梧雨凡咧嘴一笑,推门而入。 这是个酿酒作坊,里面却空无一人。晾台上摊开的酒糟,和被封起的窖池让他意识到这里并没有被废弃。浓烈的酒香进入梧雨凡的身体,在五脏六腑扩散。他顿时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就好似又回到了墨龙的背上在汪洋里又体验了一把。 晕晕乎乎之中,梧雨凡看到眼前处着一个老头,他悬浮站立在水面上。而自己正同他一样的站着。 这番情形令梧雨凡醉意全无,呆站着不敢动弹。 “你是莫无问介绍来的?”老头开口问。 梧雨凡轻微地点头,唯恐动作幅度大了会扎进水里。“我们可不可以换个地方谈?” 老头摇头,“这点胆识都没有你还怎的能在这‘酒泉圣境’呆下去?” “我只在这儿暂住几天,过阵子就回去了!” 老头冷笑,“我这地方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来到这里一切就由不得你了。” 梧雨凡慌了神色,“莫无问会来接我的!” “他即没来送你又怎能来接你?” “我不要留在这里!”梧雨凡试着在水面行走,在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最终他还是难以避免的掉进了水里。 老头不住地摇头,心下喃喃道,“这莫无问可真会给老朽添麻烦,若不是看在多年酒友的份上,他不愿留,我还不愿收呢!” 老头挥了一下衣袖,梧雨凡从水底浮了上来。他脸色通红,面容恬静如同睡着了一般。老头并没有把他带走,就这样由他飘着。 第二十章 结友望穿湖 轻柔的风抚摸着梧雨的脸颊,水里的鱼儿亲吻着他的肌肤。他惬意地熟睡着。内心如同池水一般平静。 睡梦中他乘着一朵软乎乎的云朵来到了‘幽梦空间’。 这里的一切同‘酒坛圣境’一般,却要比那里让他觉得更加舒适。 梦姑静静地处在一座被池水围绕的亭子里,面带微笑地看着缓缓而来的梧雨凡。 “娘亲——” 梦姑抚摸着扑进怀里的梧雨凡,给予着他最暖人心的母爱。 “我不想呆在‘酒泉圣境’,那个老头好凶!” 梦姑淡淡一笑,“凡儿莫怕,他乃天宫‘御酒坊’的‘酒仙’,不是什么坏人。” 梧雨凡抬头看向梦姑,“酒仙?” 梦姑微微点头,“王母的‘蟠桃盛会’和玉帝和‘丹元大会’用的可都是他酿的酒啊!” 梧雨凡怔住了,他没想到看似不起眼的老头竟会如此不凡。“那他怎么不在天宫好生呆着,跑凡间干嘛?” 梦姑不住地摇头,“他虽是酒仙,却也是个酒鬼。有一年‘蟠桃盛会’他忍不住将准备好的御酒喝了一坛,喝的醉醺醺的往坛中撒了尿。其属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酒坛灌满。随后他去献酒,盛会之上一仙家将酒杯打翻,称其酒水难喝,并且得到一众仙家的响应。他心有不服,在亲试酒水之后并无发现异样,便称众仙不懂酒,也不配喝他的酒……这番搅了‘蟠桃盛会’,王母盛怒之下便将他贬下凡尘。这一晃便过了千年。” 梧雨凡听得忍不住发笑,“他也太牛了!” “与天上相比,眼下他过的倒也逍遥自在。你跟着他定也不会受委屈的。只是你不可对他有所造次,更不能轻易提起那些过往,懂吗?” 梧雨凡点头,他明白没有谁会愿意去触碰过往所留下的伤疤。 “只是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呢?” 梦姑掐指,“待到时机到了,自有人前去接你离开。” “是墨龙?还是莫无问?还是莫无问骑着墨龙一起去接我?” 梦姑微微一笑,“世事无常,娘亲无法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到时候你自然会知晓。” 梧雨凡只好作罢。听了梦姑的一番话,他心里踏实了许多,离开‘酒泉圣境’的念头也不再那么强烈了。 沈府,沈夫人和一众人等揪心地望着头顶盘旋的墨龙。沈乐逍和关星宇坐在其上开怀地笑着。 没有人知道墨龙为什么会再度出现,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骑到墨龙身上的。 “娘亲别担心,等我们玩够了自然会下去的。”沈乐逍若无其事地对沈夫人喊道。 沈夫人的心都快碎了,她冲沈乐逍招手,“逍儿别闹了,快下来……你若有了什么闪失你可让娘怎么活呀……” 沈乐逍如同没听见一般继续在空中戏耍。 这时候,墨龙开口了,“若想要他们安然无事那就快些把莫无问给交出来!” 沈夫人二话不说忙命柳江焕去衙门要人。 牢房里,穆山河有吃有喝,还有两名衙役伺候着。而另一边的莫无问则没能享受到这般待遇。他啃着个窝头恶狠狠地看着穆山河。 穆山河啃着鸡大腿见他那副模样不禁乐开了花。 “你现在后悔吧?你说你当初要是爽快的把那破葫芦交给我,会落得这般境地吗?”他说完将鸡骨头丢给莫无问。 莫无问倒是看了一眼,刚准备伸手去捡,一衙役打开了他的牢门,“莫无问,你可以出去了。” 莫无问惊呆了,穆山河却傻眼了。他将鸡骨头捡起又丢给了穆山河,“你还是省着点啃吧,日子长着呢,把肉吃光以后还可以舔舔骨头上的油……”说完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穆山河被气爆了,他冲那名衙役高喊,“是不是搞错了,要出去的人是我吧?我表哥是柳江焕,我是他表弟……” 那衙役只瞟了他一眼,之后带着莫无问离开了。 “柳江焕,我恨你——”穆山河的声音在牢房里回响,他起先的优越感和得意劲儿随着喊声顷刻消散。 回到沈府后,看着头顶的墨龙,莫无问粲然一笑,“老朋友你还挺守信的!” 墨龙从空中飞落,“老莫你这话说的让我可不开心了!” 沈乐逍拉着关星宇从墨龙身上跳下,之后他欢喜不已地来到莫无问面前,“师父可否把它送给我?” 莫无问苦笑着看向沈夫人。 沈夫人立刻把沈乐逍拉了过去,“你给我闭嘴!”她朝莫无问看去,“算我求你了,你快把它给弄走,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莫无问没有言语,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被关星宇一把拉住。 “雨凡他还好吗?” 一想到梧雨凡莫无问就不禁觉得头疼,“挺好的。” “你能把他送回来吗?” 莫无问很轻易地挣脱了他的拉扯,“日后若有机会我会带你去看他的!”说罢他骑上墨龙腾空而去。 ‘酒泉圣境’一觉醒来的梧雨凡踩着荷叶来到岸边。岸上站着一小女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梧雨凡来到她的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的眼睛还是不眨一下。 女孩伸手捏了捏梧雨凡的脸颊,好奇地问,“你是人?” 梧雨凡愣住了,“难道你不是吗?” 女孩笑着点头,“我从来没见过人。你的脸是暖的……” 梧雨凡不住地伸手触摸了一下她的脸,是冰凉的。他往后退了几步,“你是鬼?”她始终不眨一下的眼睛盯得他害怕。 女孩摇头,“我是一条鱼,生活在大海里的鱼。我叫离桑。” “鱼……”梧雨凡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是爷爷带我来拜谒‘千岁酒老’的……” “那你爷爷呢?”梧雨凡不禁在想离桑口中的爷爷会不会是他在海边遇到的那位老人。 离桑的神情黯淡下来,“爷爷喝多了酒在海边睡着了,酒老爷爷就把我给带回来了。” 梧雨凡的心中不禁伤感起来,他喃喃道,“原来他确实是你爷爷……” “你说什么?” 梧雨凡连连摇头,“没什么。”他不想让离桑伤心,所以隐瞒了下来。 “带你去一个地方,”离桑说着拉起梧雨凡的手大步跑开。 离桑带他穿过一片竹林,越过溪流,来到一汪被花海包围的池水前。镜子般的水面放射出一片刺眼的光芒。 “这是‘望穿湖’,我就住在里面,它有大海的味道,而且同大海一样的缤纷绚烂,让我有一种回家的感觉!”离桑说着带着梧雨凡跃入池中。 下面很开阔,红色的珊瑚,优柔的水草,还有各种在怪石嶙峋间嘻闹的鱼儿……这里的一切同梧雨凡在大海里看到的情形果然是一样的。而让他奇怪的是,他竟然不用呼吸也不会感到难受。而且他和离桑的双腿都被鱼尾所取代。 梧雨凡抚摸着自己发生改变的身体,“这是怎么回事?” 离桑笑,“在海里面是不需要双腿的。”她带梧雨凡来到一个巨大的蚌壳前,“这便是我的家。” 她张开双手,蚌壳也随之张开。离桑安然地躺在了里面。她托着脑袋冲梧雨凡笑,“躺在上面很舒服的。” 梧雨凡在床边坐下,屁股下面软软的,而且它还在不停地蠕动。 离桑坐起身子从床上托起一颗跟她的脑袋一般大小的珍珠,“这是颗‘通灵珠’。把手放在上面就能看到你想看到的事物。” ‘通灵珠’放射出夺目的光彩,此后上面显现出了影像。是离桑同爷爷之前生活在海里的情形。 她将珠子交到梧雨凡手上。影像切换,浮现的是他和关星宇相濡以沫的过往。当看到他和关星宇十指相扣说着‘你我同心,形影不离’的那一幕时,他的泪水与海水不断的相融。 “他是你的好朋友?”离桑问 梧雨凡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是好兄弟!” “除了爷爷我没有朋友,”离桑不禁有些失落。 梧宇凡将她的手拉住,“以后我就是你的好朋友!” 离桑看向他,被他的真诚所打动,她点了点头,之后甜甜的笑着。 沈府,关星宇回到了沈乐逍的身边伴读。夜里顶着漫天的星斗,沈乐逍让下人悄悄搬来梯子,同关星宇先后爬上了屋顶。 两人枕着胳膊仰望星空。 “若是雨凡能同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沈乐逍侧脸看向关星宇,“放心,他一定没事的。” 关星宇点头,他相信莫无问不会伤害他,也期盼着哪天能去看他。 在不远处的林子里,若心将‘打神鞭’交到了雨落的手中。 “此番多谢阁下的陪同,小仙在此感激不尽。” 雨落笑,“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若心白了他一眼,“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就不怕我去昆仑山向南极仙翁告状?” 雨落伸了下舌头,“眼下是在凡尘能不能不要跟上面的事扯到一块!” 若心推了他一下,“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雨落三步一回头,“日后若有所需别忘了来昆仑山找我!” 若心敷衍地点头。在此之后雨落方才安心地离开。 第二十一章 嗤鼻负心汉 正午十分,莫无问来到一家客栈,店小二迎了上去,在为他安排了坐位之后询问他吃些什么。正当莫无问要开口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一旁坐着的气宇不凡的黑衣男子。他头戴帷帽,面容被垂下来的黑纱遮盖。即便如此,莫无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上次见他的时候他便是如此打扮。 莫无问撇下店小二凑了过去。 “我滴神啊,你放过我吧……”莫无问愁眉苦脸。 男子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按在桌子上,“你这蠢才怎么迟迟不肯动手?” “我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与你不同……” “你是说我铁石心肠喽?” 莫无问无意识地点头,而后又猛一阵摇头,“眼下我也找他不得,要干你自己去干吧!” “像你这般婆婆妈妈之人这辈子恐怕都难以飞升……”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我觉得现在有吃有喝的这小日子过得就挺好。有时候这人啊,还是现实一点好……”莫无问说着冲店小二招手。 “您好不容易从上面下来一趟,看看吃点什么,今儿个我请。” 男子拍按案而起,‘哼’了一声之后便挥袖而去。 莫无问拍着胸口松了口气。这时候一个声音传入他耳畔,“等你想明白了我会再来找你的。” 莫无问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他四下张望,不见男子的身影,不禁嘀咕着,“真是阴魂不散啊!” “大爷您吃点什么?” “鸡鸭鱼给爷摆一桌……” “您一个人吃得完吗?” 莫无问白了他一眼,“爷烦着呢,花钱就图个痛快!” 店小二见劝说不得只好照办。 清晨的阳光穿透湖面挥洒在梧雨凡的身上。 梧雨凡睁开眼睛发现身旁的离桑不见了。无意间的一瞥,他看见了被成群的鱼儿围绕的离桑。 她扭动着灵巧的身躯同鱼儿一起舞蹈着,在闪动的水光的映衬下显得异常美丽动人,令梧雨凡看的如痴如醉。 水流晃动,一根又粗又长的棍子在湖面激起一股漩涡。 “离桑,你这个不懂事的丫头还不赶快把他给我带出来!” 离桑嘟着小嘴不情愿地游到梧雨凡的身旁,“是酒老爷爷,我们走吧。” 说完,她拉着梧雨凡游向湖面。 看到他们露出水面后,千岁酒老收起拐杖。“你们两个顽皮的家伙害我一番好找。” 梧雨凡同离桑上得岸去,鱼尾消失又变成了双腿。 “对不起爷爷,离桑知道错了。” 千岁酒老跟个孩童一般笑着,伸手摸了摸离桑的脑袋,“算了,下次不许这样了!” 这让梧雨凡不禁觉得他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还是十分和蔼可亲的。 “小家伙,你还想离开吗?”千岁酒老冲梧雨凡看去。 梧雨凡看向离桑,离桑轻轻地摇头。他低头不语。 千岁酒老破口大笑,“你若想走我便提个条件,只要你做到了,我就亲自送你离开。” “什么条件?”梧雨凡随口一问。 “把我这‘酒泉圣境’里的酒喝干!” “那你这里有多少酒呢?” 离桑笑着说,“你是喝不干的,‘酒泉圣境’里的水只要被爷爷舀起便成了酒。” 梧雨凡摇头,“我不相信。” 千岁酒老较起了真,他变了一个水舀弯下身子从望穿湖里舀了一瓢水递给了梧雨凡。“尝尝!” 梧雨凡在肆无忌惮地喝了一大口之后,眉头一锁将‘水’又喷了出来。 “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离桑问。 梧雨凡不得不点头。 “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吧!”离桑笑靥如花。 梧雨凡不住地叹气,心下寻思着,看来要想离开还真不容易了。 千岁酒老走在前面,梧雨凡和离桑手牵手跟在他的身后。 行走间,千岁酒老解下腰间别着的酒葫芦畅饮一口,半醉半醒之间高歌了一曲。 ‘渺茫茫沧海一片, 荡荡然万里皆空。 一叶扁舟逍遥世, 一片浮动傲苍天。 吾得吾失吾自在, 潮起潮落本自然。 无根无念无牵挂, 有山有水有晴天。 哈哈然愁云散, 啧啧叹人世悲欢。’ 梧雨凡听得入迷,不禁拍手称赞。 千岁酒老回过头去,笑得很得意,“你们年纪尚小,还不能懂得其中的真义,待到大些后再说‘好’吧!” 梧雨凡凑了过去,“那爷爷可否教我学唱此歌?” “爷爷我也要学,”离桑也上前跟着凑起热闹。 千岁酒老喜不自禁,点了点头,“好好好……” 沈府书房。正在教书的先生在看到窗外的人影后放下了书本,“你们俩先把我刚才所教温习一下,先生我去趟茅房。“说完,他匆匆离开了书房。 关星宇不住地叹了口气,“先生这几日是怎么了?老是往厕所跑,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沈乐逍贼笑,指了指脑袋,“不是身体了毛病,是这里。” 关星宇一脸疑惑。 “你知道刚才谁来了吗?” 关星宇摇头,“有人来吗?” 沈乐逍瞪着一双大眼睛指了指窗外,“那么大一人你没看见?” 关星宇又是摇头,继续看起手里的书本。 沈乐逍很无语,“是翠儿,每天早上为我们打扫书房的那个。” “她这会子来干吗?” 沈乐逍推了一下关星宇的脑袋,“你真是个书呆子。” 果不其然,那先生在离开书房以后与翠儿姑娘碰了面。俩人四下里张望着,跟做贼似的来到一角落里。 “我的小祖宗,你这档子来找我干吗?” 翠儿欲哭无泪,“我怀孕了。” 先生被惊呆了,“什么?你怎么能怀孕呢” 翠儿往他的胸口拍打起来,“你要不干那种事我能怀孕吗?” 先生抓住了翠儿的手,“行了,别闹了。若是事情被夫人知道了,我俩就都得回老家了……”他拍打着脑门,脑袋都快炸开了。 “只要你肯娶我,我什么都不怕!” 先生将她的手甩开,“你是不怕了,我怎么办?离开了这里我到哪儿去找这么轻松、工钱又这么高的活儿?又怎么养活你跟孩子?” “那你说该怎么办?” 先生咬了咬嘴唇,“你若想跟我做一对长久鸳鸯,孩子就不能要。” 翠儿摸着肚子,眼泪终于流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为人母……” “我知道。” “我想把孩子生下来……” “我也知道。” “那我就把孩子生下来!” 先生瞪了她一眼,“生下来之后别说是我的!” 翠儿再度拍打起他的胸脯,“你这没良心的……” “你好好想想吧,要我还是要孩子!”先生说完转身走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翠儿哭得更加伤心了。 “这样的男人你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音落,若心出现在翠儿的面前。 翠儿抬眼看向她,“他脸上又没写字,谁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啊?”说完,她大步走开了。 若心即好气又好笑,她安慰自己只当她是在气头上不跟她计较。 先生心事重重地回到书房,趴在书桌上托着脑袋一番苦思冥想,琢磨着他和翠儿之间的事万一被夫人知道了他该如何脱身。 “先生,‘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您能帮我解释其中的含义吗?”关星宇问。 先生打了个冷战,“哦,这句话是说讲信用要符合于义,符合于义的话才能实行;恭敬要符合于礼,这样才能远离耻辱;所依靠的都是可靠的人,也就值得尊敬了.” 不多会儿那先生又呆住了。 “先生,‘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是什么意思?”沈乐逍又问。 先生又打了个冷战,“哦,这句话是说讲信用要符合于义,符合于义的话才能实行;恭敬……”讲着讲着他似乎觉得自己好像说过。“我没跟你们讲过吗?” 沈乐逍和关星宇笑。 傍晚,先生匆匆忙忙地出了沈府。很快,他来到一家药铺。在抓了些药之后又匆匆忙忙地赶了回去。 房间里,翠儿用一段粗布将肚子缠了起来。勒着勒着她却撒手了。 “要不要我帮你啊?” 若心的突然出现让翠儿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怎么又是你?” “我来帮你吧,”若心说着拉起了粗布的一端。 翠儿将布从她手里扯走,“我只是觉得这布太廉价了,再怎么着我也得弄块绸子体面点地送他走啊!” 若心撇嘴,“你就嘴硬吧你,有哪个母亲想让自己的孩子死的?况且他还没出生。” 若心的话戳到了翠儿的痛处,她止不住地落起泪。 “遇到这种不负责任的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若心也犯起难,“你愿意为了肚里的孩子牺牲一切吗?” 翠儿连连点头,“再怎么着孩子也是无辜的。” “那只有让他同你一样放下一切,才能保住你肚里的孩子了。” 正在此时,屋子被推开。若心即刻隐没了形体。 先生拎着药汗流浃背地来到翠儿面前。“把这药吃了就没事了。” 翠儿将药扔在了地上,“要吃你吃好了,我死也不吃。” 先生连忙将药捡起,“姑奶奶别闹了,生孩子不是过家家,你要是真想要以后我们再生就是了。” “你也知道生孩子不是过家家?他是一条性命,是我们共同的、爱情的结晶,怎能容得一句话说打就打?” 先生的脸拉了下来,“即是如此你便自己看着办吧!如若事情传出去了,我是死也不会承认是孩子的父亲的!” 这番话伤了翠儿的心,她疯了一般拿起板凳朝先生砸了过去,“你这个衣冠**!去死吧——” 先生躲的倒快,“我看你是疯了……”之后,一溜烟跑掉了。 翠儿趴在床上哭成了泪人,“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看上了这样的人……” 若心倍感无奈,不禁觉得那先生确实可恶。 第二十二章 变身入凡尘 ‘酒泉圣境’,梧雨凡同离桑各自骑着一只麋鹿在一片草地上散心。 一只百灵鸟落在离桑的肩头,梧雨凡羡慕地看着她。 “时日久了它们会喜欢你的,”离桑轻抚鸟儿的身体,那鸟儿摇晃着脑袋发出愉悦地叫声。 梧雨凡看着头顶飞旋的鸟儿,他觉得能同它们做朋友是件荣幸的事。 “‘酒泉圣境’的水既然到了你爷爷手里都能变成酒,那为什么他还要在‘万醉居’里酿酒呢?” 百灵鸟从离桑的肩头飞走,离桑冲它挥了挥手,“那里酿造的不是一般的酒,听爷爷说是王母‘蟠桃盛会’专用的贡酒。酒老爷爷从来到尘世便已经开始酿造了。东海里的好多修士还有许多海外的修士都曾慕名而来,只为一尝贡酒的味道。酒老爷爷还曾去东海给龙王爷献过酒呢!” 梧雨凡听得一愣一愣的。“你尝过那酒吗?” 离桑摇头,“酒老爷爷不轻易把酒给别人喝的,他只给懂酒的人喝。” “那怎样才算得上是懂酒呢?” “就是视酒如命的人,可以不吃饭却不能不喝酒的人。还有能听懂酒语的人……” 梧雨凡瞪大了眼睛,“酒语?酒也能说话吗?” “爷爷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离桑搔着脑袋。 远处的山峰在夕阳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片金黄色,好似一座座金山。 梧雨凡和离桑唱起了千岁酒老教的山歌。笑容在他们脸上绽放。 在这个与世隔绝且趣味横生的地方,梧雨凡是快乐的,快乐的让他几乎忘掉了自己之前曾经历过怎样的不快乐。 他拿出了一颗‘灵犀定念珠’放进了离桑的手里。 “这是什么?” “‘灵犀定念珠’,让我们能彼此心灵感应,”梧雨凡笑。 离桑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看上去好像你的眼睛。” 梧雨凡脸上的笑消失不见了,这样的问题他曾经也说过,这让他不由地想到了离桑的爷爷。 “只是像而已,但它不是啊!” 离桑紧紧地攥在手心,“我会好好保管的。” 昆仑之巅,若心同雨落一起坐着。 “没想到你这次是专程来找我的,”雨落微微一笑。 若心若有所思,“‘打神鞭‘我是用不着了,人,我现在倒是需要。” “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若心点头,“碰到一个可恶的负心汉……” “他负了哪个?不会是你吧?” 若心推了他一下,险些让他掉下山去。 雨落捏了把冷汗,“好了,聊正经的吧。” 若心把那先生跟翠儿的事告诉了雨落。 雨落先是一阵沉默,“凡人的事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管的好!他们终究会自己找到解决的办法,或对或错,命运会让他们或早或晚地面对后果的。” 若心觉得有道理,“好了,我不参与便是。打搅了。”说完,她踩在一片云朵上面飞走了。 “这丫头……”雨落不住地摇头。 若心驾云迳自来到沈府。她蹲下身子朝地上拍了拍,“张福德在家吗?” “哪个找?”一个声音从地底传出。 “七公主……”若心话未说完,小老儿打着哈欠从地底钻出。 “怎么又是你?” “难道不欢迎吗?”若心瞪了他一眼。 “小神哪敢,不知上仙又有何吩咐?” 若心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叽里咕噜的交待了一番。 小老儿连连点头。之后摇身一变,个头儿一下子长高了一多半,“上仙可还满意?” 若心灿然一笑,“不错。”说着她又变成了孩童模样。 张福德在若心的指引下来到书房外。 “叫他出来!”若心对张福德说。 张福德遂用拐杖敲了敲窗户。屋内的三人被吸引了目光。 先生看向关星宇,“是你爷爷吗?” 关星宇摇头,“我爷爷死很久了。” 先生走到窗前,“大爷你找谁?” 张福德一棍子打在先生身上,“我是你岳父,你竟管我叫大爷。” 先生摸着受伤的肩膀一脸疑惑地看着张福德。“什么岳父,在下至今单身,哪里来的岳父?” 张福德一棍子又打了上去,“你这狗东西,把我女儿的肚子都给搞大了,竟然还不承认我这个岳父……” 先生一听此话,立马跑出书房,“咱们借一步说话。” 张福德拉着若心被先生带到一旁。 “咦,怎么是她,”沈乐逍在看到若心后又惊又喜。关星宇更是喜出望外。 若心回头看向他们,甜甜一笑。两人更是激动地冲她招手。 “怎么说?”张福德问。 “伯父,这孩子不能要,被夫人知道了翠儿的名节不保,我的前途也给毁了,这等于是玉石俱焚呀!” 张福德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还给我整个玉石俱焚,你书真是读多了啊,把脑子都给读残了。你跟你们夫人说你爱翠儿,翠儿也爱你,刚好你们也有孩子了,这不就得了?她还能不同意吗?她会跟你一样非让翠儿把孩子打掉吗?” 先生急了,“我是爱翠儿,也知道翠儿爱我,但这世上有很多是爱情解决不了的问题。什么山崩地裂、海枯石烂的,那也只是没事儿想想罢了,到关键时候它不顶用,它不能填饱肚子,也不能给我白花花的银子用……” 张福德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但他想想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好吧,你看着办。我小女儿刚好到了上学的年纪,交给你了,你给随便教教……”他话未说完,若心暗地里掐了他一把。 张福德回头看了若心一眼,“别闹,以后你就跟着你姐夫了!”说完,他撇下若心大步流星地跑开了。把若心气得直跺脚。 先生松了口气,他蹲下身子双手按着若心的肩膀,“那,我跟你说啊,如果别人问你,你只能说是我的妹妹不能说是我的小姑子,明不明白?” “不明白。” “你要不配合的话我就不让你留在书房,让你去马厩喂马!” 若心豪不畏惧,“你要是有那个能耐让我去马厩喂马,就不会让我姐姐把孩子打掉了。”她摆脱先生的束缚,迳自来到书房。 关星宇和沈乐逍乐坏了,一并拉她坐下。 “自那次在石林见过之后,就没再见,你去了哪里?这次因何而来,那个老爷爷是谁?”沈乐逍留了一大堆问题给若心。 这时候,先生走了进来。“这是我的小妹,刚才那个是同村的大爷,他刚好来此地办事,家里人就顺便让他把小妹给带来了,在这儿呆几天就回去了。” 沈乐逍拍了一下大腿,“哦,原来是先生的小妹啊,上次也是先生把她带来的喽?” 先生听不明白,似是而非地点头。 若心坐在关星宇和沈乐逍的中间,两人时不时地侧过脸盯着她看。她便左一下右一下地将两个人的脑袋推向一边。被先生看到后,他便板着个脸要罚她,结果关星宇和沈乐逍齐刷刷地站了起来,争着要替她受罚。无奈之下先生只好就此作罢。 放学后,若心悄悄来到翠儿的房间。翠儿正在收拾行李。 若心恢复了大人的模样,“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走!” “为什么?” “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也绝对不可以有……”翠儿的眼神很坚定。 “一个人能行吗?不希望他回心转意?” 翠儿摸着肚子,“有了他我便不是一个人。对他,我已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他不配做一个丈夫,更不配做一个父亲,我是不会给他机会的!” “离开以后,会去哪里?” 翠儿的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微笑,“一个有山有水,有爱的地方……” 若心无法想像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从翠儿脸上的微笑她可以看出那是一个美好的,令人向往的地方。 在陪同翠儿安全地出了府门之后,若心止住了脚步。然后冲她挥手,再目送她离开。直至她的背影消失不见。若心觉得她会是一个伟大、神圣的母亲。 第二十三章 庙会遇佳人 三月初,城隍爷的寿辰。沈夫人带着沈乐逍去了‘庙会’,关星宇尾随前往。 街面上张挂的灯笼和彩纸,连同人们脸上的笑容一起彰显着节日的喜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沈夫人与江夫人意外相逢。 江家同沈家同是丰德镇的大户人家,而且做的都是布匹生意,门户相当。生意上还有不少往来,因而关系比较紧密。 江夫人此番是带着女儿江容雪来的,小姑娘年仅六岁,出落的格外水灵,深得沈夫人的喜欢。沈夫人看看江容雪而后又看看沈乐逍,不禁觉得他们十分般配,于是便笑着对江夫人说,“这俩孩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江夫人也笑着点头,“我还怕我家容儿会佩不上你家逍儿呢。” “江夫人过谦了,我倒是很喜欢容儿。回头去您府坐坐,就把这门亲事给定了吧!” “那自然是好,这样我们两家的关系就更近了……”江夫人心下欢喜。 两位夫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三言两语之后,便俨然成了一家人。 关星宇不自主地朝江容雪看去,她白里透红的肌肤如同玉一般温润,那小鼻子小眼长的更是让人着迷。他不由地想到了庙里的公主像。心下寻思着,那女孩长大后会不会就变成了她呢? 江容雪的目光也投了过来,四目相对,两人心里各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年幼的关星宇说不上那是种什么感觉,就是想盯着她看,一刻不停地看下去。而江容雪心中则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更多的是觉得这男孩有点傻,傻的可爱。 两位夫人进庙上香,将各自的孩子留给下人看管。 三个孩子终于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们在哪儿见过吗?”江容雪来到关星宇的面前问。 关星宇寻思着,最后遗憾地摇头,“好像没有。” “那你为什么总盯着我看?” 关星宇的脸红了。 江容雪笑,“你的样子傻傻的,真可爱。” 关星宇搔着脑袋,心下乐开了花。 沈乐逍朝他俩分别看了一眼,笑着说,“我看你俩倒挺般配的!” 江容雪颔首。关星宇瞪了沈乐逍一眼,“这话可不能乱说。” “难道你不喜欢她吗?” “我……”关星宇低头。 江容雪瞪着一双杏仁眼期盼着关星宇的回答。 “我当然喜欢,难道你不喜欢吗?” 江容雪笑了。 “这便好了,回头我跟母亲说,给你们订桩娃娃亲,”沈乐逍的样子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关星宇同江容雪对视一眼,各自都羞红了脸。 从不远处传来的掌声和喝彩声吸引了沈乐逍的注意。他拉着关星宇想要上前围观,关星宇忍不住将江容雪也给带上了。 他们这一突然间的举动让下人们猝不及防。面对摩肩接踵的人群他们只能干着急。 ‘上刀山’、走钉板、胸口碎石……这一系列的绝技表演让沈乐逍看的瞠目结舌。 待到杂耍艺人向众人讨赏钱的时候,沈乐逍不见跟随的下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走丢了,更让他觉得糟糕的是,关星宇同江容雪也不见了。 他情急之中挤在人群里找了起来。 江容雪在关星宇的拉扯下扭伤了脚,只顾凑热闹的沈乐逍没有留意到,拥挤的人流便很快将他们阻断,这才导致了三人的走散。 此刻,关星宇背着江容雪来到一处人流稀少的地方。 脚上的伤疼的江容雪直抹眼泪,关星宇看着她红肿的脚腕更是心疼不已。他学着自己受伤时关母的样子,跪在地上双手将她的脚腕托起,之后轻轻地往上面吹着气。 “还疼吗?” 江容雪咬着嘴唇含泪摇头。 关星宇粲然一笑,继续吹着。 在关星宇的安抚下,江容雪最终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关星宇侧脸看着她恬静的面容,甜甜地笑着。 半个时辰后,沈乐逍带着几个下人找了过来。在看到他们之后,沈乐逍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怎么了?” 关星宇将一根手指放在嘴巴前,小声道,“脚受伤了。” 一下人将还在睡梦中的江容雪抱起。在此过程中关星宇还不断地嘱咐他们要轻点。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他!”沈乐逍笑。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我只是不想让她受苦,”关星宇的样子很认真。 “好吧,是我的错,我不该擅自带你们去凑热闹的。” “这不关你的事,是我拉上他的。” 沈乐逍将关星宇的手拉住,“在我娘亲面前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回去以后她肯定要处罚我们的,我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你在一旁什么也不要说。” “谢谢你,”关星宇的内心为之触动。 沈乐逍斜了他一眼,“不把我当兄弟?” 关星宇连连摇头。 “那就不要跟我提谢谢!” 关星宇笑了笑无奈地点头。 回到沈府,沈乐逍主动向沈夫人承认了错误,并强调说事情与关星宇无关。沈夫人显然并不想追究是谁的错。她将沈乐逍拉到一旁。 “我听下人说你们三个是先后被找到的?” 沈乐逍点头。 “那是谁跟容儿在一起的?” “星宇。” 沈夫人用手指戳了一下沈乐逍的脑袋,“你猪啊你,自己的老婆怎么能跟别人在一起呢?” 沈乐逍瞪大了眼睛,“娘亲说什么呢?她怎么就成我老婆了?” “我跟江夫人都已经商量好了,改日就去江府为你定下这门娃娃亲!” 沈乐逍呆住了,“娃娃亲?有这个必要吗?像我这么玉树临风、俏皮可爱的少年郎,娘亲还害怕孩儿将来找不到对象?” 沈夫人又戳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懂什么,这婚姻不等同于去商铺里买衣服,不光是喜欢就行,还要讲究门当户对。更何况我们沈家同他们江家还有生意往来,两家联姻将会产生更大的利益关系,你日后的路也可越走越开阔。再说了,那容儿长得也确实水灵,十足的美人坯子。分明就是为我们沈家生的……这门婚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是有得赚而不会有丝毫亏损的。”沈夫人越想心下就越发兴奋。 沈乐逍不喜欢把一件本应该单纯的事附加上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他更不喜欢在别人的安排下拿自己的婚姻做为换取利益的筹码。但是他毕竟还小,根本就没有反驳的余地。所以,只有任母亲去安排,去做那些让她振奋人心的事。 只是这样的话,他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关星宇。因为他看得出关星宇很喜欢江容雪,而且他又是答应过要成全他们的,而眼下事出突然让他又该如何去成全呢…… 关星宇尽管有沈乐逍为他开脱,但最终还是被沈夫人罚跪。沈乐逍心中有愧,默默地跪在了他的旁边。这熟悉的一幕不由地让关星宇想到了梧雨凡。他刚到马厩的那天夜里,关星宇是便陪他这么跪着的。 关星宇看向沈乐逍,“不要这样。” “是我的错我就应该受罚。” “与其两个人一块罚,倒不如让我一个人来承担。你忘了吗?我们是兄弟!” 沈乐逍咧嘴一笑,“是兄弟就更应该一起受罚了!” 两个人击掌,末了将手紧紧握在一起,从中共同感知着那份可贵的情谊。; 第二十四章 苦情土地陪 天空灰蒙蒙的,若心独自在池塘边看着池中的鱼儿发呆。 从地面喷起一股浓烟,张福德从中走了出来。他来到若心身边,不住地叹了口气。 “嘴上说不去,但还是悄悄地跟着去了……” 若心扭头看了他一眼,“我说不去他便不让我去了,一点诚意也没有……”说着,她往池中丢了一枚石子。” “你本想他会跟你一块留下来,竟没想到他会撇下你跟他们去,而且也没有十分强烈地邀请你跟着一块去,这让你觉得你在他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才会伤心难过,”张福德咧嘴一笑。 若心瞥向张福德,“没发现你这么了解我呀?”她低头,“只要他开心快乐就好!” “你看到他对别人好,心里就不难过?” 若心愣了一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样也好,就不怕日后无法脱身了……” 张福德搔着脑袋摇头,“唉,这又是何若呢?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呀!” 若心推了他一把,“你懂什么?上次的事还没跟你算帐呢,让你去好好教训一下那负心汉,你倒好没说倒别人倒被别人给说倒了。现在想想都觉得糗。”若心撇了撇嘴。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小年青情窦初开,不懂事,一时糊涂种下了苦果。这种事你让我怎么管?是去把那姑娘肚里的孩子打掉,还是把那负心汉带到宫里做太监呢?时间会让他们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有所交待的,做了这么久的神仙,这点道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这话听得若心气不打一处来,她再度推了张福德一把,“哟,你现在倒教训起我来了。这口才不错呀,怎么那会儿就怂了呢?” 张福德与若心保持了距离,“我总不能让他觉得一肚子的书白读了吧,我得让着他呀……别再对我动手了哦,到了人间要懂得尊老爱幼的……” 若心抬脚,张福德见势不妙立马钻进了地里。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再说了,最终的目地不是达到了嘛,赋予你身份让你顺理成章地进入了他们的世界。” “好了,你回去歇着吧,下次再也不敢轻易惊动您的大驾了!” 张福德笑,“这话仙子说的就见外了,看在七公主的份上我很乐意效劳的。” 若心冷笑,“原来是为了巴结公主呀,等到了上面我定成全你……” 未等若心把话说完,张福德立马跳出地面,冲若心拱手,“那就多谢仙子了。” “在公主面前告你一状!”若心笑着大步走开了。 张福德匆匆地追出几步之后停了下来,“小神错了,还请上仙赎罪啊——” 书房。先生兴致勃勃地孔孟之说,心情格外开朗。 若心全然没有兴趣听,她侧脸看着关星宇。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让她刻骨铭心。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角。 “怎么了?”关星宇将脑袋埋在课桌下问。 若心也将脑袋埋了下去。 “你很喜欢江家小姐吗?” 关星宇坐起了身子不语。 若心不依不饶,“到底有没有?” “我只是觉得她可爱……”关星宇没有看若心。 “可爱就是‘可以去爱喽’?” 关星宇又不言语。 旁边的沈乐逍忍不住了,他拉了拉若心的衣角。若心遂转过去看他。 “他就是喜欢!他还不好意思承认,我都看出来了……”沈乐逍毫不顾忌这是在课堂上,声音同平时说话一样。 这很快便引起了先生的注意,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看向若心,“你俩在干嘛?不认真听先生说教就是有辱孔孟之道!我罚你们放学之后站在孔子的画像前说一百句‘对不起’!” 沈乐逍拍案而起,“你这也太过份了吧!” 先生打了个哆嗦,连忙陪笑,“我说的是他俩,少爷莫急!” 沈乐逍看了若心和关星宇一眼,心下觉得应该给他们机会聊一聊,索性便闭口不语。 待到先生和沈乐逍走了之后,关星宇很听话地来到堂前,低着头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 若心陪在他的身旁,“你还真就照做呀?” “孔夫子是圣人,做了有辱他的事当然要道歉。” 若心嘟着嘴沉默了片刻,“你还没回答我呢?你真的喜欢她吗?面对孔圣人你不可以撒谎!” 关星宇点头。 若心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失落。“喜欢她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关星宇咬了咬嘴唇,“你是神仙,而她是人……” 若心苦笑,觉得自己的问题很荒唐。她将手拍在关星宇的肩头,“好了,我明白了,不为难你了。” 星空中挂着半弯月亮,云端,若心与雨落相逢。 “你怎么会来?” 若心黯淡的神情让雨落没能感受到他意外的出现所能给她带来的喜悦感,“前些日子太上老君为仙翁送上了他新炼制的丹药,仙翁亲手采了灵芝让我回礼,这不刚好路过就来看看你。”说话间他不住地朝若心看去,“怎么了?一副不开的样子,又有什么难题了吗?” 若心摇头,她眺望远处的繁星,不住地叹气,“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失去他了。” 雨落心下明白了若心的心思,“都经历那么多次了,我以为你都能习以为常了……” “越是不见,越是想念。我只想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健康、快乐、无忧无虑的……” “可是见了之后,却会忍不住去回想过去,渐而又想回到过去,可现实的反差总会让人难以接受,因而伤心就再所难免了。” 若心笑着靠在了雨落的肩头,“千百年来还是你最了解我。” 雨落欣慰地笑,“听你说你和他之间的故事听得耳朵都生茧了,再不了解你,你就要说我蠢了。” “若是当初他不曾遭遇那一劫,或许在我身边就会是他……”若心黯然伤神。 “好了,不要再发出这样的感叹了,这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你更加难过!” 若心坐起身子点头。她心情豁然开朗,“好了,谢谢你的开导,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做快乐的自己,尽量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情!” 雨落笑着点头,“这才是我认识的若心。” 几天后,沈夫人声势浩大地带着沈乐逍去了江府。 看着出府的队伍,关星宇不住地在想他们此番会是干什么去的。 书房里,他好奇地问先生。先生不经意间的回答令他呆住了。 “夫人带少爷去江府定亲。” “乐逍不是说……”他不禁觉得自己是在痴心妄想。 先生没有理会他,来到了若心面前。 “你姐姐呢?” 若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还能想到她呀?” 先生干笑,“这话说的,我自我感觉还是挺重情重义的。” “生孩子去了,待她把孩子生出来会来找你要抚养费的!” 先生乐开了花,“真的?这也好离开总比留在府上带来的影响和损失小一点,她胆子也真够肥的。” “去死吧你!”若心恨的咬牙。 先生心中的欢喜劲儿一下子没了,但还是压制住了火气,他从口袋里掏出钱袋塞进若心的手里,“拿着给她补补身子。” 若心将钱袋又丢给了他,“你还是留着找下一位吧!” 先生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在想明白之后,他将若心拉住,“她不会回来找我了对吗?” “你值得她再回来找你吗?” 先生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了,他松开若心坐在凳子上愣了半天。末了又厚着脸皮去问若心,翠儿到底去了哪里。若心缄口不语。先生便跟丢了魂儿似的,趴在桌上发起了呆。 书房里的两个男人各自怀惴着心事愁眉不展。若心呆着实在难受,便出了书房。而对于她的离开,先生没有反应,就连关星宇也没有反应。 “本该喜庆的日子怎么就板着个苦瓜脸?”张福德一股烟出现在若心面前。 “什么喜庆的日子?” “沈府与江府结亲啊?你不知道?” “沈乐逍跟江容雪吗?”若心瞪大了眼睛。 张福德点头,“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嘛!” “怪不得他会那么不开心!” “哪个不开心?” 若心懒得理他。 “你总该开心才对呀?”若心的神情让张福德觉得意外。 “看着他不开心,我怎能开心?” 张福德敲打着脑门表示费解。 第二十五章 天宫来牵线 沈乐逍兴高采烈地回到沈府,拎着手里的蝈蝈直奔书房。 书房里略显冷清的氛围令他心中的那股子兴奋劲削减大半。 “若心呢?”沈乐逍看着关星宇问。 关星宇四下里看了看,而后摇头。 “你看!”沈乐逍乐呵呵地将手里的蝈蝈拿给关星宇看。 关星宇在看了一眼之后又将脑袋托起。显然对此并不感兴趣。 沈乐逍剩下的那一半兴奋劲也没了。他放下了手里的蝈蝈,在关星宇身旁坐下。 “我今儿去了江府。” 关星宇点了点头。 “跟江容雪定了亲。” 关星宇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不开心了?” 关星宇没有反应。 “你是不开心了,”沈乐逍嘟起了嘴。“我是被逼的。” 关星宇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倒是挺喜欢他哥哥的,这蝈蝈就是他送我的……”沈乐逍那股子兴奋劲儿又上来了。 在江府的一天是美好而难忘的,而这却跟江容雪无关。沈乐逍与江容雪的哥哥江容飞相见甚欢,很快便打成一片。江容飞还特意带沈乐逍参观了他的‘藏宝阁’。里面陈列着他搜集的各种新奇古怪的玩意和让人赏心悦目的花鸟虫鱼。蝈蝈就是其中之一。 “等你将来娶了江小姐,那他便也是你的哥哥了。” “你会因此而不把我当兄弟吗?” 关星宇摇头,“我说过的话从不反悔!” 沈乐逍咧嘴笑,“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等大些了我再跟娘亲谈,到时候她说不定会听我的。” 关星宇眼前一亮,而后笑着点头。 “江小姐的脚好些了吗?” 沈乐逍把玩着手里的蝈蝈,“应该好些了吧。过两天娘亲还要让管家带我去,到时候我把你也给带上。” 关星宇连连点头。 天宫‘姻缘阁’,一童颜鹤发的老者抚在桌案上托着腮邦子酣然入睡。手肘下压着一本打开的书卷。 若心悄悄地来到他的身后,在他的肩头拍了一下。 老者猛然醒来,四下张望,在看到若心后,不禁一声长叹。“你这丫头,好没规矩。吓得我元神都快散了。” 若心撇了撇嘴,“上班时间打瞌睡,小心我告发你。” “这不都被你给难为的嘛!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搅得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着手牵线了……”老者说着双手合十,手掌打开扯出数十根红线来。 “我有让你为难吗?哪次不是我主动送上门来帮你解决问题!”若心说着凑上前去看。 “左男右女,左边中指是他,右边食指是你,”老者不耐烦地说着。 一条红线将他说的那两根手指相连。若心痴痴地看着。 老者在又一声长叹之后,将双手合上,“他是凡你是仙,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我这姻缘线都乱掉了。” “你再打开我看看……”若心似乎留意到了什么。 “你先说什么时候回上面吧?” “你让我再看看……”若心说着硬去掰老者的手掌。 老者无奈再度打开。若心看后愣了一下。左手食指是关星宇,而右手与之相对的是江容雪。他们之间没有相连。 “还跟上次一样,剪掉吧!”若心不情愿地说。 “我的小祖宗,一次又一次的这样搞,传出去可真就坏了我‘月下老人’的名声了。”老者眉头不展。 若心挥手变出一把剪刀来,“你别动,我自己剪。”说时迟那时快,她一剪刀下去便把她与关星宇之间的那根红线给剪断了。 月下老人气定神闲,他已经习以为常了。“请问阁下这根断成两截的线又该怎么连呢?” “你再看看,是断了两根!” 月下老人这下慌了,放眼看去还真被她给剪断了两根,“哎呀,剪多了你倒剪出水平来了,你还让不让人活呀……”月下老人欲哭无泪。 “你只要把关星宇跟江容雪连在一起就行了……”若心黯然伤神,说完便没入云里。 月下老人苦着个脸朝掌间的红线看了又看,在叹息声中将那两根断了的红线一对一的接好了。 碧宵阁,七公主端坐在‘云椅’上望着云层下的凡尘。 月下老人驾云气愤地来到她的面前。 “公主还是快把下界的蝶仙给召回来吧!……”月下老人话未说完便被七公主抻手给止住了。 “别说了,我都已经知晓了。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若心这样做是对的。” 月下老人没想到连公主也会帮她说话。心中虽有不满却也不敢言语。 “那名叫江容雪的凡女乃是我安置在凡尘的。” 月下老人心头一惊,“她也是上面的?” “她原是我身边的一名侍女,因其在‘紫穹菀’将一死伤的生灵埋葬,故与之结下了一段缘。此番下凡,便是让她结缘的。” 月下老人恍然大悟,“可那若心仙子老在凡尘这么折腾下去也总不是个事儿啊?” “这个我明白,待到‘破军星君’十世轮回完结之时,便是她回归天庭之日。” 月下老人掐指,之后长长地松了口气,“这已然是他第十世了。” 七公主点头。 原本还算晴朗的天气,转而下起了倾盆大雨。 关星宇同沈乐逍趴在窗口望着窗外的雨帘。 “这么大的雨,你说若心那丫头会跑哪儿去呢?”沈乐逍不住地问。 关星宇低头,“或许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她伤心了吧。” 沈乐逍侧脸看向他,“你都跟她说什么了?” 关星宇咬了咬嘴唇,“她问我喜欢江小姐多一点还是喜欢她多一点。” 沈乐逍将脸又扭了过去,“那你是如何回答的呢?” 关星宇不语。 他心下已然知晓了关星宇的回答。“她现在不在,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喜欢哪个多一点?” 关星宇犹豫,“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更愿意跟若心在一起。” 这样的答案让沈乐逍很意外,“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江容雪吗?” “但她是江府的大小姐,而且已经同你订过亲了……若是讲门当户对的话,我同若心应该更合适些。” 沈乐逍将胳膊搭在他的肩头,“订过亲又怎样,还可以退的嘛!门当户对嘛,只要你用功读书,将来考取了功名不就对上了!要对自己有信心,自信的男人才最有魅力嘛!” 关星宇觉得沈乐逍说得很有道理,原本不可能的事在他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花。他相信如沈乐逍所说,通过自己的努力未来会很美好的。 “你再这么哭下去,下面的人都要对你有意见了!”雨落出现在云端。 若心抬头看向他,“怎么每次都是你?” “除了我谁还会这么关心你!” 若心含泪笑着,“你不会是瞒着你师父偷跑出来的吧!” 雨落摇头。 “又是给哪个神仙回礼路过的?” 雨落又摇头,“‘华佗医仙‘上次去昆仑山同师父探究养生驻颜之法,临走时师父送了些灵芝于他,他却忘带了,此番是专门送灵芝的。” 若心笑,“你们昆仑山除了灵芝还有什么?” “‘打神鞭‘啊!” 若心笑得合不拢嘴。 “这个是送你的,”雨落说着摊开手掌,一团寒气浮在掌面上,两片闪闪发亮的东西被包裹其中。 若心接过,手心感到一阵冰凉。 “别动啊,”雨落拿起一片快速地放进了若心的左眼里。 若心只觉得一阵清凉,看东西更加清晰了。雨落紧接着又将另一片放进了她的右眼里。 “这是什么啊?”若心揉了揉眼睛,根本感觉不到那两片东西的存在。 “昆仑山除了灵芝和‘打神鞭’外,寒冰洞里还有‘千年冰片’。” “‘千年冰片’?” 雨落点头,“在你流泪的时候,它能帮你把那些让你伤心的记忆锁在泪珠里。结成一颗‘凝忆珠’。” “‘凝忆珠’?”若心对此很感兴趣。 “等到你不再伤心难过的时候,可以把它放进你的眼睛里回顾那段记忆!” 若心嘴角上扬,“谢谢你的礼物。”她心下知道雨落为此一定吃了不少苦。七公主曾向她提到过‘千年冰片’,还告诉了她雨落方才没有提到过的。——在长有‘千年冰片’的寒冰洞里还有一只‘冷焰麒麟’在守护着。 “再说‘谢’的话我可就要把冰片取走了!” 若心冲他伸了伸舌头,“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冰片消融之后是不可取的,除非你把我的眼睛挖出来……” 雨落无奈地摇头,“看来你懂得还挺多。” “为我这样做值得吗?” 雨落恍了一下神,“好了,我得走了。”说罢,他便驾云而去。走了没多远,他忽然回过头来,“值得——” 若心略感心酸地笑着,“你这个傻瓜——” 第二十六章 藏宝破风刀 关星宇期盼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一大早柳江焕便命下人准备好了大箱小箱的礼品。沈乐逍也换了身新衣服。他还给关星宇准备了一身。虽是他穿过的,但与关星宇所有的衣服相比,它还是显得贵气许多。 在府门外等候的关父在看到关星宇的这身行头后,不由地一愣。而后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爹爹怎么样?我的这身衣服漂亮吗?” 关父蹲下身子把他看着不顺眼整理了一下,之后起身,微微一笑,“我儿简直帅呆了!” 关父的称赞让关星宇笑得格外灿烂。 一队人马在赶了半个时辰的路程之后,来到了江府。 大堂内,江老爷和江夫人端坐主位,左边坐着江容雪和江容飞。沈乐逍和关星宇在右边坐下。柳江焕命随行的人将礼品抬到堂内,之后向江老爷和江夫人寒暄了一番。 “沈夫人希望两家闲来没事多走动走动,让两个孩子也多接触接触,培养培养感情……” 江夫人点头,“这是自然,还真让她费心了。我还正跟老爷商量过两天去府上拜访呢,没想到沈夫人就命管家来了。” 大人们之间的话,小孩子通常是没兴趣听的。沈乐逍和江容飞面对面地坐着,互相挤眉弄眼的一阵傻笑。 这让关星宇觉得,江容飞这个沈乐逍仅认识一天的朋友似乎要比他和沈乐逍之间的关系还要好。 江容雪冲关星宇甜甜地笑着,关星宇也以同样甜蜜的笑回应了她。 孩子们是顽皮好动的,江老爷明白这一点。他冲江容飞挥了挥手,“带着他们出去走走吧!”自打上次沈乐逍来了之后,江老爷意外发现江容飞的交际能力还是不错的。这让他觉得是遗传了他的良好基因,内心一阵自豪。 早就耐不住性子的江容飞立马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跟沈乐逍手拉手最先跑出了大堂。 关星宇放慢了脚步,等着江容雪。当着江老爷和江夫人的面他没敢拉江容雪的手,更不敢跟她靠的太近。 “这孩子是谁?”江老爷捋着胡须问。 “好像在哪儿见过……”江夫人仔细回想着。 “他只是我家小少爷的伴读,”柳江焕回答。 “没想到府上的伴读穿得也这么体面,”江夫人面带微笑地说。 “若是不说我还差点把他当成沈少爷,”江老爷咧嘴笑着。 柳江焕只是陪笑,没有言语。 出了大堂,关星宇情不自禁地拉住了江容雪的手。两人不约而同地侧脸看向对方,甜甜地笑着。 “你的脚好些了吗?” 江容雪点头,“好些了,只是不能走太久的路。” 一只蝴蝶飞了过来。江容雪笑着将手伸出,蝴蝶落在了她的指尖,舒展着翅膀。 “看来它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它。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很喜欢接近我,”江容雪说着,又有几只蝴蝶飞了过来,围绕在了他和关星宇身边。 关星宇学着江容雪的样子,将手伸出,一只蝴蝶也同样落在了他的指尖。这让江容雪有些吃惊。 “看来它们也很喜欢你!” 关星宇傻笑,“我只知道萤火虫喜欢我,没想到它们也喜欢我。” “萤火虫?” 关星宇点头。 “我只在花园里见到过一次,最后被哥哥捉去放进了‘藏宝阁’,不久便死掉了。我还伤心地把它给埋了呢!”江容雪说着神色不禁有些黯淡。 “如果它知道的话,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你怎么知道?” 关星宇将眼睛闭上,“是它告诉我的呀!” 江容雪瞪大了眼睛,之后拉起关星宇一路小跑来到了后花园。 江容雪在一棵牡丹花下挖了个小坑,之后噘起了嘴,“它怎么没了呢?” “你会再见到它的。” 江容雪又是一脸疑惑。“怎么可能?” “等到晚上,你透过窗户抬头就能看到它,是最亮的那一个。” “要是看不到呢?” “那就罚我突然出现在你面前!” 江容雪被逗乐了,“你刚才说那只死掉的萤火虫能跟你说话,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先不告诉你!” 江容雪嘟起嘴,“为什么?” “若是都告诉你了,下次再见的时候你便会觉得我无趣了。” 江容雪笑,关星宇不禁同她一起笑了起来。 藏宝阁,江容飞翻箱倒柜继续向沈乐逍展示他的珍宝。景德镇的玲珑瓷;秦时的照骨镜;唐时的青泥珠、自暖杯、辟寒犀;龟兹国的游梦仙枕……还有那些具有神奇功效的奇花异草:不会让人饥饿的祝余;不会让人迷失方向的迷谷;生长在石头上的萆荔;果实的样子像婴儿的舌头,吃了它就可使人不迷惑的条草…… 沈乐逍看得是眼花缭乱。“这些你都是从哪儿得来的?”他心里很是羡慕。 “是我爹爹在外做生意时游走四方带回来的。” “我爹爹也常年在外,却很少回来,更别提给我带什么东西了……”沈乐逍不禁有些失落。 “这里的东西只要你喜欢,随便拿好了。” 沈乐逍乐了,“真的?” 江容飞点头。 沈乐逍左看看右看看,遂挑了起来。最终选了把石制短刀。他拿在手中挥舞着,幻想着作战杀敌的场面,心中十分得意。 “哎哟,眼光不错哦。这可是上古时期,苗族的祖先蚩尤锻造的一把‘破风刀’,据说威力无力,具有开天辟地之神力!” 沈乐逍笑,“那岂不比盘古还厉害?可我怎么拿手里没一点感觉呢?” “这刀可有点邪,卖刀的人跟爹爹说,要想发挥‘破风刀’的威力必先贡献自己的一滴血。起先是一滴,然后是两滴,再然后是三滴……使用的次数越多饮的血也就越多。所以此刀又叫‘血饮狂刀’,”江容飞说着不住地摇头。 “可与它的神奇相比,流点血又算得了什么呢?” 江容飞不以为然,“有什么能比生命更宝贵呢?你要便拿去好了,只是千万别轻易去试它啊!这藏宝阁内的东西除了这件,其它的真假我心里还算清楚,只有这件我还真不敢碰它。” 关星宇极敷衍地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那么冲动的。”他心下却在寻思着什么时候能试一下它的威力。 出了藏宝阁,江容飞不见江容雪和尾随沈乐逍来的关星宇,于是喃喃道,“他们去哪儿了?” 沈乐逍笑了笑,“指不定在哪个没人的角落里卿卿我我呢!” 他的一句玩笑话令江容飞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你傻呀,你才是我未来的妹夫。” 沈乐逍止住了笑,“其实真正喜欢你妹妹的人是他……” “那你干嘛还要跑来同她订亲呢?”江容飞翻脸了。 “我是被我娘亲硬拉来的!” 沈乐逍的解释让江容飞很无语。“总之,我不会让我妹妹受委屈的!”说完,他大步跑开了。 江容雪把关星宇带到了她的住所。江容雪把她绣的手帕拿给他看。一共两个,一个绣的是‘蝶舞’,另一个绣的是‘萤飞’。关星宇拿在手里仔细看着,不禁夸赞她的手艺好。 “娘亲前不久才教得我,绣得还不是很好啦!”她说着将那个绣着‘萤飞’的手帕拿起。“那个送给你。” 关星宇笑着点头,“我一定好好保存。” 就在这时,江容飞踱门而入。关星宇连忙将手帕收了起来。 “女孩的闺房是男孩子能随便进的吗?”江容飞说着拉起关星宇朝门外走去。 关星宇回头看着江容雪,微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江容雪却是一脸的失落,不禁嘀咕江容飞出现的不是时候,她还有很多话没跟他说呢。 第二十七章 两府起冲突 回府的路上,关星宇拿出了江容雪送他的手帕。点点萤光飞舞在花丛间,上面绣着‘不离’两字。与‘蝶舞’之上的‘不弃’相呼应。 关星宇痴痴地看着,嘴角不住地扬起。 “她送你的?”沈乐逍说着一把将手帕夺过。 关星宇急着去抢,“还给我!” 颠簸的马车里两个人扭作一团,关父笑着回头看去,“宇儿不要抢了,给少爷便是!” 关星宇将手帕夺过,“我答应过她要好好保存的!” “哟,这么快就有定情信物了?” 沈乐逍的话吸引了关父的注意,他又惊又喜,“是江府的丫头吗?” “不是丫头,是小姐!”沈乐逍抢在了关星宇的前面回答道。 关父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瞪了关星宇一眼,“小姐?” 关星宇低头不敢看他。关父拉着个脸没有再言语。 “星宇喜欢我就让给他了,谁让我们是好兄弟呢?”沈乐逍说着揽住了关星宇。 他的天真烂漫让关父觉得可笑,但他心下明白这种事是绝对不可以、也不能发生的。 马车在府门外停下。柳江焕带着沈乐逍回了府。关父趁机将关星宇一把位住。 “你跟我说清楚这帕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关父说着将手帕从关星宇手里硬生生地夺了过去。 关父严肃的面容吓到了关星宇,被夺走的手帕更是让他不禁紧张起来,“是江小姐送给我的。” 关父二话不说将手帕塞进了衣袖里,之后给了关星宇一耳光,“糊涂,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难道你不知道江小姐已经跟小少爷订亲了吗?你做出这等蠢事万一被夫人知道了,她还不架起火堆把你给烧了!” 关父的话丝毫没被关星宇听进心里去,他拉住关父的胳膊,不住地掉着眼泪,“爹爹把帕子还给我……” “你趁早给我死了那条心,”关父一把将他推开,气愤地上了马车,驾车而去。 关星宇哭喊着紧跟在后面追出一段距离,之后坐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若心不见关星宇回来,便来到了府门外,在看到痛哭流涕的关星宇后,她的心被揪了起来。她默默地走了过去,将关星宇从地上扶起。 “怎么了?” 关星宇含着泪看向若心,“爹爹把江小姐送我的帕子给拿走了!我答应过江小姐要好好保存的……” 若心的心头多了一分苦涩,“放心,我会想办法给你要回来的!” 关星宇擦了擦眼泪,“那就谢谢你了!” 若心失神,“你我之间还用这般客气吗?” “我……” 若心没有理睬关星宇,撇下他独自进了府。 望着她的背影,关星宇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他总觉得自己对不住若心,可又想不出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从何时起,面对着她他心中总感到一阵压抑,他们之间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可以肆无忌惮地说笑了。这不禁让他觉得有些失落。 几日后,江夫人带着一对儿女来沈府回访。在献上了几重厚礼之后,她同沈夫人在堂内拉起了家常。 “你家逍儿的伴读可真是一表人才,上次去府上,我家老爷竟还误把他当成了小少爷呢!”江夫人说着不住地笑,还特意留意了沈夫人的反应。 沈夫人一阵干笑,江夫人的话听得让她觉得刺耳,让她不禁寻思江夫人说此番话的用意。“他只不过是府上一马夫的儿子,念他父亲勤奋、中肯的份上我才让他与逍儿伴读的。” “可否把那孩子叫来?” 沈夫人脸色沉了下来,命柳江焕应江夫人所请把关星宇带进了堂内。 关星宇刚跨进门槛江夫人便迎了上去,蹲下身子将他搂进怀里,“几日里不见是越发显得贵气了,若是早些见了你,我便把容儿许配给你了……” 江夫人的话让沈夫人觉得实在过份了些,她手里端着的茶盏在一阵抖动之后跌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江夫人愣了一下,松开关星宇回头看向沈夫人。“夫人别当真,我方才只是说着玩的。只不过这孩子确实很讨我和老爷的喜欢,”江夫人陪笑道。 沈夫人无法压制心中的火气,从江夫人一开始提到关星宇时,她便在忍,没想到江夫人竟越发不可收拾,越说越过份了。 “你若看不上我家逍儿,便把这马夫的儿子带回府上做女婿吧!” 这突然转变的氛围让关星宇傻眼了,起初他还因为江夫人的夸赞而喜不自禁,而此刻他却不禁紧张起来。 江夫人也不再跟沈夫人客气,“我看这话你早就想说了吧!你这是什么意思?以订亲为借口而借机羞辱我们吗?” 沈夫人听得是不明不白,她没想到江夫人的火气会比她还大。“你把话说明白了,我怎么就以订亲为借口借机羞辱你们了?” 江夫人冷‘哼’一声,“沈夫人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表面上你要你儿子与我家容儿结为连理,背地里却让一个马夫的儿子与我家容儿幽会,你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啊?”江夫人越说火气越大。 沈夫人这下才算明白,她此番前来是故意找事儿的。难怪她总觉得那些回礼有些眼熟,她眼下才突然意识到那些都是她之前给江府备下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乱了神色。最终还是松了口向沈夫人赔了不是。 “要是早些把话说明白了,我便不生那股子‘无明火’了。您暂且消消气,我俩把事情心平气和地理一理。” “我倒想听听你怎么解释!” “我们府上是诚心诚意地想与贵府结亲的,根本不像夫人想的那般。那臭小子做出那种大逆不道之事也在我的意料之外,是我的疏忽,回头我就处置了他。日后保证绝对不会再有此事发生……”沈夫人狠狠地瞪了关星一眼,之后命柳江焕把他带了下去。 江夫人的火气并没有因此而散去,“我可是听我家飞儿亲口说你家逍儿不喜欢我家容儿的,还要主动撮合那马夫的儿子跟我家容儿好呢!”江夫人觉得甚为可笑。 沈夫人的面容僵住了,“童言无忌,江夫人莫放在心上,回头我就把逍儿好好教训一番。” 江夫人起身,“是得教训一下,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若是待到我家容儿大婚的时候新郎却不是他,那可就麻烦了……” 在将江夫人送出府之后,沈夫人再也忍不住,火山爆发了。她找到沈乐逍揪着他的耳朵去了祠堂,让他跪在了列祖列宗的排位前。 “你这逆子简直是昏了头了,竟做出此等愚蠢之事!” 沈乐逍一头雾水,心中倍感委屈,“我怎么了?” “为沈家传宗接代是你的义务,令沈家兴盛不衰是你将来的责任!娘亲为你设计好了一切,并为你铺好了路,你怎么就不按理出牌呢?” 沈乐逍不住地掉起眼泪,什么义务什么责任他不明白。他只是觉得沈夫人只会让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会令他不开心的事。而沈夫人却从来没考虑过他的感觉,不曾问过他,她所筹划的一切是不是他所想要的,即便他履行了义务和责任、得到了一切,他会不会开心。 第二十八章 被赶离沈府 沈夫人气愤地离开了祠堂,命沈乐逍一直跪着,直至他想明白了为止。沈乐逍只一个劲儿地哭着,根本顾不上去想什么,更不知道该去想什么。 柳江焕在得到沈夫人的指示后,让关星宇收拾了行囊。 “我这是要去哪儿?”关星宇不住地问,甚至还在想柳江焕会不会带他去沈府。 “你想去哪儿呀?”柳江焕冷笑。 关星宇低头偷笑,“告诉乐逍,我会回来看他的。” 这话让柳江焕觉得哭笑不得,“走了之后最好不要回来了,免得夫人看到你不高兴。” 关星宇听不明白了,直到在府门外看到等候的关父后,他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关星宇上了马车,关父在一声长叹之后驾车而去,走的却不是去江府的那条路。 这是关星宇自打到了沈府以后,关父头一次专程为他驾车。这样难得的待遇却让关星宇的心中很沉重。 “这下倒好,等于说是在府上玩了一阵子,你这只癞蛤蟆又要回到泥塘里去喽!”关父说着朝马儿挥了一下鞭子。 “爹爹不是要带我去江府的……” 关父把马车停了下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想攀高枝是不可能的!我们跟他们八竿子扯不上,‘八’字永远都不可能有那一撇!” “可江夫人很喜欢我,她还说要是能早些知道我的话就把江小姐许配给我了。” 关父苦笑,“她那是拿你气沈夫人呢!” “可孩儿不甘心,我喜欢江小姐,江小姐也喜欢我,为什么我们将来就不可能在一起?”关父嘴里铁定的不可能让关星宇落起了泪。 关父不住地叹气,“都怪爹爹没本事,没为你创造一个好的家庭背景……” “孩儿现在还小,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创造想要的一切,到时候要比沈府更气派,比江府更有钱,让江小姐风风光光地嫁到我们家!”关星宇擦干了眼泪,信心满满地说。 这番话令关父对他刮目相看,他不住地冲关星宇竖起了大拇指,“宇儿果然有志气,爹爹支持你!” 关星宇破涕为笑,关父的肯定为他增添了不少信心,他相信会有那么一天,他会掀起江容雪的红盖头。 片刻的颠簸之后,关父把关星宇带回了家。许久未见的母亲让关星宇觉得老了许多。他抚摸着母亲的面容,感觉着她脸上的褶皱所诉说的相思。关母喜极而泣,将关星宇紧紧搂在怀里。 “是不是觉得娘亲变丑了?” 关星宇笑着摇头,“娘亲永远都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女人!” 关父在一旁乐呵呵地笑着,“看来此番让他回来是对的。” 在闻听关星宇不再回沈府之后,关母更是乐开了花。 片刻的停留之后,关父起身准备回府上。关星宇追出门去将他拉住。 “爹爹可否把那帕子还给孩儿?” 关父先是一愣,心下不禁犯难,那帕子被她送人了。是上次在途中送他马鞭的那位妇人,他那时毫不犹豫。在此之前他甚至在路上差点儿把它给丢了。现在想想他不禁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了那块手帕所带给关星宇的信心与勇气。 “爹爹把它给落在府上了,回头给你带回来!”关父不想打破关星宇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关星宇笑着点头。 沈府祠堂。跪累了的沈乐逍坐在蒲团上发起呆。他心下寻思一定是江容飞出卖了他。这让他心下气恼。只是他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他,方才他还同他手拉手亲如兄弟般的一起在庭院里玩耍,怎么一转眼他就翻脸了呢?他不禁寻思起自己和他在庭院里的一番对话。 “你这府上虽也好,但还是没我们府上气派!” 沈乐逍却不以为然,“你们府上建得是挺有江南诗韵的,但就是有点小,路那么窄,回廊也不够长,湖也不够大,树木也不够高……哪有我们府上宽敞!” “那叫典雅、细致!哪像你们府上这么粗枝大叶,不懂风情……” 沈乐逍瞥了他一眼,“我们这叫大气!” “大气的把邪灵都给招来了吧!”江容飞笑。 沈乐逍来气了,“哪天我让师父把它也带你们府上溜溜?” 沈乐逍的话让江容飞产生了兴趣,“你师父有那么大的本事?” 沈乐逍点头,“那邪灵是条长约千尺的墨龙,乃是师父的坐骑,我还骑过呢!” 江容飞听得愣住了,“要是我也有这么一条墨龙就好了……” 沈乐逍得意地笑,“那是不可能的!师父连我都不给,更何况你呢!” “我用‘藏宝阁’里的宝贝跟他换!” “十个‘藏宝阁’怕是也换不了……”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江容飞这话令沈乐逍无语了。过了会儿他又问,“你师父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他叫莫无问,他的住所嘛……他是个道士,应该住在道观里吧!” 江容飞心下欢喜,寻思着哪天让人把莫无问找来,把他手里的墨龙给要来。 想着想着,沈乐逍不住地叹了口气,“要是当初师父肯带我走就好了……”他喃喃道。 他不住地朝门外看去,寻思着关星宇为什么没来找他。他撇了撇嘴,觉得他不够义气。 在又呆了一会儿始终无人问津之后,他闷闷不可地出了祠堂。 春日里的后花园鸟语花香,但却未能让沈乐逍的心情愉悦。在湖畔,他遇到了同他一样不开心的若心。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关星宇呢?” 若心痴痴地望着湖面,“他走了。” 沈乐逍的眼睛瞪大了几许,“往哪儿走了……” “回家了。” 沈乐逍急了,“未经本少爷的同意他怎么能够回家?” 若心带着心酸的笑看向他,“是你娘亲赶他走的!” “娘亲?”沈乐逍心下明白是因为他跟江容雪的事。“可恶的江容飞!都怪他多嘴要不然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沈乐逍气恼怒。 “这样也好,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是非了……”若心说着起身要走。 沈乐逍忽然将她拉住,若心回头看着他。 “你也要走吗?”沈乐逍问。 若心失神。 “不要走好吗?星宇走了,眼下我就剩下你一个朋友了,你若是也走了,我会很孤单的!” 若心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点头。 沈乐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出了家门,关星宇来到了梧雨凡家。奶奶在院子里晒着暖暖的日光捡着筐子里的豆子,爷爷在一旁打理着刚从地里探出脑袋的豆苗。 关星宇的到来不禁让他们想到了自己苦命的孙子,淡淡的愁绪浮现在他们的脸上。 “是雨凡让我来看你们的!” 奶奶带着慈祥的笑摸着他的脸颊,就如同是在摸梧雨凡的一样,“奶奶知道。” “雨凡他被莫道长给带走了……”关星宇低头。 奶奶脸上的笑意没有一丝减退,“这我也知道,府上发生的事你爹爹都告诉我们了。” “您不担心雨凡吗?“ 奶奶放下了怀里的筐子,“奶奶每天晚上都能梦见他,知道他在‘酒泉圣境’过得很好。” 关星宇拍了一下脑门,“我差点忘了,他既然能进入我的梦境自然也能够进入爷爷奶奶的梦境!” 听了关星宇的话,两位老人不住地对视了一眼,他们此前一直怀疑梦的真实性,经关星宇这么一说,他们不得不相信梦里给他们心灵慰绩的果真是梧雨凡。 爷爷放下手里的活也凑了过来,“那‘酒泉圣境’是什么地方?离咱家远不远?不远的话过阵子我们可以去看他。” 奶奶连连点头,“是啊,虽然梦里还能跟他说说话,但那毕竟是梦呀!云里来雾里去的,让我这心里老发虚。” 关星宇嘟了嘟嘴,“我也曾问过雨凡,他说那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要翻山越岭,穿草原过雪山……在一片汪洋之上。” 两位老人傻眼了,不禁打消了那个念头。 “也罢,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了,梦里总归会看见的!”爷爷强颜欢笑,想以此安慰身旁略显失落的奶奶。 奶奶无奈地点头,“晚上得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关星宇暗自叹气,这个问题他在梦里问过梧雨凡,他摇着头说了不知道。但关星宇并不觉得遗憾,因为每天晚上都能见到他,他们两个就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第二十九章 险遇追命幡 江容飞回到府上便钻进了‘藏宝阁’,里面的东西虽然珍奇但却早已被他看得厌烦了,他心里始终惦记着沈乐逍口中的那条能够纵模四海的绝世墨龙,幻想着自己骑上它的威风模样。 就在这时,‘藏宝阁’的门被推开了。一身穿道袍之人走了进来。此人名叫宋青遥,年约三十,留八字胡,样貌还算清秀。 江容飞看到他后不住地迎了上去,“舅舅——” 宋青遥欢笑着将他抱起,原地转了一圈,“想舅舅了没?” 江容飞笑着点头,“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飞儿可少了不少乐趣呀!” 宋青遥将他放下,“这里面的东西还不够你耍的呀!” “爹爹带回来的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哪能跟舅舅送我的比……” 宋青遥看了看房间里陈列的东西,之后摇头,“都些金玉俗物。” “舅舅可认得莫无问?”江容飞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宋青遥略觉得耳熟,一时间却也想不起在哪儿听过,“此人怎的?” “他有条神奇的龙,骑着它可以遨游苍穹……”江容飞的眼神里满是羡慕。 “比我送你的‘千里马’还了得?” 江容飞撇嘴,“舅舅送的‘千里马’一来一回就没了,不尽兴!”他说着将一道符比袖子里掏了出来,拍在了桌案上。 “当初不是跟你说了嘛,此符只能用一次,而且要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用,你怎么就给随随便便用了呢?” “不就一道符嘛,你再给画张不就行了!” “这画符是要耗费修为的,要照你这样搞下去,舅舅就要一夜回到上山前了!”宋青遥将道符收起,不住地摇头。 江容飞拉起他的胳膊撒起娇,“舅舅能否帮我把那墨龙弄到手!” 宋青遥愣了会儿神,他在‘神光教’修行期间倒是听说教中的‘七十二道符灵塔’内曾关着一条全身黝黑的恶龙。他不禁在想江容飞口中的墨龙会不会与之有什么关系呢? “你方才说那墨龙在谁手里?” “莫无问,他同舅舅一样也是道士。” 宋青遥料想这莫无问一定同‘神光教’有着怎样的关系。 他冲江容飞笑了笑,“即是飞儿想要的,那舅舅便帮你找!” 江容飞乐了,一把抱住了宋青遥的大腿,“我就知道舅舅最疼飞儿了!” “好了好了,眼下最主要的是先把叫莫无问的人找到!” 江容飞将手松开,“我等会儿就让娘亲派人去找!” 宋青遥将他拉住,“还是不要惊动她了,什么事儿到了她那儿那可都成大事了!” “那要如何去找呢?”江容飞犯起了难。 宋青遥嘴角上扬,“到了晚上我自有办法!” 江容飞搔起脑袋,心中不解,但却对宋青遥晚上的行动很感兴趣。 夜幕降临,宋青遥悄悄差人在后花园摆了祭台。等到天完全黑了之后,他左手拿一幡子右手握一把桃木剑来到台前。江容飞好奇地在一旁看着。那幡子他之前见过,上面画了一众衣带飘飘的女子,看上去甚为妖娆,让江容飞觉得是仙女又不像是仙女。 宋青遥口中念念有词,在用桃木剑挑起几道符烧了之后,便将那画有美女的幡子祭起。 那幡子摇摇晃晃地飞入空中,之后眨眼间便不见了。 宋青遥收剑,“用不了多久便能找到那人了!” “真的吗?”江容飞不敢相信。 “舅舅什么时候骗过你呀!”宋青遥转身要走。 这时候,江夫人带着几个侍女赶了过来。她走到宋青遥跟前一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大晚上的你带他来这里瞎折腾什么?”在看到祭台后,江夫人火气更大了,她伸手指着宋青遥,”你呀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自己不学好也就罢了,眼下竟又来祸害我家飞儿,他将来若要跟你一样,我定剥了你的皮!” 宋青遥觉得江夫人实在不可理喻,“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刚才在这里做法你明白吗?” 江夫人一巴掌又拍在了他的脑袋上,“要做法就滚回‘伏灵山’做,别来这里把府上搞得乌烟瘴气的……”江夫人说完命下人把祭台撤掉。 “做法是件很神圣的事情,你懂吗?”宋青遥咽不下这口气,江夫人对他的藐视让他觉得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江夫人没有耐性,“行了吧你,不就耍耍木棍,烧烧纸片嘛,还很神圣的事情……都三十岁的人了,整天只会干些子这种事情,还有脸吗?”说着她拉着江容飞没好气地走了。走到宋青遥面前的时候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宋青遥气得暴跳如雷,他拿着桃木剑指着江夫人的背影吼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耍棍耍的有价值,烧纸烧的有水平。我出家修道没有错,我脱离世俗……你是俗人,你们统统都是俗人!” “舅舅,我相信你——”远处传来江容飞的声音。 宋青遥不住地笑了,眼角却含着泪。 江夫人揪了下江容飞的耳朵,“你要相信他迟早会跟他一样变成一个疯子!” 江容飞觉得委屈,“舅舅不是疯子,他真的很厉害!” 江夫人止住了脚步,“你若是再跟着他瞎胡闹我就让人把你跟他一块丢到‘伏灵山’去!” 江容飞低头不语。 一碟花生米,一壶烧酒。莫无问单脚踩在长务板凳上,乐在其中的哼着曲子:‘渺茫茫沧海一片, 荡荡然万里皆空。 一叶扁舟逍遥世, 一片浮云傲苍天。 吾得吾失吾自在, 潮起潮落本自然。 无根无念无牵挂, 有山有水有晴天。 哈哈然愁云散, 啧啧叹人世悲欢。 我本一过客, 来世走一遭。 云烟过眼散, 富贵不奢谈。 无欲无所望, 笑看红尘幻!’ 一和尚在他对面坐下。“好曲子!” 莫无问抬眼了他一眼,“和尚哪来的?” 和尚双手合十,“西方极乐世界,来此传授佛法的。” 莫无问拿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听说极乐世界没有苦痛哀乐,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普度众生,解救众生与苦难,劝化世人弃恶从善、布善好施。助有缘人摒弃烦恼摆脱六道轮回之苦。” 莫无问将脚从凳子上放了下去,端正了身子瞪大眼睛看向和尚,“那你倒是跟我说说西方极乐世界是怎样的?” “极乐国土,七重栏循,七重罗网,七重行树,皆是四宝,周匝围绕,是故彼国名为极乐。极乐国土,有七宝池,八功德水,充满其中,池底纯以金沙布地。四边阶道,金银、琉璃、玻璃合成。上有楼阁,亦以金银、琉璃、玻璃、砗磲、赤珠、玛瑙而严饰之。池中莲花大如车轮,青色、青光、黄色、黄光、赤色、赤光、白色、白光,微妙香洁。” “那我可是你的有缘人?”莫无问神经绷起。 和尚微微一笑,“佛说摆脱六道轮回的最大障碍就是烦恼……” 莫无问的兴致一下子没了,他将脚又踩在了凳子上,“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来这边肯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管你吃穿住行,等你传完了法,走的时候把我给带上。怎么样?” 和尚笑而不语。他从随身背着的口袋里拿出三本经书放在了莫无问面前。 莫无问随手拿起一本,草草地翻了翻,上面的文字着实让他头疼。“你就不能给句简单话吗?” 和尚轻轻摇头,“我佛之博大精深是无法用一句话概括的!此《净土三经》赠与你,你若能虔诚一心不二的念佛往生,蒙佛菩萨接引之时,刹那间即达我西方极乐世界。”说完,他便起身要走。 莫无问忙站了起来,“大师留个名号呗!” “了然” 莫无问回想着和尚说的话,盯着桌上的三本书愣了好一会儿。 远处传来了然的声音,“苦恶之了了, 方能心之渺渺, 知我佛之渺渺。” “看来我的人生又有目标了……”他喃喃自语道。之后将三本经书揣进怀里。 第三十章 客栈遭劫难 莫无问回客房躺在床上拿出一本《佛说无量寿经》,刚一打开忽然发现什么东西从窗外飞了进来。他将经书合上起身一看,发现是一个幡子。而且还有些熟悉。 没等他看仔细,房间里回响起一阵女子嬉笑的声音。他四下张望着并未发现有人。目光再度锁定在幡子上。在看清上面的画像之后,他不禁把眼睛合上了。 一众衣衫不整的女子从幡子上飞了出来,围绕在莫无问身旁。 “道长好久不见,你可曾想我们了?” “我一个人可伺候不了你们这么多个啊,你们商量商量留下一个,其她人都回去吧!”莫无问不敢睁眼。 姑娘们被逗乐了,“道长真幽默,我们姐妹情深,哪个都不愿吃独食,这可如何是好呢?” “那你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改日商量好了再来……”说罢,莫无问躺下用被子把自己盖了个严实。任姑娘们如何引诱他都不动声色。 这把一众人气坏了。 “你这臭道士,我们远到而来献媚于你,你竟把我们晾在一边不予理会……” “那就莫怪我们不讲礼数了!” 话毕,一众人纷纷脱光了衣服往莫无问的被子里钻。 莫无问睁开了眼睛,呆若木鸡任由她们折腾着。最终被五花大绑捆成了人蛹。 “出来吧你!”莫无问将目光投向‘招命幡’。 一老太太拄着个拐杖从里面走了出来。“道长好久不见近来可好?”老太太笑容可掬。 “掐指一算也有十来年了,没想到你这老家伙还在,眼下是落到谁的手里了呀?” 老太太叹了口气,“一个入教六七年的小辈,不值一提。” “想当年你在我手里是何等威风啊,没想到今日会以此种方式再度相见……”莫无问实在觉得可笑。 “只可惜老奴不是人,是没有感情的!”老太太说着欲将莫无问收入幡中。 “正因如此我才更不用对你留情了,”莫无问说罢,闭目念了句咒语。 ‘招命幡’随即烧了起来。 “你……”老太太面容扭曲,一股烟不见了。 “我用过的东西还能难得住我吗?掌教在将你传与我的时候,即交了我使用的口诀也交了我毁灭你的口诀!”捆绑莫无问的丝带随‘招魂幡’一同消失。莫无问松了松筋骨,拿出《佛说无量寿经》继续看了起来。 那边,在床上刚躺下的宋青遥,左手掌心突然感到一阵刺痛,他摊开手掌发现掌面多了一道纹路,遂掐指一算,在得知‘招命幡’被毁之后,心下一惊。 回想方才江夫人对他的嘲讽,他的好胜心被激发了起来,他暗示自己一定要战胜对方证明自己的实力。不能让江夫人小瞧自己,更不能让他唯一的支持者失望。 他慌忙从床上跳下,找出一木盒,打开之后从里面飞出一只蚊子。此蚊名唤‘摄血巨灵’,只要被它叮上一口,身体就会迅速缩小,小得只有它的一半。成为它手中的玩物。 “让你的弟兄们帮我找一个叫莫无问的人,并火速把他给我带回来!” ‘摄血巨灵’在收到指令后飞了出去。 客栈里,莫无问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人已昏然睡去。 门外,两个人躬着身子正透过门缝往里看。 “掌柜的,他好像已经睡死了……”店小二的心‘呯呯’地跳着。 “保险起见再放点烟吧!” 店小二遂拿出一截竹管将窗纸捅破,往里面吹了一股子烟。 两人又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之后店小二将门推开,掌柜的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找找他那个口袋放哪儿了?”掌柜的发话。 店小二四下找了起来,最后发现被压在了莫无问的脚下面,他没有急着去拿,在莫无问的脸上拍了拍,见他没有动弹之后,他喜不自禁地将口袋从莫无问的脚下扯了过来。可让他奇怪的是那口袋竟然没什么份量。 “我每次见他都是从这里面掏出大把大把银子的呀,怎么好像空的一样?” 掌柜的将口袋夺了过去,然后也产生了同样的疑问,他忙不跌地将袋子打开,“你伸手摸摸。” 店小二遂将手伸了进去,这一摸不打紧,竟摸出好多银子来。他乐坏了,掌柜的也乐坏了。 “你把头伸进去看看到底有多少?” 店小二便将头伸了进去,这一伸不打紧,竟看到一座座金山银山。正当他想把这一惊人的消息告诉掌柜的时,他的头却伸不出来了,袋口越变越小,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掌柜的被吓傻了,他欲向莫无问求助,却怎么也叫不醒他。正当他无所适从的时候‘摄血巨灵’带着一帮子‘弟兄’飞来了。 ‘摄血巨灵’带头,刚好撞在了掌柜的脑门上。掌柜的眨眼间便没了。‘摄血巨灵’是叮谁抓谁,故而,小到看不见的掌柜的最终被它给带走了。而留在房间里的两人则成了它犒劳‘兵团’的战利品。 那边,宋青遥趴在桌子上,盯着‘摄血巨灵’带回来的小黑点看了又看,然后小心翼翼地向他啐了口唾沫。 掌柜的一阵猛长又恢复了原样。他苦着个脸看着湿漉漉的身体,“你能不能再恶心一点?” “人的唾液是唯一能让你变回原样的解药……” “那我谢谢你了!”掌柜的说完转身要走。 宋青遥想拉他却无从下手,急忙上前将他挡住,“你就是莫无问?” 掌柜的摇头,“他在客栈睡觉呢?你找他有事?”他绕过宋青遥。 宋青遥再度将他挡住,“我觉得你是,你肯定就是!” 掌柜的猛摇头,“我真不是!” “不承认是吧!”宋青遥说着拿一酒杯放在了掌柜的头项。 掌柜的抬头看,“你用它砸我吧,我真不是!” 宋青遥无奈,“好吧,天色也不早了,待明儿一早我再问你!”说完,他把杯子放在了掌柜的头上,掌柜的随即又越变越小,最终被罩在了杯子里面。 宋青遥看了杯子一眼,“看来你就只佩做个小人!” 次日,莫无问醒来后不禁大惊失色,他身上遍布红疱,痒得钻心。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床边躺着的店小二。他急忙下床念了念咒语将‘乾坤袋’从他头上取下。看到他已经发紫的面容,他颤抖着手指伸向他的鼻子。 已然没了呼吸。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愣了好一会儿,已顾不得理会身上的红疱。 掌柜的失踪,店小二死……整个客栈一下炸开了锅。整条街都被轰动了。莫无问很快被闻讯赶来的官差给带走了。 那边,江容飞拿开了酒杯,看着只有一寸多高的掌柜的,他笑开了花。 “你这么小怎么能驾驭千尺巨龙呢?” 掌柜的跪在桌面上,“求你了给口唾沫吧!” 江容飞愣住了,“贫者尚且不受嗟来之食,你怎的这般没骨气!” 宋青遥笑着凑了过来,“你若是愿把绝世墨龙交出来,我便放了你!” 掌柜的欲哭无泪,“我说过很多遍了,我没有我没有我真没有!” 宋青遥将杯子扣上,心下犯起了难。 “舅舅不用担心,把他交给我,我先玩两天,待他想通了他会告诉我的,”江容飞把杯子拿了起来,找了个小棍子拿掌柜的寻开心。 江容飞没急着向宋青遥要墨龙,也没像他娘亲那般呵责他,这让宋青遥心下轻松许多。看着他玩得如此开心,他不禁觉得是自己太较真了,能让他快乐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仅仅局限在一样东西上。 莫无问在被押往衙门的路上遇到了了然禅师。他远远地看着莫无问,拨动念珠,嘴里念念有词。 “大师,待我死了之后别忘了为我做场法事,回去的时候最好能把我一起带上!”莫无问咧嘴大笑。 了然禅师没有言语,静静地跟在官兵的后面。 第三十一章 救赎求灵芝 漆黑的夜空中散布着漫天的星斗。江容雪趴在窗前望着星空,带着浅浅的笑说了句,“骗子。” 关星宇对她说过,只要在天黑的时候她抬头就能看到萤火,而眼下她看到的只有星星。 星星与萤火又有什么不同呢?当她想明白的时候,她不住地笑了。 她按关星宇所说找到了最亮的那一颗,“虫儿啊虫儿,如果真的是你的话你就眨眨眼睛。”江容雪眨了眨眼睛。“以后的日子里要让星宇哥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每天都能快快乐乐的甜甜蜜蜜的。你能替我做到的话再眨眨眼睛。”江容雪又眨了眨眼睛。之后一阵傻笑。 “怎么笑得那么开心?”一中年妇人拿了件披风走了过来。 江容雪回头看去,“奶娘,你说天上的星星是萤火变的吗?” 奶娘探头看了一眼,笑着说,“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说话间她将披风披在了江容雪的身上。 “星宇哥哥说是,我觉得也是!” 奶娘愣了一下,“星宇哥哥是谁?” “就是上次来府上的,长得最好看的那个……”江容雪的脸不由得红了。 奶娘伸手点了一下江容雪的鼻子,“你这么在意他夫人知道吗?” “娘为什么要这么早就为我订下了亲事?”江容雪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失落。 “你不喜欢沈少爷?” 江容雪摇头,“我更喜欢星宇哥哥。” 奶娘淡淡一笑,“现在喜欢将来可就未必了。” “为什么?“ “人总会变的,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十年后再看吧!” 江容雪搔着脑袋点头。奶娘向来都很向着她,待她甚至比江夫人还要好,所以她的话江容雪很愿意听。 衙门里,县太爷正襟危坐于堂上。莫无问打着哈欠跪在下面。 “大胆狂徒,杀一个拐一个,你可知罪?”县太爷拍了一下惊堂木。 莫无问打了个冷战,睡意全无。“你哪只眼见我杀一个拐一个了?”他边说边把腿往地上来回蹭。 “反正一个死了一个没了,就是跟你有关系!”县太爷咽了口唾沫。 这话使得堵在门口听审的人群引起了一阵骚动。 “好了好了,你说说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吧!我倒想听听你是怎么为自己开脱的!” “我就睡了一觉,醒来也就那样了。” 惊堂木又被拍在了桌子上,“给你机会解释你都不愿解释,看来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县太爷说着朝两边的衙役分别看了一眼,“把他带回去吧,等我定个日子就砍了!” 两名衙役走出队列将莫无问拖起。 就在这时,了然禅师从门外走了进来。“大人,且慢!” 县太爷挥手让那两名衙役退下,“莫非你这和尚是他的同伙?” 了然禅师摇头,“贫僧只是不想让大人断错案,给自己的一生留下污点。” 县太爷又咽了口唾沫,“你因何说我断错了案?” “那你又拿什么证明你没有断错案呢?” 县太爷无语了,门口的人群反应更激烈了,一个个伸着手指指向县太爷,议论纷纷。 “那店小二是死在他房间里的!方才也给了他机会狡辩,他还大义凛然地毫不解释,这不摆明了寻死嘛……” “拿自己的清誉去成全别人,大人觉得值得吗?他一死了之,给大人留下千古骂名,大人觉得值得吗?杀一生灵便埋下一份业障,若是他的家人、朋友知道了他是被大人枉杀,日后来找大人报仇,大人晚上可睡得安稳?……” 县太爷再也坐不住了,急忙起身来到了缘禅师面前,“大师您点到为止嘛!这么多人在多少给留点面子啊!” “大人即要面子就不该做无德之事!”县太爷连连点头,“我知道错了。” 他转身回到堂前,“莫无问,本官看你今儿个心情不太好,放你回去好好调理一下,等过几天咱们再交流。”说罢,他冲方才那两名衙役示意把他给带下去。 莫无问冲了然禅师笑了笑,“禅师送我的那几本经书让我每每看起来都想睡觉,改日还得听您亲口讲讲才是!” 了然禅师笑着点头。 回到牢房,莫无问托着脑袋寻思着这件案子。他心下清楚掌柜的和店小二是被他给连累的,对方要对付的人是他。而那所谓的对方,他能想到的也只有‘神光教’。他只是想不通他都已经离教十几年了,他们那帮人怎么又会突然惦记起了他。 莫无问取下腰间别着的葫芦,用手指往上面弹了几下。 “老莫,干嘛呢?” “放你出来兜兜风怎样?”莫无问说着将葫芦打开。 墨龙并没有出来,“时下混得可是越来越差劲了啊,怎么都进牢房了!” “你要是不想出来我可就把葫芦盖上了!” “那你可要悠着点了,这地方实在小了些……”说话间,墨龙从葫芦里冲了出来。 整座县衙顷刻蹋了半边。 “要去哪里兜风?” “沈府!” “啊,又去那里?我怕那里的人承受不了啊……” “废什么话!” 莫无问这次没有惊动府上,他在远远的地方就把墨龙收入葫芦中。 此后施了道‘隐身符’进入沈府。在府上转了半天之后,最终他来到了书房。 沈乐逍和若心并排而坐,听先生讲着‘之乎者也’。 若心听得直打哈欠,沈乐逍趁先生不注意拉了拉她的衣袖。 若心扭头看他,意外地发现了他递来的一个银灿灿的镯子。她拿在手里仔细打量着。 “送我的吗?” 沈乐逍点头。 若心乐呵呵地戴在了手上,“不错,挺漂亮的。” “这是‘线牵姻缘镯’,”沈乐逍笑。 若心愣住了,“是夫人要你送江小姐的吧!” 沈乐逍撇着嘴点头。 若心皱了下眉头,想把镯子摘下来却怎么也摘不下来了。“这怎么回事?” “不要再摘了,越摘反而会戴得越紧,”沈乐逍偷笑。 “你……不理你了!”若心猛地起身跑出了书房。 沈乐逍干坐着没有去追。先生放下书本看向他,“要不今儿个先到这儿?” 沈乐逍瞪了他一眼,“要不我去问问我娘亲?” 先生干笑,“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莫无问追出书房,将若心拦住。 “怎么是你?”他的到来让若心有些吃惊。 “在下此番前来是有事要请上仙帮忙的!” 若心觉得稀奇,“帮忙?帮什么忙?” “在下因犯命案现已深陷囹圄,想请上仙帮我去寻一枚能起死回生的灵芝仙草,还我清白!” 若心愣了一下,“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你若不帮我关星宇这辈子怕都见不到梧雨凡了……” 若心斜了他一眼,“好吧!看在你变相地保护了他的份上,我帮你!” 莫无问心下欢喜,忙向若心打了个稽首,“那便谢谢上仙了。” 若心笑了笑,“难得你也有遇到麻烦的时候。” 之后她驾云来到了昆仑山。一团薄雾萦绕在山间,一道瀑布带着清新的空气从山顶倾斜而下,大片的野花如同夜空中的点点繁星遍布眼前。这一切让若心格外地神清气爽。 一只麋鹿悠闲地漫步其中,若心悄悄地走了过去,带着甜甜的笑摸了摸麋鹿的脑袋。 “若心仙子?”麋鹿说着化为一相貌同雨落一般清秀俊朗的男子。 若心点头,“秋果,雨落呢?” “他同师父去天宫参加‘丹元大会’了。” 若心嘟了嘟嘴。 “若心仙子此番是来找师弟的?” 若心摇头,“我是来取灵芝的。” 秋果搔了搔脑袋,“这个师父倒是没交待……” “你先带我去采,事后我自会来昆仑山与南极仙翁有所交待。” 秋果面露难色,“这……” 若心顾不得理会他,迳自来到昆仑圣地——‘长生崖’。 一汪池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波光。围绕四周的崖壁上星罗棋布着大大小小的灵芝仙草。 若心粲然一笑,转身对尾随而来的秋果说,“这满崖的灵芝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就算我不与仙翁交待,他也很难看出来的。” “仙子莫让小仙为难,还是待到师父回来再摘吧!” “等他回来我就用不上了,人命关天啊老弟!”若心说罢纵身而起,飞至池水之上,正当她要靠近崖壁的时候,池子四周喷起一圈水帘来,将若心笼罩其中。 这薄薄的一层水帘,如同厚重的青石转墙一样,任若心如何撞击都无法穿透。 “秋果,这是怎么回事?” 秋果叹气,“这池子乃‘金刚水帘池’,自打上次有人盗取灵芝之后,仙翁便布下了此阵,若没有他老人赐予的符咒,是靠近不得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若心瞪着他,心下又气又恼。 “我一再提醒仙子待到师父回来后再摘,你就是不听……” “那你也没同我讲有这‘金刚水帘阵’啊!” “我只是听师父说过,却没亲眼见识过,我也是将信将疑……” “你……你把我当猴儿耍呀……”若心悬在半空中上下不得。 秋果变回原形不予理会。 第三十二章 脱身来复仇 这日里,沈乐逍被沈母带到了江府。看到江容飞后沈乐逍是一脸的不高兴。这让江容飞一脸疑惑,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招惹了他。 午饭过后,江母命下人带沈乐逍和江容雪去花园里玩耍。江容飞也跟了去。 “你干嘛要跟来?真讨厌!”沈乐逍没好气地瞪了江容飞一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着你了你要这样对待我?” “上次去我家,你是不是跟我娘亲说了什么,结果他罚我在祠堂里跪了好长时间!” 江容飞愣住了,想来想去觉得很可能是因为沈乐逍跟江容雪的事。他是一时气恼才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江夫人,没想到江夫人会同沈夫人讲。 “对不起,我错了还不成嘛!”江容飞低头小声说着。 一旁的江容雪也跟着难受起来,她拉了拉沈乐逍的手,“你就原谅了我哥哥吧!他都向你道歉了。” 沈乐逍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我们之间的事以后不许再跟大人们讲了!” 江容飞笑着点头,“我保证再也不乱讲了!” 沈乐逍心下舒服了许多,一旁的江容雪也乐了。 “你们跟我来,我让你们看一个好玩的东西!”江容飞说罢拉着沈乐逍跑了起来。江容雪心下好奇也跟了上去。 ‘藏宝阁’三个小伙伴围在了一起。江容飞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桌上倒扣着的小酒杯。沈乐逍和江容雪一下子看呆了。 掌柜的向上伸直了手臂,不停地跳跃着,“求你们放过我吧……” 沈乐逍和江容雪都被逗乐了。 “他怎么这么一点点大?”沈乐逍问。 “是我舅舅把他变小的。”江容飞自豪地说。 “舅舅他真的这么厉害呀?”江容雪不敢相信。 江容飞点头,“那是当然,不要听娘亲胡说,她根本就不了解舅舅。”他嘟着嘴,想到早上宋青遥被江夫人赶出府的情形他心里就不由地一阵难受。 江容雪默不作声,江夫人长久以来的熏陶让她觉得宋青遥就是个疯子,这种观念一时半会儿还扭转不过来。 “那他还能变大吗?”沈乐逍忍不住问。 “当然能,我舅舅说只要往他身上吐口唾沫他就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那你有没有试过呢?”江容雪问。 “这倒没有……” 沈乐逍笑,“怎么可能的事……” “舅舅是不可能骗我的!”江容飞来了脾气。 “那不如我们就试试吧!”沈乐逍显得异常兴奋。 江容飞毫不犹豫地点头,他倒也想看看究竟有没有那么神奇。 他让沈乐逍和江容雪退到了一边,之后用手将掌柜的捂上,往里面啐了口唾沫。 掌柜的果真越变越大,看得江容飞不住地往后退。沈乐逍和江容雪更是惊呆了。 “看来这‘西湖醋鱼’你倒是挺喜欢吃,回头去我店里我请你!”掌柜的舒展着身子从桌上跳了下来。那个儿头比他们整整高出了一大截。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西湖醋鱼’?” 掌柜的冲身上的口水闻了闻,“我身上全是那股味道,这也是我们店里的拿手菜!”掌柜的自豪地拍着胸脯。 “你还能变回去吗?”江容雪问。 掌柜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要不把你变那么小试试?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江容雪被吓得躲在了江容飞的身后。江容飞忍不住冲掌柜的吼道,“干嘛对我妹妹那么凶,信不信我再把你变回去!” “就你?”掌柜的笑。“你来呀!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再把我变回去!”他说着叉着腰朝江容飞一步步走了过去。 江容飞心中十足的胆气一分一分地散去,最后不住地打起了哆嗦,他朝旁边的沈乐逍看去,“快去拿桌上的酒杯,然后盖在他的头上!” 沈乐逍忙跑到桌前将酒杯拿起,而后来到掌柜的身后,但身高的差距却让他没有办法将杯子放在他的头上。 掌柜的笑眯眯地转过身去,将酒杯从沈乐逍手里夺过。“不如让你也尝尝变小的滋味吧!”话毕,他把酒杯扣在了沈乐逍的头上。沈乐逍在霎时间便成了一寸来高的小人。 江容飞和江容雪见此情形都被吓坏了。江容飞趁掌柜的还没转过身,急忙拉起江容雪往门外跑。 掌柜的大步去追,伸手拽住了江容雪。 “哥哥你快跑!”江容雪挣脱了江容飞的拉扯,哭喊着。 江容飞无奈只得抛下江容雪,“我会带人来救你的!” 掌柜的没有再去追,他用手臂夹起江容雪快速地离开了‘藏宝阁’。 整个江府很快便热闹起来。沈夫人在‘藏宝阁’看着桌上的小人,哭得是死去活来。庭院里,一群人拿着棍棒将掌柜的团团围住,却没人敢靠近。掌柜的用手掐着江容雪,贼笑着,“你们若敢伤我半根毫毛我就掐死她!” 江夫人带着江容飞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江夫人抹着眼泪冲下人挥手示意,“你们都让开,让他走!” 下人们随即收起棍棒让出一条道。掌柜的趁机又要了一匹马,之后带着江容雪策马扬鞭而去。 江夫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江容飞赶忙将她扶住,“娘亲这下该怎么办啊?” 江夫人的眼泪接连不断地往外掉着,“只能报官了……” 县衙里,县太爷气急败坏地命人将了缘禅师抓了起来。 “你这死秃驴,若不是你当初死乞白赖地不让本官砍了他,我这衙门能被拆掉一多半吗?”他越想越气。 了然禅师临危不惧,依旧稳若泰山,“你眼下知道他的厉害了,你不杀他且如此,你若杀他怕是整个衙门都要没了!” 县太爷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起先的火气一下子没了。他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来到了然禅师的面前,“还望大师点拨,到底本官要怎么做才能够平息祸端呢?” 了然禅师闭目,“求人不如求己!该来的总会来的,与其惶惶不可终日,倒不如静下心来从容应对,只要心安,便无惧祸端!” 县太爷无奈地回到坐位上,托着脑袋一番苦思冥想。 “大人是否要把他关起来?”一旁的衙役不住地问。 县太爷瞪了他一眼,“往哪儿关?你家吗?还不快把他给放了!” 那衙役先是一愣,之后便把了然禅师带出了衙门。 县太爷刚喘了口气,鸣冤鼓响了起来。这鼓声刺得他心头一阵一阵的痛,他苦着个脸命衙役将击鼓之人火速带到堂内。 “大人,我家小姐被人给拐走了……”江府的管家急切地陈述着。 县太爷头疼欲裂,“知道是谁干的吗?” “府上有人说是‘同福楼’的掌柜。” 县太爷懒洋洋地拍了一下惊堂木,“你不是瞎扯嘛,那掌柜的前几日便失踪了……”说着说着,他忽然眼前一亮。 “小人也觉得蹊跷……” 惊堂木再度被拍响,“本官明白了,原来他是被你们给拐走了!” 管家连连磕头,“大人,这等玩笑可开不得,凭白无故的我们为什么要拐他呀!再说了他又不是三岁小孩……” “那你说他又为什么要拐你家小姐吗?” 管家想不明白。 “有你们拐他在先,他才会拐你家小姐之后,由此来报复!”县太爷觉得自己的推断十分地顺理成章。 “照大人所说,眼下他即已恢复了自由,那便应该放了我家小姐才是!” 县太爷觉得有理,随即拍了下惊堂木命人前去‘同福楼’拿人。 那边,掌柜的快马加鞭,回到客栈他不禁傻眼了,被他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客栈竟然被封了。 就在他撕封条的时候,衙役们赶来了。 掌柜的呵呵一笑,“我正准备去找你们呢,这好好的客栈怎么就封了呢?” 衙役们没有理会他,按住了他的胳膊便要带他走。 掌柜的这下急了,“我把封条贴上去!” 衙役没有要放他的意思。 “贴得同原来一样……” 衙役还是没理他。 “再多抹些浆糊总行了吧……” 一人实在忍不住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哪儿那么多屁话!” 掌柜的六神无主了,这让他觉得不会是因为自己撕了封条才被抓的,“你们到底为什么抓我?给句话好不?” 衙役一脚又踹了上去,“到地儿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第三十三章 结案种善果 从沈府回来,关星宇的生活显得平静了许多。每天放学他都会去梧雨凡家帮二位老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日里,他在去梧雨凡家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哭泣的小女孩。 他来到女孩面前,从衣袖里拿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小女孩将手帕接过后仰面看向他。小女孩愣住了,关星宇也不由得愣住了。 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江容雪。 “你怎么会在这里?”关星宇不禁问。 江容雪擦干了眼泪,“我是被一个可怕的人带到这里的。” “可怕的人?”关星宇搔着脑袋,“那他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呢?” 江容雪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走到这里就把我丢下了。” 关星宇将手伸向她,“不管他了,跟我去雨凡家吧!” 江容雪笑着点头,拉着他的手站起身子。 行走间,江容雪不住地问,“雨凡是谁?” “他是我的好兄弟……” “你去他家找他玩吗?” “他不在家……” “那他去了哪儿?” “一个很远的地方。” 言语间两人已经到了目的地。 奶奶看到关星宇后急忙迎了出去。在看到江容雪后,老人愣了一下,之后慈祥地笑。 “她是你的朋友?”奶奶问关星宇。 关星宇笑着点头。 “怎么从来没见过?” 关星宇脸上的笑消失不见,“她是江府的大小姐。” 奶奶脸上的笑也淡了,“哦。” 进了院子,奶奶为江容雪搬来板凳,还特意拿了些干枣和花生。这些是家里最好的东西。她热情地放进了江容雪的手里。然而江容雪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又推回到了奶奶的手里。 “娘亲说这些东西是不能吃的……” 奶奶对此感到不解,但她并没有生气,而是学着她的语气和蔼可亲地问,“为什么呀?” “会拉肚子的!奶奶最好也别这样吃,要和燕窝一起熬了吃!” “我们这里没有燕窝。” “星宇哥哥家也没有吗?” 奶奶笑着点头,“你来到这里就与家里比不得了,你若还惦记着娘亲的教诲,端着大小姐的架子,太过认真讲究的话,是在这里呆不下去的!” 江容雪低下了头,“要是回去的话就很难再见到星宇哥哥了……” “是呀,你若愿为他改变的话,你们俩的缘份便长久些。” 江容雪咬着嘴唇点头,之后从奶奶手里拿颗枣放进嘴里。 “甜吗?” 江容雪看着关星宇忙碌的身影甜甜地笑着,“甜!” 奶奶欣慰地笑了。 不远处的菜田里,关星宇正在帮爷爷拔草。 “这姑娘是你打哪儿带回来的?“爷爷问。 “是从半路上领回来的。” 爷爷愣住了,“你们之前认识?” 关星宇点头,又不情愿地把她的身份告诉了爷爷。 “回头让你爹爹快些把她送回去吧!他们府上应该急坏了。” 关星宇停下手中的活,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晚饭的时候,江容雪强迫自己尽量多吃些。看着她如同喝药一般痛苦的表情,关星宇不住地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让她受委屈了。 吃过饭后,两人在院子里坐着。 “饭菜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关星宇问。 江容雪冲他笑了笑,“是跟府上的不一样,但我更喜欢吃这里的饭菜!” “为什么?” “因为它更有家的味道!” 关星宇不住地笑了。 之后,关星宇撇下江容雪来到奶奶身边,奶奶放下了手里正在洗刷的碗筷,“有事吗?” “我想让江小姐住在奶奶家里。” 奶奶笑了笑,他知道关星宇的心思,他怕把江容雪带回家后,关父会立马把她送回府上。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奶奶还是同意了。“明天过后就让她回去吧,耽搁久了不但让她家里人担心,也势必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 关星宇兴奋地点头。 县衙里,县太爷决定郑重地办一件他平生以来最公正的案子。他早早地便命人张贴告示,于今日审理‘同福客栈’一案。并让衙役们整理着装,打扫了公堂,把那块‘公正廉洁’的牌匾擦得亮晃晃的。 公堂外人声鼎沸,掌柜的被带了上来。惊堂木一响,众人都安静下来。 “刁民你可知罪?” 掌柜的摇头,“不知何罪!” 县太爷不急不燥地让人把江府管家带上公堂。 江府管家二话不说指着掌柜的便说,“是他是他就是他!” 县太爷再问,“刁民你可知罪?” 掌柜的情绪激动起来,“大人要替我做主啊?” 县太爷觉得实在可笑,“放心,我会早些送你去地府的!” 掌柜的一听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往外淌,“小的有冤在先,迫不得已才掳走江家小姐的呀!” 县太爷没想到事实会跟他起初推断的一样,这让他不禁一阵得意,“你倒是说说你有何冤屈?” “小人那天夜里原本和店小二……”话至此处他不由得把嘴巴给捂上了。 虽然没听全乎,但县太爷还是被惊到了,“店小二?……那天夜里你跟店小二在一起?”案子又有了突破,这让县太爷兴奋不已。 掌柜的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惊堂木再度被拍响,“难不成是你杀人越货栽赃陷害给了莫无问?” 掌柜的浑身打起了哆嗦,“大人英明啊,小的没有那么做,是店小二财迷心窃偷了莫道长的钱袋,把脑袋探了进去之后,被收紧的袋子勒住了脖子……最终才致死的!” 县太爷听得是稀里糊涂的,“你即跟他在一起,那袋子便是被你给收紧的喽?也就是说店小二是被你给勒死的喽?你想把偷来的钱独吞是吧?”县太爷都忍不住想要结案了。 掌柜的痛哭流涕,磕头如捣蒜,“大人啊,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得了吧你,都事到如今了你还给我不承认,麻溜点认了得了,即不耽搁老爷我的时间也不耽误你投胎……”县太爷举起惊堂木正当要结案的时候,莫无问从人群里走了进来。 “大人,店小二的死与他无关!” 县太爷放下了手里的惊堂木,“你还敢回来呀?” 莫无问拿出‘乾坤袋’往地上倒了一滩银子,“这些是给你重建衙门的!” 县太爷立马变得客气起来,“即是如此,那你说吧,那店小二的死是怎么回事?”说话间他冲一旁的衙役们挥手,示意他们将银子收起来。 “我这袋子是通灵的宝物,使用不当自会被其所伤。那日夜里店小二竟把头伸进去,自是万万不可的。” “你的意思是那袋子自己收紧了袋口把店小二勒死的?”县太爷觉得荒谬,看着那一滩被其倒出的银子却也觉得可信。 莫无问点头,“如若大人不信,也可把脑袋伸进来试试!” 县太爷连连挥手,“我信我信!即是如此,那掌柜的可还有话要说?“ 掌柜的摇头,之后又猛一阵点头,“我被人掳去一案大人还没了呢?” 县太爷拍了拍额头,“那你倒是说说那日是谁把你掳走的,又是怎么把你掳走的?” “小的是被一道士使了妖法用蚊子叮咬之后,被其带走的……” 门外笑声连连,县太爷更是觉得荒唐,他将手中的惊堂木冲掌柜的砸了过去,“公堂之上你也敢胡说八道,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掌柜的惶恐,五体投地不敢起身,“大人小的没有胡说八道,这都是千真万确呀!” 莫无问心下一番寻思,上前替他解围,“大人且相信了他吧!” 县太爷把目光锁定在他身上,“道长觉得这样的事情也可信?” “我倒是知道有一种名曰‘摄血巨灵’的邪灵。被它叮咬之后身体会迅速缩小,而后被其所获。” 县太爷觉得实在新奇,“本大人倒是有兴趣知道是何等高人用它把掌柜的给掳去了,又因何要把他掳去!” “他原本要抓的人是我,掌柜的是被误抓的。” “看来那人道长认识喽?” 莫无问摇头,“我倒是有兴趣认识。” 县太爷起身来到莫无问面前,“那抓捕此人的事就有劳道长了,最好别再闹出什么动静,我这仅半边的衙门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莫无问笑,“大人放心好了,这等毛头小儿是难不倒我的!” 县太爷松了口气,在将惊堂木捡起之后,忍不住住掌柜的身上踹了一脚,“刁民刁民就是刁民!”他回到案前,“此案关系复杂,实乃连环案,眼下已知店小二的死与莫道长无关,虽说是咎由自取,但却与掌柜有必然联系,皆由贪念所致。故掌柜的偷盗罪名成立,并负责店小二的丧葬事宜及为其家人支付抚恤金。另两桩掌柜的被掳和掌柜的掳人案,头一桩待到抓到人犯后再审,后一桩掌柜的罪名成立,结案后需速将人质释放……” 门外传来掌声阵阵。县太爷在长长地松了口气之后,心中感到格外的惬意。当他无意间的一瞥看到人群里的了缘禅师后,他忍不住迎了上去。 “经禅师的一番教诲,在下此刻才发现原来审案是件趣味横生的事情……” “有德之人必会受到他人的青睐,一心向善、广积善缘之人必定会声名远播,大人应好好利用自己的职权做有德之事,行向善之举,将来必定万人敬仰!”了缘禅师说罢,拿出一本《地藏菩萨本愿经》交于县太爷。 县太爷心存感激,双手合十,“多谢大师!”; 第三十四章 斗法惩妖邪 一抹青山,一条溪流,一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关星宇同江容雪肆意奔跑在其中,播洒着银铃般的笑声。 “我很喜欢这个地方!”江容雪带着甜美的微笑看向关星宇。 “有时间再来玩!” “若是回去的话要想出来可就不容易了,“江容雪低头。 “那便在今天玩个痛快,不要给以后留下遗憾!“关星宇说着拉起江容雪来到金灿灿的花海里。 一阵微风吹过,油菜花摇晃着脑袋如同荡漾的水波一般。关星宇顺手采摘了几朵编了个花环戴在江容雪的头上。 他憨憨地笑着,“真漂亮!” 江容雪借机拉过他的手,将一银灿灿的镯子戴在他的手上。 关星宇见后将手缩了回去,“男孩子怎么能戴这个呢?”他想摘掉却怎么也摘不下来了。 江容雪偷笑,“这个叫‘灵犀姻缘镯’是摘不掉的。娘亲说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它便会变成一道纹路融进肌肤里,所以你不用因为怕别人看到而难为情。” 关星宇仔细朝那镯子打量了一番,自顾自地说着,“‘灵犀姻缘镯’?” “我要你永远都记得我!” 关星宇看向江容雪,而后坚定地点头,“我会的!” 村口,掌柜的带着江府管家和几个衙役匆匆而过。在一路的打听之后,他们最终来到了梧雨凡家。 在得知他们的来意之后,两位老人承认自己收留了江容雪。 “我家小姐现在人呢?”管家不住地问。 “我家孙儿带她出去玩了,”奶奶回答道。 “那你可知道他们去哪儿玩儿了?能否把他们找回来,我家夫人都快急死了,我得快些带小姐回去……” 奶奶无奈地摇头。 在等了半日之后,关星宇带着江容雪终于出现了。两个人手拉手呆呆地站在院门外。 “看来你该回去了,”关星宇没想到会这么快。 江容雪嘟着嘴点了点头,她侧脸看向关星宇,“这一天是我有始以来最快乐的一天,我会永远记得!你也要记得!” 关星宇笑着点头,他举起手腕晃了晃手上戴的镯子,“有它在我怎能忘记!” 江容雪乐了。 管家看到江容雪后立马迎了上去,在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她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之后,他带着她同一队人马离开。 江容雪不住地回头看着,关星宇笑着冲她挥手。人已走远,连背影都看不到了,而关星宇却仍痴痴地站着。 “相信你们会有缘再见的!”奶奶轻抚关星宇的脸颊。 关星宇抬头看她,而后笑着点头。 江府,在看到归来的江容雪后,江夫人的心情豁然开朗,她将江容雪紧紧地搂在怀里,却仍止不住地掉着眼泪。 “娘亲别哭了,孩儿不是好好的嘛!” 江夫人擦干眼泪,将江容雪松开,“这几日在外没受什么委屈吧?” 江容雪摇头,没敢跟她提关星宇。 “是哪个好心人收留了她?”江夫人看向管家。 “是一户姓‘梧’的人家。” “回头备一份厚礼给他们送去,算是对他们的感谢!” 管家点头。 “娘亲,沈少爷怎么样了?他有没有恢复原样?”江容雪急切地问。 江夫人笑了笑,“容儿不要担心,他没事了。改天我再带你去看他。” 江容雪点头。“哥哥呢?” “在房间里闭门思过呢,此番都是他不听娘亲的教诲和你那可恶的舅舅造成了此番祸端,娘亲让他好好反省一下。” “这样只怕会把他闷出病来的。”江容雪笑。 “那也总比让他在‘藏宝阁’里瞎捣腾强……” 在回衙门的路上,一衙役不住地问掌柜的,“你说你真够折腾人的,劫了人质还给丢在半路上,你当初是咋想的?” “你傻呀,我不是觉得麻烦嘛,再说我之所以劫她是想脱身,又不图银子……” 衙役踹了他一脚,“说谁傻呢?” 掌柜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那俩老人最傻,自己捡了块宝都不知道,还愣是养家里了。若是我不带你们去,这江小姐怕是永远都回不去了,所以……” “所以什么?” “回府上跟大人说道说道,我这也算得上是戴罪立功了……” 衙役又踹了他一脚,“还戴罪立功呢,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房间里,江容飞哭喊着摇晃了半天的房门之后疲惫地趴在桌案上。他不住地在想若是这时候舅舅在身边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能带他去。 这时候房门上的锁链响动了一下,江容飞立刻抖擞了精神凑了过去,“舅舅是你吗?” “你怎么还惦记着他呢?他把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江容飞听出是江容雪的声音,心下欢喜不已,“妹妹,你回来了?” “嗯。” “那家伙没把你怎样吧!” “没有。” “那就好,”江容飞松了口气,“你快去求娘亲把我放出去,我都快憋坏了!” “这我可帮不了你,娘亲说让你反省一下!” 江容飞又回到了桌子前,“那算了……” “等娘亲气消了她会放你出来的!” 江容雪没走多久房门上的锁链又发出了声响,江容飞懒得理会,趴在桌上没有动弹。“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次屋门竟然被打开了,江容飞心下又惊又喜,待门完全打开后,他被吓住了,竟然没人。他慌忙躲在了桌子底下,不住地打起了哆嗦。 屋门很快又被关上,之后一个人突然冒了出来。江容飞松了口气,心下庆幸不是什么别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朝那人看去,在看到那人的样貌后他一下子乐开了花,“舅舅——” 宋青遥伸出一根手指放置嘴前,“小声点!” 江容飞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扑到了宋青遥身上,“几日不见飞儿想死你了!” 宋青遥将他抱起,“舅舅也是!” “被你抓回来的‘小人儿’跑了……他还把容儿给掳走了……” 宋青遥心头一惊,将江容飞放下,“什么?他竟敢把容儿给掳走了?” “不过现在妹妹已经回来了,他实在太可恶了,就是因为他娘亲才把我给关起来的。” “我就知道会闹出事来,所以才会回来的。哎,可惜回来得太晚了,”宋青遥不住地在想若不是那日江夫人突然把他赶走,或许就不会有那种事发生。 “舅舅要替飞儿出这口气,要让那‘小人儿’知道我不是好惹的,容儿更不是好欺负的!” 宋青遥点头,“放心,舅舅不会放过他的!” 江容飞乐了。 “眼下你在这里老实呆着,舅舅这就去收拾那家伙!” 江容飞撇了撇嘴不情愿地点头。 宋青遥将房门锁上,祭起‘隐身符’来到‘藏宝阁’。 在来回踱了几步之后,他从衣袖里拿出一木盒,再度将‘摄血巨灵’放了出来。 “去再把那莫无问给我抓回来!” ‘摄血巨灵’领命前往。 牢房里,莫无问摇晃着一壶酒来到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坐在地上瞅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 “想不想喝?” 掌柜的起身将酒壶夺过,二话不说大口地喝着,“拿都拿来了还那么多废话……” 莫无问微微一笑,“算我欠你的,喝完这壶酒咱们也就两清了。” 掌柜的将酒壶扔在了地上,“只一壶酒就完了?不来点小菜?” 莫无问在他对面坐下,“喝完就足以保你平安了,小菜还是等你刑满释放出去吃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过会儿你就明白了……”莫无问打个了个哈欠,随后托着脑袋躺在了地上。 “这是关押我的牢房,你凭白无故地跑来做甚?”掌柜的疑惑不解。 “怕你寂寞,来陪陪你!” 掌柜的苦笑,“你若是个黄花姑娘我倒也能接受……” “就你这样的还黄花姑娘呢?做梦吧你!”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就算不是黄花姑娘,红花、紫花的都比你这个臭道士强!” 莫无问扯起了呼噜。 “这道士脑子真有病!”掌柜的没好气地背过身去将耳朵堵上。 过了一时半刻他忽然觉得脖子上有些痒,不住地用手挠了起来,挠着挠着,他不禁想到了上次抓他的‘摄血巨灵’,心下不安起来。他慌忙将身子埋在干草堆里,再看莫无问,他人已经不见了。 他不禁寻思起莫无问方才说的话,心下恍然大悟,意识到是方才喝的酒帮他躲过了一劫,而莫无问很可能是被‘摄血巨灵’给抓走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哆嗦,那番惨痛的经历想想都让他觉得可怕。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莫无问确是被‘摄血巨灵’叮咬了。而‘摄血巨灵’最先叮咬的是掌柜的,在对其不起作用的情况下才又转换了目标。那壶能够‘避邪护体’的‘雄黄酒’莫无问却没有喝。 看着被‘摄血巨灵’带回来的小黑点,宋青遥笑得很邪恶。就在他一口唾沫就是要喷上去的时候,莫无问一阵猛长,出现在了宋青遥的面前。 宋青遥心下一惊将唾沫又咽了下去,“你是哪个?” 莫无问挽着胳膊,不屑一顾地朝他看去,“你又是哪个?为什么要屡次加害于我?” “你才是莫无问?”宋青遥瞪大了眼睛。 “我若是再不来,你又不知要残害多少无辜之人了,”莫无问坐着翘起二郎腿。 宋青遥冷‘哼’一声,“怪只怪你太过招摇,不就有条墨龙嘛,没事骑着在人前晃悠什么?” “我晃悠是因为我有,你也去晃悠晃悠呀?” 宋青遥被气急了,“你再跟我得色小心我灭了你!” “来呀来呀你来呀?”莫无问冲宋青遥勾着手指对,嬉皮笑脸地说着。 “不让你见识见识爷爷的厉害,你就不知道你是孙子!”说罢,宋青遥抽出一把桃木剑挥向莫无问。 莫无问翻身躲过,拿起角落里的鸡毛掸子,“你这犊子真是欠**!“他张开双臂,眨眼间从他体内钻出七八个同他一模一样的人来,手里同样拿着鸡毛掸子将宋青遥团团围住。 “兄弟们给我打!“莫无问一声喝令。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向宋青遥挥起手里的掸子。 宋青遥惨叫着抱头蹲在地上,之后一股烟不见了。 莫无问笑,“雕虫小技!“他冲其他人示意,之后一众人等纷纷并起手指往眼前一抹,个个眼放亮光。齐刷刷地向一个地方再度挥起掸子。 就这般打了一阵子之后,一队人马又追出房间来到了庭院内。 江夫人行走间忽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但她却并未发现有任何物体,这让她觉得奇怪。 她又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一群道士挥舞着手里的鸡毛掸子朝他蜂拥而来,还长得一般模样。这可把她给吓傻了。她情不自禁地转身要跑却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抱住了。她一声尖叫,奋力挣扎着。 此时,道士们已经将她团团围住,还未等莫无问发令,其余等人便已然很自觉地围了上去。 莫无问将眼睛捂上,暗自道了句,“糟了” 一阵‘噼里啪啦’地声响过后,一众人又朝另一个方向追去。而江夫人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已然昏死过去。 莫无问心下惶恐,一个闪身朝一众道人追去。 “行了,你们不累呀!打了这么久总该过瘾了吧!”宋青遥一声喝现出了形体。 一众道士彼此看着,愣住了。 宋青遥抱头起身,他将手慢慢从头顶拿下,“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也太不公平了吧!”说罢,他也学着莫无问的样子张开双臂,七八个道士从他体内钻出却又钻了回去。 “我说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们能不能给点力啊?” “还是算了吧,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出去了也只有挨打的份!”从他体出传出一股声音。 宋青遥气得直咬牙,“我就不信你们不给我出来!”说完他握紧了拳头,从他体内被挤出七八个脑袋。 道士们二话不说又挥起了手中的掸子。 莫无问在一旁挽着胳膊,嘴里叼了根草棒子,惬意地欣赏着,“这下你总该知道谁是爷爷谁是孙子了吧?” “你是爷爷我们是孙子!”宋青遥未开口,那七八张嘴便异口同声地替他回答了。 莫无问得意地笑,遂挥手令一众道士回到体内。 他走到宋青遥跟前,“这下知道爷爷的厉害了吧!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宋青遥虽有不服,却也没了力气与他争斗。只好任由他摆布。 莫无问从葫芦里放出墨龙,带着宋青遥骑了上去。 这庞然大物让宋青遥觉得甚为振奋人心。在未曾亲眼见到之前,他从未想像过它会是如此的壮观,眼下他不禁觉得自己小瞧了它,更小瞧了莫无问。能驾驭得了它的人岂能是一般人物!若是早些见到,他便不会小看莫无问,更不会得意忘形地同他斗了。 “道长可是我‘神光教’中人?”宋青遥觉得莫无问的道法同他如出一辙。 莫无问愣了一下,“天下之大,岂止一个‘神光教’!” 宋青遥低头不再言语。过了会儿他又问,“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生出此番祸端,自然是带你伏法!” 宋青遥六神无主,“可不可以放了我?” “不可以!”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没有!” 宋青遥欲哭无泪,“你咋这么死心眼呢?” 莫无问苦笑,“大牢之内清静无比,不更有利于你修行嘛!” “那你怎得不去?” “因为我比你‘强’!” 宋青遥不再言语。 第三十五章 勇闯丹元会 昆仑山,一群野鹤伴着闲云在山间飞过。 被困于‘金刚水帘池’的若心欣喜地冲野鹤喊,“雨落,是你吗?” 野鹤并未回应。池边的仙鹿抬头看向她,“他并没有回来。” 若心心中的欢喜劲一下子没了,他瞪眼看向秋果,“你终于开口了!” 秋果化为人形,冲她笑了笑,“我再不开口,恐怕你就要闷死了。” “同是南极仙翁的弟子你与雨落怎么就相差那么远呢?”若心撇嘴。 秋果被激到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我比他好还是我没有他好?” “你没有自知之明吗?” 秋果低头生起闷气,“就当他比我好吧。” “你若想办法放我出去,我便会重新改变看法!” 秋果无奈地摇头,“纵使如此我也帮不了你,只能等到师父回来,只有她老人家才能破解此阵。” 若心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这话你都重复八百遍了。我真服了你了,你就没有背着他偷偷研究一下?” “之前从未有人触发此阵,我连见都没见过怎么研究?” 若心叹气,“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成了第一个呢?” “谁让你不听话呢?” 若心气愤地往水帘上捶击了一下,“你还气我?” 秋果背过身去偷笑,“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你就好生呆着吧!” 若心急了,“仙翁若是去上个三五日那我不就惨了?” 秋果没有言语。 “你可否去天上把仙翁叫回来?” 秋果若笑,“开哪门子玩笑?要去你自己去好了……” 若心咬了咬嘴唇,“迫不得已便只好如此了。” 秋果愣了,他回头看向若心,只见她通体发亮,背上生出一对挥洒着流光的翅膀来。“你这是要怎的?” “如你所说去天宫找仙翁求脱身之法!”说话间,一只蝴蝶从水帘内飞了出来。 若心则如同木偶一般悬在水帘内。 “喂,你疯了你?‘丹元大会’可不是一般小仙能去得的?” 那蝴蝶没有理会秋果的劝阻,迳自飞走了。 ‘丹元大会’,盛会上众仙齐聚,‘玉皇赦罪天尊’高坐众仙之上,一旁陪侍的是‘太清道德天尊’。蝴蝶飞至雨落身旁,雨落察觉后,立马将其攥在手心里。 ‘太清道德天尊’似乎发现了什么,从高台之上飘落,四下张望着。 “天尊怎得如此不安?莫是怕有谁再来捣乱?”‘玉皇赦罪天尊’说罢笑了起来。 众仙家也跟着笑了起来。 ‘太清道德天尊’面红耳赤,干笑着回到了‘玉皇赦罪天尊’的身边。 雨落悄然离席,出了‘关元殿’。 “你怎就如此大胆,就不怕万劫不复吗?“雨落说着松开手掌。 蝴蝶飞出化为人形,“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被困于昆仑山‘长生崖’下的‘金刚水帘阵’,需南极仙翁解救于我!“ 雨落左右为难,“眼下这般情形,让师父如何回去救你?” “我不管,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你还想大闹‘丹元大会’不成?” 若心不语,她是没有这个胆量的。她拉住雨落的胳膊,“算我求你了,你回去悄悄地跟仙翁说一下,看他能不能快些回去?” 雨落沉默了片刻,长长地吐了口气,“我尽量吧!” 回到‘关元殿’,雨落想向南极仙翁开口却苦于没有机会,就在他心下犯难的时候,南极仙翁将他的手拉过,伸出手指在酒杯中点了一下,之后在他的手心里写了个‘道’字。 雨落笑逐颜开,心领神会。 很快,他驾云同蝴蝶回到昆仑山。来到‘金刚水帘池’前,他伸出了那只写有字迹的手掌。一阵刺眼的光亮从字体上飞射而出。水帘顿时倾泻而下。 蝴蝶融进了若心的体内,她旋转身子从空中飞落。 “谢了雨落!”若心甜甜地笑着。 雨落长长地松了口气,“真是胡闹,现要想想还心有余悸呢!” “怕什么?即便被老君发现,他又能拿我怎样?” “你……”雨落觉得他实在胆大。 “你同她费什么口舌,该说的在她去天宫之前我都跟她说过了,她若听的话便不会去了,”一旁的秋果开口道。 若心瞪了他一眼,“我若不去岂不要长久地被囚禁于此,为了自由冒多大的险都是值得的!” 雨落夹在了他们两人之间,“好了,现在你即已恢复了自由那便什么也不要说了。总归是虚惊一场而已。” “师父可曾回来?”秋果问。 雨落摇头,“‘丹元大会’尚未结束。” “那若心仙子的灵芝可就又取不成了……” 若心没好气地看了秋果一眼,“救人如救火,我都在这儿困了数日了,那火怕是也已经烧灭了,灵芝还是留着让它自己烂掉好了。”说罢,她腾空而去。 “她取灵芝干嘛?”雨落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不住地问。 秋果摇头,“这个她倒没说。” 雨落不禁寻思是不是她又遇到了什么难题。 沈府书房,沈乐逍托着脑袋不住地发起呆。对于若心的离开,他问过先生,先生支支吾吾地告诉他说若心的父亲病了,她回家住几日。沈乐逍又问住几日是几日?先生说他也不知道。于是他每天都会问先生,今日若心可能回来?先生每次都会回答说明日才能回来。一个明日又一个明日过去了,若心却没能回来,他不禁觉得先生是在骗他,他也不再问了。 看着沈乐逍的样子,先生不住地叹了口气,“想念一个人是痛苦的!” 沈乐逍抬眼看向他,“先生可有想念的人?” 先生恍了一下神,之后点头,“现在我才明白有一个人的陪伴胜过一切!” 沈乐逍笑,“先生是在想念翠儿姑娘吧!” “你怎么知道?”先生心下一惊。 “我早就知道,而且还告诉了娘亲……” “什么?夫人都已经知道了?” 沈乐逍点头,“娘亲还说既然你俩有意,她便找机会成全你们!只是没想到后来翠儿姑娘会突然出走。”他不禁觉得遗憾。 这番话不禁让先生悔恨交加。“若是我当初不那么执迷,抛开一切同她在一起的话,就不会是这般局面了。” “原来先生也有犯错的时候?” 先生低头不语。 “难得你有醒悟的时候!”窗外的若心在听到先生的话不由地感叹道。 沈乐逍乐坏了,他急忙跑出了书房,“你终于回来了,你爹爹的病好些了吗?” 若心愣了一下,“我爹爹?” “你爹爹不是生病了吗?” 若心看了先生一眼,之后干笑着点头,“好多了,而且身体比以前更好了。” “那便好了,这样你以后就不用再回去了。” 沈乐逍热情地让若心有点受不了,“我不就走了几日吗?你至于这样吗?” “古人有云,‘士别三日,如隔三秋’,而在我这儿如同隔了三年一般。” 若心听得有些喘不过气,“好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轻易离开你了,这总行了吧!” 沈乐逍乐呵呵地点头。之后紧拉着若心的手进了书房。 夜里,若心离开沈府去了关星宇家。她穿墙而入来到关星宇的房间。 关星宇躺在床上已然睡着了。若心走到床边,看着他酣然入睡的样子心下觉得甚为可爱。她粲然一笑,忍不住亲吻了他的脸颊。 在为关星宇盖被子的时候,她意外地发现了戴在他手腕上的‘灵犀姻缘镯’。她又朝自己手腕上戴的镯子看了看,发现竟是一模一样的。她回想着沈乐逍送她镯子时所说的话,心下暖暖地。 就在这时候,若心手腕上的镯子突然收缩,勒得她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关星宇的镯子同样也在收缩,疼得他从梦中醒来。 “怎么是你?”关星宇即惊又喜。 “难道不想我来吗?” 关星宇连连摇头,“只是现在都这么晚了……” 若心嘟着嘴将一手帕从袖子里拿了出来,“我来是给你送这个的!” 关星宇将手帕接过,看到上面的萤火后,他开心地笑了。 “你真帮我要来了……” “答应你的事我怎能食言呢!”看到关星宇笑,若心觉的心里觉得暖暖的。“我走了!” 关星宇急忙起身下床,“你要回府上吗?” 若心点头。 “那代我向乐逍问好!告诉他有机会我会去看他的!” 若心淡淡一笑,之后没入墙内。 关星宇回到床上,呆呆地看着手碗上逐渐松弛了的镯子,不禁在想会不会是江容雪在想他。 第三十六章 佛法度心动 沈府后花园里,成群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在看到若心后,它们簇拥而上,将它团团围绕。 “你们可曾替我打听到莫无问的下落?”若心话音刚落。 一众女子嬉笑着现身。 “莫道长现在距此十里开外的‘庆丰镇’上,他已摆脱了凡尘俗事的纠缠,正准备离开,”一青衣女子捋着发辫说。 一红衣女子挤在她的身前,“他讨要灵芝是为了救一个因生偷盗之心而丧了性命之人,事情因他而起,他想令那人起死回生后还他清白,故向姐姐求助……” 一黄衣女子吵闹着又将她挤到一边,“这案子太复杂,还有一名叫宋青遥的道士参与……” 姑娘们七嘴八舌的吵得若心有些心烦,她冲姑娘们打了个‘丁’字手势,“好了,我对这个案子没兴趣,只要莫无问没事就好,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记住,不要再在这里随随便便现身了!” 姑娘们一个个噘着嘴点头,之后化作蝴蝶四散开来。 从后花园出来,若心看到沈夫人拉着沈乐逍带着一行人匆匆出了府。她心里清楚他们这是要去江府。 “我求你告诉我翠儿的下落吧……” 先生的出现吓了若心一跳,她觉得自己已经很神出鬼没的了,没想到先生比也还要神出鬼没。 先生刚把话撂下竟跪在了若心面前。这让若心觉得头疼,“起来说话!”若心使劲拉扯,他却越跪地越发扎实。 若心索性放手大步走开了,“你愿跪就跪吧!” 先生急忙起身追了上去,“到现在我才明白,我是真爱她的,我离不开她!” 若心止步,自己何曾不是像他一样多情呢!她回头,“你若真爱她便不要再去打扰她了。” “为什么?” “在一起不是爱一个人的唯一方式,为她祝福吧!”若心说罢,又迈开了步子。 先生没有再去追,他没想到若心小小年纪竟会说出如此发人深省的话。他仔细回味着,心下觉得惭愧。 马车上,沈乐逍出了车棚坐在关父身旁,“伯父,星宇最近可好?” 关父冲他笑了笑,“自打从府上回去之后便越发懂事了,也越发用功读书了。” “他最近都在读什么书?” “《春秋》、《左传》尤为痴迷《战国策》。” 沈乐逍搔着脑袋,“这些我还未涉及,回头便让先生教我。” 关父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对沈乐逍小声道,“读书应主动些才是,唯有积极进取方能学富五车!” 沈乐逍点头。 关父笑,他觉得沈乐逍变得也懂理多了。 马车在江府门口停下,沈夫人拉住沈乐逍语重心长地交代了一番。 “进得府后最好离江家少爷远点,要跟容儿呆在一起,把娘给你的东西交给她,并且要亲自戴在她的手上!”想想上次在江府发生的事,沈夫人仍心有余悸。她觉得江容飞太邪乎了,不亚于梧雨凡。她是绝不允许任何不利于沈乐逍成长的人靠近他的。 “东西?什么东西?” 沈夫人用手指戳了一下沈乐逍的脑门,“‘灵犀姻缘镯’呀!你不会给弄丢了吧?”沈夫人心下着急起来,那镯子是她同江夫人一同在月老庙求的,一人分得一只有意想让双方女子互赠以此来表明各自的心意。 沈乐逍呵呵一笑,摇了摇头,“哦,我记起来了,没丢没丢,在我口袋里呢!”沈乐逍说着挣脱了沈夫人的拉扯跑进了府内。 沈夫人不住地摇头,拿他没办法。 管家把沈夫人带到江夫人的病榻前,看着她满脸伤痕,沈夫人实在感到揪心,“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把你弄成这副模样的?” “事发突然,已记不起那人的模样了。想想真觉得可怕,一帮子人围着我打,就犹如天塌地陷了一般,这让我当时觉得这辈子就要活到头了……”江夫人眼泪不住地往外流了起来。 “这话说得严重了,总是要好好活着的,这老天爷再怎么阴着个脸也会有展露笑容的时候。只是那打人的主儿实在可恶,怎就对一个妇道人家下手。” “事情实在是怪,像是同府上一样有邪灵作祟……”江夫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想来我们府上的事夫人已经听说了,那都是自欺欺人罢了。夫人不要惊慌,且当作平常事,报了官让衙门的人来处理便是。” “自欺欺人?” 沈夫人点头,“我们府上的邪灵事件是一道士搞得鬼,他先把那邪灵放置府上,之后又道貌岸然的将它捉了,以此来骗取钱财而已。我当时也是被吓得够呛,因而才丧失了理智,做了一系列的糊涂事。”沈夫人说着不住地叹气。“夫人莫要重蹈我的覆辙。” “道士?伤我之人便也是个道士!” “难不成他们乃是同一个人?”沈夫人揣测着。 “若是同一人,他又来我府上兴风作浪,该如何了结是好呀?”江夫人惊慌不已。 沈夫人心下也没了主意。正在此时,管家上前说府门外有一禅师求见。 江夫人和沈夫人各自眼前一亮,不约而同地说,“快带他进来!” 那禅师不是别人,正是了缘。在‘同福楼’为店小二做完法事之后,他遇到了莫无问。那时的莫无问刚把宋青遥扭送到衙门。不经意间从‘同福楼’门前经过。 “大师下一站要去哪儿?”莫无问问。 “我乃乘舟之人,渡行于苦海之上。” “那我便推波助澜,为你指条去路吧!丰德镇江家,昨日我为捉拿一黄毛小道引起了一场风波,风波易平,人心却难安。还请大师前去为他们拂去心中的尘埃!” 了然禅师点头答案了莫无问的请求,故此,特意来到了江府。 病榻上的江夫人坐起身子,“不知大师因何而来?“ “贫僧是来为夫人瞧病的。” 江夫人同沈夫人相互对视一眼。 “我有何病?” “心病。” “那又该如何医治?” “由它来医,“了然禅师拿出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将手里的佛珠一并交给她。 江夫人拿在手里痴痴地看着,“它能帮我驱除邪灵?” “‘魔’由心生,心灵透彻了一切‘业障’皆会消除。望夫人好好参悟,”了然禅师说罢转身要走。 “大师能否也送我几本?”沈夫人忍不住开口。 “佛光普照,若夫人有心皈依,即便我不送夫人,夫人也会感应到佛的存在的。” 沈夫人不住地将双手合十,向了然禅师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大师点拨。” 池塘边的亭子里,沈乐逍同江容雪喂着池中的鱼儿,笑声连连。 “你哥哥呢?”沈乐逍问。 江容雪神情失落,“他被娘亲关在房间里了。” “真搞不懂他们大人在想什么,高兴的时候对我们尤为得好,不高兴的时候就想着法的折磨我们,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原因,就稀里糊涂地被娘亲处罚了……” 江容雪叹了口气,“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有很多事不愿意跟他们说,因为他们从不理解我的感受,也从没有想要理解过,在他们看来他们所为我做的决定都是对的,我必须听他们的。” 沈乐逍对江容雪的话表示赞同,“他们的世界太过复杂,他们也在试图让我的世界变得复杂。先生说是盘古开天辟地,可在我的世界里闯进来开天辟地的却是他们。” “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多么希望一家人能够简简单单地在一起,不要这么大的宅院,也不需要满满一桌的鸡鸭鱼肉……一间能蔽风雨的茅草屋,一张慈祥的面容,和满屋子的欢声笑语……有这些便足矣。”江容雪的思绪又回到了同关星宇在梧雨凡家的那个夜晚。 沈乐逍被江容雪的话带入了对幸福的憧憬和向往之中。江容雪所描绘的画面是美好的,沈乐逍脸上洋溢着甜蜜幸福的笑,就如同那一切已经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若是有一天他们能够抛下所有的身份放下架子,就好似你我这般同我们相处,那该多好!” 江容雪点头,“哪怕只有一个时辰也好。” 在欢声笑语之中,一只蝴蝶从池中的莲花上飞走,孩童们对幸福如此简单的期许让她觉得心酸,与他们纯真的心灵相比,世人就显得迷惘了。 第三十七章 碧海珠有泪 晚上,关星宇将梧雨凡送他的泥人放置枕边,而后安然入睡。 幽梦空间,他拨开云雾来到一家私塾。梧雨凡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在看到关星雨后,他忍不住迎了上去。 “怎么才来,孔夫子的课马上就要开讲了……”他说着拉起关星宇往屋子里面跑去。 待到二人坐定之后,孔圣人从画里面走了出来。他笑容可掬地看向堂下二人,“按照惯例,在开课之前你二人须把昨日所学齐声背诵一遍。” “凡是人,皆须爱,天同覆,地同载。行高者,名自高;人所重,非貌高。才大者,望自大;人所服,非言大。已有能,勿自私,人有能,勿轻訾。……”梧雨凡同关星宇津津乐道地将《弟子观》背诵了一遍。 孔夫子满意地点头,“不错。今日我便教你们《论语》……” 二人听得仔细,孔夫子讲得越发投入起来。 待到课程结束之后,孔夫子又回到了画里。梧雨凡迫不及待地拉着关星宇出了私塾,转瞬间来到一片热闹的集市。 各式各样的商品,川流不息的人群。梧雨凡看着眼前的一切显得异常兴奋。而他把目光更多的是停留在那些陌生的脸庞上。 “你认识他们?” 梧雨凡摇头,“好久没看到这么多人,也好久没有感受这种热闹的氛围了。” 关星宇不禁感到心酸,“在那里没有这么多人?” 梧雨凡摇头,“那里只有酒老爷爷、我跟……“想到离桑的时候,梧雨凡不住地嘴角上杨。 “你跟谁?” “离桑,”梧雨凡甜甜地笑着。 “离桑是谁?” “她是我在‘酒泉圣境’唯一的朋友。” 关星宇一阵沉默,“比我跟你的关系还好吗?” 梧雨凡笑,他将关星宇的手紧紧握住,“我们是好兄弟,我跟她是好朋友。你觉得呢?” 关星宇心中没有了顾虑,他爽朗地笑了。“近日在‘酒泉圣境’过得还好吗?” 梧雨凡嘟着嘴,“酒老爷爷不喝酒还好,一喝酒便总要发酒疯,一发酒疯便叫着我不知道的名字拉上我同他共饮……” 关星宇笑,“那酒你可能喝得?” 梧雨凡看向他,“起初的时候一杯下肚,整整让我睡了三天。而后,渐渐尝得多了,酒量也渐长了。也能勉强同酒老爷爷喝一杯。这把他可给乐坏了,一拍腿决定把我培养成为日后新一代的‘酒鬼’。每日里总要逼我喝上一杯……” 关星宇没想到梧宇凡口中的‘酒老爷爷’会真的让他喝酒,“他这也太过份了吧!” 梧雨凡摇头,“我知道爷爷心中的苦闷,少了把酒颜欢的知己,再美好的事物也都没有了意义。被我看作是人间仙境的‘酒泉圣境’在他嘴里却被唤作是个‘破地方’。” 关星宇想想确也觉得‘千岁酒老’可怜。“那他为什么不离开那里去找他的知己呢?” “酒老爷爷是被封印在那里的,他是无法离开的。” 关星宇闷闷不乐,“那你便只能在那里受委屈了……” 梧雨凡笑着摇头,在‘千岁酒老’的逼迫下他倒也渐渐喜欢上了酒。“每日里能见你我便不觉得委屈了!”此外,让他觉得幸福的是身边还有离桑的陪伴。 关星宇沉默着点头,“眼下我们要好好读书,长大了我会想办法去接你,然后我们一起考取功名,为百姓们牟取福利!做一个受人敬仰的人!” 梧雨凡咧嘴笑着,不住地点头。 眼前的景象被一阵刺眼的光芒照得模糊。梧雨凡知道分别的时刻到了,他将关星宇的双手位住,带着淡淡的笑,“晚上记得别再来晚了!” 关星宇的脸上带着同样的笑,“嗯,知道了!” ‘万醉居’,梧雨凡被‘千岁酒老’吵醒。看到他面红耳赤,梧雨凡知道他又喝多了。 “太白兄,好久没出新诗了,知道是为什么吗?” 梧雨凡揉了揉眼睛,伸着懒腰,对于‘千岁酒老’莫名其妙的问话,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为什么?” “没有好酒哪能出好诗,睡觉是解决不了问题滴!”说罢他一把将梧雨凡拉住,硬拉着他出了房间。 湖水之上透着淡淡地荷香,长亭里,‘千岁酒老’兴高采烈地为梧雨凡满上一杯。“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千岁酒老’吟罢将酒杯高举。 梧雨凡很配合地将酒杯也举了起来。“好诗,好诗!” ‘千岁酒老’指着他笑得合不拢嘴,“太白兄,谦招益,满招损啊!” “我知道,此乃出自《尚书大禹谟》,”梧雨凡扬扬自得。 ‘千岁酒老’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莫要再秀你肚中的文墨了,今日喝痛快了,你再为我吟些畅快的诗句来!” 梧雨心愣了,寻思着他口中的‘太白兄’可能是个大诗人。若‘千岁酒老’要他作诗的话,这个角色他可就难演了。 梧雨凡勉为其难地将酒水吞下,一团‘烈火’迅速在胸中蔓延开来。他不住地拍打着胸口,张嘴不停地喘气。长久以来的相处让他明白,酒水越是浓烈就表明‘千岁酒老’的心情越发的糟糕。 ‘千岁酒老’再度将酒满上,发出‘啧啧’的声音。“看来太白兄最近用脑有点过度,这酒量是越来越不行了,没事就多来我这儿坐坐,心绪或许就被一下子打开了。” “酒老常与美酒做伴倒也不见得心中开朗到哪儿去,”梧雨凡进入了角色。 ‘千岁酒老’面无表情,独饮一杯,“美酒却不懂人心啊!它远不及太白兄这般能与我谈笑风生,亦不能解我心中之苦情。” 梧雨凡端起酒杯也学着‘千岁酒老’的样子一饮而尽,这第二杯酒下肚,让他在难受之余感受更多的是如梦如幻。 “那便同我今朝把酒颜欢,醉生梦死如何?” ‘千岁酒老’开怀大笑,“知我心者太白兄也!” 一番酣畅之后,梧雨凡半醉半醒之间如同太白上身,举杯吟唱,“点点碧波荡漾,酒老心中惆怅。醉幻知己作陪,梦醒挥笑痴叹。苦意挫生难吟,慰求童乐消憾。” ‘千岁酒老’轻晃脑袋,“这诗与之前的比不得,太烂,太烂……” 梧雨凡憨笑一阵,“酒老的朋友岂是我能比得上的,若是有机会我也真想见见,还望他多多指点些……” ‘千岁酒老’酣然入睡。梧雨凡晕晕沉沉地扶在雕栏上一番呕吐。一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湖水没有将他吞没,而是温柔地将它托起。他就这般飘浮在水面上沉沉地睡去。 远处的离桑在岸上噘嘴看着,“爷爷太可恶了,怎么老是拉他喝酒……”她喃喃地说着,纵身跳入水中将梧雨凡拉到了岸上。 在费了一番功夫之后,她将梧雨凡带到了‘望穿湖’,将他安置在蚌床上。之后游身来到珊瑚丛里采摘了‘解酒珠’。 梧雨凡吞下‘解酒珠’后,过了片刻方才醒来。看着床边坐着的离桑,他不住地笑了起来。 “还笑……”离桑撇嘴。 梧雨凡坐起身子,“酒老爷爷挺可怜的,我有你的陪伴,他却无人问津。” “醉了之后又能怎样呢?他不还一样的无人问津吗?搞不懂酒到底有什么好的!” “人生在世快乐本来就不会是长久的,酒所能带来的欢娱虽然是短暂的,却可以让人释放长久以来积压在心中的苦痛,人不总是虚伪的,他也会有需要展现真我的时候。” 离桑痴痴地看着梧雨凡,觉得他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许多,她点头,“以后我们多陪陪爷爷,逗他老人家开心就是了。” 梧雨凡笑着点头,“世人都会害怕孤单,爷爷到了凡尘也不例外。” “好了,虽然我不是人,但我理解你所说的那种感受。做人不易,做鱼又能好到哪儿去呢?”离桑说着摊开手掌,神情黯然地看着手心里的‘灵犀定念珠’。 梧雨凡觉得是自己说错了话,心下自责,“对不起,我让你想到不开心的事了。” 离桑摇头,“我只是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流泪。” “流泪?”梧雨凡吃惊地看着离桑手中的‘灵犀定念珠’。他将自己的珠子也拿了出来。“我的倒没发现。” “我时常会梦到爷爷,我总感觉他就守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 “就像我跟星宇一样,我也会在梦中常常与他在一起,他就住在我的心里。你爷爷不也住在你的心里吗?这是件高兴的事不应该悲伤的!” 离桑将珠子收起,而后笑着点头,“虽然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流泪,但我觉得它流的是幸福的眼泪!” 离桑的解读让梧雨凡十分赞同,他不禁感到把‘灵犀定念珠’送给她是对的,爷爷流的会是幸福的眼泪。 第三十八章 执手约到老 时光飞逝,一花一木跟随四季的转换不断重复着旧时的模样。转眼十年已过。曾经的孩童一个个都长大了。但在一花一木的眼里,这个世界不曾改变,万物生灵皆如此。 江府后花园,江容雪坐在亭子里痴痴地看着湖面中的自己,若有所思。一席粉衣的女子悄悄地来到她的身边,“小姐,想什么呢?” 江容雪被女子突然的到来惊吓到了,她抚着胸口喘了口气,“你这丫头,吓死我了!”她没好气地看了女子一眼。 女子搔着脑袋笑了笑。她名叫采姻,七岁那年来到江府侍奉江容雪。长久的相伴让她俩十分有默契,抛去主仆的身份,江容雪视她为最贴心贴肉的密友。采姻在她面前从不拘束,对她生活上的照顾虽说总是粗心大意的,还受了江夫人的不少责备,但在心灵上她的关怀却是无微不至的。很多时候不用江容雪过多言语,她总能把她看得很透彻。在江容雪的内心深处,采姻早已是她生活里离不开的人。 “哦,我知道了,你又在想他!”采姻鬼鬼地笑着。 江容雪叹息,“是好久没见了……”她与关星宇每次见面都要通过沈乐逍。而且是在江夫人带她去沈府拜访的时候。江夫人原本是让她与沈乐逍联络感情的,却不料被沈乐逍借机让关星宇与江容雪相会。而对此,沈乐逍是很乐意帮忙的。 眼下江容雪大了,江夫人便很少再陪同她去沈府,而是让管家带她去。 “想不想和他再见面?”采姻俏皮地问。 江容雪羞红了脸默不做声。 采姻笑,“我明白了,跟我走吧!”她说着拉起江容雪离开了亭子。 “你又要怎得?” “带你去见关公子啊!” 江容雪止住了脚步,“还是算了吧,上次都已经被管家发现了。” 前不久,在沈府管家不小心撞见了她同关星宇在一起时的情形。 “你有没有受到夫人的责备?”采姻问。 “那倒没有。” “那不就得了!实话告诉你,管家已经被我给摆平了,他现在已经是自己人了!”采姻拉着江容雪再度走了起来。 “你是怎么把他摆平的?”江容雪不禁好奇。管家在她面前向来都是死板、固执的。 “一般下人跟下人之间是比较好沟通的……” 采姻带江容雪找到管家,她将江容雪拉到一边,之后跟管家进行了一番交涉。 “这次又得麻烦你了!” 管家心下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你这丫头别不知好歹,上次的事我都已经为你们瞒过去了,还得寸进尺了?” 采姻斜了他一眼,“我明白您的意思,放心见一面又出不了什么乱子,再说不还有我陪着她嘛!与其夹在夫人和小姐之间为难,倒不如适时地闭上一只眼,这样也好两相无事呀!”她说着暗自将一金灿灿的物件塞给管家。 管家偷偷瞅了一眼,是个金簪子,“那你可把小姐给看好了,另外也劝劝她该放的就放下吧,省得日后痛苦……” 采姻顾不得理他,跑到江容雪身边,“管家愿意帮我们了。” 江容雪喜不自禁,“你真厉害!” 采姻冲江容雪做了个鬼脸,“都说了嘛,下人同下人之间是容易沟通的。” 自打了然禅师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赠与江夫人后,江夫人一番苦修,还在府上建了佛堂,潜心供奉释迦牟尼佛。此刻他正在佛堂内抄写经文,她将抄写的经文不光赠送给了沈夫人,而且府上的下人们都人手一本。 江容雪同管家来到佛堂,在管家的配合下她慌称要去沈府看望沈夫人。江夫人心下欢喜,很爽快地答应了。她觉得江容雪已经认可沈乐逍了。并寻思着是时候借机同沈夫人商量为他们筹办婚事了。 离开江府,想着马上就要见到关星宇,江容雪的心里一阵欢喜。 “这次不如我们来个痛快的!” 采姻的话让江容雪愣住了,“你想怎样?” “不如我们去关公子家,给他一个惊喜!” 江容雪连连摇手,“还是算了吧,我们此番已经够冒险的了,还是适可而止吧……” 采姻不住地摇头,“别怕,有我呢!”她说罢,从车棚里探出脑袋,冲跟在后面的马车招手道,“管家,你且先找个地方喝喝小酒,到了酉时我们再在此相会。”在此之后,她让驾车的马夫将车子赶快了些。 闻讯的管家赶忙探出脑袋,“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看着远去的马车,他无奈地缩回脑袋。在此之后,他将藏于衣袖内的金簪拿了出来,贪婪地笑着。“若是到了沈府,沈夫人定还会有赏赐……”他喃喃地说着,脸上的笑意散去,不住地摇头。 马车里的江容雪心中忐忑,“这样做不太好吧,若是管家出卖了我们那日后我再与关公子想见可就难了。” 采姻挥了挥手,“不会的,我跟他都谈妥了,他不可能反悔!” 江容雪吐出一口气,“算了,既然都这样了,那便由你安排吧。” 采姻拍了拍江容雪的肩膀,“这就对了嘛!与其神神叨叨地,倒不如放开心思好好享受接下来的美好时光。” 江容雪笑着点头。 马车在行驶了片刻之后来到了关星宇所在的村子。 “小姐快看,那不正是关公子嘛!”采姻兴奋地指着窗外。 江容雪凑过去定晴一看,甜甜地笑着,“确是他!” 马车停了下来,采姻同江容雪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和煦的阳光下,关星宇**着上身正在河里捕鱼。河岸的石堆上,若心托着脑袋专注地欣赏着。 在费了半天劲之后,关星宇终于不负所望用手里的竹棍插到了一条鲤鱼。 若心起身雀跃地欢呼着,“太棒了,这下我有口福了……” 关星宇乐呵呵地拿着战利品上岸,在无意间看到正朝他走来的江容雪后,他不由地愣住了。他将鲤鱼丢给了若心,之后揉了揉眼睛,“我不会看错了吧!” “什么啊?”若心回过头去看,脸色黯淡了下来。“你没看错,是他来了。” 关星宇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大步朝江容雪跑了过去。 望着他的背影,若心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来到江容雪面前,关星宇情不自禁地拉住了她的手,“你怎么会来?” 江容雪粲然一笑,“来看看你啊!” 关星宇意识到自己光着膀子,立马转身回去拿衣服,“你等我下。” 他回到若心面前向她伸手,“把衣服给我。” 若心嘟着嘴不情愿地将一直拿在手里的衣服交给了关星宇。关星宇急匆匆地穿着调头回去找江容雪。 “她是谁?”江容雪看向若心。 关星宇扣着扣子,“是我的一个朋友。” “仅仅是朋友吗?”一旁的采姻不乐意了。 关星宇迟疑了一下,而后点头,“她同乐逍在沈府,你们去的时候没看到吗?” 江容雪没有印象,“好像见过却并不那么深刻。” 关星宇拉住她的手,“算了不提她了,我带你去看爷爷奶奶。” 江容雪笑着点头,“是好久没见他们二老了,容儿心里甚为想念。” “爷爷奶奶也一直想着你呢,人年纪越大他就越懂得什么叫牵挂,他们整日里惦记这个惦记那个,惦记的头发都白了……” 他们俩边说边走,采姻却呆站着朝若心看去,自顾自地说了句,“干嘛要来呢?不是自找不痛快嘛!”说罢,她追上了江容雪,硬生生地挤在了江容雪和关星宇之间。 “喂,有你这么不懂事的丫头吗?”关星宇觉得采姻的举动实在莫明其妙。 采姻冲他伸了伸舌头,“你还不是江府的姑爷呢,都教训起我来了……” 关星宇被气得猛吸一口冷气,指着采姻想说却说不出话来。 江容雪笑了笑,将关星宇伸出手的指握住,“好了,这次还是多亏了她我才能出来见你呢。” 关星宇咽下了那口气,将采姻从他和江容雪之间推开,之后,拉着江容雪加快了脚步。 采姻自觉自己有些多余,“好了,不打扰你们了。”她止住了脚步,没有再继续跟着他们。 院落里,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屋门外的石板上晒着暖暖的阳光。一群鸡仔围在他们的身下。奶奶从怀里的竹筐里抓了把谷子撒向他们。鸡仔不断点着脑袋吃得尽兴。 关星宇牵着江容雪的手出现在院门外。二位老人依旧安稳地坐着。江容雪静静地看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她侧脸看向关星宇,“你不觉得这幅画面很美吗?若能同他们这般相依到老,也不失为一件美好的事!” 关星宇笑着点头,“我希望我们会有那一天。” 江容雪的心中多了一丝伤感。 “是宇儿吧!”奶奶开口。 “是的奶奶,你猜我今儿个把谁给带来了?” 奶奶会心一笑,“是江小姐吧!” 关星宇笑。 江容雪却愣了一下。“奶奶她……” “他们年纪大了眼睛看不见……”关星宇说罢带着江容雪来到奶奶的面前。 “您老人家真是料事如神啊!” 奶奶笑,“我的眼睛虽说不好却也比老头子强点。” 江容雪握住奶奶的手,心下觉得难受,“回头我让管家带镇上的名医来给爷爷和您瞧瞧。” “不劳烦小姐了,这些年多亏您的照应,不然我们怕是早就‘仙去’了,”爷爷冲江容雪拱手道。 江容雪听得心酸,“爷爷莫说此话,你和奶奶会长命百岁的,我和星宇会始终牵挂着你们。” 奶奶抹着眼泪,“若是我那孙儿在那该多好啊!” 爷爷心中也一阵伤感,“我这眼睛实在不争气,没能等到他回来,都不知道他长多高了,长得是像他的爹爹多一点还是像他娘亲多一点……” 江容雪红着眼睛将关星宇拉到一边,“你可知道雨凡的下落?” 关星宇一声叹息,点头。 “可能让他回来?” “只有一个人能让他回来……” “谁?” “莫无问!” “回头到了府上我让管家去找!” 关星宇连连点头。 在感伤过后,奶奶让关星宇为江容雪做些好吃的。关星宇忽然想起被他丢在河岸上的鱼,心下嘀咕着若是把它带回来就好了。 “哦,对了,刚才有位名叫若心的姑娘送来一条鱼,说是你捉的,你把那鱼烧了给小姐吃吧。” 奶奶的话让关星宇愣了一下,他不住地开怀一笑,觉得若心实在贴心。 饭菜是江容雪同关星宇一起做的,她的首度体验是甜蜜且充满乐趣的,这也让她感受到了什么是生活,更加让她憧憬她和关星宇美好的未来。 饭桌上,江容雪吃得很香。虽说围着桌子坐的不是一家人,但却让她觉得比同家人坐在一起还要温馨。 太阳向西边不断倾斜,采姻出现在院子里。江容雪知道该走了。 关星宇心下也明白。她拉住江容雪的手,“我眼下已然通过了解试,再过一个多月就去参加省试,我相信我一定能通过继而参加殿试,取得功名之后就去府上提亲!”他信心满满地说着。 江容雪欣慰地点头,“我会等你的!”她捋起关星宇的衣袖,看着‘灵犀姻缘镯’留下的图腾甜甜地笑着。“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关星宇将她拥进怀里,“相信我,我们会在一起的。” 一只蝴蝶飞进采姻的视线,她伸手将它接住,“心里难受吗?”采姻嘟着嘴问。“要不争取下?” 蝴蝶立刻飞走了。望着它,采姻不住地说了句,“何必呢?” 第三十九章 归途生异变 马车缓缓地驶出村子,而江容雪的心却从未离开。 “谢谢你采姻,”江容雪拉着采姻的手不住地说道。 采姻却将手收回,“不用谢我,更不要谢我……” 江容雪诧异,“怎么了?还在生关公子的气吗?” 采姻嘟着嘴没有回答。 “我代他向你道歉总行了吧!”江容雪带着浅浅的笑。 采姻朝窗外看了一眼,“好了,都是我的错。” 风起,窗子上的纱帘由起初的飘然逐渐开始巨烈翻卷。 “好端端的,怎么就起这么大的风?”江容雪朝窗外看去。 一股子黑风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们席卷而来。还未等江容雪做出反应,她已被裹在了风中。 马儿在高亢的嘶鸣声中脱缰而去,马夫随之从车上跌落。车体在黑风的笼罩下翻滚着飞入空中。之后硬生生地摔在地上散了架。 在此之后,那股子黑风又以迅雷不及掩之耳之势退去。 马夫痛哭流涕地来到马车的残骸前,在不见江容雪和采姻后,他慌乱地在四周找了起来。最终,在一片洼地里他找到了已然昏迷的江容雪。 他将江容雪从洼地里扛出,在探得她尚有气息之后,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天色渐晚,他无暇顾及采姻,扛着江容雪急匆匆地去跟管家会合。 另一边,管家迟迟不见江容雪乘坐的马车出现,便让马夫将车子赶起,欲往沈府看个究竟。车子没走多远,他们便撞见了背着江容雪的马夫。 马夫泪流满面地将方才发生的离奇的事情向管家一番诉说。管家听得心惊胆战,最后拍着胸脯庆幸江容雪没出什么意外。看着依然昏睡的江容雪,他立马令赶车的马夫火速调头回府。 “采姻姑娘尚且下落不明,我们不再去找找?” 管家瞪了那马夫一眼,“小姐重要还是她重要?若是她这一睡不醒,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马夫咽了口唾沫不再言语。 管家在一声叹息之后,拍打起脑门,“哎,真是造孽呀,那死丫头倒是一了百了了,把这头痛的事情都留给我了,这回去可让我如何跟夫人交待呀!” 管家心中忐忑,无奈之中颤抖着手掌轻轻地拍了拍江容雪的脸颊,“小姐,小的求求您了快些醒来吧……”江容雪没有要醒的意思,他索性又掐了掐她的人中,江容雪依旧没醒,他紧接着又是捏鼻子揪耳朵,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车头坐着的马夫透过翻起的布帘看到里面的情形哭笑不得。 “行了,你烦不烦啊!”江容雪一声怒斥,伸展着手臂坐起身子。 车上的其他人都惊呆了。 管家乐得合不拢嘴,他情不自禁地拉住江容雪的手,激动不已地说,“祖宗哎,你终于醒了。” 江容雪甩手给了他一耳光,“大胆、放肆、无礼……你刚才都对本小姐做了什么?” 管家心中的欢喜劲儿一下子没了,“小的也是实在没办法啊……” 江容雪理了理衣衫,“回去再跟你算帐!” 管家愣了,“若是如此,要是夫人再问起小姐去了哪里,我可就不好交待了。” 江容雪滚了滚眼珠子,“那便算了,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了。” 管家贼笑,“这便好了,日后小的也好继续为小姐效劳!” 江容雪瞪大了眼睛,“我郑重地告诉你,之前的事都翻篇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我也再不会去找那穷酸书生了!” 管家实难相信这话是从江容雪嘴里说出来的,他欢喜不已,“没想到小姐也会有想明白的时候,小的真替你高兴啊!” 江容雪扬扬自得,“人嘛难免会有犯糊涂的时候。” 回到江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江容雪在管家的掩护下急匆匆地回房间换衣服,走到房门外的时候他们二人不由得一愣。 房门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江夫人端坐屋内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狗奴才,你到底带小姐去哪儿了?” 管家惶恐地跪在了地上不敢言语。 江容雪倒显得泰然自若,她嬉笑着跑到了江夫人的身边,握起拳头为她捶着背,“母亲莫要生气嘛……” 江夫人猛地起身,火气更大了,“使这么大力,你想捶死我呀!” 江容雪撇了撇嘴,喃喃道,“您老人家可真难伺候……”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跟哪个山窝里钻出来的野猫似的,真是有失体面啊!”江夫人喘着大气拨动着手里的念珠,越拨越快。 江容雪遂走到梳妆台前,朝镜子里的自己仔细看了一番,“这不挺好的嘛,比我之前还好看了呢!” 江夫人将念珠拍在了旧案上,她颤抖着手指指向江容雪,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实难相信自己严苛培养出来的原本还称得上贤良淑德的江容雪眼下竟会如此的忤逆她。她不禁越发想知道江容雪究竟去了哪里,又是什么导致了她现在的改变。 江夫人把注意力转移到管家的身上,她气愤地走出房间,“跟我去禅房!” 管家苦着个脸尾随其后。 禅房里,面对神龛上慈眉善目的弥勒佛像,沈夫人燥乱难安的心得以平息。他微闭双目,有节奏地拨动着手里的念珠。 “说吧,你都做了些什么?” 管家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回道,“是采姻那丫头从中作梗,让我带小姐去找了关星宇……” 沈夫人的眼睛猛地睁开,转身看向管家,“你糊涂,我千方百计想要撇清他俩之间的关系,你反倒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差点毁了我所有的心血。” 管家连连叩头,“还请夫人赎罪!” 沈夫人转过身去,“罢了,若你诚心悔过,看在佛祖的面子上,我便饶了你,回去将手里的经文抄写一遍于我,若是有差池我定不饶你!” 管家感激涕零,“夫人宽宏大量、大慈大悲、功德无量……” “行了,回头把那丫头打发了吧!“ 管家恍了一下神,之后点头。 待到管家走了之后,沈夫人在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深情地看着神龛上的佛像,“佛经里说世人所犯之错皆可被原谅,那便请佛祖饶恕我吧!” 沈府长廊里,若心椅着柱子坐在雕栏上发着呆。碰巧经过的沈乐逍在看到后,顺手从廊外摘了朵盛开的仙客来。他悄悄地走到若心身边,将手里的花伸向她,“送给你!” 若心恍过神,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花,“这么好的花摘了多可惜。” 沈乐逍撇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若心淡淡一笑,见沈乐逍执意要送便将花接过。 沈乐逍乐了,“这就对了嘛,英雄配宝剑,鲜花配美人!” 若心瞪了他一眼,而后笑着说,“贫嘴!” 沈乐逍将手背在身后,在若心面前大摇大摆地来回走着,“能博美人一笑也实属难得呀!” “好了,来点正经的吧!听说你昨儿个去江府了?” 沈乐逍心里的欢喜劲儿一下子减了大半,“唉,去了也白去,人家江大小姐根本就不在家。” 若心笑,“肯定不在喽!” “你怎么知道?”沈乐逍很意外。 “我昨儿个去找星宇了,她也去了……” 沈乐逍心下一惊,“不是吧,她就那么耐不住性子?竟还主动送上门去!” “她的莫名离开没有给府上造成什么影响吧?” 沈乐逍摇了摇头,“我想她回去之后肯定不会好过的。她若是通知我一声,我便说服母亲改日再去了。还好江夫人替她圆了谎,说她身子不适无法见客,不然我母亲肯定也要急得上火了,那样的话,我们两家可就又要不得安宁了……” 若心笑,“即是如此你又是怎么知道江小姐不在家的呢?” “我母亲那可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她不放心特意让我去江容雪的房间里看看,我嘛,当然得替她圆谎了。” “这么久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喜欢她吗?” 沈乐逍变得严肃起来,“喜欢的话我就不会那么多事去成全她跟星宇了。”他顿了顿,“你呢?昨儿个一定很不愉快吧!” 若心低头沉默一阵,强颜一笑,“关我什么事!” 沈乐逍在她身旁坐下,“得了吧你,你以为我看不出啊,你喜欢他!” “喜欢又怎样,人家心里装的可都是江小姐。” 沈乐逍笑,“既然明白何不转移目标呢?” 若心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手里的仙客来上,在意识到什么之后将视线迅速转移。 “你觉得我怎么样?”沈乐逍以一种开玩的口吻说着。 若心猛地起身,将花放回到沈乐逍的手里,“你呀!下辈子再说吧!“说罢她转身走了。 沈乐逍急了,拿着花追了上去,“你这话是几个意思?再好好考虑考虑嘛……” 远处,沈夫人同柳江焕静静地看着。沈夫人紧绷的面容让柳江焕看出了她心中的愤怒。 “他们已经长大了呀……”沈夫人冷冷道。 柳江焕点头,“夫人应尽早为少爷筹办婚事了。” “昨日里原来是要跟江夫人商议的,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避而不谈……”沈夫人想想心下就来火。 “莫不是她又同别家攀上了亲……” 沈夫人瞪了柳江焕一眼,就如同瞪得是江夫人一样,“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第四十章 眷侣忽陌路 窗前的书桌,关星宇正专注地研读杂文。关母特意为他煲了碗鸡汤端了进来。看着关星宇认真的样子,她慈祥地笑着。 “把汤喝了再读吧!”关母把鸡汤放在了桌上。 关星宇的目光始终没离开书本,“谢谢母亲,等会儿汤凉了我自然会喝。” 关母在床边坐下,“看来你是铁定了要娶江家小姐了。” 关星宇点头,“那是必须的!” 关母笑,“前几日她来过?” “嗯。” “为什么不带回家让娘瞧瞧?” “我怕父亲知道了会说我……” “别理他,娘倒是很想见见她。” “嗯,孩儿有机会会把她带回来的。”关星宇放下书本回头带着一丝笑意看向关母。 关母点头,心下欢喜不已。 就在此时,院落里传来一阵声响,“有人在吗?” 关母急忙起身出了屋门。 来者穿得体面,关母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人。 “关公子在吗?” “您找他有事?”关母心中忐忑,却不觉得会是坏事。 “废话,没事我会找他?”来者显得傲慢。 屋内的关星宇隐隐听到些不友好的话语,连忙走了出去。 “你们干嘛?”关星宇拉着个脸。 那人在看到他后迳自走到他面前,“你便是关公子吧!” “是又怎的?” 来者见他气势汹汹,索性放低了姿态,“我奉江夫人之命,特意为你带来这个!”他说着冲院门外的侍从招了招手。侍从遂从马车上取下一个盖了红布的托盘来到院中。 来者将红布揭开,白花花的银子在日光的照射下放射出刺眼夺目的光芒。 “她这是什么意思?”关星宇恍了神,态度不再那么强硬。 来者冷笑,“夫人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希望你日后不要再去招惹我家小姐。” “招惹?我们是两相情愿的!” “这我不管,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吧,夫人是绝对不允许你们在一起的。” 来者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关星宇的心,他将来者连同那盘银子统统从院子里清理了出去。之后极为愤慨地进了屋。 关母心疼地来到关星宇身旁,她将手放在关星宇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看来是娘想得太简单了,要不你就放手吧!” 关星宇拉起衣袖,痴痴地看着手腕上的图腾,“如此的刻骨铭心岂能说放就放。” 关母不住地摇头叹息。 关星宇再度拿起书本,可却再难像之前那般专心研读了。他不禁在想,若是日后高中状元,江容雪却早已嫁了别人,那这功名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想到这里,他将书本拍在了桌案上,大步跑出了家门。 关母追至院门外,“宇儿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去江府!” 关母急了,“江府远在十里开外,你怎去得……” 关星宇没有回应。 烈日当头,关星宇挥洒着汗水没有停歇。一个多时辰过去,他最终大汗淋漓地来到了江府门外。 门外的护卫没有放他进去,他索性直接冲里面喊起江容雪的名字。护卫见赶他不得,便索性关上了大门。关星宇无奈之下只好守在门口。 一路人见此情形凑了过去,“我有办法能让你不走正门也能进得府去。” 关星宇心下又惊又喜,“那我便谢谢你了。” “谢倒不用,我只需要这个……”路人说着搓了搓手指。 关星宇看了之后忙从口袋里掏了些银两给了他。那人方才带他顺着江府的围墙走了起来。 最终路人在一紧挨着围墙的草堆前止住了脚步。关星宇朝围墙里面看去,一棵棵探着脑袋的树木让他意识到这是江府的后花园。 路人将草堆移开,一个四尺开来的洞显现在关星宇的眼前。 “我之前是在府上做事的,这洞便是我开的,”路人贼笑。 关星宇在谢过路人之后俯身钻了进去。 园内的鱼塘边,江容雪同江夫人在一众下人的随行下缓步走着。 “娘亲莫怪孩儿那日里鲁莽,关公子心仪孩儿已久,那日里我是想跟他做个了断的,又怕母亲多想才会拉上管家欺骗了您,”江容雪低头认错。 这让原本还想就此事对她责备一番的江夫人喜出望外,紧绷的面容也随之松弛下来,还露出一脸慈祥的笑容。“难得你也有想明白的时候,没有枉费母亲对你的一番教导。” 江容雪粲然一笑,“我还请母亲早些将孩儿与沈少爷的婚事给办了,这样也免得您老是对孩儿猜疑了。” 江夫人的笑意更浓了,“有你这句话母亲再放心不过了。只不过此事要等他们沈家来提了,我们是急躁不得的,免得别人看笑话。” 江容雪笑开了花,“孩儿听从母亲的安排!” 就在她们彼此说笑的时候,关星宇意外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轻松的氛围一下子紧张起来。 江夫人呆站着看向江容雪。江容雪收起了笑容二话不说走了上去。 关星宇一把拉住江容雪,看向江夫人,“求夫人成全,让我跟容儿在一起!” 没等江夫人说话,江容雪挣脱了关星宇的拉扯,走到他的面前,“请你放尊重一点,也请你清醒一点,我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江容雪的话给了关星宇当头一棒,他难以置信这会是江容雪说的,“你怎么了?” “我告诉你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之前那个跟你矫情的江容雪已经死了,所以请你认清我也认清你自己。我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小姐,而你除了一副俊俏的躯壳之外,还有什么?”江容雪不断地用指戳着关星宇的胸膛,“华而不实的东西本小姐才不稀罕呢!”说罢,她转身回到了江夫人的身旁。 关星宇的胸口阵阵刺痛,对他而言江容雪的手是一下一下地刺透了他的胸膛扎进了他的心窝。 “告诉我你说的一切都不是真心的,你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 江容雪对他全然不予理会,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下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他给赶出去!最好能替我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这江府不是谁不谁都能来的地儿!” 下人们随即围了上去,关星宇将衣袖捋起,“这是你留给我的,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你说忘就能忘了吗……”下人们将他托起。 江容雪对此无动于衷。江夫人带着欣慰的笑看着她,“看来我的容儿终于长大了。我佛告诉世人‘放下便是得到’!不管你是不是真心,娘都为你高兴!” 江容雪一个劲儿地点头,“对待这样的痴情种就得硬起手腕来,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擦亮眼睛,看到身边已有的幸福!” 被丢出府门的关星宇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空了,看着手腕上的图腾,他觉得自己遭受了一个天大的谎言,他不知道还有谁说的话是值得可信的了。 酒肆里,关星宇喝了个烂醉。‘灵犀姻缘镯’闪烁起异样的光芒,恍惚之中,他看到一个人影在他旁边坐下。 是若心。 “你这是何苦呢?” “她在骗我,我不相信她说的会是真心话,那日里她还拉着我的手说‘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的……”关星宇痛哭流涕。 若心看着心酸,“我也相信她是骗你的,或许她有难言的苦衷,你若真爱她,便应该体谅她,而不是这般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去伤害她。” 关星宇抱起酒坛又一番痛饮,酒水却没有消除他内心苦痛的能力,他捶击着胸膛,“痛!我真的好痛!你明白吗?谎言是最伤人的利器……” 若心静坐着,潸然泪下,一颗‘凝泪珠‘在她眼前浮现,她伸手将它接过。“比谎言更伤人的是成全……”说完,她冲关星宇弹指一挥,他随之倒在了桌子上沉沉地睡去。 若心靠着关星宇,自顾自地说了句,“傻瓜,有我在呢!” 第四十一章 贪色来夺爱 这日早上,江容飞受江母所托来到沈府。在柳江焕带他去堂中会见沈夫人的路上,江容飞看到了让人赏心悦目的一幕。一超凡脱俗的女子在花丛间同蝴蝶一道起舞。衣带飘飘宛若仙女。 在堂中坐定之后,他仍不住地回想着那副美丽的画面。 沈夫人见他模样痴傻有些摸不着头脑,“贤侄这是怎得了?” 柳江焕上前将他从痴想中唤醒,“夫人问你话呢?” 江容飞干笑一阵,“夫人问什么?”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迷?” “我正想问夫人呢,方才在院中看到一席白衣女子,就好似曹植《洛神赋》里的洛神那般让人沉醉啊!” 沈夫人惊叹地看向柳江焕,“他说那人是谁?我倒也起了兴趣……” 柳江焕搔搔脑袋,“莫不是那先生的妹妹?” 沈夫人笑,“原来是她呀!”她看向柳江焕,“贤侄口中的‘洛神’只不过是府上教书先生的妹妹,名唤若心。” “若心?”江容飞喃喃道。 “我还未听贤侄说此番的来意呢?” 江容飞拍了一下脑门,“是家母让我来邀请老爷和夫人同去府上共度元宵佳节的。” 沈夫人笑着点头,“方才我还正同老爷商量明日去府上拜访呢!” 江容飞听得漫不经心,不断扭头看向门外,“恕小侄冒昧,不知若心姑娘可否婚配?” 沈夫人愣住了,“看来贤侄很喜欢她。” 江容飞一个劲儿地点头。 沈夫人看向柳江焕,面露难色,“那丫头尚未婚配,只是她并非府上之人,恐难做主啊!” 江容飞不禁有些失落。 沈夫人转而一笑,“看来我不得不替贤侄与那先生说道说道了……” 江容飞开怀一笑,“那便让夫人费心了!” 围绕在若心身边的蝴蝶纷飞而去,她神情失落地暗自说了句,“她们为何没来?” 江容飞出了大堂见若心还在,心下欢喜大步朝她走去。 “若心姑娘……” 若心诧异地看着他,“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江府的少爷,名叫江容飞,方才见你在花间舞蹈,真是妙哉!” 若心只一笑,转身要走。江容飞情不自禁地挡在了她的面前,“有时间的话去府上坐坐?” 若心愣了一下,“好啊。” “那便明日如何?”江容飞心下欢喜。 “可以,这下你总该放我走了吧!” 江容飞没想到她会如此爽快地就答应了。他侧过身子,“请!” 若心刚抬起前脚,江容飞脚跟往前一点,若心一不留神绊了个正着。江容飞趁机来了个‘英雄救美’将若心揽进了怀里。 这一幕刚好被不远处的沈乐逍看到,他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江容飞你干嘛呢!”他毫不客气地冲江容飞一声喝,之后将若心拉至身边。 江容飞撇撇嘴,“小伙,要叫姐夫!” “我还没跟你妹妹成亲呢,得色什么呀你!” 江容飞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不打算跟容儿成亲了吧,你干嘛拉她的手,干嘛跟她站那么近?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沈乐逍咽了口唾沫,他看了一眼若心,之后看向江容飞,“我跟她从小就在一块儿,怎么了?我不允许别人欺负她!” 江容飞上前将若心的另外一只手拉住,“放心,以后有我在她身边没人敢欺负她!” “你放手!”沈乐逍指着江容飞一声怒喝。 “你放手!”江容飞反而拉得更紧了。 “你俩都放手!”若心觉得这场冲突发生的有点莫名其妙。 沈乐逍和江容飞没好气地瞪着对方将手松开。若心活动着手腕气乎乎地离开了。 “若心姑娘,明日里我来府上接你!”江容飞嬉笑着冲若心的背影招手。 “你……”沈乐逍气不打一处来。 江容飞瞟了他一眼,“你什么你,除了我妹妹别的你甭惦记。等我把她纳了之后,日后大家还是能见着的嘛!” 沈乐逍嗤之以鼻,“真不害骚,你都纳多少个了,掰着手指头能数得过来吗?我是不会让你毁了若心的,即便不娶你妹妹!”说完他转身走了。 江容飞气得喘着大气,“呵,你小子有种,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跟我争的!” 回到府上,江容飞迳自来到江夫人房间。见他闷闷不乐,江夫人的心悬了起来。 “怎么?莫不是沈夫人给你脸色看了?” 江容飞摇头,“那倒不是,只因他们府上的一个丫头。” 这让江夫人摸不着头脑了,“丫头?” “母亲一定要成全我才是!” 江夫人心下明白了,她斜了江容飞一眼,“你与你那舅舅真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他不近女色,你倒近得厉害!” “若是母亲不肯帮我,我便跟舅舅去了……”江容飞堵起气来。 江夫人戳了一下他的脑门,“这等胡话你怎能乱说,只他一个就够让人糟心的了,若是再加上你还让人活嘛!” “那你便成全我呗!” 江夫人拿他没办法,“明日等沈夫人来我跟他提提。”她不禁觉得这件丢面子的事,想想都觉得无法开口。“你呀你,妻妾成群还不知足,娘都替你感到骚得慌!” 江容飞并没有一丝羞愧的意思,“得了,不打扰您了。”说着他起身离开,刚走没几步又回过头来,“这事儿一定给我说成了啊!不然我就跟舅舅上‘伏灵山’去!” 江夫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说了句,“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障呢!” 江容飞走了没多久,江容雪又来到江夫人的房间。看到她江夫人笑逐颜开。 “明日元宵佳节,沈家来我们府上娘就借机说说你跟乐逍之间的婚事!” 江容雪笑着点头,“那便再好不过了,最好把日子定得越近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江夫人愣住了,“女孩家要矜持,哪有你这么着急的?” 江容雪干笑,“哥哥刚才来过了?”她在来的路上碰到了江容飞,见他神采奕奕地像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江夫人叹气,“又给娘添堵来了。” “母亲此话怎讲?” “他看上了沈府的一丫头,让母亲给他做媒呢!”江夫人不住地摇头。 “丫头,莫非是若心?”江容雪显得很吃惊。 “你认识她?果真有那么让人着迷吗?” 江容雪连连摇头,“母亲还是让哥哥死了这条心吧!更不要搀和此事。” “为什么呢?只不过一丫头怎么就让你们兄妹如此紧张?” “若母亲不听我的,明日我与沈少爷的婚事也就算了……”江容雪一脸地不高兴。 江夫人的心里咯噔一下,“莫开这种玩笑,你哥哥的事我不管就是了。” 江容雪松了口气,“这可是你答应我的,不要反悔哦,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跟沈少爷拜堂的!”说完,她起身走了。 江夫人心下犯起了难,她实在搞不懂之前一直和睦的江容雪和江容飞怎么就忽然唱起了对台戏。而且都是为一个丫头。这不禁让她想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人,意会有如此大的魅力。 夜幕降临,沈乐逍同若心坐在屋檐下。望着头顶被阴云笼罩的半阙明月,沈乐逍不住地叹息,“你明天真的要去江府吗?” 若心带着一抹浅浅的笑看向沈乐逍,“是呀,怎么了?” 沈乐逍不住地将她的手拉住,“可不可以不要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反正你不许去!”沈乐逍气愤地站起身子。 若心依旧平静地坐着,就如同那空中的一勾明月,“不可以!” 沈乐逍拿她没折,又坐了下来,哀求道,“求你不要去。” “不要把我当成你们俩的赌注好不好,我是个独立的个体,不要来摆布我!” 沈乐逍低头沉默,“我喜欢你!” 若心平静地如同消失了一般。 “我说我喜欢你!”她的平静让他感到厌烦。 “每个人都有喜欢别人的权利,我不反对你。” “可我想跟你在一起!”沈乐逍期许着若心的回答。 若心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她心中一阵纠结,不知该如何回答沈乐逍。“有太多的因素是不允许的……” “管他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只要你一句话,愿意跟我在一起吗?”沈乐逍在若心面前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这让若心也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 “给我时间,我会给你答案的!”若心淡淡一笑。她望向长空中的那一轮明白,心中平添了一丝罪恶感。 虽然若心没有给他明确的答案,但沈乐逍的心中却感到无比惬意,积压在心中的话语被说了出来,这让他比之前轻松了许多。他知道要同若心在一起的难度不亚于关星宇跟江容雪,但只要关星宇不放弃,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第四十二章 喜把姻缘了 元宵佳节,下人们一早便把两个大红灯笼挂在了府门外。沈老爷难得在家一次,也很少和家人一同出行。这让沈乐逍分外珍惜。 “父亲应该多抽空回来看看……”埋藏在沈乐逍心中的话终于被他说出了口。 沈老爷强颜一笑,“会的。” 沈夫人的内心一阵酸楚,她听得出沈老爷话里的不情愿。无数个孤独的日夜让她早已习惯了没有他在身边,只是她不想沈乐逍同她一起被沈老爷遗忘。“但愿老爷能够说到做到!” 沈老爷只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江府上下张灯结彩地显得分外喜庆。江老爷和江夫人连同江容雪在府门外等候着。 “怎么不见飞儿?”江老爷诧异地问。 江夫人没当回事,“谁知道跑哪儿疯去了。” 片刻之后,两辆马车在柳江焕的引领下一前一后缓缓驶来。在停稳当后,沈老爷、沈夫人、沈乐逍纷纷下了马车。江老爷、江夫人上前迎接。 一番寒暄之后,一众人等进得府去。江容雪很主动地走到沈乐逍身边,拉住了他的手。沈乐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不是吧,江小姐,你就这么急?”他以为江容雪是故意演给长辈们看的,故此开起玩笑。 “据我的经验你们男的好像都喜欢女的这样子,难道不是吗?”江容雪纯真的样子让沈乐逍觉得她不是在开玩笑。 沈乐逍仰面望着天,自顾自地说了句,“那也得看跟谁了。” 两个人手拉手的一幕,被沈夫人无意间看到,她冲旁边的江夫人使了个眼色,江夫人也跟着乐了。 沈乐逍见长辈们被逗乐以后将手缩了回去,“差不多就行了,我可不想星宇回头找我麻烦。” 江容雪将头撇向一边,再度将沈乐逍的手拉住,“你若想他们不高兴的话你就再把手拿开!” 沈乐逍没好气地看向她,不禁觉得眼前的江容雪有些陌生,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他悄悄地将她拉至一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没病吧?” 江容雪将她的手推开,“你才有病呢!” “跟星宇闹矛盾了?”沈乐逍觉得不可能,两个不常见面每次分别都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矛盾呢?他实在不解。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觉得你比他更适合我,”江容雪的样子很认真。 这让沈乐逍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别呀,我们俩不是约定过要为了彼此的幸福共同坚持的嘛,你怎么能妥协呢?” 江容雪伸手推了他一下,“我这叫弃暗投明,你也别再执迷不悟了,就爽快点成全我吧!” ‘成全’沈乐逍觉得这两个字眼太可怕了,他连连摇头,“我就当你有病,你方才说过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的,等过阵子我再找你谈谈!“说完他便急匆匆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江容雪不住地挥了一下拳头,“在老娘面前装什么正经啊!” “他是不是在装正经你怎么会知道!” 江容雪寻声望去,心下一惊,“你怎么来了?” “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通的?又是怎么狠下心来对关星宇说了伤害他的话?又究竟对他说了些什么?”若心锐利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刺向江容雪。 江容雪不住地打起了哆嗦,“我……” 若心冷笑,“你究竟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江容雪的容貌转瞬间起了变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匆忙跪地向若心求饶,“望姐姐赎罪!” 若心愣了一下,“我早就该料到会是你们。” “妹妹们只不过是想帮你,每每看到你为关公子伤心难过,我们心里比你还难过……” “所以你们便想替江容雪做主,让她跟沈乐逍在一起,好将关星宇留在我身边,”若心心中虽然气愤,但却明白她们是一片苦心。“你们的修为太浅,根本不懂我!” “我不明白,你即与关公子有累世姻缘,为什么就不跟他在一起呢?” 若心沉默片刻,“人生太过短暂,与我们不同。他应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不是我的世界里。” 女子一声叹息,“一世又一世地将他迎来又送去势必会是痛苦的,妹妹明白了,我这就回去将江容雪带回来。” 若心摇头,“你且将戏继续演下去,莫要执意而为!” 女子心领神会。之后转身又变成了江容雪的样子。 “若心姑娘——”不远处江容飞呼喊着正朝她们大步跑来。 江容雪忍不住冲若心笑了笑,“姐姐可要小心了,此人可是十分中意于你。” 若心嘴角上扬没有言语。 “怎么一眨眼你就跑这儿来了?”江容飞在沈老爷一行人刚走没多久便去沈府把若心接了过来。一进府门若心便撇下江容飞不见了踪影。 “未曾到过府上,只觉得新奇便忍不住四下里看了看。无意之中竟遇到了小姐,我二人相见甚欢,遂聊了几句。是若心不对,让公子着急了……”若心说着给江容飞施了礼。 她这般娇羞动人的模样越发让江容飞喜欢了。他一把将若心拉住,“知道不对就好,下次不许这样了!” 若心微微点头,目光却停留在江容雪的身上。 江容雪也随之点了点头。 午宴,江、沈两家围坐在了一起。江容飞带着若心姗姗来迟。两人紧挨着坐在了席间。 沈乐逍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若心看,他没想到她还真的会来。而且还跟江容飞走的那么近。他心中的醋坛子一下子被打翻了。 若心的出现更是让老爷和夫人们愣住了。沈老爷和沈夫人没想到江容飞会把若心就这么直接的带来,而且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而江老爷同江夫人则是一脸疑惑。 “飞儿,莫非她便是你口中的那个丫头?”江夫人笑着问。 江容飞连连点头,“母亲太聪明了,别忘了昨晚我跟你说的话啊!” 江夫人不由地看了江容雪一眼,面露难色。 江老爷的面色不太好看,显然是对江容飞的行为感到不满。只因顾及到有旁人在场,他便没有多言。 “这姑娘的确水灵,我看着都不禁觉得喜欢……”江夫人笑着看向沈夫人。 沈夫人强颜一笑,心下却觉得这话听得刺耳,不禁回想起多年前她去府上抱着关星宇曾说过的话。“这丫头身份低微,只怕是会辱没了江家的门楣啊!” 江夫人愣了一下,“哪里的话……” “是呀,夫人言重了,只要我喜欢管他什么门楣不门楣的!”江容飞想要极力地为自己争取机会。 沈夫人笑,“那便要问若心姑娘是否愿意了,单凭我一人可做不了主。” 江容飞忙侧脸看向若心。而若心却不住地把目光投向沈乐逍。 沈乐逍的神经紧绷了起来。若不是双方父母在场,他恨不得上去抽江容飞两个耳光。他极力地压制了火气,“爹、娘、伯父、伯母,今儿个难得在此相聚,孩儿敬你们一杯!”沈乐逍说着起身将酒杯举起。 老爷、夫人们极力迎合着,很快扭转了宴席上的氛围。这倒也提醒了他们此番相聚的目的。 江容雪也忍不住想要跟着凑起热闹,一旁的若心起身将她的酒杯按下,“女孩子家的喝了会伤身体的!” 江容雪倒吸一口冷气,忙将酒杯放下。 江容飞见无人理睬他,他便只得就此作罢。席间他不断地与若心交头接耳,还时不时冲沈乐逍得意地笑。沈乐逍看着一个劲儿地喝起闷酒。 酒至半酣,沈夫人宣布了他同其他三人商定出来的沈乐逍同江容雪的婚期。 沈乐逍听后愣住了,“这么快?” 沈夫人瞪了她一眼。 江夫人笑了笑,“我家容儿还嫌慢呢!” 江容雪通红了脸将头低了下去。 江容飞笑得开怀,“好啊好啊,越快越好!” 沈乐逍气不打一处来,”够了,我忍你很久了!“他扭头看向沈夫人,“我不会同江小姐成亲的!” 夫人、老爷们都愣住了。江容雪更是抹起了眼泪,她起身跑到江夫人跟前,“娘这可怎么办呀?”话毕她一阵干呕。 众人的注意力很快被她吸引了去。沈夫人瞪大了眼睛不住地问,“容儿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 江夫人也吃了一惊,“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江容雪捂着胸口直起身子,“我已经怀了关公子的孩子!” 所有人都傻眼了,江夫人和江老爷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沈夫人和沈老爷更是二话不说起身离席。 “逍儿,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沈夫人白了江容雪一眼,觉得实在晦气。 这突然的转变令沈乐逍心里乐开了花,他起身来到若心身边将她拉住,之后冲江容飞冷‘哼’一声,带着若心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第四十三章 开悟脱苦海 江府门外,沈夫人气愤难耐,从离席就开始嘟囔着。 “前几日来江府江夫人死活不让江容雪出来与我们会面,那时我就隐隐觉得不对,没想到还真有事……这江小姐可恶,没想到连这江夫人和江老爷也这般可恶,竟还要逍儿把这顶‘绿帽子’带到家……这是一个天大的圈套啊!怪不得逍儿会一百个不愿意。这老两口心可真黑啊……”沈夫人恨得直咬牙。 一直沉默的沈老爷再也忍不住了,他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沈夫人,“够了,我的脸都被丢尽了,这家我就知道呆不得!以后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不要再插手逍儿的事!”说罢他将柳江焕手里的马扯过,上马飞驰而去。 “老爷……”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沈夫人的泪止不住地流着。她只是想利用两家的亲事,利用江老爷和他密不可分的关系,让这个家在他的心中占据一定的份量。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却又觉得自己错的荒唐。 沈乐逍心中的欢喜劲儿被沈老爷瞬间带走,他撇下若心来到沈夫人身边,“母亲别哭了,父亲他会回来的。”沈老爷的离开不禁让他心中有了些许失落。 沈夫人泪眼汪汪地看向沈乐逍,“逍儿对不起,是母亲的错,不该难为你的。” 沈乐逍欣慰地笑了,“天下不只一个江容雪,没有她孩儿会更幸福的!”说着他看向若心。 沈夫人却哭得越发伤心了,回想过去和现在,她不禁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沈老爷不肯回家,从而导致沈乐逍在成长的过程中缺少了太多的父爱。 江府,江老爷一气之下将饭桌掀了个底朝开。江容飞见形势不妙拔腿就跑。江容雪若无其事地坐着,静等江老爷发落。 这让江老爷的火气更大了,他二话不说迳自走到江容雪面前,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他从未对江容雪动过手,因为她向来乖巧。此番一闹让他对她彻底地刮目相看,也彻底地伤透了心。他来不及想也实难想象得到江容雪竟会干出如此有辱门风的事。这让他在脸面尽失的同时,也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江夫人虽然伤心,但还是护着江容雪,她哭喊着拉住江老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老爷不要难为容儿。” 江老爷将其一把甩开,“你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呀,原来这才是你所谓含辛茹苦真正教出来的女儿”江老爷含泪苦笑,“她是我的女儿吗?你告诉我是吗?”说话间他走到江夫人面前,揪住她胸前的衣服将她拽了起来。 江夫人只一个劲儿地哭着。 江容雪再也坐不住了,虽然这一切与她并没有关系,但看着江老爷如此对待平日里对她关爱为加的江夫人她还是为之动容了。她忘却了自己的身份,灵魂附体般地把自己就当成了真正的江容雪。 她含泪跪了下来,除了面对若心她平生没这么跪过,“所有的错就让我一个人来扛吧,请你不要过多的责备别人!”说着她挥手接连不断地打起自己的耳光。 江老爷哭笑,在火气消减了些后意识到眼下再怎么着都已经于事无补了。他缓缓地将紧拽着江夫人的手松开,“罢了罢了,这个家就由你们一个个去毁吧!”话毕,他摇晃着身子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江夫人拖着瘫软的身子来到江容雪的身边将她的手拉住,“听娘的话,把孩子打掉!” 江容雪苦笑,对于她而言只是个玩笑,没想到却会给这一家人带来如此大的伤害。看着江夫人满脸泪痕她连连点头。 在将江夫人送回房间后,江容雪仍止不住地流着眼泪孤身一人游荡在回房的长廊上。 一根手指伸向她的眼角,触碰了她的眼泪。 “才同凡人相处了几天,没想到都会流泪了……”一绿衣女子看着指尖沾染的泪水自顾自地说。 随后,四个身着不同颜色长裙的女子穿透黑夜浮现出来。她们将江容雪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说着。 “怎么样,在人间好玩吗?” “你怎么会流泪,告诉我们怎么做到的?” “是呀是呀,姐姐说懂得流泪以后就跟人更接近了,就能更好的在人间生活……” 江容雪走出了她们的包围圈,“好了啦,这种感觉并不舒服,就如同要面临‘天劫’一般!”说着,她将眼角的泪水擦掉了。 ‘天劫’二字令其他人都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那么可怕呀!” 江容雪不住地摇头叹息,“做妖难,做人更难!他们拥有七情六欲,故而有太多的放不下和舍不得。在不明白这些的情况下,我们的出现会给他们带去很多麻烦……” 其他人若有所思地低头沉默。 江容雪转身看向她们,“这人我是做不了了,你们有哪个想体验一下?” 那四人争先恐后地将手举起。 江容雪笑,“也不难为你们了,这样吧,你们轮流当值,每人一天怎么样?” 四人在一阵不情愿后纷纷点头。 幽梦空间,看着身旁一脸沧桑的关星宇,梧雨凡的心里一阵难受。他原本想带他去江容雪的梦境问个究竟,可却进入了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连梦姑也无法回答他。 “能带我去‘酒泉圣境’吗?”关星宇突然开口。 梧雨凡点头,遂将手挥起。眼前的景象起了变化。被群山围绕的世外桃源将他们包裹。 两人漫步其中,关星宇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停留在‘万醉居’。他没有理会梧雨凡迳自朝那里走去。梧雨凡不住地摇头跟了过去。 只有看到酒的时候关星宇的脸上才会露出难得的笑容。他将尘封的酒池打开,张开双臂绷紧了身子拍向池面,一股‘水帘’随之而起。 梧雨凡静静地在一旁站着。“难道你仅仅是在为她活着的吗?” 关星宇闭着眼睛漂在池面,没有言语。 “江容雪她比你聪明,她只伤害你一个人就可以让江、沈两家皆大欢喜,而你应该比她清楚,你是一个人吗?我和父亲、母亲与她而言都是些毫不相干的人,她可以忽视我们的存在,而你呢?你也可以吗?”关星宇的让梧雨凡心中有种难以言语的痛,别人可以对他置之不理,而他却不可以。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告诉他必须帮关星宇走出困境,因为他们是好兄弟! 周围的景象化烟而散,梧雨凡含泪微笑,“你活着不应该仅仅为了自己……” 一道刺眼的白光带走了一切,关星宇托着瘫软的身子坐了起来。一直守在床边的关母擦着眼泪。她肿得跟核桃一样的眼睛让关星宇心中感到一种深深的罪恶感。他觉得梧雨凡说得对,他是自私的。他一直自私地爱着江容雪,在丝毫没有给身边的人带去喜悦的同时却为他们增添了不少的痛苦。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还有很多在乎他的人,这些人会因他喜悦而喜悦,也会因他痛苦而痛苦。这份炙热的真情是那份残破的爱情所无法与之相比的。他苦笑,觉得江容雪确实比他聪明。 “傻孩子,你不是江小姐的附属物,你是娘的命根子!你不可以为了她而将自己毁灭……”关母再度哭成了泪儿人。 关星宇的泪水夺眶而出,他不住地伸手为亲母擦拭眼泪。 关父默默地从屋外走了进来,他一声叹息,“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它会来的这么突然。也好,早些经历了也能早些明白。改变不了的莫要强求,已然拥有的就应该分外珍惜,待到失去以后也应淡然地去面对,因为曾经拥有过,经历过了那般美好之后,人生便不再仅仅是苦的了。”他看向关星宇,“所以,你应该感谢她曾带给你的美好,即便不能天长地久,也应庆幸曾经拥有过!” 关星宇含泪点头。 美好的事物固然应该去追求,但应在尽量不失去已有的前提下,不自私,不过分地执着。 一声鹤唳吸引了若心的注意,她跑出房间抬头仰望,发现了头项盘旋的仙鹤。她嘴角上扬,四下里看了无人之后,一个闪身跃入云霄。 “你怎么会来的?”若心甜甜地笑。 雨落挽着臂膀看向一边,“这次呢是师父让我下山的。” “为什么?” 雨落嘟了嘟嘴,“‘打神鞭’被人偷了……” “啊?”若心不敢相信,“南极仙翁的东西也有人敢偷?” “我也觉得难以置信,可它就是发生了呀!” “所以你是来找‘打神鞭’的?” 雨落无奈地点头,“主要是来找你的!你在尘世生活的时候长,特此来求你助我打回‘打神鞭’。” 若心撇着嘴一番思索,“可是眼下我还脱不了身。” “那我先帮你好了!” “怕是你帮不了我……” “那倒未必!”雨落笑。 江府,内心烦躁的江容飞辗转难眠,若心魅人的身影在一群蝴蝶的围绕下一直在他脑海里旋转,而在他陶醉其中的时候沈乐逍却总是以一副横眉冷对的模样打破这般美好。在他看来原本简单的事情随着江、沈两家关系的破裂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这让想越想越不甘心。在此情形下,他不住地到了宋青遥。在他看来眼下只有他能帮他,也只有他愿意帮他。想到这里他匆忙起身顾不得理会还在对他献媚的爱妾大步来到了‘藏宝阁’。 在将一红木匣子打开之后,他从中取出一画满符咒的纸鹤。那纸鹤如同活物一般挥动着翅膀。 “帮我去找舅舅,让他火速赶来!”说罢,江容飞将纸鹤放飞。 半柱香的功夫后,宋青遥骑‘千里马’从空中跃下。 “深更半夜,你放飞‘千行鹤’找我何事?”宋青遥有些不悦。 江容飞笑呵呵地拉宋青遥在凳子上坐下,为其捏着肩膀。“只因一姑娘,把我迷得是神魂颠倒的,可是却又很难得手……” 宋青遥起身,不住地摇头,“这般有违天道的事舅舅是万万不能做的。” 江容飞的脸拉了下来,“舅舅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竟也怕起事来!” 宋青遥将脸转向一边不予理会。 “莫不是上次入狱之事让舅舅您心里有了阴影?”江容飞笑了笑走到了宋青遥的身边,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舅舅莫怕,我江府财大气粗,是惹得起事的!上次不就安然无事地把你从里面弄出来了嘛!你与那县官也算打过照面了,他也知道你是我们府上的人,这次即使有事他也不敢拿你怎样……” 宋青遥没好气地看了江容飞一眼,“舅舅不是怕惹事,只是觉得为这点小事不值得!你那母亲是何等的讨厌我,上次救我出狱的时候她可是放了狠话了,说我再涉足府上的事她就要与我断绝姐弟关系……” “舅舅这就糊涂了,就算她与你断绝关系,不还有我呢嘛!这江府日后还不是我的呀,只要我认你这个舅舅,这江府便有你的容身之地,还是可以倚仗江家的势力!” 宋青遥在沉默片刻后不住地叹了口气,“你即已费了如此多的口舌,若是舅舅再不帮你就显得太不尽人意了。” 江容飞开怀大笑,“这才是我的好舅舅嘛!” 第四十四章 如愿把婚求 江府,红衣女子当值。一大早天还没亮,她便闪身出现在江容雪的房间与青衣女子做了交换。 在恢复本相后,青衣女子伸着懒腰,深吸一口气,“终于解放了!” 红衣女子喜不自禁地换上了江容雪的衣服,“今儿个我可要好好耍一番了……” 青衣女子忍不住笑,“有你受得,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可千万不要乱来!原则性的问题一定要坚守,不然姐姐可是会来找你麻烦的!” 红衣女子斜了她一眼,“还不快走,等会儿有人来可就露馅了!” 青衣女子冲她做了个鬼脸,之后一股烟消失不见。 红衣女子在变化了模样之后,不由地来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反复地照了一番。在一阵得意劲过后,他对桌上的胭脂水粉产生了兴趣,于是便凭着感觉往脸上抹了些。红艳艳的脸颊如同花儿一样鲜艳,令她再度兴奋起来。可她还是觉得缺少点东西。打开一个紫檀木匣,大量的手饰让她眼前一亮,在将头上插了一番,耳朵上挂了一对,脖子及手上又戴了一串之后,她心中的空缺才算被填上。此刻的她心下还扬扬自得地在想,府上的人若是看到了会不会夸她漂亮,甚至说连若心看了都会不会感到自愧不如。 带着这种疑问,她急不可耐地冲出房去,迎面却不巧撞上了前来送药的丫头。药碗被打翻摔了个粉碎。 看到江容雪的样子,丫头颤抖着身子不住地后退着。 “我漂亮吗?”江容雪的大好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傻笑着搔首弄姿地不断朝丫头逼近。 丫头二话不说调头就跑,直奔江夫人的房间。 “夫人,夫人,小姐她疯了!” 丫头惊慌失措的样子江夫人不觉得她会是在同自己开玩笑,她瞪大了双眼顾不得问些什么便急匆匆地同丫头出了房门。 庭院里,江容雪逢人便问,“我漂亮吗?”被问到的人要么敷衍了事地点头,要么同那丫头一般四下逃窜。这使得江容雪的虚荣心远远未能得到满足。 这时候,管家颤颤巍巍地凑了过来,“小姐,别闹了,回屋喝药吧!” 江容愣了一下,管家的一句‘小姐’倒是提醒了她,她差点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江府的大小姐,一个多多少少也有点权力的人。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替我将府上的下人全都给我召集起来!” 管家苦笑,“您这是要干嘛呀?” 江容雪一脚踹了上去,“废什么话呀!我堂堂江家大小姐的话难道你也不听了吗?” 管家面露难色拿她没折,无奈之下只好先行离开。走了没多远,在看到迎面而来的江夫人后,管家心下才松了口气。 “夫人,小姐她疯了!”管家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江夫人心中这下彻底没底了。她加快了脚步赶到跟前一看,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人把她带回房间去!”江夫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冲旁边的管家怒喝着,之后眼泪如同泛滥地洪水往外淌了起来。 江夫人的样子让江容雪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漂亮的有点过头了?她把头上的簪子拔了些下来,干笑着看向江夫人,“这样子总该过得去了吧!” 江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背过身去哭喊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时候,两个下人跟随管家匆匆而来。江容雪见势不妙拔腿就跑。管家同下人们都愣住了。 “愣什么,还不快去追!” 在得到江夫人的首肯之后,三人随即放开了胆子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江容雪一路狂奔,剧烈地抖动使得扎在她头上的簪子纷纷落地,她不住地回头看着身后的三人,“给你,给你,统统都给你们!“她说着把双手一挥,又甩下不少镯子。 两个下人看得心动了,在互相对视一眼之后,齐刷刷地蹲下身子捡了起来。管家见此情形也顾不得那么多,嘴上虽是骂骂咧咧地却也同他们一道捡了起来。 江容雪见身后已无人追赶,方才止住了脚步。她喘着大气把身上多余的物件全都丢在了地上,心下不住地说了句,“都是些累人的东西。” 就在她想要转身离开以此来结束这场游戏的时候,青衣姑娘蓦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怎么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了?” 江容雪看到她后气不打一处来,“一点都不好玩!若是你早些告诉了我,我便万万不会答应了!” 青衣姑娘笑,“是你自己太闹腾了,还能怪谁?” “那你说我现在的样子美吗?” 青衣姑娘笑得说不出话来。 “只一句话而已嘛,说出来就那么难吗?”江容雪没想到青衣姑娘会和那些下人们一样的反应,想想她就觉得来气。 青衣姑娘仍止不住地笑着,“美并不是浓妆艳抹出来的,它是发自内心的!你现在的样子反倒映衬出了你内心的丑陋。” 江容雪把头发抓了个凌乱,“烦烦烦!做人怎么就这么难!” “你即烦了,那便让我来喽!”一橙衣女子现出形体来,江容雪的样子令她‘噗哧’一笑。 红衣女子二话不说闪身离开了。 橙衣女子遂转身变成了江容雪的模样,“早知道就不该让她第一个来,把‘我’的形象全都给毁了!”她嘟嘴冲青衣姑娘说。 青衣姑娘笑,“那你便替她挽回些面子便是!” 阁楼上,江容飞在看到江容雪被管家追赶的情形后不住地摇头叹息,“我这傻妹妹也真够可怜的!” 他身旁的宋青遥心下好奇,“容儿这是怎么了?” 江容飞看向他,“昨日里沈家来府上同家父家母商定容儿与沈乐逍的亲事,最终却不欢而散……”江容飞想想就觉得沈乐逍实在可恨,公然带走若心不说,还导致江容雪变成了如此模样。 “是因为沈家公子?” 江容飞咬了咬牙,“他不仅在席上羞辱了容儿,还当着众人的面要与我争夺若心!所以舅舅即便不看在我的份上也要看在容儿的份上,一定要帮我们出这口恶气!” 宋青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既然他如此可恶,那舅舅必然要教训教训他!” 沈府,沈乐逍带着一个礼盒兴高采烈地来到沈夫人的房间。 沈夫人见他如此模样,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有何事要求于我,说吧!” 沈乐逍愣了,之后颔首面露羞涩,“既然我与江小姐的婚事已取消,孩儿想恳求母亲准许我迎娶若心为妻……” 沈夫人并不觉得意外,她走到沈乐逍的面前接过他手中的礼盒,“我倒要看看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会是什么……” 礼盒被打开,是一株带了枝叶的人参,上面还开出一朵黄绿色的小花。 “愿母亲长命在岁,且永远都怀有一颗年轻的心!”宋乐逍甜甜地笑着。 沈夫人对此很是喜欢,“若是她愿意,母亲绝不反对!” 沈夫人的开明让沈乐逍心下乐开了花。他极为兴奋地将沈夫人抱住,“谢谢母亲成全!” 沈夫人不住地轻叹一口气,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固执己见让沈乐逍受委屈了。“但我还有一个要求!”沈夫人的面容沉了下来。 沈乐逍将她松开,“母亲尽管提便是。” “我希望你在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之后,再去考虑成家。” 沈乐逍心中的欢喜劲儿不由地减了大半,但他还是点头答应了,于他而言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为了他和若心的大好未来,他应该努力创造属于自己的一切。 长廊里,若心止住了脚步,撇嘴角看向身后的虚空,“你不去找你的‘打神鞭’干嘛老跟着我?” 雨落随即现出形体,“没有你,我怕找不到。”说完,他笑了笑。 若心在栏杆上坐下,“这话说的好像‘打神鞭’是我偷的一样。” “这可说不准……” 若心心下来气,原本要伸手打他却在半道将手收了回去,“不与你计较了,不要再跟着我了,女孩子家是有隐私的!” 雨落咧嘴一笑,“放心该看的我看,不该看的……”话未说完,他突然眉头紧蹙,“要当心喽!” 若心也发现了异样,会心地点头。 雨落冲她微微一笑,之后再度没去了形体。 若心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靠着柱子呆坐着。 一个一寸来长的小人儿不知不觉地出现在雕栏上。他冲若心挥舞着手臂,“若心姑娘是我,江容飞!” 若心看了他一眼,“江容飞?”她起身凑了过去,“你是江容飞?”她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小人儿将头猛点一阵。 “你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 “自那日你离开之后,少爷我日思夜想寝食难安,故特来找你一解相思之苦。” 若心一声长叹,“现已到了这般地步,你又何苦来找我……” 小人儿急了,“江沈两家的关系与我二人无关,若心姑娘切莫放在心上!” 若心苦笑着摇头,“我在沈家,你在江家,怎能没有关系,若非如此你也不必以这般模样来见我了。” 小人儿想想确也如此,心下不禁气恼,“放心,我会想办法把你从沈家弄出来的。” “若心——”不远处,沈乐逍带着满心的喜悦快速跑了过来。 若心将小人儿挡住,冲沈乐逍笑了笑,“什么事儿把你乐成这样子?” 沈乐逍一把将若心的双手握住,“母亲已经同意我跟你交往,眼下只等你表态了!” 若心心下一惊,“夫人她居然会同意?她不觉得我出身卑微吗?” “母亲变得开明了,她摒弃了攀龙附凤的传统思想,让我考取功名凭借自己的能力光耀门楣,在此之后我便迎娶你!”沈乐逍笑得开怀。 若心心下松了口气,“那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去书房用功!”她说着推着沈乐逍迈开了步子。 “这么说来你是同意了?”沈乐逍喜不自禁。 “等你考取功名之后再说……” 眼下的情形让那小人儿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雳一般觉得越发不可收拾,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他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好破坏沈乐逍所期许的事情发生。 第四十五章 祭法呆头蛾 江容飞唤起‘千行鹤’回到府上。‘藏宝阁’里宋青遥已将祭坛布置妥当,看着这一切江容飞心中的阴云瞬间散去。 “怎样?此番前去可讨得什么喜了?”宋青遥干笑着问。 宋青遥噘着嘴在凳子上坐下,“能讨什么喜,气都快被气死了!” “我说不让你去的嘛!” “你还是少说两句,快点办正经事吧!这次耍两套新鲜玩意儿,别像上次那样又把事儿给办砸了……” 宋青遥没好气地瞪了江容飞一眼,之后祭起桃木剑烧了两道灵符。之后,他将符灰捧起在手中揉了揉,待他打开手掌,一只飞蛾从中飞了出来。 “这又是什么?”江容飞凑上前去不住地问。 宋青遥嘴角上扬,“‘呆头蛾’,被它附在身上便会痴痴傻傻,与废人无异。” 江容飞心下欢喜,“那便让它赶快去找沈乐逍,让他变成傻子,这样他便再无机会与我争夺若心了……” “你呀你!”宋青遥不住地摇头,之后冲那‘呆头蛾’使了个眼色,‘呆头蛾’遂会意地飞出房去。 “此祭坛在连祭七七四十九天后,那沈家公子便永无翻身之日,如若不然,那‘呆头蛾’便会化烟而散,沈家公子也将一返常态!” 江容飞嘿嘿一笑,“舅舅放心,府上的人都知道‘藏宝阁’是我的私密空间,他们是没有那个胆量闯进来的。” “最好如此,不然你那母亲怕是又要与我过不去了……” 沈府书房,沈乐逍在查找典籍的时候从书架里意外地找到了一把石制短刀。那是儿时江容飞送他的礼物——‘破风刀’。他不住地摇头,觉得眼下的江容飞与那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他将‘破风刀’拿在手里回到桌前仔细地打量着,心下寻思江容飞当初同他说过的话,‘此刀在嗜血之后威力无力,具有开天辟地之神力!’他虽觉得可笑,但却忍不住想尝试一番。 于是,他将手指咬破,一滴红得透亮的血从伤口溢出。就在此时,‘呆头蛾’从屋外飞了进来。朝那滴血直扑过去。沈乐逍来不及将手指收回已被它牢牢抓住。他在惊慌之中将手指猛甩一阵,在此过程中‘呆头蛾’已然附着在沈乐逍的体内。全然不知的他还在四下里寻找。 一场虚惊过后,他再度回到桌前,继续之前的实验。鲜血滴落在刀面上,原本一尺来长的短刀在一阵强光的笼罩下瞬间变得六七丈长,分量却丝毫未增。刀体通体透亮,如同虚幻的一般。 沈乐逍傻傻地笑着,四下里挥舞了一番,整个房间顷刻间倒塌,成了一堆废墟。而持刀人却毫发未损地屹立在废墟之上。 雷鸣般地响动使得府上引发了一场骚动,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莫名其妙忽然坍塌的书房上。 沈夫人在柳江焕的陪同下急匆匆地赶到了现场,当看到安然无恙的沈乐逍后,她心下松了口气。 “逍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乐逍傻笑着,举了举手里的‘破风刀’,“这个真的很好玩!”说罢,他持刀冲沈夫人挥了过去。强劲的刀风如同海啸一般扑向众人,沈夫人在一声惊呼之中,被一道白影从刀尖下带走。 只听得‘轰隆隆’一声巨响,一道地缝从‘破风刀’下向前延伸了近百米。围观的人在仓皇中四处逃窜。 沈乐逍急了,“你们别走啊,再欣赏欣赏我的表演嘛!”他趁着人还没走干净,急忙将‘破风刀’接连挥了几次,周边的房屋又有几间倒塌,奔走的人们被一股强风纷纷卷入空中,庭院的地面被‘破风刀划得遍布疮痍…… 而沈乐逍却越玩越尽兴,丝毫没有想要罢手的意思。他将‘破风刀’再度举起,这时候一个人影步入他的视线。 “这一刀你冲我来好了!”若心纤弱的身姿如同烟雾一般,却让沈乐逍好似面对一座大山。他握刀的手不住地颤抖起来。 雨蕱现身而出趁此时机将‘破风刀’从沈乐逍手中夺过。 “我……我只是觉得……好玩……”两人的出现不禁让沈乐逍感到一阵害怕。 若心看向雨落手里的‘破风刀’,“这是什么宝物?” 雨落仔细打量了一番,“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蚩尤对抗轩辕皇帝时所使用的‘虎魄刀’!因其势如破风,又叫‘破风刀’。后为道教三清之中的‘太清道德天尊’所有,为助其教徒降妖除魔安抚天下苍生,遂将其留于凡尘之中。” “它怎会在沈乐逍的手中?”若心不解。 雨落心中也是一片茫然。 沈乐逍看看若心又看看雨落,傻笑着问,“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说话间他便要去夺‘破风刀’。 在沈乐逍的手还未触及到‘破风刀’的时候雨落握刀的手就已经感觉到了一阵灼热,并伴随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在牵引着它向沈乐逍靠近,等到沈乐逍将手放上去之后,他更是不由自主地将手松开,手掌上烙下了一道紫红色的印记。 “雨落你怎么能把‘破风刀’交还给他!”若心眉头紧锁。 “这刀已然与他有了某种感应,令我控制不得……” “那可如何是好,总不能由着他把沈府夷为平地吧!” 雨落深吸一口气,“眼下只好由我进入他的体内,设法控制住他了。”说罢,他化作一团雾气扑进沈乐逍的体内。 若心心下着急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得在一旁静观其变。她实在不明白沈乐逍为何会变得如此乖戾。 在幽暗密闭的空间里,雨落不断听到重复的声音,“挥起你手中的刀使劲儿的砍吧!”他在一番跌跌撞撞地寻找之后,最终在心房看到了一个披散着长发的黑衣人。 “你是谁?为何要唆使沈乐逍做他本不愿意做的事?” 黑衣人转过身,扭曲的面容最后变得同雨落一样。 “你是‘心魔’?”雨落心里清楚他是没有样貌的。 黑衣人狂笑,“在你看到我……噢不,在你看到你自己的时候,你的内心就已经不再纯净!”说罢,他张开双臂,从其体内飞出亿万只‘呆头蛾’将雨落团团围住。 雨落连忙挥手变出拂尘与之对抗。却还是难以抵御它们的入侵,成为了‘心魔’的俘虏。 在此之后,‘心魔’的面容扭曲再度起了变化,只见他头顶生出一对牛角,面目狰狞,他仰面一阵咆哮,“我要踏平人间,驰骋三界!” 同样的话语从沈乐逍的口中也被重复了一遍。 若心被吓傻了,她不禁觉得雨落此行多半是失败了。眼看沈乐逍攻击的范围越来越大,为了避免他再伤及无辜,她取出‘浮秀图’将沈乐逍收入其中。随后驾云而去。 上界‘兜率宫’,若心去的不巧,上清道德天尊并不在家,一旁煽火的童儿接待了她。 “不知仙子前来找天尊欲救何事?” 若心将‘浮秀图’打开,“这上面的可是天尊的‘虎魄刀’?” 童儿在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点头,“确是!” “那要如何才能将其收得?” 童儿只一笑,转身进屋拿出一盒子,打开后从中取出一金灿灿的圈子,“此乃‘金刚啄’能收天下所有宝贝!” 若心遂将沈乐逍从画中放出,他将‘破风刀’举过头顶,童儿便将‘金刚啄’丢了出去。‘破风刀’随即被套入圈中。紧接着一团雾气从沈乐逍身上四散开来,最终聚拢幻化成一人形。 若心在看到雨落后不禁粲然一笑,“你没事吧?” 雨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牵强一笑,“还好。” 而沈乐逍却不住地号啕大哭起来,“把刀还我……” 若心不住地叹了口气,“不知仙童能否帮我瞧瞧他这是怎得了?” “怕是被邪灵附体了,”童儿说着拿‘金刚啄’在沈乐逍的耳边轻弹了一下。‘呆头蛾’立刻从沈乐逍体内冲出,四下里一番乱撞最终瘫在地上化为了一团纸灰。 “此乃何物?”若心心下好奇。 童儿愣了一下,之后摇头,“此物虽除,但此人是被施了盅,若揪不出根源来他很快会再度变成之前那般模样。” 若心心下着急,在将沈乐逍又收入‘浮秀图‘后同雨落匆匆下至凡尘。 “即是背后有人捣鬼,那人便必有所图,过不了多久,他会主动送上门来的!”雨落不住地安慰道。 若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她心下已然知晓那人是谁,此刻她只希望那人能早些送上门来。 第四十六章 痴颜把计设 沈乐逍回到府上后,要么魂不守舍地呆坐着,要么一觉睡去就很难再醒来。这让沈夫人看着实在着急,命柳江焕找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大夫为他诊治却都瞧不出病因来。 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柳江焕上前通报说江容飞求见。沈夫人想都没想直接挥手让柳江焕把他赶走。 “可他说他有法子医好少爷的病……”管家此话一出,沈夫人立马改变了主意,让他把江容飞带进府来。 看着府内的断壁残垣,江容飞心下是又惊又喜。他实在想不出沈乐逍究竟哪儿来的这么大能耐把沈府搞成了这般模样。 跟在他身后郎中装扮的宋青遥若有所思地想了一番之后,不禁将江容飞叫住,“我送你的‘破风刀’可还在?” 江容飞搔着脑门思索着,“就那石头小破刀?印象里好像送人了吧……都老早以前的事了。” “该不会就是送给沈家公子了吧!”宋青遥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容飞。 “是又怎么了?难不成他就是用那破玩艺儿把这沈府搞成这样子的?” 宋青遥哭笑不得,“不是跟你讲过那东西非比寻常,是件宝贝嘛,你怎么能轻易送人呢?”宋青遥当初给他也只是让他代为保管而已,时日久了他把此事也给忘了。 江容飞不以为然,“不就一把刀嘛,回对管沈乐逍要回来便是了……” 宋青遥拿他没折,也只好就此而止。 大堂内,沈夫人压制了火气面对江容飞。“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你们江家,此番不会是江老爷和江夫人让你来看沈家笑话的吧!” 江容飞笑着摇头,“夫人千万别这么想,不管眼下的局面如何,我们两家之前也毕竟友好相处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撇开那些不该有的东西不说,我跟乐逍也称得上是好兄弟,在这个时候我不来为他做点事情实在是说不过去呀!”他说着把宋青遥拉到身边,“这位是隐居深山的名医,曾为皇帝看过病,我费尽千辛万苦把他从山窝子里找出来,就是为了能瞧好乐逍的病!” 沈夫人面带喜色把目光锁定在宋青遥身上,“不知大夫可有妙招医好我家逍儿的病?” 宋青遥捋了捋胡须,“这世上应该说没有我能瞧得好的病……” 江容飞脸上的笑立马僵住了,他背地里推了宋青遥一把,连连陪笑道,“夫人莫怪他说错话,毕竟在深山里住得久了,怎么说话都不明白了……” 沈夫人从鼻间喷出一股气,“罢了,去瞧过之后再说吧!”说完,她同柳江焕一起带他二人去了沈乐逍的房间。 在为其把过脉后,宋青遥不住地摇头。 沈夫人不禁急了,“你可有法子医他?” “有倒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需要用令公子最心爱的女人炙热的心做为药引子,通过刺激他的大脑神经方能使他恢复原来的样子。” “他最心爱的女人……”沈夫人不由得想到了若心,“人若无心便会死啊!”沈夫人慌了。 宋青遥淡淡一笑,“我有法子能让她不死,我需把她带走,走了之后她便再也不会回来……” 沈夫人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便是好,走了当然不能让她再回来。我会让逍儿及早忘了她!” 宋青遥看到江容飞喜笑颜开后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我今日便要把那姑娘带走,明日再由江少爷差人把药送到府上,这样可好?” 沈夫人顾不得想那么多,连连点头。之后命柳江焕去找若心。 若心很快便来到堂内,沈夫人并未向她做任何交待,直接把她推给了江容飞。江容飞拉起她便要同宋青遥一道离开。 “你要带我去哪儿?”若心看着江容飞不住地问。 “去给沈少爷拿药啊!”江容飞嬉笑着。 若心没有再多言,迳自跟着江容飞走了。 江府,看着正常些了的江容寻,江夫人躁动不安的心得以平息,她抹着眼泪亲自为江容雪梳洗了一番。 江容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粲然一笑,“嗯,这才好看嘛!” 江夫人的神经再度紧绷,她觉得很有必要弄清楚江容雪的一番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告诉娘,方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容雪冲江夫人干笑一阵,不知该作何解释。她索性破着头皮,“只有打扮得好看了才能见关公子啊!”这样的理由不仅让她觉得顺理成章,也令红衣女子荒唐的行为变得有意义了。 江夫人火冒三丈,她起身指着江容雪,“你糊涂,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那个关星宇!” “我不管,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江容雪的执拗让江夫人心中又是一阵难过,“我就知道你之前的顺从是别有用心的,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你早就筹划好了?” 江容雪支支吾吾,“反正都是被你们逼的……” 江夫人心中阵阵刺痛,“我会让你明白你所做过的一切是愚蠢而又可恶的!”江夫人说完起身离去。 出了房门,她吩咐随行的丫头去为江容雪准备堕胎药,且一定要亲眼看着她把药喝下去。 行走间,江夫人意外看到了江容飞,他身旁跟着的若心更是让她心下一惊,她没想到即便江沈两家的关系已经决裂,他竟然还能打若心的主意。 江夫人二话不说大步追了上去。 “你给我站住!” 江容飞回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他立马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宋青遥,宋青遥勾起身子将头低得极低。 “不知母亲有何吩咐?”江容飞嬉皮笑脸地问。 江夫人迳自走到若心身边,用指着她,“你怎么又把她带到府上?我不想再看到沈府的人!” 江容飞挡在了若心身前,“母亲这是什么逻辑,我现已把她带到府上,从此刻起她便是我们江府的人,与沈府已没有半点关系……” 江夫人忍不住拍打着江容飞的肩膀,“你这逆子真是替府人丢人啊!在眼下这个时候你还有脸去沈府要人?” 江容飞闪身躲开,一脸不悦,“你还是好好管管江容雪吧,若不是她瞎胡闹,我也不至于要这样啊!” 江夫人无言以对,视线转移到一旁的大夫身上,“他是你找来的?” 江容飞无奈地点头,“听下人们说容儿疯了,所以我特意从深山里把他给请来了……” 江夫人的火气削减了些,“那便现在让她同我过去给容儿瞧瞧吧!” “这……”江容飞心下没了主意。见推托不得便只好让宋青遥跟着去了。 房间内,江容雪气呼呼地坐着,身下散落着被打碎的药碗。 江夫人见此情形克制着自己没有发火。江容雪倒来了脾气,“这难道就是府上的参汤吗?也太难喝了吧?” “不喝也罢,你让这大夫瞧瞧你到底有没有?” “有什么?”江容雪听不明白了。 “你还不快去为她把脉!”江夫人看向身旁始终不敢抬头看他的宋青遥。 宋青遥颤颤巍巍地来到江容雪跟前,手还未搭在江容雪的手腕上便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他抬头朝江容雪仔细看了一番,竟然看到了另一张面孔。“你乃何方妖物,竟敢冒充我外甥女?”宋青遥说罢挥手变出桃木剑刺向江容雪。 江容雪猝不及防,肩头中了一剑。 一旁的江夫人看傻了眼,大步上前一把揪住宋青遥,“怎么是你!你疯了吗?竟然要加害容儿,她可是你外甥女啊……” 江容雪趁此时机逃出房去。 “行了,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她不是容儿,她是妖精变得!” 江夫人仍不肯撒手,“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骗人的鬼话吗?” “那我便把她捉来给你看……”宋青遥说罢挣脱了江夫人的纠缠,冲出门去。 花园里,在橙衣女子的召唤下,五只色彩各异的蝴蝶纷然而至,瞬间化为五个女子。 看到橙衣女子肩头的伤后,五人都不由得愣住了。 “是谁伤了你?”那五人异口同声地问。 这时候,宋青遥呼喊着追了上来,“妖孽看你往哪里逃!” 红衣女子冲一蓝衣女子使了个眼色,“蓝妹你带橙妹走,这里交给我们!” 蓝衣女子遂同橙衣女子化烟而散。 “哟呵,没想到她竟还有同党,看我今天不把你们全都赶尽杀绝!” 青衣女子对此嗤之以鼻,“就你,我看没有那个能耐!” 四人将宋青遥围住,之后化做四道彩色的光不断地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茧房将宋青遥困在其中。而后越变越小,挤压得宋青遥喘不过气来。 宋青遥随即屏气凝神穿出肉体,他挥手在空中迅速地画出一符,挥剑将符刺向彩茧。在一阵惨叫声中,彩茧化为无数的蝴蝶四散开来。宋青遥在松了口气之后附着进体内,挥手抛出一把‘雄黄粉’。四个女子现出形体,瘫在地上。他紧接着抛出四道符,符咒转化成四面围墙将她们困在其中。 宋青遥得意一笑,“怎么样?服不服?” “我们若说服,你可能放了我们?”红衣女子不住地问。 宋青遥挽着胳膊,摇头,“等向府上的人炫耀一番之后再说吧……” 惊慌失措的江夫人在四下里一番寻找仍不见宋青遥之后,最终把目光锁定在‘藏宝阁’内。 她推门而入,在看到宋青遥摆弄的祭台后,顿时火冒三丈,不由分说便咬牙将祭台打翻。 管家紧接着闯了进来,“夫人,有人在后花园看到了宋青遥……” 江夫人眼前一亮,同管家一道急匆匆地出了‘藏宝阁’。 花园里聚集了大量人群,若心同江容飞也赶了过来。 “这是怎得了?”江容飞问向一旁的下人。 “听说有妖精假冒小姐在府上作祟,现已被这位高人给收伏了!” 若心心下不安,在远远地看到空中闪烁的符光之后她便已经料想到一定是妹妹们出事了。 “放心,我来替你摆平!” 雨落的声音回响在若心的耳畔,若心吐出一口气,“你让她们莫乱了阵脚。” “这个我自然明白,你且将‘浮秀图’借我一用!” 若心暗暗地将画卷拿出。雨落在接过画卷之后闪身出现在‘符墙’之内。 “你是何人?”姑娘们不由地问。 雨落笑,他将‘浮秀图’打开,“只留一人在此继续扮成江容雪的模样,其余人等进得画中,我带你们离开。” 姑娘们在对视一眼之后,青衣女子留守,其他人飞进了画中。 “你切莫惊慌,若心会让你安然无事的!” 青衣女子点头。雨落随之消失不见。 人群一阵骚动,众人纷纷指着被四道围堵的灵符议论着里面困着到底是何妖物。 宋青遥冲人群挥手示意,“诸位大可放心,府上的一干妖精都已被我降服……” “那你便将道符打开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何妖物……” “这有何难!”宋青遥笑着将手抬起,四面‘符墙’平摊而起。 只见江容雪瘫在地上泪眼汪汪地看向众人,“快让母亲来救我!” “这分明就是小姐,怎得就成了妖物?”人群中一人怒喝着。 人流沸腾了,一部分人围向江容雪,另一干人气势汹汹地朝宋青遥涌去。 “你这道士就是无趣,竟敢拿小姐做文章……”声讨声不断。 江夫人在这时赶了过来,人群分向两边,让出一条道儿来。 江夫人在看到地上哭泣的江容雪后心痛不已,她大步走到宋青遥面前,甩手给了他一耳光,“我真是糊涂,上次就不该把你从牢里放出来!”她说完看向身边的管家,“这次万万不可再有什么差错了。” 管家点头,之后命人将宋青遥带了下去。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都被她给蒙蔽了双眼……”宋青遥不住地喊着,心下实在觉得委屈。 江夫人来到江容雪跟前,将她从地上扶起,之后看向众人,“我告诉你们,她是我的女儿不是什么妖精,若是日后有人再敢同那疯子一般妖言惑众,我定不轻饶他!” 人群安静下来,四下散去。 江容雪的眼泪让江夫人实在心痛,她为她擦拭着,“是娘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日后不管是什么关公子、王公子、李公子的,只要你看上哪个,娘就让你嫁哪个……” 江容雪含泪微笑,“那就谢谢娘成全。” 江夫人若笑,“若是再不成全你,你指不定再闹出什么来呢!你是母亲的心头肉,母亲可不想失去你!” 江夫人的话让江容雪为之触动,她紧紧地将江夫人抱住,“对不起,女儿让你担心了。” 江夫人强颜一笑,“母亲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着。” 府门外,江容飞给了管家一包银子,管家遂带着一众人撇下宋青遥回了府。 “哎,我说舅舅,你说你哪次不闹不点事来心里是不是不舒服啊?”江容飞无奈地摇头。 宋青遥仍心有不甘,“我只是想让你母亲擦亮眼睛,知道我的厉害!” “您可真傻,她都瞎了这么多年了,眼睛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亮了呢,况且你千不该万不该怎么就偏偏拿容儿做起文章了呢?在这节骨眼儿上母亲怎么可能相信你呢?” 宋青遥瞪大了眼睛,“我非常严肃地告诉你,现在府上呆的江容雪确实是妖!” 江容飞觉得他实在是不可理喻,“好好好,我相信!眼下事儿也办好了,府上你也呆不得了,您还是赶快回‘神光教’吧!回头有需要我还会给你机会帮母亲擦亮眼睛的……” 宋青遥不住地叹了口气,“也只好如此了。”说罢,他抛出一道符唤出‘千里马’。“别忘了回头把‘破风刀’给要回来!” 江容飞极敷衍地点了点头。宋青遥方才策马扬鞭而去。 宋青遥那般严肃的面容让江容飞觉得那‘破风刀’确实不简单,不禁后悔当初不该将其送于沈乐逍。 第四十七章 深闺疑云散 次日,江容飞差人把一颗猪心送至沈府。沈夫人命人拿去一番熬煮,亲自端到沈乐逍面前,欲喂其服下。 沈乐逍笑着将汤碗接过,“母亲把我当三岁小孩了。” 沈夫人苦笑,“在母亲眼里你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沈乐逍一脸幸福,他用汤勺舀了舀碗里的东西,“怎么突然给我吃这个?” “你之前傻了一般,母亲特意请了大夫为你开下这方子,”沈夫人虽觉得他好转了许多,但还是有些许不放心。 沈乐逍勉为其难地将汤水喝了个干净,“孩儿绝顶聪明何曾傻过?” 沈夫人松了口气,“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出得门去,倒塌的房屋和一片狼藉的院落让沈乐逍看得震惊不已。他脑海中不断有画面闪烁,画面中是他挥刀造就了这一切。他来不及多想立马调头折了回去,“请母亲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眉头紧锁。 沈夫人不住地摇头叹息,她想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告诉母亲,莫无问是不是回来找你了?” “师父?他有来过吗?”沈乐逍不觉得院子里的一切会是莫无问所为,但却又想不出谁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是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夫人沉默不语,觉得沈乐逍故意对他有所隐瞒。 “母亲不肯告诉我,孩儿只好问若心去了……”说完,沈乐逍神色匆匆地出了房间。 沈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她连忙起身追出房门,“逍儿,你给我回来……”望着沈乐逍远去的背影,沈夫人心下不禁害怕他在知道一切之后会憎恨于她。 沈乐逍来到若心的房间不见其人影,四下里又找了一番,仍没有结果。在向下人询问过之后他才得知若心随江容飞去了江府。他心下恼火,更是想不明白沈夫人为什么会同意江容飞把若心带走,在气愤之中他乘坐关父的马车离开了沈府。 一路上,沈乐逍不住地问,“星宇近来可好?” 关父摇头,“自打江小姐拒绝同他来往之后,他便意志消沉,近些日子倒显得好些了,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书本默默流泪。他想要为我们极力改变自己,却仍难以挥脱心中的阴影啊……” “江小姐即已怀了他的孩子,为什么就没有勇气跟他在一起呢……”沈乐逍喃喃道。 关父听得清楚,大为吃惊,“竟有此事?难怪他会如此……” “伯父放心,我此番前去定会找江小姐问个清楚!” 关父无奈地点头,“事情即已如此,看来我得试着为宇儿争取些什么了,还望少爷准许我同行,好让我请求江夫人同意这门亲事。” 沈乐逍毫无顾忌地点头,心下为关父的决定感到欣喜。 到得江府,往日里畅通无阻的沈乐逍被拦在了门外。 “夫人不准我进府也就罢了,我想她一定会想见关伯父的,他是关星宇的父亲……”沈乐逍极力为关父争取机会。 又一番通禀之后,关父最终被带进府去。而沈乐逍无奈地在门外等候,这让他觉得甚为可笑,心下清楚江夫人是故意以此来羞辱他的。他心中没有过多的感到难过,而是期盼关父能带回来好消息,希望他不会因为同沈府的关系而遭到江夫人的刁难。 江夫人正言厉色地端坐在堂内,在看到关父后她一声叹息不住地摇头,“你来是什么意思?” “想求夫人成全孩子们,我家宇儿为了江小姐整里失魂落魄,整个人都要快垮掉了……” 江夫人拍案而起,“我家容儿又能好到哪儿去,她被你们家那小子毁得都快疯掉了……她变得都已经不再是我之前眼里乖巧听话的容儿了!”江夫人想想都觉得痛心。 “所以还望夫人成全,莫让这两个孩子再这般自我折磨下去了。” “我倒是想成全他们,可是怎么成全呢?就凭你们家的三间破草屋就想把容儿娶回去?”沈夫人觉得可笑。 “我虽身份低微,但请夫人不要小看宇儿,他有志向有抱负,必将有所成就,不会让小姐吃苦的。” 江夫人心下沉了口气,“在即将举行的省试之后再说吧!若他能通过我会考虑,若能再过得殿试,我便为他们筹办喜事!”江夫人虽不情愿,却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关父心中欢喜,“那便请夫人拭目以待!” 江夫人点头,样子和蔼了些,“我答应过容儿会成全她,你回去让关星宇努力些,莫要辜负了她才是!” 关父连连点头。 庭院里,关父迎面意外撞见了江容雪。 “关星宇他还好吗?” 关父牵强一笑,“还好。” 江容雪将一纸条塞给关父,“劳烦您将这个带给他。” 关父愣了一下,之后点头。 出得府门,马车上呆坐的沈乐逍让关父心生歉意,“让少爷久等了。” 沈乐逍挥手,“不打紧,看样子江夫人是同意了。” “夫人答应我待到宇儿考取考名之后便将江小姐许配给他。”关父喜笑颜开。 沈乐逍更是替关星宇感到高兴,“太好了,他们终于要修成正果了。” “相信你同若心姑娘也会好起来的!”关父随口安慰道。 沈乐逍失神地点头。若不是考虑到关父的处境,他怕是早就闯进去大闹一番了。 马车起步前行,在经过沈府的时候,沈乐逍并没有下车,而是同关父一道回了家。 屋子里,关星宇趴在书桌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书本,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沈乐逍进得屋内,关星宇依旧趴着没有反应,就如同没看到他一般。 沈乐逍叹了口气,“你这副模样如何能考取功名娶江小姐回家呀?” 关星宇抬眼看他,有气无力地说,“我已与她没有关系。”那个称谓让他心下隐隐作痛。 关父走到书桌前,将江容雪交与他的纸条放在了桌上。“这是江小姐让我转交于你的!” 关星宇急不可耐地把纸条打开,‘今日戌时,江府后花园见!’关星宇眼前一亮,心中晴朗了许多。 “江夫人已经同意了你们的亲事,马上就该‘省试’了,你应该努力才是!”关父笑意淡淡地看着关星宇。 关星宇即惊又喜,他没想到事情突然会有转机。他坚定地点头,“父亲放心,孩儿会努力的。” 沈乐逍笑着拍了拍关星宇的肩膀,“这就对了嘛!” 关星宇也冲他笑着,“若心还好吗?” 沈乐逍变得失落,“她被江容飞那个畜生给带到江府去了!” “我今晚带你去找她!” 沈乐逍不住地摇头,冲关星宇牵强一笑,“还是你自己去吧!”他不想连累关星宇,让江夫人对他有成见。 关星宇不解,“怎么了?难道你就不想见若心?” 沈乐逍低头不语。 关星宇将手搭在沈乐逍的肩膀上,“放心,我不会惊动府上的。” 沈乐逍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不住地点了点头。 傍晚十分,关父驾着马车带他二人来到了江府门外。 一路上在听沈乐逍讲述了江沈两家的风波之后,关星宇愣住了。他觉得自己上了江容雪的当,其他人也都被她给骗了。他意识到她并没有变,始终坚守着他们之间的那份承诺。若非如此她便不会不顾脸面撒谎说怀了他的孩子,以此为由促使两家解除婚约。想到这些,关星宇不禁觉得惭愧,他非但没能为兑现当初的承诺做些什么,反而在怨恨和怀疑之中只是一味地去怨恨。 “你还是自己去吧,他们是不会放我进去的,就算进得去,怕是也会连累你的……”沈乐逍心下不安道。 关星宇淡淡一笑,“若还把我当兄弟,就莫说此话!”说罢,他拉着沈乐逍下了马车。 关星宇带沈乐逍迳自来到花园的围墙外。沈乐逍抬头目测围墙的高度,“这恐怕不行吧!” 关星宇笑着移开了墙边的干草堆,显现出的墙洞让沈乐逍霍然开朗。两人先后从洞中钻过,来到花园里。 “我去找若心,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在此会合!”未等关星宇有所反应,沈乐逍已然匆忙离去。 关星宇在花园内茫然无措地走着,最终在一桥头与等待的江容雪相会。 两人手抚护栏在桥上坐下。虽说有日子没见,再看到那张面容的时候,关星宇还是忍不住甜甜地笑了,就好似他们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对不起……” 关星宇伸手按住了江容雪的嘴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曾想过你会为我牺牲这么多。” 江容雪含泪笑着将关星宇的手拿开,“起初我没想过要成全你,因为你实在太可恶了!” 关星宇不明白江容雪话里的意思,一脸诧异地看着江容雪。“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因为在你身边有比江容雪更爱你的人,她所为你付出的是你永远都无法想像得到的,也是你用一生都无法偿还的!”江容雪的脸拉了下来。 关星宇不由得将头低下,心中能想到的只有若心。“可是我们不可能,她是仙,高高在上的仙,做为世人的我只能够远远地仰慕于她,却不敢有非分之想。” “若我告诉你她是人,你会喜欢她,会想跟她在一起吗?” 眼前的江容雪让关星宇觉得十分怪异,让他心中生畏,“对不起,我没办法回答你,因为我从没想过。” 江容雪苦笑一阵,“若是孟婆不给你那碗‘迷魂汤’便好了。我想你定会遵守与她的约定,执子之手,永不离弃!” 关星宇一脸茫然,“可否告诉我,我与她之间的渊源?” “流萤飞,碟舞追, 沧海桑田永不悔。 心灵犀,泪凝忆, 纵使无缘也不弃!”江容雪起身,恢复了本相。 关星宇呆若木鸡,“你是谁?” “我乃‘磷光碧池’‘七色梦蝶’之一,因你曾触犯天条遭遇‘千千情动’,故特来刁难于你!” 关星宇听得稀里糊涂,“那真正的江小姐在哪里?” “距此百里外有座‘苍龙山’,山上有个‘流金洞’,江容雪就在洞中‘磷光碧池’中的‘思定石’上……你与她的姻缘已定,在将她带回后谨记切勿声张!” 关星宇连连点头,再看青衣女子她已不见了踪影。 窗前,若心静静地站着,望向漫天的星斗。房间被布置得富丽堂皇,饮食起居都是按照江容雪的规格所布置的。但却丝毫未能留住她的心。 雨落在窗外现身,他窗口冲若心笑着摇头,“真搞不懂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未曾经历过情感困惑的你当然不明白!” “好了吧,月下老人一定恨死你了,瞧你把世人的感情线扯得乱七八糟的,只一个关星宇就够让人头疼的了,眼下竟然又多了沈乐逍和那个江容飞,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莫非真想留在江府做小妾?” 若心瞪了他一眼,“江容飞是个可用之人,唯有借他才能帮我了却尘缘……” 雨落不以为然,“了却尘缘的方法有千万种,为何就偏偏要用他?我也可以帮你的呀!” 若心不住地摇头,“世人讲究的是因果,凭白无故的离开会让人心存诸多幻想,不如干脆点好。” 雨落心下思量着什么,“我会帮你尽快脱身的!”话毕,他闪身不见。 若心心下不安起来,唯恐雨落坏了她的事。 一番寻找无果的沈乐逍无助地游走在一处庭院内。 “需要帮助吗?” 雨落的突然出现让沈乐逍打了个冷战,他拍着胸脯喘了口气,“你可知道若心姑娘在哪个房间?” 雨落点头。 沈乐逍欢喜不已,“快带我去!” 雨落摇头。 沈乐逍不禁有些丧气,“你几个意思?” “你只身一人前来,况且是在夜里,怕是带她不走反倒身陷困境,不如回去准备准备改日再来!” “那总可以让我见她一面吧!”沈乐逍恳求着。 “见了也是枉然,反倒会使心中更为思念,”他说着凑到沈乐逍的耳旁,“你且回去把那‘破风刀’找找,回头也把江府搅和一番……” 沈乐逍心头一惊,“你怎么知道‘破风刀’?“他此刻不得不相信府上的一番惨相果真是他所为。 雨落笑了笑,化烟而散又聚拢现形,“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 沈乐逍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 “你且回去韬光养晦,待到‘破风刀’到手之后,你再来将若心带走!” 沈乐逍又是一阵点头。“答应我保护若心!” “只管放心便是!” 雨落嘴角上扬,遂化烟而散。 沈乐逍急匆匆地回到后花园,在同关星宇会合之后,两人各怀揣着一份喜悦离开了江府。 第四十八章 囚身苍龙山 关星宇和沈乐逍在上了马车之后看着彼此脸上的笑异口同声地问,“遇到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关星宇将视线转向一边,嘟着嘴,“我明天要去‘苍龙山’见一个人!” 沈乐逍来了兴趣,“‘苍龙山’?一定很好玩吧!” 关星宇沉着脸摇头。 “不如我同你一起去?” 关星宇看向他,“沈夫人会同意吗?” 沈乐逍撇嘴,“不同意也得同意!”他心下不禁还在为沈夫人背着他让江容飞把若心带走一事而生闷气。 “那便随你好了!”关星宇倒也希望沈乐逍能够同行。 沈乐逍搂着关星宇的肩膀笑个不停,“难得有机会同你一道出去玩,明日一定要玩个尽兴!” 关星宇斜着眼将他的手拿开,“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喜事呢!” 沈乐逍往关星宇的耳边凑了凑,“我在江府遇一高人,他答应我会保护若心的!这样我就不怕她被江容飞欺负了!” 关星宇带着笑意点头,“嗯,这确是一件好事!” 马车在沈府门口停下,关父回头看向车棚内的沈乐逍,“少爷,夫人让你今天晚上必须回去!” 沈乐逍不情愿地下了马车,不住地冲关星宇招手,“我们明儿个‘同福楼’见!” 关星宇从车窗内外往探着脑袋,“嗯,不见不散!” 回到府上,沈乐逍挑灯来到书房的废墟上找起‘破风刀’,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一无所获。他呆坐在一块石头上苦思冥想着‘破风刀’究竟会被他丢在哪里。 远处一通亮光正向他靠近。片刻之后,沈夫人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来到了沈乐逍跟前。 “你还嫌闹得不够吗?”沈夫人拉着个脸。 沈乐逍将脸撇向一边,“孩儿没有闹!孩儿只是想把若心从江府带回来。” “她不可能回来了……”沈夫人神色黯然。 沈乐逍起身吃惊地看着沈夫人,“为什么?” 沈夫人背过身去,沉默了片刻“书房里的东西都已经被下人清理出来了,都放在西院竹林的‘清修苑’里,你想要什么明儿个再去找吧!”她说完,同下人们离开了。 沈乐逍心下不安,他想不出在他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府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沈夫人的一句不可能,让他觉得这不会是件小事,也让他明白沈夫人已然不会帮他。 他苦笑一阵觉得沈夫人的改变实在太短暂了。他没想到在自己刚看到幸福的曙光,还来不及细细品味的时候,它就这么消失了。这忽然的转变让他难以接受,感觉一切都好似一个玩笑。而他就像一个玩偶一样被人肆意耍弄着。 上界‘兜率宫’,雨落飘然而至。‘太清道德天尊’依旧不在家。 “不知仙者此番前来又有何事?”童儿问。 雨落微微一笑,“我师父听闻天尊最近在炼制‘定灵丹’,特意命我前来寻问是否需要昆仑山的灵芝仙草。” 童儿欢喜不已,“师尊前两日还提到灵芝仙草,还说要去昆仑拜访尊师呢!” 雨落点头,“那便再好不过了。”雨落笑了笑,“上次多有叨扰,不知天尊归来后可曾知晓?” 童儿连连点头,在意识到什么之后,连忙回屋取了一样东西出来,“师尊特意交待,若是仙者再来便将此物交还于仙者。” 雨落粲然一笑,将‘破风刀’接过,冲童儿打了一稽首,“劳烦童儿回头代我谢过天尊。” “那是自然,”童儿笑着还礼。 次日一早,沈乐逍去了‘清修苑’,呆了一个时辰之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他痴笑着觉得自己简直是蠢到了家,沈夫人即已说了‘不可能’,怎么还会将把府上毁得如此惨不忍睹的东西留下呢! 柳江焕在看到他后,急匆匆地迎了上去,“少爷,夫人让你去‘香斋阁’用膳!” 沈乐逍的脚步没有停下,“告诉她我不吃。” “您这是要去哪儿?” “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呆着!” 柳家焕慌了神色,“夫人交待过,让少爷您呆在‘清修苑’专心读书,不允许您私自外出……” “你告诉她,除非她把若心接回来,否则我不会参加科考的!” “此乃人生大事,少爷不可儿戏啊……”柳江焕苦苦哀求着,一路尾随沈乐逍来到了马厩。 在得知关父不在府上之后,沈乐逍随手牵了一匹马,之后撇下柳江焕出了府门。 ‘同福楼’,关父陪关星宇早早地便在此等候。关星宇来到门口看了看天色,又朝人群张望了一番。 “你不该答应他和你同行的。” 关星宇看向关父,忽然意识到关父是沈府的马夫,他不在府上沈乐逍自然没办法来。“父亲是有意不让他来的?” 关父叹气,“前日里少爷他好似被鬼魅附身,持一把神刀利器把府上搞得一团糟,后来江家少爷带了一神医到府上,用若心姑娘作为交换,替他瞧了病……” 关星宇愣住了,“我倒是没听他提起过。还好若心有高人护佑,不会有事!” 关父神情恍惚,轻轻摇头,“交换的不是人,而是命!” “父亲此话何意?”关星宇神经紧绷地看着关父。 “我听人说那神医是用若心的心做为药引子医好了少爷的病。若心姑娘走的时候是义无反顾,可见她对少爷是多么的情深义重,若是少爷知道了指不定该有多难受呢……”关父想想都觉得揪心。 关星宇听得更是傻眼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傻,那大夫也实在荒唐,怎么可以一命换一命呢?”泪水不住地从关星宇的眼眶滚落。在意识到失去后,他才发觉在过去的生活里遍布了若心的身影,她是无处不在的。在他需要的时候她总能陪在他的身边,就好似另外一个自己一样。他没想过这样的陪伴持会续到什么时候,更没有想过她会什么时候离开。 一声高亢的嘶鸣声使得关星宇从对过去的怀念中清醒过来。在看到匆匆而来的沈乐逍后,他急忙擦掉了泪水。 关父没想到即使他不在沈乐逍也能来,见他沉着个脸,关父心下便知道他与沈夫人闹了矛盾。 “你这是怎得了?”沈乐逍看关星宇有些不对劲。 关星宇强挤了个笑脸,“没事,我们走吧!” 沈乐逍回头看向关父,“伯父回去切莫告诉母亲我的去向,最好别说见到过我!” 关父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沈乐逍撇下了那匹马,同关星宇走在集市上。 “你可知道苍龙山怎么走?”沈乐逍不禁问。 关星宇摇头。 沈乐逍瞪大了眼睛,停下了脚步。关星宇却仍走着。 “喂,你连怎么走都不知道,还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关星宇回头懒懒地看着他,“路就在脚下,鼻子下面是什么?不会问吗?” 沈乐逍搔着脑袋追了上去,“我怎么老感觉你有点不对劲?是不是有人惹你了?” 关星宇自顾自地走着,没有回答。 不远处传来歌声, ‘距此百里有一方哟, 好似苍龙卧群山啊。 绿装粉黛施颜色, 俏男靓女把家安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寻找着歌声的出处,最终找到了做歌的樵夫。 樵夫四十来岁,戴一斗笠,坐于柴车之上。他见两个少年兴致勃勃的样子,笑着问,“你二人对苍龙山感兴趣?” 二人纷纷点头。 “大叔可否带我们去?”樵夫的出现让关星宇喜不自禁。 樵夫点头,“我正要去那里砍柴。” 二人遂上得柴车。樵夫挥动鞭儿驱使毛驴上了路。 出了城,车子慢悠悠地驶进一片旷野,颠簸不平的路面使得车体左右摇晃,沈乐逍躺在干草之上,痴痴地看着天上的云朵,有种喝醉的感觉。与马车相比,这简易的驴车虽上不得台面却让他觉得比马车还要舒心。 “做一朵云多好!”沈乐逍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关星宇抬头看,“我们做不了浮云,却可以拥有浮云一般的心态。” 沈乐逍点头,他扭头看向关星宇,“有朝一日我扬鞭策马浪迹天涯,你可愿与我同行?” 关星宇的目光失焦,他嘴角上扬,微微点头,“小的时候雨凡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何时我们三人能再聚在一起。” 关星宇也躺了下去,“不管我们是不是在一起,抬头都能望到同一片天。” 沈乐逍笑着点头,“只要心灵相通,我们之间便没有距离!” 关星宇会心一笑。 周围地景象渐渐被一层雾气所掩盖。柴车继续慢悠悠地行驶着,让人的整颗心都随之松散下来。 “二位坐好了,别从车上掉下去,掉下去可就找不着了……” 沈乐逍觉得樵夫是在说笑,被他给逗乐了。 穿过雾气,一切逐渐清晰可见。沈乐逍意外地发现身旁的关星宇不见了。他这才觉得樵夫方才不是在说笑。 “大叔,赶快调头回去,我兄弟不见了!”沈乐逍起身皱着眉头冲樵夫道。 樵夫将车子停下,“若要找你自己去找,我可没功夫陪你耽搁。” 沈乐逍无奈只好自己回去找。他再度来到雾气之中,跌跌撞撞地一通乱走。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宅院前。 院门没锁,在叫了半天门没人回答的情况下,他推门而入。空寂的院落在雾气的遮掩下显得阴气沉沉,沈乐逍心下寻思着这可能是个废宅。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是沈少爷吗?” 沈乐逍不自然地点头,一步一步地朝屋子靠近。 “老身在此等候多时了!”话音刚落,房门‘咯吱’一声开启,屋内被装饰得富丽堂皇,灯火通明。一面容慈祥的老妇人面带微笑拄一拐杖住于屋内。 沈乐逍在松了口气后,大步走了进去。“婆婆如何认得我?” “这个你无须知晓,”老妇人拄拐起身,“你且随我来!” 沈乐逍一头雾水地跟她进了另外一个房间。屋内没有窗户,墙壁上绘制着一整幅色泽艳丽的图画,是一干婀娜多姿且貌美如花的女子。沈乐逍抬头,发现连屋顶都是,与之不同的是她们更为妖娆,且身姿婉约地游荡在云朵中。沈乐逍目不暇接,看得是目瞪口呆,惊艳不止。 更让他称奇的是,墙上的女子如同活的一般,方才还目光含情的女子等他再的时候却变得含羞遮面,另一边嬉戏打闹的两人也已摆出了妩媚动人的姿势。头顶飞天的女子也在不断地改变着位置…… 沈乐逍不住地揉了揉眼睛,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老妇人笑了笑,“沈少爷看得如何?” 沈乐逍缓过神,不明白她的意思。“这么传神的画作不知出自谁人之手?” 老妇人轻轻摇头,“她们并非画中人。”说着她冲墙上的一众女子扫了一眼,“还不出来?” 音落,两名女子领头带出两队伍从画中飘然而落,分立屋子的两端。屋顶的女子从画中探出半个身子,倒挂着。 沈乐逍看傻了眼,呆呆地站着,“这……怎么……可能……” “沈少爷若是看上哪个,老身便将哪个许配于你!” 沈乐逍眨了眨眼睛,觉得老妇人似在说笑,“我若都看上,可否能全都带走?” 老妇人先是一愣,而后强颜一笑,“除了老身,随意!” 沈乐逍捧腹大笑,“我若一个都不要呢?” 老妇人脸色沉了下来,姑娘们也随之不开心了,一个个没好气地瞪着沈乐逍。 “若是沈少爷一个都不要,那便在此住下慢慢跟她们处,直到动了心为止!”老妇人说罢转身出了房间。她刚一走,壁画蔓延开来,将门洞覆盖。整个房间成了一个无门无窗的密闭空间,就好似一座墓室。 姑娘们各自怀揣着愤怒和不满从沈乐逍面前一一飘过,又回到了墙壁中。沈乐逍六神无主,心下乱作了一团。他觉得这一切不仅仅是个玩笑,还是个圈套。他想不明白老妇人到底是何居心,她是何人,那些姑娘又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四十九章 情系梦幽谷 上 还是同一个樵夫,同一辆柴车,关星宇在穿过迷雾之后不见了沈乐逍。 “大叔可否调头回去找一下我兄弟?”关星宇恳求着,心下担心沈乐逍会不会出什么事。 “你这傻孩子,我是故意把他支开的,‘磷光碧池’岂是谁都能去得的?” 关星宇心下一惊,“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磷光碧池’?” 樵夫笑,“是有人让我来接你的,不然怕是你永远都找不到。” 在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程之后,柴车在一峡谷前停了下来。 樵夫回头看向关星宇,“我只能送你到此了。” 关星宇遂下了柴车,望着这百米宽的沟壑他不禁心下犯难,他看向樵夫,“我要如何才能过去?” “你且莫慌,稍等片刻便会有人来接你!”樵夫说完便没入地里不见了。 关星宇小心翼翼地走到峡谷边缘,勾着头朝下面看了一眼,急速而过的气流险些把他带下去。他不住地把身子往后倾斜后果退了两步,拍着胸脯瘫倒在地上。 他朝对岸看去,意外地发现两个人影,那两人宽袖长袍,一白一黑,正围坐在一石台边饮酒。 “喂,二位可是来接我之人?”关星宇扯开了嗓门冲那二人喊。 二人在对视一眼之后,朝关星宇仔细看了一番。 “或许他能帮得上我们?”白衣人酝酿着什么。 “借他把那婆娘从‘七十二鬼窟迷魂洞中’引出来……” 白衣人会心一笑,没想到黑衣人竟和他想的一样。 黑衣人起身冲关星宇走了过去,走到山谷边缘的时候他仍没有要止步的意思。关星宇眼看他前脚就要踏空,连忙挥手示意他不要再往前。黑衣人只一笑,安然自若地迈出了那一步。 关星宇不忍再看,将眼睛捂上,等他将手拿开的时候,却吃惊地发现黑衣人并没有像他预料中的那般掉进山谷,而是迈着坚挺的步子踏着虚空安然无恙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关星宇实难相信这会是真的。他往前走了几步,将一枚石子朝山谷丢去。石子迳自掉了下去。他极为诧异地来到黑衣人面前,“你是如何做到的?” 黑衣人哈哈一笑,“因为我的鞋子与你的不同!” 关星宇盯着黑衣人的鞋子看了又看,并未发现有何不同,“果真如此?” 黑衣人直接脱下一只鞋子丢向山谷,鞋子居然没像石子一般掉下去,而是浮在了与地面平行的空中。 这让关星宇大开眼界,于是便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可否借阁下的鞋子一用?” 黑衣人爽快地答应了,打了个响指,那只被丢出去的鞋子又飞了回来。 他接着将另外一只鞋子脱下丢给了关星宇。 关星宇麻利地将鞋子换上,大步朝山谷走去,并且毫无顾忌地迈出了踏空的那一步,而结果却并不像他所看到的那般。在惨叫声中,他同那枚石子一般硬生生地朝谷底砸去。 分立于山谷两端的二人相视一笑,白衣人拿出了‘勾魂刀’,黑衣人亮出了‘摄魄链’,摆出了开战的架势。 就在关星宇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截白绸‘嗖’地一声不知从哪儿飞了出来将他卷住,一股力量将他拉向另一边。猛然揽在腰间的手臂让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是一清新脱俗的女子。就如同雨后初开的蔷薇一般。 女子带着关星宇落一巨石之上。女子将白绸收回,关星宇随之打了几个转。 “你是谁?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女子的语气尖锐,显然把关星宇当成了敌人。 “他们?是一个黑衣人和一个白衣人吗?”关星宇想想就来气,他想不通凭白无故的黑衣人为什么要害他。 “看来你并不认识他们,”女子的语气好转了些。她抬头向谷顶看去,从鼻间喷出一股气,“你被他们给利用了……”她眉头紧蹙拉起关星宇急促地朝一洞口飞去。 一团雾气聚拢形成一人形,挡在了洞口处。女子猛吸一口气旋转身子调过头去。 “殷十娘,十年约期已至,你应该遵守约定跟我们走才是,何故还如此执迷不悟?”白衣人挽着胳膊,正言厉色。 殷十娘带着关星宇悬停在半空中,“待到今日过后,我自会随你们去,你二人又何必非要苦苦相逼呢?” “一日复一日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到了眼下你应该明白,人生来是苦的,死亦是苦的,人生只是体验苦痛滋味的一个过程,放下即是得到,在反复轮回之中磨砺心性,炼化心智,即早开悟方能得道,脱离这苦海啊!” 殷十娘面容扭曲,“差官说得是,可我做不到啊……” 白衣人一声叹息不住地摇头,“故而你才更应该欣然接受轮回修行。” 殷十娘的面容恢复了平静,“我方才说过,过了今日便跟你们走!”说毕,她从袖间放出一道白绸,猛扯一下之后借力飞向谷顶。 白衣人没有去追,叹了口气后,扭头朝洞内看去。这‘七十二鬼窟迷魂洞’曾害他和黑衣人吃了不少苦头,里面七十二个大小不一的山洞环环相扣,洞洞相通,他们曾一度被困在洞中,幸得一高人指点,在她的要求下他们才同殷十娘定下十年之约。 白衣人摊开手掌,抛出一块金刚石将洞口封印。之后朝谷顶飞去。 殷十娘飞出山谷与守在那里的黑衣人撞了个正着,她来不及多想忙将关星宇抛向地面,又将手中的白绸甩向黑衣人想要引开他的注意,以此脱身。孰料,黑衣人抛出的‘摄魄链’直接穿透白绸将她捆束。 殷十娘一声惨叫从空中跌落,在山谷上架起了一道‘链桥’。另一端的黑衣人没有急着收回‘摄魄链’,他嘴角上扬冷笑着,“怎么样?这‘摄魄链’的滋味不是很好吧!” 白衣人现身在黑衣人身旁,“好言相劝不得,非要弄到这般田地才肯罢手,何必呢!” 关星宇缓过神从地上爬起,“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你们又是何必呢?” 黑衣人斜了他一眼,冲他挥手,“去去去,有你什么事,该干嘛干嘛去!” 关星宇心中窝火,“没想到你人黑心也黑,你方才害我差点丢了性命,眼下竟然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关星宇说着冲他啐了口唾沫。 黑衣人气不打一处来,“本想回去记你一功,没想到你小子竟如此不知好歹……” 白衣人笑着扯了扯他的衣袖,“与这毛头小儿计较什么,今日还是多亏了他我们才能这般容易地擒获殷十娘啊!” 关星宇瞪大了眼睛,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来到殷十娘面前,“你明知道他们就在上面,为什么还要出来救我?” 殷十娘忍痛强颜一笑,“对死去的人来说没有什么能比生命更可贵的了。万一又是我在意的人,我若不救,岂不要抱憾而去……” “难得你还有一颗炙热的人心,看在你这么多年救了那么多人的份上,到了酆都我二人会为你说情的,”白衣人说完冲黑衣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收回‘摄魄链’。 黑衣人将‘摄魄链’猛地一拉,殷十娘旋转着身子朝他们飞去。 正当他二人要带她离开的时候,四道彩光一闪而过,出现四个颜色各异的姑娘。 黑白二人一脸不悦地朝她们看去。“我们是在例行公事,你们又想怎得?”黑衣人不卑不亢。 红衣女子叉腰,“姐姐今日早有安排,你们明儿个再来吧!” 黑白二人对视一眼。“真是若心仙子的意思?”白衣人干笑着问。 “你以为呢?”四人异口同声。 白衣人无奈地看向黑衣人,“即是如此那我二人就遵照她的意思,就此做罢吧,反正‘七十二鬼窟迷魂洞’已被我封印,再捉她已并非难事。就再给她一日吧!” 黑衣人不住地摇头,将‘摄魄链’收回。之后同白衣人一道化烟而散。 殷十娘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之后冲四位姑娘依依施礼道谢。 “你且去前面的‘迷雾宝方’,那里有人等你。”黄衣女子心中百感交集,怜悯、无奈又有几分喜悦…… 殷十娘点头,粲然一笑,挥袖飘向长空。 红衣女子一声叹息,她双手结印挥向山谷,一排零碎的石块从谷底浮出形成一条小道。她冲还在痴痴地望着殷十娘的关星宇喝了一声,“走吧!还愣什么?不想见江容雪啊?” 关星宇回过神,小心翼翼地穿过小道,跟在她们身后走了起来。 “她到底是谁?”关星宇不住地问。 “一个在苍龙山潜藏了十多年的女鬼……”红衣女子漫不经心地说着。 关星宇并不觉得害怕,因为她看起来不像,而且她还救了他。只是让他觉得害怕是黑白二人,“那二人便是黑白无常喽!” 红衣女子点头,“只是酆都的两个跑腿的,不足挂齿。” 想到迟早要与他们打交道,关星宇心下不禁寻思自己方才有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那女子为什么不肯随他们去投胎?” 红衣女子没了耐性,“同你一样痴情呗,每年的六月初十都会有人来看她的,她一定是把你当成了那个人,所以才会从‘七十二鬼窟迷魂洞’里出来的。” “为什么是六月初十?”关星宇不觉得那天是什么好日子。 “那天是她的祭日……”红衣女子觉得他实在有些烦,加快了脚步。 一行人最终来到一座笔挺的山峰前,山体平整无路可上。红衣女子冲一片杂草弹指,杂草散去,浮现出一石刻莲台。“你且上去,我们在‘流金洞’等你!”说完,她同其他三位姑娘化蝶而去。 关星宇上得莲台,听得一阵‘噼里啪啦’地声响,莲台蜕去了石制外壳,放身出夺目的光芒。而后载着关星宇朝山顶飞去。 俯视身下的苍茫山野,关星宇感到一阵神清气爽,他不由地想到了李白的《上李邕》,开怀一笑,吟诵起来。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莲台落在了‘流金洞’洞口,关星仍意游未意,站在莲台之上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红衣女子撇嘴皱起眉头,小声嘟囔着,“真是俗不可耐!” 蓝衣女子笑着把关星宇从莲台上拉了下来,“再不走,怕是容雪姑娘就要等急了。” 关星宇搔着脑袋傻笑着同她们继续前行。 片刻之后,众人的脚步停在了一汪清澄的池水前。江容雪泪眼汪汪地处在池子中央的石台上。采姻坐在池边静静地陪伴着。在看到关星宇后,她吐出一口气,站起身子。 关星宇同江容雪四目相对,脸上各自浮现出让人略感心酸的笑意。江容雪止不住地掉起眼泪。周遭的池水将两人阻隔,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对方,却没有办法消除彼此之间的距离。 “江小姐莫要惊慌,我这就救你出来!”关星宇鼓足了勇气想要跳进池中帮江容雪摆脱困境。 江容雪急忙冲他挥手,“关公子不要!” 采姻上前将他揪住,“你会游泳吗?” 关星宇摇头。 采姻干笑,“即使你会游泳,这‘磷光碧池’的水你也沾不得。此乃至寒之水,触碰之后身体便会结晶变得同石头一般坚硬!” 关星宇慌了神色,“那该如何是好?难不成江小姐就要被困死在这里?” 采姻冲红衣女子使了个眼色。红衣女子遂走上前来,“你当我们不存在啊!”说罢,她将手拍了拍。池水犹如沸腾了一般冒出一连串水泡。一片片荷叶最终崭露头脚,形成一座浮桥通向‘定念台’。 关星宇同江容雪带着同样灿烂的笑,急不可耐地冲对方迎了上去。 ‘荷桥’上,两人深情款款地望着对方,关星宇紧紧握着江容雪的手,笑得合不拢嘴,“江夫人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待到考取功名之后,就准许我们完婚!” 江容雪笑开了花,情不自禁地将关星宇抱住,“太好了!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一天……” 岸边的采姻呆呆地看着,自顾自地说了句,“这并非我想要的结果。” 红衣女子瞪了她一眼,“还说呢,都是因为你,说什么天衣无缝,最终还是被姐姐识破了。以后你还是老实呆着,照姐姐的吩咐从事,切勿再乱来了!” “我不明白,姐姐知道他是一道伤口,为什么还要去触碰他呢?” “看看殷十娘还不明白吗?她便是姐姐教出来的。爱应是无私的,应该在成全中求得心安,这也是一种历练,一种修为……” 采姻无奈地点头,“看来是我们的修为太浅了!” 第五十章 情系梦幽谷 下 ‘迷雾宝方’一老妇人拄拐驾云而去。在云霄之上与若心相遇。 她气乎乎地扔下拐杖,一屁股坐在云朵上。 若心强挤笑脸蹲下身子一番安慰,“您老别生气了。” 老妇人样子起了变化,还原本相却是一白发老者,“你说你干得这都什么事儿啊?我堂堂‘月下老人’竟要亲自上门为别人牵线,还被那臭小了一番耍弄,这残局你自己留着收拾吧!” “我没想到他会如此执着……”若心也没了主意。“你且打开‘姻缘谱’让我看看!” 月下老人撇着嘴将手掌合上,之后拉出一团红线来。若心意外地发现她与沈乐逍连在了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上次我不明明剪断了吗?”若心瞪着月下老人。 月下老人将身子转向一边,“你上次一下子剪断两条,‘姻缘谱’上是不能有断线的,我就随手给连上了……”月下老人没了底气。 若心气愤地站起了身子,“这你还能怪谁,你有经过我的同意吗?” 月下老人哭笑不得,“哎,这到头来还都成我的不是了。你这丫头讲不讲理啊!” 若心嘟嘴,“好了,你回去吧!我会尽快从你那‘姻缘谱’上消失的。” 月下老人起身,从鼻间喷出一股气,“但愿你能及早从人间蒸发!” “知道啦!”若心不耐烦地说着,之后没入云层。 月下老人不住地摇头,喃喃道,“若不是看在七公主的份上,老朽才不帮你这忙呢!” ‘迷雾宝方’殷十娘穿透壁画来到沈乐逍的面前。 沈乐逍将脸撇向一边,“你回去吧,我是不会跟你好的,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殷十娘苦笑,伸手抚摸沈乐逍的脸颊。沈乐逍眉头一紧,将她的手推开,“我说你有完没完,都说了我不愿意了嘛!”当看到殷十娘那张楚楚动人的面容时,沈乐逍不由地怔住了。 “你同他简直长得一模一样……”殷十娘笑得让人觉得心酸。 沈乐逍低头,“除了我父亲我还能长得像谁啊?”他不觉得沈世豪会跟她有什么瓜葛。 “不提那个人也罢,能见你一面我已无憾。” 殷十娘的话让沈乐逍的心里酸酸的,“我们上辈子有缘?” 殷十娘只一笑。 “别想以此来打动我,同情归同情,我是不会带你走的!”沈乐逍吴‘砰砰’地跳着,并非心动,而是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冥冥之中他与眼前的这位女子早就注定有某种割舍不断的联系。 “跟我走!”殷十娘说罢挥手抛出一截白绸,拉起沈乐逍在白绸的牵引下穿透壁画跃入长空。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女孩子要矜持,干嘛这么主动嘛,大不了咱们再商量商量……”望着身下的苍茫群山,沈乐逍不住地打着哆嗦,心想着万一掉下去会不会摔个粉身碎骨。 殷十娘没有言语,带着沈乐逍迳自来到一座山谷。银铃般的百合覆盖了整个谷底,微风吹过,‘花海’泛起了涟漪。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一条小道从花间穿过,通向一座简陋的木屋,木屋旁边凸起一块,在看到前面立着的墓碑之后,沈乐逍才确定它是个坟堆。墓碑前尚摆有果盘和香炉,这让他很诧异,他很难想像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居然还会有人来拜祭她。 “这里面埋的是谁?” “一个为爱耗尽一生的人,”殷十娘的面容如同眼前的‘花海’一般纯净。 沈乐逍想起了樵夫吟唱的曲子,“绿装粉黛施颜色,俊男靓女把家安……可以跟我讲讲她的故事吗?” 殷十娘抬头望向谷顶,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一刻。“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痴男怨女他们许下了生死相随的誓言,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威逼下,他们相约‘梦幽谷’为情殉葬,想以此感动上苍,换取来世的一段美好姻缘。他们就从这谷顶跳了下来……” “有一个没跳?” 殷十娘摇头,“他们都没有死,被一仙子救下。在这与世隔绝的谷底过着清静无忧的生活。墓中人很快便有了身孕。” 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沈乐逍足以想像得到那时段时光的美好。 “可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殷十娘的神情沉了下来,“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地短暂,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终因难产而离开了人世。” 沈乐逍不住地叹了口气,心中感到一丝失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那男子一定很伤心。 殷十娘含泪看向沈乐逍,“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孩子顺利降生了。男子在将那女子埋葬后便带着孩子离开了。而女子却不甘心就此离开,她耗尽生命产下的孩子她抱都没抱一下,连看都没能看上一眼,她怎么能心甘情愿地就此离开……“殷十娘面容扭曲地捂着胸口痛哭流涕。 沈乐逍的眼角湿润了,一滴泪水不自觉地滚落,“所以她留在了人间。而你便是这墓中人。”他并不觉得害怕,心中有的只是怜惜。 殷十娘点头,“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是生与死,即使我留下也无法融入他们的生活,无法消除心中的伤痛,反倒更多的是增加心中的怨气。看着他撇开我之后同别人成亲,看着我自己的孩子管别人叫娘亲,我的心如同刀绞。我开始恨他,恨他背弃了我们之前的承诺,恨他薄情寡义将我忘得如此干净,更恨他把我用生命换来的孩子交付他人……”她的内心起了波澜。 这是沈乐逍不愿看到的,此刻的殷十娘让他觉得可怕。“如是我闻,爱本是恨的来处。你走后,所有的问题都要由他来背负,你又怎知道他心里不苦呢?况且尚有你们的孩子在,他又怎能随你去呢?“ 殷十娘的脸上多了几分愧疚,“当时的我只想为自己讨回公道,我想在取了他的性命之后,带走我的孩子……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还始终惦念着我,会费尽千辛万苦地来此拜祭,会抱着墓碑向我哭诉他的种种不得已。我再也恨不起来了,甚至觉得他比我还要可怜。而对那个女人,在长久的观察之后我发现他待我的孩儿如同亲生骨肉般百般疼爱,这让我对她心生敬意同时也倍感同情。他们的婚姻里没有爱情,他之所以娶她也只是为了能有一个人照顾我们的孩子而已,而她却甘愿同一个心里根本没有她的男人生活在一起,默默地为这个家付出,这让我觉得她的爱是无私、是伟大、是我根本无法与之相比的……所以我心甘情愿地选择了离开,幽居在‘梦幽谷’里等着他每年六月初十来看我……“殷十娘的内心恢复了平静,心下不禁觉得自己的爱是自私的。 “若是早知如此你还会同他在一起吗?“沈乐逍心中伤感,殷十娘的故事让他觉得实在揪心。 殷十娘低头,“我曾后悔过,可每当看到我们的孩子的时候,我就不后悔了。生命虽然短暂,但我庆幸曾经拥有过。”她顿了顿,“仙子曾告诫我,爱不是捆束,是给予是包容是成全,一切都只为让他快乐。爱一个人到心里,方能不受时间、空间、距离的束缚,才能真正的感受到爱所带来的乐趣。“ 沈乐逍淡淡一笑,庆幸殷十娘能看得明白悟得透彻。 “眼下唯一让我心中有愧的是不能为家中年迈的父母尽孝,若是当初不那么轻狂,跟他们好好沟通,或许也不至于弄到眼下这种地步,”殷十娘说话间从腰间取下一‘羊脂镂花镏金玉佩’递于沈乐逍,“我家住锦容县浮华镇,望你将此物交于家父,以解他们的相思之苦。” 沈乐逍将玉佩收下,“放心,我会代为转交的!” 殷十娘抛出白绸,不舍地看着沈乐逍,“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切勿鲁莽从事,以免重蹈我的覆辙!”她说着将手里的白绸转交给沈乐逍。 “日后可还有机会再见?”沈乐逍不住地问。 百何花随风纷飞,眼前的‘花海’正一点点地散去,殷十娘低头不语,她猛一抬手,白绸带着沈乐逍‘嗖’地一声射入长空。 山谷之上,樵夫驾着柴车同关星宇、江容雪及采姻已等候多时。白绸在将沈乐逍带到地面之后便化烟而散。看到沈乐逍平安无事,关星宇松了口气,忙将他拉上柴车。樵夫见人已到齐遂挥动鞭儿驱车上路。 江容雪和采姻的出现让沈乐逍很是意外,“你们怎么也在这里?”他冲二人问。 “怎么?只许你来就不许我们来了?”采姻盛气凌人。 沈乐逍斜了关星宇一眼,“那会儿找你不见,原来是回去接她们了?” 关星宇干笑一阵,他觉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同沈乐逍讲,索性就瞒了过去。“你呢?刚才那么厉害竟然从谷底飞上来?在下面遇到又有何奇遇呀?” 沈乐逍拿出玉佩在眼前晃动着,“哎,一个悲情女子,很亲切,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采姻盯着玉佩看了一阵,“回去问问你老爹,说不定就是他在外面欠的**债呢!” 沈乐逍瞪了她一眼,“这话岂能乱说,我父亲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啊,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沈少爷莫生气,采姻她也只是开玩笑而已,”江容雪忙替采姻辩解。 “我才不与她计较呢!”沈乐逍将玉佩收起,心中分外惆怅,殷十娘的经历让他不禁想到了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辞》,遂借以抒情,“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 第五十一章 了缘红颜殁 上 柴车在‘同福楼’外停下。在采姻的提议下一行人进得楼去稍做休息。已是饥肠辘辘的沈乐逍叫了些饭菜,一行人围坐在桌前吃了起来。 席间,沈乐逍放下了碗筷看向江容雪,“在下有个请求,不知江小姐可否答应?” “沈少爷只管说便说!”江容雪笑意淡淡。 “回到府上之后,你能否同江夫人讲一下,让她把若心还回沈府……” “若心?便是那日里在河边陪在关公子身边的那个吧?”江容雪看向关星宇。 关星宇全然没了食欲,他沉着个脸点头。 “她怎么会在府上?”江容雪想不明白。 沈乐逍撇嘴,“还不都因你那哥哥。” 江容雪低头,心生歉意。采姻看不下去,插了一嘴,“即是两个大男人之间的事,就应该自己解决才是,怎好意思让别人帮忙,这样即不显得自己无能。” 沈乐逍脸色通红,心下寻思着上辈子是不是与她有仇。 江容雪觉得采姻的话有些过头,遂安慰道,“沈少爷放心,回府上之后我会设法劝服哥哥放若心姑娘回去的。” 沈乐逍并没当回事,他觉得要说服江容飞放手要比登天还难。 关星宇始终没敢言语,他起初还在犹豫该不该把从关父那里得知的一切告诉沈乐逍,想到最后他觉得还是不告诉他的好,免得他为此伤心。 一辆马车在‘同福楼’门外停下。片刻之后,一老妇人抚着一头戴帷帽身着貂裘披风的女子进了客栈。 江容雪不由地起身,却被采姻拉住了。那老妇人她是认得的,是打小就侍奉在她身边的奶娘。 “小姐少安毋躁,”采姻将江容雪的手紧握,生怕在这个关键时刻生出事端来。 江容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开始到现在都是稀里糊涂的,向来果敢的采姻让江容雪觉得听她的没错。在‘磷光碧池’的时候若不是她一直在江容雪的身边鼓励、安慰着她,她怕是熬不到关星宇来接她。 关星宇心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冲江容雪微微一笑,“过会儿你自然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江容雪安下心来,冲他点头。 老妇人带女子上得楼去。不多时,店小二嬉笑着来到江容雪面前,说楼上房间有人请。 她一脸茫然地同采姻在店小二的引领下去了楼上。 沈乐逍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凑到关星宇跟前,“这是唱得哪一出?门外分明是江府的马车,从车上下来的是谁?江小姐又何故弄得如此神神秘秘的?” “反正不关你的事!”关星宇漫不经心地回答。 沈乐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店小二带江容雪和采姻来到了女子隔壁的房间。采姻将屋门掩上,急匆匆地帮江容雪换了身同那女子一模一样的衣服。在此之后,她才松了口气,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在床边坐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江容雪忍不住问。 采姻支吾不语。 就在此时,隔壁的女子蓦然穿墙而入,拿去了帷帽的她让江容雪看傻了眼,“你是谁?怎会同我一般模样?”江容雪被惊呆了。 女子莞尔一笑,转身变成一青衣女子,“我是谁眼下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莫将之前发生的事透露出去,不然怕是我之前为你所做的一切都要前功尽弃了,明白吗?” 江容雪连连点头。“我虽不知你们为何帮我,但我还是要谢谢你们。更会保守这个秘密的。” 青衣女子轻吐一口气,在冲采姻眨了下眼之后化蝶而去。 隔壁房间忽地传来一阵惊呼,“小姐——“ 采姻同江容雪对视一眼,“一定是奶娘发现小姐不见了才会如此慌张。“采姻说罢将房门开启,探出半个身子,”奶娘,小姐在这儿呢!“ 准备下楼的老妇人止住了脚步,在看到采姻后,她猛吸一口气随她进了房间。 见江容雪安然无恙地端坐于屋内,老妇人不禁觉得是自己方才走错了房间。她拍打着脑门,干笑一阵,“我真是糊涂了!“ 看着她方才着急的样子,江容雪感到一阵心酸,她走上前去为她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是容儿不好让奶娘担心了。” 老妇人将她的手握住,“小姐哪里的话,只要您没事,就是我们的福气了。”她说着看向一旁的采姻,“此番把采姻姑娘接回府后,夫人日后也可放心了。” “是夫人让我回去的?”采姻不住地问。 “是在小姐的请求下,夫人才同意的。你这丫头面子可真大,还让小姐亲自来接……” 采姻跟江容雪相视一笑,之后同老妇人出了房间。 到了楼下,江容雪不见了关星宇和沈乐逍的踪影,心下不禁寻思他们会去哪里。采姻忙不迭地向店小二询问了一番。在得知他们已经先行离开后,她们才安心出了客栈。 沈乐逍雇了辆马车同关星宇一起踏上了回程的路。一路上,沈乐逍显得闷闷不乐。 关星宇见后不住地摇头,“沈大少爷在想什么呢?” 沈乐逍失神,“在想我们小时候,那时的我们无忧无虑的多好。而眼下我们都活在各自的世界里,似乎都与彼此无关,而且要在各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关星宇不住地叹息,“命运能将原本不相识的人紧拉在一起,亦能将彼此熟悉且情同手足的人远远地分离。看似是捉弄实则是考验,若是真心便不在于在不在身边,只要那段回忆在,那份情便会永存。当你在怀疑的时候便证明你在遗忘。” 沈乐逍低头不语。 关星宇笑了笑,“明日我就要进京赶考,你可愿与我同行?” 沈乐逍摇头,“上次‘解试’已让我深知那是一条不归路,虽勉强过关,但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更对入仕为官不感兴趣。所以,祝你好运!” 关星宇无奈,“我若有你这般好的家境也不指望以此来改变命运。 “可终究我活得不也一样的累嘛!”沈乐逍不觉得自己比关星宇好到哪儿去。 关星宇从鼻间喷出一股气,他将手搭在沈乐逍的肩膀上,“相信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沈乐逍牵强一笑,“明日我会送你的!” 关星宇笑着点头。 沈府,沈乐逍刚进府门便被迎面而来的柳江焕硬拉着去见了沈夫人。 “你这一天都跑哪儿去了?”沈夫人正言厉色。 沈乐逍将视线转向一旁,不予回答。 “你不闹出点是非来,心里反倒不好受了是吧!”沈夫人一脸愁容。 “孩儿只想问问母亲,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江容飞把若心带走?”沈乐逍义正言辞,他从不这般忤逆过沈夫人,但眼下他实在忍不住了。 “我……“沈夫人托着额头在椅子上坐下,”若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愿意吗?她江家小姐自打公然宣布了自己的丑事之后我们江沈两家便已形同陌路,况且母亲又是知道你是喜欢若心的,就是再糊涂也不至于要顺了江容飞的意,而不顾你的感受……“ “即是如此为什么你还要那么做呢?“沈乐逍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任其肆意燃烧起来。 “那日里你恶疾缠身,他江容飞带一郎中来为你瞧病,说是只有拿你心爱之人的心做为药引子才能令你好转,为母迫不得已才让他带走了若心……“沈夫人痛哭流涕,觉得这是自己平生做得罪大恶极的一件事。 沈乐逍含泪苦笑,他实难相信这会是真的。“母亲不愿帮我直说便是,为什么要这般骗我?”他说罢挥泪冲出了大堂。 看着沈夫人伤心的样子,柳江焕心中实为不忍,“夫人为何要把实情告之于少爷呢?” “告诉了他,难过一阵子或许就不难过了,若是不告诉他,他不但会恨我,还会一畏地与江家少爷纠缠不休,使我们两家的关系再度恶化呀!”沈夫人胸口阵阵刺痛,她不禁后悔一开始就不该跟江家扯上关系。 柳江焕愁眉不展,“眼下少爷正处在气头上,万一他去江府寻仇那岂不麻烦!” 沈夫人眼前一亮,柳江焕的话让她觉得可怕,“对,你快去把他给关起来,千万别让他再闹出什么事!” 柳江焕随即召集下人堵在了府门口,很快沈乐逍牵着匹马出现在众人的视野。柳江焕二话不说直接命人将他拿下,在请示了沈夫人之后,把他关进了西院竹林里的‘清修苑’。 第五十二章 了缘红颜殁 下 阁楼上,若心倚着朱栏痴痴地望着满院的姹紫嫣红。一道灵光闪过,采姻出现在她的身旁。 “之前所发生的事都是我出的馊主意,姐姐莫要怪罪其他六位姐姐,”采姻低头不敢看若心。 若心淡淡一笑,“我就知道是你。我不会怪你的,反倒是你推波助澜成就了他们的好事。” 采姻喜笑颜开,“姐姐不怪我就好。”在此之后她不禁问,“那江容飞没有伤害你吧?” 若心摇头,“他倒是屡次想要侵犯于我,最后都不得而终。恼怒之下便把我锁在了这阁楼里。” 采姻笑,“他真是痴心妄想,姐姐若想离开岂是一把锁能困得住的!” “想来我是该走了,再不走恐怕要闹出更多的是非了。” “那采姻是不是要同姐姐一块儿离开?”采姻期许着若心的回答。 若心看向她,“你且留下,陪在江小姐的身边。” “那要到什么时候?”采姻急了,府上的生活让她感到很不自在。 若心起身进了屋子,采姻紧随其后。“我希望你能替我一直留在他们的身边。” 采姻嘟着嘴低头不语。 若心没有妥协的意思。 “那姐姐什么时候走呢?” 若心失神,“快了!” 清晨,关母早早地起床为关星宇收拾了行囊,一众村民聚集在院门外准备为他送行。这让关星宇心中惶恐,在草草地吃过了早饭之后便出门与众人道别。 最后在所有人饱含期待的眼神里,他牵着乡邻赠与的宝马踏上了去往京师长安的路途。 村口,一辆马车静静地守候着,在看到江容雪后,关星宇粲然一笑。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送我的。” 江容雪的脸上浮现出同样的笑容,她将一包裹递向关星宇,“路途遥远,我为你准备了一些吃的、用的,还有些许盘缠,要照顾好自己!“ 关星宇将包袱接过,“等我回来!“ 江容雪点头。 在就此与江容雪作别之后,关星宇徒步又走了一小段路程。在迟迟不见沈乐逍的出现后,他无奈地骑上了马扬鞭而去。 沈府‘清修苑’,沈乐逍在一番折腾之后瘫在书桌上睡着了。 窗户被叩响,沈乐逍半睁着眼睛懒懒地看去,迷糊之中看到了先生那张满是褶皱的脸。 “少爷……”先生焦急的样子让沈乐逍觉得有事发生。 他急忙起身凑了过去,“何事?” “小的曾去江府打探过,府上的人说若心姑娘并没有死,就在他们府上!” 先生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沈乐逍又惊又喜。他背靠墙壁身子一点点下滑,嘴里自顾自地说着,“没死就好!” “这是有人托我代为转交的!” 沈乐逍起身看去,欣喜若狂,竟是‘破风刀’。他立马将其接过,拿在手里仔细看了又看,在确定是‘破风刀’无疑后暗暗地吐出一口气。 “在下无能,不能替翠儿好好照顾若心,还望少爷想想办法把她从江府解救出来。这样我日后若是见了翠儿跟她也好交待,“先生说着跪了下来。 沈乐逍没有多想,咬破手指往刀面滴落两滴血。‘破风刀’立刻展现了锋芒,他挥刀破门而出。“放心,我很快会带她回来的!“ 先生瘫在地上惊呆了,他没想到那把看似不起眼的短刀竟有如此之威力,这让他对沈乐逍此行充满了希望。 当‘破风刀’再度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没有人再敢阻挡沈乐逍的去路。 在从马厩牵出一匹马后,他满载着杀气迳自朝江府奔去。 一阵‘轰隆’巨响,江府的府门瞬间坍塌,整个府上顿时沸腾起来。 “江容飞,你给我出来!“沈乐逍冲四下里奔走的人群仔细看着,寻找着江容飞的足迹。 江容飞打着哈欠,顾不得打理还未穿好的衣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管家在一旁苦苦相劝让他不要理会沈乐逍。他却全然不予理会,将他甩在了身后。 “几日不见长能耐了不是!“ “快把若心交出来,不然……“ 江容飞冷笑,“不然怎的?“ 沈乐逍朝一莲池挥刀,池内霎时掀起一道丈许高的水帘。 江容飞这才迷糊过来,瞪大了眼睛盯着沈乐逍手里的‘破风刀’看了又看,“莫非这便是我赠与你的‘破风刀’“ “你交还是不交?“沈乐逍的眼神如同他手里的刀一样锐利。 江容飞不住地打起了哆嗦,“你若把刀还我,我会考虑的。“ 沈乐逍将刀尖指向他,“再问你一遍,交还是不交!“他已没了耐性。 江容飞壮了壮肚子,寻思着若是不把‘破风刀’要回来,日后定要被他牵着鼻子走,“这‘破风刀‘本来就是我的,就如同若心原本就是你们府上的一样,我们做个公平的交易,我们各自物归原主,如何?“ “你可说话算数?“ 江容飞窃喜,“当然。” 江容飞当即把‘破风刀‘扔在了地上。 江容飞慌忙上前将其捡起。 “现在你总该把若心交出来了吧!” 江容飞捧腹大笑,“相信本少爷的话你便只有死路一条……”他说着持刀挥向沈乐逍。 “不——” 刀锋锐减还原成了起初的模样。 沈乐逍抬眼看向阁楼上的若心。 江容飞疑惑地看着手里的石制小刀,在意识到是因为没摄取自己的血液才导致它失去了威力后,他想都没想便在手臂上划了一刀。‘破风刀’随之再露锋芒。 “够了,一切皆因我起,就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吧!”若心说罢从阁楼上跳了下来。 江容飞傻傻地看着,沈乐逍在震惊之余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但还是迟了一步,若心已然倒在血泊之中。 姗姗来迟地江夫人和江容雪都被吓傻了。 沈乐逍将若心抱起,含着热泪一摇一晃地离开了江府。 江容飞原是不肯罢休的,他不由分说地把若心的死归结在了沈乐逍的身上,正当他要让沈乐逍一命相还的时候江容雪意外地挡在了刀前。江夫人见势更是一番阻拦,在此情形下他才不得不收手。 沈府,沈乐逍平安无事地归来让沈夫人松了口气,可当她看到他怀里抱着的若心后,她的神经又再度紧绷起来。 柳江焕觉得沈乐逍这样做实为不妥,“夫人这……“ 沈夫人将手掌抬起打断了他的话,“随他去吧,算是我欠他的。“ 书房先生痛哭流涕地赶到了沈乐逍的跟前,“若心姑娘你不能有事啊,我还指着你让翠儿回来见我呢……“ “对不起,我没能完好如初地把她带回来,“沈乐逍说着越发伤心起来。 先生跪在了地上,“都怪小的多嘴,我若不说少爷便不会找上门去,便不会发生这般事了。“ “该发生的迟早是要发生的,“沈乐逍说完抱着若心来到沈夫人面前,“我想把她葬在后花园里的‘石林’里。” 沈夫人含泪点头。她看向柳江焕,“你叫几个人同他一起去。” 柳江焕随即叫了两个下人尾随在沈乐逍的身后。 到了后花园,沈乐逍并不让其他人帮忙,一个人亲力亲为地挖了墓穴,采摘了花朵铺于墓中,在将若心安放后,淌着泪水和汗水一捧土一捧土地将墓封好。 “花开十年红印帘, 晓蝶幽梦度华年。 栗风一夜摧花殒, 遍地想思何处还?” 沈乐逍起身擦拭了泪珠,强颜一笑,“我们是在这里相识的,就在这里说再见吧!” 柳江焕没能做些什么不禁感到过意不去,遂上前请命,“不知小的能为少爷做些什么?” “在旁边建个亭子吧,名唤‘观心亭’。” “小的这就去办!”柳江焕说罢带领下人离开了。 沈乐逍此刻思绪万千,园内的一草一木都能让他与若心联系在一起,这么长久以来的相伴,使得若心在他的脑海里已然无处不在,她的猛然离开,顿时让他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一切都被她给带走了。 第五十三章 山野遇侠客 关星宇策马赶了半日出了丰德镇来到一户农家,想要讨口水喝。 一头发花白身子佝偻的老妇人独守在家中,见关星宇远道而来,除了茶水还备下了饭菜。 这让关星宇颇为感激,在一番享用之后他从包袱里拿了些银两以表谢意。 老妇人却莞尔拒绝,“公子是要去京师赶考吗?” 关星宇点头。 老妇人面露喜色竟眼含热泪,她起身进了里屋,片刻之后拿着一个包袱来到了关星宇的面前。 关星宇连忙起身,“婆婆这可使不得……”无缘无故他断是不会接受老人家的馈赠的。 老妇人笑,“这不是给你的。” 关星宇自觉尴尬面色绯红。 老妇人叹了口气,表情凝重下来,“我家相公自打三年前进京赶考便没有再回来过。他曾许下过誓言若不金榜题名就誓死不归。”说着她不禁潸然泪下。 “这些年你一个人一定很不容易吧……”关星宇的心情有了些许沉重。 老妇人哭得越发伤心,“所谓荣华富贵在老身看来不过是黄粱一梦,我宁愿他陪在我身边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也好过这般孤苦无依。我曾劝过他都一把年纪了何必还要如此执迷权势呢,他却不听反倒说我嫌他老……” “人生有追求固然好,只是不能因此而抛弃了身边已有的幸福,这般便是得不偿失了,”关星宇心生感慨是为过去的自己更为眼下的那位老人。他将包袱接过,“请婆婆将爷爷的姓氏告知于我,小生也好代为转交。” “他叫公孙允……”老妇人话未说完捂着嘴哭了一阵,“不知他是否还活着……” 关星宇心下慌了,他搬来板凳让老妇人坐下,“婆婆放心,爷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健在!” “若是他不在了,还要劳烦公子把他的遗骸带回来,好让他能够落叶归根,”老妇人哭的越发伤心。 关星宇默默点头,他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他清楚那无疑将会对婆婆造成致命的打击。 带着一颗沉闷的心,关星宇告别了老妇人继续赶路。在临行前,他特意为老妇人挑了几担水劈了一些柴。而他自觉能做的也仅此而已,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帮不了她,也没有人能帮得了她。因为她需要的不是他人一时的帮助,而是枕边人长久的陪伴。 眼下的路忽然让关星宇感觉到很漫长,有些人为此走了一阵子而有些人却走了一辈子,这便是仕途的艰辛与坎坷吧。他不敢想此行的结果会如何,若是取不得功名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公孙允呢?他不由地觉得那会是可怕的,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有多少个三年可以耗费呢?他可以不在乎那江容雪呢?她会同老妇人那般等下去吗?他心中充满了未知。 驭马渐行渐远关星宇不住地回头看去,老妇人依旧处在门口遥望着他,这让他意识到了肩头的责任,更看到了她满心的期许,怀着一份美好的憧憬他希望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他们一团团圆的情景,也好抚慰老妇人那颗被岁月蹉跎已然苍老的心。 带着些许感伤他将包袱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几件衣服还有一些已经发黄的信件。衣服是老妇人深夜带着一肚子的苦水和满怀的思念流着眼泪为公孙允缝制的,信件承载的是她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对公孙允回归的期盼。或许她是想借此来让公孙允明白,不要被名利冲昏了头脑,更不要忘记家里还有个盼他归来的老伴儿。有生之年能够再见他一面是老妇人风烛残年最后的心愿。 一滴泪珠从关星宇的眼角滚落。他将包袱收起,挥动马鞭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在又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之后,他驶出了城郭来到一片山野。在看到不远处的茶棚之后,他欣喜不已的驱马赶了过去。 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做生意是件不容易的事,而能在此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更让他觉得是件幸事。茶棚是由一四十来岁的光头赤背汉子和一个差不多年龄脸上有一片火红看似胎记的妇人经营着,男的看起来目光凶煞未等关星宇开口便大大咧咧的迎上去帮关星宇牵马。女的却显柔媚始终用一种迷离的眼神打量着关星宇,若不是脸上那红色的胎记,人倒也算得上漂亮。 茶棚里原先只有一个客人,关星宇来了之后便又多了一个。 关星宇在那人旁边坐下,他一又剑眉双目烔烔有神器宇轩昂,在看到桌案上的佩剑后,关星宇心下不禁寻思他会不会是一侠客。 一笼包子被红面妇动作轻柔的搁在了桌案上,而她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俯身趴在桌案上挤出了一道让人意乱神迷的乳沟,“这荒山野岭呢,没什么吃食,二位将就将就凑合凑合吧!” 关星宇抬眼看她,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他不自主地将视线转移,心扑扑地跳着。 红面妇噗哧一笑,“小相公还害羞了……” 待她走远了些后,静坐的剑客冲关星宇使了个眼色,“若不想招惹是非便立刻起身离开!”他小声地说着。 关星宇肚子实在饿了些,拿起包子便往嘴里塞,顾不得理会剑客。 剑客将脸撇向一边拿他没折。 “怎么样?好吃吗?”光头汉在将关星宇的马栓好后走了进来。 关星宇大口嚼着连连点头。“老板用的这是什么肉啊?吃起来味道格外香。”他只是没话找话借机想要恭维一下。 光头汉冷冷一笑,“只要公子没吃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好。” 光头汉这话倒是提醒了他,他遂仔细嚼了嚼,在咬到一块硬邦邦地东西后面露难色的低头吐了出来。猛一看倒看不出是什么,在仔细看了又对照了自己的指甲盖后他额头顿时冒起了冷汗,不住的弯着身子拍打着胸膛一阵呕吐。 “这莫非是人肉?”他实难相信这样的事实,却又对自己吐出的东西作不出解释。 光头汉同红面妇对视一眼,笑声阴冷刺耳。 “不是都跟你讲了嘛,这荒山野岭没什么吃食,即没什么吃食就只好吃人肉喽!”红面妇摆弄着指甲漫不经心地说着。她朝泰然自若的剑客看了一眼,“这位公子怎就这般不赏脸,好歹也吃一口尝尝呀,这在一般地方可是吃不到的。” 剑客冷笑着将剑抱在怀里,“本大侠向来都不在一般地方呆,这种东西早就司空见惯了。” 关星宇捏着喉咙看向剑客,“那你怎的不早些告诉我……” “在下只是不想扫了公子的兴致而已。” 关星宇气愤地从包里取了几两碎银子拍在了桌子上,“像你们这般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迟早有一天会得到惩处的!” 他把话撂下便要扬长而去,却不料被光头汉拦下。他目光凶悍的冲关星宇和那位剑客扫了一眼,“打这儿‘阴风岭’过的人很少有像你们这般猖獗的。原本打算拿你们做包子的,眼下不得不考虑改清蒸或红烧了。” 红面妇的视线不离关星宇,“若他脱光了衣服指定是个诱人的主儿。”她说罢掩面笑了一阵。 光头汉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这骚娘们儿,就冲你这句话我非千刀万剐了他不可!”他说着从一旁的箱子里取了把闪着寒光盘旋了两条青龙的大刀。 红面妇撒着娇将他拦下,“瞧你外表刚强,骨子里却跟个娘儿们似的小气……” 剑客没了耐性,他起身拔剑挺拔的身姿英气逼人,“行了,二位还是把那些闲话留到晚上回家再说吧……噢不!怕是你们今晚回不了家了……”说罢,他挥剑刺向光头汉。 光头汉使了蛮力持刀挡了上去而后主动向剑客一番猛攻,剑客灵巧地一一躲过。在二人酣战之际一旁的红面妇也不闲着,只见她拿出一把红色的鹅毛羽扇蓦地朝剑客挥去,数十根箭羽箭尽数脱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剑客。 “侠士小心!”关星宇看得清楚连忙失口提醒道。 剑客倒也看的清楚他纵身跃起身子按着光头汉的脑袋翻了个跟头使得羽箭尽数扑空。 红面妇愤恨的眼神瞪向关星宇,一脸坏笑的走到他的跟前。 “你……你想怎样?”关星宇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伸手紧了紧胸前的衣服。 红面妇二话不说拉起他便大步走起。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自是去一个没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红面妇喜不自禁地回头冲关星宇抛了个媚眼。 关星宇打了个哆嗦心下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难道你就不怕你男人吃醋?” “打此刻起你便是我的男人了!”她摇头晃脑的说着似在玩笑却让关星宇觉得并非玩笑。 言语间,在红面妇的拉扯下关星宇同她来到了一外崖壁前。只见她从腰间解下一段绳索奋力抛向空中,绳索在并未攀附任何东西的情形下如竹竿一般立起。关星宇看傻了眼,还未等他缓过神来红面妇已然将他紧紧抱住,在此之后她拉动绳索便带着他离地面渐渐远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崖壁之上竟处着一座山寨。因为地处绝境故没有守卫,所有人都进出自如。 红面妇推推搡搡的带关星宇来到一间屋子,她来不及将屋门掩上便将关星宇按倒在了床上,一嘴巴下去便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深一吻,而这仅仅是开始,在尝到甜头之后她显得越发疯狂起来。 关星宇咬紧牙关用双手将她的头颅死命撑开,“我说你年纪都跟我母亲差不多了能不能自重点?” 红面妇憨笑一阵,“在老娘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自重’二字,这年头快乐难找何必要为了所谓的自重而失了乐子呢!”她说着粗鲁的扯起了关星宇的衣衫,恨不得一下子把他扒个干干净净。 这让关星宇觉得比上了刑场还要可怕,他怎么也没想到在红面妇温柔的外表下竟然隐藏了这样一颗不羁的心,在无力反驳之中他忽然灵机一动,“我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前日里不巧还掉进了粪池里,况且我还是个处子能不能给我一个完美的第一次,行房之前容我洗个澡……” 红面妇起开了身子理了理衣衫不禁觉得扫兴,“好吧!我俩洗个鸳鸯浴也不错。在这儿乖乖等着老娘,我这就去准备。”说罢,她急不可耐地冲出了房门。 关星宇拍着胸脯大口地喘着气,二话不说趁机溜了出去。 在四下里查看了一番之后,他不禁紧皱眉头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山寨处在一个山头上四面悬崖根本无路可行,只有得到红面妇手里的绳索才能下得山去。 可即使下不了山他也不愿再回去任由红面妇欺辱。他托着腮帮子蹲坐在崖边心下为此而感到心烦意乱。 就在此时,他的脑袋被人从身后推了一下,身子失重险些掉下山崖,若不是那人将他及时拽住悲剧怕是要真的发生了。 “死小子竟敢偷跑出来!” 关星宇一肚子火气的回头看去,发现竟是位玲珑可爱的姑娘,她同他年龄差不多头上束着两个发髻,一双杏仁眼饱含了聪明与智慧。 关星宇松了口气庆幸不是红娘,“你这丫头害我险些丢了性命,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姑娘双手叉腰冲关星宇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了好一番,“在这山头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对本小姐说话的,即便你活腻了也不该往本小姐的枪口上撞!就不怕我会让你死的更惨烈吗?” 关星宇咽了口唾沫,他本不觉得那姑娘会有多可怕,可在真真的感受到她的气势后他不得不改变了看法,“好了,不与你计较了,你走你的道儿我过我的桥,我们两个还是谁也别难为谁的好。”说完他欲撇下姑娘离开,却不想硬被她拽住。 “你冒犯了本小姐岂容你说走就走?”她眼神里透着一丝笑意。 “那你想怎样?”关星宇沉了口气,若横竖都是死他便要死的壮烈些。 他毫无求饶的态度倒让她实为欣赏,“你若能从这儿跳下去我便饶了你。” 关星宇没有言语他探头朝山崖下看了一眼,整颗心几乎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他虽怕死但想想红娘那般如狼似虎的架势便让没了求生的欲望,在他看来即便是死也总要比受那般屈辱好的多。他将眼睛闭上正当要有所行动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惊呼,“死小子还真挺有胆,老娘逮到你非把你阉了不可——” 关星宇猛吸一口气赶忙向前迈出一步,不料被那姑娘再度拉住,“成了,你还当真了,你真就以为我会那么可恶啊!”她说着使了劲气一个转身将关星宇搂进怀里。在看到远处正赶来的红娘后她心下便已然清楚他为何会只身一人处在这里了。 关星宇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意乱情迷之中挣脱了姑娘的怀抱,起身理了理衣衫,“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关某虽自认为俗人一个却不愿苟且偷生,更不愿丧失人格被旁人当作玩物!” 姑娘噗哧一笑不禁对他越发感兴趣,“跟我来!”她说着拉起关星宇大步走了起来。 “喂,你难道不怕那婆娘?”关星宇想让她打消带他回去的念头。 “我还没遇到过让我害怕的东西呢!”她的笑让关星宇觉得舒心,他索性放下了包袱壮起胆子决定直面红面妇。 在远远地看到朝自己走来的姑娘后,红面妇的言行一下子收敛了许多不再像此前那般张狂。 “红娘可是在找这小子?”姑娘叉起了腰。 红娘干笑着搔了搔脑勺,慌乱之中倒找了借口,“这是我远房亲戚,没事儿带上来玩儿的。” 关星宇拉了拉姑娘,“我跟她没关系。” 她嘴角扬起冲红娘道,“不管你们之间什么关系,他,我要了!你有意见吗?” 红娘连连挥手带摇头,“那便送于梅珂小姐便是。” 梅珂得意一笑昂起头颅冲关星宇招手,“还不跟我走!” 关星宇无奈地跟在梅珂的身后。这一切让他觉得可笑,怎么自己好端端的一个人竟成了可被转手交易的货物,还要任由两个女人支配。; 第五十四章 迷情选郎君 上 ‘绝壁崖’上的山寨名唤‘极乐窝’是以‘极乐教主’鳌向天为首的一众匪徒的巢穴。梅珂便是鳌向天的女儿。自小天姿聪慧,伶俐过人,很受鳌向天的喜欢。他除梅珂之外还有一子鳌鼎一女梅香。梅香是长女,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性子太过娇柔,让鳌向天很是怜爱。 梅珂命下人为关星宇打扫出了一间屋子,她进得屋内检查了一番。正当要走的时候却被关星宇拉住了。 “怎么了?”梅珂好奇地看着关星宇。 “红娘不会半夜来找我吧!”关星宇对此忧心忡忡。 “那……不如我留下来陪你怎么样?”梅珂嬉笑着。 “还是算了吧。” 梅珂一掌拍在了他的肩头,“放心吧,我的人她不敢动的。” 关星宇撇嘴,“我是独立的个体!” 梅珂捂着肚子笑了一阵,“好好好,你是独立的,是我说错话了行了吧!”说罢她连蹦带跳地出了屋子。 关星宇傻傻地笑了一阵,觉得这丫头倒蛮讨人喜欢的。 夜幕降临,屋子里阴冷了许多。关星宇蜷缩在被窝里不住地打起哆嗦。 屋门被叩响。关星宇猛地坐起身子,“谁?” “是我。” 关星宇在听出是梅珂的声音后方才开门。“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梅珂抱着一床棉被进了屋子,“山上寒气大,你刚来肯定不适应。那会儿下人们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忘记跟他们交待了。还有,床上的衣服明早儿记得换上,你穿得太过书生气了,在这里很扎眼的!”说罢她出了屋子并将屋门带上,“记得把门栓插好,免得红娘来找你!” 关星宇不住地笑了,梅珂的贴心倒有些让他过意不去了。 有了梅珂送来的棉被,关星宇一晚上睡得很安稳。 次日清晨,他照梅珂的吩咐换上了一席同其他人无异的黑袍。打开房门,在看到门外处着的红娘后,关星宇又立马将房门掩上。“你还来干嘛?” 红娘若着个脸,“算你小子造化大竟被小姐给看上了,还不快出来跟我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 “当然去见小姐了,还能干嘛呀!” 关星宇战战兢兢地将房门再度打开,红娘不耐烦地将他一把揪了出去,“能不能像个男人爽快点!若是你当初应了我,说不定我一早就放你下山了……”红娘嘟囔着。 关星宇见红娘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心下好奇,“你这脸是怎么了?” 红娘的心暖了起来,她一把拉住关星宇的手,“若是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会义无反顾地带你离开的!“ 关星宇将手收回,“还是算了吧。“ 红娘低头抹起眼泪,“那你可忍心看我天天被那秃头打?“ 关星宇眼前一亮,“他回来了?” 红娘点头。 “那侠士呢?” 红娘觉得同他费再多的口舌都是枉然,索性收起了虚伪的一面,“自然是落网了,我男人英勇被‘极乐教主’好一番称赞!” 关星宇一阵沉默。他觉得以当日之势那侠士不该输才对。 红娘带关星宇来到了‘聚义堂’。下人们将堂内装典了一番,似要举行什么活动。梅珂在看到关星宇后带着灿烂的笑主动迎了上去。 “怎么样,昨晚睡得还好吗?” 关星宇点头,“还要谢谢小姐的贴心照顾。” 梅珂点了一下关星宇的鼻子,“客气了!” 关星宇愣了一下,并没当回事。 梅珂拉着关星宇来到堂前,她坐在了长椅上,“过会儿人都来了你就站在我的旁边,只看着就行了,有什么话可以在我耳边悄悄说,切勿大声喧哗。” 关星宇点头,“寨子里要举行什么活动吗?” 梅珂只一笑。 不多时鳌鼎和鳌向天一先一后地来到了堂内。二人坐定后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关星宇身上。 “此人怎么看起来甚为面生?”鳌鼎问。 “哥哥怕是忙糊涂了吧,这是你最近刚为我安置的贴身护卫呀!”梅珂说着冲鳌鼎挤了挤眼。 鳌鼎领会到了她的意思,拍了下脑门,“噢,我想起来了。”他说罢看向鳌向天,“此事未来得及向父亲禀报,还望父亲赎罪。” 鳌向天咧嘴一笑,“此乃小事,不至于向我通报。”他说着朝关星宇仔细打量了一番,不住地点头。 梅珂知道是蛮不过鳌向天的,不禁羞红了脸。 一个纤弱的身影在一侍女地搀扶下出现了堂内。她冲鳌向天施礼,“梅香无意来迟,还望父亲莫怪。” 鳌向天起身冲侍女道,“快快扶她坐下。” 侍女赶忙扶着梅香入坐。 在一众人等都到齐后,鳌向天击掌。 一群粉嫩俊俏的男子被护卫带了上来。分为两列一字排开。 “梅香、梅珂,你二且看看可有中意的?” 梅珂看向梅香,梅香敷衍地看了一眼,“都还不错,且容妹妹先选吧!” 梅珂咽了口唾沫,“我也觉得都还不错,就如同墙上的画儿一般。” 鳌向天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男儿光有一副俏皮囊是不足矣的!你们哪个可有一技之长?” “我会画画。” “我会作诗。” “我会弹琴。” “我通晓四书五经,诗词歌赋。” …… 众男子从头至尾一一答之。 鳌向天的目光一直盯着梅珂,她自始至终都在摇头。 “对于这些个从小就在书堆里长大的人来说,应该设法让他们尝试些新鲜的东西,以此来告诉他们离开了书本之后生活将会更加精彩!“ 梅珂的话让鳌向天产生了兴趣,“我倒想听听你想让他们尝试些什么新鲜东西。“ “男人嘛,就应该玩些浓墨重彩的东西,不如让他们比比相扑,再者射击,次之再来个‘霸王举鼎’也不错。“ 鳌向天开怀一笑拍手称绝。 关星宇听不下去了,凑到梅珂的耳边,“对这些文人墨客来说,你这不明摆着刁难他们嘛!“ “我若不刁难他们便要被他们刁难了。“ 关星宇不明白她的意思。 一旁的梅香也有了意见,“父亲还是饶过他们吧!他们只不过是一介书生,是经不起折腾的。“ 梅香的话让一众男子看到了生机,他们纷纷跪地向鳌向天求饶。 “若姐姐心有不忍便挑上几个,方能将其保全。” 梅香神色黯淡低头不语。 鳌向天瞪了梅珂一眼,“莫要拿你姐姐说笑。” 鳌鼎起身命护卫将众男子带了下去,“就按小妹的意思,令他们比试一翻也好让我们解解闷。” 鳌向天点头应允。 会场转移到了山寨外的空地上。一众男子被分为黑白两队开始了第一场赛事——相扑。 在光头汉的一声令下比赛开始。看着他们娇柔做作的模样,梅珂忍不住捧腹大笑。 鳌向天带着一丝笑意不住地摇头。 鳌鼎看着实在不过瘾,冲光头汉挥手道,“石天,你下去教教他们!” 石天撇了撇鼻子,来到了他们中间,接连放倒了好几个,一番**之后比赛再度开始。 梅香实在看不下去在侍女的搀扶下先行离去。其余等人却越看越带劲儿。 关星宇悄悄离席,在崖边他看到了梅香略显凄凉的身影。 “你与他们不同。” 梅香扭头看向关星宇,“我倒是觉得你跟他们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 “看得出寨主很疼爱你们,只是用错了方法。” 梅香点头,“身处在这断崖之上,打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们的命运与旁人不同。” “那一干相貌俊朗的男子之中难道就真的没有你看得上的?”关星宇猜不透这姐妹俩的心思。 “他们的确出类拔萃,但我已心有所属,除却巫山便都不是云。”梅香神色迷离地望向远处。 “他莫非也是你此般挑选出来的?” 梅香沉默片刻,“算是吧,他极力地献媚讨好与我,却只为能与他的有**有机会从此处脱身……” 关星宇听得一知半解,正当他想继而问些什么的时候梅珂找了过来。 “干嘛呢你?好好的比赛不看跑来同我姐姐聊什么?”她将手搭在关星宇的肩膀上,紧贴他的身子。 这让关星宇感到不自在,他躲开了些,“我同你回去便是。”他说罢快步走在了前面。 “看来你不是一般的喜欢他,”梅香笑。 梅珂嘟嘴,“除了光鲜的外表外,我觉得他为人坦率、耿直而不做作。与你苦恋的李诺寒截然不同。” 梅香暗自伤怀,“李公子最后是喜欢我的……” 梅珂从鼻间喷出一股气,“就他那样的人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惜。”她说罢撇下梅香离开了。 第五十五章 迷情选郎君 下 相扑比赛的一番角逐,使得黑白双方的队员损失大半。 “我宣布,胜者晋级下一轮射击比赛,败者……”梅珂看向一旁流着哈喇子的红娘,粲然一笑,“败者交由红娘处置!” 梅珂的此番决断令红娘心花怒放,石天暗地里睬了她一下,并向她亮了亮拳头。红娘方才淡定了些。 关星宇不住地为之叹息,红娘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那些个书生到了他手里怕是要‘艳福不浅’了。 “射击比赛呢,来点刺激的,让双方队员相互放箭,生还者便为胜,人数不够的,就暂且将多出来的交由红娘……” 关星宇愣了,这明摆着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够了不要再比了,把他们统统赏赐给红娘不就得了。”关星宇气愤之下已然忘记了梅珂之前是的叮嘱。 不等鳌向天说话,鳌鼎已然拍案而起,“大胆,你算个什么东西,哪里轮得着你说话!” 鳌向天呵呵一笑,“终止比赛也行,前题是你当靶子让老夫射上一箭,可否?” 梅珂急忙起身挡在关星宇身前,“不行!” 关星宇将她拉开,“射便射,若以我一人之性命能换得这许多人生还,那便值得!” 鳌向天拍案称好,他起身来到空地上。石天将弓箭递于他。 梅珂紧拉着关星宇的手腕,“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关星宇将她的手甩开,迳自来到距鳌向天百米开外的地方站定。 “请父亲稍等片刻,”梅珂说罢我命身旁的侍从回到‘聚义堂’取一苹果出来。 之后,她拿着苹果来到关星宇的面前,将其放在了他的头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呀你!” 鳌向天笑着摇头。待到梅珂退至一边后,他毫不犹豫地拉弓放箭。箭在穿透苹果之后飞了出去。关星宇呆若木鸡般地站着,只觉得脑门上冷嗖嗖地。 梅珂嬉笑着拥上前去将关星宇紧紧抱住。 “唉,这还没过门呢就这么向着他了,若是过了门去眼里怕是就没我这个老头子了!” 梅珂将关星宇松开,点了一下他的鼻子,“等会儿别忘了要管他叫爹!”她欢笑着投入了鳌向天的怀抱。”女儿知道父亲最疼我了。“ “好了,不是疼不疼你的问题,而是这小子胆识过人,确实讨人喜欢!”他说罢冲鳌鼎示意让一众不相干的人都各自退下。 梅珂拉着关星宇同鳌向天进了‘聚义堂’。 鳌向天在堂前坐下,“你即已有了心仪之人就应该早些跟父亲讲才是,我也就不必再安排这么一出了。” 梅珂嘟嘴,“女儿冒然跟您讲岂不唐突。” 鳌向天笑着冲梅珂摇晃着手指,“你呀你,真是古灵精怪。” 关星宇低头恍若隔世。 “你看他被吓得现在还惊魂未定呢!” “好了,你即这般喜欢他,明日为父便为你们举办喜事!此外,你也设法从剩余的人里面为你姐姐物色一个,好事成双岂不更好!” 梅珂撇嘴,“这可难办了,在姐姐眼里没有人能及得上李诺寒的,除非遇上一个同他一模一样的人,不然我看难!” 鳌向天不住地摇头,“想来真是后悔当初不该成全他们。” “所以女儿讨厌父亲为我们安排的这翻阵势,以免步了姐姐的后尘。” 鳌向天苦笑一阵,“罢了罢了,反正日后你也用不上了。待你出嫁之后,我也省了那份心了。” 狭小的房间里,剑客同一道士关在了一起。 “你便是李府之前请的道士?叫什么来着?莫无问对吧!”剑客冷笑。 道士瞥了他一眼,“你也是李府派来的?” “去掉‘派’这个字,我是自由的侠士,惩奸除恶是我的使命,使命之余便是赚些糊口费。” “切,倒挺会抬举自己的,不过一登徒浪子而已。” “那你呢?也只是一江湖术士而已,骗来骗去没想到把自己给骗进来了吧!” “你……”道士气不打一处来。 “唉,此刻我们是难友,出了这牢笼指不定哪天我们便狭路相逢了,”侠士盘腿在地上坐下,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就你这副德行,说不定过不了今日便成了蒸屉里的热包子了,还跟我谈什么狭路相逢……”道士觉得实为可笑。 “那倒未必呀!” 夜半十分,关星宇被一阵磨刀的声响从梦中惊醒,他出了房间顺声找去,到了一亮灯的屋门前。透过门逢他朝里面看了一眼,只见三四个书生被吊起,一旁的石天正霍霍地磨着一把大砍刀。 关星宇不住地打起了哆嗦,他战战兢兢地悄悄离开了。 “喂,别走!”在从一屋子门前经过的时候,一股声音从屋内传出。 关星宇深吸一口气,凑了过去,“你是哪个?” “李天行,昨日里和你同坐茶棚的那个……” 关星宇欣喜,在看到门头上的锁链之后,他那股子欣喜劲儿很快又没了,“像你这般厉害的人物没想到也会被抓来。” “我说我是故意的,你信吗?” “鬼才信呢!”那道士忍不住替关星宇开了口。 关星宇丝毫没被其影响,连连点头,“我信。可眼下该如何是好呢?他们明日里要逼我同梅珂小姐完婚,我该怎么办啊?” “你且依着他们,稳住局面,此后你再想办法救我出去!” 关星宇点头应允。心下安稳了些。 次日一大早,关星宇便被一侍从叫醒,之后他被其带到了一处溶洞内。洞中有一汪池水,关星宇入得池中,一番梳洗之后换上了侍从为其准备的大红喜袍。 随后在侍从的引领下他赶往‘聚义堂’进行拜堂仪式。在此过程中他不禁期盼着能有什么让此番闹剧戛然而止。他所期盼的喜事不是在这里进行,他要携手一生的更不是梅珂。 关星宇到得堂内,高坐的鳌向天,及两旁分坐的鳌鼎、梅香、石天、红娘,让关星宇心下紧张起来。这一个比一个狠毒的角色让他实难有勇气将这桩婚事推掉。 少顷,梅珂顶着红盖头在侍从的搀扶下步入堂内。在将她带至关星宇的身旁后,侍从退下。 两人将绣球牵起,静待石天宣读流程。 “一拜天地——” 关星宇的脖子如同打了石膏一样动弹不得。僵持的时间久了,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梅珂不住地掀起了红盖头看向关星宇,“你这是怎么了?” “我……”关星宇实在无法伪装下去,就当他要坦诚相告的时候,一道士慌里慌张地闯了进来。 “‘极乐教主’大事不好啊,昨日里被你关起来的剑客破门而出,怕是奔着李小姐去了!” 鳌鼎一听立马冲出了‘聚义堂’,石天紧随其后。 关星宇朝那道士看去,不由地愣住了,“穆山河!” 穆山河揉了揉眼睛,盯着关星宇看了又看,“你莫不是多年前害我锒铛入狱的沈家马夫的儿子!”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还竟然做了道士,”关星宇实在意外,却不觉得会是什么好事。 穆山河当即跪在了鳌向天面前,“‘极乐教主’这桩婚事不能成啊!这姓关的同他父亲一样都是一卑鄙小人,他根本无意与小姐成婚,实乃是在利用这桩婚事来达到他不为人知的目的啊!” 鳌向天脑子里乱作一团,“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说罢,他气冲冲地出了‘聚义堂’。一众人等也各自散去。 最终堂内只剩下关星宇和梅珂二人。 梅珂含泪痴痴地看着关星宇,“你告诉我,那道士所说并非属实。” 关星宇低头,“对不起。” 梅珂的泪水夺眶而出,“昨日里我还对姐姐说你同那李诺寒不同,没想到是我错了……”她将红盖头抛在了地上,之后挥泪跑出了‘聚义堂’。 关星宇在堂内傻站了半天,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可面对梅珂他的心中却忍不住感到一阵愧疚。 第五十六章 情系飞天索 在一香闺内,一女子正坐于梳妆台前暗自伤怀。 屋门骤然被打开,在看到持剑的李天行后,女子心下即惊又喜。她匆忙起身迎了上去,“莫不是我父亲让你来营救我的?” 李天行点头,从怀里取出一翡翠珠链。女子拿在手里看了又看不禁潸然泪下。这是李员外在她五岁生日那年送她的礼物。 “快跟我走!”李天行说着拉起女子快步出了屋子。 他同女子刚走没多远,鳌鼎带着一帮人便围堵上来。 “好你个死皮脸,没想到这么快就跟沫兰小姐搭上了,要不是昨晚手头活儿多我一早便把你给剁了……”石天横眉冷对。 鳌鼎侧脸瞪了他一眼,“都不是你把他给带上来的!没用的东西!” 在看到鳌鼎身旁处着的穆山河后,李天行方才恍然大悟。他不解地看着穆山河,“为什么要这么做?” “贫道做人是有原则的,断不会与你同流合污的!”穆山河挽着胳膊,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本公子给你一次痛快点的选择,把沫兰放了,然后从绝壁涯上跳下去……”鳌鼎面无表情地说着。 李天行拔剑,“男儿只有死在战场上那才叫做痛快!” 鳌鼎嘴角上扬,挥手间,一众人围攻了上去。 穆山河神色慌张,冲众人喊道,“当心点,莫要伤到沫兰姑娘!” 鳌鼎撇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穆山河赶忙将嘴巴捂上。 鳌鼎观了会儿战,觉得一帮手下实在是笨手笨脚,遂从袖间抽出一段九截鞭迎了上去,欲速战速决。 李天行寡不敌众,原本就已经有些招架不住。鳌鼎一鞭子猝不及防地挥使上去,让他顿感肩头如遭雷霹了一般着实吃了苦头。在勉强与之对抗了几个回合之后,他自觉招架不住,遂撇下沫兰抽身突围。 一干人紧追在他身后,把他逼到了涯边。 李天行笑着从怀里取出‘飞天绳索’抛向空中,“傻了吧!” 众人目瞪口呆,一个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天行安然离去却都无计可施。 鳌鼎淡淡一笑,不急不躁地走到沫兰身边,将她抱起,“让你受惊了!” 沫兰含泪看着他,“求你放我回去吧!” 鳌鼎置若罔闻,他轻声道,“你给我记好了,你李沫兰生是我鳌鼎的人死是我鳌鼎的鬼,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这般话让穆山河心下没了主意。两个护卫暗自走到他的身边,在察觉之后,他干笑一阵,“再怎么着我也算是立了一功吧……” 两个护卫没有理会他,将他按住。 “你们这是要干嘛?” 护卫始终没有言语,把穆山河再度关进屋子里。他没想到自己倒戈相向之后仍会遭到此般待遇,心下不禁有了些许后悔。 ‘聚义堂’,红娘和石天被鳌鼎叫了去。鳌鼎微微闭目端坐于堂前,红娘和石天在他面前干站着。他却迟迟不肯发话。堂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把你二人的‘飞天索’拿出来让我看看!” 石天二话不说从怀里掏了出来。红娘却低头没有动静。 “红娘,你的呢?”鳌鼎不温不火地问。 红娘不住地打起哆嗦,“一不小心给……弄丢了……” 鳌鼎托起额头沉默。 石天火了,他甩手给了红娘一耳光,“是不是你贪图美色拿它与那剑贼做了交换!” 红娘慌忙跪在了地上,“不是这样的,红娘知晓‘飞天索’对于‘极乐窝’的重要性,怎么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再说了他已是身不由已之人,又有什么资本与我谈条件!” “‘飞天索’一旦遗失,‘极乐窝’的安全便得不到保障,这无疑将会给整个山寨带来毁灭性的灾难。若是被父亲知道了,我们三人都脱不了干系……”鳌鼎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我这就下山把那死皮脸给抓回来!”石天说罢转身要走。 “慢!” 石天止步转过头去,一脸疑惑地看着鳌鼎。 “少安毋躁,我想他会回来的!“鳌鼎起身走到石天面前,”你若是去了,捉他不得反倒再把手里的‘飞天索’遗失了,那岂不更麻烦!“他说着把石天手里的‘飞天索’拿了去。 在此之后,石天气乎乎地揪着红娘离开了‘聚义堂’。 回到房间后,他将红娘一把丢在了地上,“跟老子老实交待,‘飞天索’到底是如何到那死皮脸手里的?” 红娘瘫在地上不住地抹起眼泪,“我们夫妻这么多年,说句良心话,自打跟了你之后我何曾负过你!” “那你整日里盯着那些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是为了什么?”石天想想就来气。 红娘失神。 石天一拍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莫不是你又惦记起了他?” 红娘只一个劲儿掉着眼泪。 石天越发恼怒了,他揪起红娘的头发把她拖到墙边,将她的头颅摔在了墙上,“我就知道你一直放不下他!你应该后悔当初没同他一道去死吧!” 红娘的头颅在墙上划下一片血迹,“我不能死。” 石天暗自咬牙,“你糊涂,像你我这般身处绝境之人就不应该怀有一颗热血的心。”他把话撂下便气冲冲地大步离开了。 房间里,关星宇坐立难安。门口把守的护卫寸步不离,眼下的境况让他着实堪忧,他在想李天行会不会又被抓起来了,他在‘聚义堂’对梅珂说了让她伤心的话,她会不会一气之下不顾他的生死。他又会不会成为石天的刀下鬼,成为哪个不知名的人口中的包子。想想那日里吃的包子,他就忍不住一阵干呕。 “小兄弟好久不见哦!” 关星宇猛地回过头发现了桌案坐着的黑白二人。他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大步走了过去。“二位可否带我离开?” 二人摇头。 “跟我们同行的只能是死人!”黑无常冷冷道。 关星宇咽了口唾沫,“那还是算了吧。” 白无常笑,“人世间的事纷繁复杂,不是借肋旁门左道就可以立马解决的。” 黑无常点头,“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有人可以帮得了你,却不是我们。” 二人相继起身,“这山头杀气腾腾阴气甚重,我二人有得忙喽!”白无常说着同黑衣人相视一笑,遂消失不见。 “解铃还需系铃人……”关星宇念叨着,心里能想到的系铃人也只有梅珂。 这时候,房门被打开。踱门而入的鳌向天让关星宇不住地打了个哆嗦。他背着手站在关星宇的面前就好似一座大山,而且是一座阴云笼罩,随时都可能喷发的火山。 “说说吧,你同珂儿成亲是迫于无奈、委曲求全,还是另有打算呀?” 关星宇攥紧了拳头,暗示自己不要害怕,“都有。” 鳌向天很意外,他原本以为关星宇会因惧怕他而编出个虚伪的理由。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坦诚。“那你想要我如何处置你呢?” “放我下山!”关星宇的手心里沾满了汗水。 鳌向天被逗乐了,“你要下山往下一跳便是,何须我放!” “只怕那样会让梅珂更加伤心。” 鳌向天的笑意散去,“所以你必须同他完婚。我不管你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怎样的身份,现在即远离了尘世,一切便要重新开始!” “可是这无法阻隔我与尘世的联系,我可以重新开始,可我的亲人我的朋友他们会为我的突然消失而伤心而难过!在此情形下我的内心也会不安稳的。” 鳌向天笑意淡淡,“所以我为你准备了这个!”他说罢击掌。门外的侍从得到示意捧着一托盘步入房间。托盘之上放着一碗汤药。“这便是传说中的‘孟婆汤’,喝了它你就可以坦荡的重新做人了!” 关星宇的身子不住地往后退去,“不,我不喝……” “喝与不喝你自己斟酌,”说完他出了屋子。 侍从将‘孟婆汤’放于桌案上,之后离开了。 关星宇坐在桌前望着那碗汤药,脑海里浮现的是梧雨凡璀璨的笑容,江容雪娇羞的模样,沈乐逍的豪放不羁,关父关母含辛茹苦的付出……这些都是他挥之不去的记忆。让他庆幸的是眼下他还有得选择,比那些到了鬼门关的人要好许多。 屋门外一侍从被护卫拦下。 “大小姐让我带关公子去见她!” 护卫在一番犹豫之后把关星宇从屋子里放了出来。 第五十七章 情断绝壁崖 关星宇跟随侍女来到了崖边。风中处着的梅香衣带翻飞长发飘扬,颇有几分画中仙的意味。 “风大,你怎么不好生在屋子里呆着?” 梅香莞尔一笑,“闷得慌出来透透气。“她停顿了片刻,“叫你出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你只管提便是。” “你喜欢梅珂吗?”梅香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她是个好姑娘,可惜我们的相遇不在对的时候……” “这么说你是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 “在我家乡已有人在等我。” 梅香的眼神变得锐利,“那你昨日为什么还要同她拜堂?” “我……”关星宇不知该如何同梅香解释。 “看来你同他是一个样的,都只把我们当成了利用的工具!”梅香冷笑。 “难道你不明白吗?在这种强势威逼的情形下是不可能有爱情的!你们何曾不把我们当成玩偶,当成倾泻感情的工具呢!”关星宇觉得真正受害的应是连同他一起被捉上山来的书生。他觉得自己应该替他们说句公道话。 梅香心中的怨气散去,眼眶里泛起了泪花,“所以我们不配像常人那般拥有一份质朴纯真的爱情对吗?” 关星宇连连挥手,“不,每个人不论身份地位还是样貌怎样都有资格。” 梅香含泪苦笑,“你同李诺寒一样讨人喜欢!” 关星宇深吸一口气,“可以同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梅香颔首,面容凝重,眼神深邃而又迷离,“那是一个秋天,同之前一般父亲命人从山下捉来了很多样貌清秀的男子。他便在其中。在一众人之中,他桀骜不驯且又盛气凌人的风度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仰慕他的威武不屈,更喜欢他的一身傲骨。所以就向父亲示意挑选了他做为自己托付终身的郎君。很快我们便拜堂成了亲,开始了我们甜蜜而又幸福的生活……” “可是后来他背着你离开了……”关星宇觉得一个人来到这个世上就必然会有牵挂,李诺寒不可能甘于同她在这山上呆着。 “他没有离开,而是背着我同别的女人相好,被我有一次无意间看到了,如若不然我怕是一直会认为他是心甘情愿同我在一起的……”梅香暗然落泪。 “这山上还有别的女人?”关星宇想到的只有红娘,但他觉得不可能。 “那女子是同他被石天一起抓来的,后来我才得知他二人早就情投意合,是因为我才被硬生生地拆散的。只是当时我并不知晓,他更没有坦诚相告。而是想要借助我保全性命的同时与那女子继而长相厮守,甚至已经谋划好了出逃的策略,”梅香的情绪有了波动。 关星宇一声叹息,“那女子是靠什么保全了性命?“ “她被我二弟所霸占,同李诺寒一样百依百顺,”梅香想来他们早已是商量好的。 “你二弟定然是不会放过她,更不会放过李诺寒的,”关星宇不由多想便知道结果会是个悲剧。 “在他意识到事情败露以后,便苦苦哀求于我,希望我在隐瞒事实的情况下能帮他们取得‘飞天索’逃下山去。” “因为你深爱着他,所以纵使心里难受结果还是帮了他!” 关星宇的话戳到了梅香的痛处,她不住地落泪,“我将石天收买,从他手中借得‘飞天索’,给了李诺寒,可谁曾想到他二人在逃跑的时候还是被发现了。一群人在二弟的带领下追到崖边,李诺寒抛出绳索却发现它没有了起先的神力。他便认为是我骗了他,而且还出卖了他们……” “是石天走漏了消息?” 梅香点头,“我早就该想到,他是二弟的心腹,我不该去找他的。”每每想到,她都不禁觉得自己愚钝。 “若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二人应该是从这里跳了下去,”关星宇能够感受得到梅香心中的那份愧疚与悔恨。 “一直以来我都有一种罪恶感,觉得自己的存在给别人带来了太多的不幸。” “难道你不恨他吗?恨他欺骗了你的感情!” 梅香摇头,“虽然与他的那段过往,他并不全是真心的,但也给了我一段美好的回忆,让我发自内心的快乐过。使我寂寞空洞的生活发生了彻头彻尾的改变,不然我在这山头上也真就可怜了……” 关星宇嘴角上扬,“所以你总该明白不是什么都可以拿来挑选的,你选择得了他的人却改变不了他的心。” “故而,你若不喜欢梅珂就请让她对你死心!” 关星宇从鼻间喷出一股气,“我会的!”,他顿了顿,“在这罪恶之地能有你们两位天使的存在,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只是你们若能发挥自己的作用从而影响到他们的行为,而不是被他们所影响,那么一切或许都将被扭转!” 梅香陷入一阵沉思。 在与梅香别过之后,关星宇回了房间。屋内静坐的梅珂吓了他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梅珂冲他粲然一笑,已全然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不快。 关星宇快步来到桌前,在看到碗里的汤药还在后松了口气。“还好你没喝,不然你父亲非杀了我不可。” 梅珂凑了过去,“这是什么啊?莫非是迷情药?” “说是什么‘孟婆汤’……” “那便让我尝尝,”梅珂说着将汤碗端起。 关星宇的心被揪了起来,将碗从梅珂手里打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梅珂甜甜一笑,“这么在意我?” 关星宇背过身去,“换了旁人我也会如此的!” 梅珂撇嘴,“干嘛这么直呀,真是无趣!” 关星宇转身跪在梅珂面前,“求小姐恳求寨主放我下山!” 梅珂慌了神色,欲将关星宇扶起,他却不肯起来。 “好了,我帮你就是了!” 在此之后,关星宇方才起身。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飞天索’呢,我这儿也有。要下山还不容易,只是……” “小姐直说便是!” 梅珂皱着眉头推了关星宇一把,“不许叫小姐,太生分,管我叫珂儿!” 关星宇牵强一笑,应允了。 “你要带我一起走!” 关星宇心下不禁犯难,“这恐怕不行吧!”他心下清楚若是私自带走了梅珂势必会与‘极乐窝’纠缠不休。 “那你便在此老实呆着!”梅珂拉下脸来。 “那便好吧!“关星宇觉得没有什么能比离开这里更为重要的了。 梅珂开怀一笑,“这就对了嘛!”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明日过后吧,我得收拾收拾,”说罢,梅珂欢喜不已地出了屋子,还把门口站着的两名护卫一同带走了。 夜里,关星宇的房门被叩响,他起身开门,发现竟然是李天行。 “你怎么来了?” “闲话少说,自然是带你离开的!”他说罢带着关星宇出了屋门。 二人在从关押穆山河的屋门前经过的时候,被穆山河发现了。他慌忙将李天行叫住。 一听到他的声音李天行就来气,“没你什么事儿,在里面老实呆着吧你!” “莫非仁兄不想救李家小姐了?不如我二人联手如何?” “你能帮得了我?”李天行对此嗤之以鼻。 “那倒未必,仁兄莫要小瞧了我,我在‘伏灵山’修行了几年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那你还会被困于此?”李天行觉得可笑。 穆山河按压了火气,“奇门遁甲尚未涉及到而已。” “好了,等我回来再找你!”话毕他同关星宇匆忙离去。 到得崖边后,李天行使了‘飞天索’带关星宇下了山崖。 “你怎得会有此宝物?”关星宇不住地问。 李天行咧嘴一笑,“是一婆娘给的。” “红娘?你莫非已被她给处理了?”关星宇干笑。 李天行瞥了关星宇一眼,“只不过脱了上衣让他看了一眼,怎就叫被处理了!” 关星宇搔着脑门表示费解,“不会也是她把你从囚室内放了出来吧?” 李天行点头。 “看来她可不是一般的喜欢你!” “或许吧!” 在下至半山腰的时候,李天行把关星宇塞到了崖缝内。 “你先在此呆着,明儿个一早我再放你下去。” 野狼的嚎叫声让关星宇明白了李天行的用意,他遂点头。却又不禁后悔不该同李天行离开,毕竟梅珂总归是答应了要带他下山的。; 第五十八章 火烧极乐窝 绝壁崖上,李天行挥剑斩断锁链,救出了被困的穆山河。 “说说吧,你有何妙计呀?” 穆山河四下张望着,唯恐被人发现,“我有一‘调虎离山’之计。” “怎么个调法?莫非是让我把鳌鼎引开,你再把李小姐救走?”李天行冷笑。 穆山河干笑,这主意虽好但是风险也不小,他没有李天行那样的好身手,万一被发现怕是要小命难保。“我岂能让仁兄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我有一更好的办法能令你我都毫发无损!” 李天行对此产生了兴趣,“那便说来听听。” 穆山河只一笑。明月下,李天行的影子斜卧在其身下。穆山河咬破手指在虚空中画符,指尖轻点,那道闪动着灵光的符咒化作一团雾气朝李天行的身下扑去。在此之后,一个同李天行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了起来。 “道长果然有些本事!”那人说着冲李天行拱手。 李天行愣了一下,朝那人看了又看,“这也能行!” 穆山河得意一笑,“贫道再不济在‘神光教’多多少少也还是学到了一些本事的。”说罢,他看向影人,“你且去把鳌鼎引到左边的悬崖,要尽可能地拖住他。”他又将视线转向李天行,“我们则从右边的悬崖逃离!” 李天行捏着下巴,灿然一笑,“还是道长老奸巨猾!” 穆山河想笑却笑不出来,心下不觉得李天行是在夸他。 影人领命现身于一屋闪。屋内漆黑一团,里面的人显然已睡下。 李天行来到桌前拿一茶碗,提壶倒了杯清茶。水流声惊动了尚未熟睡的鳌鼎,他猛地坐起身子,“谁?” 李天行若无其事地坐在桌上品着香茶,“还能有谁?你爷爷呗!” 鳌鼎放眼望去又气又恼,在毫不顾忌枕边人的情形下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你还敢来送死,还那般得色,我便用我手里的鞭儿让你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说罢他取鞭甩向李天行。 李天行左躲右闪,始终不拔剑反击。“打不着打不着,你就打不着……”他嬉笑着使得鳌鼎心中怒气翻涌。 鳌鼎使鞭的劲道越发大了,屋内霎时间被他弄得遍布疮痍。 李天行没了兴致陪他戏耍,遂闪身出了房间。鳌鼎火气未消岂能就此放手,他二话不说便追了出去。嘴里还呼喝着,“小样,有种你别跑!” 夜的寂寥被打破了,一间间屋子纷纷亮起灯火。石天在听到九节鞭所发出的声响后便知道鳌鼎出了事,不由多想便同红娘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看着鳌鼎气喘吁吁的样子,李天行笑了笑,“要不你先歇会儿?” “你……”鳌鼎颤抖着手指指向李天行,从没有人在他面前如此猖狂过。 “放心,我不走,只是玩玩嘛,干嘛要搞得这么累呢!” 李天行此话一出,鳌鼎哪里还能停得住,被人如此藐视,这让有了一种从未受到过的屈辱。 石天很快带着一帮人赶了过来。在看到眼前犹如儿戏的两人后,一干人等不由地愣住了。 “看来他二人已经化敌为友了,我们就不要打搅了,该干嘛的就干嘛去吧……”红娘干笑。 石天心下明白她是在有意袒护李天行,他心中的火气顿时涌了上来。他瞪着红娘,“我会亲手把他拿下,当着你的面剁成肉酱,包成包子,让你一口一口地吃下去!”说完,他冲众人挥手示意,一干人等遂围了上去。 红娘心下不安起来。站在一旁傻看着。 “啧啧啧,以多欺少好不英雄!”李天行抱剑不住地摇头。 “在这绝崖之巅你又英雄给谁看!”石天说话间不自主地朝红娘瞥了一眼,怒气蒸腾挥刀朝李天行砍去。 一群人紧接着乱拳挥去,将李天行淹没在身下。 红娘眼含热泪,焦急之中忽然发现背后闪烁的火光,这让她一阵窃喜,“够了,是哪个不着调的家伙没把烛台安置好,把寨子都给点着了!” 众人遂大惊失色,一个个回头看去。石天当即带人离开前去救火。待到人群散去,鳌鼎却不见了李天行的踪影。这着实让他感到不解。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妙,迈着沉沉地步子,若有所思地赶去火场。 山顶的急流促使火势蔓延,众人兵分两路,一路展开营救,一路奋力灭火。 鳌向天安然地出了屋子,此后梅珂、梅香也相继逃离火海。 “你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鳌向天沉着脸看向鳌鼎。 “这……恐怕是个意外,”鳌鼎不敢多说,鳌向天把维护山寨的重担交付在他了的手上,他不能让鳌向天觉得是他无能。 梅珂四下里张望着,不见关星宇的身影,心下不禁急了起来,“父亲,关公子莫非还被困在屋子里?” 鳌鼎当即把石天叫来,“关公子可曾救得?” 石天一脸愁容,“在下特意命人去了,可却未见屋里有人!” 梅珂不由地松了口气,却又不禁在想关星宇怎么会不在屋子里,他跟这突然间起的大火会不会有什么关系。若是没关系,在他及早发现的时候他为什么没去救她? 看着在众人的奋力扑救下却依旧未能退去的火势,鳌向天从鼻间长长地喷出一股气,“我费尽千辛万苦所创下来的家业岂能就此毁于一旦!”他说罢,从袖间取一道符,口中念念有词。 灵符化烟而散,‘轰隆隆’的一阵闷雷如同从山间滚落的巨石,一只淡蓝色的巨龙盘绕在众人头顶。未容得人仔细端详它已蓦地奔向火海。火光瞬间被黑暗吞没。 一个个火把燃起,侍从将未被烧着的屋子一番打扫,供鳌向天及两位小姐居住。鳌鼎则带着石天同一干人等清理山寨。 “可有沫兰的下落?“鳌鼎看向石天。 石天摇头而不语,等着鳌鼎劈头盖脸的责备。 鳌鼎不禁将此事同李天行的蓦然出现联系到一起。他方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中了计。 天已微亮,山崖下,李天行带着穆山河和李沫兰绕起圈子。 “哎,你说你走了也就是了,干嘛非要多此一举烧了人家的寨子呢?”穆山河不住地摇头。 李天行止步,挽着胳膊,“我这不锦上添花,吸引他们的注意,好让我们更安全地离开嘛!” “行走江湖最忌讳的是与人结怨,况且还不是一般的人物,这以后的路怕是要不好走了。” 李天行对此不屑一顾,“可我就偏喜欢与人结怨,特别是势力不一般的,就喜欢走崎岖不平的小道儿,这样活着才刺激,才更有激情……” 穆山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实乃孺子不可教也!像你这般不通人情世故,迟早有一天是要摔跟头的。” “即是如此,那你便不要与我同行为妙!”李天行迈开了步子。 穆山河愣了一下,在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李沫兰后,他嘿嘿一笑,“我还有一招不知仁兄可有兴趣见识一下。” 李天行止步回头,“又是什么旁门左道?” 穆山河笑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小瓶子,“看好了,我给你变个戏法!”他说着打开瓶子倒了些药水在手上,之后握拳在伸到李沫兰的眼前的时候猛地张开,一团雾气从他掌心喷出。李沫兰的身体瞬间起了变化,最终化为一尺来高的陶俑。 穆山河弯腰将它捡起塞进衣袖。之后冲李天行打一稽首,“那贫道就告辞了!” 李天行抽剑横在了他的脖间,“你忘了问它同不同意了!” 穆山河并没有求饶,只见他打了个响指,一团雾气悄然地从李天行身后的地表蒸腾而起。 一柄剑横在了李天行的脖间,“你也要问它同不同意。” 穆山河冷笑着将剑从脖间弹开,“行走江湖靠得是伎俩和手段,只凭一腔热血只会让自己处处受难,这下你总该懂了吧!“说罢,他大摇大摆地走了。 横在李天行脖子上的剑随后被拿开了,他倏地回头看去,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影子。他苦笑一阵,怎么也想不到竟会被自己一直所瞧不起的术士所利用。 ; 第五十九章 柳下风烛吟 李天行抛出‘飞天索’将关星宇从崖壁的石缝里救下。 “你能不能再带我上去?” 李天行愣住了,“怎么?你还真对她动情了?” 关星宇连连摇头,“我有一非常重要的东西在他们手里,我得要过来……” “有什么东西能比命更重要的?”李天行倒很想知道。 “是一婆婆让我代为转交的东西,我即答应了她就应该努力做到。” “做人不至于这么死心眼吧,她若是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定不会怪你的!”李天行觉得关星宇痴傻。 关星宇想来觉得倒也有理,他呆站着望向崖顶。 “究竟走不走?”李天行回头不耐烦地说着。 关星宇恍过神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你可是要进京赶考的?” 关星宇点头。 “若是中了功名,我助你把这匪巢给端了如何?”李天行止住了脚步,瞪大了眼睛看着关星宇。 关星宇低头,“这个到那时再说吧。” 这让李天行觉得扫兴。“看来你比我要懂得人情世故啊!做官不为民办事,不如回家烤白薯!” “我……”关星宇只是害怕梅珂和梅香会受到牵连。 天在不知不觉中亮了。两人在行走间突然止住了脚步。 梅珂一脸愤怒地出现他们面前。她将肩头的包袱取下朝关星宇丢了去,“为什么撇下我?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的吗?” 关星宇接过包袱,发现婆婆交给他的东西全在里面,心下欢喜不已。他看向梅珂,她那双满是幽怨的眼神让他的那股欢喜劲儿一下子没了。 “是我带他走的,他原本呢是不想走的,对吧!”李天行说着看向关星宇。 关星宇瞪了他一眼。 “那火便是你放的喽?”梅珂不禁觉得他实在可恶。 李天行的眼珠子左右晃动了一下,在确定她并没有带帮手的情况下,十分爽快地说,“正是,怎么?莫非家中有人葬身火海了?” “你……”梅珂怒火攻心,挥手将套在手腕上的九个铁环冲李天行甩了出去。 李天行立刻抽剑将其一一挡开。他刚松了口气,铁环又一个个飞旋回来,最终九个铁环聚合在一起,悬浮在李天行的头顶,在开启一黑洞之后将他吞没其中。 关星宇看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 梅珂得意一笑,伸手将铁环收回。“此乃‘九曲连环阵’,他纵火伤人实属可恶,我不得不以此来惩罚他一下。” “他不会有事吧?”关星宇心下为之担忧。 “九日后便永不得见天日!” 关星宇急了,“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他放出来?” 梅珂嘟嘴,“至少也得八天半吧!” 关星宇苦笑,“女孩子家的你就不能慈悲一点吗?” 梅珂来了火气,“他放火的时候有想过对我们慈悲一点吗?还好父亲他们没受到伤害,如若不然我定九环并下直取他的头颅,哪还会给他留有反击的机会!” 关星宇忽然发现她的心肠原来如此歹毒,与他印象里的梅珂简直判若两人。他背起包袱大步走了起来。 梅珂气呼呼地跟在他的身后,“干嘛走那么快?” “这是我的自由,你不要跟着我,回你的绝壁崖去!” 关星宇的话就像一把锤子砸在了梅珂的胸口,“你就不为你的朋友担心,不害怕他永远被困在‘九曲连环阵’中不得脱身?” “人总归会死,死在你手上便是你的罪过。” 梅珂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火气,停下了脚步,含泪冲关星宇吼道,“那你走好了,我会把他放出来,一点点将他折磨致死!” 她本以为关星宇会因为而停留,至少会回头看一下,结果他依旧固执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梅珂强迫自己没有去追,但心底却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可以就这样让他走,此番一别或许永远都见不到了。最终她还是没能拗过自己,迈开了步子上前去追。 梅珂不觉得关星宇走得会有多快,但却没能发现他的踪影。只那么一会儿功夫,他怎么就不见了呢?就在她为此伤神的时候,在一片薄雾笼罩之中她发现了一座阁楼。 阁楼处在柳林之中,显得静宜与安宁,眼前的一切就如同一幅画卷。 这般美好并未让梅珂感到舒心,反倒让她觉得诡异。她小心翼翼地步入阁楼,并未发现人影。 梅珂咳了一声,“有喘气儿的吗?” 微风过,柳树摆弄着它柔软的枝腰。 ‘噔噔……”踩踏木板的声音响起。梅珂放眼望去,最终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老妇人。 “老身身板虽称不上硬朗,但气息还是有的……” 梅珂淡淡一笑,“你可见到一七尺来高,白白嫩嫩,玉树临风且英俊潇洒的公子?” 老妇人半仰着脸一阵思索,“昨日黄花今已老,枝头空挂鸦柳巢。” “见或不见!“梅珂抬腿踩在板凳上,一手捏着下巴,面露凶色。 老妇人强颜一笑,“朽木独在风中舞,不见当年盛世春。” 梅珂脚下的板凳散了架,“把他交出来!” 老妇人呵呵一笑,“老身原有三子,长风、长默、长吟,长风好动喜欢玩闹,在十五岁那年不听老身劝阻偷偷地和同窗来到这山中作乐,便再没回去过。长默与他关系最好,放不下哥哥便来山中寻找,也无归。末子长吟,喜好文墨,在事隔多年后,同文人骚客去平江捕捉风雅,也没了下落。老身同家人再也坐不住了,散尽了家财各自奔向一方四处寻找,一恍多年过去了,原本的貌美如花成了今日的老树枯桠……可谓是,朝如青丝暮成雪,夜半无声泪作陪。” 梅珂的怒气消减了几分,“即已找不到,那便无须再找,就应该回家同家人团聚才对。” 老妇人苦笑一阵,“万贯家财皆散尽,天涯寻觅心成灰。四处飘摇魂已没,望穿秋日无处悔。” “半残风烛泪将干,硬将苦事心头缠。屋中静燃听风雨,自得其乐心自安!”梅珂神情凝重,觉得她自取烦恼。 老妇人含泪,“恶者无悔意,反倒慰心安!嗟乎,苍穹若无金乌耀,吾便抹泪赴黄泉!” “你……”梅珂气血翻涌,心下明白她将所有的不幸和愤慨都已经转加到了她的身上。 “若不让你经历番离别相思若,你便真的以为老身是在无病**!”老妇人说着将手伸进胸膛,掏出了自己那颗还在跳动的心。 梅珂看傻了眼,“你……要干嘛?” 老妇人阴笑,将心抛向梅珂,“让你品味一下我的苦、痛、痴、难!” ‘心’在下落的过程中迅速膨胀,变得一仞多高,将梅珂吞入其中。 耳边是连连不断的哭声,身受的是风雨雷电的折磨,目视的是夫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凄凉,闻到的是发霉腐朽的味道,尝到的是雨水的苦辣酸涩,笼罩在心头的是生不如死的苦痛。梅珂泪流满面年捂着耳朵拼命地摇晃着头颅,逐渐地缩成一团。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关星宇气顺吁吁地下得阁楼,来到老妇人的面前,“婆婆有点过分了吧,我只让您教训教训她,可没让您动手啊!” 老妇人冷哼一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尚要劳其心志饿其体肤,更何况像她这等恶人!” 关星宇慌了神色,“她与‘极乐窝’里的其他人不同,本性是不坏的,只是多多少少受了点影响!” 老妇人锐利的眼神刺向关星宇,“莫要再多言,若不是她,那‘极乐教主’何苦抓那么多人,我三个孩儿也不至于音讯全无,我也不至于落得个半世飘摇,终无归处!” “即便要报仇你也理应去找‘极乐教主’,何苦为难一个弱小的女子呢?”关星宇横眉冷对。 老妇人瞪向他,一条藤蔓‘嗖’地一声从屋顶射下,将关星宇捆绑,“我从未见过有哪个像你这般年轻貌美的男子能安然无恙的过得那‘阴风岭’的,”老妇人冷笑,“我就知道你同他们是一伙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把她给引到了这里!” “你……你是在利用我?”关星宇奋力挣扎着。 “利用?不也是你自找的吗?”老妇人说罢上了阁楼。 ; 第六十章 月下遇居士 阁楼里死一般的沉寂,那颗心‘呯呯’地跳着,声音如同石头一般砸向关星宇的心田。他不禁害怕梅珂会像被困于‘九曲连环阵’中的李天行一样,在规定的时间内若不得脱身便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想到这里,他不住地冲阁楼上的老妇人苦苦哀求,希望她能撇开仇恨放梅珂出来。老妇人却如同不存在了一般,始终没有回应。而且听不到楼上有半点声响。 天色暗了下来,关星宇垂头丧气地被挂在那里,就如同被剥光了毛的鸡鸭一般,等待着老妇人处置。 一阵笑声蓦地打破了屋子里沉寂。关星宇抬头看去,在看到黑白二人后心中一阵欢喜。 “怎么一会儿不见,你就落得个如此下场?”白无常仍止不住地笑着。 “看来我们不是一般的有缘,早知如此那日在‘梦幽谷’就该把你带了去……”黑无常开起玩笑。 关星宇苦着个脸,“你二人就别只顾着看笑话了,还不快放我下来!” 白无常冲关星宇弹指一挥。‘呯’地一声响,关星宇跟块砖头似地掉在了地上。他忍痛从地上爬起,轻轻地舒展了下筋骨,之后走到那跳动的‘球体’前不知所措。 “你二人能否帮我将其打开?” 黑无常甩出一把刀,“你自己便可以!” “咔,一刀下去在血涌喷张之后,它便会成两半!”白无常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关星宇看了一眼被月光映射的闪闪发亮的刀子,又看了看那颗‘卟卟’跳动的心,他不住地将手放在了胸口,在意识到那是一条性命之后,连连摇头,“不,我不想伤害它,只想救出我的朋友!” 黑白二人对视一眼,白无常包嘴耸了耸肩膀,“那我们就帮不了你了!” 关星宇二话不说朝楼上跑去。 老妇人静卧在床榻上,面容安详地如同死了一般。关星宇颤抖着手指伸向她的鼻间,在感觉到一丝气息后方才松了口气。他轻唤了几句‘婆婆’,老妇人始终没有回应。这让他心下困惑。 黑白二人缓缓上楼。“无心之人自是没有意识的!”黑无常为他解答了疑惑。 “你们可曾带她离去?” 二人摇了摇头。 “那她如何才能醒来?” “待楼下的那颗心将吞食的东西消化完了,它会回到她的体内,那时她便自会醒来!” 关星宇的额头冒起了冷汗,“到那时就算她醒来也已失去了意义!求你们帮我救救梅珂。” “若用她一人之命能换千万人的性命,你可还要救她?”黑无常冷冷地问。 “此话何意?” 白无常微微一笑,“‘仇煞婆’醒来之后她定会上绝壁崖闹事,若是能一举端了‘极乐窝’岂不是替天下除了一害!” “可梅珂是无辜的,还有梅香,她们不应该受到牵连!况且李侠士还被困于‘九曲连环阵’。我没有权力替他们做出选择!况且剿除‘极乐窝’的方法也不只这一种……” “那你便自己看着办吧!我二人尚有事缠身就此别过!”黑无常说罢,同白无常穿墙而去。 关星宇到得楼下,握刀战战兢兢地来到‘球体’前,他的手不住地抖动着,如同面对的是从自己的胸膛掏出来的心一样。 他咽了口唾沫,在恍了半天神之后,刀最终掉在了地上,他还是没能说服自己狠下心来去做一件违背良心的事。 这时候,屋门被推开。一青衣男子摇着一把折扇出现在关星宇面前。 “看来公子遇上了一件棘手的事!” “你是何人?”男子看上去比关星宇要大上几岁,他不住地在想会不会是老妇人的某个儿子。 “柳下居士,‘仇煞婆’的干儿子!”男子说着冷眼看向关星宇。 关星宇在庆幸自己没有做出什么傻事之余不禁害怕他会加害自己,“你……想怎样?” “帮你!” 关星宇实难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一丝阳光穿透,“怎么帮?” “你且随我来……”柳下居士说罢转身出了屋子。 关星宇紧随其后。 二人刚踏出屋门,身后的景像便起了变化,高耸的阁楼被一亭亭玉立的柳树所取代。 关星宇所复揉了揉眼前,“这……” 柳下居士笑而不语。 “莫非你同那婆婆一样,都不是俗世之人?”关星宇心下惶恐。 柳下居士将扇子折起,笑意淡淡,“‘仇恨煞婆’为人也!在荒野奔波寻子数十年间,曾在‘翠华山’‘洞天福地’遇一世外高人,经其点拨习得道术,才有了这般本领。” 关星宇冷笑,没想到出家之人也难以摆脱世俗之扰,“那你呢?” 柳下居士甩开扇子,“我便是你眼前的这棵柳树,因受其庇佑得其道法真传,故拜她为干娘。” “原来如此,”闻其所言关星宇便不再痴心妄想他会帮自己了。“想必你不会就此放了我吧。” “若你方才砍下了那一刀,你也会成为刀下鬼!”柳下居士咧嘴一笑,“我欣赏你的心地纯良,所以才会想要帮你!” “那便请居士直言要在下为你做些什么?” 柳下居士开怀一笑,“阁下不仅心地纯良更是聪慧过人。那在下就开门见山,西南距此五里开外有个‘望颜洞’,洞内有位号称‘经纶才子’的人,你且去替我管他要本书来……” “什么书?” “《观经》” 关星宇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若我去取只怕是会有去无回!” 柳下居士心下明白他的心思,“‘经纶才子’墨白客乃是我的故友,你且说是我让你去的,他自会给些薄面于你。” 听了此话关星宇倒有了几分心安,“那我便答应于你,只是你要如何确保我朋友的安危?” 柳下居士合扇指向柳树的顶端,“只要取了那杏黄旗,干娘的法自然就破了……” 关星宇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面旗子。只见柳下居士伸出手掌,抖动着手指,那旗子便朝他的掌心飞来。 柳下居士将旗子收起,“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关星宇吐出一口气,“那我便现在就去!” 柳下居下笑着点头。之后没入柳树之中。 阁楼内,那颗跳动的‘球体’在撇下梅珂之后恢复了起初的大小,迳自朝楼上飞去。 瘫在地上的梅珂撑起身子,面色苍白的她仍止不住地流着眼泪,“多谢公子相救!” “你现在可还觉得她是在庸人自扰?” 梅珂无力地晃动着脑袋,“百感交集心中绕,苦痛离别难言表。旁人不知其中味,信口胡言因年少!” 柳下居士欣然一笑,“看来这对你而言不是件坏事!你日后应懂得同情、体谅别人。” 梅珂颔首。 柳下居士摊开手掌,一个小巧的‘金屋’悬浮在其掌心之上。他将‘金屋’抛向梅珂。在将她收入其中之后,‘金屋’又回到了柳下居士的掌心。“我且先‘金屋藏娇’,日后再为你安排个更好的去处!”话毕,他将‘金屋’收起。 ‘咣当’的脚步声吸引了柳下居士的注意,他抬眼看去,看到了下楼的‘仇煞婆’。 “是你破了我的法?”仇煞婆面露怒色。 柳下居士抱拳颔首,“请干娘赎罪,孩儿只是觉得您即已得道,就应抛开世俗杂念专心修行才对,莫要为了那些无法改变的事实而毁了修行!” 仇煞婆暗自咬牙,“尊师曾告诫我,若不了却尘缘,必将永无飞升之日。而尘缘即是劫难也是不可多得的修行之机,若能好好利用,便能炼化自己以成正果!” 仇煞婆的话让柳下居士混沌的意识明朗了许多,“这么说,他们便很可能是助我等成仙之贵人?” 仇煞婆面色凝重,“时下有不少室外之人借助尘缘来修行历练,而成就自我的人却了了无几,故这是一招险棋,其结果是祸福不定的!” 柳下居士不禁叹息,“修道终究是逆天而为,要在毁灭自我之后重塑金身何其容易?远不及涅盘飞升那般逍遥自在啊!” “你的意思是弃道向佛?” 柳下居士点头,“自打‘接引’‘准提’创立西方极乐之后,一众修士便纷然而去,西方释迦牟尼顺应天理且至高无尚,曾在天庭屡次受邀讲法,深受‘玉皇赦罪天尊’的赏识。若能投得他门下便能在极乐世界无忧永生,永无‘天劫’!” 对于释迦牟尼仇煞婆倒未曾耳闻,她只知道眼下被佛门所推崇的乃是‘弥勒菩萨摩诃萨’,柳下居士所言让她觉得定然是要比‘弥勒菩萨摩诃萨’还要厉害的人物,“你可有法门?” 柳下居士点头,“相传‘接引道人’在创教之初曾来东土为有缘之人开启极乐之门,随身带的《净土三经》遗落尘世。引得一众苦修却不得正果之士一番争夺,眼下仍在持续……” “你可知晓它的下落?” 柳下居士笑了笑,“孩儿听闻那墨白客最近如获至宝在家中闭门不出,这不禁让我在想经书会不会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仇煞婆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若是在他那里,便也好办了。” 柳下居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六十一章 脱险豺狼口 关星宇照着柳下居士所说朝着西南方向出了柳林。走了约有半个时辰,一群豺狼嚎叫着盯住了他。他拔腿快速咆了一阵,却依旧没能将它们甩掉,反倒陷入了豺狼的包围圈。 黑暗中,萤火虫般的亮点让关星宇丝毫感受不到它的美妙。看着它们不断地向自己靠近,他在慌乱之中从地上捡起一根手腕粗的棒子,吼叫着四下里挥舞了一通,想以此来对狼群加以震慑。 萤火虫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之后,仍继续向他靠近。关星宇黔驴技穷之际猛地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杂物朝它们丢去。就在他捡起一个滚圆的东西欲丢出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过份了啊!” 他倏地回头,欣喜地看到了一身着黑袍的男子。 男子瞪了他一眼,将他手里的东西一把夺了过去。之后,他将周遭的狼群扫了一眼,“你们这帮不入流的东西,还不赶快给我散了!”语气不温不火,但却很管用。萤火虫很快便消失不见。 关星宇用一种极为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壮士好能耐!” 男子面无表情,“这算什么!”他将手伸向前方,往回勾了勾手指,七零八落的东西从各个方向飞来,最终聚合在一起形成两副人的骨架,虽说不是很完整,但还是能够明显看得出。 关星宇心中感觉一阵冷嗖嗖的,寻思着这些很有可能是自己方才无意之中丢出去的东西。在看到那男子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骨架之上后,他更是确信无疑了。他不曾想过手里被他夺去的东西竟是一个骷髅。 “我不是……故意的……”关星宇不住地打起哆嗦。 “得了,我不会跟你计较的!”男子兴致勃勃地摆弄着两副骨架,欲为他们摆个和谐点的姿势。 关星宇松了口气,不住地问,“它们是谁?” 男子未加理会,仍沉浸其中自顾自地忙着。 关星宇看着他即将完工的作品,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一具娇小些的尸骨紧贴着别一具,头枕着他的胸膛,一手揽着他的腹部。 “得了,大功告成!”男子拍了拍手掌站起身子,极为惬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恩爱吧!”他笑着看向关星宇。 关星宇干笑着点头,“他们是你的亲人吧?” 男子撇了撇嘴,“是我跟我的爱妻!” 关星宇被吓傻了,他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你是鬼?” 男子不高兴了,“换个称谓好不好!鬼也是由人而来的,是有名有姓有尊严的,我最讨厌别人用一个‘鬼’字概括了我的所有!” 关星宇使劲咽了口唾沫,“那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男子笑了笑,“在下李诺寒!” 关星宇愣了,心头的恐惧感瞬间烟消云散,“你便是李诺寒?”他欣喜地冲李诺寒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李诺寒干站着任由他观膜,“看够了没?” 关星宇机械式地点头。 “看够了就跟我走吧!”说罢,他将手按在关星宇的头顶,两人眨眼间便不见了。 李诺寒带关星宇来到一条绵延幽长的地道内。来往的人群奔流不息,这关星宇称奇的是他们一个个竟然长了四只手。这让他意识到这并非常人所呆的地方。 走了一小段路程,两人来到一间泥室。室内一女子正舞弄着针线,绣卷上的‘锦绣山河’已有雏形。这是她准备献给王后的礼物。 李诺寒静静地欣赏着她一针一线专注的样子。 “他便是……” 未等关星宇把话说完,李诺寒将手指放置嘴边。他便立马把嘴给闭上了。 女子抬头看去,在发现回来的李诺寒后,笑着摇头,“你老是这般吓我!”说罢,她搁下手里的绣花针,起身走上前去,“这位是?” “关星宇”关星宇憨笑着。 女子颔首施礼,“小妇人名唤月娥。” 李诺寒仰面一笑,“在此处就不必要有那么多礼节了吧!” 关星宇点头,“哥哥说的是。” 三人围一桌而坐。李诺寒将一四手怪叫于室内,在一番吩咐之后,四手怪献上了酒肉。 关星宇同李诺寒把酒颜欢、谈古论今,心头不由地生出一种相见恨晚之感。 当听闻关星宇要去京师赶考,李诺寒眼睛红润,不由地抹起眼泪。 关星宇的脸色沉了下来,“哥哥这是怎么了?” 李诺寒一阵叹息,“我原本也有意奔赴仕途,可怎想事事无常,竟遭遇了一场致命的劫难!” 关星宇低头,“我同你一般,在绝壁崖上经历了一番!” 李诺寒同月娥对视一眼,之后,两人将视线转向关星宇。 “贤弟是如何安然无事地从崖上逃下来的?”李诺寒实难相信他说的话。 “说来话长,还要多亏一侠士相救。” 李诺寒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他举杯痛饮,一脸的苦意。 关星宇猜得出他在想什么,月娥心下更是明白。 “我与王后今日有约,就不奉陪了,你二人且慢慢聊,”月娥起身离席。 关星宇这下便没了顾虑,“你是在因梅香而烦恼吗?” 李诺寒用那又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关星宇,“莫要跟我提那个贱人!” 关星宇不住地摇头,“你们之间的事她跟我讲过,想不想听听她对事件的阐述?” 李诺寒冷笑,“在她嘴里我一定即可恶又可恨吧!” “是即可怜又可悲!可怜的是哥哥同嫂嫂被逼上山,硬生生地被拆散。可悲的是你自作聪明利用他人的爱意换取自由,眼下仍执迷不悔,含恨至今。”关星宇将酒满上,自酌一杯。 李诺寒拍案而起,“难道我是咎由自取吗?” 关星宇泰然自若,“事到如今我只希望你能够抛开过去,忘掉仇恨。眼下至少在你身边还有人陪,而孤峰之上的那个人,仍对你痴痴不忘,被那段过往纠缠不休,她有什么错?却要为之承受所有的痛苦?” “当年若不是她……”李诺寒的火气更旺了,并不觉得她有任何可值得同情之处。 关星宇蓦地站起身子,“若她没有轻信石天向他借了‘飞天索’,你同嫂嫂难道就能成双成对了吗?” “难道是石天出卖了我们而不是她……”李诺寒失神地坐在了凳子上。 “她没有恨过你,恨的却只是自己!” 李诺寒的眼角淌下一滴泪水,整颗心逐渐被一种罪恶感所淹没。 关星宇转过头去,不忍心看他,“我不想让哥哥难过,只是想让哥哥活得更明白些!” 李诺寒低头,“谢谢你!” 门外,月娥已泣不成音。去恨比去爱更容易将一个人铭记于心,这种铭记不会随时光的流逝而有所削减,所以她一直都觉得梅香是狡诈的。而唯一能让他将其忘掉的方法就是释怀。所以即使她心有不忍,但还是要狠下心来让他面对事实。 翌日,关星宇被李诺寒惊慌失措地从睡梦中叫醒。关星宇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 李诺寒二话不说带他闪身离开了巢穴。二人蓦地又回到了尸骨旁。 李诺寒松了口气,看向关星宇,“昨夜我带你去的是蚁穴!” 关星宇难以置信,“那些个四只手的全都是蝼蚁了!” 李诺寒点头,“不是我不想多留你,而是怕消息走漏被王后知道,那便糟了!” “莫非王后不喜欢生人入内?” 李诺寒笑了笑,“并非如此,而是因为她急需召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做大王!” 关星宇不住地打了个冷战,“她没打你主意吧?” “起初是咬定了我,几番威胁恐吓始终拿我没折,便就此做罢,只是要我帮她特色一个……”李诺寒不住地笑着。人死了,胆子也就大了,也就不知道什么是怕了。 关星宇从鼻间喷出一股气,“那哥哥同嫂嫂日后便要同它们呆在一起喽?” 李诺寒点头,“有它们的庇护倒也安全些,不用惧怕会被鬼差拘捕。” “你和嫂嫂的尸骨……”关星宇想要将其掩埋,只是不知道李诺寒是否有心仪的地方。 “莫动!只一浊物,来于自然理就归其自然。有墓有碑,生死薄上便会留名姓,我同你嫂嫂便难以摆脱鬼差的追捕。反之,便只是孤魂野鬼,鬼差一般情况下是不予理睬的,我同你嫂嫂便可做一对长久鸳鸯!” “即是如此,那贤弟就听从哥哥的!”关星宇心中虽不忍看他二人的尸骨被风吹雨蚀,但正如李诺寒所言那般,眼下它只是一空壳,已与他无关。何必再受其累呢!故他也就打消了将其掩埋的念头。就此与李诺寒别过。 ; 第六十二章 佛缘望颜洞 上 山路蜿蜒崎岖,关星宇迷了方向。沿途的景色固然美好,但他却无心欣赏。路边时不时出现的白骨,更是让他为自己的处境担忧。在跟个没头苍蝇一样跌跌撞撞走了一通之后,他在一山窝里遇到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他的样子跟着装让关星宇看上去极不谐调。 “大叔可知道去‘望颜洞’的路?”能在此情形下遇到同类,关星宇觉得实为庆幸。 中年男子捂着脑袋,像是受了伤。他瞪了关星宇一眼,“你去那里干嘛?” “拜访‘经纶才子’墨白客……”他凶悍的目光让关星宇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他不由地将中年男子跟‘极乐窝’联系在了一起,寻思着他会不会是其中一员。 “那便跟我走吧!”中年男子说完便走在前面带起了路。 关星宇提心吊胆地跟在了后面。 “大叔受伤了吗?我知道有一种名叫‘山漆’的草药是专门治疗跌打损伤的,要不我帮你找找?”关星宇说着放眼朝周边的花草看去。 中年男子蓦地止住了脚步,惴惴不安地回头看去,看到关星宇正弯腰在找着什么东西。他咬牙走了过去,捋起衣袖一番摩拳擦掌。 关星宇欣喜地找到了那味草药,将其连根带茎完整取出。“这‘山漆’呢,可是个好东西,素有“南国神草“之美誉,根可煎煮内服,叶可捣碎外敷……”关星宇自顾自地说着一把将根揪了下来,又将枝叶揉了个粉碎。 中年男子看不下去了,一记上勾拳朝关星宇挥去。关星宇不小心将‘山漆’的根掉在了地上,遂弯腰去捡,让他扑了个空。 中年男子盛怒之下露出了锋利的爪子,面目狰狞地俯身向他靠近。 这时候忽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衫旗,你干嘛呢?” 关星宇猛地起身,倍感意外地撞在了中年男子的下颌上。他揉着脑袋眉头微皱地朝中年男子看去,本想抱怨一番,却见他青面獠牙已是另一番模样,他不住地打起哆嗦,“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中年男子在看到身后正朝他走来的一男一女后,冲关星宇冷冷一笑,“你说呢?”他不住地添了添舌头。 那两人赶上前来在看到关星宇的模样后,一个个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关星宇原本还以为自己又遇到了救星,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蛇鼠一窝。他倏地转身想要逃,却被女子瞬间转移挡住了去路。 “昨夜害我们费了半天劲却一无所获,今日我看还有谁能救得了你!”女子说着磨了磨牙。 “你……你们就是……”关星宇没想到自己终究没能摆脱那场厄运,眼下的状况虽说没有昨日那般糟,却让他觉得也好不到哪儿去。 “哼哼,对,我们是那群豺狼之中的一分子,今日狭路相逢,你休想再活着离开!”另一男子搓着手掌。 那名被唤作‘衫旗’的中年男子显得尤为激动,一想到昨夜里的情形,他这头就更痛了。他起初还害怕关星宇会有什么过人的本领而不敢动他,眼下多了两位帮手,他这底气就更足了。 “这厮实在欺人太甚,我不找他麻烦,他倒主动找上门来了……” 男女对视一眼,女的冲他开口,“也只怪衫旗兄运气实在差了些,那么多兄弟,这小子别人没砸到却偏偏砸中了你……” “这只能说你二人的缘分不浅呀!”那男子说着破口大笑一阵。 衫旗没好气地斜了他二人一眼,“好了,闲话少说,我这饿得都快不行了,还是快些进食吧!”话毕,他同其他二人不断地各关星宇逼近。 “你们……可认得柳下居士?可是他让我去找墨白客的,你们若是吃了我,他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关星宇战战兢兢地说着。他不知道柳下居士在这山中的地位如何,但他至少没有沦落到要吃人的地步。 三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收起了丑态。 “柳长风!”女子不禁觉得扫兴。 男子气愤地往衫旗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你真是糊涂,大王的坐上客你也敢吃,看来你这脑袋伤得还真不轻啊!” 衫旗暴跳如雷,“我原要带他进洞的,是你二人心生恶念,让我也改变了主意……”本就受伤的脑袋在男子的一掌之后更加头痛欲裂了。 关星宇咽了口唾沫,“回头把这‘山漆’吃了会感觉好些!” 此话一出不禁引得那对男女开怀大笑。衫旗气不打一处来,挥手打掉了关星宇手里的东西,“你若再说我便真吃了你!” 衫旗这火发的让关星宇觉得莫名其妙。 “莫理他,我带你去望颜洞!”女子说着撇下其他两人带关星宇离开了。 片刻之后,女子带关星宇驻足一洞外。 “这里便是‘望颜洞’了,”女子双手叉腰看向关星宇。 关星宇朝黑漆漆的洞内看了一眼,“里面白天不点灯吗?” 女子‘噗哧’一笑,“你进去之后自然会有人点灯的。”女子说罢从背后推了关星宇一把。 关星宇猛吸一口冷气,扑进洞口,瞬间被黑暗所吞没。 一道光线从洞顶的缝隙里透射而下,照射在一披散着长发体型瘦小的男子身上。他单脚踩在一石台上,托着腮邦子一动不动地坐着。 “你……你就是‘经纶才子’墨白客吧……”关星宇的心‘呯呯’地跳个不停。 “你是谁?”墨白客低沉的声音如同从梦里传出的一般。 “在下关星宇,是柳下居士让我来的。”与之前的那几位相比,关星宇觉得他要和善许多,心下也不再那么害怕了。 “他让你来找我干嘛?”墨白客依旧纹丝不动。 “要一本书!” 墨白客猛地站了起来,显得躁动不安,“书?什么书?” “《观经》,”关星宇看墨白客的样子不觉得他跟柳下居士的关系会好到哪儿去,心下忐忑起来。 “他怎么会知道我有此书的?”墨白客不悦。 “这在下就不知了,”关星宇慌了神色。 墨白客背着手来回踱步,“你回去告诉他,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他仰面紧握双拳,声音越来越大。 关星宇掩着耳朵,心下已然明了了他心中的愤怒。 “还站着干嘛,滚——!”他一声咆哮,挥手间掀起一股飓风把关星宇丢出洞口。 关星宇受到惊吓,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潺潺的水声最终唤起了关星宇的意识,他睁开眼睛摇晃着脑袋坐起身子。旁边坐着一小和尚,他双手合十盘腿静坐,微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年纪看上去要比关星宇小上几岁。 “是你把我救出来的?”关星宇又惊又喜。 小和尚摇头,看起来有些沮丧。 “你怎么了?” “我师父被妖怪抓去了……”小和尚眼含热泪。 “是‘望颜洞’里的那个?”关星宇瞪大了眼睛。 小和尚点头,“我原是和师父一起的,后来在他老人家的再三恳求下,妖怪把我给放了。”说话间他不禁潸然泪下。 “那他为什么要抓你师父呢?”关星宇觉得墨白客即肯给他师父面子,便一定有他非同一般的目的。 “只因一本经书,他难以参悟,欲从师父那里得到正解!” 关星宇心下豁然开朗,“怪不得他会那么古怪。”他喃喃自语。他看向小和尚,心下不禁为之犯难。“眼下或许只有他能帮你!” 小和尚欣喜,“谁?” 关星宇拉他起身,二话不说便带他离开了。 在一番寻寻觅觅之后,关星宇在一棵柳树前止步。他拍拍柳树朝树洞里吼了一声,“柳下居士,如果你能听到的话就请在此现身相见!” 小和尚一脸疑惑,“施主这是在干嘛?” 关星宇冲他笑了笑,“对付妖嘛,最好是以妖制妖,这样他们也容易接受!那柳下居士就是一柳树,这棵指不定是他亲戚呢!就算不是也总归是同类,应该会替我捎个信儿的!” 小和尚搔着脑袋表示不解。 就在此时,一个脑袋从树洞里探了出来,小和尚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手指朝那脑袋指去。 关星宇回头吃了一惊,在认出是柳下居士后方才松了口气。 柳下居士嘴角扬起,从树洞钻出。在打理了一番衣服之后他甩开折扇看向关星宇,“公子悟性如此之高,可有想过出家修行?” 关星宇干笑着摇头,“莫开此玩笑,我方才去了‘望颜洞’,那墨白客对我可不像你所说的那般友善。书我没能要到,还得你自己去,顺便再麻烦你把这小和尚的师父一并带出来。” 柳下居士微微一笑,“这早在我的预料之中,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你竟然还活着!” 关星宇傻眼了,他之前不觉得柳下居士会害他,但眼下心里没底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才对!”柳下居士将扇子合上,指向身旁的柳树。 柳树遂活动起了筋骨,如银蛇般的柳条伸向了关星宇,将他连同小和尚一起团团包裹,最后塞进了树洞里。 第六十三章 佛缘望颜洞 下 望颜洞。柳下居士一路挥洒着笑声出现在墨白客眼前。 “墨兄别来无恙啊!”柳下居士冲墨白客拱手道。 墨白客笑容可掬,起身来到他的面前,“尚好,不知柳兄前来何事?”墨白客装起糊涂。 柳下居士收整了笑容,“前日里我命手下来邀墨兄前往‘玉柳山庄’小聚,却不见其回来,故一路找寻,不觉便到了舍下。不知墨兄可曾见他来过?” 这让墨白客有些吃惊,心下寻思着方才自己是不是出手重了,关星宇是否已然没了性命。他眼珠子一转,笑着说,“未曾见过!” 柳下居士拿折扇敲打着手掌,眉头微皱,“那便怪了,我在途中遇到仁兄的小卒,他尚且还说见过,还亲自将其领到了洞口,仁兄怎么会没见呢?”他侧脸瞥向墨白客。 墨白客愣了一下,一拍脑门,“哦,柳兄说的是他呀!我还当是谁呢。”他干笑一阵,“最近脑子有些乱,都记不清谁是谁了。” “那便请仁兄把他给交出来吧!”柳下居士的脸色阴了下来。 墨白客在石台上坐下,心下明白了柳下居士是来找茬的。他从鼻间喷出一股气,“人已经被我赶走了!” 柳下居士嘴角上扬,“这便是仁兄不对了,明知是小弟的亲信,怎能如此不给面子呢?” “你是冲着《观经》来的吧!”墨白客没了性子跟他兜圈子。 “《观经》!”柳下居士一副吃惊的样子,“莫非在仁兄手上?” “是又怎样?” 柳下居士开怀一笑,“小弟便是听闻这‘魑魅山’有人得了《净土三经》一本,没想到这人便是仁兄你呀!小弟还寻思着跟仁兄联手将经书夺了呢!” 墨白客神经紧绷,转而憨然一笑,“我有意与贤弟同览,却不想你派来的小厮竟出言不逊冒犯于我,害得哥哥我心下现在还一团气呢!” 柳下居士连忙拱手赔礼,“原来如此啊,若是他现在还活着,我定捉他回去为仁兄出气!” 墨白客破口大笑,起身从怀里取出经书,“这便是《观经》。” 柳下居士喜不自禁,将书接过翻阅一番。 “长风兄可看得明白?”墨白客笑意淡淡。 柳下居士眉头紧锁,“不知墨兄闭关可悟出些什么?” 墨白客拍了拍手掌,两个小妖将一老和尚带了上来。 “这等伤脑筋的事岂是我等能做得来的?” 柳下居士冲老和尚打量了一番,见其慈眉善目而又不乏庄严,眉宇间透着一股子神圣,让人心生肃然起敬之感。心下便觉得他定非俗人。 “不知大师有何指点?”柳下居士看向墨白客。 墨白客挥手,“说得我全然不懂,长风兄聪慧,你可让他指教些,看能否明白!” 柳下居士转而看向老和尚,“不知大师名讳?” “贫僧了然。” “那便请了然禅师指教这《观经》的修行法门,”柳下居士笑意淡淡。 “此经名曰《佛说观无量寿佛经》,乃是《净土三经》其中之一,其外两本乃《佛说无量寿经》、《佛说阿弥陀经》。施主手中的这本所讲的是观想念佛的十六次第,净业三福,以及九品往生等佛旨。此乃‘大乘佛法’,从凡夫修到成佛,立五十二个阶位,即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等觉、妙觉。我佛无量,若能潜心修行,便可脱难永生,前往西方极乐!” 柳下居士听得如痴如醉,“那便有劳了然禅师日后多多为我们指点迷经。” “佛法博大而精深,老衲怕是没那个资历,修行还得靠个人啊!”了然禅师说着从袖内取出一书,“施主能对佛法产生兴趣,实乃我佛之幸。然当今天下所修皆为‘小乘教法’,信奉的乃是‘未来佛弥勒菩萨摩诃萨’,佛说中多有难解之处,故此佛门特命我来宣讲‘大乘教法’,此本《观经疏》施主可拿去做为参照,从中解答疑惑。” 柳下居士将书接过,“不知这‘小乘教法’与‘大乘教法’有何不同?” “‘小乘教法’修得是身,得正果成罗汉。‘大乘教法’修得是心,得正果则成佛!” 柳下居士眼前一亮,墨白客更是为之心动。 “不知禅师可愿同在下去舍下一坐?”柳下居士此话一出,墨白客的脸随即拉了下来。 “长风兄,你这样做可有点过分了!” 柳下居士将他拉至一旁,“仁兄这便不通情理了,你即无法开悟,何不成人之美,待我修得诀窍再教于你,岂不更好?也省得你闭门不出浪费时间了。” 墨白客虽心有不甘,却也觉得有理。便依了柳下居士。 柳下居士遂将了然禅师带出了望颜洞。 行走间,了然禅师突然止步,“施主可否放了小徒?” 柳下居士开口一笑,“即是大师开口,在下岂敢不从。”说罢,他向前伸手握拳,之后倏地张开。一团雾气从地表蒸腾而起。关星宇同小和尚显现而出。 小和尚见了然禅师平安无事,心下欢喜不已。一旁的关星宇也不由地跟着乐了。 “眼下事情即已办妥,你总该把人给放了吧!”关星宇看向柳下居士。 “你要想见他就得费些脚力去一个地方了!”柳下居士微微一笑。 关星宇瞪大了眼睛,“什么地方?” 柳下居士挥扇轻摇,“神鸟阁。” “我要如何去得?”关星宇眉头紧锁。 柳下居士打了个响指,一只黄鹂飞了过来。“它会带你去的!” 关星宇来不及跟小和尚道别便跟着鹂鸟上了路。 “关兄——!”小和尚不舍地冲匆匆而去的关星宇喊道。 “释空,我们回头有缘再见!”关星宇没有回头,生怕那只鹂鸟飞离了视线。 了然禅师望着关星宇的背影,将手按在释空的肩膀上,笑了笑,“你们会再见的!” 脚下的路被一片百里有余的湖泊阻断了,湖中处着一座翠山,山间挂着一道水帘,半山腰座着一处庄院。鹂鸟飞走了,关星宇呆站在湖边干着急。 不经意间一瞥,他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垂钓的青年。他遂赶了过去。 “仁兄可知这湖上是否有渡船?” 青年抬头看向他,“你要渡船做甚?” “去对面山上的庄院。” “你是何人,却那里做甚?” 青年的连连提问让关星宇着实有些烦,“我一朋友在那里,我要去见她!” “梅珂吗?”青年低头又进入了垂钓状态。 关星宇吃惊地蹲下了身子,“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青年淡淡一笑,“这‘魑魅’山方圆百里只有人没见过她,却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的!” “看来你能帮得上我!“关星宇觉得他同那柳下居士一样并非俗人。 青年收杆,一条鲈鱼被他给揪了出来。他笑着起身收线,“我当然能帮你,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他伸出手指指向那鲈鱼,鲈鱼随即悬浮在半空中,却仍如同处在水里那般悠然地摆动着身躯。 关星宇看傻了眼,“那你要我怎样才肯帮我?” “暂时休息休息!”青年看向那条鲈鱼。 关星宇摸不着头脑。未等他开口,只见青年冲鲈鱼弹指,鲈鱼随即冲关星宇吐出一个气泡倏地将其笼罩。在将他的魂魄与肉体分离之后,气泡裹着一个虚影又回到了鲈鱼的体内。 看着目无神色,同木头一般呆站着的关星宇,青年粲然一笑,之后化作一团雾气扑进他的体内。在活动了一番筋骨之后,他对着湖水欣赏起了自己的新皮囊。 一番得意之后,他冲鲈鱼弹指一挥,鲈鱼浮在水面身体迅速膨胀,最终变得十丈有余。关星宇翻身而起踩在高挺的鱼头上随后便驶向对面的翠山。 第六十四章 情伤神鸟阁 上 山脚下的河岸上,关星宇踩着五色卵石悠然地走着。一只鹂鸟飞落在他的肩头,“主人你回来了!” 关星宇冲它一笑,“你怎么知道是我?” 鹂鸟拍着翅膀一阵欢鸣,“是主人的眼神告诉我的。” 关星宇笑着摇头,“真是个机灵鬼,让人即喜欢又讨厌!” 鹂鸟摇晃着脑袋展翅而起,“世人在意样貌,而我等在意的只是那双眼睛。只有通过它才能真正地感知到一个人的美丑!” 关星宇止步,看向鹂鸟,“那你告诉我,我现在的样子是美还是丑啊?” “主人的美与这副躯壳无关!”鹂鸟说罢飞走了。 关星宇淡淡一笑,喃喃道,“那为什么她会不喜欢我呢?” 他抬头看向山腰的楼阁,仰面挺胸左脚抬起猛击地面,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般刺向长空。 房间里,梅珂拉着个脸端坐在桌旁。 一黄衣女子颔首进得房内,“主人他不在神鸟阁。” 梅珂起身,怒目想视,“若是见不到他我便死在这屋内!” 黄衣女子慌了,“小姐千万不要冲动,我再去找找便是!”说罢,她匆匆地出了房间。 疾走间,她转而化作一只鹂鸟飞出了院落。 飞瀑旁,看到从庄院内仓皇而出的鹂鸟,关星宇心下不安起来,他弹指一挥,黄衣女子一声惊叫从空中跌落。 “绮儿,何事如此惊慌?”关星宇走到黄衣女子跟前,伸手将她拉起。 “你……是主人吗?”绮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关星宇。 关星宇点头,不住地叹息,“看来并非所有人都能看穿我这双眼睛……” 绮儿欲哭无泪,一把拉住关星宇的胳膊,“主人快些回去吧,梅珂小姐一直吵着要见您,若是迟了怕是她真要想不开了……” 关星宇眉头紧蹙,二话不说冲进了庄院。 梅珂的房间,关星宇踱门而入。在看到梅珂安然无事后,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关公子——!”梅珂在欣喜之中扑上前去将关星宇紧紧抱住。她实难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想像不到会如此之快的见到他。 关星宇受宠若惊,这样的幸福是他一直以来都梦寐以求的,只是可惜的是梅珂叫的不是他的名字。 “你怎么会来?”梅珂将手松开背过身去羞红了脸。 关星宇搔了搔脑门,“柳长风与神鸟阁的主人黎思乐乃是好友,我替他做了件事,他便答应了我,让黎思乐带我来与你相会。” 梅珂撇嘴,“我倒是想知道他让你办什么事?竟比我的安危还重要!”她心下有气,觉得关星宇在她身陷困境的时候没有奋力去救她。 “此事说来话长,待日后有机会我再与你细细道来,可否?” 梅珂从鼻间长长地喷出一股气,“算了,我本来就不奢求你能像我在意你一样地在意我,只要你还在我的身边,我就很知足了!”她转过身去,缓缓地靠在了关星宇的胸膛上。 “我值得你这样为我做吗?”关星宇痴痴地问。 梅珂在他怀里点头,“因为我喜欢你,喜欢到了骨子里……” 关星宇的胸口像是被压了块石头,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地喜欢着梅珂呢?而她却根本不知道,而且把心已经完完全全地交付给了别人。让他遗憾的是这个人却不是他。 “可以告诉我你喜欢他哪里吗?”关星宇失神地问。 梅珂起身诧异地看着他,“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有理由的话那便不是喜欢了。那叫别有用心!” “那你想不想,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关星宇痴笑,他意识到了这副皮囊对他的重要性,即便这份情感不是真实的,他也愿倾其所有去得到。这份虚伪让他空洞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他愿意为她而改变自己的身份。 梅珂迟疑了,当她一直所期盼的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她却有些不知所措了。面对自己深爱的男人,她此刻的心中感到的不是幸福,而是一种莫名的陌生感。因为他太过主动了,主动的让她觉得他已经不是他了。 但她最终还是点头了,因为她真的离不开他。 关星宇的心中为之欢喜不已,他将梅珂的手紧紧拉住,脸上的笑容里满是甜蜜,“跟我来!” 梅珂强颜一笑,同他来到一处崖壁前,被云雾围绕的山峰上处着一座闪闪发亮的‘金屋’。 “这是长风兄送我的礼物,以后我们就住在那里,长厢厮守白头到老!”关星宇望着金屋,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美好的未来。 梅珂不觉得它好在哪里,反倒觉得它同‘绝壁崖’一样是捆束人心灵的牢笼。 关星宇带她穿过云雾来到金屋。里面被布置的富丽堂皇,关星宇为之付出了所有的心血,它所承载是更是他对她所有的爱。 屋檐下,关星宇不住地将梅珂揽在怀里。 “为什么喜欢我?”梅珂没有看关星宇,失神地望着云霄。 “因为我觉得你同我一般孤单、空虚与寂寞!”同样是绝峰之巅,同样是无人能触及到的心灵,黎思乐觉得自己与梅珂有诸多相似之处,实属同病相连。她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都能牵动他的心,让他想要去怜惜去疼爱。 关星宇的话说进了梅珂的心坎里,她不住地看向他,虽然那双眼睛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他,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爱。因为这是唯一能将他留在自己身边的方法。 “我想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梅珂对‘金屋’的认可让关星宇喜不自禁,这让他觉得她已经接受了他。“我陪你!” “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关星宇的心中有了些许失落,他没有勉强,他觉得该找个机会向梅珂坦诚布公,但绝不是现在。 在关星宇走后没多久,一只鹂鸟飞过了金屋。 梅珂依靠在窗前望着云海,一身着白色锦缎,外套金丝薄翼纱的女子蓦然出现在她身后。 “你还喜欢他吗?”女子问。 梅珂回头,而后一阵沉默。 “我想你应该看得出他并不是你心仪的对象,他只是个傀儡!” 梅珂转过头去,“但他却能替他守在我的身旁。” 女子冷笑,“不觉得是在自欺欺人吗?” “却总比相隔天涯要好吧!” “那你真正爱的人呢?他的心将从此不复存在。你爱的是他的人还是他的心呢?” 梅珂的心被刺痛,她心里清楚自己爱的是他的心,是那个任凭她为之付出再多也不会对她动心的冷面人。她所喜欢的正是他的那股子倔强和不识趣。正因为得不到才激发她越想得到,这对她而言蕴含其中的更多是挑战,是不甘失败的好胜心促使她喜欢上了关星宇。 “你应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若再执迷不悟,终将害人害已!”女子说罢就此离去。 梅珂失神若笑一阵。 翌日,关星宇同两名侍从来到金屋。侍从在将手里的物品放于桌上之后便出了屋子。 “我特意命人从山里采摘了些新鲜的水果,又为你置办了些衣物,等会儿你试试看是否合身。那两名侍女我让她们留下来侍奉你,你看可否?” 关星宇的贴心让梅珂眼含热泪,“若是你真的是他那该多好!” 关星宇愣了,“你已经看出来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又何必对我这么好?”梅珂颔首落泪。 “你与我怎得就不相识?在‘绝壁崖’的时候每日里陪你看日出的那便是我呀!”关星宇的心拼命地为自己争取着。 梅珂吃惊地看着他,“你便是那只鹂鸟?” 关星宇笑着点头,“在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的时候陪在你身边听你诉说心事,是件幸福的事!” 梅珂哭得越发伤心了,仿佛又回到了那满是苦痛忧愁的时刻。她一直以来都很庆幸有那么个小生灵能够陪在她的身边,听她诉说心事,但却没想到会因此而为它增添不必要的烦恼。“谢谢你!我很庆幸有你这么个朋友!” 关星宇苦笑,“难道就只是朋友吗?” “你纵使有他这副皮囊,也无法将之其代。”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的是他的心!” 关星宇的心瞬间被掏空。“若他的心死了呢!你会不会转而喜欢我?” 梅珂的心被揪了起来,“不,你不能伤害他!” 关星宇冷笑,“不伤害他可以,我甚至可以放了他,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梅珂神经紧绷。 “嫁给我!在此之后我便会放他离开!” 梅珂含泪失神,“纵使我不喜欢你,你也要娶我吗?” “我会慢慢让你喜欢我的,在此之前你必须跟我在一起才行!” 梅珂觉得自己别无选择,她不允许关星宇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不光因为她喜欢他,更因为她不想欠别人,尤其是自己心爱的人。 “我答应你便是!” 关星宇嘴角上扬,“放心,我很快会放了他的!”他说着转身出了屋子。 梅珂捂着胸口瘫坐在桌前,她不想让关星宇出现意外,却也不想就此而受人摆布,但此刻她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自己脱离困境。就在意乱情迷之中,她的目光落在了手腕上的铁环上。这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能够两全其美的希望。 ; 第六十五章 情伤神鸟阁 下 梅珂抛出铁环,将‘九曲连环阵’打开,李天行遂从黑洞中跌落。 一柄长剑横在了梅珂的脖间。 梅珂将眼睛闭上,两行泪水从眼角溢出。 李天行收剑,心有不忍,“我不杀流泪的女人!” 梅珂蓦地跪了下来,“求你救救关公子。” 李天行神经紧绷,“他怎么了?” “他被神鸟阁少主附体,性命堪忧!” 李天行从鼻间喷出一股气,“你且起来,我会救他的!” 梅珂起身,“对面崖壁上便是神鸟阁。” 李天行出得门去,眺望着不远处的楼宇,“恐怕此事又是因你而起吧!” 梅珂颔首不语。 “待此事平息后,你便回你的‘绝壁崖’免得再出来招惹是非!”李天行说着从怀里取出‘飞天索’,在其牵引下踏着云雾驶向彼岸。 梅珂倚着门框,咬着嘴唇,心下不禁担心凭借李天行的能力能否平安地把关星宇给救出来。 经过一道飞瀑,李天行来到一庄院外。院门紧闭,他遂翻身进得院内。一片绿意映入眼帘,两排柳树立于庭院,其间来回穿梭着成群欢鸣的鹂鸟。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神鸟阁!”一只只鹂鸟从树上飞落,转眼间化为人形,将李天行团团围住。 李天行抱剑撇嘴,“一个个虽长得漂亮,却可惜是妖而不是人!” 一女子冷哼一声,“自古红颜多薄命,公子若是痴于美色就应该去地府!”女子话毕踩脚,一柄长剑从地底喷射而出,被她顺手接过。其他人纷纷仿之。一干人不由分说挥剑刺向李天行。 李天行倏地抽剑与一众人等战作一团。三两下之后,‘女子战团’倒下大片,只剩下三个还在与之纨绔对抗。 “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们三个已经脱颖而出了,还没威风够啊?不如就此弃暗投明,跟了我去,我保证不偏不倚待你们都一样好……”李天行有些乏了不想再战,随口开起玩笑。 三名女子哪里肯依,反而越发起劲了。“你这个淫贼!看我不取了你的性命!”一女子说着冲锋上前。 李天行不住地摇头,一个翻身在女子的背上踩了一脚,之后借力飞身倏地张开双腿给了另两名女子一人一脚。三人遂先后倒在了地上。 李天行抱剑不住地叹息,“我可是给了你们机会的。早知道就应该好好珍惜才对!” 他走到一女子跟前,将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告诉我被你们抓来的关公子在什么地方?” 女子不卑不亢,冲李天行一笑,“这你该问我家主人!”话毕,她化作一只鹂鸟仓皇而去。 这时候,忽然有人从身后将李天行拉住,“快跟我走!” 李天行回头看去,发现是一面容清纯的女子,他咧嘴一笑,“还是你想得开,回头我会考虑带你走的……” 女子对他未加理会,急匆匆地带他来到了一间屋子。 屋内香气宜人,珠帘罗帐,乃是女儿家的闺房。 “不知小姐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李天行别有韵味地笑着。 女子背过身去,“你还要不要救人了?” 李天行收起了笑容,“那你可知他被关在哪里?是否还为那人所用?” “哥哥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他现在乃是无魂无魄的活死人。” “哥哥?你是他妹妹?”李天行在意识到这点后,不禁怀疑起她的居心来。 “这与你救人有关系吗?” “当然,你即是他妹妹会帮着我与他为敌吗?” 女子回头看向他,“你若不信我便只能带着一具尸体离开!” 女子透着一股子灵气的面容让李天行看傻了眼,‘圣洁’二字在他心中油然而生。“那你要如何帮我?” 女子淡淡一笑,摊开手掌,将一同拇指般大小的鲈鱼交于李天行。在此之后,她凑到李天行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你带此物去‘鹂香殿’,默念咒语之后,它便会让那位公子还魂。而后你二人再借它离开!” 李天行盯着手里的小东西看了又看,“有那么神奇吗?” “我说过若是不信我的话,你便只能带着他的尸体离开!” 李天行撇了撇嘴,“即是如此那便多谢了!” 正当他要走的时候,女子却把他叫住了,“我还有一事需要侠士帮忙……” “说吧!”李天行对此倒是很感兴趣。 “希望侠士能帮我打听一个人。他名叫许子默,家住长安城南面水秀街。”女子神色黯然。 李天行不由地一笑,“那姑娘的名讳呢?他若问起来我总不能说不知吧!” “小女子黎思圆,”她说着将一红一白两根羽毛交于李天行。“若他安好,你便将这红的抛向空中,我便会知晓,反之……” “就把这黑的抛向空中嘛!”李天行将羽毛收进袖中。“他是你**?” 黎思圆背过身去,“你只管照做就是了,何来那么多话。” “可我不明白你又不是寻常人,为什么不自已去找他看个清楚呢!” “我说过永不见他,便不会再见!” 李天行叹气,“这又是何必呢!” “自有我的道理!” 李天行不再多问,在向她问清了‘鹂香殿’的位置后便离开了。 很快他来到一屋外,在看到门楣上挂着的牌子之后,潜进了屋内。在发现了床上安然躺着的关星宇后,他照黎思圆所说拿出鲈鱼将关星宇唤醒。之后二人出得房间,正当李天行要带关星宇乘坐鲈鱼离开的时候,关星宇反倒将他拽住。 “你可曾见到过梅珂?”关星宇焦急地问。 “莫管她了,自己先逃命再说吧……” 关星宇不依,“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若是救不得她我是不会就这么走的!” 李天行觉得他烦了些,伸指点了他的穴道,将他丢在了鲈鱼的背上,“你二人你救她,她救你,到了最后只能是谁也救不了谁!眼下先离开再说,大不了我再回来一趟!”他说着踏在了鲈鱼身上,他抬脚往下踩了踩,“兄弟,走吧!” 鲈鱼遂摇摆着身子驶入长空。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两串鹂鸟衔起两段红绸从神鸟阁飞向金屋。黎思乐身着大红色喜袍同黎思圆一起踏着七色云彩顺着绸缎出了神鸟阁。 “哥哥觉得这样做会幸福吗?” 黎思乐瞥了她一眼,“总比你跟许子默要好得多吧!明明相爱却为什么不在一起呢?哥哥我终究是弄不明白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黎思圆深吸一口气,假装镇定,“我一心向道,只为飞升!” 黎思乐不住地摇头,“借凡尘俗爱来磨练自己的定力,哥哥我自愧不如。只是枉费了那小子的痴情一片啊!” 黎思圆回头看向他,“我想他现在一定过得很好!我也希望他能过得很好!” 黎思乐苦笑,“算了,你就别再故作坚强了,只要你的心还是热的,那段情便会一直都在。” 黎思圆低头不语。 黎思乐在一声叹息之后,由感而发赋诗一首。 “冬来思夏暖, 秋过盼春归。 不惜当下时, 对月空自悲!” 黎思圆瞪向黎思乐,“必有朝来日,何来对月悔!”话毕她加快了脚步,走在了黎思乐前面。 黎思乐索性闭口不语。 到了金屋后,黎思乐的心被揪了起来。只见梅珂处在崖边,像是要往下跳的意思。他刚要向她靠近,却被她给拦住了。 “别过来!” “你这是何必呢?”黎思乐不知所措。 梅珂的所为倒是很让黎思圆为之钦佩。“哥哥还是打消了娶她过门的念头吧,不然的话怕是你今生都无法与之再见了!” 黎思乐已顾不得那么多,果断答应了。“我不娶你便是,这你总该满意了吧!” 梅珂回头含泪冲他一笑,“谢谢你这许久以来的陪伴,只可惜我不能为你做些什么来表示对你的感谢。若下辈子有缘,我会想办法还你这个人情的……”话毕,她向前迈了一步。 黎思乐被吓破了胆,他猛地扑上前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梅珂迳自从崖顶掉了下去,没入云雾之中。 黎思乐的泪水夺眶而出,“为什么,为什么即使这样你还是要离我而去!” 黎思圆静静地来到他的身边,“哥哥早该明白,有些事强求不得,有些人强留不得。” 黎思乐起身抹去了眼泪,狠狠地瞪了黎思圆一眼,“这一切正如你所愿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说罢,他踏云而去。 黎思圆失神,喃喃道,“爱不就是希望对方快乐吗?你这般彼此伤害又是何苦呢……” ; 第六十六章 绝命玉柳林 绝壁崖,鳌鼎被鳌向天唤至聚义堂。堂前鳌向天阴着张脸正襟危坐。 鳌鼎心下隐隐不安起来,“不知父亲叫孩儿来所为何事?” 鳌向天二话不说起身走到他面前给了他一记耳光,“哼,别以为你什么都能瞒得住我。那道士和后来被抓上山的剑客果真如你所说葬身火海了吗?” 鳌鼎慌忙跪地,“孩儿不是有意要骗父亲的,只是不想让父亲为之担忧才故意有所隐瞒的……” 鳌向天从鼻间长长地喷出一股气,虽说这难以预料之事是鳌顶控制不得的,但鳌鼎对他的隐瞒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饶恕的,“当初让珂儿下山,只为让她吃点苦头,好让她知道外面的险恶,以便她能老老实实地在绝壁崖上呆着。可谁曾想到被抓上山的人竟还能活着离开。这不仅有辱我极乐窝的威名,更是为珂儿的安危埋下了祸根!若是你当初直截了当地告知了我真相,我定是万万不会让她下山的!可如今倒好,那二人同她一道在山下,若是拿她来要挟我们,那可怎生是好!”鳌向天想想气就不打一处来。 鳌向天的心随之悬了起来,这点倒是他未曾想到过的,极乐窝的威名足以震慑四方,自是没人敢动梅珂一根毫毛。这使得他从未对梅珂的安危担心过,以至于把那潜逃的二人给忘了。“父亲放心,我这就下山把妹妹给找回来!” 鳌向天背过身去,声音极为低沉,“但愿她没事,若是有事你便不要回来了!” 鳌鼎心下不禁惶恐,“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待他出得堂后,一身着红皮裘衣的女子现身来到鳌向天的面前。 “你且去助他一臂之力,定要将珂儿安全带回!” 女子领命,出得堂去。 鳌鼎很快便带着石天和红娘下了绝壁崖,行走间一团火光在他们面前闪现,一女子随后出现在他们面前。 石天立刻拔刀相向,被鳌鼎拦下。 “少主莫要误会,姚红是来帮少主的!”那女子用手指绕着肩头散落的长发,眼神极为**地看向鳌鼎,柔声细语地说着。 她勾魂摄魄的眼神倒是很讨石天的喜欢,他笑呵呵地将刀收起,“原来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 红娘斜了他一眼,在他腰间掐了一把。疼得石天一声嚎叫,“你这骚娘们是不是皮痒了?” 红娘来了火气,往他光秃秃地脑袋上拍了一阵,“我就是皮痒了,怎得怎得怎得?当着少主的面你还敢打我不成!” 两人去到一旁闹作了一团。鳌鼎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之后将视线转向面前的姚红。 “是我父亲派你来的吧!”鳌鼎心下一阵得意,他知道鳌向天是不会那么狠心地对他的。 姚红笑着点头,“教主在少主面前虽说冷酷了些,但心底还是很在意你的。” “这个我自然清楚!”他顿了顿,“你即是来帮我的,应该能帮我查到梅珂的下落吧?” 姚红嘴角上扬,“这个自然!”她斜眼看向不远处的草丛,弹指一挥,一团火苗遂闪进了其中。之后,一男子哀号着从里面蹦跳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关星宇那日里遇到的狼妖衫旗。 原本还在纠缠不休的石天和红娘被吸引了注意,二人不由分说便赶上前去,将衫旗擒获,押到了鳌鼎的面前。 “你是哪个洞府的,藏于此处意欲何为?”鳌鼎面容紧绷,厉声质问着。 衫旗不住地打起哆嗦,“小的乃是望颜洞墨白客的小卒……” 姚红凑到了鳌鼎的身旁,“不如我等就去那洞中走一糟,说不定小姐就是被那墨白客给捉了去呢!” 鳌鼎点头,这墨白客他倒是认得,在鳌向天大寿的时候,他还亲自上了绝壁崖为其祝寿,酒宴上还玩笑着说要当鳌家的上门女婿,故令他对其印象颇深。 一行人在衫旗的引领下到得洞口。 “这里便是洞府了,若没有旁的事小的就告退了,”衫旗说罢转身要溜,不料却被鳌鼎一脚踹进了洞内。 酣睡中的墨白客被惊醒,在看到眼前躺着的衫旗后,盛怒之下朝他推出一掌,未等衫旗做出反应,他的身体便已然炸开了。 墨白客起身瞟向洞口,“即然都来了,那便进来吧!” “看来墨兄近来脾气可不太好!”鳌鼎说话间带着其他人进得洞内。 墨白客眼前一亮,他没想到来者竟会是‘极乐窝’的人。遂将火气压下,陪笑道,“原来是鳌兄啊,即是要来怎么不提早通知一声呢?也好让在下亲自前去迎接啊!” “那倒不必,鳌某此番下山是有要事在身的。” 墨白客脸上的笑僵住了,“不知是何要事?在下可否帮得上忙?” “此事怕是要与你有关了……”姚红上前替鳌鼎开了口。 墨白客瞥了她一眼,心下全然明了。姚红他是认得的,前些时日为了《观经》来洞中闹了一番,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搬来了救兵,而且能耐还不小,竟跟极乐窝扯上了关系。 黑白客干笑一阵,“可惜呀,你们来晚了,它已不在我手上!” 鳌鼎没想到他竟如此干脆地就承认了,遂不再跟他客气,“那你便老实交待,你又把她弄去了哪里!” 石天暗暗地将刀紧握,已然作好了作战的准备。 墨白客脸上的笑意全无,若不是惧怕极乐窝的势力,他是万万不会如此忍气吞声的,“前日里我家贤弟柳长风来过,之后便将其带走了!” “柳长风?”鳌鼎自顾自地说着,此人他倒是很陌生。 “就在此五里开外的玉柳林里有处玉柳山庄,那便是他的居所了,”墨白客不禁等着想要看一场好戏。 姚红淡淡一笑,“你即如此熟悉那便同我们一道前去,如何?” 墨白客心下犯起了难,“这……” 鳌鼎瞪向墨白客,“墨兄看来很不情愿呀!” 墨白客干笑着摇头,“我带你们去便是!” 在赶了半个时辰的路程之后,一行人走进一片柳林,很快便来到了玉柳山庄。 鳌鼎在门外驻足,令墨白客先行进得屋去。 墨白客的突然出现着实让柳长风吃了一惊,他连忙将手里的经书合上,起身相迎。“哥哥怎得来了?” 墨白客朝门外看了一眼,柳长风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墨白客凑到柳长风的耳边小声道,“你且把经书藏好莫被他们发现了!” 柳长风开口一笑,“不知是何人竟让哥哥如此紧张,贤弟倒是想见见!”说罢,他不顾墨白客的劝阻出得屋去。 在看到屋外的一行人后,柳长风毫不畏惧,“来者皆为友,各位请屋里坐吧!” 鳌鼎冷冷一笑,遂率众人进得屋内。 众人依次坐下,柳长风抬手,每人手畔的桌案上皆出现一盏香茶。柳长风端起茶盏,极享受地细细品着。 鳌鼎没想到他会对自己如此不敬,他冷哼一声,一掌拍在了桌案上,茶盏被震落在地,化作一股白烟。 石天心头一惊起身抽刀相向,“你这厮竟要加害于我们!”说话间他挥刀便向柳长风砍去。红娘也坐不住了,紧随而上。 柳长风见躲闪不及便没去了形体。那二人遂扑了个空。 石天却不肯就此罢休,挥刀一番乱砍,嘴里嚷嚷着,“有能耐的话就出来让爷爷砍上个十几刀,你若不死我便管你叫爷爷!” “好不嚣张的口气!”楼上传出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仇煞婆缓步而下,锐利的眼神扫向众人。“不请自来还如此放肆,一帮不知趣的东西!” 鳌鼎倏地起身,怒目相视,“老人家不觉得话说得有点过份了吗?” 仇煞婆朝他看去,“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何曾轮到你说话……” “他便是极乐窝的少主!“墨白客抢在鳌鼎前面开了口。 仇煞婆听后又惊又喜,她破口大笑,“那你便来对了!”话音刚落。鳌鼎脚下一空,在呼喊声中掉进一黑洞里。 石天和红娘不由地慌了。“你这婆娘莫不是瞧我家少主长得俊俏,想占他便宜!”红娘愤愤不平道。 石天则懒得同她废话,持刀奔向她。仇煞婆摊开手掌从身前横过,石天在奔跑中莫名地不见了。 “你们还有哪个是来自极乐窝的?”仇煞婆厉声道。 红娘想都没想便往前站了一步,“那便是老娘我了!”她话刚一出口,人也随之消失了。 仇煞婆喘着粗气,冷哼一声,“一帮不知好歹的东西。”紧接着她看向依旧安坐的墨白客和姚红。 “你二人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墨白客起身干笑一阵,“我同长风乃是兄弟,您即是他的干娘便也是在下的干娘。今日不曾想到会闹出这番事来,下次定备下厚礼前来谢罪!”说罢他便起步要走。 “且慢!”姚红冲墨白客一声喝。 墨白客猛吸一口冷气,在意识到话并非出自仇煞婆之口后,又轻轻地吐出,他瞪眼看向姚红,“若不是你怎会无端生出这么多事来!”说着他扭头看向仇煞婆,“干娘,正是此人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为的就是夺走长风兄手中的经书!” 仇煞婆冷眼看向姚红,“那你理应去陪他们!” 姚红痴痴地笑了一阵,“我与他们可不同,您老人家怕是不能拿我怎么样……”说话间,一串幻影从她体内蹿出,直逼仇煞婆。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姚红已然闪至她的跟前,“知道你为什么奈我不得吗?”她顿了顿,“因为我有九条命!“说罢,她将一盘旋着九条龙的杯状物扣在了仇煞婆的头顶。九条火龙缠绕而下,瞬间将她化为灰烬。 墨白客看傻了眼,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姚红怒目相视,“我平生最讨厌别人欺骗我。”她眼睛里火光一闪,一团烈火从墨白客脚底燃起。墨白客在哀号声中倒在了地上一通乱滚,先是化作了一匹狼,而后成了一堆灰烬。上次在望颜洞,若不是他拿了本假经书骗姚红离去,他怕是早就没了性命。 “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就将你的躯壳毁掉!”姚红话刚一出口,柳长风便蓦地现身,拱手将《观经》献上。 “还不放他们出来!” 柳长风连连点头,他握拳而后猛地张开,鳌鼎等人便相继出现在姚红的眼前。 姚红来到鳌鼎身边,甜甜一笑,“没事了少主,那婆子已经被我解决了,我也在屋子里上上下下找了一通,并未见小姐的踪影。” 鳌鼎瞥向一旁的柳长风,“你可知道梅珂的下落?” 柳长风这才明白他们并非冲着《观经》来的,完全是被姚红利用了。而他更是没想到鳌鼎等人会是极乐窝的人。这使得他不禁后悔起初不该那么狂妄。 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方才发生在墨白客身上的一幕又在他身上上演。很快整个屋子也起了火。一众人不由多说立马冲了出去。 阁楼在烈焰中变成了一颗柳树,柳长风痛苦的嚎叫声响彻云霄。一众人掩耳疾走了一阵,一个个生怕他会阴魂不散,拉上哪个当垫背。 第六十七章 红颜泪想看 碧水湖畔,关星宇眼含热泪痴痴地望着对面的山峰。李天行抱剑无奈地叹着气。 “关大公子,该走了吧,你不还急着进京赶考的吗?” “她终究是因我而遭遇此劫的,我怎能就此而去?” “那你便守在这里等着她来见你吧!我可就不奉陪了!”李天行说罢起身要走。 一股浓烟从地面蒸腾而起。一老儿拄着一槐木拐杖从浓烟中走了出来。 “多情男儿不少有,眼下痴心又一人!” 李天行瞥向小老儿,“莫不是那神鸟阁主让你来请我们回去的?” 小老儿摇头,“天下之大岂止一个神鸟阁。”说罢,他来到了关星宇跟前。“公子如此这般,怕是把江家小姐给忘了吧!” 关星宇心头咯噔一下,他猛地低头看向小老儿,“不,我没有!我只是不想欠她人情!” 小老儿笑,“方才看公子忧心的样子,让老朽觉得可没那么简单呀!”他说罢转过身去走了几步。 关星宇苦笑着摇头。 “在这河畔曾有一人同公子一般痴望着那‘鹂翠山’,这一看便是半个多月,老朽劝他何苦于此呢!她若是想见便早就现身相见了,哪能让你在这河畔苦苦守候而视而不见呢!那人不听非要等到他出现不可,就这么等啊等,春去秋来,夏过冬至,整整一年啊!若不是老朽心有不忍,多次相肋,怕是他早就死在这河畔了……” “那人应该就是许子默吧!”李天行忍不住开口问道。他没想到世间竟会有如此痴男儿。 小老儿一声叹息,点了点头。 “他如此执着,那黎思圆有没有现身相见呢?”李天行接着问。 小老儿摇头,“老朽眼见许公子为了她置生死于不顾,便替他去了趟神鸟阁,在飞帘瀑旁见到了满面泪珠的黎姑娘。老朽不解地问她,即如此在意为何就不去见见呢!即使是不喜欢也应该当面说个明白啊!” “那她有没有去见那许公子呢?关星宇听得入迷,不往地问。 小老儿面容凝重,“黎姑娘说越是在意就越不能相见,只有等待才能一点点磨灭他心中曾经有过的激情,才能让他明白他们之间的缘份已经走到了尽头,才能让他真正放下。” “她是怕自己面对了许公子后会无法再拒绝他……”关星宇失神地望向鹂翠山。 小老儿点头,“越美好的曾经就越让人不忍失去,而一旦失去就越发让人痛心。河岸上是许公子凄凉的身影,山崖上是始终挂着两行泪珠的黎姑娘,他们就这般被这汪碧水湖远远地阻隔,虽是面对面却不得相见。许公子一介凡夫终究是敌不过时间的煎熬的,在老朽回来告知他黎姑娘不愿再见后,他便大病了一场,在病痛的折磨下他求我把他送回长安的家中,老朽便照办了。” “他应是不想让那无情的黎思圆看到他一脸病态的样子吧!”李天行觉得许子墨直到最终离开都没动摇要与黎思圆见上一面的决心,他痴情的让人觉得可悲、可叹。 “黎姑娘岂非无情,只是命运弄人,当她终于忍不住来到这河畔的时候,许公子已然走了!”小老儿苦笑。 关星宇心下为之感到可惜,“河畔痴心男儿汉,山间红颜泪想看。不是无情水相隔,牢锁心门苦难叹。” 就在他为此愁情满面的时候,湖面上的一个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梅珂拉着‘飞天索’正朝他逼近。 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云随之散去。 李天行开口一笑,“没想到关公子的一首苦情诗这么快就让老天开眼了!” 小老儿捋着胡须,“看来并非所有有**都并非只能‘苦难叹’呀!” 梅珂带着笑意来到岸边,将‘飞天索’收起,“什么‘苦难叹’呀!眼下我等都安然无事,应是皆大欢喜才对!” 小老儿呵呵一笑,“对,是皆大欢喜!”话毕,在笑声中他一股烟不见了。 关星宇冲梅珂打量了一番,“他们没把你怎样吧?” 梅珂撇了撇鼻子,“我堂堂极乐窝的二小姐,他们能拿我怎样,敢拿我怎样?” 关星宇长长地松了口气,“那便好了,这下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说罢,他便迈开了步子。 梅珂嘟着嘴斜了他一眼,之后大步跟了上去。 李天行静静地走在他们的身后,心下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关星宇侧脸看向梅珂,“你可以走啦!” 梅珂愣了一下,“往哪儿走?” 李天行撇嘴,“回你的极乐窝呀!你忘了我在神鸟阁跟你说过的话吗?” 梅珂止步,他二人头也不回地依旧走着。这让她心下气恼,“喂,你们还真让我走啊?万一我在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什么意外,你们可负得起责任!” 关星宇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李天行皱着眉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啊你!她有‘飞天索’还有那十个铁环在身,哪个敢惹她!” 李天行的提醒让关星宇打消了心中的顾虑,他遂加快了脚步。 梅珂心中刚有的一丝得意瞬间消失,她实难想到关星宇会如此决绝地将她丢下。一气之下便也调头走了,心下却渴求着他能改变主意把她追回去。 梅珂的离开让李天行的心里舒服了许多,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关星宇不住地问,“心里是不是有些许不开心?” 关星宇摇头。 “对她没有一丝留恋?” 关星宇摇头。 李天行撇嘴觉得并非如此,“若是她果真又出了什么事呢?” 关星宇止住了脚步,瞪向他,“你不是说没有人敢惹她的吗?” 李天行干笑,“露馅了吧,你还是那么在乎她。不如调头回去做了极乐窝的上门女婿,别去赶什么考了……” 关星宇白了他一眼,起步走得更快了。 李天行摇头,觉得他同那神情阁的傻女人一样不懂得珍惜。 在走过了一座山头之后,眼前的平川令他们的的视野顿时开阔了许多。二人各自长长地松了口气,庆幸终于走出了‘魑魅山’。 关星宇不住地回头看了一眼,觉得自己如同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李天行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吟道:” 河畔痴心男儿汉, 山间红颜泪想看。 不是无情水相隔, 牢锁心门苦难叹。” 关星宇自是明白他此时此刻吟诵此诗的意思,心下来了气,“你若再如此不依不饶,我便与你就此分道扬镳!” 李天行淡淡一笑,遂止住了脚步,“前路渺渺让人堪忧啊!” 关星宇不予理会,继续走着。 行走间,一路官兵围了上来。领头的战战兢兢地持刀相向,“你是人是鬼?” 关星宇喘着气从包袱里慌忙拿出一文书,“在下是人,去京师赶考的!” 一众人早已四散开来,以为你要拿什么法宝。 关星宇一头雾水,心想他们定是被山里的妖怪吓怕了,“各位别怕,在下真的是人,即不是山妖也不是野鬼!”说话间他往前走了几步。 一众人举起了手里的刀,“别过来!再过来我们就死给你看!” 领头的瞥了那人一眼,捡起一枚石子朝他丢去,“没出息的东西,早知道就让他回家吃奶去!”他壮着胆子一步步向关星宇靠近,“太上老君可是收我当了入门弟子,我这把刀就是从他炼丹的炉子里取出来的,你若敢戏耍本捕头,我就让你好看!” 关星宇笑着挥手,“官爷放心,在下没有虚言。”他说着将手里的文书递上前去。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声喝,“快闪开——!” 半空中一团火红忽而闪过,将关星宇撞向一边。两名道士紧追其后。 一众人在惊慌失措之中躲藏起来。关星宇手里的文书被那团火红触碰,烧了一角。没了的部分恰好是他的名字。让他欲哭无泪,觉得是上苍跟他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他四下张望嘴里嘀咕着,”这可如何是好……” 一个人影翻身飞落出现在他面前,“关公子,你可看到两名道士从此处经过?” 关星宇扭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李天行,他撇嘴看向文书上的那个洞,闷闷不乐地点头。 “你这是怎得了?” 关星宇摊开文书竖立在他的面前,李天行盯着那个洞看了又看,忍不住将手指戳进洞中,“哎呀,这可不妙呀!没想到我这一会儿不在,你连参加科教的凭证都保不住了……” 关星宇气愤地将文书收回,“方才是有人从此处经过,忙你的去吧!” 李天行嘴角上扬,“放心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话毕他翻身而去。 不多时,他便在林子里看到了两名道士的身影。他二人手持木剑正与一火人酣战。李天行咧嘴一笑遂加入了战局。 “你这厮哪儿来的……” “你我皆为伸张正义,实属同道中人!” “谁与你同道,识相的就快快离开,莫要为我们添乱!”另一道士说着,一掌将李天行推开。 李天行刚起了兴致哪里肯就此离开,他硬着头皮又冲了上去。“看这里,看这里……” 火人被吸引了注意,遂朝他展开攻击。李天行在三两招过后,一剑刺进他的胸膛。李天行只觉得手心发烫,立马抽剑。那人却毫无反应,仍活力四射地与那两道士对抗。 李天行傻站在一旁,搔着脑袋。正当他为如何制敌而犯难的时候。只见一道士抛出一道灵符。在此之后火人被一淡蓝色的巨龙缠绕,倏忽间化为一团雾气散去。 两名道士对视一眼,笑意淡淡地来到李天行的面前,“怎么样,傻了吧!”一道士说着同另一名道士翻身而去。 李天行一脸的不服气,“切,终究是旁门左道!”话毕他跟了上去。 ; 第六十八章 聚首琼楼苑 待那两名道士回来之后,一众人的胆气遂足了些。领头的从草丛里探出身子,屏气凝神地问,“道长进展如何?” 一道士挽起臂膀冲他笑道,“自然是大功告成!” 领头的喜不自禁凑上前去,“可否容我看看是何妖物?” 道士的神情沉了下来,朝同伴看去,“这……” 领头的脸上的笑意淡去,“怎的?” “那妖物已然被我二人给灭了!”另一道士无奈地开口道。 领头的急上眉梢,“本捕头不是有言在先要你们势必捉活的嘛……莫不是你二人哄骗于我,飞来飞去的只是在装模作样!”他的面容随即紧绷起来。 两名道士慌了神色,“风捕头明察,我二人敢对天发誓,绝没有哄骗于你……” “他们没有说谎!”说话间,一个人影从半空中落下。 风捕头心下一惊朝那人看去,“你是何人?” “惩奸除恶,以替天行道为己任,喜欢云游四海替人打抱不平的飘渺侠士李天行!”李天行笑意淡淡地说着。 风捕头冲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又朝一旁的关星宇看了一眼,冷冷一笑,“你二人可是从那山中来的?” “正是,怎的?“李天行泰然自若回道。 “那便好了!把他们给我拿下!”风捕头话一出口,一众人遂围了上去,将他二人按住。 “官爷此番为何?”关星宇眉头紧蹙。 风捕头瞪了那两名道士一眼,“我等一行人在这山中苦守数月,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要怪也只能怪这两个没用的东西没能捉到可以顶罪的祸首……” “你……”李天行气不打一处来。 风捕头开怀一笑,冲手下们扫了一眼,“好了,收队回府!” 衙役们个个笑逐颜开,遂押着李天行和关星宇上了路。 行走问,关星宇一脸疑惑地看向身旁的李天行,“你即有得一身好本领为何不就此脱身?” 李天行嘴角上扬,“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太过风平浪静的人生,我不喜欢。偶尔经历一点小挫折倒也能从中获取些乐趣!” 关星宇苦笑着摇头,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 “不知风捕头让我二人顶什么罪啊?”李天行懒懒地说着。 风捕头回头瞥了他一眼,他心下倒存有一疑问尚不得解,“你二人从山中过的时候就没遇到什么人?” “你指的可是极乐窝?” 风捕头止住了脚步,调头走到了李天行的面前,“你可曾去过?” 李天行一脸得意,“不但去过,还堂而皇之地离开了!” 风捕头被惊呆了,他没想到李天行竟有如此能耐,心下欢喜,忙命人将他松开。李天行活动着筋骨,侧脸看向关星宇。风捕头随即让人也将他放开。 “少侠有所不知,那极乐窝历年来犯案无数,搅得我等是不得安宁,屡次前往围剿不但奈他不得,反倒损失了不少人手。县老爷为此急得死的心都有了。这上有朝廷的威逼,下有百姓的不平,不得已我等才出此下策呀……”风捕头哭丧着个脸,说话间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唉,一个小小的极乐窝没想到会把你们难为成这样子!” 李天行此话让风捕头心下喜不自禁,“不知少侠可有制敌之策?” 李天行将剑从旁人手里一把夺过,“依靠旁门左道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要你把手下的这些兵士给我,不出三日我便能将极乐窝给端了!” 关星宇心下急了,暗自戳了李天行一下,示意他莫要信口雌黄。李天行全然不理,神情专注地看着风捕头,等着他的回答。 风捕头埋首沉默一阵,心下忧虑李天行会不会因此而抢了他的饭碗。“此事待到回到衙门之后,我再同老爷商议吧!” 李天行撇了撇嘴,觉得极为扫兴。若他此刻答应了,他便立马带兵调头回去大干一番。 一众人走走停停,半个时辰的路程之后,一处庄院出现在他们眼前。 风捕头以天色已晚为由率众人直奔庄院。途中,他来到那两名道士跟前,神情凝重地说“本捕头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走的,随便给我再捉一个来,记住一定要活的!” 两名道士哈着腰连连点头。之后便翻身而去。 望着他们匆忙离去的身影,李天行冷冷一笑,“看来我们应该是没事了!” 关星宇看了他一眼,“但愿如此吧!” 一行人很快到得庄院门前,门楣上挂一牌匾,上书‘琼楼苑’。风捕头二话不说便推门进去了。 关星宇明牌匾痴看了一阵,不住地夸口称其好名字。李天行倒不觉得它哪里好,“文邹邹的,好似女儿家住的地方!” “琼楼玉宇,雾霭仙阙,好不文雅的名字,即便是女儿家住的地方也定非凡女!” 李天行不禁一笑,“莫非又在想她?” 关星宇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不再言语。 一侍从见有客登门,匆忙间将主家唤了出来。 厅堂内,一气质不俗的小妇人接待了风捕头一行人。 “贵客临门,妾身未能出门相迎,还望各位莫要怪罪于我……”小妇人神情淡然,手置胯间双腿微曲施了一礼。 风捕头开口一笑,冲她挥手,“夫人不必如此,我等只不过从此处经过,欲借宿一晚,别无旁事!” 小妇人粲然一笑,“那便是府上的荣幸了。”话毕,她命下人前去安排。 “不知诸位此番何为?”小妇人不住地问。 风捕头一声长叹,“最近接连有人报案,称有不少人在那‘魑魅山’丧命。我等就是为那桩桩命案而来的。“ 小妇人神色黯淡下来,转而抹起了眼泪。她如此这般不禁牵动起了所有人的心。 “莫非家中也有人命丧山中?”风捕头为之揪心。 小妇人轻点头颅,“家夫多年前外出做生意打那山中过,便没了音讯。妾身随后派了不少人去找寻也没人能再回来。” 风捕头为之扼腕,“真是一帮挨千万的家伙!” 小妇人含泪起身跪在了风捕头跟前,“望差爷一定要将那害命之人绳之以法为民妇雪恨!” 风捕头连忙将她扶起,“夫人放心,不出三日我定提着那人的头颅来此见你!” 李天行差点被喝进嘴里的茶水呛到,他斜了风捕头一眼,不禁觉得他在抢自己风头。 关星宇不住地叹了口气,意识到李天行的麻烦要来了。 在吃了盏茶之后,众人在侍从的引领下三三两两地出了堂门。正当关星宇要同李天行离开的时候,小妇人意外地将他们叫住了。 “不知二位之中哪个是关公子?” 李天行笑了笑,“正是在下,不知夫人有何指教?” “那便请随我来吧!”说罢她迈开步子走在前面带起路。 关星宇皱着眉头拉了李天行一把,“你干嘛要冒名顶替于我?” “若是好事,那算我不对,若是坏事呢?”李天行说完跟了上去。 “坏事?”关星宇不觉得会有什么坏事,“就算是坏事也与你无关,”他说着紧随其后。 小妇人引他二人到一屋外止步,“里面的人只说要见关公子!” 李天行憨笑着一把将关星宇搂住,“我二人好的形似夫妻,却更甚于夫妻,只可惜他是个男的,不然我便把他给娶了!” 小妇人掩面一笑,“那便随你们好了。”说完,她转身走了。 李天行闭目惬意地闻着空气里余留的香味,痴痴地说着,“若是能同她呆一晚上,一定堪比神仙更甚于神仙!” 关星宇没好气地将他的手从肩头掰开,“得了吧你,回头做梦去吧!” 他推门进得屋去,一个熟悉的背影让他不由地为之一愣。 梅珂转过身冲他粲然一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吧!” 关星宇吐出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莫非与那夫人认识?” 梅珂拉他在桌边坐下,“自那日分别之后我便赶在你们前面来到了这里。而且跟凝芝夫人交待过,若是见了一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少年就带他来见我!” “她可知道你是极乐窝的人?”关星宇神经紧绷。 梅珂摇头,“她没问,我也没说啊!怎么了?” “她与极乐窝可是有过结的!”李天行倚在门口,面容凝重。“我说你可真是阴魂不散,这下倒好,若是被她知道,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梅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知道又能怎得?我就不信她敢跟极乐窝作对!” 关星宇忧心忡忡地将手指坚在嘴边,“小声点,不要被他们给听到了。” 梅珂嘟嘴看向他,“连你也嫌我?” 关星宇起身,“唉,眼下的形势的确不容乐观。撇开凝芝夫人不说,尚还有一群官兵在这府上,他们正是冲着极乐窝来的。若是你的身份暴露了,可就真的完了。” 梅珂觉得他们是在杞人忧天,“何必那么小题大作呢?只要你们不说,谁会知道呀!” 关星宇同李天行对视一眼,李天行转过身去,“我奉劝你还是早点离开!”说完,他大步走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关星宇只一声叹息,撇下梅珂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 第六十九章 夜遇火影人 关星宇横手挡在李天行身前。他遂止住了脚步。 “告诉我你不会把梅珂的身份告诉他们的!” 李天行从鼻间喷出一股气,“我已经给过她机会了。” 关星宇将手收回,痴痴一笑,“我原以为你与他们不同,没想到你也一样乃趋炎附势之人。” 李天行瞪眼看他,“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关星宇的眼神冷冷的。 李天行苦笑,“看来你果真被她迷了心窃,你上过绝壁崖,应该见识过他们是如何残害那些无辜的书生的,他们并非善类,你又为何此般袒护他们呢?眼下正是一机会,用她梅珂一人就可将极乐窝震慑,进而将他们一网打进,日后便不会再有那么多无辜的人丧命,你知道吗” 关星宇将脸撇向一边,“拿一女子致胜算什么英雄好汗,又与那些匪贼有何区别?” “我……”李天行喘着粗气瞪大了眼睛,“除非你能永远把她带在身边,不然她迟早有一天会同极乐窝一起从这个世上消失的。”说完,他气冲冲地走了。 关星宇失神地呆站着,他很想为梅珂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 深夜一团火光闪进琼楼苑,随后又有两个人影翻身入院。 “这下该如何是好?” 另一人淡淡一笑,“风捕头即在此处,我们就当着他的面好好表演一番,也省得说我二人哄骗于他!” 那人点头,随后二人分头搜寻起那火影人的踪迹。 一声尖叫打破了夜的沉静,原本漆黑的房间一个个被烛光点亮。火影人在劫持了凝芝夫人之后被那二人追致庭院。风捕头带着一众弟兄及时赶到将他堵截。 “何方妖孽,识相的话就快快放了凝芝夫人!”风捕头虽鼓足了勇气,但握刀的手仍止不住地抖着。 “风捕头莫与他费这般口舌,交于我兄弟二人便是!”一人说着便持剑飞身上前。 火影人冲他推出一掌,一股火焰从其掌心喷出,那人连忙翻身躲过。 “你们若敢再向前靠近半步,我便将她烧死!”火影人说着一手掐住凝芝夫人的脖子将他举起。 风捕头眉头紧锁,立刻喝令那二人停手。 火影人冷冷一笑,随即转身欲要逃离。就在他飞身即将从墙内翻出的时候,一串铁环驶向前去,击在了他的背上。火影人仓皇之中丢下了凝芝夫人,就此离去。 两名道士对视一眼,翻身而起前去追赶。 风捕头朝他们的背影瞥了一眼,喃喃道,“这两个废物,能办什么事儿啊!” 梅珂收回铁环得意一笑,之后匆匆地来到凝芝夫人跟前将她扶起。 “夫人没事吧!” 凝芝夫人牵强地点头。 风捕头见凝芝夫人并无大碍,松了口气,之后看向梅珂,“姑娘真是当机立断啊!” 梅珂豪不客气,“那是,不然若是指望你们这帮废物夫人怕是就危险喽!” 风捕头面露羞色,干笑一阵,见凝芝夫人并无责怪之意,不禁寻思她是何身份。“姑娘可是府上之人?”他说着将目光转向凝芝夫人。 凝芝夫人摇头,强颜一笑,“府上若是有此等贵人倒也好了。” 这话说得梅珂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什么贵人不贵人的,夫人此话严重了!” “那不知姑娘来自何处呀?”风捕头又问。 正当梅珂要开口的时候,关星宇恰巧赶了过来。梅珂心下一阵欢喜,撇下凝芝夫人迎了上去,“没受惊吧!” 关星宇拉着个脸,“你怎么出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出来了,要不是我,凝芝夫人就要被拐走了呢!” “好了,算你厉害成了吧,”他朝众人扫了一眼,之后推了她一把,”还不快回去!” 梅珂噘嘴,将关星宇拉住,“你送我!” 关星宇无奈,只得陪她回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风捕头不住地问,“他二人是什么关系?” 凝芝夫人笑意淡淡,“应该是情侣吧……” “夫人可知道那姑娘的底细?” 凝芝夫人摇头,“官爷在想些什么?” 风捕头捏了捏下巴,“这姑娘看起来并非寻常人,我在想她会不会与极乐窝有什么关系……” 凝芝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应该不会吧。” 风捕头转而一笑,“或许是我多想了吧。” 回到房间,风捕头叫来了两名衙役。 “不知捕头有何吩咐?” “你二人暗地里给我盯住方才的那位姑娘,务必给我弄清楚她的来历!” 二人领命,遂出了房间。 屋顶,李天行独坐着。院中的一幕他虽看到了却不愿再插手。他在思索一个问题,行走江湖何为正道,为什么他每次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结果却都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的,反倒处处遭人阻挠,甚至被人与恶者归为一类。而究竟谁又是善谁又是恶呢? 他从怀里取出一朵雪莲,夺目的光辉映照在他的脸上,“你告诉我,我错了吗?” 雪莲之上浮现出十六个字,‘心存善念,执剑天涯。扶危济困,焉得正道!’ 李天行痴痴一笑,“除了这十六个字,你还能给点别的提示吗?”他深吸一口气,遂不再多想。 关星宇将梅珂送回房间后,转身要走,却被梅珂从身后突然把他给抱住了。 关星宇惊慌失措,回头看她,“小姐请自重!” “我不,就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吗?” 关星宇从鼻间喷出一股气,“何必如此呢?” “你管不着……”梅珂的声音无力地如同快要睡着了一般。 “好了!”关星宇将她的手掰开,转身按住她的肩膀,“看样子风捕头已经盯上你了,你还是快些走吧!” “我不!”梅珂回答的毫不犹豫。 关星宇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若再迟些了,我很难保证李侠士他不会出卖于你!” “即是如此我便不让他为难!“说罢她走出房间,”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我梅珂是极乐窝鳌向天的女儿——!” 关星宇慌忙上前从身后将她的嘴巴捂上。 梅珂带着笑意靠在了他的怀里。关星宇忙收手躲开了些。 “我只想让你明白,即使是死我也要死在你的怀里!没有什么能把你我分开!” “你……”梅珂的话让关星宇觉得可怕。他心下气恼,可面对梅珂却发不起火来。 远处躲于树后的二人对于梅珂方才喊出的话听得是一清二楚,二人不由多说便匆匆而去。 次日天微亮,梅珂的屋门被叩响,梅珂揉着惺忪睡眼开了门。关星宇同几名衙役站在门外,她冲关星宇嫣然一笑,“你怎么来了?” 一衙役冷笑着把刀架在了关星宇的脖子上,“是来带你上路的!” 梅珂愣了,“你们若敢伤他半分,我便让你们脑袋开花!“她说着晃动起手碗上的铁环。 衙役毫不畏惧,“你若不想让我们伤他半分,便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走!” 梅珂收敛了脾气,“我同你们走便是!” 衙役带他二人到了厅堂。堂内风捕头早已等候多时。同在的还有凝芝夫人和李天行。 “你终究还是出卖了我们!”关星宇冷冷地看向李天行。 李天行不动声色。”我同你讲过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 堂前,凝芝夫人看到梅珂被捕,心随之揪了起来,“官爷这是何故?” “夫人有所不知,这丫头便是你杀夫仇人鳌向天的女儿!” 凝芝夫人不住地摇头,“不,大人一定是弄错了,梅珂姑娘怎么可能是……” “我确实是鳌向天的女儿,不过是不是我父亲与你丈夫的死有关,那便是个未知了!”梅珂坦率直言,她不想对凝芝夫人有所隐瞒,她也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什么。 “即是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凝芝夫人觉得梅珂似要跟她开玩笑。 关星宇忍不住开口,“因为她是她,鳌向天是鳌向天,她同他不一样!” 风捕头冷哼一声,“到了衙门就一样了!” 梅珂并不以为然,她从手腕上取下一环递予凝芝夫人,“若是我家里有人找上门来,你将此物给他,便可保全性命!” 风捕头心虽忐忑,但还是坚定了信念。他在咽了口唾沫之后,挥手带领众人离开了琼楼苑 ; 第七十章 锒铛入牢狱 一行人穿行在热闹的集市上,过往的行人纷纷驻足对被逮捕的梅珂和关星宇指指点点。梅珂对此全然不在乎,她极为惬意地感受着这热闹的氛围,在此之中她不住地回头冲关星宇咧嘴一笑,“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逛过集市呢!” 关星宇没想到都到这般境地了她还有心思欣赏周边的事物,这让他在一声叹息后不住地摇头。 “回头你再陪我好好逛逛,好吗?” 关星宇撇过头去,心里酸酸的。 风捕头忍不住笑了起来,“怕是没那个机会了!” 梅珂不以为然,“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县衙大牢,关星宇和梅珂被关在了两个相邻的牢房里。 “你怎么还不走?”关星宇斜眼看向牢门外的李天行。 “你真觉得是我将梅珂的身份告诉了风捕头吗?” “是不是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李天行面容紧绷,“不是我!” 关星宇苦笑,“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关星宇背过身去,没有言语。 这让李天行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梅珂笑意淡淡地把他叫了过去。 李天行无奈地看着她,“我对你真的已经很无语了。” “本小姐可不是一般人,你对我无语很正常!” “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梅珂想都没想便摇起头,“本小姐还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呢!” 李天行笑了笑,“你真让我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梅珂不再说笑,变得一本正经,“说真的,我很感谢你!” 李天行一头雾水,“感谢我?” 梅珂点头,“是呀,若不是你我又有什么理由继续陪在关公子的身边呢?” 这让李天行不觉得是在夸他,“好了,那你便好好珍惜吧!”说罢,他大步离开了。 “你真是个傻姑娘!”一旁的关星宇忍不住开口。 “那也是因为遇到了你!” “我真的值得你为我如此吗?” “当然!眼下我们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所以我很感谢能有这样的经历,能给我与你同甘苦共患难的机会!” 这让关星宇对她无话可说。 梅珂向他靠近了些,“若是我同你都死了,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关星宇苦笑,“既然都已经死了,那还谈什么在一起不在一起的……” 梅珂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我父亲跟黑白无常是好朋友,我会让他们替我们求情,让我们生生世世地留在地府,长厢厮守!” 关星宇靠着墙壁假装睡着了。 梅珂急了,“喂,问你话呢!” 关星宇还是没有理会。梅珂无奈地倚着栏杆陷入一片沉思。她不住地在想关星宇所喜欢的那个女孩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自己就真的比不上她吗? 县衙后堂,在县官得知被风捕头抓来的女子乃是极乐教主鳌向天的女儿之后,他忧心忡忡地把风捕头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这让原本认为自己立了功而洋洋得意的风捕头大惑不解。 “你真是头猪啊!让你随便捉个山妖野鬼糊弄糊弄旁人也就是了,没想到你还真就较上真,给本官来了回真的!你是不是对本官的位置垂涎已久,想以此向上头邀功把老爷我给顶替了呀!”县官苦着个脸,恨不得把风捕头千刀万剐。 风捕头连忙跪地,埋着个头不敢看县官,“小的绝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那始终不是个办法,于其整日里被这些个没完没了的案子缠身弄得提心吊胆的,但不如来个干脆的,风风火火地干它一场,这样不仅让上头对老爷刮目相看,也可让百姓们安心地过太平日子呀!” 县官欲哭无泪,“我又何曾不想如此呢!只是你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那极乐窝是万万动不得的,撇开那些鬼魅不说,他与神光教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眼下于其说是李家的天下倒不如说是道家的天下,若是得罪了他们,我们非但找不到替死鬼,怕是连小命都难保啊!” 这是风捕头万万没有想到的。当今天子偏爱道教,这是众人皆知的。佛教虽也得到了广泛的宣扬,却在屡次的佛道之争中遭到打压,势力已远不及佛教。至此,道教的气焰大为增长,其势力不仅深入到了皇宫内院,更渗入到了官场。 “你眼下把鳌向天的女儿抓来,不正是要引祸上身嘛!” 风捕头磕头如捣蒜,“小人愚钝,小人愚钝……” “好了,还不快把她给请回去!”县官瘫在椅子上,只觉得身心疲惫。 风捕头连忙起身,“老爷放心,小的这就去办!”话毕,他急匆匆地离开了。 庭院里,李天行见风捕头形色匆忙的样子,以为他要有所行动了。遂兴冲冲地迎了上去。 “老爷派给你多少人手啊?这次有在下相肋,保你立得大功一件!”李天行自豪地拍着胸脯。 风捕头拉着个脸一把将他从跟前推开。 李天行皱起眉头,“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风捕头头也不回地继续走着,“行了,我烦着呢,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 李天行追了上去,“难道大人不去攻打极乐窝了?” “攻个屁啊!我现在要把那姑娘给请回去……” 李天行愣住了,他冷笑一阵,自顾自地说着,“看来这所谓的父母官也是只乌鸦,如今这天下可真让人堪忧啊……” 鸣冤鼓响起。县官愁眉苦脸地在堂前坐下。未等他传唤一行人已然到得堂内。没有下跪的意思。 “大胆,为何见了老爷不跪!”一旁的衙役不禁喝道。 县官无力地挥了挥手,“算了,本老爷属于亲民型的。”说罢,他看向堂下的一众人,“本老爷近来身体欠安,有什么你们就快些道来。”看着他们煞气逼人的样子,他也不觉得他们会有什么冤屈。 “那就请大人把舍妹给交出来吧!”鳌鼎把拔刀的石天拦下,示意他切勿动怒。 “令妹是……”县官不由地把他们跟梅珂联系在了一起。不住地打起了哆嗦,“卑职已命人将她送回,还望各位放我一条生路!” 堂门外传来一阵冷笑,众人回头看去,发现一人抱剑悠然而来。 “我说老爷,不就几个山贼至于把你吓成这般模样吗?” 李天行的出现让县官本就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断开了,“哪儿来的狂徒!”他说着冲衙役们挥手,“快把他给我带下去……” 衙役们拔剑却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去做,而是持剑将鳌鼎等人围了起来。 “老爷,那位侠士说得对,我们人手这么多何必怕他!”一衙役说罢,带领众人攻了上去。 李天行灿然一笑,抽剑加入其中。 县官苦着脸个已然顾不得那么多,连忙躲在了桌子下面。 鳌鼎挥起九节鞭,三两人便被击倒在地,李天行见此情形,奋身上前,将他缠住。倒却依旧没能让其他人取得太多致胜的机会。只见石风一声怒吼挥起手里的大砍刀,三两下之后一干人或死或伤纷然倒地。这让李天行觉得自己的抵抗已然没了意义,随即抽身逃离。 鳌鼎仍不肯罢手,正当要去追的时候被姚红拦下。“少主且看我的!”她说罢,从指尖弹出一火苗,逼向李天行。 “此三昧真火,定能让他化为乌有!” “此番种种全因他而起,没手亲手宰了他,真是有些可惜!”鳌鼎恨得真咬牙。 堂内,县官被红娘揪了出来。“眼下你可死心了?” “我……”县官瘫在地上,满面泪痕。 姚手击掌,从虚空中跳出六个火影人将县官围住。 “不……不……求各位饶命啊……”县官蜷缩成一团,极力地求饶。 姚红嘴角上扬,“你可认得他们?” 县官不住地点头,“卑职错了,日后再也不拿他们顶罪了……” “好,我姑且相信你,日后你若再敢施难于我族人,我便连你同这县衙一起烧了!” “卑职明白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姚红满意地点头,之后打了个响指。火影人随即消散。 她随后来到鳌鼎面前,“教主可是答应过我,在找到梅珂小姐后会帮忙救得之前被抓的族人的!” 鳌鼎心下犯难,“他们若同小妹都在这县衙便也好说,只是捉他们的乃是神光教的人,我父亲虽然与神光教的掌教有些交情,但总归是不好开口啊!”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出,“少主莫为此担忧!” 鳌鼎放眼望出,发现来者正是神光教的人。他呵呵一笑,遂迎上前去。 “掌教收到极乐教主的隔空传音,特命贫道将此礼相送!”说罢,他取出一葫芦,将盖子打开。一道道火光从里面飞了出来。 姚红为之一乐,“你们快些回‘火龙洞’去吧!”浮现在空中的火光随之消失。 鳌鼎冲道人拱手,“那便多谢掌教成全了!” 道人笑意淡淡地挥手,“少主客气了。”话毕,他化作一股烟消失不见。 鳌鼎带着一行人出得大堂,正要往大牢去,在半道上碰到了被风捕头放出的梅珂和关星宇。 他心中的欢喜劲儿在看到关星宇后削减了大半,“没想到你还同他在一起!” 梅珂撇嘴,“哥哥有什么意见吗?” 鳌鼎无奈地摇头,“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只希望他能不辜负你的一片深情,同你好好的在一起!” 梅珂笑着挽起鳌鼎的胳膊,“那小妹就谢谢哥哥的祝福了!” 一旁的关星宇低头不悦,他撇下众人快速地走了起来。 “看来他有些不情愿呀!”鳌鼎的脸色沉了下来。 梅珂冲他伸了伸舌头,“我能降得住他!”说罢,她放开鳌鼎的胳膊,朝关星宇追了上去。 “干嘛走这么快?” “跟你有关系吗?你家人既然来接你了,你就老实地跟他们回去吧!” “除非你愿意同我一起回去!” 关星宇止住了步子,“算我求你了,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 “难道在你心里我就只能给你添乱吗?”梅珂的眼眶里闪起了泪光。 关星宇意识到自己话似乎说得有点过分了,“对不起!”说完,他迈开了步子。 “那你便陪我逛街,然后再同我一道回去!” “前者可以,后者不行!” 梅珂撇嘴,“早知如此还不如呆在那牢房里呢……” ; 第七十一章 落难火龙洞 集市。关星宇和梅珂一前一后地走着。对于周遭的事物,梅珂全然没了兴趣,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关星宇身上,希望他能停下自己匆忙的脚步,回头给她一个微笑。她不想他只是为了应付她才这般同她一起逛街。 后面跟着的鳌鼎不住地叹了口气。 “少主,要不要我上去教训教训那小子!”石天有些看不下去。 鳌鼎摇头,“这样的话恐怕会更伤那丫头的心。” “看样子那小子是铁了心不会如了小姐的愿了……”红娘看得明白。 鳌鼎冷冷一笑,“他迟早会改变主意的。” “少主怎就如此确定?”姚红听出了几分意思。 “他之所以把心门紧闭,无非是因为心中有人,若那个人没了,我就不信他那扇门还不打开?” 姚红淡淡一笑,领会了其中的意思,“还是少主有远见!” 鳌鼎伸指摇了摇,“不是我有远见,而是我父亲!” “那便是教主高明了……” 鳌鼎瞥了她一眼,“高明的怕是你吧!” 姚红愣了一下,“少主这话小女子就听不明白了。” “是你告诉我父亲那道士和剑客还活着的吧!” 姚红嘴角扬起,“小女子只是替梅珂小姐的安全担忧,为了避免她出现什么不该有的意外,不得已才上绝壁崖将事情告诉教主的。我没想到此中会令有隐情,多有得罪这处还望少主海涵!” 鳌鼎冷哼一声,“你也是别有所图吧!只是我不明白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从我极乐窝逃出去的呢?” “那道士在途经火龙洞的时候,被我等擒了,盘问中意外得知。” 鳌鼎神经紧绷,“沫兰也在你们手上了!” 姚红笑,“少主放心,沫兰小姐平安无事。我等知道她跟少主的关系后,皆对她毕恭毕敬。你随我回去,我便将她交于少主。” 鳌鼎从鼻间喷出一股气,“但愿如此。”他觉得姚红定然不敢同他耍什么花样。 一旁的石天在听得此番对话后,不禁对姚红刮目相看,他没想到她会是如此居心叵测之人。 红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看,这一路走来还没看够吗?” 石天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后悔没把崖上的白面书生带一个在身边?” 红娘叹了口气,“只怪走得匆忙,没想到那一茬儿。” 石天沉着个脸不再言语,暗地里却在想等回了极乐窝再让红娘好看。 出了城郭,关星宇止住了脚步,“我们就在此别过吧!” 梅珂拽住他的胳膊,“功名利禄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关星宇摇头,“我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家人过的好些。” “那你就带他们一起来极乐窝呀!”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回去之后还是劝你父亲及早收手吧,免得害人害已!”关星宇一脸愤慨,他觉得梅珂不会懂得什么叫幸福,只是一味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挥袖大步走起想要快些脱离梅珂的视线。 梅珂呆站着没有去追,她不禁在想关星宇死活不肯跟她在一起,会不会是因为她是极乐教主鳌向天的女儿。 “就这么让他走了?”鳌鼎不住地问。 “那还能怎样?即便留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梅珂虽心有不舍却也没得主意将他挽留。 鳌鼎自是看得明白冲石天使了个眼色。石天心领神会便悄然离去。 一路上,梅珂失魂落魄地走着,周围的昂扬春意丝毫没能吸引她的注意,她不住的在心底问自己她同关星宇之间就这么算了吗?这世上又会不会有另外一个人可以替代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可以让她喜欢也值得去喜欢呢?她的不快乐让鳌鼎的心中也笼罩了一层阴云,他伸手将一铁环递向梅珂。 “有没有后悔不该让他走掉!” 梅珂缓过神将铁环接过,心下明白他已然去过‘琼楼苑’,“只是有些不甘心。” “是呀,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父亲总会满足你,只是感情上的事是他无能为力的。你若想得到他的心,在我看来那便真真的是难事了……” 梅珂嘟着嘴没有言语,鳌鼎不轻不重的话语在她看来是对她的数落,她从没有想要依仗鳌向天去得到什么,特别是感情上她觉得自己有能力去争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在慢悠悠的赶了一段路程之后,一行人来到了琼楼苑。 梅珂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就好似把这里当成了极乐窝。凝芝夫人的温柔体贴是此前没有人所能给予她的,让她分外留恋。 鳌鼎咧嘴一笑,“看来她同夫人处得还挺好。” 姚红嘴角扬起,“小姐若是喜欢的话大可让她在此留下。” 鳌鼎只当她是在说笑没有放在心上。 此刻,凝芝夫人正端坐在堂内像是已经等候多时。在看到梅珂后,她连忙起身相迎,再度相见她看上次同梅珂一样欢喜。 “此番被他们带去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凝芝夫人拉着梅珂的手一脸柔情。 “夫人多虑了,本小姐自然是不会受什么委屈的!”梅珂粲然一笑。 “和你一起的公子呢?”凝芝夫人感到诧异。 梅珂垂下了脑袋神情有了一丝失落,“他走了。” “为什么?”凝芝夫人想不明白梅珂既然那么喜欢他怎么还会轻易放他走。 梅珂深吸一口气,“他有他的心思,我有我的打算,命运似乎不容许我们在一起。” 凝芝夫人笑着摇头,“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被改变的,只有软弱的人才会在命运面前屈服,而在我眼里小姐不属于弱者。” 梅珂眼前一亮对凝芝夫人的说法很是认同,心下也找回了继续那段感情的勇气。 紧接着,姚红笑意淡淡的同鳌鼎和红娘入得堂内。凝芝夫人撇开梅珂看向姚红,神情变得凝重。 姚红冲她微微点头缓步来到她的身边,“夫人同梅珂小姐既然如此有缘何不留她在身边,作个贴身丫鬟!” 姚红此话一出,鳌鼎的脸即刻拉了下来,“姚红,你在说什么!”他不明白她说起话来因何会如此有底气。 姚红对此没有理会,毕恭毕敬的扶凝芝夫人在堂前坐下。梅珂不由的为之一愣,凝芝夫人一脸漠然的神情让她觉得一下子变得陌生了许多。 鳌鼎冲凝芝夫人一番打量并不感到眼熟,她眼神里所包含的敌意让他明白了是她有意让姚红带他们来此的。 红娘环顾四周心下有了些许不安,她凑到鳌鼎耳边小声道,“少主,我看这形势有些不妙,我们还是先离开再说吧。” 鳌鼎倒不以为然,“怕什么,我倒想看看这两个娘们想要干些什么!”他没有把凝芝夫人放眼里,更觉得她没有资格让他放眼里。 凝芝夫人冷冷一笑,“少主言重了,我等能有何居心,只不过是想同尔等算笔陈年旧帐而已。” 梅珂心头一冷不禁觉得凝芝夫人多多少少利用了她的情感,并且意识到自己不该轻易的就把别人对她的好放在心上。 “此外还需极乐教主来拜会一下我们夫人!”姚红上前一步盛气凌人。 “笑话,你们算什么东西,竟狂妄地让我父亲来拜会?今日就让我来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说着,鳌鼎从袖间放出九节鞭倏地朝凝芝夫人甩去。 凝芝夫人蓦地化烟而散,姚红伸手将鞭子接住,手心火光一闪,火苗子顺着鞭子逼向鳌鼎。 鳌鼎急忙撒手。红娘见机挥动羽扇,数十根羽箭射向姚红,还没靠近她的身子,姚红一个眼神便令其自动燃起化为灰烬。 “好了,到此为止,不要再同他们闹了!”音止,凝芝夫人换了身暗红色长袍飘然而落。衣袂翻飞之中周围的景象瞬间起了变化。富丽堂皇的厅堂被一闪烁着火光的洞府所取代。 “这里便是火龙洞了吧!”鳌鼎故作镇定。 凝芝夫人点头,“早就想邀尔等前来一坐,今日实属难得,待极乐教主来了之后,我再一并盛情款待你们。” “夫人为何要这样做?”梅珂眼里泪光闪烁,一直以来她都把凝芝夫人当作最知心的朋友,这突然的转变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更难以狠下心来抹去同她的一切。 “因为我家相公!”凝芝夫人语气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她为梅珂是鳌向天的女儿而感到遗憾,若非如此她们一定会是很好的朋友。 梅珂眼前一亮,“相公?难道真如他们所说,他的死与极乐窝有关?” 凝芝夫人仰面笑了一阵,“你实在太天真了,我那只不过是骗人的鬼话。我相公活得好好的,我怎么会让他离我而去呢!” “那你为何要与极乐窝为敌?”梅珂心下越发觉得疑惑,倒也让她庆幸事情没有那么糟,并渴望从中寻求能够化解她心中仇恨的办法。 “因为我相公的亲人被极乐窝所害,我自然要替他报仇!让你们付出惨重的代价!”凝芝夫人坚决的态度让梅珂意识到了一切似乎都已经无法挽回,心下不住的一阵难过。 “事情毕竟都已经发生并且成为了过去,用我们的性命又能晚会些什么呢?”梅珂自觉无力的说着。 凝芝夫人苦笑,“难道这可以成为我饶过你们的理由吗?你应该觉得我可恶,更应该觉得恨。” 梅珂的泪水浸湿了眼眶,“可我一度打心底里把你当成最要好的朋友,在‘琼楼苑’夫人为我排解心忧,为我加油打气……这一切让我如何能忘。” 凝芝夫人将脸撇向一边,虽为之动容却还要假装一脸不在意,“你真是愚蠢,我命姚红上极乐窝的那刻起命打定了你的主意,我是在利用你,利用你解救我洞中被神光教捉去的门人,利用你引诱极乐窝的重要人物前来送死……” 梅珂的心头感到阵阵刺痛,这不得不让她认清了事实,也让她有了足以同她有所了断的理由。 “别不自量力了,就凭你们也想与极乐窝作对,若想死得好看些的话就及早收手!”鳌鼎对此不屑一顾,他只觉得可笑,更为凝芝夫人的妄自尊大而感到可耻。 凝芝夫人的心横了下来,“即便是死,我也会让你们陪葬的!”话毕,她猛地推掌从掌心放出一团火花,疾飞之中火花幻作一团团闪烁着光亮的绳索将梅珂等人捆在了一根根石柱上。 在他们相继的挣扎之中绳索立刻闪现火光,惨叫声中便无人再敢动弹。鳌鼎强忍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在此之中他分外忧心的示意梅珂切勿乱动。 “这‘烈焰绳’的滋味如何?若是不想死的快些就老实呆着,等着鳌向天来为你们送死吧!”凝芝夫人说完在猖狂的笑声中同姚红一道消失不见。 梅珂眼含热泪一脸歉意的看向鳌鼎,“是我不好,不该背着你们偷偷下山。” 鳌鼎目光深邃,“是我太小看她们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让父亲知道她们的手段莫要轻敌才对。” “可眼下我们该怎么做?” 鳌鼎无奈的摇头,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办法。 在他们一头莫展的时候洞外忽然传来一阵叫嚷声,“凝芝夫人在家吗?” 梅珂同鳌鼎对视一眼,梅珂只觉得那声音分外熟悉却想不到会是谁,鳌鼎更是一脸茫然。而红娘却听的清楚,心不住的为之颤抖。 凝芝夫人在听到动静后不觉得来者会是鳌向天,便让姚红出洞察看。 姚红到得洞外,看到来者后心下为之一惊,“好家伙,看来你还挺有能耐,三昧真火都没能把你烧死!” 李天行挽着臂膀得意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有天山雪莲护身,管你是三昧四昧还是你妹的,都奈我不得!” 姚红眼前一亮,心下不安起来,“你与‘蛮雪女神’可有关系?” “她是我姨娘,怎的?”李天行一脸自豪。 姚红二话不说转身要进洞,李天行连忙横剑将她拦下,“怕什么,我又不是来捉你的。” “那你想干什么?”姚红眉头蹙起心下倒也松了一口气。 “同凝芝夫人商量件事!” “什么事就真说吧!”姚红不觉得会是什么好事。 “同你们联手拿下极乐窝!”李天行的面容变得凝重。 “即是如此,那便不知侠士有何高见?”音落,凝芝夫人突然现身。 “借我一千火龙兵,我便能将极乐窝踏平!” 凝芝夫人开怀一笑,“这有何难,”说完她挥手变出一把旗子,“有此‘火龙旗’万千兵士任你调遣!” 李天行喜不自禁地将旗子接过。正当他想要就此离去的时候却被凝芝夫人叫住。 “侠士莫急,待到我等将鳌向天引来之后,‘火龙旗’会给你提示,此后你再趁机前去灭了极乐窝,”凝芝夫人觉得李天行贸然前去单凭‘火龙旗’会很难对付鳌向天,而她也自是不肯错过复仇的机会。 李天行愣了一下,“难道梅珂他们在你手里?” 凝芝夫人点头。 李天行的心悬了起来,他以为关星宇会跟梅珂在一起,必然也在洞中。 “你将如何处置他们?”他心下不禁为之担忧。 “这便不关侠士的事了吧!”凝芝夫人说罢进了洞,姚红紧随其后。 李天行一时间也顾不上救他们,且此行是生是死还是未知,“那你们把他们照顾好了,不然让你们好看!”说罢他撇了撇鼻子大摇大摆的走了。; 第七十二章 制敌九曲阵 在李天行走后不多时石天硬汉扛着一个白面书生走进了火龙洞。 “少主,我把他给带来了!”石天四处张望着心下觉得奇怪,明明是‘琼楼院’所处的位置怎么转眼间被一洞府所替代。 一番摸索在看到被捆绑的鳌鼎、梅珂和红娘后,石天不由地愣住了,他扔下书生快步走到鳌鼎面前,“少主,这是怎的回事?”他说着扯起捆绑鳌鼎的绳索,顿起的火苗不由地让他将手缩回。 “不要白费力气了,没用的!”鳌鼎无奈道。 梅珂在看到地上躺着竟是关星宇后不由地急了,“石天你把关公子怎么了?” “小姐莫担心,他只是被我打晕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带他回来!”梅珂不住地流起了眼泪,在这个时候她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关星宇,而石天偏偏在这个时候把他带来。 “我……我怎知道你们会落得此般田地,”他说罢搜寻起姚红的踪迹,“姚红,你个骚娘们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别喊了,你且回去告知父亲,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千万别来!”鳌鼎心下惴惴不安道。 石天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随收起了性子,“好,我这就回去通知教主!” 正当他急匆匆的想要离开的时候,姚红蓦然出现在他跟前,“放心好了,我家夫人已经派人通知了鳌向天,我想他很快就能来。”话毕,她冲石天推出一掌,猛烈的掌风将石天击倒在石壁上,没等他缓过神来石缝里倏忽间伸出的绳索已然将他捆绑。他竟全然不顾烈焰的灼痛拼命地挣扎着,“骚娘们,有本事就别玩这些个旁门左道,跟我痛痛快快地打一场,爷爷我砍不死你就管你叫奶奶!” 红娘看不下去了,含泪冲他喊道,“够了,你这样挣扎下去,不等教主来救我们,你怕是就已经没命了!” 石天强颜一笑,“没想到你还会为我掉眼泪……”这让他觉得难得。 “都这么多年了,总归是有感情的,你若不想我再找别的男人就给我好好活着!”红娘不得不承认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即使她起初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而此刻在她心中却是真真切切有他的。 石天立刻安静了下来,“我当然不能让你如愿,就算是死,我也要让你跟我死在一块!”他咧嘴一笑却笑得辛酸。 洞内传出一阵妇人的笑声,“好恩爱呀!放心,我会成全你们的。”音止一个转身霸气十足的出现在一石台上。 “夫人,这小子该如何处置?”姚红看了一眼身下的关星宇,之后将视线转向凝芝夫人。 “自然是与梅珂小姐绑在一起!”凝芝夫人冲梅珂淡淡一笑,“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梅珂强颜一笑,“夫人既然能与相爱的人在一起,就应该过安稳的日子,不该被仇恨牵扯。” “若心中有恨,又怎能敞开心扉去爱呢?此仇不报,他心中始终有所惦念,我们的日子又怎能过得安稳!” 梅珂为之叹息,“看来爱能造就一个人,也足以毁掉一个人!” “虽然你与极乐窝有关,但我很喜欢你,会考虑留你一命也好成全你们!” “若是真爱又何需成全,我倒是希望夫人能让我们死在一起。” 凝芝夫人不禁觉得梅珂有些不识趣,“即是如此那便莫怪我不留情面了。”撇开了所有情面之后,她倒觉得是件好事,至少可以更为直接的去恨了。 就在此时,一团火光闪进洞中。一个火影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散落成了一个个小火苗。 “好狂妄的语气!”鳌向天一声怒吼威风凛凛地出现在洞中。“这么多年来跟我鳌某玩心眼的人可真不多见,夫人也算得上是极品中的极品!” 凝芝夫人冷冷一笑,“教主过奖了,你这么多年杀人无数,今日也该对那些亡灵有所交待了!” “鳌某到了地府怕是连那十殿阎罗都不敢拿我怎样,而今你一个小小的火狐狸竟敢如此的猖狂,不觉得有些妄自尊大了吗?” “是不是妄自尊大,一会儿教主便会知道了!”凝芝夫人说罢猛地将手掌摊开,在她的驱使下一根根石柱如同被烧红的烙铁一般变得通红。被捆于其上的人一个个面目狰狞地嚎叫着。 “你……”鳌向天咬紧牙关急忙从袖间抛出四道灵符,四条淡蓝色的水龙飞闪而出缠绕在了石柱上。 只听得一阵‘呲呲啦啦’的声响,一团团的雾气弥漫开来。水龙的体积越来越小而石柱却依旧通红。 “够了,你究竟想要怎样?”鳌向天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神经紧绷心下为梅珂和鳌鼎的处境而分处担忧。 “想要你死!”凝芝夫人说罢狂笑一阵,她疯了一般的模样让梅珂看着极为心痛,因爱而毫无理由的去恨让她实在觉得愚蠢。 鳌向天紧握拳头,“若你能放过他们,我死又何妨!” 石柱的颜色暗了下去。 鳌向天的话让梅珂和鳌鼎的心为之揪了起来,身体上的痛有所减轻但他们心底的痛却越发深了起来,“父亲不要—!”梅珂泪眼汪汪的看向鳌向天,若是他有何意外会让他们比死还难受。而于鳌向天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作为父亲他岂能眼看着梅珂和鳌鼎死在他的面前而无动于衷,若以他一人的性命能换取他二人的存活,便也让他觉得值得。 在此之中他缓步走到了梅珂的面前,脸上的笑同往日里一般慈祥,他伸手为梅珂打理着零乱的头发,眼神里满是不舍,“无论是生是死,为父希望能够一直活在你的心里,只要心中有我便不要感到难过……” 梅珂的眼泪接连不断的从眼滚落,她从没有流过这么多的眼泪,而眼下为鳌向天流再多她也愿意,只要能够让他活着,“不,珂儿要让父亲真真切切的陪在身边。” 鳌向天将眼睛合上,心中阵阵刺痛,他又何尝不想呢,只是眼前的局势不允许。在梅珂锥心刺耳的哭嚎声中他带着满心的期望看向鳌鼎,“照顾好梅珂和梅香,更要肩负起极乐窝的重担!” 鳌鼎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毅然决然的点头,心底却是同梅珂一样的痛。 鳌向天遂放下心来一脸愤恨的朝凝芝夫人看去,“夫人能否让鳌某想死得明白些。” “这个怕是有些难……”凝芝夫人没有想要说些什么的意思。 “或许他能记起呢!”一个面容俊朗的白衣男子静静地出现在凝芝夫人身旁。 凝芝夫人扭头朝他看去,“你怎么出来了!”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这个我盼望已久的时刻,我怎么能够不在场呢?” 他说罢看向鳌向天,“你可记得李长风?” “此人怎得?”鳌向天没有印象。 “他是我的哥哥,十年前去‘阴风岭‘游玩,便没有再回去过……” 梅珂止住了眼泪为之一愣,她不由地记起了玉柳林里的仇煞婆即惊又喜的问,“你是长默还是长吟?” 白衣男子心头一惊,“我乃长默,你怎会知道我兄弟二人的名字?” 梅珂心下欢喜似乎看到了生机,“是玉柳林里的仇煞婆告诉我的,她跟我说过她有三个儿子,名叫长风、长默、长吟。” 李长默实难相信这会是真的。 “玉柳林?”鳌鼎不由地将目光投向姚红,“若那仇煞婆真是你母亲的话,我不得不告诉你她已经死在了姚红的手里。” 姚红心下惶恐,连忙躲在了凝芝夫人身后。 李长默瞪大了眼睛看向姚红平静的内心荡起了涟漪,“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我家里已经惨遭灭门了吗?” 姚红低头吱唔不语,她怎能想到被她所害仇煞婆竟然会是李长默的母亲,不经意间铸成的大错让她意识到了自己即将所要面临的危机。 “万贯家财皆散尽,天涯寻觅心成灰。四处飘摇魂已没,望穿秋日无处悔,”话至此处梅珂顿了顿,“你同长风的失踪令他们牵肠挂肚,最后连长吟也不见了,他们便变卖了家产各奔天涯前去寻找。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李长默忽感头脑一阵晕眩,身体随之摇晃起来。凝芝夫人立马将他扶住,“相公,莫要轻信他们的话。”这突然间的转变让她手足无措,她本是一片好心却没想到会在不经意间给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梅珂不住地摇头,“七岁那年闹饥荒,你被饿瘫倒在床上,是你哥哥和母亲四处讨饭,最终才保住了你的性命。而你的哥哥却被饿得晕了过去。十岁那年,你同哥哥去地里偷玉米,被人发现后是你哥哥掩护你离开,而他却被人毒打了一顿,回到家后被母亲问及,他也丝毫没把你牵扯进去。十五岁那年你在外面闹事与人结仇,是你哥哥为你独挡一面意外将人打残,结果被判入狱毫无怨言的坐了三年牢……” 李长默潸然泪下,“哥哥为我做的又岂止这些,他把好的东西都留给了我,自己却一直都默默地承担着一切。” 梅珂失神,“正因为这份感情,所以在他失踪以后,你才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把他找到……” 李长默的表情暗了下来,“谁曾料到刚一进山便遇到了你们这群匪徒,还差点因此丧了性命,若不是夫人及时出手相救,我怕是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即是如此,要杀要剐那便冲我一人来吧!”鳌向天不忍再听他说下去,曾被他伤害过的人数不胜数,要说报仇的话又何止他一个,为了梅珂和鳌鼎他甘愿以死来作出个交待。他张开双臂将眼睛合上静静的等候着命运的审判。 姚红想要借此时机来弥补自己的过错,遂闪身上前拿出盘旋着九条龙的杯状物,“那便由我来成全你吧!” “不——!”梅珂含泪一声喊,却没能阻止姚红。 九条火龙顺势而下,很快便将鳌向天吞没。“望夫人能遵照承诺,留我儿性命!”声音在洞内久久回荡。 梅珂再也顾不得火强的束缚拼命挣扎着,“父亲,你不能撇下我们,我要你活着……” 鳌鼎含泪转过头去,不忍去看。 石天和红娘仿佛被掏空了,他们干瞪着眼睛觉得这一切就如同噩梦一般,让他们实难相信堂堂的极乐教主会就此消亡。 望着地上的一摊灰烬,姚红撇嘴一笑。她转身回到高台之上,却从李长默和凝芝夫人的脸上不见一丝喜色。 “不知你这是何宝物?”李长默平静地问。 “九龙神火罩!”姚红神色黯淡,心下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可否容在下一观?” 姚红犹豫了,见李长默伸手要拿,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九龙神火罩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这一幕令凝芝夫人惊呆了,她挥掌将姚红推下高台,匆忙将九龙神火罩拿开把已然被火龙吞没的李长默抱在怀里。在此其间火苗顺势向她身上蔓延开来。 姚红猛吸一口冷气冲凝芝夫人疾呼,“夫人,快放手,如此下去你会同他一起丧命的!” 凝芝夫人淌着眼泪狠狠地瞪向姚红,“你为何要这么做?” 姚红苦笑,“我追随夫人这么多年,没想到夫人会为了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如此质问我……为了帮他实现复仇的计划我等不顾生死付出了这么多,没想到到头来他竟反目成仇想要加害于我,这便使姚红不得不为求自保而不得已为之……” 凝芝夫人哭笑不得,烈火很快将她的身体覆盖,在一阵痛苦的叫声里,她同李长默一道化为了灰烬。 姚红呆站着,一滴眼泪不自觉地淌了下来。她锐利的眼神扫向捆绑在石柱上的众人,“这一切全因你们而起,我就让你们为夫人陪葬!”话毕她抬手,石柱顿时变得通红。 一个人影蓦然闪至洞中,“你这样做也太狠了点吧!”音落,一柄长剑横在了姚红的脖间。 姚红嘴角上扬起,化为一团烈焰飞至高台,“看来你已大功告成!” 李天行未加理会,在撇见石柱之上的关星宇后,立马抛出一朵雪莲。那根石柱随即恢复了起先的颜色,捆缚着梅珂和关星宇的绳索也相继断开。 梅珂二话不说冲姚红甩出手腕上的九个铁环。姚红见势不妙,立马分出九身四处逃窜,却被铁环一一对应最终纷纷套入黑洞之中。 “快救我哥哥他们!”梅珂冲李天行疾呼道。 李天行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雪莲在石柱间绕了一圈之后,其他人纷纷瘫到在地上。 李天行收回雪莲,迳自来到红娘面前,“你没事吧?” 红娘奄奄一息,含泪强颜一笑,“没事,能在死之前见你一面……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我一直不明白在绝壁崖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的父亲,你同他长得很像!”说话间红娘伸手想要触摸李天行的脸颊。 李天行心头一惊,打他记事起他便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你认识他?”他很想从她口中知道些什么。 “他……他是个……大英雄……”话未说完,红娘已然目光失焦的倒在了地上,而她伸出的手却始终未能触碰到李天行的面容。 李天行的眼泪不自主地夺眶而出,他颤抖着手掌将红娘的眼睛合上。心下觉得她同自己父亲或许有些交集。 比他更为伤心的是梅珂,鳌鼎在饱受一番折磨后已经奄奄一息,他紧拉着梅珂的手只说了一句要跟随父亲去了之后便撒手人寰。转瞬间失去了两个亲人,这样的事实让梅珂实难接受。他瘫坐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掉着眼泪。一旁已然醒来的关星宇在茫然无措中也只能默默地陪她伤心。 石天在看到相继离去的红娘和鳌鼎后自觉无颜再活,毫无预兆地拔刀插进了肚腹随之而去。 “阿弥托佛,冤冤相报终难了,靡靡业障由心生!”一个充满力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关星宇抬头看去,发现是了缘禅师和释空小和尚。在说服柳长风放他们离去之后,他们一番游荡无意之中来到了这里。 梅珂起身在关星宇的搀扶下来到了缘禅师的面前,“还望大师能为我哥哥超度亡灵!” 了缘禅师双手合十,“这个自然!希望施主能够明白,仇恨永远不能化解仇恨,只有慈悲才能化解仇恨!” 梅珂含泪失神地点头。 了缘禅师随即盘腿坐在了地上,释空也坐了下来,同师父一起诵起经来。; 第七十三章 携手赴仕途 在将鳌鼎等人安葬后,梅珂抱着鳌向天的骨灰恋恋不舍地同关星宇等人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两个人从洞内走了出来。 李天行定睛看去,发现竟是李沫兰和穆山河。随着凝芝夫人的死去,束缚他们的‘烈焰绳’自动断裂。由于对洞内的地形不熟,在绕了好一番之后,他们才最终脱身。 穆山河挡在了李沫兰的身前,皱起了眉头,“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你呀!” 李天行嘴角扬起,“我正想问问你呢!怎么样,受了不少苦吧!是不是有些后悔当初不该撇下我擅自离去?” 穆山河啐了口唾沫,把遇到此番不幸归结到了李天行的身上,“你这个扫把星,最好离我远点!” 正当他拉起李沫兰想要就此离开的时候,李天行抽剑横在了他的脖间,“想走可以,但是要把沫兰小姐留下!” “咱们有话好好说,干嘛要以此来伤了和气呢!”穆山河连忙陪笑道。 “走还是不走?”李天行冷冷道。 穆山河无奈,只好撇下李沫兰独自离开。在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他转身冲李天行吼道,“你给我小心点,穆某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李天行瞥了他一眼,根本就没当回事。 “你二人都是来搭救于我的,又何必非要闹到这种田地呢?”李沫兰不住地开口。 “李员外可是在他之后请的我,若是让他带小姐回去,岂不显得我无能!” 李沫兰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一行人在走到一岔路口的时候止住了脚步。 “不知禅师有何打算?”关星宇看向了缘禅师。 “往苦难之处,以佛法度人,同时借世人之苦难来磨砺心性!” “那我们就有缘再见了,”关星宇说着朝释空看了一眼。 释然笑着冲他点头。之后便同了缘禅师朝着京师长安的方向先行离去了。 “你不同他们一道?”李天行问。 关星宇看向梅珂,“不急。” 梅珂心头感到一丝暖意,“你愿意陪我回趟极乐窝吗?” 关星宇点头,“当然。” 梅珂欣然一笑,不住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个肩膀此刻对她来说是结实、有力的,是无比重要的存在。 关星宇仰面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没有退缩,他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予她需要的关怀和安慰,以此来消减她那份失去亲人的伤痛。 “即是如此,我便不奉陪了!”李天行说着冲关星宇拱了拱手,之后便带着李沫兰离开了。他心下清楚绝壁崖上发生了什么,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不得不选择离开。 一路上,梅珂走得很慢,她不急着回去,甚至说有些害怕回去。她怕山上的弟兄们知道了鳌向天和鳌鼎的死讯会让所有人都乱了阵脚,她怕自己难以稳住局面,更怕梅香会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回去之后,就让山上的人都散了吧!” 梅珂失神地点头,“只是姐姐她该怎么办呢?” 关星宇沉默一阵,“若是她不嫌弃的话,可以暂居我的家中,我会让母亲为她找户合适的人家的。” 梅珂微微一笑,关星宇的话让她觉得他已然把她当然成了一家人。 当他们上得绝壁崖后,眼前的一切不禁令他们傻眼了。昔日的极乐窝已然在一片火海中覆灭了。 一巨石上趴着一白衣少女。那个让梅珂再熟悉不过的背影,让她意识到是梅香。她迫不及待地跑上前去,看到了她头颅下的一滩鲜血。她已经死了,看样子是自己寻了短见。 梅珂再次陷入极度的悲痛之中,她趴在梅香身上哭个不停。关星宇不禁觉得凝芝夫人实在可恶了些,带着一份沉重的心情,他在废墟之中找了些未燃尽的柴火,堆在了一起。待到梅珂的心情平复了些后,他将梅香放在了柴堆之上。 熊熊烈火之中,梅香逐渐消失在梅珂的眼前。她倚靠在关星宇的怀里,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在将梅香的骨灰收起之后,梅珂在关星宇的陪同下来到崖边,“姐姐在这山上呆得太久太久了,应该让她去山下看看。” 风中,一道道白烟从梅珂的手里飞出。紧接着,她让鳌向天也随风而去。 “我所有的亲人现在都走了,你会替他们照顾我吗?”梅珂用一种满是期许的眼神看向关星宇。 “我……”关星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明白梅珂话里的意思,更觉得她所有的不幸全都是因他而起,而他却不能因此而违背自己的意愿,去欺骗自己,欺骗梅珂。 “看来我应该同他们一起去……”说完,她向崖边迈进了一步。 关星宇的神经紧绷,立马将她拽住,“我答应你,会替他们好好照顾你!” 梅珂含泪一笑“你要为你所说的话负责!” 关星宇硬着头皮点头,“我会的!” 梅珂欣喜地扑进了他的怀里,找到了可以让她活下去的勇气。 离开了绝壁崖后,在梅珂的尾随下,关星宇继续了他的赶考之路。 天空飘起了小雨,在匆忙地走了一阵之后,关星宇同梅珂来到了一户农家。 屋门敞开,他二人遂进得屋内,在看到桌子上趴着的李天行后,他们不由地愣住了。 关星宇冲他喊了一番,他却始终未能醒来。屋子里似乎除了他没有旁人。梅珂在一番找寻之后,在里屋发现了被捆绑的夫妻俩。她立马为他们解了绳索。 在一番询问之后,夫妻俩向梅珂和关星宇讲述了屋子里刚刚发生的事情。是一道士闯入屋内,事先安排了一番,随后李天行带着李沫兰前来避雨,夫妻俩热情地为他们倒了事先下了迷药的茶水,在此之后,那道士便带走了李沫兰,为了避免他二人带人去追,他便将他们绑了起来。 “这穆山河还是那般阴险狡诈!” “莫非你之前与他打过交道?”梅珂问。 关星宇点头,“那是在我儿时,他不仅设计害我父亲,还险些让我兄弟丧命!” “有机会的话一定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关星宇暗自咬牙。 在过了一晚上之后,次日清晨,李天行晕晕沉沉地醒了过来。他出得房门在看到关星宇后,即惊又喜,“看来我们不是一般的有缘呀!” 关星宇笑着摇头,“人被那穆山河给抢走了,不得不说,这君子是永远都斗不过小人的!” 李天行倒不这么认为,“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嘛,君子坦荡荡,小人威戚戚!君子是不屑于跟小人斗的,最终的结果往往是他们自取灭亡。” “嗯,有道理!” 当看到从房间里走出的梅珂后,李天行不由地恍了一下神,他朝关星宇瞪了一眼,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打算怎么弄?就此把她带在身边吗?” 关星宇叹息,“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李天行眼珠子滚了滚,“这个好说,到了李府之后,我会替你想办法的。” 李天行对梅珂的厌恶让关星宇想不明白,他不觉得梅珂有什么地方得罪他的。反倒觉得李天行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 梅珂能想得出李天行会对关星宇说些什么,脸色随即暗了下去。 关星宇意识到了她情绪的波动,忙将李天行推开。而后冲梅珂强挤笑脸。但却难以消除她心中的不悦。 在吃过早饭之后,一行人出了农家。李天行与关星宇相约在长安城外的李府相见,之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关星宇知道他是冲穆山河而去的,不由地咧嘴一笑,自顾自地说了句,“还说不与小人斗!” 身旁的梅珂始终沉着个脸。“你会因为旁人的言语而动摇跟我在一起的决心吗?” 关星宇为难了,最终干笑着摇头,“不要轻易地去怀疑别人,这样不仅让自己难受,也会让被你怀疑的那个人难受。” 梅珂颔首沉默,挽住了关星宇的胳膊,“伤害一个人就是从让她怀疑开始的,若你不想伤害我,便多给我些肯定的话语!” 关星宇心中感到异样的沉重,“好了,是我不对。我十分肯定地告诉你,我会照顾你的,不会让你无依无靠!” 梅珂的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她靠在了关星宇的肩膀上,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稳。 ; 第七十四章 小人不得志 李天行在追赶穆山河的途中被一阵犬吠吸引了注意,他脑子里灵光一闪,遂调头来到一户人家。片刻之后,他带着一个水囊出了农家,一个翻身使了轻功,追得更快了。 不多时,他在距李府不到百米的地方追上了穆山河。 “小样,怎么样?这下总该明白你是翻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吧!”李天行洋洋自得。 穆山河阴笑着伸手入怀,“翻不翻得出那还不一定呢!”他说着从怀里抛出一道符。 李天行见势忙从腰间取下水囊,在含了一口里面所装的液体后,朝那道符喷去。 道符被那股液体沾染得通红,顿时失去了灵力。 穆山河大惊失色,“难道是……” 李天行笑了笑,“不错,正是黑狗血!” 穆山河二话不说,撇下李沫兰调头就跑。 李天行嘴角扬起,没有去追。同李沫兰一道进了府。 穆山河想来实在觉得不甘心,就在他想拿什么替自己讨回公道的时候,两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他细细一看,竟发现是关星宇和梅珂,这让他喜出望外,心下生出一个主意。 “前面就是李府了,李侠士说过会在那里等我们……” “那般大户人家,我们还是不要与他们打交道了吧,“梅珂不禁害怕在李府会遇到麻烦。 关星宇觉得她多虑了,“放心,只要没人告诉他们你的身份,他们是不会拿你怎样的。再说还有李侠士在呢,不会有事的!” 梅珂见关星宇这么想去,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二位既然要去李府,不如将贫道也给带上吧!”穆山河说着从一树后跳了出来。 关星宇的眼睛瞪大了几许,“怎么又是你,眼下你即已出家,就应该收起你之前的那些恶习,怎得还变本加厉了……” 穆山河嘿嘿一笑,“多年不见,你这大了之后,嘴巴是越发凌厉了。”他顿了顿,“穆某也是为了生存迫不得已而为之,说到底不也全因令尊所致嘛!若是当年他能在牢里好生呆着,穆某也不会出家呀!” “你……”关星宇心下窜出一团火气,觉得他实在无药可救。 “好了,还是快些走吧,不然那李侠士等久了怕是要耐不住性子了……”说着,他走在了前面。 梅珂拽了拽关星宇的衣袖,“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关星宇犹豫了。“这样吧,你先走,在城门外等我,我很快会与你会合。” 梅珂无奈之下只好听从关星宇的安排。 穆山河止住了脚步回过头去,“这李府小姐是必须去的,没了她可就没意思了!” 关星宇不由多想立马挡在了梅珂身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穆山河冷冷一笑,“到了地方你自然就明白了。” 关星宇哪里肯依,他神经紧绷回头冲梅珂道,“你快走!”说完,他大步上前咬着牙将穆山河紧紧抱住。 他的所为不禁令梅珂为之触动,她不想离开他,却更不想再因为自己而让她在乎的人受到伤害。所以她还是狠下心来选择了离开。 可是没等她走多远,穆山河便摆脱了关星宇的束缚。在他弹指一挥间,一道光束射进了梅珂的体内,只见得一环环光圈在她身上闪烁。梅珂只能干站着动弹不得。 “你放了她!”关星宇声嘶力竭。 穆山河却丝毫没被吓到。他迳自走到梅珂的身边,收回了套在她腿脚上的光环,之后推着她向李府靠近。 “你若能不顾她的死活,可以不来!” 关星宇自然是无活做到的,他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李府大堂,久别重逢的一家人在泪水中诉说了相思之苦后,李员外如约地向李天行奉上了百两白银。 李天行失神地看着置于身畔的银两,不住地苦笑一阵。他并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但行走江湖他却离不开它。他想做一个坦荡、洒脱的人,却终脱不了它的束缚,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终究不过是一个世俗之人,总要做一些自己所不愿做的事。在此基础上才能实现自己更远大的抱负。 未容得家丁通报,穆山河带着梅珂已然闯进了堂内。在看到李天行身旁放的白银后,穆山河的脸色暗了下去,“看来贫道还是迟了一步。” 李员外瞪了他一眼,“你还没死啊!” 穆山河干笑一阵,“员外有所不知,若不是有贫道相助,怕是这位侠士也难把小姐给平安带回。” 李员外看向李沫兰。李沫兰出于同情,点了点头。 李员外从鼻间喷出一股气,“看在你也出了一分力的份上,我会给你些许银两的……” “员外这就不对了,怎么是一分力呢!”穆山河说着朝梅珂推了一把。 关星宇眉头紧锁,急忙上前将她扶住,“穆山河,你别太过分了!” 李天行看不下去了,起身冲穆山河冷冷道,“你若想要,便把这些都拿去,何必为难她呢!” 穆山河朝李天行斜了一眼,“那这岂不是对你有些不公平!” 李员外也看不下去了,“好了,有什么你就直说吧,闹这一出给谁看呢!” 穆山河的气焰收敛了些,“员外有所不知,她便是极乐教主鳌向天的女儿,沫兰小姐便是被他们的人给捉去的。” 李员外的脸随即拉了下来,对梅珂不再有一丝同情之意。他再度看向李沫兰。李沫兰却是颔首不语。这不禁让他觉得穆山河并非虚言。他二话不说便要命人将梅珂扭送官府,却被李沫兰给拦下了。 “父亲有所不知,那极乐窝不同于一般山贼,他们势力强大,若是梅珂小姐出了什么事,怕是日后他们会上门寻仇的!” 李员外不常出门,对此倒不是很了解,李沫兰的提醒让他不由得打消了那个念头。 李夫人心下急了,“即是如此,兰儿这次回来怕也很难长久呀!” 李员外也跟着惶恐起来。 李沫兰却不为所动,“父亲、母亲莫怕!到时候女儿自会出面解决!” 这不禁让李员外和李夫人感到疑惑,“你一个女儿家能如何应对?”李员外忧心忡忡地问。 李沫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你们相信我便是。” 她的话显然不具说服力。李夫人眼珠子一转,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凑到李员外身旁小声道,“不如我们与他们结成亲家如何?” “此话怎讲?” “让我儿娶了她,生米煮成了熟饭,他们自然无话可说,我就不相信他们会狠心让那姑娘年纪轻轻地守活寡!这样一来我们不但躲过了一场灾难,日后还能得到他们的庇佑!” 李员外细细想来,觉得确实有理,遂开怀一笑点了点头,“就照你说的办!”他说完,把视线转移到穆山河身上,“请道长快把那姑娘给放了吧!” 穆山河愣了下,“员外的意思是?” 李员外有些不耐烦,“让你放你就放,哪儿来那么多话呀!” 穆山河虽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对于梅珂他可以就此作罢,但关星宇他是万万不能就此饶过他的。趁还有开口的机会,他立马扯住关星宇的衣袖冲李员外道,“这男的可是她同伙!老爷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不然若是他赶回去通风报信,怕是过不了今日府上便会有血光之灾!” 李员外觉得关星宇相貌堂堂的不像是什么恶人,反倒觉得穆山河是在故意搬弄是非,“只要道长不回去通风报信便是了!回头我就命人将你的画像交于衙门,若是府上出了什么事,让他们第一个找的人便是你!” 穆山河哭笑不得,“员外不信贫道的话也就算了,干嘛还要开此玩笑愚弄于我呢!” “好了,你随管家去帐房领些碎银就此走吧!”李员外说罢冲一旁的管用使了个眼色。管家便朝穆山河走了过去。 穆山河狠狠地瞪了关星宇一眼,虽心有不甘,却也着实没了办法。“若是员外日后还有所需,便可差人去城内的‘同乐客栈’找贫道!”话毕,他同管家一起出了大堂。 李员外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早知道就不该请他来。” 李夫人却笑着摇头,“说不定还真有用得着他的时候。” 关星宇喜不自自禁地同梅珂向李员外和李夫人道了谢。在此之后,他冲李天行看去,示意他该走了。李天行意识到了答应过他的事,便冲李员外拱手道,“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员外可否答应!”说完,他面露难色侧脸朝关星宇看了一眼。 李员外意识到他们认识,且事情必然与他们有关,便笑着冲关星宇和梅珂道,“你二人若肯赏脸便在客房里小坐片刻如何?” 关星宇爽快地答应了,心下却不禁寻思李天行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带着疑问他同梅珂一起随一家丁出了堂门。 ; 第七十五章 李府遭逼婚 上 李天行拿了几锭银子放入怀中,这让李员外和李夫人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员外别误会,对于在下而言这点就够了,过多的钱财难免会让人眼红,因而招来杀身之祸。” 李员外笑着点头,“侠士如此有远见让李某实为钦佩!” 李夫人心下也暗暗称赞,“你方才说有所求,不知所为何事!” 李天行轻吐了口气,“不知老爷和夫人能否撇开过去的恩怨收留梅珂小姐。” 这话说到了李员外和李夫人的心坎里。他二人相视一笑,李夫人笑意淡淡地率先开口,“侠士怎以‘收留’二字来讲呢!” 李员外细细琢磨着这二字,心下隐隐觉得这其中似乎另有隐情。“莫非是这小姐故意逃出来的?” “实不相瞒,那极乐窝已被在下扫平,梅珂小姐眼下已无家可归!”李天行并不引以为傲,在他心中有一个莫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保住梅香的性命。他有意留梅香一命,却不想她性情会那般刚烈,在目睹了极乐窝覆灭的过程之后,会以无颜面对鳌向天为由一头撞死在石头上。 李员外同李夫人喜出望外。 “侠士果然神勇,那我同夫人便再无后顾之忧了,你的请求我应允了!恰巧我儿志龙也到了而立之年,那姑娘长得又是那般水灵,老夫便收她做儿媳了!”李员外说罢,开口不住地笑了一阵。 这让李天行觉得再好不过了,连忙抱拳躬身向李员外道谢。 客房内,在虚惊一场之后,关星宇仍有些惊魂未定。他不禁同梅珂一样觉得此乃是非之地,在后悔当初没听梅珂的话不该来此的同时,他越发的想尽早离开。 看着身边发呆的梅珂,关星宇不住地安慰道,“放心,等李侠士来了之后,我们立马就走!” 梅珂默默地点头,却觉得李员外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们。 在一阵傻笑当中,一个脖子上挂了一银环配饰的男子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二人后,他笑得更欢了。 “你们是府上的客人?” 关星宇觉得这人有些异于常人,看他华丽的着装,他不禁在想他会不会是李员外的儿子,“你是……李公子?” 男子笑着摇头,“我叫龙龙!” 关星宇不禁觉得他确实是傻的。 “你今年几岁了,”梅珂带着一丝笑意想要进一步验证一下。 龙龙掰着手指,一番思索,“五岁了!” 两人都被逗乐了。 龙龙并没有从他们的笑容里感受到一丝的不愉快,反倒同他们一起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让关星宇不由地发出一阵感慨,“不健全的头脑反倒撇清了他心中的烦恼让他拥有了更多的快乐。” “所以老天是公平的,它让你有所失的同时必会让你有所得!而烦恼往往是人自找的。” 梅珂的见解让关星宇不由地对她另眼想看,他不禁觉得眼前的这位姑娘除了会无理取闹蛮不讲理外,也有她神圣的一面。 梅珂冲他淡淡一笑,“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想了很多,是不是觉得我与之前不一样了?” 关星宇欣喜地点头,他的肯定对梅珂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褒奖,“我保证不会再让你看到之前的梅珂了!” 关星宇灿然一笑,心下为她的改变而感到高兴。 这时候管家走了进来,“关公子,请随我去大堂,李侠士正在那儿等候!” 关星宇一脸茫然。 梅珂将手放在了他的肩头,“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关星宇遂起身,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向梅珂,“放心,我很快会回来带你走的!” 梅珂笑着点头。对此却不抱希望。 没等到大堂,在庭院里关星宇看到了静静处着的李天行。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关星宇压制在火气在心底翻涌开来。 李天行显得淡定,“我们走吧!” “你什么意思?” “李员外已经答应我收留梅珂了,还为她安排了一桩婚事!能成为李家的儿媳,对她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结果!”李天行说罢迈开了步子。 关星宇心头咯噔一下,立马上前将他拦住,“你怎么不同我商量一下,怎么可以私自替她做主!你知不知道李家公子是个痴儿!” “什么?”李天行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却又不觉得是什么坏事。“生活上虽然会少些情趣,但至少李公子将来不会欺负她!” “你……” 李天行的脸拉了下来,“你到底还要不要走?”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费尽心思为他做的事,他都那么不满意。这让他在扫兴的时候又有些许愤怒。 “我答应过梅珂要带她一起走!”关星宇执拗起来。 “好,那你便留下吧,说不定李员外会把沫兰小姐许配给你,这样你和梅珂便能永远在一起了……”说完,李天行快步离开了。 这话让关星宇觉得实在过分了些,“你是个混蛋——!” 李天行假装没有听见,可在出了府门之后,他却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与委屈,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在一番宣泄之后,他觉得关星宇说得没错,他本不该替梅珂做主,硬将他二人拆开。但他无法面对梅珂,更害怕她在知道极乐窝是毁在了他的手上后,会与他反目成仇。与其让她再度陷入仇恨之中,让自己随之不开心,倒不如就此了结,让彼此都能自在些。 当关星宇不顾一切地想要带梅珂离开的时候,他却意外地发现客房的房门被锁上了。 “梅珂,你还在吗?”他拍打着房门,焦急地问着。 “不要白费力气了,”梅珂的声音低沉而又萧条。 “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关公子——!”梅珂害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一声疾呼,闪身来到门前。 透过门缝,关星宇看到了眼含热泪的梅珂,他的心被揪了起来,“放心,我说过会带你离开的!” “不,我觉得这儿挺好的……” 关星宇觉得似乎是自己听错了,他掏了掏耳朵,“李员外要逼你嫁给刚才的那个傻孩子!” 梅珂转过头去,“我不觉得他傻!” 关星宇欲哭无泪,“你真的愿意吗?” 梅珂沉默了片刻,“我希望你能顺顺利利地进京赶考,考取功名,回归故里,然后再同你心爱的姑娘成婚!” “可你呢?我答应过要照顾你,怎么能眼看着你身陷苦海,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之中……” “人生下来本就是体验苦痛滋味的,你曾带给我的甜足以让我有勇气去面对以后的一切!” 关星宇心下酸酸的,梅珂的话虽听起来有理,却难以说服他。他依旧执着地想要带她离开。 此刻,管家带着一帮家丁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关星宇很快便被按住了。 “你是几个意思?”管家看着关星宇冷冷地问。 “没什么意思,只想让她同我一道离开!” “老爷早就看出来你俩关系不一般,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地离开,员外会有厚礼相送。要么就去柴房呆着,待到梅珂小姐同志龙少爷完婚之后,你才能重获自由!那时候毛儿钱都没有!你自己看着选吧!” “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绝对不会让梅珂嫁给李少爷!” 管家在叹了口气后不住地摇头,“你还真不识实务呀!”说完,他冲家丁们挥手,令他们将关星宇带了下去。 杂乱的柴房里,关星宇带着愤恨的心情往房门上踹了一通。 一个人影出现在窗外,“关公子莫要急躁,我会想办法放你和梅珂小姐离开的!” 关星宇心下又惊又喜,透过木栅栏朝窗外看去,发现竟是李沫兰。他忙不迭地凑了过去,“那便有劳沫兰小姐了。” 李沫兰嘴角微微扬起,“只是还望公子莫要怪罪我的父母才是,他们年事已高,有些糊涂了……” “要怪也只能怪李天行,我就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关星宇暗自咬牙。 “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苦衷,时日久了你自然会明了,抛开一切解决眼下的困境才是最主要的。” 关星宇点头。 李沫兰淡淡一笑,自顾自地说了句,“我希望有一天他也能够明白我的苦衷……” “他……”关星宇想不出他会是谁。 李沫兰摸了摸自己的肚腹,“实不相瞒,我已经怀了鳌鼎的孩子!” 关星宇愣住了,他很难相信此话会如此淡定地从李沫兰的口中说出。“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李沫兰颔首,“其实他对我很好,让我由起初的抵抗慢慢地接受并喜欢上了他。” “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 “我只是想借此来迫使他弃恶从善,让他离开极乐窝,同我过寻常人的日子!” 关星宇的神情黯淡了下来,他不住地在想若是李沫兰知道了鳌鼎的死会是什么反应。他又该不该把实情告诉他。“李员外和李夫人知道这些吗?” 李沫兰摇头,“待到鳌鼎来了之后,我会告诉他们。” “若他不来呢?” 李沫兰的眼睛瞪大了几许。这让关星宇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也让他明白她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的。 “他若不来,我也会想办法把孩子生下来,等到他来!”这样的结果她知道会是难以避免的,她虽不愿去想,但还是强迫自己去想过。 关星宇意识到会有一场难以避免的风波在李府发生,而在此之前,他同梅珂必须尽快脱身,不然怕是要难以避免地卷入其中了。 ; 第七十六章 李府遭逼婚 下 次日,在李员外的吩咐下,管家安排家丁们置办起了办喜事所需的物品。府上的一众人人等都行色匆匆地忙了起来。 柴房里,关星宇一个人冷清地处在角落里。这般环境不由地让他想到了小时候,在沈府的黑屋子里他同梧雨凡和沈乐逍在一起的情形。眼下的处境虽比那时候要好许多,但却少了他二人的陪伴,孤单的心被寂寞所吞噬,那滋味让他并不觉得眼下会好到哪儿去。反倒让他越发怀念当初的美好。 梧雨凡已经很少在他梦境出现,他不觉得他会把他给忘了,反倒觉得是成长将他们互相阻隔了。儿时的单纯可以让他一味地追求想要的美好,而随着一点点长大,他的梦越来越杂乱无章,江容雪逐渐替代了梧雨凡的身影,时时出现在他的梦境。这使得他再想见梧雨凡便成了难事。也唯有将想念寄托在他曾送他的那副泥像上了。他希望梧雨凡能够安然无事地在‘酒泉圣境’呆着,等着他有朝一日亲自去接他回家。那日子不远,在他不负江容雪的重望考取功名之后,在他同她完婚之后,他会毫不犹豫地去找他,哪怕会面临再多的苦难,他也会把他给找到! 上了锁的客房内,梅珂趴在桌前暗暗地流着眼泪。她想要牺牲自我来成就关星宇,却没想到关星宇会为了她而果断地放弃离开,会为了她的幸福而不顾一切地与他们纠缠。这让她觉得他心里是有他的,这份长久以来她所期盼得到的情感眼下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即使不能同他在一起,她也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这让她更加坚定了为他付出一切的信念。也让她明白爱不是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而是刻骨铭心地惦念。 午饭的时候,李沫兰捂着嘴匆忙离席。这引起了李夫人的注意,她越想越不对劲,遂命人将李沫兰的贴身丫鬟叫了过来。 “小姐最近身体可有不适?” 丫鬟低头吱唔一阵。 李夫人蓦然间拍了一下桌子,“若不老实交待,我便把你逐出府去!” 丫鬟惊慌之中开了口,“小姐最近胃里老是犯酸,吃什么都吐……” 李夫人六神无主,心下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可如何是好……” 李员外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意思,“莫非兰儿她……”他说话间重重地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我就知道那帮畜生不可能让她完好无损地回来……”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得赶快找个解决的法子呀!”李夫人急上眉头。 “让她把孩子打掉!” 李夫人觉得也只能如此。便急忙差人去买药。 当侍女将煎好的药送到李沫兰面前的时候,李沫兰二话不说便把药碗给打翻了,“告诉我父亲和母亲,这孩子我要定了!” 侍女匆忙而去,不多时李夫人便赶了过来。 “你这傻孩子如此这般又是为了什么?” 李沫兰如吃了秤砣般没有想要低头的意思,“女儿在绝壁崖已与鳌鼎结为夫妻,这孩子是他的,我会替他保全!” “你……”李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即使他已经死了,你还要把这孩子生下来辱没我门楣嘛!” 李沫兰目瞪口呆,“母亲是在故意骗我吗?他怎么可能轻易地就……” 李夫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极乐窝已经不复存在,你还是听为娘的,把孩子拿掉,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吧。” 李沫兰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愿相信这会是事实。“若是他果真死了,这孩子我更得生下来了。” 她的这般执迷不悔让李夫人无言以对,看着她伤心难过,她的心中感到更为痛心。她不想再因什么而让李沫兰有任何闪失,无奈之下便含泪默然离去了。 房间里,她同李员外商量起了对策。 在从李夫人口中得知了李沫兰的想法后,李员外心下也不由地犯起了难。“若是孩子真的生下来了,你让我这张老脸以后往哪儿搁呀!” “若是有人能给兰儿一个名分,那便可两全其美了!“李夫人说话间心下已然有了主意。 “名分……”李员外琢磨了一阵,不由地想到了关星宇。”那书生我看就不错!” 李夫人会心地点头,“若他能同兰儿拜堂,这名分便自然有了,兰儿肚里的孩子便能顺理成章地生下来了。” 李员外开怀一笑,觉得实为妙计。“此事正好跟龙儿的喜事一起办,真可谓是双喜临门呀!” 李夫人轻轻地摇头,“不,是三喜!” 李员外笑得合不拢嘴,“对对对,是三喜临门!” 在此之后,李夫人唤来一侍女将这一想法告诉了李沫兰。 李沫兰虽不情愿,却也别无他法。当她得知与她成亲之人乃是关星宇后,她则断然拒绝了。可在一番思索之后,她又突然改变了想法。 晚上,关星宇被人从柴房里拽了出来,在不明缘由的情形下被人堆进了房间,之后,又由一帮侍从伺候着洗了个热水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话不知被他问了多少遍,却始终无人理会。 一侍女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冲他嫣然一笑,“明儿个你自然就知道了。” 关星宇没有再问,他心下倒想看看这帮人到底能整出什么名堂。 次日,在锣鼓和唢呐所营造的喜庆氛围之中,关星宇被人强逼着穿上了一身喜服。他顿时开悟了。在众人的推挤下,他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 “你们这是为什么……” 身旁的人无人回答。 “我要娶谁这总该告诉我吧!” “拜过堂后你自然就清楚了!”一侍女说完同其他人一起小声地笑了一阵。 堂门左右的长廊里,关星宇正与一头顶盖头的新娘彼此迎面而来。二人在门前聚合,侍女们遂将一截红绸塞进了他们的手里。关星宇勉为其难地牵扯着在众人的簇拥下同新娘步入了大堂。 此时堂内已有一对新人处着。是李志龙,对于新娘,关星宇断定是梅珂。 “李员外,在下不知你为何要这样做!”关星宇想弄个明白。 “这个你无须知道,能成为李府的女婿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关星宇这下才知道同他拜堂的乃是李沫兰。“难不成是怕这孩子生下来没爹,员外才出此下策的?” 关星宇此话一出满堂的宾客顿时议论起来,这让李员外觉得没了颜面,冲关星宇怒声喝道,“你在胡说什么……” 就在此时,李沫兰的贴身侍女急匆匆地闯进了堂内。“不好了老爷,小姐她出走了!” 李员外心头一惊,指着关星宇身旁的新娘问,“那她又是何人?” 新娘自己撩开了盖头,关星宇意外地发现竟是梅珂。而另一边的新娘则是个不知名的丫头。 这一出闹剧让李员外差点背过气去,在稍稍平定了情绪之后,他急忙吩咐管家带人找寻李沫兰的下落。 前来道贺的宾客们有些不明不白地纷纷离去。原本热闹的府上顿时冷清下来。李员外瘫坐在堂内,觉得自己的人生陷入了一片黑暗。 关星宇同梅珂趁乱逃出了李府。重获自由的喜悦让他们的心情豁然开朗。看着彼此的模样,两人傻傻地笑了一阵。笑着笑着表情却变得凝重起来。 “你若是知道是我,会同我拜堂吗?” 这样的问题让关星宇头疼起来。 梅珂见他如此为难便不再问,“在我心里,我早就是你的人了。” 关星宇的心情异样的沉重,他拒绝不得却又无法接受。这种两难的境地让他感到了一阵痛苦。 梅珂将他的手拉住,洋溢在脸上的满是幸福。 关星宇没的拒绝,只是想要尽可能地满足她的一切需求。 李沫兰最终被管家找了回去。面对李员外,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我只想问父亲,是面子重要还是女儿重要!若是您要面子的话,就放女儿走。” 李员外一脸沮丧,“事到如今还谈什么面子呢!眼下人人都知道了我女儿未婚先孕,我还有什么好遮掩的呢!” 李沫兰暗然落泪,“恕女儿不孝,若有来生我会偿还所欠您的一切!” 李员外无力地挥手,“于我而言,只要你同龙儿平安无事,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李沫兰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她看到的仿佛就是鳌鼎的脸,眼泪接连不断地从眼角滑落。她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哪怕是错的,她也甘愿一直错下去。 ; 第七十七章 长安惊魂夜 长安城内,一对身着喜服的男女格外引人注意。高大宏伟的楼宇,来来去去的各色路人,其中不乏有穿着怪异长相奇特的异域人士,很是吸引关星宇的眼球,他沉浸在这座举世闻名的大都市海纳百川的雄浑气魄之中,看得是瞠目结舌。 这场视觉的盛宴让他来不及考虑自己的着装是否得体,一个个含笑的目光让他觉得是友善的,同时也让他感受到了这座都市的热情,心底随之感到一阵愉悦。 梅珂自是明白他们眼神里所蕴含的意思的,她无暇看风景,目光始终锁定在关星宇身上。对她而言关星宇才是一道让她永远都看不够的美景。她不由地同他紧挨在一起,想以此来向他人展示两人的亲密无间。 关星宇不住地侧脸朝她看去,在意识到他们的着装之后,他干笑一阵,“过会儿我们去置办身行头!” 梅珂沉浸在幸福之中难以自拔,但是她不愿勉强,嘟着嘴点了点头。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坐在街边托着腮帮子,惬意地欣赏着这对新人幸福甜蜜的样子,心头暖暖的。当他发现关星宇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不自主地咧嘴笑了,可笑着笑着眼睛里却闪起泪花。 关星宇带着梅珂来到了他的跟前,小家伙不自觉地站起了身子。他的样子让关星宇甚是怜爱,更是有些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小时候的梧雨凡。 “你叫什么名字?”关星宇笑意淡淡地问。 “司慕凡……”关星宇的和蔼与友善让小家伙的内心为之触动,在他的生命里除了哥哥,再没人这般对他。 关星宇擦拭了他眼角的泪水,从包袱里取了些碎银,“哥哥没有太多的钱能给你,这点先拿去用!” 司慕凡没有接,“谢谢哥哥,但我不需要这个。” “他需要的是有人关心和疼爱!”从他身上梅珂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心中不勉有些惆怅。 关星宇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他蹲下身子,眼神里满是心疼地看着司慕凡,“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司慕凡垂首,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只有一个哥哥!” “带我们去你家坐坐好吗?” 司慕凡挥袖抹干了眼泪,而后强颜一笑,点了点头。 原本招人喜欢的这对新人,在有了司慕凡的加入之后,变得扎眼起来。周围人的目光也不再那么友善,对这样的组合充满了非议。 关星宇不在乎,梅珂为了他也可以不去在乎。而司慕凡却无法做到,虽说他早已习以为常,但那也只是在他一个人的时候。眼下多了两个人,且是那么的光彩照人,他不想成为一个污点,去辱没他们的名声,更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们有一丝的不自在。所以他走得很快,想尽快带他们逃离众人的视野。好不让他们讨厌他,不让他们觉得同他在一起是件不光彩的事,也不让自己失去可以得到温暖和关怀的机会。 司慕凡最终带他们来到了城南水秀街,在穿过一道小巷之后,小家伙驻足在一处茅屋前,乐呵呵地冲关星宇和梅珂说,“这便是我家了!” 眼前简陋的屋舍并不让他们觉得意外,只是在周遭的亭台楼宇的映衬下,让人难免会感到有些碍眼。生活在此般环境下,关星宇觉得司慕凡是不幸的。 在随他进得屋内后,关星宇并没有见到他口里的哥哥。屋里的布置虽然简单,但日常用品一应俱全,虽称不上富裕,却也无异于寻常百姓。他可以想像得到司慕凡的哥哥为了生计而劳碌奔波的样子。困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身处其中的人失去昂扬向上的斗志。关星宇庆幸司慕凡的哥哥没有在困境面前选择逃避和妥协。 司慕凡从桌上拿了两个橘子塞进了关星宇和梅珂的手里。“哥哥,要是知道家里有客人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不常在家吗?”梅珂问。 司慕凡笑着摇头,“他每天晚上都会来看我,还带好多我不认识的人来喝酒……” 关星宇同梅珂对视一眼,不禁觉得司慕凡的话有些蹊跷。 “难道他不同你生活在一起吗?”关星宇不住地问。 司慕凡有些失落地摇头,“他只是每天晚上来看我,有时候还会隔几天。在给了我些吃的用的……还有一些值钱的东西之后,就走了。”他说完匆匆地进了房间,抱出一紫檀盒子来。 在将盒子打开之后,关星宇和梅珂看到了满满一盒的零碎物件,且都是金银制品。 “哥哥说在我急需银两的时候可以拿它们去当铺换,可我却舍不得……姐姐挑一个喜欢的!” 梅珂笑着摇头,随后将盒子盖上。 司慕凡的话让关星宇心下一酸,他能够明白他的心思,也能够体会到他与哥哥之间的那份情谊。对于司慕凡而言他在意的不是东西是否值钱,而是它所承载的关怀与爱。就如同梧雨凡曾送他的那尊泥像一般,它虽然一文不值,但在关星宇心里却是千金难买的。 “我倒是很想见见你那位哥哥!” 关星宇的话让司慕凡心下欢喜,“那便请哥哥和姐姐留下来,说不定今晚哥哥会来看我!” 关星宇点头,却又不住地朝梅珂看了一眼,心下不知她可否愿意。 梅珂笑了笑,“我也挺愿意见见的。” 关星宇遂放下心来,舒心地随之一笑。 月光笼罩的长安城显得庄重而又极具神秘色彩。屋顶,一持剑之人在清幽的月色里独饮。一道亮光忽而在他眼帘闪过,这极为扫兴的搅了他的兴致。他放下酒杯查找起那光影的去处,最终被一阵打斗声吸引了注意。 他眯起眼睛细细地看去,发现是一身着道袍之人在与一英姿飒爽之人纠缠。他想都没想便从屋顶跃下。 蓦然横在两人之间的长剑令他们不由地为之一愣。那道士顺势看去,竟意外地发现是李天行,这令他又恼又恨,“你真是阴魂不散呀!“ 李天行撇嘴一笑,“阴魂不散的应该是你吧!”话毕,他挥剑朝穆山河展开了攻势。 穆山河惊慌之中连退几步,吃力地与李天行过了几招,在不见了方才与之对抗的男子之后,他便就此收手化烟而去。 这让李天行觉得实在不尽兴,想要去追却也没个方向。而自以为被他救下的人也不见了踪影,他不禁觉得自己是在多管闲事而并非行侠仗义,在苦笑一阵之后他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茅屋里又来了几名男子,他们与关星宇年纪相仿,或布衣或华贵,让人很难想像他们会聚在一起。这些人自称是许子默的朋友,是受邀前来一聚的。司慕凡随即热情地招待起来。这让关星宇明白那许子默便是司慕凡嘴里的哥哥,这名字让他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二位莫非也是许兄请来的朋友?”一男子不禁发问。 未等关星宇开口,司慕凡抢先回答了他,“他是我请来的朋友!” 众人笑了一阵,“不愧是许兄认下的弟弟,同他一般的喜欢结交朋友……” “只是你年纪尚小,不懂得人心险恶,一不小心怕是就会上了别人的当呀……”另一人开口道。 此话一出,原本轻松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各位别误会,我二人并非险恶之人!”关星宇觉得他们的担忧是合乎情理的,故没有生气。 “‘险恶’二字自不会有人将它写在脸上,与这样一个小娃娃攀扯关系,难免会让人心下生疑呀!” 这话令司慕凡不乐意了,他顾不得他们是不是许子默的朋友,冲他们发起了火,“我不允许你们怀疑我的朋友!” “哟和,你这人小脾气还挺大的呀!”那人说罢,不顾旁人的拉扯站起了身子,只见他伸手朝司慕凡一指,司慕凡随即腾空而起,悬在了半空中。 “放我下去——!”司慕凡无力地挣扎着。 关星宇觉得他们过分了些,“够了,我不管你们是何人物,难为一个孩子总归是不对的!” 梅珂也看不下去了,“有本事冲我来!”说罢,她晃动起了手腕上的铁环。 另一书生模样的男子觉得那人实在浮躁了些,弹指破了他的法。司慕凡随之落地。男子连连赔笑道,“梦砣替那位仁兄向小兄弟赔不是了,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司慕凡的火气并没有因此而消减,他二话不说拿起一旁的扫把将一众人赶了出去。 “以后你们不要再来了——!” 众人虽心有不甘,却也拿他没办法,于是便就此散去。 闹出这般事来是关星宇始料未及的,他没想到自己的存在会给司慕凡带来麻烦,若是因此而破坏了他与许子默之间的情份,那他便没办法原谅自己了。想到这里,他便向梅珂示意,想要就此离开。 司慕凡在察觉到什么之后,张开双臂拦在了他们身前。“不要走好吗?” 他泪光闪烁的眼眸让关星宇很难拒绝。 “我觉得应该留下!”梅珂冲关星宇小声道。 “为什么?” “不觉得这许子默很神秘吗?” 关星宇朝司慕凡看去,感到他在幸福的同时也时刻面临着不可预知的危险。就冲他方才那般不顾一切地袒护,他便有足够的理由不让他受到伤害。所以最终他还是同梅珂留了下来。 ; 第七十八章 身困迷雾林 司慕凡有意安排关星宇和梅珂住一个房间,却被关星宇果断拒绝。在关星宇的要求下,最终他们俩住在了一个房间。 “哥哥不是同姐姐已经成亲了吗?怎么还……”司慕凡想不明白。 关星宇脱下了让他感觉厚重的袍子,重重地扔在了地上,“事情并不像你想像得那样,我同姐姐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这话让司慕凡不高兴了,“没想到哥哥竟也这般不负责任……” 司慕凡的话让关星宇听起来觉得刺耳,他不想让司慕凡误会自己,却又不知该如何向他做出解释。“成人的世界总会有很多的迫不得已,等你长大了会明白的。” 司慕凡将头撇向一边,“我现在就已经很明白了,何必非要等到长大呢!” 关星宇意识到在司慕凡眼里,他似乎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关星宇觉得,在他幼小的心灵里一定存在过不该有的伤害。“能跟我说说你的见解吗?” 司慕凡斜了他一眼,“迫不得已只是你们犯了错误之后的托词,就好像你们有多么的无辜,我们有多么的理所应当一样!” 司慕凡的话语里埋藏了一把把刀子,无情地刺进了关星宇的胸膛。“对不起,是我勾起了你那些不开心的回忆!”关星宇觉得他口中的‘你们’除了自己外很可能还包含了他的父母。 司慕心的眼泪不住地夺眶而出,“娘亲也曾说过当初同爹爹在一起是逢场作戏后的迫不得已,只这一句话,她便无情地离开了我和爹爹,跟一个有钱的商人离开了……” “她有没有回来看过你?”关星宇明白岂止是一句话的原因。 司慕凡低头,声音低沉地说,“没有。” “你想她吗?” 司慕凡抹干了眼泪,毫不犹豫地说了句,“不想!也没必要想!” 关星宇感受到了司慕凡内心的恨意,长久缺失的母爱让他在日积月累的埋怨下牢牢地将那份情感封存。恨,便是再所难免得了。 司慕凡是无辜的,他母亲当初的选择也没有错,只是在此之后她狠心地将母爱那扇门就此封闭便是错的了。关星宇不知道在她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时候,还会不会想起与她骨肉相连的司慕凡,会不会为她没能给予的爱而感到内疚。有没有想过短暂逃避会给他留下用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的时候才能消除的恨意。若是有,她的幸福是残缺的。若是没有,她的幸福是不会长久的。又或许她现在根本就与幸福不沾边,正在眼泪中懊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因为无颜以对才要刻意躲避,那她便错得更离谱了…… “你至少同自己的父母生活过,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离开。而我一个朋友显然要比你不幸得多,他没见过自己的父母,连他们去哪儿了都不知道……”关星宇黯然伤神,他的话吸引了司慕凡的注意。 “他的父母也是这般不负责任吗?” 关星宇失神地摇头,“应该有他们的原因,但总归同你的父母犯下了一样的过错!” “他一定也很恨他们吧!” “没有,他反倒特别想要见到他们,因为他体谅他们的苦衷。”他将手放在司慕凡的肩膀上,“与其去恨,不如抛开那些不快乐,让不负责任的他们知道即使少了他们的陪伴,你也可以一样的快乐。就让他们自以为是地幸福下去吧,等到他们意识到人生里缺少了什么的时候会回来见你的,我想到那时候你会明白该如何对待他们的!” 关星宇的话让司慕凡的心里舒服了许多,也让他觉得关星宇同他的父母不一样。“姐姐会因为你的逢场作戏而难过吗?” “不会!”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都知道这是不真实的。” “可我感觉姐姐真的很喜欢你!” 关星宇只一笑。 屋门被叩响,司慕凡立马从床上跃下前去开门。在看到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后,他欣喜不已,“我就知道哥哥会来!” 许子默笑了笑,“刚才有人来过?” 司慕凡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他们欺负我!” “我倒想听听看他们是怎么欺负你的,“许子默说着拉起司慕凡来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 司慕凡遂有板有眼地跟他讲了起来。许子默在听的过程中还止不住地发问,这便让司慕凡越讲越起兴了。 在看到一帮人趁司慕凡不注意进了屋子之后,许子默不禁觉得此番谈话该结束了。 “你们想干什么?”眼前的人关星宇认得,是之前被司慕凡赶走的那几个。 “带你去一个地方!”梦砣话毕,弹指间关星宇便不见了。 梅珂在听到动静后,匆忙赶来,“看来当初真不该放你们离开!” “看来不把你给带上是不行喽!” 梅珂豪不畏惧,“知道便好!” 众人相视一笑,之后带她没入墙中。 院落内,司慕心在意识到自己惹怒了许子默的朋友而让他不高兴后,把头低了下来,“哥哥对不起!” 许子默淡淡一笑,“慕凡没有错,只是不该随意把旁人往家中带。不仅会给自己招致灾祸,也会连累到我。你懂吗?” “可是他们并不是坏人,我也想同哥哥一样能够有朋友的陪伴……” 许子默苦笑着摇头,“你只知其外不知其内,朋友并不是那么好交的,你还小不懂得如何揣度人心,难以分辨虚实。”他摸了摸司慕凡的脸颊,“我只想让你明白,那些个朋友与你相比,不及你重要!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图谋不轨更不可以!” 司慕凡心下暖暖的,他没想到自己对于许子默来说会如此重要。这使得一种幸福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他起身想要带许子默进屋与关星宇相见。许子默并没有拒绝。 两人在到得屋内后,空荡荡的房间令司慕凡愣住了,他调头立马又到了梅珂所住的房间,在发现连她也不见了之后,他心下急了。 “或许是他们自己悄悄地走了吧!”许子默假装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这让司慕凡不禁寻思,莫非真如哥哥所说他二人果真另有所图?他不相信这会是真的,但他们的离开,太过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他无法找出一个能够说服自己不去怀疑的理由。 一行人带梅珂来到一片雾气弥漫的林子里。梅珂四下里张望,并不见关星宇的踪影。 “你们到底把他弄去了哪里?”梅珂厉声问道。 “若是你同他心有灵犀,便能在这林子里将他找到!”梦砣话毕,同其他人在笑声中消失不见。 “你们……”梅珂觉得他们此般玩弄于她实在可恶。但事已至此,她已别无选择,便抱着一丝希望在林子里找了起来。 行走间,她隐隐地看到雾气之中处着的一个人影。在走近了些后,她欣喜地发现竟是关星宇。她不由自主地跑上前去,将他紧紧地抱住,“终于把你给找到了!” 关星宇灿然一笑,“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在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后,梅珂将他松开,“我只是太高兴了。” 关星宇颔首,“片刻的分离让我突然察觉到没有你陪在身边,是件让人遗憾的事……” 梅珂喜出望外,“真的吗?”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而这梦又太过真实,真实得让她产生了怀疑。 关星宇点头,“我不得不承认,我离不开你!” 这期待已久的话语让梅珂喜极而泣,她与关星宇相拥,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度。 “让我们摆脱尘世的烦恼,留在这里吧!”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愿意!” “梅珂——!”一个意外传来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美好。 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后,梅珂立马脱离了关星宇的怀抱。 因为那人同他长得一模一样。 “你们……”梅珂实难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反复揉了揉,那个突然出现的关星宇却没能因此而消失。消失的反倒是给她温暖怀抱,给她心灵慰藉的关星宇。 “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关星宇显然并没有看到那个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梅珂仍沉浸在方才的幻想之中。 关星宇将她拉住,“好了,我们还是想办法赶快离开吧!” 在走了几步之后,关星宇突然停了下来。蓦然出现在眼前的面容让他不住地将紧拉着梅珂的手松开了。 “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不离不弃相依到老?”江容雪含泪苦笑,之后猛地转身跑开了。 关星宇二话不说便追了上去。梅珂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关星宇为什么会凭白无故地撇下她离开。雾气很快将他们阻隔,她想去追却已找不到了方向。 就在关星宇即将追上江容雪的时候,一只手臂挡在了他的身前,他原本想将它推开,在不经意间瞥见那人的面容后,他便没有那么做。 “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忘掉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梧雨凡问。 关星宇连连摇头,“怎么会忘呢?” “那你为什么迟迟不肯来找我?就连梦境都不再给我留有位置……” “我……”正当关星宇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你有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关星宇倏地转过身去,看到脸上满是泪痕的梅珂。 “若是只能带一个离开这里,你会带谁走?”另一边,江容雪瞪大了眼睛出现在关星宇的视野。 关星宇原地转了一圈,朝三人分别看了一眼,顿时感到头痛欲裂,“一个红颜一个蓝颜一个至爱,你们让我如何选……” 梧雨凡在一声叹息后率先离开了,江容雪抽泣着紧接着没入了雾气之中。关星宇感到一阵揪心的痛,分别朝他们离去的方向张望着。当他发现梅珂还在的时候,心里却没有太多的欢喜,“你就不要再折磨我了,跟我一起去找他们吧!”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音落,梅珂挥洒着泪水最终还是离开了。 关星宇的心彻底被掏空了。不禁觉得这是上苍对他最大的愚弄。 ; 第七十九章 缘尽情未了 雾气之中,梅珂跌跌撞撞地来到一池水边。池子中央立着一尊石像,是娇羞含媚的女子。梅珂盯着她仔细看了一番,心下不由地想到了鹂翠山的黎思圆。 “莫非你认得她?” 蓦然响起的声音让梅珂打了个冷战,她顺声望去,看到一气宇不凡的男子。 “我只是觉得她与我之前见到的一个女子极为相像!” 男子眼前一亮,“在哪里见到的?” “鹂翠山……” 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却又很快消失。在沉默一阵之后,他声音低沉地问,“她还好吗?” 这让梅珂确定那石像确是黎思圆。“还好吧!” “恕许某冒昧,擅自把你们带到了这里……” “你就是慕凡的哥哥?” 许子默点头,“我只是不想有人伤害他。这‘迷雾森林’幻象丛生,皆由心所致,从你们的心里我并无看到一点恶意,所以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们了……” 梅珂淡淡一笑,“你是个好哥哥,我不会怪你的,我相信关公子更不会!” 许子默从鼻间喷出一股气,随后将手掌摊开,一个人影很快出现在他们面前。 当看到是关星宇后,梅珂心下一阵欢喜,立马迈开步子迎了上去。 “你还好吧!” 关星宇二话不说拉住了她的手腕,“不要离开我好吗?” 梅珂实难相信这会是真的,她回头朝许子默看去。许子默微笑着冲她点头,他的肯定令她心花怒放,“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关星宇那颗布满伤痕的心有了些许愈合。他无助且充满哀伤的眼神让梅珂的心随之揪了起来。 “没事的傻瓜,你方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是不真实的存在!” “幻象?”关星宇哭笑不得。 梅珂没有再多说什么,拉着关星宇迳自来到许子默面前。“看来他被你给整惨了!” 许子默连忙冲关星宇拱手施礼,“还望公子恕罪!” 即便知道了方才的一切都是假的,关星宇一时间却也很难从悲痛之中抽身。“人生若无一知己,身陷迷雾似游魂……” 许子默垂首,心中一阵失落,“千回百转无归处,只身寥落为一人。” 关星宇的视线落在了池中的石像上,之后瞪大了眼睛看向许子默,“河畔痴心男儿汉,山间红颜泪想看。不是无情水相隔,牢锁心门苦难叹。” 许子默含泪一笑,“痴念红楼情深,泪看至死不渝。为爱苦守河畔,为情孤魂不散!” “你……不会已经……”关星宇不知道他回长安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不敢去想,也害怕去想。因为他实在让人觉得可悲了些。 “我已经死了!“许子默内心淡然。 关星宇明白他人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的心还没有死。原本美好的爱情,没想到会给许子默带来致命的打击,他觉得这并不是黎思圆的本愿,事实证明她当初的不肯相见是错误的,它并没有让这个痴心男儿汉动摇自己的信念。 “是那场大病带走了你的性命?” 许子默点头,“至今家里人还盼着我每月里的信件……” “你没有死在家里?他们也不知道你已经死了?”关星宇吃惊地问。 许子默苦笑一阵,“当初离家的时候是硬违背他们的意愿离开的,我又怎好意思回去拖累他们,让他们为我伤心难过……” 关星宇同梅珂的心中感到异样的沉重。“可是你这样又能骗他们到什么时候?”梅珂明白许子默的良苦用心,可觉得终究不是个办法,若是日后被他们知道这一切,对他们造成的伤害无疑会更大。 “所以我想请求二位,若是我不在了还要劳烦你们每月能替我写封家书给他们,逢年过节的时候能替我回去看看他们!” 关星宇神色黯淡地点了点头。“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在你生病的时候是慕凡收留并照顾着你……” 许子默含泪,“他是个苦命的孩子,同父亲一起靠沿街乞讨为生。他在巷子里发现我后,背着他的父亲偷偷地把我带回了家,在被发现之后,他更是不顾一切地维护着我。直到后来,他的父亲出了意外,为了捡起滚落在路中央的一枚铜板死在了凌府的马蹄下,我便不愿再拖累他,偷偷地离开了……” 这使得关星宇和梅珂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那般照顾司慕凡了。 “若是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子,你当初还会去找她吗?”梅珂不住地问。 许子默的视线停留在石像上,“我会去找她,但不会再像那般不顾自己的生死了。现在我才明白,活着不光只是为了自己,有太多的人把他们的命运也紧紧地跟我牵连在一起。我不该因她一人而置他们于不顾……” “人生难免有遗憾,而正因为遗憾才让我们更加懂得去珍惜!不管你将做出怎样的选择,我相信你的未来会很好!”关星宇从许子默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能体会他的心情,也希望尽自己的一份力来帮他摆脱心劫。 许子默强颜一笑,“以后的日子里希望你们能够多多照顾慕凡。”说完,他拖出一道灵光送关星宇和梅珂离开了。 眨眼间,他们又回到了茅屋内。司慕凡已然睡着了。关星宇不忍打扰,在目送梅珂回房后,静静地在他身旁睡下了。 清晨,醒来的司慕凡在看到关星宇后乐坏了。他并没有急着将关星宇叫醒,匆匆地出了房间。 堂屋内,梅珂已然做好了早饭,正在摆放碗筷,“睡醒了?” 司慕凡笑着点头,“你同哥哥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梅珂面露难色,“我们……害怕那几个人再回来找你,所以就出去看了看……” 司慕凡信以为真,没有再问。 这时候,关星宇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一桌子的饭菜后,他咧嘴一笑,“没想到梅珂小姐还会做饭呀!” 梅珂心下得意,“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三个人围坐在桌前,津津有味地吃着。司慕凡看看关星宇然后又朝梅珂看了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梅珂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什么呢?” “感觉就像一家人一样!” 梅珂同关星宇不自觉地看了对方一眼,梅珂心下也希望能有这么一天,在充满爱的氛围里,她同关星宇还有他们的孩子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吃着她亲手做的饭菜。她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来,而此刻她就已经感觉很幸福了。 关星宇吃得很快,因为他想及早从这种氛围当中脱身。他清楚自己是给不了梅珂想要的幸福的。 早饭过后,三个人上了街,这越发让关星宇头疼了。他原本没打算让司慕凡去,怕他又勾起梅珂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可他执意要去,梅珂也执意要带他去。关星宇没了主意,便只能勉强同行了。 屋顶,李天行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子,眼前静静地站着一个女子,着实吓了他一跳。 “你这是什么意思?”女子说着将一白一黑两根羽毛朝他丢去。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我也正为此事发愁呢!”李天行站起身子,理了理衣衫,“我照你所说去了水秀街,找了一人打听许子默的家,哪知道那人竟说他已经死了,还时不时地去凌府闹腾,弄得人家府上鸡犬不宁的。为了怕他哄我,我还是去了许子默的家里,他家人却说他还活着,每月里还往家里寄信呢!一时间我也弄不懂怎么回事,在此情形下我便把两根羽毛都给抛了。眼下你即已来了,还是自己去弄个清楚吧!” “你方才说凌府?”黎思圆若有所思。 李天行心不在焉地点头,不经意间发现了街面上的两个身影,“回头我们再联系!”话毕,他行色匆忙地从屋顶跃下。 在各自挑选了一件合适的衣服换上之后,关星宇同梅珂带着司慕凡出了商铺,关星宇本想就此回去,梅珂却偏要在这街上逛逛。在司慕凡的拉扯下,他无奈地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司慕凡走在他们中间,一手拉一个,在旁人含笑的目光里,这俨然就是一家人。 司慕凡笑得很灿烂,沉浸在幸福的氛围当中,再也不怕别人指指点点了。 关星宇却感觉很不自在,尽管他想极力地配合司慕凡,但脑海里江容雪含泪的面容却始终让他挥之不去。迷雾森林里所发生的一切虽然是不真实的,却让他不住地害怕哪一天会真的发生。 “哟和,没想到你们进展还挺快的,这么快就一家三口了……” 李天行的出现给关星宇敲响了警钟。他摆脱了司慕凡的拉扯,皱起眉头,“胡说什么啊!” 梅珂心中的幸福感瞬间散去,“真是不好意思,没能让你如愿。” 李天行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会令他们如此不悦,在没好气地瞪了梅珂一眼之后,索性闭口不语。 “长眼的都给我让开——!”蓦然传来的喝声使得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关星宇等人被推挤到路边。只见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疾驰而过,扬起尘土一片。 李天行透过翻卷的窗帘看到了后面一辆马车里坐着人——穆山河。这让他眼前忽而一道亮光闪过,心下寻思着这家伙不知又同谁攀上了关系。 司慕凡眼里泪光闪烁,带着恨意朝那马车离去的方向看着。“我父亲就是被他们给害死的!” 这话吸引了关星宇和梅珂的注意。 “他们是凌府的人?”关星宇问。 “嗯!哥哥说会替我报仇的!” 关星宇同梅珂对视一眼,隐隐觉得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 第八十章 鬼魅闹凌府 凌府,一只鹂鸟飞至一贴满道符的房门前转而化为人形。在她挥手间,道符尽数消失。 房门被推开,屋里的人在惊恐之中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蜷缩在床上。 这一幕让黎思圆看着心中着实感到一阵心酸。“对不起……” 那熟悉的声音很快消除了那人心中的恐惧。他偷偷地朝黎思圆看了一眼,在发现果真是她后,才安心地拿开了裹在身上的被子。 他慌忙从床上跳下,跪在了黎思圆的面前,“求求你,让他放过我吧!当初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有非分之想的……” 黎思圆含泪将他扶起,“放心,我不会再躲着他,会当面跟他说个明白的!” 男子慌乱的心得以安抚,看着黎思圆丝毫未变的容颜,曾经的那些过往不由地在他脑海里再度浮现。 “他一直在追问我,是什么让你当初义无反顾地离开……他觉得一定是我对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可是我冤枉啊,我根本就什么都没做……”男子说着,眼泪不住地往外淌了起来。 他同许子默原本是同窗好友,偶然的一次邂逅,他与黎思圆相遇,此后便朝思暮想,在得知她与许子默的关系后,失落之中却又很难罢手,于是便心生一计,利用许子默把黎思圆引到了府上。在将许子默灌醉之后,便趁机想要将黎思圆霸占…… 自此之后黎思圆便离开了长安,许子默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突然改变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在送黎思圆离开的时候,他问过。黎思圆却只是说他们两个不可能有未来,还假装冷酷地说了句,但愿自此之后永不相见! 许子默事后想来想去,最终把原因归结在了他的同窗好友凌家少爷凌云书的身上。他不住地在想那日里酒醉之后,凌云书背着他到底做了什么,他是不是趁机糟蹋了黎思圆…… “看来是我误会他了,一切只因你贪恋美色所致,”黎思圆失神地说着。 “可我也是真心喜欢你的,意乱情迷之中才做出傻事来……”凌云书悔不当初。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可不可以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一种罪恶感在黎思圆心头浮现。 “他后来不是去找你了吗?这你应该比我清楚!”凌云书一脸茫然。 黎思圆感到心中阵阵刺痛,“我若当初不那么执拗,见他一面,或许结果便不会是这样了……”说罢,她失魂落魄地朝门外走去。 凌云书伸手想要去拦,却又觉得没有理由。黎思圆的离去带走了他心头刚有的一丝安全感,他再度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 夜幕降临,长安城外的荒野上,上千名衣着各异的披头散发之人聚集在了一起。许子默立于高台之上,梦砣处在他旁边。 “恭喜子默兄,千名厉鬼眼下已聚齐,今夜我们便可用‘转轮阵法’以势不可挡之力踏平凌府!”梦砣笑意淡淡。 许子默嘴角上扬,“你们先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话毕他飘然而去。 梦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住地摇头,觉得他终难成气候。 茅屋内,司慕凡已然睡下,关星宇、梅珂同李天行聚在堂屋内。在听了他二人一番关于许子默的讲述之后,李天行的面容变得凝重。 “黎思圆眼下已到得城中,若是被她知道了这一切,怕是她会恨死自己的!”李天行不住地叹了口气。 “眼下我最怕的是许子默会被仇恨迷失了心智,去凌府替慕凡的父亲报仇!”关星宇的神经紧绷起来。 梅珂也在为此而担忧。“但愿他今天晚上能来,我们便可借机劝劝他!” “我想能劝得了他的,只有一个人……” 关星宇明白李天行指的是谁,“那你可能将她找来?” 李天行无奈地摇头。 这不禁让关星宇和梅珂觉得扫兴。 就在这时候,梅珂无意间瞥见了屋门外站着的许子默。在她的示意下,关星宇同她一道出了屋门。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慕凡的!” “我只是怕今夜过后会再也见不到他了……” 梅珂诧异地看向关星宇。 “你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要再错下去了好吗?”关星宇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许子默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话毕,他腾空而起。 梅珂心下一急,冲他吼了一声,“黎姑娘已经来了!” 许子默悬浮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之后还是毅然地离开了。 “我说的嘛,只有黎思圆才能劝得了他!”李天行抱剑无奈地摇头。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关星宇心下没了主意。 “当然是去凌府阻止他喽!”李天行说罢,翻身而去。 关星宇同梅珂二话不说匆忙地跟了上去。 骤起的狂风卷走了凌府院落里张贴的符纸,一团团鬼火如流星般从夜空中划落,聚合在院落里。整个府上乱作了一团,仓皇逃离的人们相继被鬼火附体,在暴躁的情绪之中,他们一个个展露出了凶恶的表情。 早已蓄势待发的穆山河此刻闪身而出,只见他挥剑将一道灵符刺入长空,巨大的符印覆盖在了凌府上空,将仍持续不断地向凌府驶来的鬼火阻隔。在此之后,他双手结印,倏地甩至两边,数以万计的灵符似烟花般从他怀中四散开来。被附体的下人们尽数瘫到在地。 无数道幽蓝色的火影聚合在一起,化为人形。“我就不信你能破得了这‘转轮阵’!”许子默说罢,时而散落成鬼火,时而散合成人形,与穆山河展开了较量。 灵符所形成的屏障之外,一只九头赤鸟在一阵刺耳的鸣叫声中忽而现身,将不断向‘符墙’冲击的鬼火一一啄食。 行至府门外的关星宇等人被那只怪鸟吸引了注意。 “那是什么?”梅珂不住地问。 “不会是传说中食人魂魄的‘车鬼’吧……”关星宇不禁觉得眼下的形势对许子默来说极为不利。 李天行二话不说便进了府门。关星宇同梅珂紧随其后。 在看到与许子默对抗的穆山河后,关星宇不由地一愣,“怎么又是他!” 李天行倍感无奈,“谁让我们跟他有缘呢!” “许公子不要再打了,你还是快些离开吧!”梅珂的劝说是无力的,争斗依旧在持续。 一番激战让穆山河着实感到有些累,他在明白了空中的车鬼是来助他的之后,便收回了灵符屏障。 李天行见此情形连忙抽剑上前将穆山河缠住,“你们快带他离开!” 关星宇同梅珂上前将许子默搀住,“若你心中还惦念着慕凡,惦念着黎姑娘的话,就快些随我们走吧!”关星宇苦苦相劝。 许子默的心中为之一颤,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我若是就此离去的话岂不辜负了这些为我而来的亡灵!“话毕,他将身子一震,关星宇同梅珂被一股力量冲击,飞出了院落。 凌府外,关星宇意外地发现了两个身影,他们静静地处着,像是在看热闹。 关星宇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急忙起身来到他们面前,“求你们帮帮我!”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白无常笑意淡淡,“不急,稍等片刻!”话毕,他分别朝关星宇和梅珂弹指一挥,他二人便相继昏了过去。 零星的鬼火在躲过车鬼的捕食之后落入院中。之后融入许子默的体内,他的戾气随之不断地增强。他猛推一掌,将穆山河重重地击在了墙壁上。 穆山河面目狰狞地看向李天行,“你这正邪不分的家伙,我看你该如何收场!”话毕,他祭起一道灵符没入墙内。 李天行抬头看了一眼仍在贪婪地吞食着鬼火的车鬼,而后紧绷着面容看向许子默,“我奉劝你还是快些收手,不然的话……” 许子默不为所动,“不然怎样?”话毕他风一阵地穿透了李天行的身体,驶进了庭院深处。 李天行慌了神色,他只是出于同情才出手相助,却并不想因此而铸成大错。不由多想,他疯一样地追了上去。 一串火影闪进一房间内。幽蓝色的光芒充斥了整个房间。凌云书躲在被筒里不住地颤抖着身子,“我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对她做过什么……” 许子默朝他蓦地伸手,一股力量倏忽间将凌云书拽至他的跟前。他一把掐住凌云书的脖子,冷冷道,“一切皆因你起,有什么话还是留到地府跟阎王说吧!”话毕,他将凌云书举了起来。 “住手——!”音落,一女子出现在许子默面前。将凌云书从他手里夺了过去。 在看清她的面容后,许子默心头一惊,不住地苦笑一阵,“看来你同他还真的是有情有义……” “事情并非如你想的那样!” “那你为何还要救他!”许子默怒目相视。 “我只是不想你再错下去!” “错?看来我真的是错了……你若早些告诉我与他有意,我便不会去寻你,痴盼你能回心转意……” “不,你误会了,我也误会了……那日里我并未被他怎样,我同他都是清白的……” 许子默不住地摇头,“我在意的不是你的清白,而是你心里有没有我!” 在一阵高亢有力的鸟鸣声中,屋顶的瓦片被尽数掀去。车鬼迫不及待地将九个头颅伸进屋内。一团团鬼火从许子默体内仓皇地四下里飞蹿而出。 “你快带他走——!”许子默一声疾呼推出两股劲风将黎思圆和凌天书卷了出去。 “我心里是有你的……” 许子默听得清楚,含泪一笑。 车鬼在将四散的鬼火吞了个干净后,九个头颅直逼许子默,最终将他撕了个粉碎。姗姗来迟的李天行在看到这一幕后惊呆了。 “是时候收手了!”暗处,白无常对黑无常道。 黑无常伸出手掌,车鬼随即缩小了身子飞入他的掌心。“此番真是大快人心啊!” 白无常笑着点头,“若非如此,我二人不知还要费多少劲呢!” 话至此处,二人不住地畅怀笑了一阵。 ; 第八十一章 泪洒相思地 李天行原本想要就此离去,却被突然出现的穆山河拦住了去路。 “闯了祸就想拍屁股走人?” “那你想怎样?” “自然是替我向凌老爷作个交待了……”穆山河说完猛地冲李天行摊开手掌。在一阵雾气之中,李天行瞬间化为一泥塑小人儿。 穆山河阴笑着蹲下身子,将其捡起,“现在明白了吧,你是终斗不过我的!” 次日一早,穆山河被人急匆匆地带至大堂面见凌老爷。凌老爷一脸哀伤,在看到穆山河后,怒火喷涌而出,“好一个江湖术士,说什么本领高强让我安心把府上的安危交在你手上,可你都做了些什么?我儿终究还是丧命于鬼魅之手……我让你为他偿命!”凌老爷脑门上的青筋凸显,恨不得将穆山河立刻五马分尸。 穆山河心乱如麻,“还望老爷息怒,小人已将罪魁祸首抓住,还望老爷莫要牵连于我……”话毕,他将三个泥人从袖里抛出。 三股浓烟在泥人落地的瞬间蒸腾而起,关星宇、梅珂、李天行相继现身。 “便是他们将那些鬼魅引至府上的!” 凌老爷怒目相视,“你们为什么非要跟我们凌家过不去?” 关星宇一脸茫然,他喘着大气斜了穆山河一眼,“不是我们跟凌家过不去,而是那姓穆的非要与我们过不去!” 穆山河冷冷一笑,拱手冲凌老爷道,“老爷这样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直接把他们交给官府处置便是。” 凌老爷随即命人将他们带了下去。 一古井边的凉亭里。趴在石案上的凌天书醒了过来。 “你该回去了!”黎思圆背对着她,声音低沉地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 凌天书环顾四周,“还记得吗,这是我同你和子默兄第一次聚首的地方。” 黎思圆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她猛地转过身,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尖锐,“你还好意思提他!若不是你,我与他之间也不会产生那么多的误会!” 凌天书面不改色,“可这并非我的本意,到头来我反倒是受害者。夹在你们两人之间左右为难。” “受害者?“黎思圆觉得实在可笑,“你愚蠢,许子默真是瞎了眼会把你当成他最好的朋友!而你竟然为了一己之私欲,枉费了他对你的一片深情。眼下竟还说自己受了委屈……” “我……”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事已至此,追究那些还有意义吗?许子默已经彻彻底底地不复存在了,我对你情真义切,不如你就从了我吧……” 黎思圆含泪笑了一阵,“眼下我不怪任何人,只怪我自己。若是你不想让我恨你的话,就及早把我给忘了吧!” 凌天书见强求不得,起身便要离开。 “若你还念旧情的话,让这一切就此得以平息吧!” 凌天书默默点头。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眼前浮现的是往昔他与许子默吟诗作对情形。 一人风中立,月下影相随。 同根同心系,夜深不知寒。 上句是他所吟,下句是许子默所对。那时的他们情比金坚,发誓要做一辈子的好友,何曾想到过会禁受不住时间的考验,走上了相互伤害的道路。 一阵微风吹过,却让凌天书觉得异常的冷。他望着身下的影子,苦笑,“同根同心系,岂料岁月寒!” 凌府门外,几个家丁押着关星宇等人出了府门。恰巧撞上了回府的凌天书。家丁们又惊又喜,“少爷,您没事啊?” “难道你们希望我有事吗?” 家丁们连连摇头。 李天行耐不住性子挣脱了家丁的拉扯,“既然他没事,总该把我们放了吧!” 家丁们彼此看了一眼,心下不知所措。 “把他们放了!”凌天书发话。 家丁们随之将关星宇和梅珂松开。 “那便谢过公子了!”关星宇道。 李天行不禁觉得他太过有礼,一把抓在他的肩头,“要不要让你写篇文章来表示对他的感谢呀……”话毕,他硬拉着关星宇走了起来。 “放开我!”关星宇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梅珂眉头微皱,赶上前去将关星宇搀住,“好了,不要太过分了……” 李天行撇着嘴,松开了手。 望着他们的背影,凌天书不住地一声长叹,他同许子默何曾又不是如此呢! 三人在行走间,意外地撞见了黎思圆。她已将披肩的长发盘起,还换了身素气的衣服,已然是妇人的装束。 梅珂心下疑惑,“黎姑娘这是……” “我决定留下来照顾许公子的父母。” “以许夫人的身份?” 黎思圆点头。 梅珂为之感到欣慰。 “你若是不介意的话,能否连同慕凡也一块儿照顾了,”关星宇话语里满是恳求之意。 “慕凡是……” “他是个孤儿,许公子认的弟弟,在许公子重病的时候收留过他……”梅珂觉得黎思圆看在许子默的份上会答应的。 “即是如此,可否带我去看看他!” 关星宇点头。随后,一行人来到了茅屋。 司慕凡一脸不悦地坐在院子里。在看到归来的关星宇和梅珂后,他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哥哥姐姐,你们去哪儿了,为什么老是撇下我一个人离开……” 梅珂蹲下身子对他进行了一番安抚。 关星宇看向黎思圆,“他是个缺少关爱的孩子。” 黎思圆点了点头,“在跟许公子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曾幻想过能为他生个孩子。看着别人携妻带子的他也很是羡慕。” “因为你无法替他做到,所以才会离开吗?”李天行不住地问。 “这让我意识到何为人妖殊途,有了离开的想法。毕竟我给不了他想要的幸福。”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才导致了你最终的离开?” “是凌家少爷。他与许公子原本是很好的朋友,我无意之中与他相识,他对我很是热情。在此之后,许公子便特意带我去府上拜访。结果他在酒桌之上喝了个酩酊大醉,而凌少爷却趁机想要非礼于我……我在气愤之中便以为许公子是有意将我出卖,以此来讨好凌少爷……” 关星宇从鼻间长长地喷出一股气,“所以当许公子苦守河畔想要与你见面的时候,你才会固执地不肯与之相见。你是在借机惩罚他?” 黎思圆的眼角湿润了,“我不想给他解释的机会,更害怕再度拥有那份不属于我的幸福。” “而他或许根本不会向你解释什么,而只是在单纯地在向你表示他的一片真心而已。”李天行觉得她实在愚蠢,许子默为她做过的一切更是没有价值的。 黎思圆暗然落泪,“他越是真心,我就越觉得害怕……” “你只是想用自己的离开来让他换取更多的幸福,而他一直却都难以明白,一味地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当中无法自拔。他如此这般不禁在折磨自己,也在折磨着你,眼下他离开了,便让你日后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关星宇觉得许子默的遭遇固然让人生怜,却也有他可恨之处。 李天行对此却不以为然,“只怕是黎姑娘太绝情了点吧……” 关星宇没待他把话说完,暗自推了他一把。李天行在意识到自己的语有些不合事宜后,索性闭口不语。 黎思圆自是明白李天行要说些什么,她心下也在为此而自责,但她却看得明白,“凡事都有相对的一面,在品味爱情甜蜜滋味的同时,我理应去接受它遗留下来的苦果,于我而言这才是一份完整的爱情体验,也是一种人生的历练!” 关星宇嘴角微微扬起,觉得黎思圆不失为一个智者。 在与司慕凡接触了一番之后,司慕凡很快便喜欢上了眼前那位看起来即端庄又极具亲和力的妇人,还不自觉地对她说了句,“若是我有你这样母亲在身边就好了。” 黎思圆微微一笑,“那我便做你的母亲可好?” 司慕凡喜不自禁,连连点头。 关星宇同梅珂对视一眼,心下替司慕凡感到高兴。 最终,黎思圆决定带司慕凡离开。 而司慕凡却因惦念许子默不肯离去。当黎思圆告诉他,他们所要去的地方就是许子默家时,他才答应了同往。 一路上关星宇等人故意放慢了脚步尾随其后。在到得许家后,他们驻足门外并没有进去,看着两位老人欢喜不已地接纳了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三个人的脸上各自浮出了一丝笑意。 梅珂不自觉地说了句,“若是许子默还在的话,这一家子一定会很幸福!” “不是有句话说人总在失去之后才懂得拥有嘛!”关星宇看得入神。 李天行叹了口气,之后转身迈开了步子,“我看你二人便留在此地,在那茅屋住下得了……” 梅珂看向关星宇,似乎还真有那意思。关星宇没有看她,也不敢看。“我们还是走吧!”说完,他大步朝李天行追了过去。 梅珂嘟着嘴白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 第八十二章 江陵三君子 行走间,李天行突然停下了脚步。 “眼下你既已抵达京师,我呢,也可以放心地走了。” 一路走来经历这么多,关星宇心中自是不舍,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道理他自是明白的。“不知侠士有何打算?” “浪迹天涯、云游四方、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李天行自顾自地说着迈开了步子,很快便没入了人海。 关星宇呆站着朝他离去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 “他是个豁达之人……” 关星宇朝梅珂看去,微微一笑,“从他身上我明白一个道理,人生如戏!” 梅珂低头一番琢磨,结合自己的经历也觉得确实如此。 越来越多的学子浮入眼帘,他们犹如雨后的春笋一般,充满着朝气,为这繁华且略显老态的街道增添了一股清新的味道。 看着他们个个神采奕奕、满面春风的样子,梅珂不禁替关星宇担起心来,“不知他们都有几斤几两……”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满脑子的文墨,一肚子的苦水,都只为今朝。不管能否榜上有名,都是让人可敬的!”关星宇意味深长地说着。 “十年寒窗只为换犬可敬’二字?又有多少人会这样认为呢?”关星宇的话让梅珂觉得这是条‘不归路’。 关星宇无言以对,索性不语。 梅珂却不依不饶,“若是你考不上,可愿就此放手?” 关星宇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 梅珂笑,“哦,我明白了,你方才的话只是说给别人听的,你希望他们都变得‘可敬’,这样你便可榜上有名……” 关星宇白了她一眼,“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呀!” 梅珂嘟着嘴将脸撇向一边,“人多肉少呀,能吃上肉固然好。若是吃不上,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没肉吃人照样能活下去。千万别被那块肉迷了心窃,即使最后到手了,它也不像起初那么新鲜了……” 关星宇虽觉得有理,却不愿面对那样的事实。“我相信自己的实力!” 梅珂暗自叹了口气,心下不往道,‘这年岁又岂是单单靠实力就能取胜的!’ 关星宇在不经意间被人撞了一下,那人一席白衫挥洒着如孩童般清脆质朴的笑声跑得飞快。还未等他缓过神来,紧接着又一个人推了他一把,嘴里喝着,“站住!”显然是冲那人去的。 就在关星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一书生气喘吁吁地来到他身旁,“公子莫怪,我代他二人向你赔不是了……” “即是他们的不对,怎能由你来赔不是!”梅珂并不买帐。 “我同他二人乃是兄弟,他二人犯下的过错,便也是我的过错,还望公子赎罪!” 关星宇咧嘴一笑,“只一点小事,仁兄严重了。” 书生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他二人如此活泼,能交你这么文雅的朋友,也真是难得呀!”梅珂觉得眼前此人倒挺有趣。 “让姑娘见笑了,他二人向来如此,哪天里不打不闹便觉得没了乐趣,如此这般不但不会伤了和气,反倒使得感情越来越深厚了。” “那你岂不是显得有些多余?” 关星宇觉得梅珂此话有些过分了,瞪了她一眼。 书生的脸色暗了下去,“有时我也这么觉得,但是他们并没有嫌弃我,始终与我兄弟相称。我们三人说来也巧,我叫兰江,他二人分别叫梅石和竹磬。人前玩笑便自称‘江陵三君子’。”话至最后,他干笑一阵。而后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向关星宇,“不知公子名字……” 梅珂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住地笑了起来,“他叫菊花……你们应该邀请他加入你们……”说完,她捧腹笑了一阵。 “若是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不知公子可否愿意?”兰江实难相信会有这样的巧合,激动不已地冲关星宇说着。 这让关星宇觉得即可笑又可气,“莫听她胡说,在下关星宇,名字里并无‘菊’字!” 兰江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能与公子相遇便已是缘分,有无‘菊’字,便也无关紧要了。” “兰江——!”一男子怒喝着出现在三人面前。当无意间撇见如樱桃般水灵可人的梅珂后,他紧绷的面容一下子松弛了下来,一丝笑意在脸上浮现。 “都让你快点了,你怎么还这么磨蹭?”他漫不经心地冲兰江说着,目光却停留在梅珂身上。 “竹磬呢?”兰江不住地问。 梅石将眉毛耸了起来,不情愿地冲兰江瞟了一眼,“人这么多他当然去客栈里抢房间啦!”说完,他一脸和气地看向关星宇和梅珂,“你二人应该还没找到住处吧?” 关星宇摇头,“还没来得及呢!” “若是早些遇到的话,我就让竹磬帮你们订一间了……眼下我们快些去的话,说不定还有。” 一行人遂加快了脚步。梅石时不时把目光投向梅珂,在犹豫半天后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冲关星宇问出了口,“这位可是嫂夫人?” 梅珂通红了脸,带着一丝笑意低下了头。 关星宇连忙摇头,“她只是我……妹妹……” 梅珂脸上的笑意散去,梅石却乐坏了。“我说你们俩怎么长那么像呢,原来是兄妹啊!” 兰江不明白他为何会乐成这样子,他伸手想要摸梅石的额头,却被他挥手挡开了。 “你想干嘛?” “你前日里高烧是不是没退呀?”兰江的样子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使得梅石想冲他发火却发不起火来,“我已经好了!” “那你为什么还会傻笑?” “不要再问了!” 关星宇被他们给逗乐了,梅珂想乐却乐不起来。 距贡院百米外的‘云来’客栈,关星宇等人随一波书生涌了进去,在得知已客满后,一众人焦头烂额地纷纷离去。 “这可如何是好,怕是到了别家也无房可住呀!”关星宇愁上心头。 “你我虽饱读圣贤之书,可眼下却不得不同市井之人一般懂得弱肉强食,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书中的黄金屋可御不得寒取不得暖呀!”梅石说着四下里看了一眼,在瞥见正下楼的竹磬后,兴奋不已地冲他招了招手,“这儿呢!” 竹馨晃了晃手里的三把钥匙,来到梅石面前,“怎么样,我厉害吧” “不过还是得委屈一下了,我在路上结识了两位朋友,他们眼下可没房住,”梅石说着将脑袋朝关星宇和梅珂撇了撇。 竹磬在看到梅珂后,感到一阵心旷神怡。不住地凑到梅石耳边问了句,“那姑娘可是名花有主?” 梅石点了点头。 竹馨的脸随即拉了下来,“那我这房间可就给不得他们了。” 梅石贼笑,“那姑娘跟他没关系,我才是她的主儿!” 竹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之后走到梅珂的面前,将一把钥匙递给了她,“姑娘,这是你房间的钥匙,请笑纳!” 梅珂欣喜地将钥匙接近,“那关公子呢?” “这个你放心,他即是姑娘的朋友,那便也是我们的朋友,剩下两间,我们每两个人住一间即可。” 看着竹馨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梅石有种想吐的感觉。他上前一把揽住竹馨的脖子,迈开了步子,“别再看了,再看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竹馨没有反抗,反倒顺势把脑袋靠在了梅石的肩膀上,“别吃醋呀,我不就多看了他两眼嘛……” 关星宇看着不住地咧嘴一笑,“与你们三个做朋友会快乐许多!” “只是不正经的时候要多过正经的时候罢了,”兰江也跟着乐了。 梅珂看向关星宇,“若是要你从他们两个里面挑出一个妹夫来,你会选哪一个?” 关星宇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此次是沾了梅珂的光,“有待观察!”话毕,他示意兰江去看房间。二人便先行离开了。 走廊里人声鼎沸,透过敞开的屋门,关星宇发现里面都是些同他一样前来赴考的学子,他们大抵都是三三两两**一室,有的甚至达到五六人之多,此般境遇虽让他觉得有失文人的颜面却也倍感无奈。十年的文墨积淀只在应试的一笔一画之中,除此之外别无他用,这让他觉得仕途之路无异于一场赌博,却要比赌博更可怕,因为它输掉的不是金钱,而是青春。 “等到金榜题名之后,我们自然会与眼下不同!”兰江看出了关星宇心中的失落。 “这里的有哪个人不想要金榜题名的,可榜单就那么大一块,又能题多少人的名呢?” “这便要看个人的本事了。” 关星宇点头,“但愿吧!” 进了房间,两人将床上的被褥揭了些,打了地铺。关星宇自觉寄人篱下,便强烈要求睡地上,兰江无力反驳只好应允了他。 “恕兰江冒昧,那姑娘果真是关兄的妹妹?” 关星宇拿出一本书,自顾自地看着,“莫非你对她也有意?” 兰江笑着摇头,“他们都以为我傻,可我并不傻。那姑娘的眼神告诉我,她很在意你,那种在意远远超出了兄妹之情。” 关星宇沉默一阵,将书本合上,“这一直都困扰着我,梅珂姑娘对我有情有义,可在下已有心上人,岂能因此而做个薄情寡义之人!” “若是遇她在先,仁兄还会如此对她吗?” “可惜人生没有若是!”关星宇再度打开书本。 “即是如此,我那二位兄弟或许能帮得上你。” 关星宇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别伤了他们二人的和气才是!” 此话令兰江陷入一番沉思,“这倒也是!” ; 第八十三章 乱花迷人眼 夜幕降临,当兰江出门想叫其它两个房间的人下去用餐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房门已经上了锁。带着一丝怨气,他同关星宇下得楼去。 堂内座无虚席。在看到他二人后,竹馨起身冲他们挥手,“这儿呢!” 关星宇顺声望去,看到了挤坐在一排的三人,梅珂苦着个脸被他二人夹在了中间。 “你们俩也真够可以的,下来也不打声招呼!”兰江不住地埋怨道。 “你们没听到动静吗?一波人稀里哗啦地全涌下来了,我们也是急着抢坐位,都照你俩这速度,还不都得站着吃饭啊!”梅石说着冲不远处蹲着的彪形大汉看了一眼。 竹馨的目光也被吸引了去,“你说他总该不会也是去参加科考的吧!” “怎么会?就他,怎么看都像是种地的,能写出几个字儿就不错了,还能参加科考?真是笑话!”梅石说着不住地冷笑一阵。 关星宇同兰江在位子上坐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关公子说得对,怎可以貌取人呢?“梅珂此话一出让他二人较起了真。 “那我们便打个赌,若他乃草包一个,关公子便将位子让他如何?”梅石不忿道。 “那若是他真有些才学,便让梅珂把位子让与他如何?”关星宇笑意淡淡。 梅珂先是不悦,在冲两边坐着的梅石和竹馨各看了一眼之后,也就认了。 他二人信心满满,自是觉得不会输。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 于是,梅石扯开了嗓门冲那人喊道,“哎,那位地上蹲着的仁兄。” 那汉子正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吃得正香,在旁人的提示下才注意到有人叫他。遂将碗筷放在了地上,起身用手背擦了擦嘴朝梅石看去,“干什么?” 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不免有些人指指点点,或背地里偷笑。 “你可是去参加科考的?”梅石一本正经地问。 “是又怎的?”大汉看出了他眼神里的不屑,很是不高兴。 “你看起来不像个书生……” “像与不像是一回事,肚子里有没有东西便又是一回事了。我主业是种地的,副业是打铁的,次业是参加科考的,怎的?” 此话一出便引得一番哄堂大笑。 “那便不知你师从何处呀?”梅石笑得脸上的肌肉差点抽了。 “苍天大地!那些个私塾先生本身就是些无能之辈,他们自己都没能考取功名,教的学生又指什么能考取?” 梅石话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地呛回去了,“照你这意思我们人人都不如你喽!” 此话无疑将那汉子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关星宇不禁冲他挥手,暗示他不要再说了。 “我方才说了,参加科考只不过是我的次业,并不靠此吃饭,只不过闲来撞撞运气而已。不似你们,为书生为书死,最后怕是要死在书身上喽!” 堂内唏嘘声一片,一部分觉得似有那么一点道理,另一部分则对此嗤之以鼻。 “那我们就来切磋一下!”梅石此话一出,得到了一众人的响应。“简单点的,对诗如何?” “只管出上阙便是!” 梅石冷哼一声,觉得此人实在太过嚣张了些,“江南美景花艳燕,风吹杨柳春意浓。” 大汉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田间地头粪坨跎,稻花开得更为香。” 席间纷纷落筷,被那句‘粪坨跎‘搅和得全然没了食欲。 梅石哭笑不得,“你这也叫对诗?全然毁了我的意境!” “那要么我来上阙!”未等梅石回应,你便兴致勃勃地开了头,“苍茫茫大地一片,浩荡荡长空万里。” 梅石心下犯难,冲竹磬看去。竹磬却将脸撇向一边不予理会。 “香喷喷稻香绵延,风阵阵云自消遣。”关星宇出人意料地起身对了下半阙。令人拍手称赞,那汉子自是心服口服。 “上半阙是我琢磨了好久才想出来的,下半阙我至令还未琢磨出来,没想到仁兄对得如此工整。在下佩服!” “那便过来一坐可好?”关星宇说罢冲梅珂看去。 梅珂虽知道他是一片好意,心下却还是觉得鳖屈。她包着嘴起身,大步上楼回了房间。 她这一走,竹磬和梅石的心都被牵了起来。看着正冲他们走来的汉子,他们不禁毛骨悚然,不约而同地起身,拉扯了兰江也上得楼去。 那汉子在空出的位子上坐下,“在下包汉生,粗人一个,参加科考只为凑热闹,并不图名利。” “在下关星宇,包兄实乃爽朗洒脱之人,让人可敬呀!如你这般活得才叫潇洒。” “唉,那也只是因为见得多了。实不相瞒,在下的父亲就是一介书生,一辈子都只为科考,到死都没弄出个明堂来。我是在他留下的阴影里长大的。母亲不希望我重蹈父亲的覆辙,从小便不让我读书,而我在闲暇之余却总忍不住拿起书本看上两眼,渐渐地也学到一些东西。母亲见我只是好学,并不因此而贪图功名,便也由着我了。农忙过后闲着没事,我便会去碰碰运气。考得多了,人混熟了也弄了个‘生徒’,”包汉生笑得畅快。“这不,我还有官老爷的举荐信呢!”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样文书。 这不禁让关星宇想到了自己那本没有名字的文书。心下不禁为之沮丧。 “关兄这是怎得了?” 关星宇强颜一笑,“没什么。” “除了撞运气以外,我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结识朋友,说不定哪天你们中的哪个当了大官,到时候我也能沾点光啊!”包汉生说罢破口笑了一阵。 关星宇陪笑道,“指不定当大官的是你呢?” “那你可愿交我这个朋友?” 关星宇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两人痛快地击了一掌。“不管你是否高中,日后有机会去河南道安县固伦乡的包家村找我,我定盛情款待!” 关星宇开怀一笑,“会的!” 回到房间,关星宇打开包袱,在取文书的同时,看到了当初婆婆让他代为转交的东西。这才意识到要找公孙允这件事。他盯着文书上的那个洞呆坐着,心下寻思着连考场都进不去了,如何去寻公孙允呢! 这时候,兰江走了进来。在看到已然破损的文书后不禁为之大惊失色,“你这般可如何是好呀!” 关星宇不住地叹气,“难道我注定与科考无缘?”他不由地想到了尚在家中苦等他回去的江容雪和父母亲。 兰江搔了搔脑门,“若是关兄此次与之失之交臂也属可惜了。”他说着急匆匆地出了房门。很快他带着梅石和竹馨折了回来。 “遇到麻烦了?”梅石趾高气昂。 “是有那么一点麻烦……” 竹磬二话不说将文书从关星宇手里一把夺过,看了又看,“这便不好了,是名字没了!” 梅石捏了捏下巴,“我看倒没什么问题,去书画铺子里问问就知道了,他们可都是造假的高手呀!” 关星宇不乐意了,“此文书乃贡院亲批特发的,岂能与造假扯上关系!” 梅石不禁觉得他有些不知好歹,但还是看在梅珂的份上按奈了脾气。 梅石呵呵一笑,“关兄莫要动气,算我说错话了。且说是修补好吧,先让人糊一糊,再把你的名字添上去,完璧归赵可好?” 关星宇虽不情愿可却也别无它法,只好由着他们。 次日早上,关星宇同‘江陵三君子’出了客栈,在过了一条街,穿了两条巷子之后,摸到一家书画店。 梅石冲店铺打量了一番,“这家地处偏僻,准干不了什么好事!”话毕,他头一个走了进去。 “谬论!”兰江不住地道出了口。 竹磬却不以为然,“你别说,有时候听他的还真没错!” 铺子里稍显昏暗,一有些年岁的老者躺在一把摇椅上,微闭双目,摇着折扇。 “老人家可否能为我们做件考究点儿的活儿?”梅石直言不讳。 老者瞅了他们一眼,心下已然知晓他们的来意,“是想要哪位名家的推荐呀?” 梅石眼前一亮,“你都能出哪些名家的笔法呀?” 老者打了个哈欠,“当代的李白、杜甫、岑参、王维这都不在话下,只要你能提供墨宝可观的,我都能给你写得出来!” 竹磬眼前一亮,“那等会儿便劳烦您为我写封李白的推荐信!” 老者搓了搓手指,“这有何难。” “这个好说,不知老人家补个窟窿添个字儿,这功夫可了得?” 老者又搓了搓手指,“这恐怕有点难呀!” 梅石看向关星宇,见他满是鄙视之意,便自觉成不了事。“我看不如让他临摹一个如何?只是换了张纸而已嘛,不算造假!”他同关星宇商量着。 竹磬觉得这样也好些,能省不少钱。 关星宇却接受不了,在他看来补洞添字就已经是勉为其难的不得已,若是变得太多,便同造假无异了。他打心底也接受不了。“我只需老人家能把我这份文书还原成起先的样子,多少银两我都认了!” 老者这才来了精神,从关星宇手里拿过文书看了看,“明日带二十两银子来取吧!” 这个数字对关星宇来说实在多了点,但他却不得不认了。 在此之后,他急不可耐地出了铺子。兰江尾随其后,“若是关兄手头不宽裕的话,我可以替你出那二十两。” 关星宇摇头,“我自己的用起来会放心些。” “这你就见外了……” “你有那二十两为何不像那两位一样弄份好的推荐信呢,这不更有利于你的仕途!”关星宇心下想想,自己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在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让他觉得自己实在可悲了些。再往深里想,这一笔很可能会给他留下一辈子抹洗不掉的印记,取不得功名便不说了,若是取得了,便是他官场上的一个污点,更会成为他无法挺直腰板的软肋。这店家能在此时帮他,也可在日后害他。想到这些他害怕了,立马调头又折了回去。 正当梅石和竹磬乐此不疲地向老者询问对他们仕途更有利的其他物件时,关星宇出人意料地将那残缺的文书又要了回去。这让他二人摸不着头脑了。在他离开之后,老者收整了情绪再度投入到讲说之中,二人的注意又被吸引了去。 ; 第八十四章 公孙解燃眉 傍晚十分,梅石和竹磬回到客栈,一脸得意地向关星宇和兰江展示起了手里的推荐信。 竹磬拿出一封给了兰江。这让兰江颇为感动,他没想到他们二人没有只顾着自己,还能想到他。“我……我不需要这个……” 竹磬撇了撇嘴,“我兄弟三人在结义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若缺了你,就算我二人高中,心中于你也有愧啊!” 关星宇冷笑,“只怕你二人迟早会连累了他。” 梅石气愤地将又一封推荐信拍在了关星宇面前的桌案上,“爱要不要,你自己看着办吧!”话毕他怒气冲冲地出了房间。 “关兄,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拿它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 关星宇瞪了竹磬一眼,“若是因此而进不得考场,我也认了!” 竹磬觉得他实在冥顽不灵,在一声叹息中也离开了。 关星宇看向兰江,“若你还有一点分辨是非的能力,便同我一道把这害人的东西给撕了吧!”他说着便拿起信件毁了个干净。 兰江却并没有听他的劝,“对不起关兄,我没办法同你一般豁达。你有没有想过,前来赴考之人如此之多,一而再再而三的人又岂在少数,这对我们这些初考的学子来说已是不公平,再加上有这些旁门左道,又何止他二人去沾染,旁人怕是早就人手一份了。他们所掌握的东西恐怕是要比我们更多更全,什么大力神脑丸、乾坤转运符,甚至连历年、今年的考试命题都有人兜售!这科举考试,早在我们之前就已经没有了公平可言,若还抱着圣贤之道,居高自傲,怕是搭上一辈子的时间也弄不出个明堂来呀!” 关星宇苦笑一阵,“如此这般便扼杀了多少有志之士,让他们终将满腹经纶带入了坟墓而无处施展,可惜了可惜了!” “当然,我是不屑于趟这片浑浊不清的池水的,只因他二人,我们是兄弟,我愿意陪他们。只要他们能有所成就,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求同甘,只求共苦!” “你对他们的情义固然让人可敬,只是为何不尽力引导他们走正道呢!彼此都能够平平安安的岂不是更好!”关星宇觉得他在友情面前是不理智的。 兰江神色黯然,“‘我倒也想,只是他们两个拧成了一股绳根本容不得我说什么。他们同世间的大多数人一样,早已过了可以引导的年纪,况且如你这般的人毕竟在少数,一味的说教只会让他们在厌恶中将你唾弃,你再想接近他们也就难了。我就曾因此而遭到他们的冷落,在发现我与他们的道德观价值观完全在两个极端的时候,我曾为此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这让我觉得我同他们并非同道中人。可是那段情始终让我难以放手,我无法因此而背弃当初的承诺,更无法因为看不惯他们的某些行为而与他们保持距离。后来我才明白,是我把自己看得太神圣了,他们虽然世俗了些却很真实。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犯错呢?只有在刻骨铭心地经历过之后才会让人有所领悟,故而能够引导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而我愿意陪着他们一起领悟!” 兰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是让关星宇觉得他把那份赤诚之心错付了梅石和竹磬的同时对那份友情的过度执迷已然令其没了理智。他不住的在心下感叹道,‘到头来是谁在改变谁呢?’ “不觉得自己是在飞蛾扑火吗?” 兰江低头沉默一阵之后摇头,“或许你会同很多人一样认为我傻,但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会为我的付出所动容的。” 关星宇一声轻叹觉得兰江终将被梅石和竹磬所累。“世事无常一份感情可以千金难换也可以一毛一值……凡事都理应为自己留有余地,过度的坦露真心难免会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兰江失神像是根本没有听进心里去,他自觉无力辩驳便没有再说此什么。 翌日清晨,关星宇同兰江下楼吃早饭。一花甲老汉打门前过的时候,路上的行人纷纷冲他施礼问安。这引起了堂内一众书生的注意。 竹磬将打跟前儿过的店小二叫住了,“他谁呀?怎么就这么招人待见?” “您头一回参加科考吧,连他都不认识!他可是历届科考的常客——公孙允!听说今年的考官与他乃是故交,今年指定榜上有名,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想奉承巴结他……” “公孙允?”关星宇喜出望外,朝门外一看,那人确也与婆婆口中所述极为相符。他开怀一笑,放下碗筷慌里慌张地便冲出门去。 他奋力地拨开人群,挤身到了公孙允的面前。“您就是十里乡张家村的公孙前辈?” 公孙允愣了一下,“你是……” “您且随我进客栈,我有东西要交于你!”关星宇说罢在前开路。 客栈里顿时热闹起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止不住上前想与他搭讪。关星宇费了些功夫将他带进了房间。在将屋门掩上之后,方才松了口气。 他二话不说将婆婆整理的包袱交到公孙允的手里,了却了一桩心事,他心里顿时感到轻松许多。 公孙允颤抖着手指将包袱打开,他将里面的衣物取出,仔细端详了一番,“她手上的活儿一点儿也不比当年差,还是那么的细致……”说话是,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滚落,打在了衣服上。 “这么些年了,您为什么就不回去看看呢!” “考了一辈子了,始终与榜单无缘,我怎有脸回去面对江东父老!我这辈子不能就这么完了,我更不愿就此沦为他人茶前饭后耻笑的对象。不争馒头只为争口气,此次我便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狗眼看人低!” “过于在意他人的看法,势必会活得很累。你又是何苦呢!” 公孙允在看到包袱里的信件后,眼泪越发多了起来,“她是我此生最大的亏欠。若早知今日,我便不打科考的念头,同他过寻常百姓的日子了。真是委屈她了。” 关星宇欣然一笑,“现在明白过来还不晚,您还有得机会回去同婆婆团圆。”他心下不住地感叹,太多的利益熏心,让人忘记了本该去珍惜的东西。 公孙允抹去了眼泪,“嗯,正所谓苦尽甘来,老天爷总算开眼,此次科考的考官乃是我的故交。他向来常识我的才学,有他的照顾我定然能够金榜题名!” 关星宇一声长叹,原本在他眼中一马平川的仕途路,在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眼下总算是到得了京师,却仍让他觉得遥不可及。眼下他才明白科考远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并非仅依靠实力就能有所为的。除了实力以外,财气、名气、关系也尤为重要。 “小兄弟莫要烦恼,你我总归是缘分一场,我会通禀我那故交,让他对你也多加留意的!” 关星宇的脸上依旧阴云不散,“前辈有所不知,在下连参加考试的凭证都已损坏,连考场都进不得了……” 公孙允眉头微皱,“且拿来让我看看!” 关星宇取出文书递于他。 公孙允不住地摇头,“这没了的位置还真是不巧……不过要想补上它并非难事,且容我将它带回去,交于我那故交,让他派人快马加鞭赶到山南道核实了小兄弟的身份,再另开一份便是!” 关星宇喜出望外,“那便谢过前辈了!” 公孙允笑着挥了挥手,“你能遵循承诺为我带来这些东西,已让老朽不胜感激,何必言谢呢!你且将姓名留于我,回头我与我那故友交待了,赴考的时候你直管去便是了!” 关星宇何曾想到自己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会结此善果。他连忙摊纸研墨,将自己的姓名和籍贯留于纸上。 公孙允将纸张收起,背起关星宇交给他的包袱,一番道别之后便匆忙离开了。 包袱里的东西虽然不多,却让他觉得格外沉重,对公孙允而言,那不仅仅是一个包袱,更像是一座充斥着寂寞和苦痛煎熬的大山,让他感知着婆婆这许多年来的不易。 第八十五章 幽幽南柯梦 上 公孙允走后,关星宇在客栈的名气便大了起来。不断有人手捧文章,想要他代为引见。这着实让关星宇感到头疼,在勉强将文章收下后,一众人等才纷纷散去。 关星宇闷在屋子里看起那些个文章,看到绝妙之处,他更是不禁为之拍案称好。有才之士不在少数,这让他越发有了斗志想要在科场之上与之展开较量。 屋门被推开,梅石乐呵呵地同竹磬和兰江走了进来。 “没想到仁兄还留了一手,只是仁兄在春风得意之时,莫要为难我们才是呀!”梅石话里有话。 关星宇自是听得明白,“你们多想了,我与公孙前辈交情并不是很深,要想有所成就还是得靠真凭实学!推荐信一事就算我不与他讲,我想他也是知道的,所以你们还是尽早弃暗投明吧!” 梅石冷笑,“若是人人都认识公孙允,都如他那般与考官是故交,那便也就公平了……” 关星宇无言以对,在旁人眼里他似乎占了先机,但他自己却并不这么认为。 竹磬的目光被桌案上的文稿吸引了注意,“关兄可否容我将这些带回去观摩一下?” 那些稿子本不是他的,他便没有拒绝。 竹磬如获至宝般将稿子整理,之后同梅石出了屋子。 “你拿他们做甚?“梅石对此感到不解。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精妙之处自是可以拿来用的!” 梅石觉得此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便同竹磬回房研读起来。 夜幕下的长安灯火通明。街道上的行人不再像白天里那般行色匆忙,他们一个个放慢了脚步,悠然其中,欣赏着它如诗如画般的胜景。 大考在即,客栈里大多数人仍在埋首苦读。一部分则认为临时抱佛脚是没有多大成效的,三五成群出了客栈,想要借机放松身心。 房间里,梅珂面色凝重地看着手腕上发烫的铁环,心中感到一阵不安。 张狂的笑声在她耳边回荡,“你以为这样就能困得住我吗?” “你想怎样?“梅珂慌了神色。 “识相的话就放我出去,不然的话我将一点点吞食你的身体,让你在烈火中与你家人重逢!” 梅珂压制了心中的恐惧,“那便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话毕,她将手腕摇晃了一阵,在‘哗啦啦’的声响中,铁环上的温度逐渐消退。 房门被叩响,梅珂收整了情绪起身开门,发现竟是梅石。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在下想邀姑娘一起去街上走走,不知可愿同往……” 梅珂在犹豫间,看到关星宇同竹磬和兰江从门前经过,对她却视而不见。这着实让她感到气愤。不禁想要借机以牙还牙,也让他尝尝那种被视而不见的感觉。于是便答应了梅石。 梅珂故意加快了脚步,在从关星宇身旁经过的时候有意撞了他一下,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在了一行人的前面。关星宇皱了皱眉头,却没有理会。 梅石紧跟了上去,梅珂冲他甜甜一笑,故意跟他走得很近,盼望着关星宇会因看不下去而将她带走。而关星宇却没有那么做,他将脸撇向一边,不去看他们。 竹磬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眼前的这一幕他也自是看不下去,于是便笑意淡淡地关星宇说,“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吧。” 关星宇点头。竹磬便带他和兰江朝一楼宇走去。 他们这一走便让梅珂失了兴趣,她本想跟前一道去,却被梅石给拦住了。 “那地方女孩子可去不得……” “为什么?”梅珂的脸拉了下来。 梅石笑而不语。 梅珂越发想去看个究竟,梅石无奈只能随她前往。 还未到得地方,在远远地看到门口处着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后,梅珂便一脸哀怨地止住了脚步。 “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 梅珂实难相信关星宇会去那种地方,而且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可他就是去了。她含泪一笑,觉得自己看错了人。外表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他,骨子里却是烂透了。 “你走吧,我要在这里等他出来!”梅珂如石像般处着。 梅石苦笑一阵,“这又是何必呢?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嘛,你这么一闹以后还如何做朋友呀!” 梅珂置若罔闻,不予理会。 梅石拿她没折,却也不想就此离开,“不如这样好了,我进去看看他究竟在不在里面,若是在我让他早些出来!”说完,他迈开步子到了门前,在一姑娘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梅珂看得清楚,不禁冷哼一声,心下觉得梅石比关星宇也好不到哪儿去。 梅石刚进去没多会儿,关星宇便神情慌乱地走了出来。当看到梅珂含恨的目光后,他不住地打了个哆嗦。“我……不像你想像的那样……”他想要解释些什么,却感到有心无力。 “我看错你了,我以为你与旁人不同,更懂得严于律己、恪守道义。没想到你也是随波逐流,登徒浪子之辈,像你这般容易迷失自我,没了秉性的人,就算考取了功名也迟早会是祸国殃民之人!”话毕,梅珂猛地转过身去,大步走开了。 关星宇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地在梅珂心中竟沦为此般形象,即使他什么都没做,在他心中还是有了一丝罪恶。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没有去解释什么,更觉得自己没必要去解释。 当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栈的时候,梅珂的房门依旧锁着。他在门外苦等了一阵,直到梅石等人回来,却依旧不见梅珂的踪影。 兰江把喝得醉醺醺地梅石和竹磬扶进了房间。满怀歉意地来到了关星宇的面前,“我代他二人向你致歉,让梅珂姑娘伤心可并非我们的本意……” 关星宇冲他伸出手掌,打断了兰江的话,“我不怪你们,在她心中或许一直都把我当作神灵一般供奉着,这样能让她现实一些,也能让她看开些。我不是神,我也不配当她心目中的神。” “越是在意你的人,你就理应越发珍惜才对,等她回来以后还是好好向她解释一番吧!” 关星宇埋首不语。 兰江没了话好讲,劝他回屋等候他也不愿,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回了房间。 天在不知不觉中亮了,关星宇等了一夜,梅珂却始终没有出现。这让他明白她是不会回来了。当初的固执让他没去解释,而眼下或许永远也没了解释的机会。这便让他觉得此事终将成为他人生中一个遗憾。 饭桌上一行人都显得闷闷不乐。梅石不断地指责着竹磬不该带关星宇去喝花酒。竹磬却觉得委屈,称他们也没干别的,反倒是梅石去了之后把所有不该做的事全做了。 “梅珂姑娘本就跟你在一起,你怎能撇下她呢!况且你明知道我们去的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还要带她去!”竹磬越说越来气。原本是他想要借机接近梅珂的,没想到却被梅石处处占了先机,本就心中郁闷的他更没想到梅石会把事情弄得如此之糟,事后反倒追究起他的责任来了。 “你以为她傻呀,她能看不出你们是去干嘛的?我本想借机让她明白我与你们不同,只是一不留神没把戏演足而已……“说着他看向关星宇,“你出来后是不是向她告了我的状?” 关星宇没有理会他,他倒觉得梅珂的离开是对的,与这些乌合之众呆在一块,迟早会对她不利。只是让他担心的是,她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不会出什么事。想到这里,他起身出了客栈。 兰江提示仍在争吵之中的梅石和竹磬,说他很可能是去找梅珂的,他二人这才抛开了心中的怨恨同兰江一起匆匆跟了上去。 路边的乞丐半睁着双目依靠着墙壁瘫坐着,关星宇在打他跟前儿过的时候被他给叫住了,“公子如此行色匆匆,可是要找人?” 关星宇止住了步子,“你可见过一娇小玲珑、秀色可餐的女子?” 梅石等人赶上前来。一个个都觉得他急糊涂了。竹磬不厌其烦地往乞丐碗里丢了一块碎银,“好好的要你的饭,别在这儿糊弄人啊! 乞丐呵呵一笑,坐起身子,“我为你们指条明路。”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本书,“拿着此书一直往前出了城门,西南角便能看到一处庄院,进去之后便能找到你们想找的人了。” 竹磬将书接过,只见上面写着‘书香南柯’,他刚要打开却被乞丐制止了。 “到了地方方可开启!” 竹磬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对于此行不由地充满了兴趣。 关星宇虽不知那乞丐是如何知道梅珂的下落的,但却不愿因此而错过寻找的机会。他觉得那乞丐并非常人,虽不被众人看在眼里,却要比常人活得更为睿智。寻常之中又透着几许不寻常之处。 一行人不由分说便加快了脚步朝城门走去。 ; 第八十六章 幽幽南柯梦 中 出了城门,一行人朝着西南方向一番找寻,渐渐地一阵隐隐传来的琴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他们顺声来到一片密林,最终发现了抚琴的男子。他额前垂下一撮长发,面目清秀,神情专注的样子透着一丝神圣,让人不忍打扰。 梅石无心听曲,冲他喝了一声,“仁兄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人家?” 男子被搅了兴致,停手冲梅石看去,“这林子里除了树还是树,哪里有什么人家!” “那你是打哪儿来的?为何在此处舞弄风雅?”竹磬觉得男子看似有些神秘。 “在下叶伯伦,浪迹天涯只为寻觅知音!” 梅石冷笑,“就你这点技艺还想效仿春秋伯牙?” 叶伯伦嘴角上扬,“在下同伯牙前辈同出一门,皆在东海蓬莱山方子春门下学艺。” 此话一出令梅石和竹磬笑开了花。 关星宇听得仔细,“东海?” 叶伯伦点头,“莫非仁兄去过?” 关星宇摇头,“不知仁兄可听过‘酒泉圣境’?” 叶伯伦眼前一亮,“家师曾去那里拜访过千岁酒老,不知你同他老人家有何关系?” 关星宇心下欢喜,“我虽与他没什么关系,但我有一兄弟在那里。我苦于寻他不得,今日遇到仁兄,便是让我看到与他重逢的希望了!” “‘酒泉圣境’处在汪洋之中,由‘金玉蟾蜍’和‘骷髅将军’看守,可不是一般人能去得的……” 关星宇心中一阵失落,“照这么说来,我此生将终难再与之相见了。” 叶伯伦摇头,“我门人向来器重重情重义之人,仁兄不必为此烦心。”他说着从腰间取下一雕花玉佩,“你带此物去蓬莱山,我想师父他老人家会帮你的。” 关星宇将玉佩接过,心下感激不已,“那便多谢仁兄了。” 叶伯伦只微微一笑。抱琴起身悠然而去。 “此人行踪诡秘,莫要轻信了他的话才是!”兰江劝道。 关星宇将玉佩收起,笑了笑,“兰江兄多虑了。” 梅石和竹磬瘫坐在一旁,觉得没有必要再找下去了。 “我们八成是被那老乞丐给哄骗了!”梅石不住道。 竹磬拿出了那本‘书香南柯’,毫不犹豫地打开了。一股浓烟从书中扑面而来。他一阵咳嗽将书抛了出去。 烟雾很快将四周的景象笼罩。白茫茫的一片令处在其中的四人陷入一阵恐慌。 一卷红毯舒展开来,伸到了他们的面前。一众女子排着整齐的队伍从红毯上飘了过来。 “几位公子里边请吧!”女子们并未张口却有话音传来。 四个人神魂不定,如着了魔一般在她们的引领下踏红毯而去。 红毯另一端,三位长者像是恭候多时,笑容可掬地静处着。 “金满堂!” “银满堂!” “香艳满堂!” 三人一人一句,有声有色地说着。 “不知三位为何而来呀?”一红发长者问。 梅石和竹磬对视一眼,“金满堂,可得黄金否?”梅石眼放亮光。 蓝发长者笑意淡淡地点头,“黄金千块,可筑瓦舍!” 两人乐开了花,“那便要金满堂!” “那你二人便随我去吧!”蓝发长者说着走在前面领起了路。 他二人迈开步子刚要走,却被兰江扯住了衣袖,“此番甚为蹊跷,我们应谨慎些才是!” 他们哪里肯听,几乎同时挣脱了兰江的拉扯,二话不说便跟随蓝发长者去了。兰江心下着急,无奈地冲关星宇说了句,“还望关兄多加小心!”话毕,他急匆匆地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关星宇不住地摇头,喃喃道,“一份真挚的情谊应是千金难换的才对……” “公子即不贪图虚荣,应是冲‘颜如玉’来的吧!”红发长者捋了捋胡须,和善的笑容里透着一丝诡异。 “我是来找人的……” “那便随我来吧!”红发长者说完带着关星宇朝着与蓝发长者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远的阁楼上,一群手握团扇的姑娘们相互嘻戏打闹着。在看到意外闯入视线的关星宇后,她们相继变得矜持起来。 关星宇随红发长者入得楼内。一浓妆艳抹地俏妇人忙唤姑娘们下楼招待。这情形不由地让关星宇想到了昨日里的‘醉红楼’,及梅珂那含恨的眼神。 “我不是来此**的,你们也不必如此献媚于我!”关星宇正言厉色。 姑娘们脸上的笑僵住了,一个个将目光投向妇人。 “那妾身就不明白公子的意思了!”妇人没了好脸色。 “不知一位名叫梅珂的姑娘是否在此?”关星宇开门见山。 姑娘们彼此看着,妇人不急不燥,“莫非她要比我这里的姑娘还要美艳动人?” “与姿色无关,她是在下的朋友,昨日里不辞而别,在下恐她出什么意外,所以才来此寻找!”若是梅珂在这里,关星宇还真就不放心了。 妇人干笑一阵,“这便是你来此的理由?” 关星宇点头,“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那便请公子自己找吧!”妇人说着便起身离开了。 关星宇心下没了主意,四下张望却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一粉衣姑娘来到他的身旁,“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儿!公子随我来便是。” 关星宇喜不自禁,“那便有劳姑娘了。” 粉衣姑娘扯住关星宇的衣袖,带他来到一间屋子。梅珂并不在屋内,当他想张口问些什么的时候,却见粉衣姑娘一脸坏笑地将屋门掩上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关星宇眉头紧蹙。 “自然是与你成就美事了……”粉衣姑娘说着解开了衣带。 关星宇连忙背过身去,“请姑娘自重!” 一股浓烟忽而从关星宇的脚跟前喷出,一红衣姑娘显现而出,“看来他是不喜欢你的!”话毕,她拉起关星宇一个闪身便不见了。 粉衣姑娘气得直跺脚,恼恨红衣姑娘坏了她的好事。 另一间屋子,红衣姑娘旧戏重演,同样宽衣解带地想同关星宇成就美事。半道又杀出个紫衣姑娘。 在又换了个房间之后,关星宇再也无法忍受此般玩弄,强行冲出了房门。没等他走几步,一众姑娘便前后夹击将他堵在了走廊里。 “看来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红衣姑娘冷冷道。 “我说过我只是来找人的!” “那便去地府找吧!”粉衣姑娘话毕从指尖弹出一道光束将关星宇捆绑。 随后一行人将他关进了一间石室里。里面漆黑一片,静得只能听到水滴发出的‘滴答’声。 “是关兄吗?” 关星宇听出是兰江的声音,想来并不意外,他不觉得梅石和竹磬也会被关在其中。“他们怎样?” 兰江一声叹息,“在满是金砖的屋子里愁着如何将它们一一搬走呢!” 关星宇苦笑,“真是愚蠢。这里的东西如浮云一片,岂是能带得走的!” “可惜我没办法让他们明白。”兰江不禁为此而自责。 “若是他们心中有你,自是会抛开眼前的利益来换取你的自由的。” “若是以我的自由能换取他们想要的一切,我自是心甘情愿的。” 关星宇哭笑不得,“这话要是能被他们听到,或许会让他们良心发现。” “我不会怪他们的……梅珂姑娘有下落了吗?” “我想她应该不在这里。” “那我等便是被那乞丐给害惨了……”兰江想来便觉得可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贪婪之人总要遭此一劫的。” “但愿他们能平安无事!” 关星宇不住地为之摇头叹息。 第八十七章 幽幽南柯梦 下 石室的大门被打开。两名女子挑着灯笼走了进来。摇曳的烛光中,一个看起来颇为眼熟的男子出现在关星宇的面前。 关星宇觉得似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兄台别来无恙啊……”男子冲关星宇拱手道。 “我们在哪里见过!” 男子咧嘴一笑,“缘起于许子默,那日夜里被司慕凡赶出屋舍,眼下还觉得很没面子呢!” 关星宇恍然大悟,“你是梦砣?”那日若不是他出面解围,怕是局面要闹到难以收拾了。 男子点头,“兄台能记得我,实在是在下的荣幸!”说话间,他挥手收回了捆缚着关星宇的光束。 “能在此与仁兄相遇,实属在下的荣幸才是,”关星宇看到了获救的希望。“不知仁兄能否带我等离开?” 梦砣沉默一阵,“这其实不难,我等从不强求于人,来去皆自由。” 听了此话,关星宇遂放下心来。 “你我二人能再次相聚实乃缘分,兄台可愿随我去一个地方小聚?” 关星宇没有多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侧脸看向依旧被捆着的兰江,没等他开口,梦砣已然明白了他的心思。他弹指将绳索解开。 关星宇松了口气,急忙凑上前去,郑重地对兰江说,“你且去找梅石和竹磬,设法劝他们离开。我随后会去找你们的。” 兰江连连点头,之后仓皇地出了石室。 梦砣含笑摇头,“那日初见我便看出兄台乃重情重义之人,这固然是好,只是我想让兄台明白的是,莫要被情义二字蒙蔽了双眼,也要看清了形势才是!” 关星宇愣了一下,“仁兄所言极是,你与许子默朋友一场,若是当初能及早看清形势,好言相劝的话,我想也不至于会发生后面的事。” 梦砣仰面笑了一阵,“这仁兄便有所不知了,他许子默若是真把我们当朋友的话就不会带着那么多弟兄为一己之私而共赶黄泉了。而情义到头来终不过是被拿来利用的工具而已!” 梦砣此话让关星宇是大跌眼境,“你果然是看得明白!想来那晚你自是没去,与许子默也并没有那么深的交情……” “错,若不是我,他当初也难从黑白无掌的手中逃脱。筹建千人的‘转轮阵’也是我为他出的主意!” 关星宇心头一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是为求自保!黑白无常屡次降难于我等,在反复的纠缠之中,他二人提出一条件,拿我等的自由换一千个幽魂。迫不得已之中我便只好答应了他们。在寻觅之中,意外地遇到了多情之人许子默,他的重情重义让在下钦佩的同时也让我有了一丝头绪……” “原来他只不过是被你利用了,”关星宇不禁为许子默感到可悲。 “利用?说明他还有存在的价值!我在利用他们的同时,何曾不是在被他们所利用呢?只不过是高明于否的问题!” 关星宇苦笑,“我与你等本就不在一个世界里,不知你又要拿我做什么文章?” 梦砣笑,“莫让过去的事伤了你我的和气,且随我来吧!” 梦砣的阴险与狡诈让关星宇心中忐忑,起初的重逢让他觉得是幸事,而眼下他却不得不觉得是件极为不幸的事。 在一绿柳荫荫的湖畔,大量的白面书生聚集。关星宇跟随梦砣来至此处,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一人冲他仔细打量,不住地叹道,“古来皆言潘岳美,未见其貌心存疑。今有一人可相论,不胜一筹亦堪比!” 一众人等纷纷点头,对他此言表示赞同。 关星宇并不觉得他们是在夸赞自己,“时光易逝人易老,莫以颜表断人好。肚中若有金石在,毅立风中人不倒!” 众人在笑声中赞声连连。 “好一句‘肚中若有金石在,毅立风中人不倒!’公子不仅相貌堂堂,更是才华横溢呀!”一书生以一种极为欣赏的目光看向关星宇。 “过奖了,关某实不敢当!”关星宇的面容始终紧绷,丝毫没有想要化敌为友的意思。 “请关兄宽心,我等皆为读书之人,并无害人之心。之所以布下此局,只是不想更多人被仕途所累,徒增伤悲罢了!”梦砣冲关星宇说着。 由于方才在石室内的对话,关星宇对梦砣有了成见,眼下自是很难将他所说的话听进心里去,“尔等即饱读圣贤之书,就理应遵循天理,安生投胎再度为人才是,又何苦滞留人间聚集于此,生出个黄金屋、颜如玉来魅惑人心呢!” 一名唤‘长吟’的书生从人群中走出,呵呵一笑,“古话有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有些人从书中汲取了文字的精华,千回百转之后得到这些。有些人便是直接奔着它们去的。我等只不过是将其直接呈现在世人的面前,令他们少些不择手段罢了!” 关星宇眉头皱起,“照仁兄所言,世人便都是贪财haose之徒了!” 长吟轻摇头颅,“能像仁兄这般遵循圣人教导之人固然是好了,我等也皆希望前来应考之人都能如你这般!日后便不再有人加入我们的队列了……” “想来你们个个身上都是有故事的……”眼前的诸多亡灵不禁让关星宇心生悲悯。 梦砣一声轻叹,“我同他们当年如你眼下一般都满怀雄心地想在仕途上施展才华,结果要么在通关考试中被刷下,要么在考取功名之后因没有名气和殷实的家底不被朝廷重用,个个都没能在仕途上如愿!所以我们希望你们这些后起之秀能够看得更明白更通透些,莫要重蹈我们的覆辙。” 关星宇陷入一番沉思。他不由地想到了包汉生,他的乐观与开明让关星宇更加为之折服。 “人生如戏,实乃是用来安慰身陷苦海之人的,可往往却被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拿来演绎。这便使得那些自认为一无是处的人活得更加认真、仔细、小心了。生活随之变得更加苦痛,结局便往往是凄惨的……”长吟说着不住地摇头。 “所以对人对事不能一概而论,道理也不是随便都能拿来用的,一句话对有些人来说是有价值的,而放在另一些人身上就很可能导致他走上歧途!”另一人接道。 关星宇对此表示赞同。在听取了众人的一番侃侃而谈之后,他们独到的见解和渊博的知识让关星宇极为钦佩,这种轻松愉快的交流氛围更是让他觉得舒心,也是他一直所向往的。 看着关星宇逐渐打开心扉,梦砣爽朗一笑,“不知关兄可愿留下,也好摆脱尘世的苦恼!” 关星宇神经紧绷,想都没想,“不,若有机会的话关某很愿意与各位再聚!” 梦砣见强求不得便只好打消了念头,他从怀里拿出一本书递向关星宇,“那便将这本‘书香南柯’留下吧,日后若有所需便可随时来此!” 关星宇将书接过,“只是我那三个朋友……” “怕是你带不走他们,”梦砣笑意淡淡。 “除非你有意不让他们走……”关星宇横眉冷对。 “那我便给你机会!” 在冲一众人等作别之后,关星宇随梦砣来到了‘黄金屋’。 兰江一番苦苦的劝说对梅石和竹磬丝毫没起到任何作用。反倒被他二人拉下水,帮他们抬起一块五尺长的金砖。 梅石喊着号子,同其余二人吃力地抬着,金砖却纹丝未动地处着。就在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意外出现的关星宇让梅石和竹磬喜不自禁。 “关兄来得正好,快过来帮忙!”梅石急不可耐。 关星宇苦笑,“钱财乃身外之物,仁兄何必如此执迷呢?” “这一块抬出去,我们还费什么心考什么功名呀!足够此生逍遥了!” 梦砣冷冷一笑,看向关星宇,“眼下关兄总该能明白我等的良苦用心了吧!” 关星宇低头沉默。 “尔等别费力气了,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梦砣说着指向屋内的四根顶梁柱,“这几根纯金打造的柱子可大可小,不费力气就能把它带走!” 梅石和竹磬不由地一愣,“你没哄我们?”竹磬不敢相信。 “那要怎样才能让它们变小呢?”梅石倒愿意赌一把。 “你只要抱住它一个劲儿地说变细变小,直到满意为止!” 关星宇将信将疑,但他并不觉得这会是件好事。 梅石和竹磬不由多说便分别抱起一根柱子照梦砣所说做了起来。结果还真灵验了。 屋顶的瓦片‘哗啦啦’掉下大片,梦砣早已不见了踪影,关星宇没有多想立马退出了屋子,不住地喝令他们快些出来。 那二人在成功收起两根金柱之后,却仍不肯罢休,眼看屋子即将解体竟还想再摘取一根。危急之中兰江忙不迭地抢在他们前面将柱子抱住,“这根留于我便是,你二人在门外等我出去……” 梅石不舍地看向另一根柱子,心下觉得在屋子坍塌之前不把另一根带出去实在可惜,于是二话不说便冲了过去。 “不……不要——!”竹磬在最后关头总算清醒过来,他一声喝却没能阻止得了梅石的愚蠢行为。 ‘轰隆’一声巨响,整座房屋瞬间坍塌。三人无一幸免,皆被埋在了废墟之中。 这一幕令关星宇看得是瞠目结舌。他不住地一声长叹,为他们的愚蠢感到可笑。 第八十八章 抱憾赴考场 一团云雾瞬间将关星宇包裹,待到散去后,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乱葬岗里。 “不见坟头少,今又添三座。荣华富贵好,终究梦一场!”起初的那个老乞丐提着个酒葫芦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即为梦就该有醒来的时候,他们三人可能脱身?”关星宇神情凝重地看着老乞丐。 老乞丐举起葫芦仰面饮了一口,“眼下你是醒了,他们却仍在梦中。能否醒来自是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你可能帮他们脱身?”关星宇相信他有那个能力。 老乞丐笑着摇头,“老朽只是一个看坟人,食天地俸禄却不管天地之事。” 关星宇无奈地吐出一口气,只好只身离开。 一路上他失魂落魄地走着,一面为‘金陵三君子’扼腕叹息,一面为梅珂的处境感到忧心。 到得客栈的时候天色已晚,大堂内聚集的书生们依旧如昨日那般谈笑风生,关星宇却再也找不回那种轻松感。 包汉生在看到他后,喜不自禁地迎了上去,拉他在一桌旁坐下。 “仁兄这是去哪儿了?同你一道儿的姑娘回来过,之后收拾了行囊离开了,还让我转告你日后莫念!” 关星宇心中则有的一丝欢喜劲随着那句莫念瞬间烟消云散。他苦笑着觉得这样也好,虽然自己遭到了误解,但至少让她明白了只有放手才能避免受到伤害。 “罢了,不提她了。考期已至,我兄弟二人且抛开一切,痛痛快快醉它一场如何?” 包汉生拍案称好,笑得更是开怀。 店小二在将酒水拿来之后,关星宇便一个劲儿地喝了起来。包汉生看出他心中有事,“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啊!” 关星宇没有应声,仍自顾自地喝着。包汉生不住地摇头,在他看来饮酒应是件畅快人心的事,特别是与投缘之人。关星宇眼下这般将愁情注入酒水之中自是让他觉得有失兴致。 末了,关星宇一个人醉倒在桌案上,包汉生只能无奈地送他回房。 次日在睡眼惺忪之中,他被包汉生叫醒,在一众书生的簇拥下,他二人同往贡院,参加了应期举行的省试。 考场之内,关星宇与公孙允重逢,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关星宇心下为之松了口气。期盼着他能把握住这次机会,最终回得家中与婆婆重聚。 一众人等坐定之后,考卷被依次发了下来。考题名曰‘幽梦赋’,关星宇执笔研磨,心中若有所思。 考官迈着悠然的步子走到关星宇面前,“你便是关公子吧!” “正是!” 考官笑意淡淡,没有再说什么。 这让关星宇觉得此次考试对他而言应是公正的。庆幸之余便专心答起了题。 ‘人人故有之,梦乃是归处。无忧虑烦恼,享祥和安宁。可拜谒圣贤,可浪迹天涯。任心驰骋,亦无所牵挂。然,心无恙之人。否,乃阿鼻地狱,万恶之源也。嗟叹,梦乃私密者也,拒扰之,居其间可释真我,人必有之。圣贤曰,人之初性本善,故,究其梦便可知其心性也。’ 在随后的几场考试中,关星宇虽不说得心应手,却也称得上正常发挥。五日的考期在沉寂中很快过去。出得贡院,关星宇原本要同包汉生回客栈,却被公孙允盛邀,去学士府一坐。 关星宇见推脱不得便只好同包汉生作别随他去了。 一路上,关星宇见不断有马车与他们擦边而过,奔的还是同一方向。 公孙允不住地摇头叹息,“这些个人早就按奈不住了……” “他们莫不是也是去府上的?”关星宇不住地问。 公孙允点头,“他们早就想要试图收买吾兄,却难于得手。眼下趁他不在,便想要从弟妹身上打开缺口。” 关星宇低头没有言语。 为了不让府上受到骚扰,公孙允带关星宇走了后门。 府上虽称不上富丽堂皇,却也典雅。在拜访过学士夫人之后,公孙允反客为主,带关星宇四下游览了一番。 “以公子之才能,我想定能榜上有名!”公孙允笑意淡淡。 关星宇面容平静,“经历了这么多,在下已然对功名利禄看得明白,能有所成就固然好,反之我也会坦然以对。有志之士何其多,我也仅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而已。” 公孙允欣然一笑,“公子看得倒是通透。” 关星宇不住地摇头,“想来我也只是想倚仗仕途换个身份以达到迎娶江家小姐的目的而已。胸中并无大志,即便为官也必然难有成就……” “那便听命而为吧!” 关星宇点头。 这让公孙允对他不免有些失望,却又为他淡薄名利的心态感到可贵。 十日后,省试放榜。贡院门外人山人海。关星宇闷在房间里没有去看。包汉生倒是同旁人一样积极,在一番查看之后,他满面春风地回到客栈,踱门而入来到关星宇的面前。 看他的样子,关星宇猜想他定然是榜上有名。 “恭喜关兄,省试高中,位居第三!” 关星宇松了口气,心中自是难以抑制的欢喜。“你呢?位居第几?” 包汉生抓耳挠腮,“没中!” 关星宇的脸色沉了下来。 包汉生咧嘴一笑,“关兄莫要因我而烦恼,你能中便是好事。如我之前所说,日后我也能沾点兄弟的光啊!” 关星宇点头,他知道包汉生是想得开的,心下不禁为能交这样的朋友而感到庆幸。 次日,殿事紧接着开考。包汉生送关星宇入得宫门。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包某愿关兄能够金榜题名!”包汉手拱手道。 关星宇虽有不舍却也挽留不得,“日后若有机会,在下定当前往家中拜访!” 包汉生含笑点头,“那我便在家中等候仁兄的大驾光临!” 在侍卫的催促下,关星宇不得不随着队伍离开。包汉生静处在宫门外,看着关星宇一点点远去,他相信关星宇定会不负重望,光耀门楣的。 气势雄浑的宫殿让众人看得是惊叹不已。身处其中,关星宇不禁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队列之中,关星宇看到了无精打采的公孙允,他脸色苍白,似乎抱病在身。 “前辈这是怎得了?” 公孙允强颜一笑,“昨日里实在高兴了些,彻夜未眠,身体略有不适。” “时间仓促,怕是你还未就医吧!” 公孙允挥手,“没事的,不过几日,挺挺也就过去了。” 关星宇实难放心,毕竟公孙允年事已高,他不禁担心他能否撑得过殿试。 一众人在一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安庆殿’。在依次就坐之后静等了片刻。随后一太监报,“陛下驾到!” 书生们纷然起身跪地。唐皇在几个大臣的尾随下进得殿中,在龙椅上落坐。 在一番行礼之后,考试开始。众人接过白纸一张,静候唐皇命题。 “联前日夜里做了一个梦,到了一个地方,那里酒香四溢鸟语花香,宛若仙境。尔等便以‘酒泉赋’为题,执笔作文吧!” 关星宇眼前一亮,不由地在想唐皇所梦之处是否乃‘酒泉圣境’。他信心满怀,遂提笔洋洋洒洒地书写了一番。 ‘遥遥东海无名处, 渺渺桃园世处春。 此间万醉居一方, 浩浩诸神皆来访。 隐隐酒香云边绕, 危危玉宇金樽倒。 醉卧云宵观天下, 快意满怀赞太平。 只叹无人知曲径, 唯留吾兄独自居。 美酒再好无知己, 千杯万杯自无趣。 有朝一日寻他来, 定带酒香谢天恩。’ 在结束了殿试之后,公孙允再也撑不住。在即将出得宫门的路上,瘫到在了地上。 关星宇连忙将他扶起,就近找了家医馆就医。郎中有为其把了脉后不住地摇头,“此乃伤寒,眼下已然病入膏肓,已无药可医了。” 关星宇大惊失色,心下没了主意。无奈之中他将其送回了学士府,学士急上心头,立马命人召来了长安城里最好的郎中,一番诊治之后,郎中对此也束手无策。 公孙允苦熬数日,终在放榜前一日抱憾而去。榜单之上关星宇位居榜首,公孙允虽不在三甲之内,却也榜上有名,只是让关星宇哭笑不得的是,它来得实在晚了些。 ; 第八十九章 荣耀归故里 报喜的官差来到了云来客栈,在店小二的催促下,关星宇出了房间。在对其核实了身份之后,官差宣读了圣旨,唐皇命他进宫觐见。事出突然,关星宇毫无心理准备,心下乱成一团。 “请状元郎即刻随我进宫!” “现在?”关星宇觉得实在仓促了些。 “此乃你的荣幸,你还犹豫什么……” 关星宇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多言,跟随官差上了路。 皇宫养心殿,唐皇坐于案前,桌上放的是关星宇省试和殿试所书的文章。 关星宇随一太监进得殿中,三拜九叩之后,唐皇命人赐坐于他。 “你的文章深得联心,书写的意境与朕在梦中看到的一般无二。莫非你也曾做过同朕一样的梦?”唐皇对此颇感兴趣。 “小人福浅,怎会同皇上做一样的梦,只是知道有一个地方,名曰‘酒泉圣境’,吾兄便在那里长居。” “‘美酒再好无知己,千杯万杯自无趣。’朕对那里的美酒尤为感兴趣,你可有决心去将你兄弟找寻?” 关星宇不假思索,“有!” 唐皇开怀一笑,“很好,那朕便成全你!”他说着将一块令牌递予身旁的太监,太监接过之后碎步来到关星宇面前,将令牌传予他。 “有此牌在手,各州县的官差自会礼让你三分,若有所需你便可拿它向他们求助!” 关星宇心中欢喜,忙跪地谢恩。 “但愿你能早些将你那兄弟找到,也好带得美酒前来谢恩!” “在下一定不负皇恩!” 唐皇挥手令他起身,“在你归来之后,我自会授你官职。” 关星宇对此倒不奢求,唐皇能对他前去找寻梧雨凡给予支持便已让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想来这一切似乎在冥冥之中早有安排,而这样的结果太过美好,与一路的艰辛相比,就如同做了场梦一般。 宫门外,早有一队人马等候,他们是奉旨送关星宇回乡的。上得轿子,关星宇并未让他们直接踏上归途而是命他们赶往学士府。 大学士在简单地为公孙允办了丧事之后,便将他的尸身火化。看到前来的身份与之前已截然不同的关星宇,他不由地为之眼前一亮,当初他也没曾想到关星宇会取得如此成就。 面对大学士,关星宇由衷地道出了心中的谢意。若不是有他相助,关星宇也难摆脱文书的困扰,便与科考无缘了。在此之后,他主动请命,希望能将公孙允的骨灰带回家乡,因为他答应过婆婆。 大学士应允了他。 在离开学士府后,一行人走官道避开了魑魅山和阴风岭。在匆匆地赶了半日的路程之后,他们来到了十里乡张家村。在看到归来的关星宇后,婆婆高兴的眼眶里泛起了泪花,在冲他身后随行的人看了又看,却没能发现公孙允的身影后,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关星宇怀里抱着的坛子上。 “是他吗?”婆婆颤抖着声音,心下清楚却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 关星宇点头。 婆婆淌着眼泪将坛子从关星宇手里接过。摇晃着身子向屋门走去。 “婆婆莫要过度悲伤,公孙前辈最终还是榜上有名的!” 婆婆苦笑一阵,“可那只是个名字,而我要的是人,一个大活人!” 关星宇在院子里呆站了片刻,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对婆婆说些什么,来抚慰她的心伤。一番思考之后,他觉得自己要做的只能是不去打扰。 关星宇带着一颗沉重的心上了轿子,高中状元的喜悦早已不复存在,此刻他心中有的只是方才院落里婆婆怀抱骨灰坛形单影离的凄凉。 又两个时辰过去了,落日西沉。关星宇等一行人终于抵达丰德镇。队伍很快在江府门外停了下来。 府门紧闭,上面交叉地贴着两道封条。门前遍地的落叶尽显萧条。关星宇想不出府上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昔日门庭若市的江府竟会遭此下场。而那个痴盼他归来的姑娘眼下又如何了?带着诸多疑问,他命队伍加快了行进的步伐,想去沈府向沈乐逍问个明白。 到得沈府后他更是惊呆了。眼前的残垣断壁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在愣了许久之后,他才不得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是真实的存在。江府被封了,沈府面目全非,丰德镇上的两个大户的此般变故让关星宇实难接受,他实在想不出究竟会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又有谁会有这样的能力。而这两座府上的一干人等又都去了哪里? 关星宇再也顾不得什么排场,从一人手里将马匹扯过,之后上马扬鞭而去。他不禁担心起家里的情形,害怕自己的父母会不会受到什么牵连。 让关星宇庆幸的是家中似乎并无异样。关母在看到关星宇后,喜极而泣。当被问到关父时,她哭得伤心起来。 “母亲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关星宇迫切地想知道。 “沈家上上下下,包括你父亲在内,均死在了江容飞的刀下!” 这对关星宇来说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在此之前,江家惨遭灭门,江容飞幸免于难,不知因何将罪责全都归结到了沈家,为了报复,他便不分青红皂白,对沈家下了毒手,你父亲便也无辜地枉送了性命。” “江家惨遭灭门……”关星宇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玩笑,他傻笑一阵,觉得与自己失去的相比,得到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关星宇同关母来到关父的坟前,他本不愿当着关母的面流眼泪,最终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悲痛,失声哭了起来。在一番宣泄之后,他擦干了泪水,“那江容飞现在人呢?” “已被官府处以死刑,法办过了。” 关星宇不禁为没能亲眼目睹而感到可惜。“乐逍他……” 关母低头不语。关星宇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胸口感到阵阵刺痛。对于江容雪,他觉得没有必要再问了。虽说世事无常,但他却未曾想过会被命运如此作弄。 关星宇含泪策马来到沈府。尽管它已没了模样,但这里的一切在他脑海里仍旧清晰可见。儿时的记忆让他对这里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他忘不了同梧雨凡一起吃苦受累的马厩,忘不了和沈乐逍一起被罚跪的长廊,更忘不了同若心初次邂逅的石林。而眼下这一切已同那些逝去的曾经一起不复存在了,想到这里他的心中越发的难受起来。 追寻记忆的足迹他来到了后花园,石林依旧在,新建的亭子还完好无损地处着,旁边的坟墓吸引了关星宇的注意。在看到墓碑上若心的名字后,关星宇泪如泉涌,他缓缓地走了过去,抚去了上面的尘土,自顾自地说了句,“若是你还在该多好!” 云霄之上,一颗‘凝忆珠’放射出夺目的光彩。雨落伸手接过,神情失落地看向若心,“我知道这一切并非你的本意。” 望着关星宇失魂落魄的样子,若心痛心不已,“我原本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他排解苦难,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从头至尾都是错的。” 雨落不住地叹了口气,“没有谁的一生是可以被安排的。你只是爱得太深,太过在意了。凡事都有个度,过了头便不好了……” 若心心乱如麻,“到了这般田地,我又该如何救赎呢?” 雨落也觉得这确实是个难题,“随他去便是!” 尽管有雨落的安慰,但若心仍觉得自己罪不可数。 ; 第九十章 生死两相望 观心亭,关星宇倚着雕栏喝了个烂醉。手腕上的图腾闪烁异光,他垂泪四下里张望。 “我知道你不会撇下我……”关星宇虽未见到她的人影,却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若心含泪苦笑,她知道关星宇此话并不是冲她说的,所以没有现身相见。在远远地看了一眼之后,便随风而去。 ‘灵犀姻缘镯’褪去的光芒让关星宇意识到了她的离去,他撑起身子摇晃着走出了亭子,眼神里满是无助和哀求,“不,不要离开我……” “你很想见她吗?”声音是从亭子里传出来的。 关星宇猛地回头去看,黑白无常的蓦然出现让他看到了与故人重逢的希望。 “你们可以帮我吗?”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跟我们走吧!”黑无常冷冷道。 关星宇想都未想便尾随他们踏上了未知的道路。 雾霭之中,一片火红的花海在脚下蔓延。三人彼此沉默,步履匆匆地穿过了一道石门,又渡了一条河流,最后止步于一座桥前。 百十号披头散发之人排着长队,依次走向桥畔巨石旁奉茶的婆婆。在饮过茶水之后,他们逐个向桥上走去。 关星宇屏气凝神,“我的家人、朋友、未婚妻可都在其中?” 白无常笑而不语,黑无常也没有吱声。 关星宇神经紧绷,忙不迭地走上前去,撩起他们的长发一一看去。 一张张面如白灰毫无神色的脸庞看上去毫无差别,令他根本无法辨认。他想从他们那儿获知些什么,一番询问,他们也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根本没有想要张口回话的意思。 关星宇手足无措,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仍在奉茶的婆婆身上。他大步上前,将茶碗从其手中夺过,“婆婆可否暂且歇歇,容我找些个人!” 未等婆婆作出回应,他便慌忙冲眼前的人挨个儿打量起来。 婆婆冲黑白无常看了一眼之后,不住地摇头,“生前骨肉相连,死后便天各一方。纵使你找到他们,又能怎样呢?” 关星宇依旧执着的寻找着,结果却一无所获。 白无常无法再保持沉默,“不要再找了,脱离了躯壳的游魂都是一个模样的。他们只有善恶之分,没有旁的可以区别。” 关星宇苦笑一阵,意识到自己即便见了也不能怎样。 望着一个个踏上奈何桥的人影,关星宇的心随之一点点被掏空,他不想失去可却无法阻止失去的脚步。只能干站着任泪水肆意流淌。 “父亲、容儿、乐逍,如果你们听得到的话就回头看我一眼,只一眼就足矣……” 桥上的人没有回头,另一端的光明世界最终将他们一一吞没。 “你父亲他并不在其中!” 关星宇寻声望去,看到了半空中被金光笼罩的金甲武士。他二话不说跪地一番哀求,“求你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这有何难,就算让他还阳也不成问题!” 关星宇喜出望处,“不知我能做些什么?” “能帮他的人不是我,而是梧雨凡,只要你把他找到,他便能帮你实现所有愿望!” 关星宇难以想念梧雨凡会如大的能耐,他更觉得武士是在逗他,“真的吗?” 武士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我会暂且保住你父亲的魂魄,希望你能早些将他找到!”话毕,武士随之隐没了形体。 关星宇不觉得他会跟自己开玩笑,索性不再怀疑。即便他不说,他也会去找梧雨凡,只是眼下此事对他而言显得更迫切了。 次日梦醒,关星宇匆忙地收拾了行囊,在告知了关母去意之后,关母虽不忍分离,但还是强忍着泪水送他出了家门。 在行至沈府遗址的时候,关星宇意外地看到了释空的身影。 “你怎么会在这里?”关星宇吃惊地问。 释空低头沉默一阵,“是师父让我来的。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关星宇将事情告诉了他,释空神色黯然,一滴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这一丝伤悲让关星宇摸不着头脑,“你这是怎得了?” “母亲告诉过我,她是在沈府怀得我……” 关星宇瞪大了眼睛,“莫非你是先生的儿子?” 释空点头,“起初恨他置我们母子于不顾,后来随了师父,在他的教诲下逐渐抛下了怨念,却不愿与之面对。而今想要再见却成了奢望……”他苦笑一阵。 “你母亲她……”关星宇觉得翠儿在离开后过得一定并不好。 “在我三岁那年便撒手人寰了。临终手里还握着他写的诗词,”话至伤心处,释空的眼泪接连不断。 关星宇心里一阵难过,“先生的心里也是有她的,只是命运没能给他们一个重逢的契机,才使这两个本就相爱的人在自我为难为中彼此远离……”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就让我替他们好好活着吧!”释空抹去了眼泪,冲关星宇强颜一笑。 “有什么打算吗?”关星宇问。 “继续跟师父修行!” “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说是要进京面圣,我同他约好次月今日在伏灵山下会面。不知关兄这是要去哪儿?” “东海。” 释空眼前一亮,“此行路途遥遥,关兄可是下定了决心?” 关星宇坚定地点头。 “我闲来无事,若是关兄不介意的话我可与你走上一逞。”释空玩心大起自觉途中会很有趣。 关星宇没有拒绝,“路经伏灵山的时候,你与尊师会面即可!” 释空见强求不是人得无奈地点头。 一路上关星宇向释空诉说了此行的目的,并未提及昨晚的梦境,金甲武士的话虽让他抱有一丝幻想却并未让他太放在心上。释空从关量宇口中得知‘酒泉圣境’后对此倒是很感兴趣,在此之中他暗下决心在见到了然禅师后一定要说服他准许自己同住。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荒野之中两人意外地发现了一座庙宇。二人遂加快了脚步。 未进得庙门,他们便听得一阵敲击木鱼的声音隐隐传来。 释空欣然一笑,大步走了进去。 破旧的土地庙里,一老和尚正闭目诵经。耳边传来的脚步声并未引起他的注意,他依旧安然处之。 “不知大师可否容我二人在此借宿一宿?”释空双手合十微微躬身。 “二位不必客气,老衲也是借宿之人。” 关星宇想来也是,看着供台上的土地像,他不禁觉得此前这番景象有些扎眼。 释空盘腿在老和尚身旁坐下,拨动念珠也诵起了经。 关星宇自是觉得心烦,放下行囊出了屋子。 “是不是也觉得受不了呀?”一小老儿不知何时在关星宇身旁出现,着实吓了他一跳。 此人他是见过的,在鹂翠山的时候,正是他向关星宇讲述了许子默和黎思圆的故事。 “你何以在此?” “受人之托,来问你个问题。” “问什么?” “你这是要去哪儿?” “东海!” “可不可以不要去?” “为什么?” 小老儿拿出了一幅画卷,打开了给关星宇看,“不想见她吗?” 关星宇看得明白,画中之人乃是若心,“她还活着?”他为此感到惊诧不已,可细细想来却觉得是不可能的事。 正在小老儿犹豫着该不该实情相告的时候,不远处一男子咳嗽了一声,缓步走上前来。 “故去的人岂还能活着!”男子瞪了小老儿一眼。 小老儿忙赔笑道,“公子所言极是。” 关星宇朝男子看去,见其气宇轩昂,有股子不俗之气。 “在下路经此处,不知可否借宿一宿?”男子笑意淡淡。 关星宇点头,“同是天涯沦落人,公子随意便是。” 男子听闻此话便放宽了心,进得庙去。 小老儿干笑着将画塞进关星宇的手里,“留着做个纪念!”之后,他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 关星宇冲画像痴看了一番,从鼻间长长地喷出一股气。脑海里浮现出过去跟若心在一起时的种种情形,心下不由地感到一阵酸楚。他隐隐觉得若心不可能就此离开,若真如此,他倒希望能够就此不见。那他便不会再欠她什么,更不会让她身陷是非之中难以抽身。 第九十一章 寂夜起波澜 庙宇内,关星宇半躺在草堆上端详着手中的泥人。离家的时候他有意将它收进了囊中。 男子静坐在其身旁,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看得出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关某不敢当,一切皆因缘分所致,或许是命中早有安排,我与他之间注定要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分。” “有没有想过,眼下的处境或许对他而言要远比你带他离开要好得多?” 关星宇失神沉默了片刻,“我只是觉得没有什么要比让他一个人在那种地方孤独一生更残酷的了。” 男子不禁对此表示赞同,千余年在昆仑山的苦修让他深知何为孤独。“我在这尘世无依无靠无牵无挂,倒是对关兄的此行很感兴趣,如不嫌弃我愿与你同往!” 关星宇将视线投向男子,他坚定的目光让关星宇找不到理由拒绝,“能有仁兄的陪伴,是在下的荣幸!” 男子咧嘴一笑,“关兄此话严重了。” 在随后的攀谈中,关星宇得知男子名唤雨落,是个出家修行之人。他和善的外表和文雅的举止让关星宇觉得是个可交之人,从他身上他更是能感到一种安全感。他相信只要自己坚定决心,一路的坎坷便没有克服不了的,莫说是东海,即使是天涯海角他也定能到得。 释空陪坐在老和尚的身边闭目诵经。不断敲击的木鱼令关星宇辗转难眠。夜已深,老和尚却没有想要停歇的意思。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窗外忽而传来一通叫喊声。紧接着一个人影闪进了庙宇,‘呯’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关星宇在惊慌之中定晴细看,发现是一和尚,遂同雨落赶上前去。 老和尚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木槌,和释空也凑了过去。 那和尚正值青春,在看到老和尚后,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手掌伸向了他,“师父……救我……” 老和尚垂泪,将他的手紧紧握住,“为师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救尔等的!” 和尚的目光失焦,如烂泥般瘫在了地上。 老和尚将他的手松开,为其合目,强压心中的悲愤,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 月光下,一个黑衣女子出现在门外。“臭和尚,若不想更多的人重蹈他的覆辙,便快些把《净士三经》交出来!”女子的声音尖锐有力,似剑雨般刺向众人的心头。 “是你杀了他?”关星宇实难相信眼前看似若不经风的女子会如此狠毒。 女子冷哼一声,“杀他的不是我,而是这老和尚!” 关星宇对此表示不解,扭头看向老和尚。 “老衲已然答应将经书交出,你又为何要痛下毒手!” “只可惜与你有约之人并非是我,只怪有太多的有志之士觊觎此书,才致使我不择手段!” 老和尚微闭双目,“即是如此,经书到了你手,我其他的徒儿生死仍是未知,这便使我无法将经书交由你了!” “你……”女子来了火气,“我本不想大开杀戒,是你逼我的!”她说着张开双臂,招唤了大量蝙蝠在屋外聚拢。 老和尚盘腿坐下,没有想要妥协的意思。关星宇同释空乱了阵脚,雨落却显得淡定,他暗暗地伸出手指凝聚了灵力,准备随时反击。 就在此时,一白衣女子从天而降,出现在黑衣女子的身后。 “仗着一点法术欺负这些寻常人,不觉得脸上无光吗?”白衣女子挽着臂膀,斜靠着一棵枫树。 黑衣女子回头看去,暗自咬牙,“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儿去呢!论罪过的话,你深得早该去见阎王了。” “唉,只是可惜这许久以来没有哪个人能送我走上那条道儿!” “那便由我来成全你吧!”黑衣女子话毕,闪身飞上前去,向白衣女子展开猛烈的攻势。 雨落容不得多想连忙将屋门封印,成群的蝙蝠在接连碰壁之后,盘旋在屋外。 两道人影相互交织,白衣女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黑衣女子击倒在地。她拍了拍手掌,没有想要赶尽杀绝的意思,“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还是本分一点地去修行,不要动什么歪脑筋了!” 黑衣女子心有不甘,恶狠狠地瞪着白衣女子。 “怎么?嫌我出手太轻了吗?” “我不会就此罢手的!”黑衣女子话毕,一道烟消失不见。 白衣女子嘴角上扬,之后来到庙门前,她伸手触碰到了封印,在无意间的一瞥看到了屋内的关星宇后,她的眼神里放射出了别样的光彩。此时此刻时间和空间仿佛都静止了,她如石像般呆站着,伸出的手掌没有收回,目光始终停留在关星宇的身上。 关星宇并不觉得在哪里与她见过,不自然地将脸撇向一边,整颗心失了节奏呯呯地跳个不停。 “方丈可愿出来相见?”白衣女子漫不经心地说着,整个人还未曾缓过神来。 老和尚没有犹豫,起身便要出去。 关星宇将他拦住,“不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和尚泰然自若。 雨落伸手按在关星宇的肩头,“随他去吧。” 关星宇无奈,只能眼看着老和尚离开。 雨落随即将封印撤销,他觉得眼前女子与之前那位截然不同,他倒有兴趣看看她又是何居心。 老和尚不由多说,从怀里取出了三本经书,“望姑娘言而有信,能放了我的徒儿。” 白衣女子没有去接,“若是方丈以为我同他们一样都只为这几本经书,那你便看错我了。” “尔等能对我佛门感兴趣,本是件好事。求几本经书也并非难事,只是用错了方法。以杀戮是永难修得正果的!” “方丈所言极是,令众生开悟不就是佛门中人的职责嘛?路漫漫其修远兮,方丈还要面临诸多难题呀!” 老和尚微微点头,“度已度人,度人度已。姑娘所言极是。” “那便请方丈随我走一趟吧!” 老和尚没有拒绝。 白衣女子从袖间放出一截白绸,甩手将老和尚缠绕。面露凶色朝屋内看去,“若忧心他的生死便去前面林子里的‘含香洞’找我。” 一道白光驶入长空,关星宇同释空不由地冲出了屋子。 “这可如何是好?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大师出来!”释空悔不当初。 关星宇心中更是不安,他回头看向雨落,“不知雨落兄可有法子救他?” 雨落不紧不慢地从屋内走出,“二位莫急,待到天亮我们去那洞中看看便是。” 关星宇眉头紧锁,“还要等到天亮?” 雨落淡淡一笑,“据我推断老方丈不会有事的。关兄且信我一次。” 关星宇深吸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在转而对释空安慰了一番之后,三人回到了屋中。释空无法就此打消心中的忧虑,盘坐在地为老和尚诵经祈福。关星宇靠着墙壁也自是难以入眠。雨落却睡得踏实,关星宇撇嘴看了他一眼,心下不禁有些许埋怨。而他却不知雨落早已灵魂出窍,已然赶往含香洞打探情况。 夜实在漫长了些,关星宇在苦等的过程中,最终合上了眼睛。 春风舞弄柳枝腰,睡梦中关星宇乘船闲游在一湖中。在行至一石拱桥下的时候,一块丝帕随风而落扑面而来。泌人的芳香让人顿感心旷神怡,关星宇将其从脸上揭下,忙令船家莫再摇浆。他抬头朝桥上看去,看到了少女娇羞的面容。 “姑娘,这可是你的帕子?” 少女点头。 “姑娘稍等,我这就让船家靠岸,随后便将帕子还你!” “只一帕子而已,不必公子劳心。就当我送你的便是。” 关星宇连连挥手,“不不不,我怎好意思收……”他说着,连忙示意船家快些靠岸。 等他赶到桥上的时候,少女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关星宇四下里张望,心里空落落的。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手掌从其身后拍落在他的肩头。他惊慌地回过头。一侍女俏皮的笑脸映入他的眼帘。 “我家小姐都已说了将帕子赠于你,你又何苦如此呢?” “拾人之物理应相还,再者,女人家的东西在下留着也派不上用场呀!” 侍女觉得他确也与众不同,盯着他看了好一番。 关星宇通红了脸颊,将帕子塞进了侍女的手里,“麻烦姑娘将此物代为转交。”说完,他大步离开了。 侍女掩面笑了一阵,不禁觉得他除了外表俊朗憨厚老实之外,人还傻的可爱。“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关星宇止住了脚步,鬼使神差般如一做了答复。 当他再度来到渡口的时候,在停泊的船上意外地见到了方才的少女。他的心跳乱了节奏,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位女子。 “不知公子可否介意与我同游?” 关星宇立马上得船去,“能与小姐同乘此船实属在下的荣幸。” 在彼此沉默片刻之后,关星宇紧张的心情有了些许平复,此时再看少女,他不禁觉得她同一人长得极为相像。在攀谈之中,他更吃惊地得知少女名唤若心。 是机缘巧合,还是本就为同一人?正当他想问个明白的时候,一道亮光忽而将眼前的景象吞没。睡梦中的他不巧被雨落给叫醒了。 第九十二章 寻梦含香洞 看着关星宇睡意朦胧的样子,雨落忍不住一番调侃,“看来我应该让你多睡会儿。” 关星宇朝屋外看了一眼,立马提起了精神,“现在什么时辰了?” “不急,那含香洞在距此三里开外,半个时辰就能到。” 关星宇急忙起身,“我们还是快些走吧,以免方丈出现什么意外。”说罢,他收拾了行囊头一个出了屋子。 三人离开了庙宇很快走进了一片林子。如雨落推算的那般,在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到得一洞府前。 洞内漆黑一团,不由地让关星宇联想到了之前的望颜洞。 “关兄莫不是怕了?”雨落笑意淡淡。 关星宇故作镇定地摇头,硬着头皮进了洞。释空咽了口唾沫紧随其后。雨落驻足片刻,虽觉得自己没必要进去,但还是进了洞。 岩壁上的烛火自动燃起,为关星宇等人照亮了去路。光明驱逐了关星宇心中的恐惧,他松了口气,步子迈得更坚实了。 一束光线从洞顶的缺口处倾斜而下,照在了一汪池水上。白衣女子静处在池边,似在等候他们的到来。 关星宇环顾四周不见老和尚,心中没了底,“你到底想怎样?” “我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你留下,该放的人我会放的。” 关星宇愣住了,“为什么要我留下?” “我只要你回答答应或不答应!” 关星宇没了主意。 “以你一人便可换诸多人的性命,你还在犹豫什么?”雨落似在玩笑,在关星宇看来这的确是个玩笑。 “没有别的条件可以商量吗?”关星宇不愿也不能留在这里。 白衣女子固执地摇头,眼神里却透着一丝笑意。 关星宇张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好吧……” 白衣女子灿然一笑,将手臂伸向湖面,缓缓地抬起。 湖面如同沸腾了一般冒起了水泡,一根根石柱从水底升起,老和尚同四个小和尚分坐于石柱之上,现身于湖面。朵朵金莲汇聚在一起,形成道道桥梁,将池岸与石柱相连。 “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方丈海涵!” 老和尚同其余僧人离了石柱上了岸。“施主与我佛有缘,此经书便赠于你了!”老和尚将经书取出,递于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将经书接过,微微笑道,“那便多谢方丈了。”他转而看向关星宇,“请上石台!” 关星宇心里打起了鼓,他回头朝雨落看去,雨落却视而不见。 释空搞不懂雨落的意思,赶忙来到他的面前,替关星宇向他求助。 “你若不放心,便随他去吧!” 此话让释空着实感到气恼,关星宇也打消了念头,走上了石台。释空还真就同他一道上了石台。关星宇再三喝令他离开,他却坚如磐石地坐着,无奈之下关星宇只好任由他跟随。 “望姑娘能守信放他们离开!”关星宇心下忧虑白衣女子的话是否可信,说话间他把视线转向雨落,他觉得雨落并非无情之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老和尚等人命丧那白衣女子之手。 白衣女子压制了心中的喜悦,一本正经地回道,“放心,我会的。” 石柱下沉,池水最终将关星宇和释空淹没。莲桥散去,池面又恢复了起先的平静。 白衣女子诧异地朝雨落看去,“你为何不阻挠我?”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而通常只有在得到之后才更能让人有所领悟。我相信这样的得到不管是长久的还是短暂的,你总归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白衣女子不禁对他另眼相看,“作为一个修行者,你与旁人都不一样!” 雨落只一笑,之后迈着悠然的步子离开了。 白衣女子随老和尚一行人出了洞,并没有止步要回去的意思。“为了避免归途生变,我将亲自送各位回去。” 这令老和尚心生感激。途中,他终忍不住开口给了白衣女子几句忠告。“爱本也是修行中的一门课程,应在此过程中懂得如何去爱人,从而逐步突破小爱成就大爱!” 白衣女子若有所思,“多谢大师指点,在大爱之前,我只想静静地、好好的去爱一个人。” 老和尚闭目,“日后若有心结,可去灵台寺寻我。佛门广开,喜迎众生。” 白衣女子点头。 池水内别有洞天,关星宇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处在水中。他的目光很快被悬挂在石壁上的画像吸引了注意。 释空看看画像而后又冲关星宇看了看,不禁觉得有几分神似。连关星宇都觉得画像是为他而作的。 “莫非你与她相识?”释空不由地发问。 关星宇痴痴地摇头,“我倒不曾记得在哪里与她见过,更别说有此等交情了。” “莫非是巧合?竟会有人与你长得如此相像,而不巧那姑娘又把你当成了那个人?” “或许是吧!”关星宇觉得命运实在弄人。 画像中的线条忽然散成了一团墨色,晕染开来后,之后又聚拢形成了另一番景象。 在一个轻纱翻飞的亭子里,一对关系看似aimei的男女嬉笑间举杯品味着美酒。伴着几分醉意,两人最终抱作了一团。 释空急忙背过身去,慌乱地拨动着念珠。关星宇瞪大了眼睛,画卷中的女子便是那白衣女子,而那男子他坚信决不会是自己。 就在他想转移视线的时候,一个长相酷似若心的女子出现在画面,白衣女子的脸上顿时失了颜色,女子气愤地拉起男子冲出了画卷。 看着眼前如同梦境的情形,关星宇想得出他们会是什么关系,却又不愿相信那样的事实。 “告诉我,你心中只有我!”女子的眼神里满是愤怒,但却压制着没有爆发。 男子将脸撇向一边不敢正视她。“我只是喝多了……” 女子伸手硬将他的脸掰了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你答应过我生生世世都只爱我一个人,所以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男子有了一丝惧怕,“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若我有一朝负了你,便削发为僧,青灯古佛度流年!” 女子眼含热泪,与他紧紧相拥。随后两人化为墨色将画面打乱,一切又恢复到了起先的状态。 “看来那个他也是个fengliu多情种……”释空自顾自地说着。 关星宇失神地看着那副画卷,思绪仍停留在方才的所观所闻当中。这不由地让他跟昨日里的梦境联系在了一起,隐隐觉得与自己似乎有关,却又感觉那么的不真实。此刻的他觉得自己仿佛仍在梦中不曾醒来。 就在此时,白衣女子飘然而落。 关星宇不由地迎上前去,想在她那儿寻求他想知道的一切。 “告诉我画中的男子是谁,你又是谁?跟他有着怎样的关系?” 白衣女子从鼻间缓缓地喷出一股气,“他叫云千落。”她柔情似水的眼神让关星宇有种熟悉的感觉,却让他在记忆里找不到一丝痕迹。“我叫倪素锦。曾一度夹在他跟姐姐之间,起初只是想单纯地成就他们,却不料竟也会身陷其中……”她不住苦笑一阵。 “你口中的姐姐可叫……若心?”关星宇说话间慌忙从包袱里取出了若心的画像,并打开给倪素锦看。 倪素锦嘴角上扬,“看来她对你还是那么的执着。” “你的意思是说,我……便是云千落!” “三百年前是。” 关星宇觉得可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这便是命运,你、我、她三个人之间的命运。我同她原本是好姐妹,因为她我喜欢上了你,而因为你我同她不再是姐妹。” “可那都已成为了过去,我已不再是那时的我,而你又何苦揪着不放呢?” 去天锦苦笑,“你可以生生死死不断地抹去记忆从头来过,我同姐姐却要比你活得长久,岂能如你这般容易地说过去就过去呢!在爱情面前人人都是自私的,姐姐她可以为了不失去你,而不让我找到你,而我也可以为了不失去你,而不放弃找到你。命运是公平的,它终于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现在是关星宇,已经不再是云千落。我没有跟若心在一起,也不会跟你在一起,”关星宇不想伤害这么一个痴青人,却更不想因此而对她隐瞒内心真实的想法。 倪素锦眼放锐光,“我苦寻了你两百多年,想要听到的可不是你这番话!我是不会轻易放过这次重逢的机会的。”她说完,将目光投向释空,她甩手抛出一截白绸,之后将其丢进了画卷之中。 关星宇神经紧绷,“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你同我培养出了感情找回前世的记忆之后,我会放他离开的。在此之前,我容你好好想想,”倪素锦说完踩踏着一根石柱腾空而起。 关星宇心下乱作一团,他想不明白自己哪里讨人喜欢了,而若心即与他有着前世之约,又为何当初不直言相告,而是在往日的相处之中始终与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第九十三章 经书引纷争 落叶随尘土随狂风起舞,三四股黑烟先后窜进了含香洞。 一段白绸横在两根石柱之间,倪素锦安然地躺在上面,丝毫没被蓦然闯入的四个人搅了兴致。 “我等不请自来,多有冒犯之处还望锦儿姑娘海涵!”一披头散发的男子含笑拱手道。 “废话少说,尔等不就是为了这几本经书来的嘛!”倪素锦拿出经书在三人眼前晃了晃,之后又收入了囊中。 “你这是何意?”一妇人来了火气。“当初可是你主动请缨要帮我们拿到经书的。” “可我没说拿到经书后一定会交给你们呀!” 四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来你是想逼我们动手了!”一褐衣男子摩拳擦掌。 披头散发的男子将他拦下,冲倪素锦强颜一笑,“我等有话好说,莫伤了和气才是。不知姑娘有何条件?” 倪素锦坐起身子,将经书再度取出,“此书来之不易,都言它能助我等及早修成正果,从而引发了不少纷争。只是它是否果真有此功效却少无人知晓,我倒愿亲身尝试一下,也可使得诸位在这上面少吃些苦头!” 男子冷笑,“姑娘的好意我等心领了,只是这样的理由实在显得有些牵强了。” 只听得‘哎呀’一声,倪素锦手里的经书从半空中落下,未等那四人做出反应,‘扑通’一声掉进了池水里。 “你……”四人慌了神色。妇人不由多想便纵身朝池水扑去,在即将入水的那一瞬间,池面却被一光滑的石头所取代。妇人猝不及防,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一行人被此番戏耍,令他们实难咽下这口气。众人二话不说,各自抬脚奋力往地上一踩,相继腾空朝倪素锦围了上去。 倪素锦扯下白绸旋转身子,白绸霎时间散作雪花般的碎片,如刀子般朝四人飞去。 他们连忙托出一道道屏障避开了袭来的如雨一般的刀子。在此之后,一虎背熊腰的男子祭起了一串铜钱,挑指挥向倪素锦。 倪素锦连忙从袖间亮出长剑,在将铜钱串起后又抛了回去。飞回的铜钱笔直地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一把铜钱杵。男子持之与之对战。另外两名男子各自使了铁锤和环刀为其助战。一旁的妇人从容地从袖间拿出一枚印章,趁倪素锦不备之时冲她丢去。 印章在脱手之后在金光的笼罩之中越变越大,三名男子见此情形立马闪至一边。刺眼的光芒让倪素锦顿时一惊,她想要做出反应却为时已晚,就在印章就要落地之时,一颗五尺多高的石球从洞外滚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顶在了印章下。倪素锦趁机得以脱身。 妇了不由多想伸手想要将印章收回,只见印章飞起,在恢复了起先的大小之后却没有回到她的手心,而是到了蓦然出现在洞中的另一人手里。 雨落将手里的印章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朝妇了看去,“这番天印怎么会在你手里?”他心里清楚此法宝乃是昆仑十二金仙之首广成子的。 “这你无须知晓,识相的话就快些这此物还我!”妇人眉头紧锁。 “若你也想尝尝它的厉害的话,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妇人慌了神色,心下寻思着他能掌握此法宝,定然是来头不小。遂打消了索取的念头。 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觉得眼下的情形对他们而言变得颇为不利。 “你小子即得了好处,便就此离开吧。你与我等并无恩怨瓜葛,莫要纠缠其中才是!”披头散发的男子想要试图避开与雨落交锋。 雨落大笑一阵,“我乃昆仑弟子,你们能盗得番天印,想必打神鞭也不在话下。就此而言我就很有必要追查一番。” “打神鞭?”三名男子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妇人。 妇人一脸诧异,“此物我绝没有!” 他们之间的对话让倪素锦觉得实在无趣了些,“看来你们之间的事一时间也理不清,不如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好好探讨一下吧!”话毕,她挥手放出四道白绸,除雨落外的其他四人在被缠绕后如箭一般朝洞口飞去。 “谢谢高人及时相救!”倪素锦朝雨落躬身施礼。 雨落将番天印收起,“我还要多谢你呢,不然我也不可能从番天印上找到线索。”他说完,即刻转身出了洞。 池水下,关星宇呆坐在一石桌旁,仍在思索着该如何离开。倪素锦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她苍白的面容让他觉得有事发生。 “邪不胜正,且撇开我们之间的事不说,你不该以一己之私而去祸害别人!” 倪素锦痴笑,“我倒不曾觉得我害了谁。” “那你为何要抓那些和尚?” “为了不使他们死于非命,”倪素锦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却很在意关星宇对她的看法,她不想在关星宇的心中沦为恶者。“你可知道这‘风波林’里有多少妖魔觊觎那三册经书?那些个路过的和尚足以因此丧命。在我之前,他们就已经被困于各个洞府,是我出头把他们救了出来。” 关星定有些听不明白了,“那你为什么不放他们回去,反倒要让老方丈出面以经书换取他们的安危?” “这样的话,不光是他们,即便是日后有别的和尚身处林中,也不会再遭到其他人的刁难……” 关星宇一番寻思,对于倪素锦的苦心不禁明白了些,“你是想借此让旁人都知道经书在你手中,好让他们将目光转移到你的身上?” 倪素锦点头。“我是个不甘于寂寞的人,有了他们的叨扰烦恼自会少些。” 关星宇不禁为自己对她的误解而感到自责,“你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倪素锦的心头暖暖的,她觉得关星宇对她是有情的。“之前从不,可现在……”她心下害怕关星宇会受到牵连,于她而言,他的安危要远比她自己的重要。 “那便离开这里吧!” “你愿意带我走吗?” 关星宇心下犯起了难,他心里清楚若是带她离开,便要给她一个归宿,而他办不到。 倪素锦不想遭到拒绝,故没有强求关星宇回答。“我可以去一个地方吗?” “哪里?” 倪素锦伸出手指,指尖触碰了关星宇的胸口。未等他开口,她已散成一团雾气扑进了关星宇的胸膛。 在他的心房里,倪素锦看到了一颗卟卟跳动的心脏。 “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 一个声音在倪素锦耳边响起,“江容雪。” 倪素锦略感意外,她掐指,却算不到江容雪的命格。她心下窃喜,“你与她有缘却无分,我要你记住,我才是你的唯一。我会生生世世地陪伴着你!”说话间,她咬破手指在关星宇的心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颗心越跳越快,心房一阵巨烈地抖动。若心从心脏内走了出来,目光如剑般刺向倪素锦。 “你又何苦如此呢?到头来终不过是难为了别人,伤害了自己!” 倪素锦气血翻涌,“我就不信我比不过你,即使你与他有千百年的情分,我也要试着为自己争取属于自己的位置!” 若心不住地摇头,“改变你所改变不了的事,不觉得自己很愚蠢吗?” 倪素锦冷眼相对,抽出白绸幻作长剑,“不去改变,怎就知道改变不了呢?”话毕,她挥剑上前。 一番苦战,若心最终在倪素锦的剑下化烟而散。 紧接着,江容雪梧雨凡和沈乐逍先后从心脏内走出,倪素锦挥动白绸又将他们一一驱散,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随后又有接连不断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是她所躯不散赶不尽的。 末了,一众人蜂拥而上将她从关星宇的心房里丢了出去。 “你没事吧?”关星宇想把倪素锦从地上扶起,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倪素锦撑起了身子,心里有几分失落,“我会努力让你一点点接受我的。” 关星宇低头,他清楚直接的回绝对执迷中的人意味着什么。有时候他更是觉得,得不到的东西之所以美好,是因为没有机会能让人好好的去接触、去发现,而往往在充分的了解之后,深陷其中的人才会明白他并不像想像中的那般美好。关星宇觉得应该给倪素锦一个了解、发现他的机会。 “跟我离开这里吧!” 倪素锦喜出望外,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更是不由自主地扑进了关星宇的怀里。 关星宇干处着,忽然不知道什么是爱了。同江容雪的那般美好随着时光的流逝似乎正一点点地远离,眼下的倪素锦不由地让他想到了之前的梅珂,而倪素锦的来势让他觉得比梅珂还要汹涌,这让他越发觉得头痛了。梅珂的痴情曾一度让他深陷苦海,令他体会到了要做一个无晴人去拒绝一个有晴人是多么难。此刻的倪素锦,让他心里有了更多的同情,他难以避免地把对梅珂的那份亏欠累加到了她的身上。是前世的亏欠让他觉得应该为她做些什么。他不想伤害别人,只是若是必要的伤害能让对方有所领悟的话,他会狠下心来。就像起初对梅珂那般。 第九十四章 险入迷魂阵 倪素锦将释空从画中放出,随关星宇离开了含香洞。 关星宇驻足举目四望,“不知雨落兄身在何处。” 释空觉得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他那般懂得怜惜自己的人不管在哪里,想必都会安然无恙的。” 关星宇看得出释空对他的埋怨,“他有权利为自己的行为做决定,我们不应该因此而质疑他。” 关星宇的开明让释空自惭形秽。 倪素锦微微一笑,“他乃高人,我想他会回来找我们的。” 关星宇点头。 穿行在遮天蔽日的林子里,鸟兽怪异的叫声不由地让人心里发怵。草木间沙沙的声响让关星宇意识到有东西一掠而过,他神经紧绷,四下搜寻着。 倪素锦伸手与他十指相扣,“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关星宇的心仍‘呯呯’跳个不停,他将手收了回去,侧脸看向另一旁的释空。他闭目急促地拨动着念珠,嘴里念念有词。一团白光从他的身上隐隐透射出来,驱散了周遭的阴暗。 关星宇瞪大了眼睛,连倪素锦也倍感吃惊。此刻的林子变的异常安静,那些飞禽走兽似乎也被惊吓到了。 释空睁开了眼睛,他身上的光晕随之散去。“你们怎么了?”关星宇和倪素锦异样的目光让他感到不解。 “看不出你个小和尚还是有些本领的,”倪素锦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我……”释空对方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似乎全然不知,“莫不是那‘大日如来咒’果然起了作用?” 关星宇含笑点头。 释空喜不自禁,“师父当初教我的时候说过的,在危难之时自可诵读此咒,没想到此言非虚。”他之前也是用过此咒的,只是未曾得到他人的证实罢了。 关星宇觉得它的威力并非仅仅如此,“不知何为‘大日如来咒’?” 释空搔搔脑袋,“师父只说可避风险,别的只字未提。” “想来必是只有心地纯良悟性极高之人才能充分发挥它的威力,”倪素锦嘴角扬起,眼神里透着一丝不屑。 释空咋办显难堪,“姑娘所极是,日后我必悉心研读,争取早日将其参悟。” 关星宇微笑着将手搭在他的肩头,对他倒是很有信心。 倪素锦虽不以为然,心下却不禁忧虑若他果真小有成就,会不会拿此咒来对付她。 不远处隐隐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关星宇和释空在倪素锦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关星宇意外地发现了雨落的身影。与之对战的是一蓬头垢面的黑衣大汉,他手持一对流星锤,攻势极其凶猛。争斗中不断有树木被误击而接连倒地。 “识相的话就快把番天印交出来,不然就莫怪我不留情面!” 雨落如落叶般来回飘转,“别再痴心妄想了,我不但不会把番天印给你,还要从尔等手中讨回打神鞭!” 黑衣大汉恼怒至极,冲他抛出了手里的锤子。只见得两道光束相互缠绕直逼雨落,危急之中他拿出番天印将其阻隔。两柄铁锤在撞击到印章后立刻便散作了粉沫。 “怎么样,你还要吗?” 黑衣汉子怒不可言,眼珠子一转,冷冷一笑,“想要打神鞭便来‘销魂洞’找我!”话音刚落,他便一股黑烟消失不见了。 雨落飘然落地,正准备离开,关星宇匆忙现身将他叫住。 “雨落兄,此番前去恐怕凶多吉少,还是从长计议吧!” 雨落轻吐一口气,“关兄有所不知,打神鞭乃是我昆仑山金光洞的镇洞之宝,我此番出山便是为它而来,一番苦寻眼下终于有了线索,我怎能轻易放过。” “那罗刹娘子并非俗物,本领一般全仗着番天印在此林中立足,除此之外,我并未见她用过其它宝物,想必那打神鞭并不在她手上,”倪素锦忍不住开口。 “这番天印同为昆仑至宝,即使打神鞭不在她手上,我也有责任弄清楚此法宝是如何到得她手上的。” 倪素锦见劝说不得便不再言语。 关星宇心下却为之感到不安,他侧脸看向倪素锦,“你可能帮他?” 倪素锦犹豫了片刻,她原没有想要帮他的意思,看在关星宇的面上,她最终还是答应了。“为了你,我可以!” 关星宇不自然地笑了笑。 雨落迈开了步子,“你们莫要小看了我,还是先行离开吧。待事情有了结果之后,我会去找你们的。” 倪素锦见势撇开关星宇和释空追了上去。“小和尚,考验你的时候到了,替我保护好关公子!” “我……”释空心里清楚自己哪有保护别人的能耐,但心下却也明白倪素锦的意思,便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重担。“我会的,”他话音低沉显得有些不自信。 关星宇不想成为他们的包袱,所以也只能干站着眼看着倪素锦同雨落离开。 “真搞不懂,像他那般无情无义之人,你们为什么还要帮他。”释空喃喃道。 关星宇听得清楚,“他起初不肯帮我们那便算他无情,若眼下我们也同他那般,我们便也同他一样无情了。你我岂是无情之人?” 释空摇头。 “那便对了,世上没有绝对不好的人,我们在摒弃错误的同时,也应该设法去感染那些本质并不坏的人。” 关星宇的话让释空无力辩驳,在他看来跟从佛多年的自己相比,他似乎看事情更为通透些。 雨落在行走间故意加快了步伐,倪素锦却跟的很执着。 “你不该丢下他们!”雨落自顾自地走着没有回头。 “你应该庆幸他们会这样对你,在他们眼里你或许是个无情之人,可我知道你并非如此。” 雨落嘴角上扬,“把事情看得太过明白有时候并不件好事。一切皆由缘分所致,我只是找不到可以去破坏它的理由,你若能给我,我便会把他从你身边带走。” 他的心思让倪素锦捉摸不透,不禁心生敬而远之之意。“我想你永远都找不到可以那么去做的理由。” 雨落笑而不语。 不多时,二人行至一洞口外。雨落驻足看向身后的倪素锦,“真的要随我进去吗?” 倪素锦二话不说抢先进了洞,“你若怀疑我的决心,大可在此候着,由我进去替你问个明白!” 雨落先是一愣,而后不住地摇头,随之也步入洞中。 一只蝙蝠从他们头顶飞过。而后‘咣当’一声,石门落下将山洞封了个严实。 倪素锦面不改色地看向雨落,“怕了吗?” 雨落笑,“你觉得我会吗?” “我觉得你这是自投罗网!”倪素锦心下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那你呢?” 倪素锦撇嘴不语。 两人在黑暗中摸索着继续前行,倪素锦不禁后悔没把释空带来,不指望他能对付洞内的妖魔,只他发光发亮的本领能把眼前的路给照亮就足矣。 火光隐隐亮起,石座之上坐着的并非罗刹娘子,而是方才与雨落交战的黑衣汉子。而罗刹娘子却如待从一般站在他的身旁。 “看来我们真正的对手是他,”倪素锦看出了几分意思。 雨落对此表示赞同。 “罗刹娘子,这销魂洞何时易主了?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位子上坐着的可不是他呀!”倪素锦打趣道。 罗刹娘子冷哼一声,“这与你何干!不过你来的倒也正巧,识趣的话便交出番天印和《净士三经》一起交出来,我也好让师兄饶你们一命!” “你即知道番天印在我们手中,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呢?”倪素锦不觉得他们会如此愚蠢,却又想不出他们会耍出什么花招。 罗刹娘子阴笑,之后瞥向石坐之上的男子,“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师兄的厉害吧!” 黑衣汉子绷着个脸点头,之后挥手抛出一面暗红色的旗子。紧接着,他挽起兰花指,指尖隐隐有灵光闪烁,万千符咒相继从其袖间飞窜而出。罗刹娘子盘腿坐下,为他助起了法。 旗子在旗子的围绕下悬浮在半空中朝关星宇和倪素锦放出了一道道光圈。在此之中的他二人顿感一阵晕眩,身子不住地摇晃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倪素锦已然有些把持不住。 “莫非这便是师父曾提到过的‘迷魂阵’?”雨落心下不由的为之感到恐惧。 “你可有攻克之法?” 雨落拼命地摇头,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袭进了他的心田。 倪素锦顿时陷进一片无尽黑暗之中,在天旋地转之中,关星宇的样子在她眼前起了变化,生成了黑衣汉子的模样。她想都未想便咬牙冲他抛出了白绸。 而此刻关星宇也在难以自控之中把她当作了罗刹娘子。他从袖间掏出一根羽毛幻作一柄长剑,穿插进了白绸之内。 很快白绸如雪花般散去,倪素锦隔空划出一把薄如蝉翼的柳剑与雨落展开了一番角逐。剑光四射,两人各自使出了浑身解数,欲置对方于死地。 第九十五章 痴进缥缈宫 树林里诡异的氛围令关星宇难以抑制心中的恐慌,他带着释空加快了步伐,想要尽快离开。 行走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关星宇定晴细看,发现竟是前日里在庙中相遇的老和尚。 “大师,你不是回灵台寺了嘛?”关星宇对他的出现感到不解。 释空的心中更是疑惑。“莫非又有哪个刁难于你?” 老和尚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他轻摇头颅,“二位有所不知,这林中曾有一恶灵,经贫僧点化已弃恶从善且一心向佛。此番便是受他所邀,前来讲法的。” 释空不禁觉得此乃好事,对老和尚的功德赞赏了一番。关星宇更是觉得‘佛法无边’这四个字在老和尚身上得到了体现,对他也是心生景仰。 “这林中邪气弥漫,若想轻易离开并非易事,若二位相信老衲的话可随我去‘缥缈宫’中觐见那位‘灵虚大王’,看在老衲的面上,他一定会出手送二位平安离开的!” 关星宇心下犹豫,释空倒未曾多想一口便答应了。 关星宇忍不住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觉得他太唐突了些。 “莫非你信不过大师?”释空冲他小声道。 关星宇连忙摇头,“这倒不是,我只是不想为大师添麻烦。” 释空淡淡一笑,“若是怕麻烦,我佛门弟子便没得修行了!” 关星宇无奈,只好同他一起接受了老和尚的盛情相邀。 就在释空为看到了获救的希望而感到欣喜的时候,他无意的一瞥看到了斜坐在一树杈上的妙龄少女。少女在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后,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之后眼放红光面容忽然变得狰狞,张嘴露出了一对尖锐的獠牙。 释空不住地打了个冷战,连忙转移了视线。 “怎么了?”关星宇心下好奇,将他方才看的地方望了一眼。那妙龄少女已然不见了踪影。关星宇不禁觉得释空是被之前的种种在心底留下了阴影。 “刚才明明有个……” “好了,只要心中坦荡就能无所畏惧!” 释空无从辩驳,更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大约走了一刻钟的功夫,老和尚带他们来到一座山崖下。眼前的石壁上雕刻了苍松古柏青云朵朵。云朵之上处着一座宫殿,看上去让关星宇觉得要比皇宫还要气派。 “画中所绘的便是缥缈宫?” 老和尚点头。 释空触碰了石壁并无觉得他有何奇特之处。“不知大师要如何带我们去得?” 老和尚笑意淡淡,“拿出《净土三经》抛向石壁就能打开通天之路。眼前的画像就能活灵活现地呈现在你们的面前。” 释空恍了一下神,之后将目光投向关星宇,“不知经书可在关兄手上?” 关星宇低头沉默了片刻,“那日被困在池水下的时候,是有三本经书落进了水中,我将其捡起后放在了桌案上,临行的时候并没有带走。” 老和尚面露愁容,“若是如此我便帮不得你们了。” 释空不由地急了,“容我们回去取来便是。” 老和尚显得有些不淡定了,“你就不怕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什么意外?”此话一出,释空立刻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那便如何是好?”释空心下犯起了难。 关星宇却不想强求,“那便不劳烦大师了,我二人听天由命便是。” 老和尚一声叹息,一番思虑之后,他心下有了主意,“方才我见林中有异光闪烁不知可与你们有关?” 关星宇不住地将目光投向释空,而后点头。 释空干笑着搔了搔脑袋,“我也仅有那点能耐,让大师见笑了。” “那倒未必,不如你试着再使一次神威,指不定就能将此封印打开呢!”老和尚倒也想见识一下‘大日如来咒’的威力。 释空遂即闭目念起了咒语。片刻之后他身上再度起了亮光,老和尚看得是瞠目结舌,暗自弹指将一道光束弹向石壁。在分分秒秒之中,石壁竟如同盛夏里的冰体一般慢慢融化。画卷中的景象如梦如幻地呈现在眼前。关星宇被它的美所折服,看傻了眼。 一道霓虹从天际延伸到了他们的脚下。关星宇痴看着眼前的景象,伸手拍了拍释空的肩膀,“可以停下了。” 释空睁开了眼睛,心里乐了花,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做到了,这也使得他对催动‘大日如来咒’的法门有了几分领悟。 老和尚的目光锁定在释空的身上,“得《净土三经》尚不知能否成佛,且看小和尚你方才所能,让老衲实在觉得是前途无量啊!” 释空憨笑一阵,“大师过奖了,凭小僧的修行也只能算得上是皮毛而已。” “皮毛都能如此,若是再过个三五年那还不了得!修得正果便是迟早的事了!”老和尚带着一丝笑意,心下若有所思。 “对于修得正果小僧还敢去想,佛法博大精深,师父也曾说过远没有人能彻底将它参悟!” 老和尚的眼神变得犀利,“这么说来,要想指望从佛而成佛便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了!”他的心中顿时有了一种挫败感。 “这……”释空无法为之做出解答。 关星宇忍不住开口,“若凡事都抱着一种功利心去做的话,失了乐趣不说,还往往会事与愿违!” 老和尚暗知咬牙,不再言语。他走在前面带他二人入得一宫殿内。 宫殿两侧处着各色罗汉和菩萨。终端处着一座金灿灿的莲台。老和尚迳自走了过去,最终在莲台上落坐。 关星宇和释空的目光游离在堂内。心皆悬了起来。 “这规模这阵势,与师父所说的我佛如来在西方的雷音寺是一样的……”话至此处,释空不禁冲莲台之上的老和尚怒目相视。“亏我尊称你为大师,没想到你竟如此胆大妄为!” 老和尚仰面大笑一阵,“那是你认错了人!”音止,他的面容连同着装一道起了变化。一席黑袍、散落的长发和那对充满邪恶的眼神与周遭的一切极不相符。 “从佛而难成佛,那我从它还有什么用!”男子苦笑一阵,“精心布置了这一切,没想到总归会是一场空……小的们做回你们自己吧!” 起初的罗汉和菩萨被一群相貌怪异且丑陋的小妖所替代。富丽堂皇的宫殿也瞬间成了黑压压的洞府。 “你到底是谁?把我们骗到这里来想要做什么?”关星宇故作镇定却难以安抚自己那颗狂乱跳动的心。 男子冷哼一声,“即已死到临头,又何须知道那么多呢!” 释空意识到是自己说错了话才招来了杀身之祸,赶忙向前迈出一步,“不,只要一心向佛,成佛便并非难事!若你肯放了我们,日后我定让师父前来度你!” “没想到出家之人也会出尔反尔,你当本大王是三岁小孩儿吗?” “只怪我修行甚微,不懂其理,还望大王见谅!” 关星宇将他一把拉过,“他若死心不改,你又何苦求饶!不杀我们他成不佛,杀了我们他更成不了佛!” 灵虚大王眼睛瞪大了几许,关星宇的话却也让他觉得有理,“是条汉子,我可以暂时不杀你们,只要小和尚肯将之前使用的法门传授于我。” “这……”释空想要拒绝却又不敢当面拒绝。 关星宇看出了他的意思,“一番跋涉我们都已经累了,可否容我们休息休息,也好让释空理理思绪。” 灵虚大王不觉得他们会耍出什么花样,便一口答应了。 二人被看押在了一间石室内。释空身陷自责之中,悔恨自己没有遵从师父的嘱咐,不轻易在外人面前施展本领。了缘更是再三交待他只身在外不可轻易他人的一面之词,而这些他都没有做到。 “事已至此,什么都不要想了,以一颗平静的心去应对眼下的事才是最主要的。” “我是断不能将‘大日如来咒’传授于他的,若如他所愿,我日后有何脸面去见师父!” “这个我自然明白,所以才会争取时间想办法逃出去……”关星宇心中一片空白,根本没得对策可言。 “若实在没办法,我就求他放你离开,只是要劳烦你去趟伏灵山,告诉师父他老人家我们的师徒情分已尽,让他忘了我这个无用的徒儿……” “你觉得我会撇下你离开吗?” “可你是无辜的!” “你又何尝不是呢?出家人不向来以度人济世为己任嘛!此番便是佛祖给你的一次机会,我想你师父放你离开便是想让你在经历了种种之后,不断地炼化自己,从而提高佛法上的造诣!” 释空焦虑的情绪逐渐消除,“我不会让他老人家失望的。” 关星宇欣然一笑,“这便对了。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只有不敢面对的自己。” 释空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第九十六章 圣火显神威 莲台之上,灵虚大王陷入一番深思。《净土三经》究竟有没有传言所说的那般能够加速修行令他超脱自我?就算传言非虚,他又得到了经书,凭此成佛,佛门又会不会接纳他呢?一切让他害怕去想,长久以来他只是一味地去与他人争夺,却未曾想到过得到后又会有怎样的结果。得不到的时候他拼命地去争取,而眼下似乎就要得到了,他却并不觉得自己将会有多大的收获,反倒有些为自己因此而付出的诸多代价感到不值得。 此时,洞口的守卫拉着长腔跑了进来,“报——” “何事?”灵虚大王屏气凝神。 “‘犀角无敌’和‘通神殁鬼’求见!”守卫刚通报完,两个人影已然闪进洞中。一虎背熊腰,一精瘦细高。 “二位突然拜访,不知有何贵干?”灵虚大王呵呵一笑。 犀角无敌满脸怨气,“能为何事,自是为那《净土三经》而来。” “老弟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等可是事先约好的,无论谁得那经书都要拿出来一起分享,而你不但擅自行动,还想吃独食。你当我等都耳聋眼瞎吗?”通神殁鬼也没能给他好脸。 灵虚大王强颜一笑,“我原本是想让手下去通禀的,是二位心急了点。” “这么说来,经书你果然到手了?”犀角无敌收起了怨气。 “我只抓到一高僧,经书却不在他身上。但他却有比那经书更为直观的修行之法,稍后我便会命他授予我等。” 犀角无敌和通神殁鬼相互对视一眼,心下明白了灵虚大王未能及时通报的缘由,心下便不再埋怨了。 “只怕他的法门不及那三本传世经书呀!”通神殁鬼心有疑虑。 犀角无敌对此表示赞同。 这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洞口处传了进来,“那便应该去将经书找到。这修行可不同于吃饭,尔等好不容易才有了这点道行,别阴差阳错地走歪了道儿,成不了佛反倒还废了道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朝发声处投去。一妙龄少女不紧不慢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哪里来的毛丫头,擅闯他人洞府不说,还偷听别人讲话!”灵虚大王觉得她实在目中无人,火气顿时喷发出来。 “若是你知道我是谁的话,怕是就不敢这样对我讲话了!”少女并不畏惧。 三人纷纷冲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莫非你是……”通神殁鬼心里已有了些眉目。 少女没有言语,拿出了一块用暗红色的血玉镂空雕刻的令牌,上有‘圣火’二字。 三人见后诚惶诚恐,纷然跪地。“我等不知圣姑大驾,多有冒犯,还望圣姑饶我等不死!” 少女的目光停留在了莲台上,“看来你们的小算盘打得还挺响,都做好成佛的准备了!” 灵虚大王连连叩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给你们一次赎罪的机会,去销魂洞把那《净土三经》给我夺回来!” “销魂洞?”灵虚大王说着朝其他两人看去。他们自是知道那是罗刹娘子的居所。他们四人暗地里私自结盟,背着少女所在的崇阳宫秘密展开了一系列的行动。 这风波林原本是他们的地界,突有一日崇阳宫来此光顾,以其强大的势力和无人能敌的邪术占领了整片林子。为求自保他们便不得已地选择了归顺。自此,崇阳宫便在此盘踞,不断地吸纳诸多势力,建立了让人闻风丧胆的神威。 而罗刹娘子与崇阳宫并未打过交道,她完全是冲《净土三经》而来的。并以其法宝番天印征服了灵虚大王、犀角无敌和通神殁鬼。他们三人还指着罗刹娘子能用番天印来与崇阳宫抗衡,却不料半道儿会杀出个雨落来。 “看来,在你们心中那销魂洞主要比崇阳宫更具震慑力!” 三人纷纷摇头,“我三人马上就去!”灵虚大王说完,便同其他两人慌慌张张地出了洞。 少女咧嘴一笑,之后来到了关押关星宇和释空的石室。她的突然出现把释空给吓坏了,他慌忙躲在了关星宇的身后,吱吱唔唔地说,“我那会儿在林子里……看到的就是她!” 关星宇并不觉得她有什么可怕之处,“是她又怎么了?难不成她能把你吃了?”他说完不住地笑了一阵。 释空的样子让少女忍不住扑哧一笑,“放心,我不吃人的!” 想想她恐怖的样子释空心中就害怕,他始终躲着不敢看那少女。关星宇拿他没办法,只好由着他。这倒也引起了关星宇对女子的怀疑。 “不知姑娘是何身份,此番可是替灵虚大王前来问话的?” “我叫叶蕊,是来带你们走的!” 此话一出,释空高兴的已然忘记了恐惧,他从关星宇背后站了出来,“此话当真?” “当然喽!我闲来无事逗你们玩啊?”她说着转身在前面开起了路。 释空同关星宇喜不自禁地跟在她的身后。洞内的小妖一个个毕恭毕敬地立于两旁,目送他们离开。 “看不出姑娘还挺厉害的,”关星宇觉得她的来历定然不小。 “可以这么说吧,”叶蕊不想向别人透露太多。 “莫不是你同那灵虚大王是亲戚?”释空忍不住问。 叶蕊斜了他一眼,“他配做我亲戚吗?” 释空搔着脑袋摇了摇头。 叶蕊笑,“其实你蛮可爱的!” 释空羞红了脸,把头低了下去。 关星宇看出了几分别样的意思,用胳膊肘捅了捅释空,在他耳边小声道,“要不要考虑还俗啊?” 释空的脸立刻拉了下来,“这样的玩笑岂能开得!”他声音大了些,让关星宇着实感到尴尬。 叶蕊知道他们在拿自己寻乐,便故意走快了些与他们保持了距离。 关星宇止住了脚步,顺手把释空也给拉住了。 “关兄怎么了?”释空一脸茫然地问。 “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跟她走下去吗?” 释空愣了一下,心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同关星宇快步想要逃离叶蕊的视线。 叶蕊在行走间察觉到了异样,回头望去,见两人与她背道而驰心下不禁恼火起来。“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呀?”说话间,她一个闪身已然出现在关星宇和释空的面前。 他二人不由地打了个冷战,“我们与姑娘非亲非故,自然是各走各道了……”关星宇猛吸一口冷气,咽下一口唾沫,壮起了胆。 叶蕊撇了撇嘴,“我抛头露面把你二人救出,到头来就只为你们这句话?” 关星宇将释空挡在了身后,“那你想怎样?” 叶蕊摊开手掌,掌心火光闪烁,一盒子从中浮现。她从容地将盖子打开,“再过一阵子便是我姥姥的寿辰,我想把你们当作寿礼送给她。” 关星宇苦笑,觉得实在荒唐,“哪有把人当寿礼的……” 释空连忙随声咐和,“是呀是呀,只怕你姥姥不会喜欢我们的……” “喜欢不喜欢,到时候便知道了!”叶蕊话毕祭起盒子,将他二人收入其中。望着盒中的小人,她忍不住咧嘴一笑,“在里面老实呆着,总比四处瞎逛往枪口上撞好得多!”话毕,她将盒子盖上。手掌收起,盒子便没了踪影。 第九十七章 斩妖石水潭 销魂洞,灵虚大王、犀角无敌和通神殁鬼的突然出现让罗刹娘子略感意外。 番天印虽已收回,雨落却意外逃脱。好在倪素锦还在她的手上,只是一番搜查她从其身上并未找到《净土三经》。这不禁让她感到此许失落。 “看来没什么能瞒得了你们的!” 灵虚大王嘴角扬起,在留意到石座之上坐着的黑衣汉子之后,他同其余二人都不由地放低了姿态。“知道就好。”他说罢看了一眼被捆绑在石柱上的倪素锦,“看来你已经得手了!” 罗刹娘子从鼻间喷出一股气,无奈地摇头,“经书并不在她身上,我正要质问她,没想到几位兄台便来了。” 素倪锦含恨的目光让灵虚大王觉得想要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并不那么容易。 “还不老实交待,你把经书藏在哪儿了?”罗刹娘子厉声道。 “对于我不需要的东西,我用得着藏吗?” “你……”罗刹娘子登时来了火气。 灵虚大王笑意淡淡,“我倒是听一个年轻人说那经书被他落在了含香洞的池水内……” 倪素锦的心被揪了起来,“他落在了你们的手里?” 灵虚大王笑而不语。 “只要你老老实实地把经书交出来,我们便保他平安无事,”通神鬼殃声音低沉地回道。 倪素锦暗自咬牙,觉得他们实在可恶。“我答应你们便是。” 三人心中欢喜,将目光一一转向罗刹娘子。 罗刹娘子沉了口气,弹指解开了捆缚着倪素锦的绳索。 石座上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衣汉子站起了身子,“事已至此,我想我也该离开了。” 罗刹娘子虽有不舍,却也只能点头,“此番有劳师兄了!” 黑衣汉子挥手,“莫说此话,此番我也是领命下山。切记,一切旨在完成师父交待的任务,莫要展开过多的杀戮!” 罗刹娘子连连点头。随后,黑衣汉子便在浓烟中消失了踪影。 他的离开让灵虚三人松了口气,对于他的未知让他们起初不敢有所造次。而眼下他们便不再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在倪素锦的带领下,一行人出了销魂洞。静溢的林子里,他们如幽魂般飘过。 含香洞,众人驻足在一块表面平整的巨石前。倪素锦双手结印托起一道灵光挥向石面。一圈涟漪荡起,池水被还原。 处在她身后的五人眼放亮光,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潜进了池中。 倪素锦挽起臂膀冷冷一笑,池面激起的涟漪瞬间被定格,池水再度被巨石所替代。 正当她想要就此离开的时候,一团烈焰在她面前掉落化为一人形。 “不觉得这样做会让他们死得很冤吗?” 眼前的女子一脸纯真却让倪素锦觉得并不简单。“你想怎样?” “让他们死得明白些呀!” 倪素锦断定她也是为了《净土三经》而来。更觉得她与崇阳宫有着必然的联系。 “你是想进去还是想让他们出来呢?” 叶蕊冷冷一笑,“我若是进去了,怕是你就永远也见不到你的情郎了。” 倪素锦心里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明白吗?”叶蕊说着摊开手掌,右手指尖在指向掌心蓦然出现的盒子而后往外一挥,一道光束从盒中飞出,关星宇紧接着便出现在倪素锦的面前。 倪素锦欢喜中不禁热泪盈眶,她将关星宇的手紧紧握住,“你没事吧!” 关星宇没能缓过神来,痴痴地摇头。 “你信不信我可以放他,也可以随时把他收回掌心?” 倪素锦不敢怀疑,赶忙挥手解除了池水的封印。水花四溅,一个个人影从池中飞身而出。 看着他们手里的经书,叶蕊灿然一笑,“各位辛苦了!” 灵虚大王、犀角无敌和通神殁鬼慌了神色,其中两人躬身上前将所得的经书交到了叶蕊的手中。罗刹娘子不似他们那般惧怕叶蕊,心下更是觉得他们窝囊了些。 “想必你应该是崇阳宫的人吧!”罗刹娘子一脸的不屑。她的狂妄不禁让同行的其他三人为之提心吊胆,为了不受牵连,他们不由地与之保持了距离,靠向了叶蕊。 “既然知道还不乖乖地把最后一本经书拿过来?” “那便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了!”话毕,罗刹娘子一脸愤慨地抛出了番天印。 灵虚大王、犀角无敌和通神殃鬼一个个瞪大了双眼四处躲闪,叶蕊却纹丝未动。只见一道火光从她体内窜出,她随之不见了踪影。番天印扑了个空,如一座山压在了地上。 洞内一阵晃动,不断有碎石滚落。倪素锦不由多想带着关星宇匆忙地出了山洞。 罗刹娘子六神无主,未等她做出反应,火光已然将她团团笼罩,而后又分成三股向灵虚大王等人席卷。 “圣姑饶命——!” “叛教者死有余辜!” 在惨叫声中,火光聚拢飞出了含香洞。 望着被碎石逐渐填充的洞府,倪素锦的心中逐渐不安起来,对于崇阳宫的威名她早有耳闻,眼下一见却也果不其然。向来无所畏惧的她眼下却变得胆小起来,她并不害怕自己将会遇到怎样的危机,而是害怕关星宇会被卷进一场难以避免的风波之中。她不禁后悔若是早知道能遇到他,她便在洞中安分地呆着,不去与那三本经书有所牵扯了。 “若担心那小和尚的安危,便来崇阳宫寻他!”光火在他们头顶一闪而过,一张贴子掉落在关星宇的跟前。 关星宇屈身将其捡起,大大的‘寿’字映入眼帘。 “看来你一定是会去的……” “他是因我而落难的,我怎能置他于不顾!” “凭我的能力怕是很难帮到你,”倪素锦心里清楚去的后果会是什么。 关星宇愁眉不展,“那便容我一个人去吧。” 倪素锦摇头,“不可以。” 关星宇低头不语,他不想倪素锦受到牵连,却也不想撇下释空就此离开。 “在此之前,我想我们应该把那位高人找到。” “你是说雨落?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倪素锦努力去回忆,却想不起她跟雨落是怎么分离的。 关星宇见问不出什么,便不再言语。 薄雾之中,两人步入了一片坟地。关星宇心中顿生凄凉。坟墓的大小规格一般无二,在看了一两块墓碑之后,关星宇心中生疑,他快步朝其它墓碑一一看去,竟然发现墓地里埋着的全都是男性,而且墓碑上皆刻着‘亡夫’‘爱妻花裳’的字样。他们会是两只一人的夫君?这令关星宇实在想不通。 倪素锦静处着,目视着前方,似乎看到了什么。 “我看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关星宇觉得此地危机四伏,他刚启步要走却被倪素锦拉住。他一脸茫然地回过头去,“怎么了?” “她就在我们面前!” 关星宇打了个冷战,放眼看去一个人影逐渐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她一席黑衣,头戴白花,面色苍白,样子楚楚可人,却又让人觉得冷的可怕。 “你是人是鬼?”关星宇咽了口唾沫,强压心中的恐惧。 妇人置若罔闻,“这很重要吗?” 倪素锦挡在了关星宇的身前,“‘黑guafu’的名号在下早有耳闻,今日有幸一见实属难得。” “若不闲弃可否去舍下小坐?” 倪素锦犹豫了,她回头看了关星宇一眼,“你可愿做她的夫君?” 关星宇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开玩笑了……” 倪素锦抿嘴一笑,“放心,我不会让她难为你的。”说完,他朝黑**看去,“夫人的好意我二人心领了,只是我们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还望夫人见谅。” 黑**浅浅一笑,“那便随你们吧。” 关星宇松了口气,不自主地拉起倪素锦大步走了起来。 离开了墓地,雾气散去。一处屋舍出现在两人面前。一女子倚着雕栏正冲他们微笑。 关星宇看傻了眼,他反复揉眼那人却没能改变模样。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在墓地中所遇的‘黑**’。 “看来我们是盛情难却了!”倪素锦面容沉静。 黑**轻摇团扇,“这可怪不得我,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 倪素锦侧脸看向关星宇,“放心,有我在!” 关星宇沉了口气,随她一起进了屋子。 第九十八章 茶饮种前缘 方才还一身黑衣的妇人转眼间换了一身霓裳。她迈着细碎的步子下了阁楼,如同踩了一朵云朵一般飘到了关星宇和倪素锦的面前。 “二位有缘来此,花裳定让你们不虚此行!”她说着在一桌前落坐,提壶倒了两杯茶水。 倪素锦紧绷的神经不敢有一丝松懈,她故作镇定地来到桌前坐下,“夫人何必如此盛情,不如开门见山把心里话敞开了说,也好让我们接受得心安理得些。” 花裳斜眼看向一旁干处着的关星宇,“公子何故如此呢?莫不是把我当成了吃人的妖怪?” 关星宇心神不定,心里虽那么想嘴上却不敢那么说,干笑着摇头,“夫人多虑了。”他说着艰难地迈起步子来到了桌前落坐。 “多虑的怕是二位吧,我可并没有想要加害你们的意思。” 花裳此话让关星宇稍稍松了口气。 倪素锦嘴角上扬,“你我都是妖,何必非要像人一样卖关子呢?” 花裳掩面一笑,“看来我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这屋里的氛围要始终这么僵着了……”她提起茶壶自倒一杯,抬眼看向关星宇,“公子相貌出众,不知花裳可匹配得上?” 关星宇顿时愣住了,眼前的妇人可称得上是花容月貌,只是‘花裳’二字不由地让他想到了起初的那片坟地,他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干笑了一阵,“这……” “他是我的!”倪素锦锐利的目光刺向花裳,倏地站起了身子。 花裳只淡淡一笑,举杯饮了一口茶水。“世间万物,谁又是谁的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构得上不离不弃吧!” 倪素锦决不允许任何人打关星宇的主意,尤其是感情上的,这触动了她最敏感的神经。花裳极具**力的外表更是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她不由多想拉起关星宇便想要就此离开。 “姑娘何必动怒呢?说什么何必非要像人一样卖关子,到头来还是一样的不喜欢听真话……” “我说过他是我的!”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留也留不住!我说过会让你们不虚此行的!”说话间,花裳起身将他们又拉回到了桌前。 “其实我与二位还有着不浅的缘分呢!” 关星宇一脸茫然地看向倪素锦,倪素锦同样也摸不着头脑。 未等他们发问,花裳举杯,“千言万语饮过这杯茶后再说吧!” 关星宇没有太多顾虑,将茶水喝了个干净。倪素锦想拦却为时已晚,在看到花裳在茶水喝了之后,她才放松了警惕,将杯子放置嘴边抿了一口。 见二人如此配合,花裳灿然一笑,“其实我非我,眼下你们应该认得我了吧。” 眼前的景象像笼了一层薄雾,变得模糊不清。关星宇揉了揉眼睛,等到视野清晰的时候,原本坐在对面的花裳却换作了江容雪。而倪素锦眼里看到的却并非江容雪,而是若心。 “怎么是你!”倪素锦大惊失色,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颤抖着手指指向花裳,“看来你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倪素锦的反应让关星宇匪夷所思,“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会认识她?” 倪素锦苦笑,“我与她姐妹情深,岂是轻易能忘得掉的?” 关星宇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他心下寻思着倪素锦何时同江容雪成了姐妹? “即是姐妹,你可还愿与我争下去?” 倪素锦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们还会是姐妹吗?” “这很重要吗?”花裳将视线转向关星宇,柔情一笑。 倪素锦气血翻涌,她拉起关星宇,“跟我走!” 关星宇却岿然不动,“对不起,我不能走!”。 倪素锦心中一阵酸楚,“看来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她,对吗?” 关星宇点头,“从未放下过。” 两行泪水从倪素锦的眼眶里滑落,她没想到若心会如此轻易地就把关星宇从她身边带走,而她却要为此花费诸多的周折,结果却仍不了了之。这让她觉得自己实在可笑了些。 她不舍地松开了那只被自己紧握的手,“你可曾有一点点在乎过我?” 面对江容雪,关星宇不知该如何回答,为了能让倪素锦彻底对他死心,他还是毅然地摇头了。 倪素锦不再犹豫,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大步地离开了屋子。 花裳默默地来到了关星宇的身边,将头颅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为我这样做值得吗?” 关星宇将她的手拉住,长长地吐了口气,“于我于你于她而言,这样会更好!” 花裳得意一笑,“你可愿把此生交给我?” 关星宇坚定地点头。 “若是我没有了这张面容,你还会同我在一起吗?” “青春易逝,容颜易老。只要你还是江容雪,我便同你至死不渝!” 花裳的内心为之触动,为再度觅到了有**而感到窃喜。 倪素锦前脚刚迈出屋门,屋子便瞬间消失了。周遭是她同关星宇方才经过的乱葬岗。在孤寂无人的情形下,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哭成了个泪人。 一团亮光在坟地上空亮起,圣洁的白衣,飘散的长发,半遮的面容,在白光的笼罩中让人肃然起敬。 “你是何人?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倪素锦擦着眼泪却止不住眼泪往外流。 “情为何物?是流不尽的眼泪还是道不尽的甜蜜事?” “有**自然甜蜜,无**自是淌不尽的苦水……” “有情亦无情,无情自有情。世间没有能够一言而论的事。一切皆在自己的选择,你若看得透彻,看得明白,又何来淌不尽的苦水!” “你是说是我错了?”倪素锦并不觉得自己追求真爱有什么不对。 “孰对孰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因而做出改变!看看你周遭这些被爱所累的人吧,爱与不爱又能怎样?到头来该放手的时候还是要放手的!” “他们都是被若心所害?”倪素锦不禁担心关星宇也终将成为其中一员。 “人生如此,谁又能害得了谁呢?你若不想同她一样就该明白,凡事理应顺其自然,不贪恋不执迷,只有装进心里的才永远不会失去。若非如此,即使得到也迟早会失去。” 倪素锦陷入一阵沉思。白光淡去,空中的那个人消失了踪影。 清幽的月光让她感到了一丝寒意,“人生苦短,聚散难奈,我又能留得住什么呢?”望着一个个坟头,倪素锦不禁觉得若心是在反反复复的得到与失去之中无休止的自我折磨。而她决不会让关星宇成为她手下的牺牲品。 阁楼内,烛光摇曳。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江容雪,关星宇觉得这一切如同梦境般美好的让人难以相信它会是真的。这一路的波折让他觉得此情此景太过难得,他不知道这一刻能否定格成永恒,但他清楚对于江容雪的那份爱始终都会刻骨铭心的存在着。 “告诉我,在我离开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府上为什么会遭遇那样的厄运?”虽未亲眼看到江府灭门的情形,关星宇却也为之感到心痛,除此之处对于江容飞的憎恨也是在所难免的。但面对江容雪他刻意隐藏那丝恨意,他不愿将江容雪牵扯其中,毕竟她也是受害者,而且在他心中占据重要的位置。 花裳失神,关星宇的问题她是无法回答的。“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好吗?即使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释然让关星宇觉得是件好事,这让他明白所有的所有都该从头开始了。只是他该如何给江容雪一个全新的开始呢?前路漫漫他不会让她随他一路前行遭遇坎坷,而他更不想让她在无尽的等待中蹉跎年华。 花裳意识到了他情绪的转变,坐起了身子,“怎么了?是在怪我不肯直言相告吗?” 关星宇一声长叹,摇了摇头。“经历了这么多,我只是忽然感觉到好累。” 花裳淡淡一笑,“以后有我陪在你的身边,你就不会感觉那么累了。” 关星宇感到一阵压抑,一直以来想要朝夕相处在即将成真的时候却让他体会不到丝毫快乐,“母亲一个人会很孤单,不如你回去陪她吧!” “你呢?不和我一起吗?” 关星宇垂首。 花裳为此而感到诧异,“在你心里有什么比我还重要的?” 关星宇沉默了片刻,“世事难以随人愿,我不能够不顾旁人的感受而自私地活着……” “所以你要离开我?”花裳难以相信关星宇在自已最心爱的人的面前还能毅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关星宇无奈地点头,“给我三年时间,若是不见我归来就找他人嫁了吧!” 花裳苦笑,“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执着?” “是一份承诺,一种情义。只有爱情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我希望你能明白……” “若是我愿生死相随呢!” “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那便不要再说让我离开的话来伤害我!”花裳眼中泪光闪烁,虽然这份情义并不属于她,却让她的内心为之触动,深深地感受到了眼前人的可贵。更是勾起了她对过往种种的回忆。那是她与那些个墓中人的生生世世,每一段感情都让他倍感珍贵,而她希望逝去的种种能够在关星宇身上得到延续。在她的世界里没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了,她不愿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 第九十九章 误入崇阳宫 衣带渐宽,江容雪如雪的肌肤令关星宇心猿意马。眼下已然没有谁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让关星宇心中毫无真实感。似梦如幻的一切让他甘愿沦陷,即使是梦他也不愿轻易让它溜走。 风起,烛光摇曳。窗外传来的一阵喊声打破了此刻的美好。 “若心,你这臭不要脸的,快把云千落交出来!” 关星宇心头咯噔一下,不禁担心倪素锦此番是含恨而来,这样的话‘江容雪’势必会受到牵连。 花裳若无其事地将关星宇的双手握住,“相公莫怕,她是奈何不了我的。” 关星宇蓦地将手收回,起身下床来到窗前。“我应该出去跟她说个明白……” “有这个必要吗?再说你能跟她说明白吗?”花裳撑着脑袋慵懒地躺在床上。 关星宇没有多想,径自出了房门。花裳的脸上失了几分颜色,不住地摇头,她身子一抖,化作一团雾气散去。 倪素锦凌乱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望着朝她走来的关星宇,她刚烈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柔情。“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我的……” 关星宇的脸上带着一丝羞愧,渐渐把头低了下去,“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你明白我并非你心中所爱的云千落,即使他是我的前世,那也已然成为了历史,一切都回不去了……” “所以你想告诉我的是……要我离你们远远的吗?”倪素锦的眼眶里泛起了泪光。 关星宇沉默了片刻,“我希望你能带她离开!” 这让倪素锦有些吃惊,“为什么?” “我不想让她跟着我吃苦受累。” 倪素锦苦笑,不管关星宇爱的到底是谁,她觉得自己都应该帮他摆脱若心所强加在他身上的枷锁。让他自由,让他拥有一段属于自己的人生,或许这才是爱一个人的真正体现。虽然会很痛苦,却让她觉得比自己得不到和让他不快乐要好得多。 “我答应你!” “那便劳烦你送她回丰德镇……” 倪素锦默默点头。 一阵冷风吹过,一个人影悄然地出现在关星宇的身后。“我就那么地招人烦,非要你送我离开吗?” 关星宇猛地回过头去,乱了神色,“不,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正当他想要解释些什么的时候,一截白绸从倪素锦的袖间飞出,在将关星宇缠绕了之后,倏忽间划入长空。 花裳转身刚要去追,却被倪素锦按住了肩膀,“不觉得我们之间应该好好聊聊吗?” 花裳回过头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有那个必要吗?”音止,在她甩手间一柄长剑出现在她手中。紧接着她挥剑便朝倪素锦刺去。 倪素锦的眼睛瞪大了几许,挥使白绸与之一番对抗。 剑光闪烁,白绸碎作雪花般凌落,一股白烟蒸腾,花裳已然不见一踪影。倪素锦四处张望,心下乱作一团。 “就凭你想要阻止我跟他在一起……真是痴心妄想!”话间回荡在天空中,字字斩钉截铁且带着刺穿胸膛的力度。 倪素锦气血翻涌,挥袖腾空心下不安地一番寻觅。 白绸带着关星宇飞到一处宫院上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已然昏睡过去的关星宇从空中跌落,紧接着一少女闪身将他接住。她嘴角上扬,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关星宇睁开了惺忪睡眼,在看清了少女的模样后,大惊失色地挣脱了她的怀抱。 “怎么是你?” 叶蕊咧嘴一笑,“这说明我们有缘呀!” 关星宇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你出现的正好,还请姑娘能放过释空。” 叶蕊挽起臂膀,“现在还不能!” “那怎样才能?”关星宇希望她能开出一个与他而言不算太难的条件。 “等到姥姥的寿宴过后再说吧!”她说着拉起关星宇走了起来。 关星宇不自主地甩手挣脱了她的拉扯。 “怎么?你还有别的想法?”叶蕊柳眉微皱。 关星宇咽下一口唾沫,“这里便是崇阳宫?” 叶蕊点头,“要不要见释空?” 关星宇连忙点头。 “那还不跟我走?”叶蕊偷笑。 关星宇不再言语,乖乖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宫门外,花裳呆站着愣了半天。望着两扇子铁青的大门,她心头沉重地如同压了两座大山。过去的种种让她不敢去回想,她自认为自己是个罪人,是个不佩在此出现的人。所以她没有进去,也不敢进去。因为她害怕承担过去所带给她的罪责。 疾驰在半空中的倪素锦压低云头出现在她的身边。 “难道他……”这一切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当时送关星宇离开,她心中没有一个具体的地点。她只是单纯地想让他离开,离开‘若心’的视野。却没想到会亲手把他送到一个不该去的地方。 “算你狠!”花裳话毕风一阵地离开了。她把难题留给了倪素锦,并期望着她能替她把关星宇完好无损地带出来。 而这对倪素锦来说太难了,但她却甘愿拼尽全力去实现。她希望通过自己的所为让关星宇明白在他最危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她倪素锦不顾生死来到了他的身边,而他深爱的女人却什么都没做。她希望他能看得明白、想得清楚,谁才是值得他去爱的那个人。 在暗下决心之后,倪素锦隐没了形体,穿过宫门潜进了崇阳宫。 宏伟的宫殿内树立着一座女子的石像,她性感婀娜,面容庄重神圣。在她摊开的手掌上跳跃着一团火苗,脚下九条火龙盘旋。关星宇看得目瞪口呆,当看到石像前颂经的释空后,他的思绪瞬间抽离,连忙上前将一只手掌拍在了释空的肩膀上。 释空打了个冷颤,在发现是关星宇后长长地松了口气。“关兄,你怎么会来此?” “此间经历不说也罢,能看到你现在好好的,我也总算放心了。”对于释空眼下的境遇关星宇很是摸不着头脑,他崭新的衣着和亮眼的袈裟让关星宇觉得他在此并没有受到委屈,反倒很受照顾。 释空在看到叶蕊后,变得有些不自然了。他冲叶蕊牵强一笑,“我即答应了你们悉心钻研经书,你又何苦把他给弄来呢?这倒让我变得不安心了……” “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又有什么办法?”叶蕊撇嘴,“好了,你们慢慢聊,只是别聊出个什么别的想的想法呀!”她撇了释空一眼,之后便离开了。 释空心下松了口气,面对关星宇心中却忐忑不安起来。 “出家之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关兄又何苦来自寻死路!” “你毕竟是因我才沾染上这不该有的关系,我又怎能弃你于不顾?” 释空一声长叹,“罢了,眼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关星宇的视线被释空面前放着的三本经书吸引了注意,“它们怎么会在你手里?” “说是让我参悟,而后在此殿中宫主的寿宴上当众宣讲……” 这令关星宇百思不得其解,他实难相信被一众人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竟会被崇阳宫的人此般不懂得珍惜。“他们这是为何?” 释空搔了搔脑袋,“我也不知道。” “那你可曾看出其中的门道?它有何玄妙之处?” 释空摇头,“或许是我修行尚浅,并不觉得它有何特别之处,只是介绍了些关于西方极乐的概况,那里确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此中并没有能令人极速成佛之法!” “那为何众人会将矛头指向它,并为此而不择手段?” “或许正是因为世人对它的未知才令一些人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想法。它的问世也只是想让世人怀惴着一种美好的向往去修行,却不想竟然导致一些人急功进利,想要从中谋取捷径……”释空觉得趁崇阳宫给他的这次机会,他应该尽自己的一份责任帮它蜕掉过于神圣化的外壳。 “你的此番言论可有向他们禀明?”关星宇面容紧绷。 “有向叶蕊说过,她却觉得是我在敷衍她,没有潜心研读。还说若我无法给他们一个想要的结果,就会置我于死地,”释空的神色变得黯淡起来。 “即是如此那你可想好法会之上该如何收场?”关星宇神经紧绷。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不想为一已之安危而蒙骗世人……” 关星宇失神,他不想为难释空,不想因为自己的安危而动摇他的信念,可他却不愿就此而丧命于崇阳宫。 “关兄放心,在法事开始之前,我会想法办让他们放了你的。” “若是如此的话我便不来了!我来就是想带你一起离开的。” 释空苦笑,“若是因此而丧命,于我而言也是有价值的。总比无所事事地死去好的多。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佛赋予我的使命,关兄若是能够明白的话就不该以搭上自己的性命来为我增添罪过!” 关星宇无言以对,却未曾改变想法。他一样的不想释空做无味的牺牲。 “我去找她谈谈!”关星宇说完拔腿离开。 释空急忙起身,“关兄,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关星宇前脚刚要卖出殿门,一道火帘从门楣上唰地落了下来。若不是他及时将脚收回,那只脚怕是要不复存在。 关星宇受到了惊吓,连退几步。释空也看傻了眼。 “小子,若是不想死的话就在里面好生呆着!”火帘上出现了一张恐怖的嘴脸,咬牙切齿地说着。 “我要见叶蕊!”关星宇咽下了口唾沫,按奈着心中的恐惧。 “圣姑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得的?”音落,整个火帘瞬间散去。 关星宇却仍不甘心,想要再度以身拭法,被释空及时拦住。 “她总归会来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关星宇无奈之下只好压下一口气选择了等待。 第一百章 施救遭挫败 火帘再度浮现,关星宇却未能看到门外有人,他不觉得此屏障会自动开启,于是凑上前去想看个究竟。他看了又看,并未发现有何异常。更想不到有谁会冒死前来救他。 “千落——” 耳边的呼声令关星宇心头一惊,“是你?”他心中已有了的答案,只是想不出她是如何找到这儿来的。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道她就处在他的面前,而且离得很近,仅有一帘之隔,“你疯了吗?这种地方岂是轻易能来的?” “因为你在,所以我不得不来。云千落也好,关星宇也好,我与你总归有缘,我不想再等上数百年向你寻求一个结果!” 关星宇心头一酸,“你这又是何苦呢?眼下你我即使面对面都无法接触彼此,这就好比人与人之间有着难以消除的距离一样,很多时候都是勉强不得的。”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倪素锦的声音显得低沉。 关星宇神经紧绷,“不,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若是你也落入他们的手中,就更糟了!” 倪素锦久久没有回应,这让关星宇明白她已经离开了。他不知道自己最后的叮嘱倪素锦有没有听到,但他希望她能够平安无事。无论他能否得救,他都希望她能够好好活着,因为前世或许他亏欠了她太多,在难以偿还的情况下他不愿再负债了。此刻的他不禁心生感慨,这世间怕是没有比情债更难以偿还得了。 他带着一丝惆怅回到了释空的身边。释空一直闭目诵经,对于方才的事却了然于心。 “是她吗?”他没有睁开眼睛,依旧拨动着手里的念珠。 关星宇看了他一眼,而后点头。 “看来你二人之间的缘分还真不浅,竟能让她生死不离……” “越是这样就让我越难以面对,我可不想一直活在过去的记忆里。” “你有你的心思,她有她的执迷。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困扰,每个人都活在各自的世界里,很难彼此了解。” 关星宇愁上心头,“或许我该从她的角度去考虑让她如何解脱……” 释空点头 日上三竿,火帘再度被触发,只见叶蕊带着一名侍女从中穿过来到了宫殿内。 “有劳二位了,特别是释空师父,我特意命下人准备了这些饭菜,尝尝合不合胃口?”叶蕊说话间,侍女已然将托盘之上的饭菜放在了释然面前的桌案上。 全是些素菜,关星宇看得出叶蕊对释空的照顾。 “我想找你谈谈。” 叶蕊猜得出关星宇想说些什么,却没有拒绝,“说!” 碍于一旁的侍女,关星宇走上前去将叶蕊请到了一边。“我二人于你而言真有那么重要吗?” 叶蕊点头,“很重要。” 她坚定的回答让关星宇觉得是想说服她放了他们是件不容易的事,“释空并没有骗你,那《净土三经》果真没有什么价值。” 叶蕊愣了一下神,而后深吸一口气,“我只知道在所有人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这一点便证明了它的价值!” “你……”关星宇一时间无言以对,他神色慌乱地来回踱了几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个你无须知晓,你只须劝劝那小和尚千万不要在法会上胡说八道,不然姥姥的寿辰便是你们的祭日!”叶蕊说罢挥袖而去。 “寿宴过后你可会放了我们?” 叶蕊没有回头,“到时候再说。” 关星宇不禁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问,因为要想让释空在法会上胡说八道实在是有些难。此刻的他已然看不到了生的希望,只是有些荒唐地希望自己到时候能够死的有尊严一些。 一旁的侍女静处着没有要走的意思,关星宇的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身上,“你这般是为何?” “圣姑怕你们寂寞,便留奴婢在此侍候。” 关星宇觉得谈不上侍候,大抵是派来监视他们的。 “不管有多少人在,在这儿呆久了总会觉得闷的,不如带我们出去放放风?” 侍女摇头,“圣姑并未交待过女婢要这样做。” 虽未得到应允,关星宇却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丝生机,他不禁寻思着若能利用她逃出这牢笼那就再好不过了。只是一时间他还想不出什么办法。 就在他为此而伤脑筋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殿门外。“在里面呆久了是会闷的,带他们出来透透气吧!” 关星宇放眼望去,发现叶蕊又莫名其妙地折回来了。他不觉得她会如此善解人意,却又想不出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侍女在得到指令后,很顺从地来到殿门前。这令关星宇喜不自禁,回对看去他竟发现释空仍坐着纹丝未动,他急忙上前将他拽起,“看来你真是喜欢上屁股下面那块地儿了!” 释空理了理衣衫不住地摇头,“我只是不想做无味的挣扎而已。” 侍女在施法撤销了火帘之后,关星宇同释空方才出了宫殿。明媚的阳光让他们一时间竟有些睁不开眼,他们的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了,心里也舒服了许多。 叶蕊朝侍女看去,“你且回去把里面收拾一下吧,我带他们转转。” 侍女二话不说便又进了宫殿。 此时关星宇再看叶蕊,发现她眉宇间不再那么气焰嚣张,变得柔和了许多,“不知圣姑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不会突然善心大发要放我们走吧!” 叶蕊嘴角上扬,“我确有此想法,只需你二人的配合。”话音刚落,他从袖间抛出两截折绸分别将关星宇和释空缠绕。 “你是……”关星宇眉头紧锁。 倪素锦觉得没有必要再掩饰,遂恢复了本相。“有什么等离开了这里再说吧!” 关星宇欣喜地点头。 白绸带着关星宇和释空刺入长空。倪素锦稍稍松了口气,就在她想紧随而去的时候,一条火绳被甩入长空,眼看就要逃脱的关星宇和释空紧接着被硬生生地揪了下来。 倪素锦花容失色,她顺势看去,发现了不远处正朝她逼近的叶蕊。她紧握长鞭将关星宇和释空拖到了倪素锦的面前。 “快走!快走啊——!”关星宇双眼怒睁,拼命嘶喊着。 倪素锦心中一阵酸楚,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我说过,因为你在这里我便不会离去!” 叶蕊被这般情形弄得头疼,她不由多想挥鞭将关星宇和释空甩进了宫殿。而且她朝宫门推出一掌,火帘屏障再度开启。 “眼下可有什么要说的?” “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即使是死!” “有多少人间悲剧皆为一个情字,为此而放弃所有,值得吗?” “于我而言,值得!” 叶蕊有了些许动容,“念在你痴情一片的份上,我不难为你。只是我要让你明白这是在崇阳宫,他们可是我的人,下次若想再来想想自己有几个脑袋!”话毕,她挥鞭将倪素锦缠绕,之后甩向长空。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会回来救他——!” 叶蕊收鞭,从鼻间喷出一股气,“一个个又是何必呢?若不是从你身上看到她的影子,我又怎会轻易饶你!” 一旁耸立的楼宇,一年纪比叶蕊稍长的女子倚窗目睹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此间的缘由让她产生了兴趣,遂唤来婢女一番寻问。 “那高僧和少年据说是三圣姑捉来准备献给宫主的寿礼。除此之外,《净土三经》也在三圣姑的手里,女婢还听说三圣姑准备让那高僧在宫主的寿宴上开坛讲法,讲的就是那《净土三经》的内容……” 女子听闻之后再也无法以凑热闹的心态去看待方才所发生的事了。“若真遂了她的愿,她岂不就抢了我的风头,铁定地成了宫主的继承人!”她的心随之悬了起来。 在旁人眼里,做为二圣姑的她与叶蕊看似旗鼓相当,而她心里却是明白,她远不及叶蕊懂得如何讨好宫主。宫主自是偏爱叶蕊多一点。眼下若是让叶蕊抓住了时机,投宫主之所好,将此般大礼赠与她,两人之间的地位便会显而易见了。而她日后即使付出再多的努力也必将徒劳无功。 这不禁使她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不能遂了叶蕊的愿。 第一百零一章 执簪觅贵人 倪素锦跌落林中惊起飞鸟一片。在无助与极度的悲愤之中她瘫在地上失声痛哭了一阵。她觉得自己好没用,眼看着心爱的人被囚却无能为力。在被逐出崇阳宫的那一刻,她深切地感知到了一段绵延无尽的距离,是生与死,是今生与来世,是历经数百年的寻觅……越来越多难以改变的事实让她深刻地意识到想要与有qingren终成春属是一种奢望。而她已经不再这么想了,她只是想让关星宇好好的活着,哪怕彻底剥夺她去爱的权利。 命运或许是残酷的,但她却从未考虑就此低头。在一番宣泄之后,她的内心再度强大起来,她要在一切还未成定局之前再做最后的努力来换取关星宇的性命。 “看来你还真是喜欢他到了骨子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蓦然响起,她寻声望去,在一树干上看到了半躺着的花裳,她提壶举杯,十分陶醉地品味着杯中的美酒。 “你到底是谁?”倪素锦仔细看了又看,最后确定她所看到的并非若心而是花裳。 “你应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我是花裳,并非你所想的那个人!” “那之前……莫非是那杯茶……”倪素锦在想明白了一切之后,顿时觉得自己被骗了,而关星宇也就爱糊涂了。 “不错,正是因为那杯hehuan饮,你们才会把我当成心里的那个人。” 倪素锦怒上心头,“这样做有意思吗?” 花裳自饮一杯,“与不相识的人一下子拉近距离,成为他最在意的那个人,这于我而言当然有意思,而且是非常有意思。” 倪素锦觉得即可笑又可恨,“可眼下你又得到了些什么呢?你可以让他们把你当成最在意的那个人,而你心里却根本没有他们的位置,所以,你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什么!” 倪素锦的话刺痛了花裳的心,杯中的酒让她失了兴趣,“不觉得拥有的太多会面对很多痛苦吗?” 倪素锦失神,“有苦才会有乐,像你这般没心没肺的活着,如何能体会到真正的快乐。” 花裳苦笑,“你如何知道我未曾体会过?” 倪素锦的视线被吸引了去,“看来那些个故去的人里与你还是有真感情的……” 花裳的脸色沉了下来,“起初我是真的用心去爱的,在一再地失去后,痛了累了,慢慢的也就用感情来打发时间了……” “所以后来的那些人都成了你感情的替代品,被你用来消除寂寞排解忧愁。” 花裳沉默了片刻。“能被我亲手埋葬的都是真爱,那些个爱过却不能在一起的,我也从未恨过,也未强求过。爱是自然而然的,我从来没有利用他们什么。” “那你口中的hehuan饮该如何解释?” “它的功效仅有三天,我从未用此来把他们留在我身边过。” 倪素锦从鼻间喷出一股气,“看来你并没有我想像中那么邪恶。”她觉得同花裳的谈话该结束了,于是迈开了步子。 “凭你一己之力要想把人从崇阳宫救出来不觉得难于登天吗?” 倪素锦止住了脚步,“你想帮我?” 花裳嘴角上扬,“我虽不能同你一起去冒险,但却愿意为你做些什么。” 倪素锦笑,“那不知你能为我做些什么?” 花裳从树上跃下,将一支凤簪从发间拿下,“带着此物去找崇阳宫的三圣姑叶蕊,就说我在那片坟地等她,到时候我会求她把你的情郎给放了的。” 倪素锦接过凤簪,觉得花裳简直是在说笑,“她会去见你吗?” “若是信我就按照我说的去做,若是不信那你便去送死吧!”花裳说完转身走了。 倪素锦看着凤簪呆站了片刻,她觉得花裳应该同叶蕊有着什么样的关系,遂决定冒险一试。 再度来到崇阳宫,倪素锦忍不住来到了关押关星宇的宫殿外。关星宇在不经意间瞥见她后大步走到门口,“你怎么又来了?在他们没发现你之前还是快些离开吧!” “相信我,此番我定能让他们还你自由!”倪素锦说完便就此离开了。 关星宇心下乱作一团,他不知道倪素锦又要做些什么,而他被困于此却什么也不能做,这让他心中难免有些惭愧。 倪素锦没走多远便被人发现了,一队护卫很快将她围住,他们身披烈焰不断向倪素锦逼近,炙热的空气让倪素锦一时间喘不过气,“带我去见三圣姑!” “圣姑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护卫冷冷的话语如同一块块砖头砸向了倪素锦的胸口。 她心下没了主意,二话不说纵身跃起想要突围,身下的护卫却猛扑在了一起化作一团烈焰,而后如烟花般窜起,直逼倪素锦。她登时慌了神色,连忙放出一截白绸。白绸迅速扩张形成一张幕布将烈焰阻隔,她踩在幕布之上轻点脚尖旋转着身子落至一旁。 烈焰很快将幕布吞噬,而后调转方向如一只猛兽般扑向倪素锦。危机之中她从体内放出一道幻影四处逃窜,烈焰纷飞而散一一追了上去。 疾走间,一道光束突然闪现在倪素锦的身后将烈焰阻隔。在看清那人模样后,火光褪去,现身的护卫慌忙跪地,“属下参见圣姑!” “还不快退下!”女子一脸孤傲。 护卫遂起身离去。 倪素锦长长地松了口气,冲女子一番打量,“你就是三圣姑?” 女子愣了一下,“你此番前来可是专程来找三圣姑的?” “有人约她相见,我算是带个口信吧。” 女子眼前一亮,“谁?” 倪素锦拿出凤簪,“‘黑guafu’花裳。” 女子面容紧绷一脸不悦,她朝倪素锦伸出手掌,倪素锦不由多想便由凤簪交给了她。 “她会在她继往丈夫的坟地等候您的大驾。” 女子若有所思,“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别的事吗?” 倪素锦听出了几分意思,“若我求圣姑放了囚于殿中的关星宇,不知圣姑可否答应?” 女子微微一笑,“我有意成全于你,只是此人并非我抓来的,要放并没有那么容易。” 倪素锦觉得女子并非诚心想帮她,“只要圣姑能答应我的请求,素锦什么都肯为圣姑做!” 女子背过身去一番思索,“念你痴情一片,我会暗地里帮你把他弄出崇阳宫。今夜子时你在三里开外的观雨亭等候便是。” 倪素锦喜不自禁,她没想到女子会如此好说话,连忙跪地一番叩谢。 待她离开后,女子冷冷一笑,看着手里的凤簪,她的目光变得尖锐,那只手随之握得也越发紧了。 夜幕降临,叶蕊亲自端了饭菜来到关押关星宇和释空的宫殿。两人如石像般坐在蒲团上,皆对她视而不见。这让叶蕊觉得无趣,她走到关星宇身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关星宇气愤地将脸撇向了一边。 叶蕊却并未生气,“至于这么恨我吗?” 关星宇不语,自顾自地翻看着手里的经书。 “你这般不会是受小和尚影响,要出家吧!” 关星宇仍不予理会。 “看来我该把你们分开……” 关星宇沉不住气了,他猛地站起身子,“你若真考虑我的感受就该把我们放了!” “我不想再重复之前的话!” “那你便痛点把我们都杀了吧!” 叶蕊瞪了关星宇一眼,“在姥姥的寿宴还未举办之前我不会。” “你觉得释空会如你所愿讲些他们喜欢听的话吗?” 叶蕊对此并没有太多担忧,“不管他讲些什么都无所谓。” 关星宇愣了,“为什么?” 叶蕊一脸得意,“寿宴上我拉他出去,我说他是高僧他就是高僧,我说他什么都不是他就什么都不是,你明白吗?” 关星宇听傻了眼,这不禁让他觉得在权势面前是没有真理存在的。“那你何苦还要拉上他?” “因为《净土三经》对很多人的吸引力,可它毕竟是三本不会开口且容易易主的经书,我要把它的吸引力转移到人的身上,而这样的人又是我们崇阳宫的人,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因为他而加入我们……” “原来你们需要的仅是吸引力,并不在意经书的内容……” “所以该有的还是要有的,小和尚会在崇阳宫有一个不错未来哦!”叶蕊说着朝释空看去。 释空平静的内心被打乱了,他睁开眼睛站起了身子,“你……” 叶蕊咧嘴一笑,“好了,不打扰了。”说完,她迈着悠然的步子大摇大摆地出了殿门。 释空心神不定,在关星宇面前走来走去,嘴里一直念叨着,“这该怎么办……”他原本想利用即将开展的法会献身说法,到头来却发现那只是无味的牺牲,而且还要长久地成为他人利用的工具,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坚持完全没有了价值,登时感到有种从一个至高点跌落谷底的感觉。 “你有‘大日如来咒’护身,离开应该不是难事,”关星宇之前劝过释空,只是他不愿离开。而眼下他觉得他必须离开。 “我……”释空想走却又不愿撇下关星宇。 “我本身对他们就没有什么价值,你走之后想必他们会放了我的。” 话虽如此,释空却仍难以说服自己。他一屁股坐在蒲团上,托着腮邦一阵唉声叹气。 周围的氛围变得凝重,两个人被笼罩在阴云之中,各自沉默不语。 第一百零二章 谋权起内讧 火帘垂下,一身着夜行衣,头戴帷帽的人步入宫殿。关星宇一脸唏嘘地同释空靠在了一起,“你是何人?” 那人没有回答,他抛出绳索将两人捆绑,之后猛拉绳索二人便不见了踪影。紧接着她来到桌案前,收起了上面所放的《净土三经》,在往地上丢了件东西后,他方才悄然离开了。 观雨亭,倪素锦独自一人焦灼的等候着,她不知道白天遇到的那位圣姑能否兑现承诺放关星宇来此与她相会,但她不愿放过一丝希望,哪怕最后会是空欢喜一场。 不觉间夜已深,关星宇却迟迟未能出现,她开始有了些许失望,在她觉得自己被骗了想要去崇阳宫问个明白的时候,关星宇蓦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软绵绵地瘫在了地上。 倪素锦喜出望外,赶忙蹲下身子揽他入怀,一番轻呼,他却如同睡着了一般毫无反应。在确定他只是昏睡而并无性命之忧后,她方才松了口气。 看着关星宇恬静的面容,她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眼下,她只想带着关星宇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太多纷扰的地方,一个能不被崇阳宫发现的地方。经历了这么多,她相信在关星宇心中会有她的位置,不管那是怎样的位置,她都会守在他的身边,陪他走过这一生。 次日一早,叶蕊在得知了关星宇和释空被劫的消息后气愤地来到宫殿内。一番查看后,她发现了掉落在地上的一支凤簪。她将其捡起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只是她难以相信她会违背自己的誓言再回崇阳宫做出此等出格的事。于叶蕊而言,若她仅仅带走关星宇也就算了,可她却把《净土三经》和释空也给带走了,这便让她无法容忍了。 她二话不说攥着凤簪大步出了殿门。长廊内,她迎面遇到了心情大好的二圣姑叶青。 “妹妹这是要去哪儿啊?”叶青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回头再跟姐姐讲!”叶蕊风一阵地同叶青擦肩而过。 此般无礼让叶青在下人们面前自是挂不住脸,怨气顿时充斥了整个心田,她回头望着叶蕊的背影,冷‘哼’了一声,“我看你还能得色多久!” 一团烈焰在林间飞蹿,在寻寻觅觅之中它来到了一片坟地。花裳略显凄凉的身影静处其中,早已等候多时。 叶蕊从烈焰中现身,含恨的目光投向花裳,“你想要怎样?” 花裳恍了一下神,她不明白叶蕊哪儿这么大的怨气,似乎自己哪里招惹了她,“我是想让妹妹给我一个面子,放过关公子。” 叶蕊苦笑一阵,“又是为了男人,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跟当初一样没有长进,而且还会犯同样的错误!” 花裳的眼睛瞪大了几许,她没想到曾和自己情同姐妹的叶蕊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曾几何时叶蕊还是那么的支持她,无论她做出怎样的选择,叶蕊都会为她加油鼓劲。而眼下她对她却是如此的憎恶,竟然还会当面斥责她。那双带刺的目光让花裳已经找不到了丝毫的熟悉感,她更是觉得陌生到了可怕。与叶蕊之间,她觉得已经没什么可聊得了。 “你来就只是想告诉我这些的吗?” 叶蕊举起了一直紧握的凤簪,那是在花裳大婚的时候,叶蕊送给她的,婚礼当天叶蕊还亲手帮她戴在了头上,“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还给我,它就像我们之间的姐妹情义……”说话间,烈火在叶蕊的掌心燃起,凤簪逐渐化为灰烬。 花裳含泪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她实难相信曾经贴心的妹妹会变得如此狠心,“为什么要这样?”她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因与江朗的相遇而选择判教的时候,叶蕊对她说无论姐姐做出怎样的选择,妹妹都支持你。与江朗私逃被追兵堵截的时候,叶蕊帮她突围,对她说纵使你到了天涯海角,你同我之间的情谊也不会有半分削减。在江朗的葬礼上,叶蕊将肩膀借给了她,对她说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没有什么能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此刻,那些过往的种种在花裳心中已然成了一场无法延续的梦,美好的让人心痛。 “拿掉了感情的帽子才好说接下来的事!”叶蕊收起了烈火,声音略显沙哑。 “你还想怎样?” “人我可以不要,但经书必须还我!” 花裳一脸茫然,“你口中的经书可是指《净土三经》?” “你是在跟我装糊涂?”叶蕊苦笑,“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关星宇留在宫中?” 花裳沉默。 “为你!这么多年过去了,姥姥也逐渐想明白了,有让你回宫的意思。我有意让关星宇与你相遇,希望你能对他有好感。只要你有勇气面对自己的过去,迈进崇阳宫,姥姥的寿辰也将是你同他喜结连李之日。到时候我们姐妹也可重聚!” 花裳只一笑,即便现在再给她机会,她也是不会回去的。“那三本经书不在我手里,你若是问我讨要便找错了人。” “看来你的决心同当年叛教时一样的坚定!” 花裳的心颤抖起来,“不要再跟我提当年的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为我平添莫虚有的罪名,你我姐妹的情义能延续至今,我已觉难得。往日的种种算我欠你的,你要怎样便直管来吧,就当我还你的!” 叶蕊挥手甩出一截长鞭,她暗自咬牙想要狠下心来,泪水却模糊了她的视线,“我再问你,经书真的不在你手中?” “不在!” 叶蕊举鞭,泪水不经意间从她的眼角划落,“既然你无义那便莫怪我无情……” 就在她甩鞭之时,两团烈焰乍现,叶青搀着一个老妇人出现在两人之间。 “你有能耐便冲我来吧!”老妇人怒目相视,她的到来着实让叶蕊吃了一惊。 叶蕊忙收起鞭子跪倒在地,“姥姥恕罪,我……” 老妇人对她未加理会,转身来到了花裳的面前,颤抖的手掌贴在了她的脸颊上,“这么多年让你在外面受委屈了。” 从她的眼神里,花裳看到的满是怜爱,并无半分责怪之意。“对不起,花裳让您伤心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迟迟不肯回去呢?我已经不怪你了,在迟暮之年,我只希望你们都能陪在我的身边。” 花裳泪如泉涌,“我实在没脸回去……” “像三妹这般咄咄逼人,即使大姐想回去怕是也回不去呀!” 叶蕊税利的目光刺向叶青,“你……” 叶青冷冷一笑,“怎的?你也想朝我挥鞭吗?” “够了,你们就别再给我添堵了,”老妇人怒火中烧,面对花裳她刻意压制着。 叶青和叶蕊遂低头不敢言语。 老妇人拉住花裳的手腕,“跟我回去可好?” 花裳心底一阵酸楚,老妇人的好意她无法拒绝,可她却不知道回去之后该如何面对叶蕊。 在她的一阵沉默之后,老妇人已然明白她的选择,“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勉强,只求你能够出现在我的寿宴上,如此可好?” 花裳连连点头。 老妇人欣然一笑,而后转身看向叶蕊,“日后如若你们有谁再对她不敬,本宫定不轻饶!”话毕,她幻作烈焰升空而去。 叶青冲叶蕊得意一笑,而后看向花裳,“没想到姥姥还是一样的喜欢大姐,只可惜当初你执意要走,不然姥姥定然会将宫主的位置授于你,是不是有些后悔呢?” 花裳摇头,“喜欢的就是喜欢,不喜欢的即便天天陪在身边姥姥也不会多看一眼!” 叶青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她冷‘哼’了一声,挥袖而去。 望着花裳,叶蕊心中的恨意更浓了,她站起身子狠狠地瞪了花裳一眼,“算你厉害!” 花裳垂首没有言语。 河边,关星宇睁开双眼看到了守在身旁的倪素锦。 见他醒来,倪素锦欣喜不已,她忙将他搀起,而后取下了篝火上已经熟得差不多的鱼拿到了他的面前,“饿了吧。” 关星宇将鱼接过,环顾了四周,“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倪素锦抿嘴一笑,“我说过一定会还你自由的。” “释空呢?” “他……” “你为什么不把他一起救出来?” 倪素锦不语。 关星宇意识到自己没有资格要求她这么多,他知道倪素锦光救他就已经够不容易的了,他又怎能让她再冒那么大的险。“对不起。” 倪素锦摇头,“是我没本事。” “我想释空他不会有事的,他毕竟有‘大日如来咒’护体。” 倪素锦知道他是在自我安慰,只牵强一笑。“你不会抛下他的是吗?” 关星宇点头,“我们已经离开风波林了吗?” 倪素锦点头,“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我再四处找找看,若始终不见他,我再去崇阳宫打探情况如何?” 关星宇不愿为倪素锦添麻烦,一时间却也没有其它的办法,无奈之中只好应允,“只是你千万要小心。” 倪素锦心里暖暖的,“我会的。” ; 第一百零三章 血腥漫城郭 赶了半日的路程,关星宇同倪素锦来到一处城郭。城门被一群侍卫严守,过往行人都要经过搜查方能通行。这让倪素锦觉得奇怪,一地处偏远的小方怎也摆出了此般阵势。 “看来城中一定有事发生!”关星宇眉头皱起,不禁觉得在这个时候前去极为不妥。 倪素锦倒不这么认为,有这些侍卫当职关星宇多多少少能够有所依靠,总要比在荒山野岭只他一人要强得多。“说不定是你杞人忧天呢!”话毕,她拉起关星宇大步朝城门走去。 关星宇猛吸一口气,无奈之下只能随行。 到得城门,一侍卫横刀将他们拦下,在一番打量之后,他的神情变得凝重,“哪儿来的?” 关星宇慌了神色,“我们……” “路经此处,想在贵地歇歇脚!”倪素锦显得淡定。 侍卫撇嘴,“你们还是另觅它处吧,眼下城中戒严,生人不得入内!” “看来城中果然有事发生!”关星宇喃喃道。 倪素锦对此倒很感兴趣,“若是放我们进去,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侍卫冷笑,“就你们?我们这么多人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们能帮上什么忙……识相的话就快些离开,不然我等就把你们当害命的凶手给抓了!”他说着将刀子抽出半截向他二人示威。 关星宇遂打消了进城的念头,他侧脸看向倪素锦,“我看我们还是少招惹些是非,去往别处吧!” 倪素锦对此置若罔闻,她从未向旁人轻易低过头,更何况是些凡夫俗子,眼下她自是不肯罢休。当着关星宇的面她不愿出手伤人,无奈之中她心下忽而生出一计。 那侍卫见倪素锦干站着不动,心下来了气,他抽刀出鞘,“怎么,难道非要我动真格的?” 关星宇不由自主地挡在了倪素锦的身前,赔笑道,“不不不,官爷莫要动怒,我这就带她走……” 关星宇此举令倪素锦暖了心窝,她笑得甜美,心中的不快瞬间散去。关星宇拉她要走,她却仍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令关星宇急上心头,情急之中他凑到倪素锦的耳边小声道,“莫要同他们一般见识,我还指望着你能把释空找回来呢!” 倪素锦冲他傻傻的笑着,“不管怎样我肯定是要带你进去的,只是……”她的笑容里逐渐浮现出一种坏坏的感觉,话未说完一团雾气从她脚下腾起,很快冲将她吞没。 旁边的侍卫们全都被惊呆了,关星宇更是手足无措,他觉得倪素锦简直是疯了,在当下关头如此卖弄明摆着是在招惹是非,一种危机感瞬间在他心中弥漫开来。 雾气散去,倪素锦却不见了踪影。 侍卫们个个如惊弓之鸟,不由多想便冲关星宇围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们并非善类,想必城中的血案也跟与你们有关!”领头的侍卫说完,一众人等便将关星宇轻而易举地拿获。 “不——,绝非你们相像的那般,我们真心的只是路过……”关星宇拼命地想要证实自己的清白却无力辩解。 领头的侍卫完全没有心情听他解释,他的眼神四处游离,为了防止倪素锦突然出现将关星宇带走,他挥手命手下将关星宇火速押往了大牢。 “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声音蓦然在那名侍卫的耳边响起,令他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他猛地转身,刚看到倪素锦的影子,她却又突然不见了。 “你想怎样?”侍卫的神经绷的紧紧的。 “我的意图一开始就很明确呀,”音落,倪素锦再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 “看来城中的命案果真与你有关!” “随你怎么想吧,有本事的话可以来抓我呀!”倪素锦说完化作一股清风朝众人扑面而去。 领头的侍卫气得血脉喷张,他心有不甘却又无力应敌,这让他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断了手脚的废人一般。 他手下一人倒看得明白,战战兢兢地来到他的跟前,“捕头切莫动怒,别忘了与她同行的那小子落在了我们的手上,只要我们严加看管,她迟早会送上门来的!” 那捕头咬牙,“如此被她戏弄,等被我抓到一定将她碎尸万段!” 牢房内,关星宇倚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他实在想不明白倪素锦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不相信她会真的不顾他的生死,拿他的安危开玩笑,只是让他身陷囹圄又是为何呢? “酒……牢头……拿酒来——!”隔壁牢房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懒懒的似乎刚睡醒。 “吵什么吵,等到断头那天让你喝个够!” 关星宇斜眼朝那个看了一眼,一看不打紧,竟忽然觉得他酷似一个人。他慌忙凑上前去,隔着栅栏仔细看了又看,这下他不仅觉得像,根本就是。尽管他满脸胡渣,邋里邋遢,但却蒙骗不了他。 “李侠士?”关星宇喜出望外。 那人摇晃着脑袋活动了一下筋骨,而后懒懒地朝关星宇看去,“你是谁?”等他看清了关星宇的模样后,更是高兴的说不出话来,“关公子……” 关星宇连连点头,“果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想自己的遭遇,李天行心中的欢喜劲儿一扫而光,“唉,别提了,这年头好人不好当呀!”他再度躺下了身子,撑着脑袋一脸的不悦。“还是说说你吧,你我有缘的真是蹊跷,竟在这种地方重逢,”他说完不禁苦笑一阵。 “我同素锦姑娘原本只是路过,没想到稀里糊涂地就被抓进来了……”关星宇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失落的神情。 “素锦姑娘……”李天行来了精神,他起身向关星宇靠近了些,“一段日子不见,你换的还挺快的?她可是苦守家中等你归来的那位?” 关星宇轻摇头颅,心情变得沉重了些。 李天行笑,“看不出来你还挺花心的……” 关星宇的眼睛瞪大了几许,“我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李天行收整了笑容,“梅珂呢?” “她……”关星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向李天行交待,他不想被李天行认为是他故意伤害了梅珂。 “嫁人了……还是……”李天行将脑袋猛摇一阵,对于后者他觉得自己不该去想,只是极乐窝喝声名远播却也树敌太多,梅珂在失去了庇护之后想要立马像平常人那样过活是件不易的事。 李天行未说完的话让关星宇不由的同他想到了一处,他心中完全没了底。她一个姑娘家只身在外势必会遇到麻烦,当初他只是一味地想要将她摆脱却未过多地考虑到,这样的疏忽让他对自己有了一丝恨意。若是她果真出了什么意外,余生他必将被这份愧疚所折磨。 关星宇的沉默让李天行心中那份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看来是你没照顾好她。” “对不起……”关星宇埋首,心头隐隐作痛。 “最该听见的是她!” “若她还活着我一定向她致歉。” “这么说她的生死你也不知?”李天行觉得自己被耍弄了。 “我同她当初生出一点误会,她一气之下便弃我而去……” 李天行干笑一阵,“不会是因为你口中的素锦姑娘吧!” “那时候我同她还没相遇……” “那就是你勾搭上了别的姑娘!”李天行觉得能促使梅珂离开的原因仅此而已,除此之外没什么能够打击到她。 关星宇无颜辩驳,只好保持沉默。 “于你这样的人而言,来此城中便来对了,知道这里曾发生的命案吗?” 关星宇摇头。 “死得皆是些**之徒,而且死得一个比一个惨。拿旁人的经历当作教训,你该收收心了……” “你便是因为那些命案而被抓的?”关星宇觉得凭李天行的个性,他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李天行一声叹息,“我原本想做个无名英雄帮那帮酒囊饭袋暗中调查,不想却被他们意外发现认定我是杀人凶手,还逼我说出几个同伙来。” “那你可曾查出些什么?” 李天行将眼睛合上,“命案都发生在城中的春宵楼,短时间内连续作案。你是没见他们的死样,要么脑袋开花,要么被烧成了一堆灰,凶手似乎与他们有着极大的仇恨。”想想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李天行都觉得不寒而栗。 “这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呢?” “我也这么认为,只是凶手每次作案都来无影去无踪,让人很难发觉。想必并非寻常人,要办他真是相当的有难题!”这不禁让李天行觉得自己的未来实在堪忧,只要凶手一日不归案,他就是替他背负一日的罪名。 “难不成我们还真要替他扛了罪名?”关星宇心下不安起来。 “没事,大不了我一人担了,到公堂上你只说不认识我就行了……”李天行说话的样子很轻松,轻松的让关星宇觉得他只是在说笑。 “这怎么能行,不但我不能担,你也不能担。否则还不真就成全了他们!” 李天行笑着摇头,“放心,我相信他们会请我出去的。只要凶手不归案,便还会有人命丧他手,到那时便足矣说明一切。” 关星宇点头。 第一百零四章 无措搬救兵 一杯浊酒尝到的尽是苦涩,县官愁眉不展,一声叹息将杯子放下。桌上的饭菜都已凉透,他却丝毫没有胃口。 一名侍女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低声细语地问,“老爷要不要拿去热热?” 县官漫不经心地摇头,伸手让她退下。侍女只得无奈地离开。 片刻之后,一守城的侍卫急匆匆地冲进了屋子,“老爷,神光教除妖之人已然来到!” 笼罩在县官心头的阴云瞬间散去,他欢喜不已连忙起身,“快,带我去见他!” 侍卫二话不说转过身去大步走起。县官紧随其后,心下无比急切地想要与之相见,与他而言他所将要迎接的并非神光教之人,而是他的再生父母。 案发至今,他非但没能查获一丝线索,在他查案期间凶手还能接连作案。这使得他的威名全然扫地,全城的百姓对他怨声载道,就连他都觉得自己没用。在此期间谣言四起,说是有人触怒了神灵才召来恶煞来至城中,于是乎一众人等便在庙中虔诚跪拜,祈求上苍的宽恕,以此来平息祸端。 每日里跪拜的人数越多,县官心里就越发自责。他不知道是否真有神灵的存在,但他清楚身为父母官百姓的生死应该掌握在他的手中。眼下的局势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严重失职,从而有了一种空前的危机感。他想做些什么加以弥补,可结果却都是徒劳无功。 直到倪素锦的出现,他才不得不相信有鬼魅之说,之前他也有曾想过,只是好胜心让他不肯轻易认输,在耗尽了所有精力之后,他才不得不选择低头听从了下人们的建议向神光教求助,想顺应民意以此来安抚民心,并希望局势能够有所扭转。 来者是一中年男子和一少年,两者看起来年岁相差甚远,却并无长幼之分,相比之下少年要比中年男子显得更加有神采。 在见得二人后,县官忙不跌地冲他二人作揖,“能有幸运请二位前来,在下实在感激不尽,还望二位道长尽显心通及早平息城内的祸端!” 少年心下惶恐,赶忙上前将县官按住,“大人何必如此,我二人奉命而来,为大人排忧解难乃是我们的职责,我二人定当尽力而为不负大人的厚望!” 县官听闻此话内心宽慰了许多。一旁的中年男子却显得不悦,他瞟了少年一眼,“事儿办妥了也就不说了,若办不妥你可愿担责任?” 少年回过头去瞪了他一眼,“师兄可是同我一道下山的,就算办不妥你怕也脱不了干系吧!” 中年男子被堵住了嘴巴,心下气恼却无话可说。 县官分别朝他二人看了一眼,刚有些松弛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他干笑一阵,“二位一路奔波一定是累了,我这就让下人带你们去休息。”话毕,他冲旁边的人招手。一侍从随即上前欲带他们去客房。 少年斜了中年男子一眼,从鼻间喷出一股气,“师兄他年纪大了,脚力势必会不如我,由他一人去便是,我倒是想从大人这儿了解一些城中的情况,不知大人可否有时间?” 县官咧嘴一笑,“当然,当然!我还怕打扰了道长呢……”他说着向前伸出手臂,“请道长进内室我与你详谈!” 少年点头,之后同县官一道离开。 中年男子乱了神色,他止不住地跟了几步,在意识到没理由尾随后不得不停下了脚步。这让他觉得少年严重地抢了他的风头,心中的怨气越发的浓了。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他咬牙暗自道,‘即使你再怎么有能耐终不过一毛头小儿,我会让你明白该怎么做人的!’ “道长请随我走吧,”侍从柔声道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神,心中若有所思,“带我去见你们衙门里的捕头!”他语气生硬,十足的主人范儿。 侍从没有拒绝,也不敢拒绝,因为县官方才的态度令他意识到他是不可冒犯的贵人。 在一番寻找之后,侍从带着中年男子与正在城中巡逻的捕头碰面。 在得知中年男子乃是被县官请来的高人后,捕头变得毕恭毕敬。 如此被尊崇,中年男子一时间变的得意起来,“在来的路上我听侍卫说你们已然抓到了可疑之人?” 捕头点头,“一个很可疑,一个比之前的更加可疑……” “那可曾从他们口中盘问出些什么?” 捕头无奈地摇头,“之前那个把自己说得很伟大,自称行侠仗义,协助我等查案……”话至此处,他不往地冷笑一阵,“后来的那个还未来得及审问,不过嫌疑最大,被抓的时候跟一个懂得妖术的女子在一起。” 中年男子眼前一亮,他捋了捋胡须,“不知可否带我去见见?” 捕头没有犹豫,“道长随我去便是!” 在对身后的侍卫一番交待之后,捕头带着中年男子回到了衙门。 牢房的大门被打开,在捕头的指引下,中年男子出现在关押李天行的牢门前。 李天行懒懒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这一眼让他如同被雷辟了一般,浑身茅塞顿开。他不由多想立马背过身去。 中年男子倒未曾看清他的长相,也不曾觉得会与他相识。 “旁边的牢房里关着的便是后来抓到的。” 在捕头未开口的时候,中年男子的目光便已然停留在了关星宇的身上。他的眼睛瞪得滚圆,脸上露出了极为猖狂的笑。 关星宇的眼睛同样瞪得滚圆,他实难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在事隔许久之后竟然还能遇到他。 “穆山河!” “没想到吧,我们竟然还能相遇,而且你还落得这般地步!”穆山河说罢仰面大笑了一阵。 “你别高兴得太早,风水轮流转,说不定日后你的下场比我还要惨!” “我呸,你觉得还有日后可言吗?你觉得你还能离开这里吗?我告诉你,在我没来之前或许还有可能,但现在我来了,你就绝没那个可能!等死吧你!”穆山河说完回头冲捕头看去,“凶手就是他了,回头禀告老爷挑个日子砍了吧!” 捕头愣了一下,“这……” “怎么?不想及早结案天下太平吗?” 捕头埋首不语。 牢门里的关星宇怒火喷张,“穆山河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无法无天吗?迟便我死你迟早也会遭到报应的!” 穆山河冷笑,“即便会有,那也是在你之后,在此之前我会看着你如何痛苦地死去!”说完,他转身迈开了步子,刚走没几步却又停了下来。他侧脸朝背对着他的李天行看了一眼,而后对捕头说,“你不是说他爱行侠仗义吗?回头把他放出来协助我等办案,成了大可放了他,不成就让他为那姓关的陪葬!” 捕头不禁觉得穆山河的架子实在大了些,初来乍到就指挥他如下人一般,对此他虽有意见却也敢怒不敢言。“不如道长回头同老爷商量了再作定夺吧!” 穆山河斜了他一眼,却也无话可说。 在从县官那里大致了解了些城中的情况之后,少年相对地提出了一些意见,他觉得要想平息城内的风波,必先安民心。县官对此表示赞同。 “贫道回去画些符咒,大人再将其亲自纷发下去,在慰其心安的同时,也让城中百姓明白您对他们的惦念……” 县官眼前一亮,对此拍手称赞。 午后,少年命人挑起两担符咒同县官在一队侍卫的尾随下正准备离开衙门,穆山河在看到后连忙赶上前去。 “徐少卿!你什么意思,当我不存在吗?”穆山河一脸怒气,少年对此却全然不予理会,示意众人等继续前行。 二人剑拔弩张的局势让县官觉得对于解决当下的问题十分不利,他认为有必要从中调解一下,使他们二人能够同心协作,以求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于是他干笑一阵,冲徐少卿道,“你二人皆是来肋我的,何必让我等看笑话呢?” 徐少卿闻之不禁心生羞愧之意,他不情愿地朝穆山河看去,“那便请师兄随我一道前往吧!” 穆山河暗自咬牙,虽心有不甘当着县官的面却也不便说些什么,只得生起闷气随他们上了路。 出了衙门,一行人来到城隍庙。庙内香火鼎盛,城中百姓大都聚集于此向城隍爷顶礼膜拜。 当看到两位身着杏黄道服的两人后,一众人皆认为是城隍显灵为他们派来了救星,带着虔诚的信仰众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看着他们一脸哀容的样子,徐少卿心痛不已,正当他示意县官将符咒纷发下去的时候,穆山河却抢了先,只见他并起食指和中指伸向装有符咒的箩筐,而后蓦地挑起。满筐的符咒纷飞而起盘旋在空中。 百姓们看得目瞪口呆,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对他二人连连叩拜。 穆山河如春风拂面般灿然一笑,将符咒压下,一对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的这一举动不禁磨灭了县官露脸的机会,虽也有成效却已不再那么完美。徐少卿觉得他实在可恶,却也不便说些什么,只得按压了火气强挤笑容面对众人,“此符可保诸位不被邪灵侵袭,尔等大可回去安心过活。至于城中害人的妖魔,我……”话至此处他忽而意识到了什么,以一种愤慨的目光朝穆山河看了一眼,“我同师兄会尽快将他们降服,给大家一个交待!” 一众信徒如获至宝般将符咒收起,个个脸上喜笑颜开,在一番叩谢之后纷然离去。 穆山河咧嘴一笑,拍了拍徐少卿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道,“不错,有长进,实乃孺子可教也!” 徐少卿握紧了拳头冷冷道,“我希望你以大局为重,同我协作,不要一味地想要出风头而坏了大事,辱没了我教的名声!” 穆山河冷冷一笑,“知道就好,也省得我费口舌去教育你了。” “你……”徐少卿气不打一处来,觉得他实在冥顽不灵。 ; 第一百零五章 绝境喜逢生 看着一众百姓形同路人般与自己擦肩而过,县官被浸湿的眼睛闪烁出了泪光。他摘下了官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后愤然离去。 “现在你总该明白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吧!”徐少卿税利的目光刺向穆山河。 穆山河吸了口冷气,却固执地不愿低头,“不使出点本领来如何服众?” 徐少卿冷哼一声,“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免得在此败坏我门风!”他撂下一句话启步便要走。 穆山河自是气不过,横臂将他拦下,“既然你嫌我碍事,那我们就不要讲什么同心协力了,各自行事,终了谁也不要抢谁的功劳如何?” 徐少卿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了,“好呀,很好!那这衙门师兄也不要回了,尽管奔你的功劳去吧!”说完,他推开了穆山河横着的手臂大步离开了。 穆山河按下一口气,朝他啐了口唾沫,自顾自地说了句,“看谁能够斗得过谁!” 牢房内,关星宇在气愤之余陷入了极度的不安之中。他眉头紧锁在方寸之地踱来踱去,嘴里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李天行看不下去了,冲他招了招手,“好了吧你,这样有用的话我们早就出去了。” “你说怎么哪里都能遇到他呢?而且他还处处得势,眼下这种情形我们还能活吗?”关星宇心中越发的焦灼。 “造物者又不是他家亲戚,我就不信他还真能翻天!” 关星宇苦笑,“眼下你倒显得大义凛然,他来那会儿怎么见都不敢见他?怕他把你给认出来也致你于死地吗?” 李天行瞪大了眼睛,“我会怕他?我只是不想他在我面前太过得意,这样显得我没面子。” “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他迟早会把你认出来,你也迟早会没面子的。” 李天行将脸撇向一边,“在他没认出我之前,我一定要逃出去!” 关星宇沉了口气,“等他们提审我的时候我把所有的罪名都扛了,我想他们会放了你的……” 李天行心有不忍却也想不出别的可以出去的法子,“等我出去之后我会尽快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决不辜负于你!” 关星宇在沉默中点头,他相信李天行有那个能力,他需要的只是一次机会。 窗外的光线暗了下来,牢房内烛光摇曳。睡眼惺忪之中,一个身披黑色披风头戴帷帽的神秘人蓦然出现在李天行的跟前。 李天行猛吸一口气睁大了眼睛,噌地一下从地上跃起,“你是何人?” 那人没有言语,一把揪住李天行胸口的衣服将他拉扯。没等李天行缓过神来他已随那人穿过了牢门。 李天行即惊又喜,他将那人反手拉住,“想必你来一趟也不容易,不如顺便把我兄弟也给带走吧!” 关星宇喘着大气抚着牢门往外看,他本想叫出声来,在意识到来者是想带李天行离开后便打消了念头。 那人回头朝关星宇看了一眼,“怎么是他?” 她惊诧的语气让李天行看到了关星宇获救的希望,他不清楚关星宇是否就是她眼里的那个他,只是一味地附和着,“是他,就是他。快带他一块儿走吧!” 那人冷冷一笑,将李天行松开,“我若带他离开你便要留在这里,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李天行愣住了。 “不,李侠士你还是随他走吧,你离开要比我离开的意义大!” “即是如此,那我便越发想带你离开,”那人说着冲关星宇勾指,一股力量将他从牢门内带了出来。 那人伸手按在了关星宇的肩头,之后朝李天行猛推一掌,他又风一阵的扑进了牢房。 “喂,不是吧!干嘛要这样让人空欢喜一场呢?”李天行哭笑不得。 那人笑,“你还是听天由命吧!”音落,他带着关星宇如来时那般蓦然不见了。 李天行抚着栅栏一点点地瘫在了地上,他苦着个脸发出一阵哀叹,“苍天啊,难道你就那么看我不顺眼吗?” 一个多时辰后,牢头在巡查的过程中发现了关星宇的失踪,牢门依旧锁着人却不见了,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在此之中他把目光锁定在了旁边牢房里的李天行身上,“他人呢?” “被人带走了呗!”李天行懒懒地回道。 “谁?谁那么大胆子?又是如何做到的?” 李天行只一个劲儿摇头。 牢头无奈,在惊慌之中立马将情况告之了捕头。捕头同样惊慌失措,又立马跑去向县官一番通禀。 升堂鼓很快被击起,李天行难以避免地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县官怒目相视,将惊堂木重重地砸在了桌案上,“说!他是怎么逃出去的?” 李天行欲哭无泪,转念一想心下生出一主意来,“定然是被他的同伙给救走的。为恶者并非寻常人,自然有穿墙入室的能耐。” 县官愁上心头,“这可如何是好呀……”惶恐之中他忙命人将徐少卿唤来。 在得知疑犯被邪灵救走之后,徐少卿不禁自责没能尽职。 在成功的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之后,李天行看到了获救的希望,“大人这下总该明白我是被冤枉的了吧。” 县官无言反驳,他无力地冲李天行挥了挥手,对身边的衙役说,“放了吧。” 李天行开怀一笑,“大人英明,若大人瞧得起,在下愿效犬马之劳,为大人排忧解难!” 县官眼前一亮,在抓之时李天行之时他倒是听旁人说他有几分能耐,眼下若能为他所用,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一番思虑之后,县官欣然地接受了他的请求,“念你一片赤诚之心,本官容你同冯捕头一起查案,若能有所成就本官定厚赏于你!” 李天行拱手拜谢,不禁庆幸穆山河没有在这个时候出现来坏他的好事。 徐少卿的目光不由地聚焦在李天行的身上,县官对他的收留让徐少卿意识到了那么几分意思。是他的不信任和对自己权势的维护,这便越发让他对穆山河的愚蠢感到恼怒。 神秘人在带关星宇来到一处民宅之后便消失不见了。他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救他,他只觉得与李天行有关,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那人怎么说救就救说不救就不救呢?想必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好,又或许她救他并非是想帮他…… 此时房门被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屋内。 关星宇愣住了,在呆看了片刻之后一股浓浓的笑意浮现在他的脸上。“梅珂?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喜不自禁地赶上前去,双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梅珂嘴角上扬,只一丝笑意却也很快消失不见。她拿开了关星宇的手掌转身与他保持了距离,“我是梅珂,却已不是当初的梅珂,请关公子自重。” 关星宇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不管怎样能看到你现在好好的,我也总算放心了。” “让关公子费心了,眼下你就在此住下,等到恰当的时机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交待?”关星宇不明白这二字所蕴含的意思。此番再见,他只觉得他们之间忽然生分了许多。“怎么跟我这么客气?” “因为我跟你不熟,我已经说过了现在的我已非我!”话毕,她大步出了屋子,脚步迈得坚定,让关星宇觉得她并未同他开玩笑。 他不知道在分别之后梅珂又经历了怎样的事情,但他清楚自己真真切切地伤害到了她,从她的眼神里他能感受到一丝恨意,而且是他付出再多的努力都无法消除的。 ; 第一百零六章 囚情心难舍 庭院里,梅珂望着一簇盛开的月季花痴痴一笑,“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她的目光里显露出愤恨之意,挥手间花落一地。 “小姐这又是何苦呢?”音落,黑衣人显现而出,她拿掉了头上的帷帽,熟悉的面容并不让梅珂觉得意外。 梅珂斜了她一眼,“我让你救出李天行,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 姚红抿嘴一笑,“说来也巧,不知何故李公子也被抓了,我想小姐一定会很想见他,所以就自作主张带他来到了此处。” 梅珂眼前一亮,“怎么会这样?” “可能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吧,小姐与他注定有着解不开的缘分!” 梅珂瞪了她一眼,“我与他的缘分早就尽了!你若再敢胡说我决不饶你!” 姚红撇嘴,“那算我没说,事情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不知小姐要如何处置他?” 梅珂失神沉默了片刻,“我同他眼下已形同路人,你替我看着办吧!” 姚红淡淡一笑,心下明白梅珂是在跟自己较劲,“既然他得罪了小姐您,那我就让他以死谢罪……” 梅珂猛吸一口气,想说些什么却又打消了念头。 姚红不住地摇头,她不愿再触动梅珂敏感的神经,遂悄然离开。 一妇人端着饭菜打梅珂跟前经过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她心神不定的样子引起了妇人的注意,“不知小姐在为何事而感到困扰?” 梅珂缓过神来朝妇人看去,她手里的端着的饭菜让梅珂明白了她的用意,“我不知道浪子是否真的能够回头,但我清楚该如何去看透一个人,值得爱的要坚持,不值得的就要懂得放手!即使他日后再怎么苦苦哀求,我也不会再给他一丝机会!” 妇人脸上顿时失了颜色,她撇过脸去,“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该有的我们都曾有过,吃过苦患过难,幸福和甜蜜自然也是有的,只是稍显短暂了些。眼下的生活稍显好了些,他便难以抵挡**迷失了自我。我知道他只是自制力稍显薄弱了些,秉性并不坏……” 梅珂冷冷一笑,“你如此的谅解他,便给了他日后一犯再犯的可能,上辈子你怕是欠了他很多的眼泪,这辈子注定是要还的。” “我只知道爱不是枷锁,我只是不想在一味的在指责中让他离我越来越远,我希望能够挽回他的良知,让他知道他在我心中的重要性!” “爱不是枷锁……”梅珂陷入了沉思。 “人到中年没有了青春的容颜便只能靠相互扶持和理解让爱得以延续,再绚丽的烟火也会有幻灭的时候,只靠年轻时的海誓山盟是很难走完一生的。” 梅珂轻吐一口气,“我原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后会是一段走向美好的开始,没想到它仅仅是开始而已,是否美好还需要各自的修行……” 妇人欣然点头,“缘分有长有短,要看能否为对方做出改变,能否让对方为你做出改变,不是一味的妥协也不是固执的不可变通。只有心系一处才能够白头偕老。” 梅珂沉默不语。 妇人觉得自己似乎说得多了些,“这仅是小妇人的一点拙见,望小姐莫放在心上。” 梅珂摇头,“我总归是听明白了些。”她冲妇人嫣然一笑,“你去忙你的吧。” 妇人点头,就此离开。 出了房间,关星宇在大堂内四处张望,没能看到一个人影。正在他无所适从的时候,一团烈焰在他面前浮现,他不由地想到了崇阳宫,这让他惊恐不已大步地后退着。 烈焰褪去现出一人来,关星宇瞪大了眼睛看了又看,最终不得不确定他确是鳌向天。“你……你不是已经……” “你以为我死了,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欺负珂儿的,对吗?”鳌向天正言厉色。 “我……” 鳌向天冷哼一声,“什么也别说了,眼下我不会再坐视不管,我会让你为之前的所为付出代价!” 关星宇心下乱作一团,他没想到自己曾经的无意之举会为自己带来一场劫难,他更没想到已然故去的人竟然还能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你想怎样?” “放心,我不会轻而易举的取了你的性命的,我会让你日后都痛苦地活着,如牛马般伴随在珂儿的左右,让她随心地折磨你!” 关星宇张大了嘴巴,与死相比没有自由的人生的确会让他觉得可怕,“就没有别的可以选择吗?” 鳌向天冷笑,“该有的选择你已经错过了,眼下你没有了可以讨价还价的权利。”话毕,他一把将关星宇揪住,迈开步子带他出了大堂。 柴房的门被打开,鳌向天将关星宇丢了进去。“摒弃你所有不该有的想法,思考一下余生吧!” 望着被锁起的房门,关星宇顿时觉得自己如同坠入了无间地狱一般再也看不到光明了。他脑子一片空白,来不及去想些什么,也不敢去想。 在绝望中关星宇意外地发现柴房里还有一人,他若无其事地盘坐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吃着地上放着的一蝶小菜。 “怎么?他们没给你饭吃?”那人抬眼看他。 关星宇苦笑,“看来你在这里呆了很久。” “这儿是我家,我自然是呆了很久。” 关星宇愣了,“你家?那你怎么会……” 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一声长叹,“怪只怪我那娘子太过好心收留了他们,哪曾想到他们喜欢多管闲事介入了我们的家事……” “莫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夫人的事?” 男子的脸拉了下来,“男人嘛,偶尔fengliu一下不觉得很正常吗?” 关星宇摇头,“那你可真够命大的,有多少在春宵楼逍遥过的人都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 男子嘴角上扬,“事发那晚我也去了,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吗?” 关星宇冷眼相看,“那你可曾见到过杀人的凶手?” “当时的场面乱作一团,所有人都只想逃命哪有那心思呀!”话至此处男子向关星宇靠拢了些,压低了声音,“不过我想多半会与他们有关!” “他们?你是说眼下滞留在你家中的他们?”关星宇的神经紧绷。 男子点头,“那晚就是他们把我带回来的。” 关星宇呆住了,“莫不是因为当初伤害了她才致使她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男子搔了搔脑袋,“难道你与他们认识?” 关星宇默不作声。 男子心下已有了答案,“他们既不杀你,你便与我在此老老实实地呆着,日后总会有生机的。” “你倒是看得开,于我而言若是如傀儡般地活着还不如一死了之呢!” “我可与你不同,毕竟我同他们并无瓜葛,只要我改过自新诚心悔过,念在我娘子的情分上,他们是不会过分地难为我的,”男子舒心一笑。 关星宇自顾自地说了句,“但愿她不会如此绝情。” 梅珂回到房间不见了关星宇,心头一紧立马调头想要向姚红问个明白。她刚出房门迎头便撞上了鳌向天。 “看来你还是放不下他。” 梅珂眉头微皱,“我……” “不用说了,我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如若他能一心一意地对你,我会成全你们!” 梅珂颔首,从那次分别之后她便再没想过要同关星宇在一起,更没想到会与他再见。或许她同他真的有缘,只是眼下在她看来那份缘分已经遥不可及。“那都已经是过去了,无论怎样我希望父亲都不要难为他。” 鳌向天对此感到诧异,“莫不是你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我只是不想再强求……” 鳌向天从鼻间喷出一股气,梅珂的心思实在让他难以捉摸,“即是如此那便随你,我把他关在了柴房,你可以放了他。”话毕,他挥袖而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梅珂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她知道鳌向天为了她的事费尽了心思,只是成长让她逐渐明白很多事已经不是别人能够安排得了的,要靠自己去探寻去摸索。尽管她还很想去依赖他,但命运却让她不能够再去依赖。 晚饭,饭桌上又多了两人,鳌鼎和石天。妇人应其所求为他准备了烛香,与家人同坐却无法与之共食,这让鳌鼎心里异常难受,他含恨的目光投向姚红,使得她将头压得很低。 妇人在草草地吃了几口之后便起身离席。梅珂知道她是要去给夫君送饭的,于是便交待她多带一份。妇人虽觉奇怪但还是点头应允了。 “崇阳宫宫主寿辰在即,明日我等应该即刻动身前往,借此时机将其拿下,掌控祆教在中土的势力!”姚红胸有成竹地看向鳌向天。 鳌向天点头,将视线投向梅珂。“此番在城中已停留了诸多时日,我等也理应快些脱身了。” 梅珂埋首不语。 姚红看得出她的心思,“在离开之前我想小姐应该检验一下这数日来的成果。” 梅珂抬头看向她,“不知你可有何妙计?” 姚红咧嘴一笑起身凑到梅珂耳边低声一阵细语。 梅珂听后缓缓点头。只是要关星宇也参与其中,让她有些难以接受。因为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免不了一阵伤心。 第一百零七章 迷局解情仇 堂门外,妇人在隐隐听到一番对话后不由地止住了脚步。 “在临行前不知小姐会如何处置柴房内关着的二人?” “你觉得呢?” “虽然刘夫人一再的为那负心汉求情,但我却并未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愧疚之意,我觉得就此放了他,日后他定然会再犯,我等这般便只是徒劳无功了。” 梅珂一声轻叹,“看来要想改变一个人要比杀一个人难得多……” “长痛不如短痛,不如我们就此解决了他吧!” 听至此处,妇人猛吸一口冷气,她悬着的心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心下明白梅珂等人是想诚心帮她,只是以这种方式便彻底扼杀了她的幸福。虽然她也曾恨过,但在恨过之后她明白那终究换回不了什么。人生在世孰能无过,不如试着去改变,在经过此番波折之后让彼此在爱的道路上走的更加坚定些。 她本想进去求她们改变主意,但很快又打消了念头。因为她觉得她们毕竟年轻,不懂得她心中的那份爱。让她们站在她的角度去衡量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易事。所以她自作主张来到了柴房。 房门被打开,妇人在惊慌之中忙喝令屋内的二人快些离开。 关星宇一头雾水,一旁的男子却乐开了花。 “娘子你终于想通了……” 妇人含泪点头,“你且出去暂避风头,待他们离开后我会在门口挂起两盏大红灯笼迎你回家!” 男子的面容沉了下来,他将妇人的双手拉住,饱含深情地望着她,“你如此好心的待我,真比打杀了我还要让我难受……” 妇人潸然泪下,“我只是想让你看到我愿与你继续走下去的决心,你若心中有我便把过往当成一次教训,日后莫要再犯。这样我们才有未来可言!” 男子点头,“我不会再让你伤心!” 妇人含泪一笑,毅然将手收回,“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快些走吧!” 男子的心里一时间空落落的,他走了几步不舍的回头看向妇人,之后不得不狠下心来同关星宇大步离开。 妇人倚着门框眼巴巴的看着男子一点点消失在她的眼前,在一阵酸楚之中她不禁自责不该接受梅珂的帮助,夫妻之间的事又岂是旁人所能干涉的,究其原由又是什么改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呢?是爱的麻木,还是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忘记了爱的初衷呢?是她的依赖还是他的不在乎呢? 一场感情危机让她从中顿悟了许多,眼下她忽然觉得这一切并非坏事,爱总是要不断调整的,她庆幸自己在这场危机之中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她擦拭了眼角的泪水,期盼着男子的归来,她相信在此之后,他们之间的感情会更加坚不可催。 游走在街道上,男子的脚步沉重了许多。 “你眼下可还觉得妄自fengliu是件乐事?” 男子低头不语。 “一时的fengliu却伤了你们多年的感情,实在不划算呀!”关星宇不住地摇头。 男子羞愧难当,“是我对自己一味的放纵才忽视了肩头的责任。” 关星宇欣然一笑,“正是因为有了责任人与畜类才有了区别,你应该庆幸有这么位善解人意且足够宽容大肚的夫人!” 男子点头,“此生能有她相伴实属我三生有幸!” 被月光笼罩的街道上四下无人,二人行至一楼宇前的时候,亮光瞬间从楼顶向下蔓延,整幢楼宇很快打破夜的孤寂变得光彩夺目。 关星宇看傻了眼,男子也愣在了那里,他痴痴地看着门头的那块牌匾,心中百感交集。 “春宵楼!”关星宇心头咯噔一下,“莫非此处阴魂不散?” 男子打了个冷颤,“我们还是快些走吧。”他启步刚要走,一众女子分成两列从楼内飘了出来。 “二位即来到了此处为何不进去坐坐?”一女子笑靥如花。 男子未加理会拉着关星宇想要离开。关星宇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没想到这楼内竟还会有人。 “你怎的?还真想进去?”男子不禁觉得关星宇实乃道貌岸然之辈,眼神里透着一丝鄙视之意。 “城中的血案多发于此,我想她们对此必定会知道的很多,我们很有必要进去探个明白……” 男子瞪大了眼睛,“若是进去怕是这血案便又多了一桩,你自己权衡吧!”话毕,他撇下关星宇独自一人离开了。 关星宇没有多想,在一众女子的拉扯下进得楼去。 不远处静处着两个人。 梅珂的眼里燃起了一团怒火,这样的结果出乎她的意料,她没想到一番经历之后男子终于懂得了自我约束,反倒是关星宇却丝毫未曾改变。 姚红嘴角扬起,“小姐这下可以毫无顾虑地去恨了,不用再去想当初是否误会了他。事实证明他本就是个fengliu成性的花花公子。” 梅珂暗自咬牙,“即是如此,那我等便成全他,让他fengliu个够,也让他死得明白!” 姚红轻点头颅,而后随梅珂倏忽间消失不见。 酒色歌舞,一切如梦似幻般冲击着关星宇的视野,他想要躲避却无处可躲,在极具youhuo的温柔乡里,一种罪恶感逐渐侵蚀着他的心灵。他如玩物般在女子间被争相抢夺,在她们袒露的肌肤和妩媚的眼神里气血翻涌。 在众女子的纠缠下,尽管他紧缩成一团,身上的衣服还是被一件件褪去,这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于他而言被褪去的不仅仅是衣物,还有人格和尊严,这使得他不禁觉得这些个不顾颜面的女子俨然要比食人的妖魔更加可怕。 “住手,你们都住手!”他奋力挣扎将围绕在身边的一众女子粗鲁地推开,想以此为自己争得最后的一丝尊严。 女子们自觉无趣,便各自散了去。“看来公子是瞧不上我们,那便将我们的花魁请出来吧!”一女子说完冲众人使了个眼色。女子们纷然离去。 关星宇长长地松了口气,意乱情迷之中慌忙将衣服重新穿在了身上。 鼓乐响起,几个身姿绰约的女子挥使着飘带围绕着一个青纱遮面的女子如烟般起舞。舞蹈间女子们化烟而散,仅留那名气宇不凡的女子正缓步朝关星宇走来。 关星宇心神不定背过身去,“你别枉费心思了,我来不是寻乐的。” 女子愣了一下,“若非寻乐公子又何故来此?” “春宵楼屡发命案,我只是想从尔等口中了解到一些线索,好以此来为囚身在大牢之内的朋友寻得一丝生机!” 女子颔首沉默了一阵,“仅此而已?” 关星宇点头,“还望姑娘能够如实相告!” 女子苦笑,“若我告诉你凶手便是我,你会拿我去抵命吗?” 关星宇心头一惊,愤然起身,“若真如此的话,我自然会带姑娘前去伏法认罪!” 四目相对,关星宇忽然对眼前的女子感到一丝熟悉。他十足的底气一下子减了大半。“你是……” 女子泰然自若,正当她想要揭开面纱的时候,一团雾气忽而在关星宇身畔腾起。 “快跟我走!” 一只手按在了关星宇的肩头,未等他有所反应雾气已然将他笼罩。 女子大惊失色,眼看着关星宇就此离去却无计可施。 “小姐放心,我不会让他就这么走掉的!”声音在女子的耳畔响起,随后一团烈焰飞出了窗子。 女子匆忙来到窗前往外探去,“你只需带他回来切莫伤了他的性命!” 青纱飞落,梅珂无力的瘫坐在地,她痴笑一阵不禁觉得自己确实错怪了关星宇,他并非表里不一贪图情色之辈。而她终因被情所困铸成了大错,眼下又该如何收场呢? 第一百零八章 伏击收法网 一柄长剑悄无声息地横在了梅珂的脖间。梅珂心头一凉,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竟是穆山河那张让人憎恶的嘴脸。 “怎么会是你!” 穆山河得意一笑,“谁让我们有缘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戏弄旁人不成没想到最后反倒会落入我的手中吧!” “你想怎样?” “你方才与他的一番对话我全然听进了耳里,你即承认这春宵楼内的命案与你有关,那便理应随我前去伏法!” “你觉得凭你能将我拿下吗?” 穆山河将剑紧握,“你是想试试我这降魔剑够不够锋利吗?” 梅珂咬牙,“卑鄙!” 穆山河冷冷一笑,“对付尔等罪恶滔天之人自是要采取些手段的。”话毕,他放出一截绳索将梅珂捆绑。 梅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 穆山河对此嗤之以鼻,“你还是先想想自己会不会死得很难看吧!”说话间他猛推了梅珂一把,带她出了春宵楼。 迷迷糊糊之中,关星宇发觉自己已然从春宵楼转瞬间来到了大街上。而把他带走的人竟是倪素锦。 “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倪素锦一脸歉意的看向关星宇。 关星宇从鼻间喷出一股气,“事已至此还说什么呢,我只是想在离开之前能将城中的血案弄个明白,也好还李侠士一个清白。” 倪素锦很想解释些什么,关星宇却没有给她机会,她并不想因此而被误解。“我只是想利用他们来保护你,所以才会在他们面前一番卖弄,让你跟案件牵扯在了一起。在此期间我去风波林找了释空……” 关星宇眼前一亮,“可曾找到?” 倪素锦的脸色沉了下来,“我想他多半还在崇阳宫。” 关星宇心下乱作一团,“但愿他没出什么意外。” 倪素锦暗自点头。 这时候,姚红追了上来。火光散去,她一个翻身落地出现在关星宇和倪素锦的面前,“想不到你小子桃花运挺旺,这么快又有了新欢!” 倪素锦挡在了关星宇的身前,面露凶色,“你想怎样?” “自然是带他回去跟梅珂小姐有个交待!” 倪素锦侧脸看了关星宇一眼,见他一脸不情愿心下便知他对那梅珂小姐并非有意。“要什么交待,你回去告诉她,人是我的,要想有交待便让她来找我!” 姚红觉得实在可笑,“好不要脸的婆娘chiluo裸地跟别人抢起了男人,除非你能过我这关,不然休想把人带走!”她说罢冲倪素锦弹指放出一团火苗。 倪素锦二话不说将关星宇推开,紧接着放出白绸把火苗甩开。被火苗沾染的居舍瞬间燃烧。关星宇眼巴巴地看着却手足无措。 两人相继跃起,在你来我往之中展开了一番角逐。在此之中不断有火苗散落,周遭的火势越来越大。 “你们快停手不要再打了,再这样下去整座城池怕是都要被毁了!”关星宇苦苦相劝,那二人早已打红了眼哪里肯听。 就在此时一道士踩着虚空疾驰而来,他挥使拂尘将仍在厮斗的二人隔开,之后甩开衣袖放出一串符咒。符咒在其头顶盘旋而后迅速扩张。一块闪烁着金光的八卦图腾显现而出,倪素锦和姚红被笼罩其中忽感头脑一阵晕眩,相继从空中跌落。 一队官兵紧随而来,眼前的火势令冯捕头眉头紧锁。随行的李天行二话不说从怀里取出了天山雪莲抛了出去。 一股寒流从雪莲内释放而去,火势很快得以控制并逐渐退去,最终在袅袅青烟之中消失殆尽。 姚红喘着粗气见局势对她不利,便撑起身子仓皇而去。 徐少卿哪里肯依,他迅速的将符阵收起,放了绳索将倪素锦捆缚,“好生将她看着!”音落,他腾空紧追上去。 李天行收回雪莲,在发现关星宇的身影后他咧嘴一笑赶上前去,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关星宇神色慌乱地朝倪素锦扑了过去。 “事情与她无关,我求你们放过她!”关星宇挡在了倪素锦的身前,就像倪素锦方才挡在他身前一样义无所顾。 冯捕头冷眼相看,“你为她求情,谁又能为你求情呢?”话毕他冲身后的侍卫挥手,“把他们一同拿下!” 侍卫们迅速地围上前去将他二人抓获。 李天行心头一紧,情不自禁地站了出来,“等等,若冯捕头信得过我的话就放了他们,我愿替他们担保,案子与他们无关!” 冯捕头心下犯起了难,李天行方才的所为让他相信他确是有能耐的,只是案子的调查工作开展至今好不容易有了些许收获,若不借此炫耀一番便实在可惜了些。 再者头顶着巨大的压力,不光县官那里需要交待,城中的百姓更是需要些来自官方心灵上的慰藉,总不能处处让旁门左道占了便宜。想到此处李天行的担保便不值一提了。 “李兄莫要过分担忧,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若他们果真无辜,在调查清楚之后我等必然会放了他们,”冯捕头说完示意手下打道回府,没有给李天行留有一丝辩驳的机会。 李天行无奈之下只好沉下一口气,行走间他来到了关星宇的身旁,“放心,有我在你们不会有事的。” 关星宇点头,“能看到你没事就好。” 李天行强颜一笑,“那是,我李天行可不是一般人!” 关星宇想笑却笑不出来,他不住地回头看了倪素锦一眼,她被闪烁着金光的绳索捆缚一脸哀容,“她虽为异类却并无作恶之心,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李天行将手拍在了他的肩头,“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她的。” 衙门,县官听闻疑犯及其同伙被抓回后忙不迭地换上了朝服步履匆匆地来到了朝堂之上,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决定连夜审理。 很快,关星宇和倪素锦被带了上来。 “大胆狂徒,犯下数桩命案,闹得满城风雨百姓鸡犬不宁,真是罪恶滔天罪不可恕罪大恶极!”县官气愤难奈额头上青筋凸显,一时间恨不得将肚中所有的怨气都倾注在关星宇和倪素锦的身上。 “不!请大人明察,这一切与我们无关,我们是被冤枉的!”关星宇乱了神色。 李天行连忙跪地为之求情,“望大人明察莫要错杀了好人!” “看来在牢狱里你二人倒是结下了不浅的交情……”县官的眼神里显露出愤恨之意。 李天行不由的一愣,“我与他的交情确实不浅,不过并非要是在牢狱里才有的,在此之前我二人本就认识,是在他进京赶考的路上相识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关星宇,他咽了口唾沫忽而记起唐皇曾授予他一块令牌能够震慑四方官员。“大人若是硬要将这罪名强加在我的身上,日后被吾皇知道,定然会触怒龙颜,以藐视圣上之名削你官职并将你满门抄斩!” 县官心中的怒气瞬间散去,他猛吸一口冷气不住地起身来到了堂下,“你莫不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说话间他忙将关星宇扶起,对之毕恭毕敬。 关星宇轻吐一口气,从包袱里取出通关令牌在县官眼前晃了晃。县官惶恐之中忙向他行起大礼,“卑职有眼无珠还望大人恕罪!” 关星宇将县官扶起,“大人不必如此,在下并非仗势欺人之辈,只是不得已之中才显露了自己的身份。眼下城中局势虽不容乐观,但大人也不能够病急乱投医,理应静下心来沉着应对,莫因一时糊涂而做下错事!” 县官自惭形秽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突然转变的局势令关星宇悬着的心终于被放下了,他示意一名侍卫将倪素锦身上的绳索解下。 “好了,这下没有人再敢难为我们了!” 倪素锦舒了口气,“原来你还有着另外一种身份。” 李天行对此也觉得意外,“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有那能耐,不过这其中必然也有我的功劳,你承不承认?” 关星宇笑着点头,“若不是你一路护我,怕是我也难进京赴考。” 李天行得意一笑。 这时候堂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命案的真凶手已被穆某带回,尔等还不速速前来迎接!” 此言一出,堂内的众人立马被吸引了注意纷纷涌了出去。 当看到被穆山河带回的人竟是梅珂后,关星宇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穆山河你闹够了没有,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吗?”在关星宇看来穆山河只是纯粹在借机报复之前与他结怨之人。 穆山河冷哼一声,“面对你的旧qingren你难免会想要袒护他,你忘了在春宵楼她对你说过的话吗?她可是当着你的面亲口承认的。” 关星宇脑海里一道电光闪过,她吃惊地看着梅珂,“那蒙面女子是你?” 梅珂痴笑,“是我又怎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们一个个与你有何仇怨,你为何加害他们?”关星宇实难相信梅珂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他印象里梅珂虽然任性却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她机智聪慧决不会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梅珂的视线停留在了倪素锦的身上,“你先告诉我她是谁我再回答你。” 倪素锦嘴角上扬,故意向关星宇靠近了些。 “我同她前世有缘,今生的相遇是为了了却前缘……”关星宇不想再以伤害的方式来为自己为他人寻求出路,因为他明白了在此前题下很难有一个好的结果。 梅珂苦笑一阵,“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之所以会杀那些人,便是因为他们同你一样无情,背弃了深爱着他们的人。”她说完看向倪素锦,“从他的话里你应该听得出,总有一天你也免不了会被抛弃的!” 倪素锦失神,一种十分强烈的危机感弥漫在她的心头。她相信梅珂所说的话,并能感觉到那一天会很快到来。只是她不愿再强求什么,更不会像梅珂那般执拗,她只想在失去之前好好把握身边的幸福,好为失去之后的自己留下一份珍贵的记忆。 一切似乎都已经不言而喻,县官觉得案子已经没必要再审理了,虽然弄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县官看得出梅珂的存在于关星宇而言是一道伤疤,为了使关星宇的情绪得以缓解,他命人将梅珂带了下去。 关星宇的眼睛通红,心头如压了座大山。他侧脸看向县官,“既然是穆道长将她带回的,就让他好生看管若是出了差池便将他以同罪论处!” 县官恭敬地点头,他的惟命是从使得穆山河一脸茫然,“大人你这是怎得了?” 李天行斜了他一眼,“状元郎的话大人岂能不听?” 穆山河呆住了,他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傻站着干嘛?还不快退下!”县官严肃的神情让穆山河意识到这一切并非玩笑,这突然的转变不禁让他觉得前路堪忧,要想在这世俗中依仗权势一时间成了件难事。 在此情形下他不得不屈尊向一直以来被他视作仇敌的关星宇示好,而后如同吃了败仗的逃兵一般灰溜溜地离开。; 第一百零九章 含怨吞恶果 上 牢房里,梅珂将身子蜷缩成一团。与关星宇过往的种种在她脑海浮现,一切都仿佛还在昨天,只是再也回不去,也不值得她回去了。 她含恨的目光里荡起一层涟漪,越美好的曾经眼下就越让她觉得伤痛。 “其实你早该明白你与他是不可能有未来的,从最初你们的相逢便注定了会是错误的开始……” 梅珂抬头看去发现是李天行,“是我咎由自取吗?” 李天行沉默,“情到深处人孤独爱至穷时尽沧桑。你没错,只是爱的太深难以自拔。在真正的放下之后,一切你都会看得明白,爱了如何?不爱又如何?到头来终不过是拿对别人的爱自我折磨而已……” 梅珂含泪苦笑,“没想到你对此倒是看得通透,而我却愚蠢的选择了以恨去遗忘。” “可结果却越发的使之挥之不去。” 梅珂埋首落泪。 “我不知道关公子有没有喜欢过你,但我知道他现在的心里定然十分难过。你现在的境遇会让他自责,会让他为你的**和堕落而痛心疾首。这就是你对他的爱吗?” 梅珂冷笑,“他会吗?” 李天行一声轻叹,“我想日后你会活在他的心里的,只是带给他的仅是内疚而已。” 梅珂心底一阵酸楚,这并不是她要的结果,她宁愿他将她忘记也不愿一直以一种不光彩的形象出现在他心中。“你告诉他不用为我感到内疚和自责,我同他本就谁也不欠谁的。本小姐敢做就敢当,用不着他的可怜与同情!” 李天行想帮她却又自觉无能为力,只得无奈地离开。他不由的在想若是当初关星宇没有弃她而去,现在的梅珂会不会还一如往昔那般清纯可爱呢?世事无常,终有太多不可抗拒的因素,对此他有的也只是一阵叹息,一份对于过往的怀念。 阁楼上,关星宇静静地处着,头顶的半阙明月让他心中一阵凄凉。为官者应清正廉洁,可眼下面对梅珂他的那颗公正心却变得不坚定了。他自知欠她一份情,却又无法不去在意旁人的感受,更不允许自己滥用职权。在百感交集之中他陷入了无措的境地。 屋子里,倪素锦痴痴地望着他,她知道他此刻的烦闷与愁苦,故选择不去打扰想让他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不管他将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她都会同他站在一起。是非对错于她而言并不重要,她只想帮关星宇做他想做的事,让他更加坚定执着地去走属于自己的人生。 李天行步入阁楼,屋子里沉闷的氛围让他有了些许压抑,他将目光投向倪素锦,在得到她点头示意后,他方才上前来到了关星宇的身边。 “我刚去了牢房。” “她……还好吧……”关星宇不禁觉得自己问得多余,他清楚梅珂眼下一定恨透了他。 “她让你忘了她。” 关星宇的心中起了波澜,“是我对不起她!” 李天行人鼻间长长地喷出一股气,“想好要如何处置她了吗?” 关星宇垂首。 “我知道你很难,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是谁都不愿看到的,但是没办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应该收起心底的那份情秉公执法,不要枉费圣上对你的赏识!”李天行虽也对梅珂心有不忍,但心中的信仰让他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伤一人的心部要比伤了一众百姓的心要好得多。 关星宇艰难地点头,“今夜注定要不平静,梅珂落难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李天行一脸诧异。 “鳌向天并没有死……” 李天行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我亲眼所见,”关星宇不禁为此忧心忡忡,“不知侠士可有把握对付得了他?” 李天行心神不定,“只我一人的话怕是很难对付。” “若是同穆山河联手呢?” 李天行显得不情愿,“或许会有胜算,徐少卿若能及时赶回,再加上他那便会有十足的把握!” “莫不是那将素锦姑娘捆缚的道人?” 李天行点头。 “即使他赶不回来,有我加入我想也不成问题!”倪素锦再也奈不住性子凑上前来。 李天行觉得可行。关星宇的心中却多了一丝忧虑,“你与那女子一番争斗怕是耗了不少灵力,再掺合其中可能支撑得住?” 倪素锦粲然一笑,仅凭他的这一句话便可让她死而无憾,“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关星宇无奈之下只好应允。 夜已深,冯捕头增派人手遍布衙门的各个角落。士兵们个个神经紧绷双目怒睁不敢有一丝松懈。 李天行此刻正同冯捕头守在牢门外,他四下看去不见穆山河,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不见那臭道士?” “应该在里面吧!”冯捕头回道。 李天行遂大步进了牢房,令他想不到的是穆山河竟公然趴在桌上睡着了。这让登时火冒三丈,一掌拍在桌案上将其震了个粉碎。 穆山河并没有随之倒地,而是打着哈欠若无其事地站起了身子,“小老弟这是怎的?莫不是梅珂小姐已经被劫了?” 李天行拔剑横在了他的脖间,“关公子有言在先,若是今晚出了差池定将你以死罪论处!” 穆山河不以为然,“我死罪?那你等呢?说什么大家联手抗敌,到最后有了功劳大家一起分,有了差池便拿我问罪,这是何道理?” “你……”李天行喘着粗气,觉得有这样的人在队伍里实在是件让人蒙羞的事。 穆山河将剑从脖间拿开,“行了吧你,还是省点力气对付贼人吧!” 李天行觉得同他难以理论出什么,索性揪住了他的衣领拉他出了牢门,“今日有我坐镇,你休息肆意而为!” 穆山河嚷嚷着不得已之中只好收起性子假装顺从。 隐隐的火光在半空中亮起,呼呼的风声中一个人影如流星般坠落。李天行眉头紧锁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冯捕头二话不说带着一队人马前去查看。 “不想去看个明白?”穆山河看向干站着纹丝未动的李天行。 李天行沉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你我应当竭力而为!” 穆山河只淡淡一笑,对于蓦然从天而降的那人,他料定十有八九会是徐少卿。他心下洋洋自得觉得很有必要找机会羞辱羞辱他。 两团烈焰很快浮现,以势不可挡之力直逼大牢。李天行屏气凝神抽剑而出,“何方妖孽胆敢前来劫狱!” 烈焰散去,鳌向天同姚红现身。 “没想到还能与尔等相见,只是这次我可不会再让你们像上次那般走运了!”鳌向天话毕从其身下生出九条火龙将他缠绕,他奋力向李天行和穆山河推出一掌,两条火龙顺势窜出。 李天行持剑将其斩断,火龙却一分为二,这令他慌了神色挥剑继续一番挑弄,火龙的数量随之不断增多。 再看一旁的的穆山河,他祭起的符咒还未曾施展灵力便被火龙吞进了肚中,这使他一时间没了主意,惊慌之中施展了隐身术。 就在李天行手忙脚乱之时,一截白绸飞来将他卷了去。倪素锦从空中飘落,她手中翻飞的绸子幻作雪花被一股旋风卷起将鳌向天笼罩其中。 “这里有我应付,快去带小姐离开!”鳌向天气定神闲冲身旁的姚红道。 姚红得令遂闪进了牢房。 疾雪很快被鳌向天以不费吹灰之力消融掉了,他仰面狂笑一阵,“就凭尔等的这点能耐也想与我为敌!” 李天行心下气恼,持剑攻上前去。倪素锦挥使着绸子也加入了其中。穆山河借机现形抛出‘风雨雷电’四道灵符,祭起了四象法阵。只见得符咒在在空中盘旋召来阴云一片,狂风骤雨电闪雷鸣之中鳌向天的势气得以削减,九条火龙的体积也随之逐渐缩减。 徐少卿在此时随冯捕头赶了过来,他不由多想轻踮脚尖腾空而起,旋转身子放出万千符咒。在金光四射之中符咒化为一柄利剑‘嗖’地一声逼向鳌向天。 众人见势四散而去。 未等鳌向天有所反应,利剑已然从他身体穿过。这看似致命的一击却并未让他有太大的损伤。他眼中怒火燃起猛地向上伸展双臂,九条火龙脱身而出顷刻间便破了四象法阵,在此之后它们各自调转势头向一众人等袭去。 火龙来势凶猛看着众人与之殊死搏斗并相继负伤,李天行心头一紧忙不迭地抛出天山雪莲。 一股强劲的寒风很快便将火龙驱散,鳌向天也如临大敌般心头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寒风中他的面容变得扭曲,整个人逐渐瘫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不,求你们放过我父亲!”伴随着疾呼声梅珂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 穆山河冷眼相看,“像此等罪大恶极之人死上千万次也不足惜,我等又岂能放他。” 梅珂含泪看向李天行,“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况且犯案的人并非是他,我求你能放过他,我甘愿以死谢罪令他们不再难为你们。” 李天行有了一丝动容。 “李侠士就放了他吧!”关星宇同县官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很想为梅珂做些什么,眼下有了机会他自然不能错过。 李天行点头,将雪莲收回。 梅珂慌忙将鳌向天从地上扶起,“父亲莫要再管我了,您不是时常教导孩儿凡事要以大局为重吗?眼下这般即便日后活着我也会很痛苦,不如就让我随你们去吧!” 鳌向天心有不忍却也没有办法,他眼中泪光闪烁,“即是如此,回头我便命姚红把火龙珠给你带来……” 梅珂含泪点头。一团烈焰闪过,鳌向天被笼罩其中随之而去。 看着梅珂满脸泪痕迹的样子,关星宇的心中感到阵阵刺痛。四目相对,他们各自的心中都有了一种久别的沧桑感。 梅珂神情淡然如同路人般与关星宇擦肩而过。这使得关星宇心中一阵酸楚。 在痛心疾首之中关星宇命众人散了去。穆山河借机来到了徐少卿的跟前,“师弟方才像垃圾一样被丢进衙门的样子好狼狈哟!”话毕他挥洒着笑声走开了。 他的话语尖酸笑声更是刺耳,徐少卿心中怒气蒸腾恨不得立马让他好看。 ; 第一百一十章 含怨吞恶果 下 次日,案件告破的消息在城内不胫而走,衙门在霎时间被人群挤满,一众身披孝服的妇人在其中格外显眼。她们一个个泪流满面哭喊着要县官严惩凶犯还她们一个公道。 在一阵拍案声中朝堂外恢复了平静。梅珂在众人愤慨的目光里被带了上来。未等县官开口她便主动开口招认了一切。 服丧的妇人们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慨在堂外一番谩骂。若不是有衙役拦着她们怕是要冲进来对梅珂动手。 梅珂对此感到不解,“为什么,他们一个个明明负了你们,为什么你们还会如此伤心?” “你以为我们会同你一样蛇蝎心肠吗?即使他有负于我,我也不会让他以死谢罪……”妇人此话得到一众人的响应,堂外顿时谩骂声一片。 声讨声如同万千把利刃直插梅珂的心窝,她就像烂泥般瘫在地上,深切地体会到了自己的罪不如恕。 “世间本没有不可救药的人,很多时候他们需要的是别人的宽容和理解,特别是身边人和枕边人。在此前提下若能给他们一个悬崖勒马的机会,我想他们终会改过自新!”李天行声音低沉。 梅珂无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痴笑一阵。 朝堂之上并不见关星宇的身影,在倪素锦的劝说下他留在了房间里。她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一脸哀伤的样子她的心里也随之感到一阵难过。 在被押往刑场的路上,梅珂意外地看到了刘夫人,同她一起的还有她的夫君。这让她在自责中为之感到高兴,庆幸自己没有殃及到她。 “梅珂小姐放心,在你死后我们会为你收尸,每年清明会记得去坟头拜祭的——!” 梅珂心中一阵酸楚,泪水夺眶而出。 午时,刑台之上梅珂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关星宇。他本不愿来,却不想错过这最后为梅珂送行的机会。 梅珂嘴角上扬,“我现在样子一定很难看吧?可否容我梳洗一番?” 关星宇在沉默中点头。 侍卫解开了梅珂身上的绳索,随后为其打了盆清水。梅珂俯身望着水中的倒影牵强一笑。 “小姐确实想好要以火龙珠了却此生?”姚红的声音在梅珂耳边响起,却并未见其人影。 “难道你不想我加入你们其中吗?” “那便请收好!”音止,一颗朱红色透亮的珠子出现在梅珂的面前。 梅珂伸手接过。若无其事的湿了毛巾擦拭着面容。 李天行对此倒是看得清楚,他侧脸看向徐少卿,“那是什么东西?” 徐少卿对此也感到不解。 行刑的时间已到,迫于舆论的压力,关星宇抛出了行刑令。梅珂苦笑趁侍卫们不备之时将火龙珠吞下,一股烈焰很快从其体内迸发而出,侍卫们在惊慌之中四散而去,围观的群众更是引起了一番轩然大波。 “如果一切能够回到当初,不曾与你相遇该多好……”梅珂含泪看向关星宇,随后在一阵嘶喊声中化为了灰烬。 关星宇干坐着眼看着这一幕的发生,泪水接连不断地从其眼角滚落,“如果还有来世,我愿以一生来还你一世幸福!”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衙门,关星宇觉得一切都恍若隔世,它发生过,似乎又没有发生过。从最初与梅珂的意外邂逅到最后亲手送她上了绝路,所有的所有都美好的是那么的让人心酸。他会把它埋藏在心里,用记忆去缅怀它曾经的美丽。 沉甸甸的一盘金子被穆山河收入了囊中,这让徐少卿怒不可言。在县官最初赏赐他们的时候徐少卿断然拒绝了,只是希望县官能用这笔赏金在城中多盖几座道观。孰料穆山河却与他背道而驰,言称这是县官供奉神灵的香火钱,是一片诚心不可不收。县官只得干笑着打消了收回的念头。 在同县官一番道别之后,关星宇同倪素锦和李天行出了衙门。倪素锦本不想让关星宇离开,毕竟她还未曾找到释空,只是考虑到梅珂的死难免会让他为之伤心,所以她才没有强求。 在行至城门下的时候一行人突然被穆山河给叫住了。 关星宇回过头去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又想怎样?” 穆山河眼神冷冷的,“眼下你有权有势我能拿你怎样,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你想知道的事,害得沈家灭门你父亲丧命的江家少爷并没有死!” 关星宇如同遭到了当头一棒,他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他舅舅宋青遥乃是我的师叔,正是得到了他的帮助,刑场之上他才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得以逃生……” 关星宇恨上心头,“那你可知道他人眼下在哪里?” “自然是在神光教。” 关星宇拳头紧握扭头迈开了步子。 “神光教远在伏灵山,这一路之上小兄弟可要多加小心啊!”穆山河话毕阴笑了一阵。 李天行斜了穆山河一眼,他虽不知道穆山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他清楚他决非好意。 行走间他不住地冲关星宇开口道,“想不到你也会有此等的深仇大恨……” 关星宇没有看他,“赶考归来家中便已然发生了这般变故……金榜题名又能怎样,终不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好。”他的眼里泛起了泪光,浮现眼前的是昔日里与家人相聚时的情形。 倪素锦的情绪为之感到低落,“他的话可信吗?” 关星宇自顾自地走着,“不管可不可信我都要去神光教看看!” “事出突然,我看还是先放一放吧!” 倪素锦本是好心提醒没想到却令关星宇勃然大怒,“若是你怕了大可不必跟着我!” 倪素锦心头一冷,“你可能撇得下释空?” 关星宇止住了脚步,不禁觉得自己一时间气昏了头,他垂首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说那般话来伤你。” 倪素锦牵强一笑,“我同你心在一处,那人即是你的仇人便也是我的仇人,我愿同你生死相随。” 关星宇的内心为之触动,“他江容飞不但害了我的父亲还背负着沈家上上下下百十来号人的命债,我若不手刃于他实在难颜苟活于世!” 听至此处李天行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他从鼻间长长喷出一股气,“好了,你们大可去办你们的事,在此期间由我先行前去神光教打探一番,若是那江容飞确实还活着,我会想办法告诉你们,到那时你二人再去讨债也不迟!” 关星宇无奈之中只得应允。 “那我便先走一步了!”李天行说完翻身而去。 关星宇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轻吐一口气,“但愿是穆山河在骗我。” 倪素锦也希望如此,因为她明白只要与仇恨沾染上关系便会失掉很多乐趣,她不希望关星宇被太多的烦恼所困扰。 在赶了一个时辰的路程之后,一座寺庙逐渐在他们眼前展露出了头脚。倪素锦欣然一笑,“早知道就带你去那里了……” 关星宇一脸疑惑。 倪素锦没有再多说什么,加快脚步走在了前面。 不多时,他们的身影便出现在山门前。‘灵台寺’三个大字印入关星宇的眼帘,此刻他才恍然大悟,想到了之前在土地庙遇到的那个老和尚。 “这里便是灵台寺?” 倪素锦笑着点头,“我之前送老方丈回来的时候他说我与之有缘,没想到还果真如此。” 关星宇未曾想到还能与老和尚再见,心下自然欢喜,只是一想起上次在风波林中假冒他的灵虚大王,那股子欢喜劲儿便很快散去。 庙门大开,里面并无人影。这不禁让关星宇觉得奇怪,他不住地在想这一切会不会同上次一样仍旧是个骗局呢? 倪素锦倒没有多想,大步迈了进去。关星宇想要加以阻拦却为时已晚,无奈之中只好跟了上去。 院落里冷冷清清,地上积了厚厚地一层落叶,显然很久没有打扫了。倪素锦的神情变得凝重,意识到了寺庙里像是有事发生。 二人四下里一番寻找,都未能找到一个人影。 “他们会去哪里?”关星宇不住地问。 倪素锦眉头皱起,“若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的失踪应该跟《净土三经》有关。” 关星宇眼前一亮,“崇阳宫?” 倪素锦陷入一番沉思,“或许还会有别人,总之多多少少会与他们有关。崇阳宫宫主大寿在即,再加上他们已然夺得《净士三经》,难免会有人阿谀奉承拿这些庙里的和尚当作贺礼为之祝寿。此外也不排除会有一些人对那三本经书仍不死心,而将他们捉了去。” 关星宇不禁为之扼腕叹息,“没想到到头来他们还是终难逃劫难。” 此时,一道黑影忽而闪过,倪素锦眼睛瞪大了几许蓦地放出一截白绸如箭般朝那人刺去。那人连忙翻身躲过,不经意间将几本经书掉在了地上。 倪素锦风一阵上前欲将经书夺过,那人却也不肯罢休,最终二人难以避免地展开了一番较量。 “没想到仍会是你!”倪素锦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后冷冷道。 “若不是你一再阻拦,我也不至于如此费尽心机……”那人说罢出手更重了。 倪素锦毫不畏惧“我只恨当初没能解决了你,眼下才让你如此猖狂!” “那便要看今日谁能解决得了谁!” 二人酣战之中,关星宇趁机将经书捡了去。他放眼看去发现那三本经书并非《净土三经》,仅是些不知名的典籍。想来庙里僧人的失踪与之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她也只是来此寻些残羹冷炙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灵台多风波 两道白绸围绕那人飞转,倪素锦双手结印,“夜娘,难道你还不肯认输?”音落,白绸倏忽间将其捆缚。 夜娘被捆作茧人摔落在地,她冲倪素锦怒目相视,“即便是死我也不会向你低头。” 倪素锦淡淡一笑,“果然有骨气,难怪你自始至终都不肯归顺于崇阳宫。” 夜娘冷哼一声,“若不是你一再阻我去夺《净土三经》怕是那崇阳宫早被我拿下了。” 倪素锦破口大笑,“那样的话怕是你会死得更快些。” “看来你已经向他们低头了。” 倪素锦收整了面容,“你觉得我会不如你吗?你未曾与他们交过手怎知他们的厉害,我只是觉得你太过不自量力而已。” 夜娘沉默了一阵,“既然你我都在同一战线上,何不联起手来呢?” 倪素锦冷笑,“你是想让我帮你夺回《净土三经》吧!” “你看的如此明白我也就不必多费口舌了,你呢?想必与之也有着某种瓜葛吧,难道就不需要我的帮助吗?” 倪素锦嘴角上扬,将白绸收回,“希望你我二人能够通力合作!” 夜娘欣然一笑,而后将视线停留在了关星宇的身上。“看来你同他缘分还不浅。” 倪素锦只一笑。 “可否告知于我这灵台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关星宇一番打量认出她便是那夜土地庙行凶的黑衣女子,这不禁让他觉得庙里僧人的失踪势必会与她有关。 “死得死伤得伤,后来我见那些个伤残的和尚活着实在痛苦也就顺手解决了他们……” 关星宇气上心头,“你……” 夜娘却毫不为之动容,“即使我不杀他们,别人也会杀他们。你可知道这灵台寺前前后后有多少人来过吗?要恨的话你也应该去恨崇阳宫,在我之前他们可是来过的,生还者可都被他们给带了去,其中包括那老和尚。” “他们即已得到了《净土三经》,为什么还要来此造次?”关星宇想不明白。叶蕊即已有释空在手为什么还要捉那么多的和尚去,莫不是释空出什么意外?想至此处他心下变得不安起来。 倪素锦也不禁为之感到忧心,她将手搭在了关星宇的肩膀上,“放心,我很快会把释空连同寺里的和尚一块儿救出来的。” 关星宇点头,“只可惜我不能帮你们做些什么……” “若是你真想做些什么的话,可以去藏经阁帮我找找看有没有《净土三经》的附本在,”夜娘说完掩面笑了一阵。 这让关星宇气不打一处来,倪素锦将他按住轻摇头颅示意他暂且压下那口气。 “你觉得她真的肯出手相助?”关星宇轻声道。 倪素锦深吸一口气,“不管她是否诚心,多一人总归是多一份士气。” 关星宇不再言语,“那我便留在此处等候你们的消息。” 倪素锦点头。 “若是同他腻歪够了便跟我走吧!”夜娘自觉无聊,声音懒懒的。 倪素锦沉下一口气将一截白绸系在了关星宇的腰间,“若是有人来难为你,将一端抛起它便会带你离开。” 关星宇点头,而后目送倪素娘和夜娘化烟而散。 半空中,雨落低头望着寺院里的关星宇。处在他旁边的黑衣汉子不是旁人,正是罗刹娘子的师兄。 “眼下你总该是看明白那三本经书的存在是个祸害了吧!” “你等虽奉命而来却用错了手段,同他们一般去抢夺只会让局面越来越糟,更有失我道家的体面,”雨落说着不住地叹了口气,心下不禁为罗刹娘子的死感到遗憾。 黑衣汉子的心中苦不堪言,“你把事情看得太过简单了,我等此般卧薪尝胆是为了避免佛道之间不必要的纷争,正是为了维护我道家的颜面。只是尔等的突然出现破坏了师妹的计划,最终致使其丧命于崇阳宫的手中……”话至此处他不禁为之感到心痛。 雨落从鼻间喷出一股气颔首不语。 黑衣汉子扼腕,“你我皆为昆仑弟子,理应同我一道将崇阳宫铲除,不光替我门人报仇,更要替天下苍生消除这一敌害!” 雨落心头一沉,“即便穹鳞师兄不说,雨落也定当为之赴汤蹈火!” 在二人言语间一团烈焰忽而闪进了灵台寺。 正在打扫院落的关星宇为之心头一惊,对于来者他能想到的只有叶蕊。“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火光褪去,浮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仇煞婆。 “不管你怎样我都不会放过你!”话毕,她未等关星宇做出反应一阵风便将他卷了去。 处在云端的雨落在意识到什么之后,一声惊呼,“不好——!” 黑衣汉子眉头紧蹙二话不说同他压低云头前去堵截。 “何方妖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雨落厉声喝道,声音响彻云霄。 仇煞婆毫不畏惧紧扣着关星宇肩膀的手更加用力了,“要让我束手就擒除非尔等想让他死!” 雨落慌了神色,“你到底想怎样?” “这不是你该问的!”话毕仇煞婆堂而皇之的从他们身畔一掠而过。 雨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此逃离却束手无策,心中不禁为之感到懊恼。 “师弟不必过于忧虑,我二人且去崇阳宫守候,在那宫主大寿之时各方妖魔皆会出现,她势必也在其中,到那时我们再设法相救!” 雨落在不得已之中只得接受穹鳞的劝慰生硬地点头。 风波林,关星宇被仇煞婆丢在了地上。一股烈焰在他身旁腾起,柳长风从中浮现,他依旧持一把扇子显得还是那么的绅士。 “关兄好久不见!” “你们莫不是已然投敌了崇阳宫?”关星宇心下乱作一团。 柳长风摇头,“现在还没有,不过会很快。”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好好在魑魅山呆着反而要向他们低头示好?”关星宇觉得他们本没有那个必要。 仇煞婆来了火气,“你以为我等愿意吗?这些全都拜极乐窝所赐,他们以九龙神火罩夺了我同长风的性命,害得我们只能依仗三昧真火重生,人不人鬼不鬼,被逼无奈才要前往崇阳宫谋取生路。” “这应该与极乐窝无关,连他们自己都被烈焰侵蚀,他们又何言去害你们呢?”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不足以平我心中之恨!迟早我会让他们灰飞烟灭!”仇煞婆咬牙。 “那你们又何故抓我?”关星宇一脸茫然。 柳长风轻摇折扇,却不似仇煞婆那般充满了怨气,“自是想拿你同他们做笔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圣火令,有此令在手到了崇阳宫我和干娘自是会有地位,亦可仗此置鳌向天等人于死地,随后再发展我们的势力,夺《净土三经》抢占崇阳宫!”柳长风的脸上浮现出了张狂的笑。 关星宇没想到他看似和善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虎狼之心,“我怕是对他们没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不足以令你们从他们手中得到圣火令。” “我就不信梅珂小姐那么中意于你,她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死?” 当再度听到她的名字,关星宇的内心不住地为之颤抖,再回想起刑场上的那一幕,他便无法隐藏那颗脆弱的心。他通红了眼睛仰面不想让泪水流下,“二位有所不知,梅珂她已经……驾鹤西去了……” 仇煞婆同柳长风不由地愣住了,“如何死的?”仇煞婆急上心头。 “被烈焰所焚。” 他二人忽然转而一笑。 “怕是关兄被她给骗了,她即被烈焰所焚那便会同我们一样死而不亡。” 柳长风轻浮的样子让关星宇觉得这像个玩笑,但事实让他意识到这并不是个玩笑,他慌忙擦拭了眼泪,“你所言当真?” 柳长风点头。 关星宇为之感到欣喜不已。 “如此的话你可愿去与她团聚?”柳长风笑意淡淡。 关星宇愣住了。 仇煞婆冷哼一声,“这已由不得他。” 关星宇六神无主,恍惚间他意识到了系在腰间的白绸,趁仇煞婆和柳长风不备之时他立马挥手抛起了一端。 白绸‘嗖’地一声带着关星宇直冲云霄。 仇煞婆同柳长风心头各自一惊。“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招?”柳长风实在出乎意料。 仇煞婆按下一口气冷冷道,“即使如此也难逃出我的手掌心!”话毕她冲关星宇弹指放出一团火苗。 很快,在一阵尖叫声中关星宇被烈焰附着从空中坠落。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世事难如愿 烈焰在关星宇身上迅速蔓延,一女子的身影从中浮现而出,她紧贴着关星宇的身子同他如落叶般从空中飘落。 仇煞婆和柳长风不由的为之一愣。“干娘,这是怎的一回事?” 仇煞婆暗自摇头,心下不禁在想她会不会与崇阳宫有关。她口气冷冷地问,“你是何人?” 女子对她的问话置若罔闻,对她二人更是视而不见。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关星宇的身上,柔情里又带着一丝迷恋,“你没事吧!” 关星宇未曾缓过神来,当意识到是女子救了他后,他赶忙走开了几步躬身向她一番道谢。 “你我又并非初次相见,又何必如此客气呢?” 关星宇一脸诧异地朝女子看了又看,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发强烈,“花裳?” 女子只一笑。 关星宇的心底荡起了涟漪,回想此前与江容雪的重逢,他不禁想到了什么。一种对未知的恐惧感悄然爬上了他的心头,“那日里同我在一起的究竟是容儿还是你?” 花裳安之若素,“若是你愿意,我愿代她长长久久地陪在你的身旁。” 关星宇的眼角泛起了泪光,在花裳没有回答之前他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愿相信那样的事实,“可你终究不是她,她在我心中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花裳轻吐一口气,她能体会到被情所困的滋味,更清楚失去至爱的痛楚,“对不起,我不该给了你希望之后又让你失望……” 关星宇含泪苦笑,“你不该让我以为她还活着,这样的玩笑只能在短暂的喜悦之后带给人更大的痛苦。” “世事常难遂人愿,你应该明白这样的痛楚迟早会有,不在今天不在明天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 关星宇垂首不语。 仇煞婆冷笑一阵,“看来二位的渊源颇深,只是眼下的重逢不在对的时候。” 花裳斜了她一眼,“在不在对的时候岂是由你说得算的?” 仇煞婆的眼睛瞪大了几许,“好不狂妄的口气,竟如此不把老身放眼里,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音止,她摊开手掌托起一团烈焰倏忽间朝花裳推去。 花裳呆站着纹丝未动,关星宇急上心头惊呼一声,“小心——!” 花裳始终没有躲闪。烈焰在接触到她的身体后竟融进了她的体内。“眼下你可还觉得我狂妄?” 仇煞婆乱了神色,心下断定她果是崇阳宫之人,她喘着粗气看上去没有想要就此罢休的意思,这时候柳长风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看来姑娘与崇阳宫必有着怎样的关系,恕我二人不恭,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多多海涵!” 花裳嘴角扬起,“看来你们是冲着崇阳宫来的,只是何苦在此难为一个文弱书生呢?” 仇煞婆虽看不得花裳如此张狂,却也不得不因为崇阳宫而压下心中那口气,“我二人与他也算得上是旧相识,怎会为难于他呢?” 关星宇苦笑,意识到是出于对花裳的畏惧才使得他二人的态度有所转变,“即是如此那我同你们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说完,他迈开了步子想要就此离开。 仇煞婆心有不甘怎能容得关星宇就此离去,她风一阵地出现在关星宇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你莫不是急着想要去给鳌向天通风报信?” 关星宇眉头皱起,“你觉得我会吗?” “当然!” 关星宇痴笑一阵。 花裳看出了一些端倪,“看不出关公子会如此讨人喜欢。”她说着朝仇煞婆和柳长风分别看了一眼,“二位并非崇阳宫之人却能以圣火化身,想必是与南方的火龙教有关吧!” 柳长风点头,他对于崇阳宫和火龙教之间的关系倒是很感兴趣,“不知二者究竟有何联系?为何各据南北一方呢?” 花裳微微一笑,“看来凝芝夫人始终不及姥姥,未能将火龙教发扬的与崇阳宫旗鼓相当。” 柳长风陪笑道,“那是自然,眼下凝芝夫人已不知所踪,火龙教如同散沙不成气候,以鳌向天为首的一干人等正想着坐享其成以火龙教的名义窃取崇阳宫的成果……” 花裳先是一愣,而后冷笑一阵,“那你们呢?” “我们被其所害,与之并无关系。只想来崇阳宫谋个栖身之所,再将实情相告令他们自投罗网,借助崇阳宫之力了结生前的恩怨!” 花裳若有所思,“仅此而已?” 柳长风点头,仇煞婆也收起了性子,“别无它意!” 关星宇心下明了,自是知道他们是想利用花裳。他面容凝重地看向花裳轻摇头颅。仇煞婆见此情形急上心头,一掌拍落在关星宇肩头,如同一座山压了下去,令他身子一斜一声惊呼险些跌倒在地。 花裳猛吸一口气,飞身上前将关星宇拉至一边,“你我虽都以圣火化身,存在的意义却尽然不同,若是想要谋取栖身之所,我大可收留你们在千夫冢。若是想要借我投靠崇阳宫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便是痴心妄想了!”话毕,她拉起关星宇腾空而去。 仇煞婆怒火中烧不由分说紧追上去。柳长风见此情形不住地摇头,心下觉得仇煞婆实在沉不住气,不由多说他便也跟了上去。 熊熊烈火笼罩了整个城郭,鳌向天怒目圆睁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的恨意并没有因此而得以消减。 姚红将脸撇向一边不忍直视。对于鳌向天此举她觉得实在残暴了些,在她看来这些个不必要的杀戮日后势必会为他们招来祸端。只是她的劝说是无济于事的,鳌向天只为宣泄心中的愤怒已全然置大局于不顾。这不由的让她觉得鳌向天终将置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连同她也将再所难免。想到这些,她的心底变得不安起来。 “眼下不是在绝壁崖,教主凡事理应三思而后行!” 鳌向天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倒希望一切都还未发生,我同我的儿女依旧呆在绝壁崖相依为命!” 姚红颔首,“想来若是教主一开始便接受了夫人的请求同火龙教联起手来,眼下便不是我们屈尊投靠崇阳宫,而是它要向我们俯首了。” 鳌向天冷哼,“若我鳌某执迷权势的话当初也不会离开神光教了……从始至终我想要的都只是和至爱的人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他声音低沉,心中自是有一份酸楚,只是不愿轻易显露。 这让姚红觉得无论他再怎么威风凛凛终究也是一个父亲,一个有所惦念的人。“即是如此你便理应同我通力合作,只有夺得了崇阳宫,令祆教在中土占据显赫的地位,教主才有资格回西域求得圣母令公子欲火重生!你们也能够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而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鳌向天对此一直抱有希望,只是梅珂的离世让他不想再为此而牺牲什么,前路的未知也让他难免会觉得到头来终会是一场空。 姚红二话不说从怀里取出了一块火红的令牌,“这是本教的传教令牌,圣母当初命二位使者来到中土各自发展自己的势力,令他们相互扶持的同时也能够相互制约。若有一方失势,另一方便可将其吞并成就中土大业,到时候便可执此令牌回西域复命。在传教之初,圣母对凝芝夫人十分看好,她宽厚仁慈,圣母对她寄予了厚望,故特命我前来扶持,还赐予了我九龙神火罩来避免二者最初发生不该有的纷争。圣母说过,若是日后一统两教的人是我,便会倾其所有将我诛杀。所以即使我有那个能力,也未曾想过要抗命而为。现将此命授予你,我定然全力协助于你成就霸业。” “你是自觉对凝芝夫人心中有愧才会让我来顶替的吧!” 姚红沉默了一阵,“算是吧,我不想让圣母对她失望,更不想被认为没有全力辅佐。” 鳌向天从鼻间长长地喷出一股气,“我想要你明白的是,我只想让我儿回到我的身边,其他的全然不感兴趣。我会帮你拿下崇阳宫,此后的事便与我无关!” 姚红牵强一笑,“可无论教主到哪里都会被当成崇阳宫的人,若是不巧与神光教的人相遇,怕是会很难堪。” 鳌向天的脸色沉了下去,“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我与神光教的关系来保证崇阳宫不被其刁难吧!” “若能得到神光教的支持,我想崇阳宫的未来会更好。” 鳌向天拳头紧握。 “教主切莫动怒,要知道梅珂小姐还在九龙神火罩里锻造金身,我可不想她出什么意外……” 鳌向天身上烈焰腾起,却也只能拼命压制着。 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数以万计的符咒漫天飞舞倏忽间将鳌向天和姚红笼罩。 “大胆狂徒弟造下此般罪孽,定然是死我也要让你们魂飞魄散!”徐少卿话毕咬紧了牙关趋势符咒形成‘天罡阵’,阵中电闪雷鸣万象俱发。 鳌向天驱使火龙与之对抗,显得并不畏惧,“我摆此阵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说完,他嘴里默念一番,符咒顿时失去了灵力一张张飞入了他的手中,最终被他以一团烈火烧成了灰烬。 徐少卿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鳌向天仰面大笑一阵,“回去告诉何啸坤,我鳌向天犯下的事回头会去神光教当面跟他有所交待!” 徐少卿气不打一处来,“你……” “怎么?还不肯走?”姚红冷眼相看。 穆山河在此时翻身而落,一掌拍落在徐少卿肩头,“你这傻孩子不走还等什么……”音落他带着徐少卿仓皇而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获赠得尊荣 河畔,看着穆山河徐少卿怒上心头,“不觉得丢人吗?” 穆山河觉得莫名其妙,“何来丢人?看来我应该在一旁老实呆着,眼看着你是怎么死在他手里的……” 徐少卿哭笑不得,“亏你比我还要早入门两年,到头来却只会说些丧气话。” 穆山河来了气,“我这叫审时度势,哪像你不自量力!” 徐少卿瞪大了眼睛,“我就不信你我二人联手会制服不了他们!” 穆山河破口大笑,“连‘天罡阵’都奈他不得,你还能耍些什么把戏?人家不都说了嘛,回去跟师祖交待一声报上他的大名,这你还不明白吗?凡事总得卖个人情啊!” “你糊涂!降妖除魔拯救苍生的事哪还有人情可讲的?若真照你说的去做,你认为师祖会放过我们吗?我等此番下山是为了解决城内危机的,眼下倒是解决的彻底……”徐少卿苦笑。 穆山河不以为然,“这种事情岂是我等小辈能够解决得了的,怕是师父他亲自出马也避免不了这样的结果,你又何必太当回事呢。” 徐少卿将脸撇向一边,“反正我是没脸回去,更不知道该如何向师父复命。” “那你便在这里好生呆着吧,只是别再不自量力地去自找麻烦了。” 徐少卿未加理会。穆山河没再多说翻身而去。 呆坐了片刻后,徐少卿起身从怀里抛出了数十张符咒,布下‘搜妖阵’。只见得符咒飞入空中如渔网般散去,他摊开手掌,掌心之上浮现点点亮光。他深吸一口气随着踪迹便展开了寻找。 花裳带着关星宇来到千夫冢,举目四望她的心中略感惆怅。 “生生世世的爱恋,想必你对他们会有很多不舍!” 花裳看向关星宇,“我与他们的情感丝毫不逊色于你同江姑娘的,只是不像你那么专一,也不能够那么专一。不然的话伴在我左右的怕是只有孤单与思念。” “世间本没有无情之人,只是他们曾一度不加节制的用情,导致自己的那颗心累了。等到时间沉淀下来后会发现那颗心依旧是热的。” “你觉得我的心应该沉淀?” 关星宇笑而不语。 花裳垂首,在沉默片刻之后她双手结印挥向四周。一座座坟头如高楼千座拔地而起。处在其中便犹如置身于迷宫般难以脱身。 “你想借此把他们困在里面?” 花裳点头,“在我没弄清楚他们的目的之前我是不会放他们出去的。” “他们想得圣火令,并想借此拿下崇阳宫夺得《净土三经》。” “圣火令?”花裳觉得意外,“从火龙教之人的手里吗?” 关星宇点头。 “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花裳的心失了节奏,她觉得眼下应该为崇阳宫做些什么,来为其避免不该有的危机。 她从头上摘下一朵花,轻呼一口气,那朵花随之飘入半空,“它会带你离开这里,在此之后你会看到一处屋舍,在那里等我。” 关星宇从鼻间喷出一股气,之后跟随那朵花离去。 步入坟地的仇煞婆和柳长风被突然长高的坟头困在了其中,不断变幻的格局和错落无序的形制令他们在一番摸索后弄得是晕头转向。他们试着想要从中抽身却飞不过任何一座坟头。道高一尺寸魔高一丈此时此刻得到了印证。 就在他们无措之时,花裳飘然而落。“不知二位玩得可还尽兴?” 仇煞婆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冲她推出两团烈焰,飞身上前向她猛攻一阵。 “我二人诚心投靠,没想到你这丫头竟如何款待于我们!”仇煞婆心下越发的气恼。她虽使出了浑身解数,花裳应对的却相当的自如。 “诚心不是靠嘴说的,”花裳说完一掌将仇煞婆击落。 柳长风赶忙起身将她接住,他抬眼看向花裳,“不知如何才能取得姑娘的信任。” 仇煞婆喘着粗气挣脱了柳长风的拉扯,“你若一味的怀疑我们,便坐看崇阳宫遭遇劫难吧。” 花裳不为所动,“即使火龙教来犯,他又能奈崇阳宫怎样?他二人同他们一样皆都自不量力!” 柳长风一声轻叹,不禁觉得要指她加入崇阳宫已非易事,“即是如此那我二人便不再强求,只求姑娘能够放了我们。” 花裳嘴角上扬,施法将坟冢分致两边,一条笔挺的大道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识相的话就别再回来,若有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好心了。” 仇煞婆咬牙,“除非你能把那小子就此留在这里,不然他一样会落在我的手里。” 柳长风心头一紧,生怕花裳改变了主意,连忙搀着仇煞婆大步离开。 “干娘不该如此急躁,若再此般强势下去不但进不了崇阳宫,怕是连性命也给搭进去了,”柳长风终忍不住开口。 “我本就不愿屈尊于人,更不愿置身于争权夺势的纷争之中,我只愿有尊严的活着,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来!”仇煞婆字如钢钉,坚定而有力度。 “你我这般境遇又如何活出自己的样子来呢?” “想来都是你招惹来的麻烦,若非当初与那《净土三经》沾染上了关系,我等又岂会招来杀身之祸?又何以沦落到此般境地?”仇煞婆气上心头。 “事已至此也只能将错就错,即便得到了崇阳宫的势力也要把《净土三经》弄到手,这样也枉费我们为此牺牲的一切!” 仇煞婆沉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她思索了片刻,“眼下也只能想方设法同鳌向天化敌为友,以便从他那儿获取些好处。” 柳长风会心一笑,庆幸仇煞婆终于想明白了些。 一阵风吹过,花裳出现在关星宇的面前。看到她安然无恙,关星宇松了口气。 “他们虽屡次为难于我,却也实属可怜之人,希望你不要太过为难他们……”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如此好心也实属难得。只是自作孽不可活,若他们不一味的自寻死路,我会看在你的面上放过他们的。” 关星宇自知其理,也只能点头。“事态险恶,百无一用是书生说得一点也没错,”他说着不禁苦笑一阵。 花裳轻摇头颅,“公子不该轻易看轻自己,有了肚中的文墨看事情自会透彻些,便会少些不必要的纷争,与那些个只懂得舞刀动枪的人相比自是要聪明些。” 关星宇的心中并没有好受些,“富贵在天生死由命,我不想再拖累任何人。” “你要走?” 关星宇暗暗点头。 “就不能留下来陪我吗?”花裳话语里充满了哀求之意。 “你可为我选好了坟地?” “我……”花裳想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没有办法像他们一样陪你度过某个时期,更没有办法把自己的人生奉献给你,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花裳强颜一笑,“虽然我很想把你留下,但我不勉强你。” 关星宇点头,心中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不舍,他觉得花裳同倪素锦一样都本是心地纯良之人,若没有太多的是非恩怨纠缠,他们的心中必是一片永恒的净土。 花裳将关星宇送出了房门,她从袖间拿出了之前那朵花,“你把它带在身上,也算留个念想。” 关星宇将花接过,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此与之别过。 “就这么放他走了?”音落,叶蕊满是愤恨的面容在花裳身畔浮现。 花裳猛吸一口气,“你怎么会来?” “送请柬,”叶蕊说罢将一贴子拍在了花裳的手中。 “我……” “到了眼下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叶蕊觉得一切都已经不言而喻。 花裳无言以对。“请你不要伤害他。” “我有那个必要吗?”说完叶蕊化作一团烈焰腾空而去。 花裳心中委屈却无力辩驳,她不知道她同叶蕊因何生出的误会,但她清楚眼下无论做什么都已经挽回他们之间的情义了。想到此处,她不禁觉得心痛不已。 林间一队人马穿行其间,他们衣着怪异言语间颇有些玩世不恭。领头的坐一滑竿,抽一烟袋,留一把胡子,约有四十来岁。后面的小厮举一写有‘景教’的旗帜。 叶蕊打此经过被吸引了注意,遂在一枝头落脚俯身看了一阵。“尔等这帮不伦不类之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众人止步一番查找之后将视线投向叶蕊。领头的从滑竿上跳下,气得直跺脚,“死丫头有种下来,看我不用烟袋锅子敲死你!” 叶蕊从树上跃下,“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领头的在接连抽了几口烟后,拿起烟袋便朝叶蕊砸了去。叶蕊干站着没有要躲的意思,那人咬牙便更卖力了。就在烟袋就要落在叶蕊头上的时候,一团烈焰忽尔从她脚下蹿了上来将她的身体覆盖。那人没能讨到便宜,反倒被烈火顺着烟袋攀附到了他的身上。在一阵惨叫声中,他很快被烈火吞噬。一众人在一旁干处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等到他们想做些什么的时候人已经化为了灰烬。 “尔等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不然一个个怕是要落得同他一样的下场!”叶蕊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一帮人围着那人的残骸痛哭一阵,几个头发花白的长者更是不知所措。 “还未到得崇阳宫便出了此等事,眼下群龙无首这该如何是好呀?” “想来舵主也是冒失,未收到邀约贴便仓促前来,遭此下场我等早该有所预料……” 另一长者听后立刻把脸拉了下来,“照你所说舵主的死是咎由自取了?” 那人连连挥手,索性闭口不语。 就在众人为舵主的死而感到悲痛不已的时候,关星宇意外地闯入了众人的视线。在一阵唏嘘声中关星宇被团团围住。“舵主没死实乃万幸……”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 三位长者的眼睛瞪得滚圆,一个个挤进了人群冲关星宇好一番打量,“属下该死让舵主受惊了……”音落三人纷纷跪地。 一众人等也随之跪倒在地,齐声呼道,“属下该死请舵主恕罪!” 关星宇惊慌失措,“尔等这是……”众星捧月的感觉在他身上从未发生过,眼下这般让他一时间受宠若惊,不知该如何应对。“有话好说何必如此呢?”他说着忙将三位长者一一扶起。 其余人等见舵主没有要怪罪他们的意思也相继起身。 关星宇随之松了口气,未等他缓过神来三两个人便将他按在了滑竿上。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滑竿被抬起,关星宇一脸茫然,觉得自己瞬间失去了自由。 “这鬼地方呆不得了,我们这就送舵主回江南分舵,”一长者回道。 关星宇连连挥手,“不不不,我根本不是你们的舵主,更不要去什么江南分舵……” 三位长者不由的为之一愣。“估计舵主方才被惊到还未曾缓过神来……”一长者自我安慰道。 其他二人对此表示赞同,三人遂不再理会关星宇的感受,命一行人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书香化恩仇 半空中花裳在云端停留,在看到关星宇倍受追棒后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在目送他远去直至淹没的林中后她方才不舍地离去。 雾气渐起,关星宇在无措中向几位长者苦苦哀求,“你们何必如此难为我呢,我已经说了我不是你们的舵主,你们为何还要如此执迷呢?” 一位孙姓长者无奈地摇头,“舵主这般就不怕伤了一众教徒的心吗?眼下我等虽不能与崇阳宫抗衡,但请相信在老朽和陆长老、马长老的辅佐下终有一日舵主会受到教主的青睐在教中取得举足轻重的地位,到时候我等再来声讨崇阳宫定能让它好看!” 关星宇意识到他们始终没能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去,不禁为此而感到哭笑不得,“尔等一个个你争我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三位长者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言语。 一身材矮小光头净脸的中年男子凑上前来,“为了权力、声誉、地位和尊严!” “矮瘦挫说得对,不过我得补充一下,除了他说的那些更为了能够将我景教在中土发扬光大,让众弟兄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不后悔当初加入我们,从而吸引更多人的加入……”另一同之前那位样貌相似头上却有些头发的男子附和道。 矮瘦挫斜了他一眼,“你不说话会死啊!” 那人得意一笑,“谁让我是高大尚呢!不压你一头都对不起我这名字……” 矮瘦挫气得脸色通红,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马长老看不下去了,他猛咳一声朝他二人分别瞪了一眼,这让他们意识到了自己并没有发言权,遂低头退后了几步。 关星宇一声轻叹,“这便是你们传扬宗教的目的吗?即便如你们所愿到最后又与崇阳宫有何不同呢?” 一众人哑口无言,一个个对关星宇的所言感到不解。三位长者此刻不得不以全新的目光重新打量他们的舵主。 “舵主莫不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孙长老问。 关星宇深吸一口气,虽然舵主的头衔令他听得有些刺耳,但在解释不清的情况下他不愿再费口舌也就只能认了。“宗教的传扬靠的不是势力,而是值得让人去信仰的内涵。” 对于舵主突然转变的观念三位长者不由的为之一愣。一番深思之后他们却也觉得言之有理。 “舵主英明,我等回去定悉心钻研《圣典》并将其要旨传扬开来!”陆长老屈身抱拳,其余二人也跟着表了态。 关星宇欣然一笑,觉得他们并非无可救药之人,只是缺乏正确的引导。而对于舵主的位置,他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若能因此而将他们彻底改变少些宗教之间的纷争他也甘愿坐上一段时间。 行走间矮瘦挫不住地盯着关星宇看了好一番,越看心下便越发觉得奇怪,他眼里的舵主是个嗜烟如命性情古怪之人,而眼下的这个显然模样上未曾改变却显得文雅许多,连向来被他视作宝贝的烟袋也被他给弃而不用了。 高大尚一掌拍落在他的肩头,“看什么呢?我知道你崇拜舵主可也不至于这样吧!” 矮瘦挫不情愿地看了他一眼,“不觉得舵主突然间好像变了一个人吗?” 高大尚眼前一亮,揉了揉眼睛冲关星宇也好一番打量,“是有些不一样,但总归还是我们的舵主,只是变得同我一样高大上了些……” 矮瘦挫撇嘴伸手猛推了他一把,“不就头上比我多几根毛吗?还真就得瑟起来了。” 高大尚憨笑一阵,“有本事你也长几根啊……” 二人一番嬉闹,话题很快从关星宇身上转移。几位长老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也就装作视而不见。而对于舵主的异常,他们自是也有所察觉只是他们不愿多想,也不敢多想。 雾气越发浓重了些,一众人的脚步慢了下来。 一阵开怀的笑声在林间响起,令所有人都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正在众人四下里张望寻找声音的出处时,一个人影穿过雾气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关星宇定晴细看发现来者竟然是梦砣,他带着一丝笑意舒了口气命人将滑竿放下,随后起身冲三位长老道,“尔等莫要心慌,他也算得上是我的故交,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三人闻听此言稍稍松了口气,对众人进行了一番安抚。 “没想到关兄除了满腹经纶之外还挺有人格魅力,竟然能令这么多年长者臣服于你!”梦砣忍不住一番调侃。 关星宇沉了口气看向梦砣,“不知兄台何故来此?”他不想解释什么也觉得没有必要去解释。 “替一人出头想请关兄帮个忙。” “直说便是。” “关兄上次前往‘书香南柯’不知对一个叫李长吟的人可有印象?” 关星宇搔着脑门一番思索,未能想起些什么只得摇头。 梦砣微微一笑,冲手伸向关星宇,一本书从其怀里飞窜而出。正是那本《书香南柯》。 书本在半空中自动翻开,从中落下一人来。那人身着白袍披散的长发只在后面简单的挽了个髻,模样看起来甚为清秀。他一脸哀容的来到关星宇的面前二话不说便要下跪。 关星宇赶忙将他掺住,“仁兄这是何故?” “求关兄能够不计前嫌助我母亲脱离苦海!” 关星宇一脸茫然,“你母亲?” 李长吟含泪点头,“她便是你之前所遇的仇煞婆。” 关星宇为之一愣,不禁觉得这是一道难题,“可我要如何帮她呢?” “你只需告诉他大哥还活着,他并没有丧命于阴风岭,我想她势必会放下仇恨不再与鳌向天纠缠的。” “你为什么不亲自告诉她呢?在看到你后她岂不更加开心?” 李长风垂首沉默了一阵,“在你落入她手的时候我有想过,只是我实在无颜与之相见,看到她一把年岁还在为我和两位兄长而被仇恨纠缠,我真是悔不当初,若我留在了她的身边让她心灵上有所依托或许也不至于会走上这条道路……” 关星宇的心头有了一丝酸楚,“失去亲人的痛我能体会得到,世间的一切仇恨或多或少都会与起初的爱有关,我能够想象到她有多么的渴望能再见你们一面,就如同我想再见他们一样……”关父及沈乐逍和江容雪的面容浮现在他的脑海,令他的心头感到阵阵刺痛。“即是能见便去见一面吧,我相信这于她而言胜过旁人的千言万语更足以化解她心中所有的怨恨。” 李长吟埋首不语。 “关兄有所不知,我等一介书生承蒙文曲星君的赏识才得以摆脱黑白无常的纠缠在‘书香南柯’栖身,若非如此不知还要上演多少出的‘转轮阵’……”梦砣说着不由的痴笑一阵。 关星宇白了他一眼,“看来你也明白黑白无常是在利用你们。即是如此便应该收收心在那里好生呆着。” “你还在为那‘江陵三君子’而怨恨我?” 关星宇将脸撇向一边。 “这是星君赋予我们的职责,也是‘书香南柯’存在的意义。只有经得住考验受得了youhuo的人最后才能有所作为,这一切不是在你身上得到了印证吗?” 关星宇心中的怨言散了去,“他三人眼下可好?” 梦砣咧嘴一笑,“黄粱一梦,看透的人知道是梦看不透的人仍会沉迷其中自欺欺人,拿他们不放的人不是旁人而是他们自己。” “这么说他们仍处在‘书香南柯’……”关星宇为之叹息。 梦砣摇头,“身边有一份真情在,再顽固的人也终能有所悔悟。‘书香门第’除了‘黄金屋’和‘颜如玉’外还有取之不尽的知识,只是不能被人注意。在兰江的感召下竹磬和梅石终于明白,带不走的是金钱带得走的是知识,留不住的是美艳留得住的是情谊。如若有缘你终将会与之再见,到那时我想他们会令你刮目相看。” 关星宇舒心一笑不禁为他们的转变感到庆幸。 “眼下你总该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了吧。” 关星宇从鼻间喷出一股气,将视线投向李长吟,“只是度人却难度己,他眼下这般又是为何呢?” “只因我等答应过星君不得擅自离开‘书香南柯’,眼下已然是身不由己……”李长吟声音低沉。 梦砣上前一步,“若关兄能设法将此书交给仇煞婆,我定然会令他们相见。” 关星宇连忙点头,“就依你所言。” 笼罩在李长吟心头的阴云有了些许消散,在冲关星宇一番道谢之后他便同梦砣又回到了书中。 关星宇将书收起,心下期盼着仇煞婆能与李长吟早日相见,这样便可使她少些个杀戮。; 第一百一十五章 弑敌险丧命 夜幕将至,一团篝火燃起。隐隐的火光吸引了仇煞婆和柳长风的注意,二人遂前往察看,在发现是鳌向天等人后相视一笑,心中却各有所想。 同鳌向天和姚红在一起的还有鳌鼎和石天,因为惧怕阳光二人只能在夜晚露面。 “不知柯儿她什么时候才能现身?”鳌向天朝姚红看去。 “明日即可!” 鳌向天心下为之欢喜,鳌鼎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一番观望之后柳长风觉得不能贸然露面,心下不禁为该如何取得鳌向天的信任而犯难。仇煞婆却想得明白,她将手放置柳长风的肩头,语重心长道,“我同你总归母子一场,我不愿再拖累你,为了所想要的东西你要舍得下放得开,不要顾及太多……” 柳长风听不明白,直觉告诉他仇煞婆似乎将要做些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未等他问个明白仇煞婆已然步入鳌向天的视线。 “你们终于来了!”仇煞婆依旧那般高傲。 姚红眼放寒光,“看来你还是那么不知死活,若不是因为教主我定然不会放你出来!” “正是因为起初沾了教主的光,眼下我才特意前来归顺。” 姚红觉得意外,“你的大仇难道不报了吗?” 仇煞婆沉了口气,“事已至此我若还没有自知之明岂不可悲?” 鳌向天为之一笑,“看来你要比之前明白了许多事理。” “那是自然,”仇煞婆话音冷冷的看上去没有想要屈服的意思。她缓步朝鳌向天走去,袖间暗暗的现出一把短刀。 鳌向天察觉到了异常眉头皱起,“你这是何意?” 仇煞婆二话不说加快了脚步,她忽然间亮出刀子猛地刺向鳌向天。 “真是愚蠢!”鳌向天一声怒喝,一掌将仇煞婆震飞出去。 柳长风在暗处瞪大了双眼,正在他忍不住想要冲出去的时候一个人影翻身而落。他持一把降魔剑目光冷冷的看向鳌向天。“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鳌向天冷哼一声,“之前是看在何啸坤的面子上我才放了你,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知好歹……” 徐少卿不觉得做为掌教的何啸坤能与他有什么关系,“莫要再直呼我掌教的名字,你根本不配!” 鳌向天破口大笑,“看来他在教中很受尊崇,可你们又了解他多少呢?若当初我没有离开,现在执掌神光教的定然是我而不是他!” 徐少卿额头青筋突起,“休再胡言!”话毕他便抽剑攻向鳌向天。 徐少卿的剑术在教中也算得上精锐,然而在鳌向天面前却显现不出一丝威力,未过十招他便明显有败阵之象。 鳌向天并不急着取胜,在与这对抗的同时也不忘对他指点一二,“基本功还算扎实,只是某些招式还尚未到位,仍需勤加练习!” 徐少卿心中怒气翻涌,认为鳌向天纯粹是在侮辱他,一气之下顾不得什么招式不招式向他猛刺一阵。 这使得鳌向天大失所望,已然没了兴趣再与之玩闹,遂与他动起了真格。 最终徐少卿不及他败下阵来。鳌向天背着手横眉冷对,“若被好胜心趋势便必输无疑,你理应懂得与人切磋与讨教,这才是剑术的真义!” 鳌向天似乎把柳长风当成了自己人,可徐少卿却从未如此想过,“我只想取你性命,你与我讲这些又有何意义!”说完他持剑又战。 柳长风此刻本想趁乱将仇煞婆救下,却发现仇煞婆已然不见了踪影。无措之中他只得独自离去。 徐少卿屡次败下阵来,却没有想要认输的意思。一旁的姚红觉得他实在讨厌趁其不备冲他弹出一团火苗,想要以此将他解决。 烈焰迅速地在他身上蔓延开来,徐少卿在地上一通乱滚。鳌向天最终还是心有不忍将烈焰收起,“何必因他而得罪了神光教呢!” 姚红觉得有理便没有言语。 到了次日天亮,鳌向天同姚红撇下已然奄奄一息的徐少卿就此离去。就在徐少卿以为自己的生命就要因此而结束的时候,一队人马打此经过将他救起。 在为其把过脉后马长老不住地摇头,这使得关星宇心下不安了起来,“马长老情况如何?” “脉搏微弱性命堪忧啊!” “马长老医术精湛不会束手无策吧……”矮瘦挫打趣道。 马长老猛吸一口气,心下虽不肯轻易认输却也没得主意,“此番出行随身带的草药不多,若是早些遇到或许老朽还有些把握,眼下这般即便是救了到头来怕也是白费力气……” 关星宇急上心头,“像此等行善之人为何会遭此下场。” 马长老见关星宇为之如此难受不禁把责任归结到了自己身上,“老朽无能还望舵主恕罪!” 关星宇无奈地摇头,“马长老不必自责,这也怪不得你。” 陆长老捋着胡须心下若有所思,“从他的伤势来看想必他定然是得罪了崇阳宫之人才会遭此下场,即便马长老有办法将他救活也不能轻易那么做,不然若是日后被崇阳宫的人知道了便会认为我景教故意与之做对,势必会就此而招来灾祸。” 孙长老并不畏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倒一直想与他们切磋一番,看看是我景教的‘十字令’利害,还是它崇阳宫的圣火更胜一筹!” 高大尚对此表示赞同,“孙长老说的是,作为左右先锋,到时候我同矮瘦挫定然也会全力以赴协助孙长老与之对抗!” 矮瘦挫白了高大尚一眼,自顾自地说了句,“像此等蛮勇之士到最后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高大尚隐隐听到了什么,心下来了火气,“你说什么?” 矮瘦挫干笑,“我是说应敌之事理应是陆长老同孙长老通力协作才行,唯有智勇双全才能有更多的胜算,舵主说过的话难道诸位都忘了吗?” 此话一出便无人再敢言语。 关星宇心头一沉,此间的利害关系他倒是未曾想过,心下不禁为之犯难,“诸位有所不知,我同他也算得上是旧相识,若是就此见死不救良心上自是会过意不去……” 众人一阵沉默,三言两语之中自是把马长老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他心中愁云不散,“舵主仁慈,并非老朽不愿竭力相救,只是这荒山野岭的老朽真的是无能为力,即便是想要带他回春晖堂这一路颠簸怕是他也难以支撑啊。” 关星宇一声长叹,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二话不说下了滑竿,“我在这林中倒是认识一人,想必她定然会有办法能够医治少卿兄!”说完,他忙命人将徐少卿搀到了滑竿上。 三位长老见关星宇执意要救便不再言语。最终一众人在关星宇的带领下又原路折了回去。 途中高大尚用一种极为欣赏的目光看向关星宇,他专注的眼神让矮瘦挫产生了兴趣,“看什么呢?” “有没有从舵主身上看到‘仁义’二字?” 矮瘦挫也饶有兴趣的看向关星宇,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舵主确实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不但脾气好了些,身上还有了诸多的闪光点。” 高大尚点头,“这样的舵主才值得让我等生死相随!” 矮瘦挫虽然没有言语,心下却也表示赞同。 千夫冢,迷宫再度被触发。柳长风手足无措之中四下里一番探寻,“不知姑娘可否出来一见?” 一阵清风拂过,花裳从半空中飘然而落,“我说过如若再来便不会再将你轻易放过!” 柳长风苦着个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任由姑娘处置,只是在此之前在下有一事相求。” “说!” “希望姑娘能替我杀了鳌向天为我干娘报仇!” “之前那位婆婆?” 柳长风连连点头,眼中泪光闪烁,“干娘为了不连累于我自寻死路去找鳌向天,结果丧命于他手……在下岂是无情无义之人,会置往日情分于不顾再去执迷权势?即便是与之玉石俱焚,我也定然让他为此而付出代价!” 花裳嘴角上扬,“看不出你们母子之间的感情还挺深。好吧,我答应你。我倒也想会会火龙教的人,看看他们到底是何居心。” 柳长风心下欢喜再三叩首。 “在此之后我不会取你性命,但却要你一直守护在此永生永世不得离开,你可愿意?” 柳长风失神,最终轻点了头颅。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设宴邀群雄 琴声幽幽,绿柳荫荫。鳌向天同姚红在行走间被一处庄院吸引了注意。二人对视一眼,对此间的主人产生了兴趣。 “能在林中建此雅舍,想必舍主定然不简单。” 姚红点头,遂同鳌向天赶了过去。 二人到得跟前,姚红伸手想要推门,门却自动开启。这令她心头为之一惊,有了几分警惕。 院落里空无一人,琴声依旧。在此指引下他们最终到得大堂。堂内香气宜人,其间摆着一桌酒席,却仍不见有人。鳌向天在桌前坐下稳若泰山。姚红却不像他那般淡定目光在堂内游离。 “客人即已登门,主人为何还不出来相见?”鳌向天说话间提起酒壶自斟一杯。 花裳抱琴从纱帐内小步走出,“小女子失礼了。” “看来你是有意引我们来此的,”姚红心下不安,揣测起花裳的意图。 花裳颔首一笑,“姐姐多虑了,崇阳宫宫主寿辰在即过往之人颇多,小女子只是想趁此时机挣些酒水钱而已。” “可我若告诉你我身上没带银两呢?”鳌向天不温不火道。 “那便算捧个人场尝尝我的手艺提点建议也好。” 鳌向天咧嘴一笑不禁觉得花裳同梅珂一般古灵精怪,“那鳌某便在此谢过了!” 花裳笑而不语,继续将乐曲奏起。 鳌向天举杯畅饮,姚红却丝毫未曾放松警惕,她冲鳌向天小声道,“教主不觉得此人居心叵测吗?” 鳌向天没有言语仍自顾自地喝着。姚红无奈只能在一旁干坐着。 “二位可是同大多数人一样前去为宫主祝寿的?” 鳌向天笑而不语,姚红冷眼相看,“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 “那你们可要小心了,崇阳宫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 “你怎知道我们是一般人呢?” 花裳淡淡一笑,“是不是一般人那就要看你们能否轻易地离开了。” “就凭你怕是也不能拿我们如何吧!”姚红对此嗤之以鼻。鳌向天自是也未曾把她当回事。 花裳猛挑琴弦,两道火光被弹了出去化作两条火绳将他二人捆束,令他们不由的为之一愣。 “你觉得这样就能捆得住我们吗?”鳌向天怒目相视。 “若仅是绳索当然不能,可再加上酒中的痴幻草和香炉里的迷跌香那就未必了。” 鳌向天心头一惊,挣扎之际忽觉头脑一阵晕眩浑身登时失去了力气。姚红虽滴酒未沾却也同样的无力脱身,“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 “不怀好意的怕是你们吧!若是诚心归顺那也就算了,可你们却偏偏心怀鬼胎,我岂能由你们前去坏了姥姥的寿宴!” 姚红脸上顿时失去了颜色,“你即管宫主叫姥姥便理应知道崇阳宫与火龙教之间的关系,我有圣火令在手你如此对我便是大逆不道!” 花裳冷哼,“凝芝夫人都已不再,你又算得了什么?” “你……”姚红心下怒火喷张,“这一切可是你口中的姥姥让你做的?” “这很重要吗?” “起初我还犹豫该不该留她活路,没想到她竟如此不念旧情,我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花裳觉得可笑,“旧情?你若顾念旧情的话又何以要抢占崇阳宫?” 姚红冷笑,“因为这是圣母赋予我的权力!” “圣母?”花裳为之一愣,她听姥姥说过西域总教曾暗中派下一个督教使者,她没想到此人竟会是姚红。“即是如此我便更不能留你!”说毕她将琴弦一一扯下将其化作利刃抛向姚红和鳌向天。 就在这命悬一线之时一团烈焰从姚红身上腾起,倏忽间将利刃一一挡开。未等花裳缓过神来,她的脖子已被人紧紧掐住。“放了他们!” 花裳没有想要妥协的意思。 在看到已然重生的梅珂后鳌向天乐开了花,全然忘记了眼下正面临的生死危机。姚红更是庆幸她出现的及时长长地松了口气。 此时堂外忽而传来一阵声响,“家中可有人在?” 堂内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去,在看到关星宇的身影后他们一个个都不由的为之一愣。 花裳趁梅珂失神之际得以脱身,她火速地冲出大堂来到了关星宇的面前,“你怎么又回来了?”她说着便要带关星宇离开。 关星宇却反手将她拉住,“我一朋友眼下危在旦夕需要姑娘的救助!” “再不走怕是你也会危在旦夕……” 在无意间看到从堂内走出的梅珂后关星宇一时间悲喜交加。他奋力摆脱了花裳的拉扯冲梅珂痴痴的看了好一阵。 “我没有死是不是令你很不开心?” 关星宇连连摇头,“你已经为之付出了代价,能奇迹般的与你再度相见我自是开心又怎会不开心呢?” “好个花言巧语、巧舌如簧……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你,在分别数日之后没想到你的身这又有了新颜!而且一个比一个不简单。” “我……”关星宇不想解释什么也觉得没有必要解释。 花裳挡在了关星宇的身前,她目光冷冷的看向梅珂,“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我请你不要伤害他。” “在你放了他们之后我会考虑。” 花裳二话不说进得堂内将捆缚着鳌向天和姚红的绳索收起。关星宇也赶忙命人将徐少卿抬了进去。 梅珂紧跟着进了堂中,不禁觉得关星宇出现的真是时候。 再次见到关星宇后鳌向天不禁怒目圆睁,若不是失了力气他定然要让关星宇好看。关星宇自是看得出他的恨意故将脸撇开不敢与之对视。 “你二人若是想要早些恢复元气便要少动些怒气,”花裳看出了些端倪。 梅珂赶上前去将鳌向天搀起,熟料鳌向天却不愿就此离去。 花裳不禁调侃道,“看来你对我所做的饭菜很是喜欢。” “你不觉得就这样放我们离开会是件令人遗憾的事吗?” 花裳嘴角扬起,“看来你很是不识趣。” 鳌向天只冷冷一笑。 梅珂知道他是为的什么,眉头不由的皱起。 原本胜券在握的花裳,由于关星宇的意外出现心下已全然没底,她倒是庆幸鳌向天没有选择离开,这样便留给了她更多的机会将其除掉,以避免崇阳宫不该有的危机,也算是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 关星宇顾不得去理会那些个是非恩怨,他的心思始终停留在徐少卿的身上。慌乱之中他将花裳拉到了徐少卿的跟前,希望花裳能够在死神面前将他留住。 花裳见其伤势不觉得会是崇阳宫所为,她朝鳌向天和姚红分别看了一眼,不由的与他们联系在了一起。她挥手在徐少卿身上撒下星光点点,很快他身上被灼伤的皮肤便恢复了起初的模样。 关星宇见之欣喜不已,矮瘦挫和高大尚凑上前来看了之后更是觉得了不得。 “明早一觉醒来他便能完好如初!”花裳冲关星宇柔声道。 关星宇咧嘴一笑,连忙向花裳道谢。 花裳脸上并无一丝喜色,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别高兴的太早,要知道眼下此处已然是危机四伏,你理应带着你的这帮弟兄想办法离开才是。” 关星宇想来也觉得可笑,“我同他们并不相识,不知为何他们却一个个都把我当成了他们的舵主……” 花裳对此倒很清楚,“记得临别时我送你的花吗?那是‘迷情花’,‘hehuan饮’便是由它泡了而得来的。” 关星宇眼前一亮,不禁为之心生忧虑,“若是哪天他们突然清醒了,定然会认为被我给骗了,你此般又是为何呢?” “我只想有人能够安全的带你离开,在此之后你便要想办法脱身。” 想来花裳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关星宇无奈之中也只好认了。 处在一旁的梅珂在看到关星宇同花裳交头接耳甚为亲密的样子后,痛彻心扉的恨意便油然而生。鳌向天看得明白,便暗下决心一定要给梅珂一个交待。 “放心,我会让他们死得一个比一个难看的!” 梅珂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关星宇,“不劳父亲动手,我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 鳌向天沉下一口气,他倒也希望梅珂能够借此而得以真正意义上的蜕变。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众怒起杀戮 堂内死一般寂静,鳌向天等人同关星宇、花裳及景教一队人等分坐两边,各有剑拔弩张之势。 看着鳌向天同姚红身上渐起的火光,花裳心中有了一丝的危机感,她清楚地意识到若再此般对峙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二人便能恢复元气,到那时再想将他们对付便成了难事。 景教一众人等向来喜欢热闹,这样的氛围令他们一个个浑身感到不自在。在强坐了片刻之后他们终难克制心中的压抑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摇筛子赌钱或斗起促织……。堂内顿时如市井般热闹起来。 关星宇见此情形不由的为之一乐,对他们的乐观豁达实为欣赏。一旁陆长老却是一脸愁容,他盯着对面坐着的一干人看了一阵,心中自是为眼下的安危感到忧虑。 鳌向天同姚红被扰了清静身上的火光渐退,梅珂看得明白未等他们做出反应便冲对面的人怒喝一声,“尔等这是要找死的节奏啊!” 一众人等你看我我看你顿时安静下来。 “哟呵,好不狂妄的口气呀!我们舵主为人正直不想趁人之危,不然的话信不信我等现在就灭了你们!”矮瘦挫来了火气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其余人等也纷纷站起身子气势汹汹的将目光投向梅珂。 “那便废话少说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吧!”梅珂说完托起两团烈焰便朝众人抛去。 众人四下里躲闪一阵而后抄起家伙围攻上去。混乱之中陆长老看到了一线生机在命人将徐少卿搀起后同马长老带着关星宇便想要就此离开。 慌乱之中关星宇皱起眉头看向干站着的花裳,“跟我一起走吧!” 花裳淡淡一笑,“你且安心的去吧,我是不会有事的。” 在两位长老的拉扯下关星宇只好随他们离开。 一番争斗景教人等死伤大半,为了保存实力孙长老命一众人等火速撤离,只留了矮瘦挫和高大尚协同他应敌。 花裳趁此时机直逼鳌向天和姚红,梅珂虽有所察觉却无法抽身,情急之中便冲鳌向天喊道,“父亲小心——!” 鳌向天的功力虽有所恢复,但面对花裳的猛攻应对起来却还稍显吃力,只是尚有姚红助阵便也有了势均力敌之势。 在双方难分胜负之时,柳长风蓦然出现加入了战局,大大增加了花裳的士气。 “今日我便拿你祭奠被你所害的所有冤魂!”一股怨气从柳长风身上腾起,在此情形下他针对鳌向天发起一阵猛攻。 鳌向天战的吃力心中已然没了胜算,再看一旁的梅珂他更是为之堪忧,情急之中他拼尽全力助姚红脱身,“这里交给我,快带珂儿离开!”言语间他将圣火令朝她抛了出去。 姚红将令牌接过无奈之中只得拿出九龙神火罩将梅珂收入其中,“教主放心,我会助梅珂小姐成就大业实现你心中所愿的!”话毕她便仓皇而去。 鳌向天为之心下松了口气,在他的眼里梅珂的安危要胜过一切,看着她安然离去他便死而无憾。 孙长老未能战得尽兴,矮瘦挫和高大尚更是为没能将梅珂手刃而感到遗憾。三人二话不说立马将注意力转移到鳌向天的身上。 “今日我便让尔等见识见识我景教十字令的威力!”孙长老说着从袖间抛出一银光闪闪的十字形令牌。 在光芒万丈之中众人都不由的停手为之一愣,花裳自觉不妙忙抽身闪至一边,矮瘦挫和高大尚更是早早的便躲开了。就在鳌向天想要躲闪之际,柳长风倏忽间将他死死抱住。 “你疯了吗?”眼看着令牌就要落下,鳌向天不禁为之大惊失色。 柳长风狂笑一阵,“我虽不愿死却更不情愿你活着……” 未等他把话说完光芒已将他二人穿透,待到光芒退去,留在地上的仅是两团燃烧待尽的火苗。 孙长老将十字令收起,矮瘦挫和高大尚凑上前去,一人一口唾沫便轻易的将火苗熄灭。 “崇阳宫的圣火也不过如此,是我等太高看它了!”矮瘦挫说完不住地咧嘴笑了一阵。 高大尚扭头看向孙长老,“看来崇阳宫宫主的寿宴我教很有必要去露露脸凑个热闹!” 孙长老捋着胡须含笑点头。 花裳心头一紧,“我想你们舵主是不愿去凑那个热闹的。” 孙长老斜了她一眼,“舵主的心意你如何会明白?看在你与舵主相识的份上我等也不难为于你了,望你好自为之!” 矮瘦挫不以为然,遂凑到孙长老耳边小声道,“想必长老也看出她乃崇阳宫之人,若就此放她就不怕她回去告密?” 孙长老摇头,“我看她与教主交情不浅,我等又此般助她除了一祸害,她理应心生感激怎会有害人之心呢?” 矮瘦挫想来也是,遂不再言语。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趟那趟混水,为了你们舵主更为了你们自己!”花裳语重心长道。 “姑娘又怎知道这是趟混水呢?”高大尚笑着问。 “崇阳宫以《净土三经》四处招摇,明日寿宴势必会有诸多势力在崇阳宫汇聚,在鱼龙混杂之际难免会有祸事发生,诸位若是想要免遭杀戮的话理应打消前往的念头!” 三人心头各片一沉,矮瘦挫和高大尚将目光投向孙长老。他沉默一阵没有言语,随后三人便离开了庄院。临行时高大尚还笑呵呵的跟花裳道了别,这让矮瘦挫觉得莫名其妙。 “你好像在讨好她?” 高大尚毫不羞涩地点头,“你不觉得她同舵主的关系非同一般吗?指不定她会是未来的舵主夫人呢?” 矮瘦挫搔着脑袋一番细想,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他猛拍了一下高大尚的脑袋,“你怎么不早点说,害我没能以礼相待……” 高大尚苦笑,“你脑袋里装的难倒都是浆糊吗?那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 两人在言语间一番嬉闹,孙长老走在前面倒也听到了些,他心下觉得这会是件好事,作为他们的舵主关星宇若是能同花裳结为连理,那景教与崇阳宫便也有了一层关系,他们日后大可依仗崇阳宫发展势力。想到此处他不由的开怀一笑,觉得明日崇阳宫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的。 在一番寻觅之后,三人同关星宇所率的一众人等会了面。在得知鳌向天已然命丧十字令后,关星宇心中却并未感到过多的喜悦,反倒眉头皱起一脸惊慌地问,“那她呢?” “舵主所指是谁?” 高大尚朝矮瘦挫的脑袋顺手一推,觉得他实在愚笨,“这还用问?自然是未来的舵主夫人!” 高大尚恍然大悟顾不得理会高大尚,冲关星宇陪笑道,“有我们在夫人自是没事!” 关星宇一时间哭笑不得,“你们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高大尚同矮瘦挫彼此看了对方一眼,而后又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关星宇。“总不会是与我等为敌的那丫头吧?”高大尚玩笑般说道。 关星宇只黯然点头。 他二人对此感到很是吃惊,“舵主喜欢的是她?” “她会是未来的舵主夫人?” 关星宇不愿再围绕这个话题谈下去,遂挥手命他们退下。二人各自咽了口唾沫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话多了些。 孙长老对此却很想弄个明白,“舵主放心,那位姑娘已然脱身。只是恕老朽多嘴,不知舵主与她究竟是何关系?” 关星宇轻呼一口气,“之前是故交,而眼下……”他痴然一笑,“或许已经什么都不是……” 孙长者看得出关星宇很是在意她,“是因爱生恨吧?” 关星宇想想却也如此,遂默默点头。 “那舵主对那位名叫花裳的姑娘呢?” “我同她也算得上是君子之交吧!” 孙长老笑,没有就此再多说什么。“明日崇阳宫寿宴不知舵主可还有意前往?” 关星宇陷入一阵深思,“孙长老虽有制敌之法,但弟兄们伤残过半还是少出些风头为好。” 马长老对此也表示赞同。 孙长老和陆长老却不以为然,矮瘦挫更是觉得关星宇这般有失王者风范。 “想来我等跋涉至此为了什么?若没得牺牲又怎能换得一片大好前景,况且宫中有夫人接应,我方又有十字令御敌,舵主又有何可畏惧的?” 矮瘦挫此言一出便得到了一众人的响应。关星宇自觉无力扭转局面,便也只能点头应允。屡次在生死关头徘徊,对于死他已然谈不上怕了,只是他顾虑太多即不想诸多人做不必要的牺牲也不想成为他们的累赘。眼下见众人如此执着,他便也不再多想,遂横下心来期盼明日能在寿晏上与释空相见,再同倪素锦聚首继而协助她将释空及灵台寺的一干人等救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局变拾旧情 崇阳宫宫门外,花裳在一番踌躇之后最终鼓足了勇气步入其中。整个崇阳宫因她的到来瞬间沸腾起来。 圣火殿众人齐聚,宫主端坐于高台之上,叶蕊和叶青分立两旁。 “你终于肯回来了!”宫主心下欢喜,脸上的笑容却略显心酸。 花裳带着诸多愧疚跪倒在地,“花裳人虽离宫多年,心却从未离开过!作为大圣姑花裳曾一度受到姥姥的宠爱,只是可惜未能为崇阳宫做些什么来报答姥姥,眼下我归来便是想尽自己的努力弥补曾经所犯下的过错为姥姥排解心忧……” 叶青冷笑,“不知姐姐此话何意?” 宫主听得也是一脸茫然,她眉头微皱心下隐隐觉得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叶蕊对此却了然于心,“姐姐怕是杞人忧天了吧!” 花裳面容凝重,“姥姥此番大张旗鼓地举办寿宴已引起了四方诸多势力的注意,其中包括南方的火龙教,此前我与之在风波林中碰过面,就连督教使者都在其中,他们正虎视眈眈的想要借明日寿宴夺取崇阳宫!” 宫主为之大惊失色,“督教使者?……我有何错,怎的会让她联合火龙教来伐我?” 花裳对此不得而知,“想必火龙教已将其收买,眼下形势危急还望姥姥取消明日寿宴再做打算!” 宫主心下没了主意,正当她开口想要回应之时,叶蕊忽地跪地,“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姥姥若就此取消了寿宴只怕会在人前落下话柄,更会失信于人,有失我崇阳宫的威严!” 叶青也破天荒地同叶蕊站在了一边,“是呀姥姥,若因此而被世人小觑,我崇阳宫日后还如何在风波林立足?只怕日后所要面临的危机会更多!” 二人一番言语使得宫主不得不改变了主意。她将视线投向叶蕊正言厉色道,“胜败在此一时,一切便由你来操控!若能转危为安,我也好安心地将崇阳宫交由你……” 叶青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雳般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无论自己付出多大的努力都无法改变这样的结果,这让她即恨又恼,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好竟让宫主如此看不上。花裳却不为所动,她本就无心于宫主之位,叶蕊能够继位在她看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叶蕊目光坚定地点头,“叶蕊一定不负姥姥所寄予的厚望!” 宫主见她如此有信心便稍稍地松了口气。她起身来到花裳的面前将其扶起,“既然回来了便什么也不要想,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你能同叶蕊和好如初,将来和叶青一起全力辅佐她,将崇阳宫发扬光大!”说话间她分别朝叶蕊和叶青看了一眼。 三人虽各有所想,却也不得不带着一丝笑意冲宫主点头。 随后,宫主命一众人退下,只将叶蕊留下。 “眼下你即明白了我的心意也总该让我明白你的想法了吧?” 叶蕊觉得宫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便不敢再有所隐瞒,“望姥姥恕罪,叶蕊得《净土三经》在先,抓灵台寺的一众僧人在后,只想借此扩大崇阳宫的影响力,以此来令更多人能够归顺于我们……” 宫主闭目不语,心下气血翻涌却不愿轻易发火,“你这般便是要置我崇阳宫于水深火热之中,也难怪督教使者会前来声讨……眼下你可有应对之策?”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极,我想那督教使者并非不识事务之人,只要明日将局势把控住我想她定然会弃暗投明的,我等不都是为了传教而来的吗?她又岂会置大局于不顾而一味地去维护火龙教呢!” 宫主觉得有理转而一笑不再多言。 长廊里,叶青一脸不悦地看向花裳,“姐姐虽赤胆忠心最终却也没能为自己争取到什么,倒是便宜了叶蕊那小妮子……” “姥姥能看中她自是有原因,我若是姥姥也定然会选她!” 叶青目光如剑,“到这个时候你还在维护她,你同她已然反目就不害怕她继位之后会拿你开刀?” 花裳神情淡然,“那也是日后的事了,能不能过得了明日一关尚还难说,又何苦想那么远呢?” 叶青暗暗咬牙,心下觉得花裳愚蠢到了极点。“难道你还真就不顾生死想成为她的踮脚石吗?” “我只是不愿姥姥辛苦创下的伟业就此付之一炬!” 叶青无言以对遂愤然而去。回到寝宫神思慌乱之中她命人将释空带了上来。 “小和尚我再问你一遍《净土三经》果真并无可用之处?” 释空点头,“纵使施主再问一千遍一万遍,贫僧的回答也依旧不会变。” 叶青心下登时来了火气,“叶蕊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能让你如此执拗?” 释空摇头,“贫僧只是凭心而语与旁人无关。” 叶青苦笑一阵,觉得自己到头来终是自作聪明,她弄不明白既然《净土三经》毫无用处叶蕊又为何非要拿它作文章,在没了经书和小和尚后竟又捉来灵台寺的和尚硬要将戏唱下去…… “即是如此留你便没了用处……”就在她想要动手之际两团雾气蓦然腾起,雨落和穹鳞从中浮现。 叶青眉头蹙起,“你们是谁?” 他二人相视一笑,“这个你无须知道,你只须把《净土三经》交出来,我们便可饶你不死。” “就凭你们?” 穹鳞亮出了番天印,“看来你很想尝尝它的威力!” 叶青不以为然以两团烈焰攻向雨落和穹鳞。 穹鳞无奈的摇头遂将番天印抛出,印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向叶青,她一声惊呼未来得及躲闪便已然丧命其中。 一众原本还想抵御的侍卫见此情形便一个个落荒而逃。 释空闭目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 雨落将手拍落在他的肩头,“你应该庆幸我们来的及时。” 释空一声轻叹,“其实你们没有必要杀她,《净土三经》在我这儿。” 这让雨落和穹鳞倍感意外,“那你可知道灵台寺的僧人们被关在哪里?”雨落问。 释空猛地睁开了双眼,“怎么,他们也被抓来了?” 雨落点头,“看来你并不知道。” “一定是叶蕊干的!” “叶蕊?” “她是崇阳宫的三圣姑,我本在她手里后来被方才丧命于你们之手的二圣姑截获至此……想来他们也是因我才会被抓的……” 雨落无奈地吐出一口气,“事已至此还是先随我们离开吧!” 释空点头。雾气腾起,三人被笼罩其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在得知了叶青的死后,宫主带领众人火速移驾‘景颜宫’。望着地上的一滩青灰,宫主不由的潸然泪下。“好端端的叶青怎会遭此杀戮?” 叶蕊冰冷的目光投向花裳,“姐姐可知其中缘由?” “妹妹此话何意?” 叶蕊痴颜一笑,将视线投向报信的侍卫,“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卫面露难色,一阵迟疑之后道出了真相。“是有人前来夺取《净土三经》,才致使二圣姑丧命……” 叶蕊为之一愣,“《净土三经》怎么会在她手里……” “三圣姑有所不知,那日里劫走人质盗取经书的人正是二圣姑,是她有意想挑拨您与大圣姑之间的关系才故意将那支凤簪留下的。” 叶蕊的眼睛瞪得滚圆,“什么?” 花裳从鼻间喷出一股气,庆幸自己终于有机会沉冤得雪,“这下你总该相信我是无辜的!” 叶蕊垂首一阵沉默,“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花裳自是明白,“应该是觊觎宫主之位……” 宫主擦拭了眼角的泪水,“我早该看出她的心思并加以安抚才是……眼下这般也算是她咎由自取吧……”说完她黯然离去。 望着宫主的背影,花裳感到她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她们姐妹三人虽不是她所亲生,却被她视作亲生女儿般对待,这份恩情她们尚还未报彼此之间却因为权势不再同往日一样相亲相爱,这一丝苍凉让宫主心中感到了疲惫,不免为已失的温存感到伤怀。花裳自是感受到了她的难过,遂紧跟了上前想为其排解忧伤。 “姥姥……” 宫主伸出手掌,“什么也不要说了,眼下我只希望你们两姐妹能够好好相处,不要再发生什么事了……” 花裳眼中泪光闪烁默默点头。一旁的叶蕊更是为此前自己愚蠢感到自责不已。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盛会角雌雄 寿宴之期已至,天未亮,耀眼的火光悄然爬上了土灰色的围墙,整个崇阳宫很快被装点一新,一派喜庆的氛围得以呈现。 圣火殿,一众僧人被带了进来,他们个个面如死灰席地而坐,在圣母像前闭目诵经。 花裳忧心忡忡地同叶蕊步入其中,“想来佛教在中土也盘踞已久,妹妹这般也算得上是在替他们弘扬佛法……” 叶蕊面容凝重,“事已至此已顾不得那么多,我祆教总归有一日会凌驾于佛教之上!” 花裳一声轻叹,“宗教的传播是为了让世人更好的活着而不在于争权夺势……” “若没有信徒又如何谈得上传播呢?在宗教诞生之初便注定它永远摆脱不了世俗,因为所有的参与者都是人。所谓的信仰是以神的标准去自我束缚,而神仅是人们内心对所有美好的想像。若没有世俗的参与一切便只是空想。” 花裳没想到叶蕊会看得如此明白,遂不再言语。 叶蕊从鼻间喷出一股气,在沉默一阵之后她将花裳的双手握住,“对于此前的种种我希望你能够原谅我,更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愚钝而割舍了我们之间的姐妹情分!” 花赏欣然一笑,“我从未想过。” 叶蕊心头一阵暖流涌过,将花裳的手握得更紧了。 宫门开启,各方势力纷纷登门,倪素锦同夜娘在集合了‘缥缈宫’灵虚大王和‘销魂洞’罗刹娘子的一众势力后混杂其中也入了宫门。崇阳宫一时间变得门庭若市。 关星宇率景教众人姗姗来迟,徐少卿却并不在其中,为了使他免受牵连关星宇命人在他昏睡之际将其送往灵台寺暂避风头。倪素锦在无意间看到他的身影后不禁为之大惊失色,她不明白关星宇为何会来,同他一道的那帮人又是何许人物。 夜娘在有所察觉后抿嘴一笑,“没想到他还是个不安分的主儿。” 倪素锦二话不说抽身想向他问个明白却被夜娘拦下,“大敌当前岂能乱了阵脚,你若不想他受到牵连最好不要与之相见!” 倪素锦意乱情迷之中也只好听从夜娘的建议,沉下心来静观其变。 一个时辰的等待后,一众僧人从宫殿内被驱出。关星宇在看到老方丈后又四下里找起释空,令他意外的是却未能看到他的身影。 矮瘦挫和高大尚见关星宇对这帮和尚如此关注私下里一番嘀咕。 “莫不是其中有舵主认识的人?”高大尚饶有兴趣的问。 “怎么可能,我景教与佛教从未有过来往舵主如何认得?” 两人为此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一旁的三位长老目光却不在和尚身上,在孙长老的示意下,陆长老和马长老同他一起在寻找着花裳。 “若能将她找到打过招呼之后我们定然会被尊为上宾!”孙长老自顾自地说着。 其他二位长老自然觉得是件好事,瞪大了眼睛好一番寻觅。 在万众瞩目之中,老方丈上得高台,余下的弟子在台下盘坐。一团烈焰在空中浮现在老方丈身旁划落,花裳从中现身。 三位长老眼前一亮,个个喜不自禁地冲她挥手示意,景教一众教徒也跟着雀跃起来。关星宇在看到她后却倍感意外,他没想到花裳竟会是崇阳宫之人,这让他不禁在想若是早些知道便可通过她救出释空自是会少些波折。 花裳在注意到他们后脸色沉了下来,心下不禁觉得他们实在愚蠢,更是为他们的安危感到担忧。顾念大局她不得不收起心思将注意力转移,“感谢诸位前来赴宴,我崇阳宫得《净土三经》的事想必大家都已知晓,为了让诸位不虚此行,宫主有意将其拿出与之共享!”此话一出便引得台下一片哗然。花裳侧脸看向老方丈,“有劳大师了!” 老方丈并没有想要推辞的意思,从容将的将桌上的经书翻开,“《净土三经》共有三本,即《佛说无量寿经》、《佛说观无量寿佛经》、《佛说阿弥陀经》,然置于老衲面前的这一本不是《佛说无量寿经》也不是《佛说观无量寿佛经》更不是《佛说阿弥陀经》,而是《地藏菩萨本愿经》……” 人群顿时躁动起来,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花裳,“尔等这是在戏耍我们吗?” “此般吊人胃口到底意欲何为?” 叫骂声一时间此起彼伏,花裳本在预料之中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在此情形下叶蕊现身于高台,她税利的目光刺向老方丈,“没想到大师仍这般固执,难道就不怕为佛门招至杀戮吗?” 老方丈闭目双手合十,“若我佛门中人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佛教便不足以在中土如此兴盛!” 叶蕊冷笑,“那便莫怪我无情了!”话毕她将目光扫向台下众人,“还望诸位息怒,经书确在我崇阳宫,只是恕我等无能未能找到肯破译此经的僧人,若诸位真的是想要诚心研修便有劳寻得愿意配合的高僧前来共译吧!” 老方丈眉头皱起意味深长地道了句,“阿弥陀佛。” 众人对此没有过多质疑,一个个将矛头指向了佛教。 关星宇急上心头,觉得叶蕊实在狡诈,分明是想借他人之手来将佛教铲除。就在他为此而感到不平的时候一个身影很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他身披袈裟迈着矫健的步伐旁若无人般的向人群走来,关星宇定晴细看吃惊的发现竟然是释空。 “不劳诸位费心,贫僧自己送上门来了,我愿为诸位讲解《净土三经》!” 人群自动分开,释空缓步走上高台。叶蕊在震惊之余对他更是又恨又恼。 老方丈为释空能有如此胆实感到钦佩,他一声叹息起身让位于释空,“我佛门能有你这般弟子真是幸哉!” “方丈过奖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释空说完盘腿坐下从怀里取出了三本经书。之后照本宣讲一番长篇大论。 众人听得晕晕然,并未觉得它有何特殊之处。议论声渐起,不少人对释空宣讲的经书产生了怀疑。 叶蕊嘴角扬起,收起桌上的两本经书而后从容的又将释空手里的一把夺过。众人对她这一举动感到不解。 未等有人开口,叶蕊便开口道,“欲知此书精妙必先得其法门,在小和尚对我等有所交待之后,我等自会代为告之的!” 众人被吊了畏口,在各自一番揣测之后对她的意图已然了然于心。一众势力遂纷纷选择了归顺,想在经书上谋求好处。在此情形下景教的三位长老心下也有了一丝动摇。 “眼下诸多势力都已倒戈相向,若我等还固执的不肯屈服便是公然与众为敌怕是会很难离开……”马长老为之感到担忧。 “即使能够离开,他们一个个指着崇阳宫修了《净土三经》,我景教更毫无优势在江湖上立足,消亡便是迟早的事!”陆长老想到此处更是百感交集。 孙长老也没得主意,将目光投向关星宇,“不知舵主意下如何?” 关星宇目光坚定,“我等断断是不可与崇阳宫同流合污的。” 此言一出便无人再敢言语。 高台之上释空起身冲叶蕊道,“眼下你的目的即也达到,可否放了灵台寺的僧人?” “那你可愿替他们留下?” 释空深吸一口气,“看来要想让你有所悔悟并非易事!” 叶蕊笑,“你该趁早死了那份心。” “要死了那份心的人怕是你!”音落,雨落同穹鳞蓦然现身。 叶蕊同花裳为之眼前一亮,“你们是谁?” 二人没有言语,各自看向台下众人。 关星宇同雨落四目相对,心中各有一份说不出的欢喜。雨落冲他轻点头颅示意他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关星宇对他自是信任有加,心下长长地松了口气。 “各位看好了,这便是你们一直痴迷的《净土三经》,”雨落说着拿出三本经书抛了出去。 人群一阵骚动,一个个纵向跃起想要抢夺,孰料经书在下落的过程中忽而散作了雪花般的碎片。抢在最前面的人最终只得到一捧纸屑。 叶蕊在惊慌之中翻看着从释空那儿得到的经书,里面竟然连一个字都没有,气愤难奈之中一团烈焰在她手上腾起,三本经书瞬间化为灰烬。 倪素锦同夜娘觉得眼下时机已到便以遭到崇阳宫戏耍为名率众揭竿而起,局面顿时混乱起来。 “到了眼下你可还有何想法?”雨落眼神冷冷的看向叶蕊。 “不成功便成仁!”叶蕊话毕抛出了圣火令召集了崇阳宫的所有势力来镇压暴乱。 崇阳宫内一时间乱作一团,战乱之中倪素锦突破重围来到关星宇面前欲带他脱险。 “我就知道你会来……”关星宇冲她咧嘴一笑。 倪素锦却未感到一丝轻松,“可我却没想到你会来。” 矮瘦挫和高大尚并不知道关星宇同倪素锦之间关系,作为左右先风为了保护舵主的安危他们不由多想便向倪素锦发起进攻。关星宇急上心头正要喝令他们住手却见花裳从高台上跃下,欲将他从祸乱中解救。 孙长老自知崇阳宫大势已去,断不能让关星宇落入她手,于是忙将‘十字令’祭起,万丈光芒突现,高台之上正与雨落对占的叶蕊被吸引了注意,眼看着花裳危在旦夕她已然顾不得应敌想要抽身将其解救,雨落趁此时机以羽剑刺进了胸膛。她含泪坠下高台,最终眼看着花裳在‘十字令’下化为了一团火苗。 关星宇奋力挣脱了孙长老的拉扯,可却已无力再为花裳做些什么,两行泪水黯然落下,再看一旁被矮瘦挫和高大尚纠缠的倪素锦,为了不使悲剧再度重演,他奋力冲上前去将他二人拦下,“你们若想杀她便连同我也一起杀了吧!” 矮瘦挫同高大尚不由的怔住了,在意识到自己做出了错误判断之后,二人便立马调转了矛头攻向周遭的火影人。 一番混战之后,崇阳宫士气不减,倪素锦一方已然溃不成军,夜娘见寡不敌众便趁机逃窜。火影人很快将他们重重围困。雨落同穹鳞见此情形急上心头,各自拼尽了全力想要扭转局势。这边万千箭羽齐发,那边番天印起起落落,火影人瞬间死伤大半。 就在众人感到胜券在握之时,一团烈焰从宫闱内飞窜而出落于高台,宫主一脸怒气看向众人,“尔等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在本宫寿宴之上如此放肆,本宫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定然要让你们好看!”话音刚落只见她奋力张开双臂仰面一阵怒吼,万千火球如同流星般从空中坠落。 众人想要躲闪却无处可躲,雨落在情急之中同穹鳞合力撑起一道光幕将众人笼罩。火球的不断冲击令他们的防御力量随之削减,就在他们无措之时,两团烈焰乍现,姚红同梅珂现身。 梅珂冰冷的目光停留在关星宇的身上。 “怎么?你还想救他?”姚红眉头皱起。 梅珂咬牙切齿,“我要看着他死!” 姚红欣然一笑,“我会帮你实现的!”话毕她将视线投向高台之上的宫主,拿出圣火令在她眼前晃了晃,“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的身体依旧硬朗……” 宫主冷哼一声,“我早该想到你会是督教使者。” “知道就好,眼下弄的这般情形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想死的明白些!” 姚红冷笑,“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在传教之初圣母便认准了凝芝夫人,有意想让她成为掌握中土宗教势力的统领,而你只不过是助其拓荒的工具而已。眼下你年事已高已然无心无力再去发展教中事业,理应尊从圣母之命禅位于她!” 宫主闻其所言如同遭受了当头一棒,她顿时感到浑身一阵无力,“可笑,作为掠夺者还一副大意凛然的样子……。” 姚红拿出了九龙神火罩,“看来你是想让我带你回去。” 宫主闭目,“那便来吧。” 姚红不再多言将九龙神火罩冲她抛了去。叶蕊见此情形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奋然跃起,“姥姥快走!”九条火龙顺势而出顷刻间便将她吞没。 宫主猛地睁开双眼却已然不见了叶蕊的身影,看着残破不堪的崇阳宫,回想着那三个笑靥如花的面容,她垂泪痛哭了一阵,而后自行朝悬浮的九龙神火罩扑了过去。九条火龙再度浮现,很快她也被没入其中。 第一百二十章 势去繁花尽 随着宫主一干人等的殒灭,万千火影人一时间乱了阵脚。姚红当众将圣火令授予梅珂,将九龙神火罩高高托举,“从现在起,她便是崇阳宫的新任宫主,心有不服者唯有死路一条!” 为求自保一众人纷然跪地齐声高呼,“我等愿誓死相随!” 姚红得意一笑,梅珂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她目光冷冷的看向姚红,“九龙神火罩即有如此神威为什么当初你会撇下我父亲置他于水火而不顾?” 姚红的脸色沉了下来,“只怪他树敌太多,难以担此重任!我若将他救下日后的危机便会不断。” 梅珂恨上心头,“原本你并非诚心想要帮我,而是在利用我。” “你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我呢?若不是我告诉你鳌向天并没有死你又岂会将我从九曲连环阵中放出来,眼下这般也算得上是你咎由自取,你又何必怨天尤人呢!” 梅珂含泪苦笑。 “事已至此,你理应为了你的哥哥担下重任,待到时机成熟我会带你回总教求圣母令其欲火重生。” 梅珂在无路可退的情形下只得选择了妥协。姚红为之松了口气,之后将视线投向前来赴宴的一干人等。“到了眼下尔等可还有什么想法?” “新宫主继位本是件好事,只可惜不在对的时候!”雨落并没有想要妥协的意思。 “崇阳宫为恶一方,我等浴血奋战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岂能就此罢休!”穹鳞意志坚定,想要以此鼓舞士气。 只是其中自是有人看得明白,觉得寡不敌众再此般抵抗下去也只能是自寻死路。在此情形下有不少人站了出去。 这令穹鳞苦笑一阵,为这些个贪生怕死之徒的叛变感到脸面尽失。 姚红咧嘴笑了一阵,“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顺我者猖逆我者亡!” 景教中人也有了一丝动摇,一个个将视线投向关星宇。 “舵主我等……”陆长老心中一阵焦灼。 关星宇伸手示意他不要再说,“有尊严的死去要比苟且的活着好得多!” 此话得到了矮瘦挫和高大尚的极力赞同,三位长老见他如此执拗便也打消了求生的念头,只是心中不免为景教的存亡感到忧虑。 释空同众僧人盘腿而坐,一个个若无其事的闭目诵经。处在关星宇身旁的倪素锦不自主地将他的手拉住,她冲关星宇牵强一笑,“能同你死在一起于我而言是件幸事!” 关星宇心头一沉,眼中泛起了泪光,“是我连累了你……” 倪素锦伸手将他的嘴堵上,“我所做种种并不是为了你这一句话,我只想让你明白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甘愿为你而付出所有……” 关星宇自觉愧不敢当,再看高台之上的梅珂,一丝寒意袭进了他的心田,他不禁害怕倪素锦会重蹈她的覆辙,在得不到的情况下转而去恨。 在与梅珂四目相对之中,关星宇不自觉的把被倪素锦拉着的手收回,带着一丝愧疚他希望梅珂不要再错下去。而于梅珂而言没有比让关星宇死更能让她泄愤的事。 在姚红一声令下,火影人如海浪般再度朝雨落等人发起进攻。在景教以‘十字令’御敌之时,姚红从高台跃下以九龙神火罩与之对抗。九条火龙很快将‘十字令’附着,令其神威很快消散。孙长老大惊失色,眼看着镇教法宝在烈焰中化为灰烬,才令他意识到终是自己小看了崇阳宫。 姚红以此血耻为之畅怀一笑,而后又转攻穹磷想见识一下番天印的厉害。 梅珂将目标锁定关星宇,以一团烈焰闪至他的跟前,她倏地伸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我要让你以死来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 关星宇没有挣扎,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倪素锦见此情形抽身上前欲将关星宇解救却被他制止,他竭力吐出几个字,“这是我同他之间的恩怨……” 梅珂力如钢爪的手顿时失去了力道,她冷若冰霜的面容渐有了温度,她原以为自己已然不知情为何物,却终难按奈心中的痛楚被脑海中滞留的旧情所触发。泪光在她眼中闪烁,关星宇强劲有力的脉搏一下一下不为触动着她的神经。 梵间渐起,一片佛光笼罩在僧人们的头顶。周遭的火影人被驱逐,佛光不断的扩散,处在其中的人感到头脑一阵晕眩,心中的杀念被牢牢禁锢。 梅珂在自我矛盾之中终难对关星宇痛下杀手,掌心里的那一丝温度唤醒了她封存心底的所有美好回忆,她最终将手收回无力地背过身去,“这条命算你欠我的!” “我……”关星宇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在梅珂面前他只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另一边,番天印和九龙神火罩相继被抛出,番天印如山般压向九条火龙,就在胜负可见之时,空中火光突现一头戴圣冠身姿曼妙的女子在云头现身,她见此情形慌忙伸手将九龙神火罩收起。 众人的目光很快被她吸引了去。姚红惊慌之中连忙跪地,“恭迎圣母大驾!”穹鳞收回番天印同雨落对视一眼,对于女子的出处各有一番猜想。 “尊驾莫不是火灵圣母?”雨落脱口而出。 女子微微点头,“我等虽不同门却皆在昆仑修行,还望二位能够高抬贵手放我教中人一条生路。回头我自会去昆仑谢罪。” 雨落同穹鳞纷然点头。 火灵圣母轻舒一口气皱起眉头看向姚红,“想来我当初选你当督教使者真是看错了人,你怎能因一已之私而拿我教事业当儿戏!” 姚红自知罪孽深重声泪俱下,“姚红有负重托愿以死谢罪!” 火灵圣母不再多言欲将九龙神火罩抛出。在此之际,三道火龙蓦然在云端浮现。 凝芝夫人同仇煞婆和李长默跪倒在火灵圣母的跟前,“凝芝恳求圣母饶姚红不死!” 火灵圣母微闭双目,“你还有脸来见我?” 凝芝夫人埋首,“凝芝甘愿承担一切罪恶,还望圣母能够念在姚红忠心侍主的份上饶她不死。” 姚红没能想到凝芝夫人在此关头竟然还能冒死前来为她求情,感动之中她匆忙爬上了云头,“夫人又何必如此呢?错是姚红一人犯下的,你又何需将自己也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凝芝夫人含泪摇头,“你我总归姐妹一场,你所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你糊涂,是我有错在先你又何苦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呢!” 姚红低头,“我只是想让夫人明白姚红并非无情无义之人……” 火灵圣母心中有了一丝动容,只是眼下她必须给旁人一个交待不得不做出一个决定,“错总归是犯下了,你二人一个作为传教使者竟不顾使命与凡人结下私情,一个身为督教使者竟然心存偏袒之意将我教事业毁于一旦,二人皆罪不可恕……”她心有不忍深吸一口气最终横下心来,“你二人可自行了断,我会带你们的元神回去。” 李长默急上心头,他自是不愿与凝芝夫人分离。凝芝夫人明白他的心意遂对他一番安抚,“在我走后你可同母亲留在崇阳宫,终有一日我会回来找你。” 李长默虽有不舍却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烈焰相继在凝芝夫人和姚红的身上燃起,李长默泪流不止在钻心的痛楚之中眼看着她们化为了灰烬。 望着他痛苦不堪的样子仇煞婆心中也随之一阵难过,那日在林中便是凝芝夫人和李长默将她带了去,能在生死关头与次子重逢让她觉得实在是上天对她的恩赐,只是凝芝夫人的离去让她略感遗憾,同时也分外珍惜起与李长默的团聚。 火灵圣母在将凝芝夫人和姚红的元神悄然收起后看向身下的雨落和穹鳞,“不知二位可还对我的决断感到满意?” 雨落和穹鳞并无异议欣然点头。 火灵圣母紧接着冲一众教徒语重心长道,“望你们好生发展教业莫要再滋生事端!”随后她便消失在了云层里。 在仇煞婆和李长默从云头落下后,关星宇忙不迭地迎了上去,他二话不说拿出了《书香南柯》,“长吟身在其中,你们将它收着终有一日会与他再见!” 仇煞婆为之一愣,“你没有骗我?” 关星宇摇头,“此外我还要告诉你长风并没有死。” 这意外的消息令李长默一时间悲喜交加,“那大哥他现在何处?” “我想在你们与长吟见面之后他会告诉你们的。” 仇煞婆满怀感激的将《书香南柯》接过,而后同李长默相继跪地一番道谢。 关星宇慌忙将他们扶起,看着仇煞婆找回了她本该有的慈母本色,他的心中为之感到高兴。 末了,在此番风波之中得以幸免的人一个个心力憔悴的相继离去,繁花落尽,偌大的宫院梅珂独处其中倍感凄凉。关星宇带着一丝惆怅带着景教弟子同倪素锦和释空随一众僧人出了宫门,他不住地回头看了一眼,觉得一切都恍若隔世。 第一百二十一章 偷机除祸根 圣火殿,仇煞婆和李长默被带了上来。身居高位,梅珂并没有感到有多么的荣耀,这一切并非她所想要,让她始终觉得与自己没有太大干系,随着姚红的消亡她更是清楚地意识到一切都已然没有了意义。 眼下,面对仇煞婆和李长默往昔的种种不由的爬上她的心头,含恨的目光如尖刀般刺向他二人。 仇煞婆苦笑,“想来我等能够再度涉足红尘也是托了宫主的福,只是没想到再见的时候会是这般情形。”她虽不肯轻易认输但在事实面前却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输了,从起初有了那个不该有的想法开始她便已经输了,而打败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过去那个争强好胜的自己。 “我未能随我父亲一起去了是不是令你们感到十分的遗憾?” 仇煞婆的眼睛瞪大了几许,心下为鳌向天而感到意外,她终难想象会有哪个人能有此般能耐能置他于死地,她更想象不到那个人会是柳长风。她一度恨他到了骨子里可眼下听到这样的消息后她却一点也不为之感到高兴,心中有的也只是对过去那个沉浸在仇恨中的自己感到自惭形秽。 “是老身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宫主若是要怪罪的话就冲老身一人来,长默是无辜的,还望宫主能够饶过他!”仇煞婆未曾向旁人低过头,而如今李长默于她而言足以胜过一切,所谓的尊严已然被她远远的抛在了脑后。 李长默神经紧绷,“母亲过往的所为皆因我同两位兄弟所致,我愿为母亲分担罪责!” 母子俩争相领罪,这般情形令梅珂为之动情更让她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与鳌向天的影子,继而回想起了那份已失的父爱。她的恨逐渐散去,虽不愿就此罢休却也不想再追究什么。在玉柳山庄的时候她曾品味过仇煞婆失去亲人后心中的苦辣酸甜时至今日她才真正的体会到那是种什么样的滋味,这让她对仇煞婆有了同病相怜之意,也分外期盼能有一日也能同她一样和亲人重聚。她起身来到了仇煞婆和李长默的面前,“我不会降罪于你们,只想让你们替我接管这破地方。”她说完将圣火令拿出。 仇煞婆同李开默对视一眼实难相信梅珂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看来你们很为难……” 李长默不再多想连忙将令牌接过,心下觉得这是件好事,这样一来他便可安心的等候凝芝夫人的归来。而仇煞婆却不这般认为,在她看来眼下的崇阳宫在遭受打压之后已然岌岌可危,在此情形下接管会有诸多难以预料的风险。 梅珂嘴角扬起,没有留给仇煞婆推辞的机会,在朝宫门外走了几步之后她便化作一团烈焰倏忽间飞离了宫殿。仇煞婆干张着嘴巴伸出的手僵在了那里,一时间不禁为此后所要面临的未知而愁上心头。 “母亲这是何故?由我等接手崇阳宫一家团圆的日子岂不指日可待?” 仇煞婆一声长叹没有言语,事已至此她自觉不能再改变什么也只好沉下心来接受这一事实,在此之中她希望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并希望最终能如李长默所言能够在保存崇阳宫已有势力的同时一家人能够借此而得以团聚。 万千符咒悄无声息的聚拢的在崇阳宫上空,飞旋间形成一道屏障将其内外阻隔。梅珂在触及了符印之后遭到一股力量的冲击从空中跌落,在不知何故的情形下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在她的心中油然而生。在她不知所措之时数百名道士如潮水般从围墙外涌了进来。 未等她缓过神来一众道士的注意力已经锁定在她的身上,处在其中的徐少卿眼睛瞪得滚圆,他实难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在崇阳宫与她相遇,他不由多想冲她一声怒喝,“妖女受死吧!”话毕他持剑上前欲置她于死地。其余的一众道士不由多想各自攻向周围的火影人,战事瞬间拉开了帷幕。 梅珂猛吸一口气拼尽了全力,在与徐少卿一番周旋之后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被其擒拿。 “你想怎样?”梅珂心中忐忑。 “自是拿你回去问罪!”徐少卿义正言辞,心下为这意外的收获而感到窃喜。 “仅此而已吗?”仇煞婆说着率一众火影人将徐少卿等人团团围住。 道士们并未乱了阵脚,穆山河冷冷道,“当然不是,我神光教自是针对你崇阳宫而来的,我等向来以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为己任,岂能容尔等存活于世再留给你们祸害世人的机会!” 仇煞婆没想到她所担忧的事这么快就来临了,“何必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呢?就算是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尔等来得这也实在晚了些吧,与你们这些个道貌岸然的人相比那些个三教九流之辈倒显得更加正直了……” 仇煞婆此般羞辱令道士们个个怒上心头,“死到临头嘴还这么硬……”徐少卿话毕率众人向周遭的火影人发起攻势。 数百把降魔剑被同时祭起如游龙般四处游窜将一个个火影吞噬。道士们趁机合力将笼罩在空中的符咒压下,在此之中火影人溃不成军在哀号声中各自散作一滩焰火。 崇阳宫最终破败,仇煞婆同李长默也难以幸免的落入了神光教之手。 与此同时,宫门外关星宇等人在同雨落和穹鳞分别不久之后遭到神光教另一股力量的围击。在难以抵御的情形下,为了能使身为舵主的关星宇免遭杀戮孙长老率景教中人拼尽了全力,最终不幸丧命于降魔剑下。悲愤之中一众教徒心中的怒火被击发,一番浴血奋战之后生还者已所剩无几。 混乱之中,矮瘦挫喝令倪素锦带关星宇离开,关星宇却因孙长老的死想向一众道士讨个说法执意不走。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自称正义之士的神光教弟子竟连手无缚击之力的灵台寺僧人都不放过,残暴的接连将其尽数杀害。若非倪素锦及时出手相救释空也险些丧命。关星宇对此怒不可言,恍惚间捡起一柄长剑面目狰狞的朝一道士刺了过去,那道士狂笑一阵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手里的剑夺下。 倪素锦见此情形抽身上前替他挡了那道士,“眼下你还想同他们讨说法?” 关星宇通红了眼睛低头不语。倪素锦不再多说在将道士解决之后带着他和释空化烟而去。 两股势力最终在灵台寺会合,在相互陈述了各自的战绩之后道士们个个开怀一笑,觥筹交错之中一个个都喝了个酣畅淋漓。徐长卿独坐一旁心中却并未有过多的喜悦,在并不知道灵台寺的僧人丧命于同门之手的情况下,对于他们的所为他是持肯定态度的,他更是庆幸能够有幸参与其中为神光教的正义之举出了一分力。而真正奉命前来围剿崇阳宫的人却不是他,是穆山河。徐少卿本不在执行任务的队列当中,只是那日里他一觉醒来之后在林中意外的一干人等邂逅,在穆山河盛情相邀下才义不容辞的加入了其中。他并不贪图功劳仅想以此来为城中遇难的百姓做些什么,这样也好让他在不辱使命的情形下有脸回去面对所有人。只是让他忧心的是穆山河会不会为了让他难堪而不据实相报,若他怀有小人之心的话那他就着实委屈了…… 徐少卿在不安之中倒是很想探探穆山河的口风,却见他在酩酊大醉之中早已没了意识,无奈之中他只好等到明日再找机会。 幽暗的屋子里,梅珂、仇煞婆、李长默同景教的陆、马两位长老及矮瘦挫和高大尚一个个被捆缚于贴了符咒的石柱上。 “没想到最后的狠角色会是神光教……”仇煞婆苦笑。 李长默含泪,“眼下这般我便与凝芝再无缘相见了。” 仇煞婆心中一阵酸楚,“吾儿放心,在未到得神光教之前为娘一定会想办法令你脱身。” 李长默以一种不舍的目光看向仇煞婆,而后摇头,“即便能走我也不会撇下母亲的。” 矮瘦挫受不了二人这般情深意长遂将耳朵堵上,高大尚如同丢了魂儿一般脑海里浮现的仍是一众兄弟赴死一战的情形。两位长老一番长吁短叹自是为孙长老的牺牲而感到痛心。唯独梅珂毫不为眼下的遭遇而有所忧虑,她若无其事的闭目养神倒显得有几分清闲。 “只要我等还活着胜败便永无定论!” 众人被她吸引了注意,矮瘦挫不住地问,“看来你有法子脱身?” “即使有法子,脱身的也是我,不过放心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此话令一干人等即好气又好笑。“那我等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办到的。”矮瘦挫不屑道。 梅珂如同睡着了般没有言语。 覆没的城郭前,关星宇泪眼汪汪的看着这一切,他心里清楚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与梅珂多多少少会有关系,在道义面前他不得不收起对梅珂心存的所有愧疚,同旁人一般发自内心的认为她已然罪不可恕。这令他毅然地抛开了对她所有的怜悯和同情,发誓终有一日要让她为此而付出代价。 “神光教高举正义之旗想必已将崇阳宫拿下……”倪素锦想要为其抚慰心伤,却意识到自己所言根本起不到作用反而会让他越发难过。 关星宇额头青筋凸显,“可他们却枉杀无辜有负于‘正义’二字!” 释空也不禁为此痛心不已,只是他不愿多说什么,忍痛埋头一遍遍的默念经文。 倪素锦觉得神光教此番所为确实功不抵过,“想来他们必是蓄谋已久,有意在崇阳宫将心存野心的诸多势力聚拢后将其一并铲除,为的也只是捍卫道教至尊无上的地位!” “只是可怜了灵台寺的那帮僧人还有为我就义的景教一帮兄弟……”关星宇握紧了拳头暗下决心一定要替他们讨回个公道。 倪素锦一声轻叹不住地摇头,“佛道之争历来不断,眼下因为《净土三经》势必会再起纷争。” 释空的心被揪了起来,他情不自已的将灵台寺一众僧人的死归结在了自己身上,在此情形下他很想去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的罪过,可他却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在此之中他想到了然禅师,在他眼里唯有师父才具有可以改变一切的力量。;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伪心斩情缘 天色渐晚,在关星宇的执意要求下,倪素锦和释空同他再度赶往崇阳宫想看个究竟。在途经灵台寺的时候,他们被里面传出的嘈杂声吸引了注意。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各自心中都清楚的意识到里面处着的必是神光教之人。关星宇喘着粗气想都没想便大步走了进去,倪素锦原本想拦却已失了机会。释空紧随其后,倪素锦见此情形心中虽有所忌惮,但还是跟了上去。 堂内,一众道士东倒西歪地躺着,徐少卿和十几个尚还清醒的道士处在门口守着。在看到关星宇的身影后,徐少卿不由的一愣,而后大步迎了上去。在他生命垂危之际意识虽然有些模糊,但他却清楚的知道是关星宇救了他一命。 “恩公在上,受小人一拜!”徐少卿一时间无以言谢跪地一番叩拜。 关星宇干站着苦笑一阵,“你便是如此感谢我的吗?早知今日当初我便不该对你施以援手……” 徐少卿的心被揪了起来,“恩公何出此言?” “到了眼下又何必再这般假仁假义呢?世人皆言神光教乃惩恶扬善的正义之士,可你们到头来又做了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呢?所谓的正义难道仅是不分对错的展开杀戮吗?” 徐少卿一时间心下乱作一团,“我想恩公必是有所误会,我神光教断不会错杀无辜的。” 关星宇冷哼一声,“有什么还是留到公堂上再说吧,我会在此记下你们所有人罪恶的面孔,让你们为那些个枉死的生灵做出个交待的!” 徐少卿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他心下猜想一定是穆山河他们在围剿崇阳宫的时候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才使得关星宇对神光教有了极大的成见。一种莫名的罪恶感爬上他的心头,他没想到原本被他认作是斩妖除魔的壮举到最后不但不被人接受还会背负一身骂名。他虽自以认为没有犯下什么错事,但身为此次行动的一分子他却也有着摆脱不了的干系。这让他意识到‘正义’的大旗是不好扛的,他并不想因为他们的过失而辱没了神光教光辉的形象。 看着被一个个喝得烂醉的道士占据了的佛门净土,关星宇觉得分外的扎眼,他拳头紧握,“没想到寺里的僧人们最后不是死在妖魔的手里,而是丧命于你们这些个自称正义之士的人手里……” 释空更是为之垂泪。 徐少卿的眼睛蓦地瞪大了几许,他无力再为之辩解什么,在为一众人等犯下此般错事感到羞愧的同时更为自己盲目的加入而感到后悔不已。他悄然起身来到了堂内,在环视了一眼四下里躺着的道士后,他的眼神里露出一丝寒意,他来到穆山河的跟前二话不说放出绳索将其捆绑,门外处着的一干道士不由的为之一愣,他们一个个彼此看了一眼,对徐少卿的所为感到不解。 道士们纷然冲进了堂内,“师兄这是做什么?” 徐少卿一脸淡然,“若是你们自知罪孽深重的话便将其余人等也都给捆了吧。” 道士们乱了神色,“你这是疯了吗?怎由那小子三言两语便让你想要置同门师兄弟于水深火热之中?” 徐少卿目光坚定地拖着穆山河往门外走着没有言语。 道士们不再多说纷纷拔剑将他围了起来,“看来你已生叛教之心,那便莫怪我们无情了……” 徐少卿痴笑一阵,“尔等若无叛教之心何以置我神光教教规于不顾,若是有情又何以去残害那些个无辜之人?” 一众人闻听此言不禁为之乱了神思,手里的降魔剑失了锋芒,一个个为孰对孰错而感到分外纠结。 关星宇冷冷一笑,“尔等这是演给谁看呢……我关某并非趁人之危之人,终有一日我会带人上神光教讨个说法的。”话毕,他转身欲要离开。 这时候忽而传来的呼救声吸引了关星宇的注意,他觉得格外耳熟,一番寻找之后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一间贴有符印的屋子上。他大步走了过去将屋门推开,映入眼帘的一张张面容让他即惊又喜。 “没想到舵主你会来救我们……”矮瘦挫感激涕零。 “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就知道舵主不会撇下我们不管的……”高大尚欣喜若狂。 马长老和陆长老喜不自禁地纷然点头,对关星宇又好一番赞赏。 关星宇二话不说忙上前将石柱上的符印拿下而后帮他们解下了身上的绳索。 矮瘦挫一番得意在梅珂面前手舞足蹈,“没能看到你如何脱身真是有那么点遗憾,不过放心如果你真怎么着了日后我们会你报仇的。”说完他不住的咧嘴笑了一阵。 梅珂心中气血翻涌,她锐利的目光投向关星宇,“你们舵主果然能耐……” 关星宇故作镇定,在继而又将仇煞婆和李长默救下后,他不得不横下心来面对梅珂。“我很想救你,但没有理由。” 此话令梅珂大跌眼镜,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关星宇面容紧绷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心下却在为此而隐隐作痛,“因为你罪大恶极早就没有了活下去的权利。” 梅珂的心冷到了极点,她没想到关星宇会全然不念旧情,从他的冰冷的眼神里她感受不到一丝情谊的存在,与那天送她上断头台的关星宇已然判若两人,这次他是存心想让她死,没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更没有满心不舍的无奈。她含泪一笑,觉得自己可以不带一丝爱意更为直接的去恨了,只是这样的恨还有什么意义呢?她脸上的笑意散去,泪水滑落脸庞,在此之中她在心底暗暗的问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头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一种足以磨灭神魂的痛意浮上心头。她原以为自己已经痛的麻木了,此时此刻才发现原来自己对他一直还有所保留。“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 “正因为我欠你一条命所以我才不杀你,你自求多福吧……”关星宇说完毅然转身离开了。 泪水模糊了梅珂的视野,望着那个怎么努力也看不清的背影,她想恨却再也恨不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她坚强的伪装悄无声息的被关星宇无情的话语击破,内心的无助和酸楚让她哭得像个孩子。 屋门外,一众道士持剑相向。徐少卿见此情形挺身而出,“放他们离开,此后我愿担下所有罪责!” 道士们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愿做无味的牺牲,举剑干站着如雕像一般,最终眼睁睁看着关星宇等人就此离开。 关星宇从鼻间喷出一股气,侧脸朝徐少卿看了一眼,心下觉得他尚还有些良知并非同旁人一样无药可救。“这里不是你们该呆的地方,你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徐少卿黯然点头。 出了山门,关星宇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伤痛,捂着胸口身子一阵摇晃。倪素锦虽然不知道他与梅珂之间有着怎样的感情,但她看得出来关星宇对梅珂的在乎,只是这份在乎在无力改变什么的情况下也只能埋藏在心底,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也只能假装去不在乎,好让彼此在麻木中更好的去接受时下已然改变的自己,从而毫无怨悔的去接受命运的惩罚。 她想安慰关星宇,最终却没能说些什么,只是搀着他一步一步略显艰难的走着。她希望能够这样一直走下去,在他最无助的时候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做他最坚强的支柱。 仇煞婆在一旁看着不由的为之感到叹息,看着他同梅珂的情感由起初的甜蜜到时下的冷漠,她实难想像是怎样的转折改变了这一切,但她清楚眼下的梅珂一定难过到了极点,因为她也曾执迷不悟过,只是让她庆幸的是在她悔悟的时候她所在乎的人并没有因为她曾经的执迷而抛弃她。而梅珂与她相比自是要不幸得多。 在仇煞婆的示意下,李长默停下了脚步。 “不向恩公道别?” 仇煞婆轻摇头颅,“一个人伤心的时候最不喜欢别人打扰,我们且将这份恩情记下日后有机会再报!” 李长默点头。; 第一百二十三章 功没罪意生 翌日,穆山河一觉醒来得知徐少卿的种种所为之后勃然大怒,他实在想不出徐少卿竟会做出此等事来,放仇煞婆等人也就算了,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他竟然要带一众教徒前去伏法认罪。这令他实在觉得荒唐可笑。其他人等也自是对他恨上心头,纷纷然将‘叛徒’的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一时间徐少卿在批判声中成了众矢之的,遭到了所有人的唾弃。 在气愤难奈之中众人对他一番拳脚相加,他没有想要反抗的意思,干处着任由他们肆意的宣泄着心中的怒火。穆山河安坐在一旁洋洋自得的欣赏着这一幕,心下不禁为徐少卿能有此般下场而感到窃喜。在众人相继停手之后,他打着哈欠迈着悠然的步子来到徐少卿的跟前,看着他如烂泥般瘫在地上,穆山河畅怀一笑。徐少卿自是不愿在穆山河面前低头,他本想撑起身子,刚要抬起的头颅却被他一脚踩了上去。 “你可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很久?”穆山河一脸坏笑。 徐少卿瞪大了眼睛强压一口气,“希望师兄莫要因为个人恩怨而置大局于不顾。” 穆山河的面容沉了下来,“你做下此般蠢事便莫再与我攀扯关系,你承认我是你师兄,我却已然没有你这个师弟!” 徐少卿大失所望,“我只是不想因为我等一时做下的错事而令天下人对神光教另眼相看,所以才会想要同诸位前去伏法向世人做出个交待……” 穆山河不为所动,“错事?我等何错之有?” 徐少聊再无法压制火气,胀红了脸怒声斥责道,“你真是糊涂,竟然带着我教中人枉开杀戒伤及无辜辱没我神光教的清誉,眼下竟还问我何错之有……” 穆山河眼放锐光,“要想平息祸乱必会有所牺牲,不在于我们便在于他人,这点道理难道你都不懂吗?与天下苍生的安危相比那些个你口中所谓的枉死之人又算得了什么?即便他们无辜也是为正义而献身,我等大可多做几场法事令其得以安息。在此情形下替天下人行正义之举铲除崇阳宫,我等理应是功不可没,何来辱没神光教的清誉?身为神光教弟子竟心存妇人之仁欲动摇我教高举的正义之旗,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所为才是真正的有辱我教清誉,实为大不义之举吗?”他本不愿多费口舌却无法容忍他人对自己的污蔑,况且是被他铁定认作大功一件的事。 徐少卿干笑一阵,“师兄果然能言善辩,照你所说这寺里的僧人便理应受死,而且死得其所,与我等毫无瓜葛了?若是这正义之旗要靠万堆白骨支撑的话,那该是灵旗才对……” 穆山河气上心头,踩在徐少卿头上的脚多了几分力道,“死不开窍的家伙,我神光教弟子若都同你一样怕是早就要覆灭了!” 徐少卿强忍痛楚却依旧不肯让步,“若是掌教知道了你的此番所为定然不会轻铙于你……” 穆山河压下一口气冷冷一笑,“你怎的会知道掌教会同你站在一边呢?”话毕,他把脚从徐少卿的脑袋上移开,“再说了,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同我们一道回神光教吗?在你做出此般蠢事之前没有,眼下便更没有了!” 徐少卿喘着粗气撑起身子,“就算有罪在身,我也定然会回去揭穿你的罪行!” 穆山河冷哼一声,“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徐少卿没曾想过穆山河会如此理直气壮,这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说服一行人认清自身罪恶回神光教负荆请罪的念头,恼怒之中又自觉愚蠢。 一柄柄长剑悄无声息的指向了他,“像此等有辱师门之人不杀之实难平众怒……” 徐少卿痴笑着看向那些个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师兄弟,“杀我可以,只是不要用你们手里满是血腥的降魔剑脏了我的脖子……” “你……”众人气极败坏恨不得立马将其刺个千疮百孔。 穆山河在此之中倒有几分淡定,他挥手将一众人拦下,“放他去吧,我倒想看看凭他一己之力能奈我等如何!” 众人虽不肯罢休却也不得不给穆山河几分薄面,在僵持了片刻之后纷纷收剑入削。 徐少卿本不想离开,他倒甘愿背负叛徒的罪名跟随他们回神光教,借机向掌教禀明一切之后受到应有的惩处,以此来换取心灵上的救赎,也好洗刷他们为神光教留下的污点。只是穆山河看的明白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这便让他不甘死在同门的剑下,决意即便拼尽全力也要回得神光教。在此情形下他蹒跚着脚步在众人满是愤恨的目光中跌跌撞撞的出了堂门。 “你即如此自命清高顾念大局何不将所有罪名扛下,也算是捍卫我教的清白,与我等划清了界限……日后若是被掌教知道了说不定会为你立块丰德碑呢!”穆山河笑意淡淡。 徐少卿止步,心中已然是千疮百孔。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此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师兄不该对他存有仁慈之心!”一道士不住地开口。 穆山河若有所思,“非也,像此等不明时势之人自有可用之处,我倒希望他能掀起些风浪来,这样便给了我们更多崭露头角的机会。到那时我们再取其性命便是理所应当顺势而为了。” 周遭的人虽然猜不透穆山河的心思,却都觉得徐少卿叛教的结果乃是自掘坟墓,遂不再就此说些什么。 在闻听梅珂尚未得救后,穆山河一脸傲气的步入了她所被囚禁的屋子。 “真想不到往日里的情深义重会变成眼下的见死不救,这让穆某实在为小姐你感到可悲啊!” 穆山河的一番言语无疑是在往梅珂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她强咽苦水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别太过得意,若是不想为自己招至灾祸的话就趁早将我放了,不然不光尔等怕是整个神光教都要受到牵连!” 穆山河咧嘴一笑,“到了这个时候没想到你还有心思同我开玩笑!” 梅珂面容紧绷,“你觉得我会是在同你开玩笑吗?” 穆山河冷哼一声,“连曾经的有青人都已对你无情,我倒要看看谁还能救你,他又有怎样的能耐敢公然对抗神光教。” 梅珂嘴角扬起,“你可知道不归山点指峰上的‘玉女宫’?” 穆山河不由的为之一愣,“你与她们有何联系?” 梅珂得意一笑,“我父亲曾交待过,若有朝一日他不在了,便让我们兄妹三人前去投奔……”话至此处她不免为梅香的离世而感到难过,在当初同鳌向天去地府索要魂魄的时候,她满心欢喜的见到了梅香,她本要带她离开,哪知她却看破红尘执意投胎。梅珂虽心有不舍却也觉得于她而言会是件好事,便说服鳌向天随她去了。而同梅香一般不愿再被恩怨纠缠的还有红娘,无论石天再怎么苦苦哀求她都始终不为所动。这令梅珂一度感到不解,在她看来红娘同石天也算得上恩爱,她却甘愿舍弃那份感情看似毫无挂碍想要去迎接一个新的开始,这不由的让她在想红娘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爱过石天,若是没有那她为何会甘愿嫁于石天在绝壁崖屈身十几年,若是有又是什么给了她勇气让她可以不顾一切想要了却此生。眼下梅珂不禁觉得她们那时的决定是对的,反复要世俗中纠缠势必会很累倒不如换个身份在洗刷记忆后从头来过,这样便能卸下过多的包袱轻松许多。她轻舒一口气痴然一笑,在已然没得选择的情形下也只能尽量去争取好好活着的机会,也算是不枉费鳌向天为她付出的所有。想到这里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神采,“哥哥定然不会弃我于不顾,想必已经前去求助。等她们找上门来,我想会有人告诉你的。” 穆山河乱了思绪。玉女宫乃女流之辈修行的地方,宫中一众教徒皆为处子,与神光教隔山相望实属近邻,当今圣上曾笑称此为一‘乾’一‘坤’之局,话语间不仅肯定了玉女宫的地位,更表明了他对神光教的肯定。然神光教却远不能与玉女宫比肩,只因玉女宫创教者乃是唐高宗之女未央公主,其后便与李唐皇室结下了不解之缘,一度被历代圣上之女眷所尊崇。皇权的介入奠定了其首屈指的地位使其在历来不断的宗教纷争之中不被打扰,始终保持着一种清静无忧的氛围。神光教虽得圣上的青睐却没有其显赫的背景,对玉女宫自是要避让三分,虽是如此,但从旁人口中穆山河倒是听说两教曾有过冲突,问及原由却无人知晓,而他心下清楚一些人定然是知道的,只是不愿多言。思来想去他觉得孤男寡女之间无非因一个情字。 眼下听得梅珂一番言语不由的让穆山河跟当年的那场纷争联系在了一起,使他心下不仅肯定了自己当初的猜测,更觉得凭鳌向天对神光教的了如指掌无疑会是那个犯案的人。想到此处他不住的打了个哆嗦,他自是不愿成为第二个为神光教招至灾祸的人,与此相比拿梅珂回去邀功便显得无足轻重了。他二话不说立马揭下了石柱子上的符咒,并将捆缚梅珂的绳索解下。 “眼下我即放了你,你便理应去玉女宫说个明白,莫要因你一人而伤了两教之间的和气才是,”穆山河放低了姿态,言语间甚至有几分恳求之意。 梅珂面无表情的松了松筋骨,“不觉得你觉悟的实在晚了些吗?指不定玉女宫的人早已在神光教守候,只等着你带我回去呢!” 穆山河慌了神色。 梅珂撇嘴一笑化作烈焰从屋内飞窜而去。 一众道士见后纷纷涌进了屋子,“师兄莫不是也糊涂了,怎的把她也给放了……” 穆山河在心乱如麻之中来回走着,此刻的他不禁觉得放徐少卿离开简直是便宜了他,事情变得如此棘手他自觉神光教是回不得了,叛教是死冒犯了玉女宫又岂能好活,在此情形下唯有离开才能获得一线生机。想到这里他急促地冲众人说道,“妖女实在狡诈令我上了她的当,尔等可先行回去复命,在将其抓获之后我自会回去……”话毕他便翻身而去。 众人只觉事出突然并没有多想,在穆山河走了不久之后便结队离开了灵台寺。; 第一百二十四章 收心续东行 秋意凉,片片黄叶在风中飘零。熊熊烈焰之中灵台寺僧人及景教一众亡命的教徒的躯体被焚化。怀着一份沉重的心情关星宇等人望着那些个逐渐淹没于火海的面孔静处默哀。 “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去,这,便是人生吧!”倪素锦不住的发出感叹。 关星宇的心头平添了一丝凄凉,“生前再怎么风光终了也不过黄土一堆……” 释空侧脸看向关星宇,“故而一切恩怨也理应随风而去,活着的人更不应该被其纠缠要活出存在的意义来……” 关星宇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在沉默一阵之后他终开了口,“恩怨的终结不是以谁生谁死来决定的,在是与非面前也没有谁是绝对的对与错,我会尊照佛门的意旨同你一起以身说法,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罪恶从而自我救赎……” 释空欣然点头,“关兄这般便使得他们的离世有了意义。” “我只是想尽可能的避免无味的牺牲,”关星宇的目光变得深邃,形形色色的人让他见识到了仇恨对一个人的摧残,当他们还原本质后,他会觉得他们依旧可爱,这让他想到了圣人那句‘人之初,性本善’的箴言,从而意识到这世上并没有纯粹的坏人,缺乏的只是怀有足够慈悲心去唤醒他们的人。而与让他们怀着仇恨心一死了之相比,他觉得远不及令其迷途知返尽可能的去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要好得多。 倪素锦从鼻间喷出一股气,“看来你决意要上伏灵山。” 关星宇坚定的点头,“你……” 倪素锦伸手将他的嘴堵上,“我自然会和你一起!” 关星宇只强颜一笑,他虽不想倪素锦冒险却没有理由拒绝。他能感受到她对他的一片深情,由始至终从未改变,而此刻更越发显得浓厚了。他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内心自然是有几分触动,只是他弄不清那是种感激还是真的喜欢。他来不及多想也不愿就此去深究,在此情形下他将那份情感按压心底,前路的凶险让他不想有所牵绊也不想成为别人的牵绊。 关星宇的决定拨动了陆长老的心弦,他神色慌乱地将关星宇拉至一边,“望舵主三思,神光教是轻易去不得的,我景教在江南的势力已然名存实亡,舵主理应顾全大局回总教禀明情况令教主做决定才是……” 关星宇神色黯然,意识到是自己统领无方才为景教带来此般灾祸。在自责中他觉得自己理应受到处罚,更应该澄清自己的身份不再让他们的一片忠心错付他人。在此之中他从袖间拿出了花裳送给他的那朵‘迷情花’,“关某甘愿以死谢罪!” 倪素锦闻听此言猛吸一口气二话不说挡在了关星宇的身前。 花瓣在风中散落,马长老、陆长老及矮瘦挫和高大尚的眼睛里却并没有闪现异样的目光。 “舵主难道还想对我等说你并非我们的舵主吗?”矮瘦挫面容凝重。 高大尚咧嘴一笑,“其实我们早就有所发现,在并未看清舵主的真实样貌之前就察觉到了……” 关星宇为之一惊,“那为什么你们还要始终如一的对我?” “因为我等认定了你,在群龙无首的情形下原本只是想借你安抚人心,而在遭遇了此番波折当你在灵台寺舍生相救的时候便铁定把你当作了我们的舵主……眼下老朽想让舵主明白的是令我们折服的是舵主的人品,所以才会有那么的弟兄为了舵主的安危甘愿赴死!我等毫无怨言!更希望舵主您能顾念弟兄们为你所做出的牺牲而莫再推辞自己的职位!”陆长老话毕同其余几人纷然跪地。 关星宇带着满心的愧疚连忙将他们一一扶起,“承蒙各位的厚爱,关某担下这份重担便是。” 四人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我等定全力辅佐令江南分舵再度兴盛起来!” 关星宇无力地点头,倪素锦带着一丝笑意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我会帮你的。” 矮瘦挫和高大尚看出了几分别样的意思不由的相视一笑。 “只是回总教……我实在觉得心中有愧……”在不得不接受他人所赋予的身份后,未知的一切让关星宇心底有了一丝恐惧之意。 陆长老自然清楚他心中的忧虑,其余三人更是看得明白,“若是舵主就此回去无疑会受到教主的重责,倒不如放手一博与神光教来个鱼死网破,即使是死也会痛快些……”矮瘦挫忍不住替关星宇开了口。 高大尚对此表示赞同,而马长老习惯性的保持沉默。 “只是受重责总要好过直接去送死吧!”陆长老终难说服自己。 矮瘦挫横眉冷对,“那陆长老便就此与我等分道扬镳吧!” “你……”陆长老自是不愿背负贪生怕死的骂名,他将饱含委屈的目光投向关星宇,“若再有危难之时老朽定当第一个为舵主献身挡灾!” 关星宇心头一沉自觉愧不敢当。 高大尚同矮瘦挫会心一笑抱拳齐声道,“我等愿同舵主誓死相随!” 这份厚重的情义令关星宇感到难能可贵,在无以言谢的情形下他也只好默默接受,并决心竭尽全力加以回报。 不远处,雨落隐于树后一声轻叹,同他一起的还有张福德。 “上仙莫要自责,眼下关公子总算是安然无事,你并没有辜负若心仙子的重托,正所谓‘人无完人,事无完事’,凡事难免会有缺憾的!” 雨落无奈地点头,只因崇阳宫火灵圣母现身说情他不得不同穹鳞回昆仑禀明,不然他定然不会令此祸事发生,即便保全不了所有人至少也不会让这么多人丧生。想到这些他心里不禁越发难过。 “接下来的事情即与道家有关,我看上仙就莫要再露面了……” “我自有分寸,你且回去告诉若心我会保关公子安然无事,让她放心即可!” 张福德没有再说什么遂化烟而去。 在将逝者安葬后关星宇率一众人离了风波林,雨落一路尾随,其间他意外的发现了穆山河的身影。穆山河有意躲开众人的视线却不想被雨落撞见。 “你是何许人物?”与雨落的不曾相识让穆山河并没有太把他当回事。 雨落挽起臂膀笑意淡淡,“一个用得着你的人。” “呵,好个大言不惭,看在你年少无知的份上大爷不与你计较!”说完他拔腿要走。 雨落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挥指施了个定身法,便得穆山河未走几步便僵在了那里。 “你想怎样?”穆山河的心悬了起来。 “现在可还觉得我年少无知?” 穆山河聚精会神催动灵力想要破解此法却自觉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措之中他只得向雨落低头,“不知高人乃何方神圣,小的有眼无珠多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雨落伸指在空中画了个符咒施加在了穆山河的体内,随后打了个响指解除了定身法。“我的身份你无需知晓,我只想让你照我说的去做。” 穆山河陪笑道,“高人吩咐便是!” 雨落嘴角扬起,“我要你在确保关公子不受伤害的情况下阻止他前往神光教。” “这……”穆山河觉得这是件伤脑筋的事。 雨落眉头皱起,只见他并起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嘴里念念有词。穆山河的体内登时生出一股火焰四下里乱窜,吞食肺腑的灼痛感令他翻倒在地一通乱滚。 “高人莫念,小的照办就是……” 雨落收手,“我已在你体内种下‘焚尸咒’,你若有违我的意旨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穆山河跪地连连叩首,“小人不敢,一定照高人所说去办!” 雨落含笑点头,之后扬长而去。 穆山河脑子里一片混沌,大步疾走一阵想要离雨落远远的,在确定雨落并没有跟来之后他气喘吁吁的瘫坐在一树下。与雨落的相遇让他实在觉得晦气,只是让他弄不明白的是雨落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一番揣度之后他觉得雨落与神光教必然有联系,而跟关星宇似乎也有些交情,是想在互不伤害的情形下使得双方的利益都能够得以保全。想到这里他不由的看到了能够全身回神光教的希望,而帮雨落达成所愿便成了他竭力去做的事。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绝途觅仙居 落日西沉,在赶了半日的路程之后一行人来到一片山地。溪水潺潺,云雾蔼蔼,此情此景伴着夕阳的余晖甚是让人赏心悦目。 在高大尚的示意下矮瘦挫同马、陆两位长老的脚步慢了下来,与之相比释空倒有几分不识趣仍同关星宇和倪素锦一起自顾自地走着。高大尚苦笑一阵,“难怪他脑袋那般油亮。” 矮瘦挫撇了撇嘴,“现在是越发的亮,而且还分外的刺眼。”他说完大步上前硬将释空从背后拽住。 释空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施主这是怎的了?” 关星宇同倪素锦也止住了脚步,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矮瘦挫。 矮瘦挫干笑着一把将释空揽住,“我有些问题需请教释空师父……” 关星宇对于他的所为早已见怪不怪回过头去继续走了起来,倪素锦却看的明白心下清楚他们是在为她创造与关星宇单独相处的机会,在冲矮瘦挫粲然一笑之后她大步同关星宇走在了一起。 “这儿的景色真好,”倪素锦的心‘呯呯’地跳得厉害,显得有了几分羞涩。 关星宇侧脸看她,不仅觉得她话来得突兀,而且听起来还有几分不自然。“你怎么了?” 倪素锦通红了脸,“没什么,只是觉得能同你穿行在此景之中是件让人觉得愉快的事。” 关星宇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也变得不自然起来,“景色是蛮好的。” 倪素锦自觉没趣,本想就别的再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转换话题。 关星宇干巴巴的也没有再言语。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两人都在各自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心跳。 几只蝙蝠偶尔从头顶飞过,起初只有几只,随着渐临的夜色不觉间多了起来。 一道黑影在众人不备之时忽尔闪过,紧接着传来一阵惊呼声,“舵主——有情况!” 短暂的温存之后倪素锦的思绪瞬间被抽离,她同关星定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去。“什么情况?”关星定急促地问。 未等有人回话,只见一黑衣女子带了释空踩着大量的蝙蝠从他们头顶一闪而过。矮瘦挫同高大尚等人大步赶上前来,“不知哪儿来的妖女突然把释空师父劫走了……” 倪素锦眉头蹙起,“是夜娘!” “没想到她仍这般不死心,”关星宇乱了思绪。 倪素锦轻点脚尖腾空而起,“诸位好生保护你们的舵主,由我去把释空给救回来。” “姑娘要多加小心才是!”矮瘦挫不住的开口道。高大尚一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你干嘛打我?”矮瘦挫对此感到愤愤不平。 高大尚不住地摇头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这话该是你说的吗?” 矮瘦挫意识到自己抢了关星宇的台词,再看一旁痴痴凝望倪素锦的关星宇,眼神里倒也让他觉得有那么几分深情,在些情形下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错了,对于高大尚那一掌他也甘愿认了。“警告你下次出手轻点,不然我可就真跟你翻脸了……” 高大尚苦笑,将关星宇紧紧搀住,“倪姑娘可说了要我们好生保护舵主!” 矮瘦挫索性搀起关星宇的另一只胳膊,“这还用你说?” 关星宇强颜一笑,“都这个时候了你二人还是少些计较吧。” “这是倪姑娘交给我们的任务算不上计较!”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令关星宇一时间只觉得哭笑不得。 一勾明月高悬,在山间穿行了数个时辰之后一行人始终没能走出去,周遭的景色大同小异让关星宇有些觉得他们好像是在原地打转。 不远处烛光渐起,众人的目光很快被吸引了去,各自遂加快了脚步朝发光处走去。 “不知道是否是倪姑娘?”高大尚喃喃道。 “若是她,光亮应该早已将我们笼罩,”陆长老未敢放松警惕。 “身为智者不知陆长老有何建议?”关星宇放慢了脚步,陆长老意味深长的话让他意识到了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危机。 陆长老捋了捋胡须,“且容左先锋前去打探一下吧。” 矮瘦挫早已急不可耐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余下的人只好止步静候消息。 没过多久亮光突然消失不见,只在关星宇眨眼间功夫,这令他自觉不妙,“难道果真是旁人设下的圈套?” 高大尚急上心头,“那矮瘦挫岂不危险?”他奈不住性子想要去营救却被陆长老拦下,“舵主的安危与之相比孰轻孰重你心中应该清楚!” 高大尚在两难之中最终打消了念头。他与矮瘦挫的这份情谊被关星宇看在了眼里,关星宇没想到平日里喜好斗嘴的两个人之间是有真情在的。 “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他?” 高大尚心中焦虑难安,“若没有了他这个左先锋剩我一个右先锋岂不失了平衡……” “即是如此那你便去吧!” 陆长老猛吸一口气,“舵主不可!” “身为舵主怎能一味的让尔等为我做出牺牲我却不为所动?”关星宇不相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拖累别人。 陆长老埋首一声长叹,高大尚心生感激正要举步离去之时一间灯火通明的竹屋蓦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众人心头各自一惊。只见得屋门开启从里面走出一青衣女子,“尔等扰我清幽着实讨厌!若不是我家公子心善,我定然要让你们困死在这荒野!” 关星宇见其并无恶意遂松了口气,“我等路经此处无意打扰,还望姑娘见谅。” 女子嘟了嘟嘴,“好了,门都已为你们开了,还不快进来!” 众人开怀一笑,在由关星宇走在前面后高大尚同两位长老尾随其后进了屋子。外表看似不大的屋子里面倒宽敞的离奇,竟容下了一座庄园,厅堂居室更是大户人家的规制。 “顺便问一句方才我有一兄弟前来舍下叨扰,不知姑娘可有遇到?”关星宇问。 高大尚的神经被牵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女子等候着她的回答。 女子的脸拉了下来,“那个人好生没礼貌,踱门而入不说还四下里嚷嚷,像公子这般文质彬彬之人怎会认他作兄弟?” 关星宇陪笑,“人不可貌相,在下交的是心。相貌堂堂的人之中伪君子向来也不少有。” 女子无言以对,她伸手指了指一旁悬挂的鸟笼,“我本打算慢慢tiaojiao他的,公子即说他是你的朋友那我便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放了他……” 高大尚放眼看去差点笑破了肚皮,体形与鸟儿无异的矮瘦挫被堵了嘴巴捆在一根小指般粗的细柱上,一脸哀容的正朝他们摇头晃脑。“别,姑娘还是让他在那里面呆个一晚上吧……” 女子抿嘴一笑将目光投向关星宇,“公子的意思呢?” 关星宇实在弄不懂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姑娘看着办吧!” 女子遂打消了放他出来的念头,”那便让他在里面呆一晚上以示惩戒吧。” 高大尚凑到笼子前连连拍手称好,气得矮瘦挫怒目圆睁,将嘴里的布团咬得死死的。 “不知姑娘此为何处,我有一朋友被贼人掳了去,姑娘可知他们的下落?”一想到释空同倪素锦眼下的安危,关星宇便不由的为之感到揪心。 “此地名曰‘绝途岭’,步入此间便无路可出,你不必为你那朋友担心,那贼人在迷途中转悠累了会带他找来此处求生的。” “那我等岂不是也出不去了?”高大尚急上心头。 女子点头,“不光你们,就连我和我家公子也要长久的呆在这里。”话语间她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浓浓的笑意,这于她面议似乎是求之不得的事。 关星宇却是愁眉不展,“这样说来那可真就麻烦了。” “正所谓即来之则安之,这里的景色也不错就此住下不觉得挺好吗!我倒不介意你们的加入,人多反而会更热闹些,我家公子就挺喜欢热闹的,”女子乐此不疲地说着。 这令高大尚不禁觉得心烦,“你家公子长你家公子短的,看来姑娘你不是一般的中意他,是不是你为求和他长相厮守故意引他来到这里的?” 女子羞红了脸,“才不是呢!”说话间她不由的背过身去。 高大尚看出了她的心口不一,“老实说这里真的没有出路?你若知道的话放我们走便是,我们保证绝对不会坏了你同你家公子之间的好事。” 女子低头一阵沉默,“若你们知道了日后便会有更多人知道,这里便不再会是久安之地,我同公子便难以长久,所以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那可否容我们见见你心仪的那位公子?”高大尚饶有兴趣的问。 女子不愿再同他们多言遂迈开了步子,“今儿个太晚了,我是不允许你们打扰到我家公子的,要见也得等到明儿个!” 望着她离去的背景关星宇不住地叹了口气,“这般便如何是好呀?” 陆长老倒显得深沉,“至少在方才的言语间那姑娘已经告诉了我们这‘绝途岭’是有出路的,待到与倪姑娘和释空师父会合后,我们再想办法从她口中探寻出路吧。” 关星宇无奈地点头。 高大尚倒并不为之犯愁,他驻足鸟笼前以一根竹签肆意挑逗着矮瘦挫玩的很是尽兴,与那个起先想要冒死将矮瘦挫解救的高大尚完全判若两人。 “你二人真是对欢喜冤家,”关星宇苦笑道。 高大尚搔头憨笑一阵,“正因如此属下才不愿失了他的陪伴。” 这让关星宇不禁觉得他们之间的情感虽然怪异却十分难得,从而令他惦念起了逝去的沈乐逍和遥居东海的梧雨凡。回想起儿时的种种他的心中不免为眼下的分离而感到惆怅。; 第一百二十六章 情诱痴心女 一众女子手捧膳食飘然入室,一个个冲关星宇等人挤眉弄眼尽显妩媚。 “诸位简单的吃点饭菜,稍后我等会为你们安排房间此后便各自早些睡下吧!”一精瘦干练的女子说完同众人退至一边。 高大尚的肚子早已空空如也,看到一桌子的饭菜他二话不说凑上前去拿起筷子便大口吃了起来。陆长老觉得他实在无礼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却被关星宇抬手拦下,“随他好了!” 陆长老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而后毕恭毕敬地随关星宇一先一后在桌前落坐。 酒足饭饱之后,一行人在女子们的引领下各自回了房间。在回房的路上高大尚对领路的女子好一番打量,她纤弱的身姿和可人的面容让他实在着迷,“姑娘年方几何?” 女子颔首面色绯红,“叔叔问此何意?” 高大尚的兴致尽失,“何以管我叫叔叔?我有那般显老吗?” 女子自觉失了分寸闷头走着。 高大尚忍不住大步追了上去,“在此可觉无聊?可有想过找个意中人离开这鬼地方?” 女子瞥了高大尚一眼痴颜一笑,“我倒是觉得同你们一道来的那位公子甚是讨人喜欢……” 高大尚眉头皱起立马把脸拉了下来,“一表人才的我难道就不值得你考虑吗?” 女子为之一愣,“叔叔还是早些歇息吧!”说话间她驻足将房门开启。 高大尚自觉失了面子收起心思大步愤然进了屋子。 女子轻舒一口气心下自是觉得高大尚有些为老不尊。 “你以为我家舵主会看上你这丫头吗?”音落,屋门‘呯’地一声被关上。 女子不禁感到一阵失落黯然离去。 高大尚压下怒火一番思量,他本想色诱女子从其口中问得离开‘绝途岭’的路,可事实让他明白自己已然没有那个资本,这不禁让他想要顺水推舟说服关星宇做出些牺牲与女子周旋,他觉得必会有所成效。 堂屋内,一冷面女子的到来调动了所有人的情绪,留宿关星宇等人的那名女子姗姗来迟,在神思慌乱之中她冲那人强颜一笑,“灵姗不知姐姐大驾未能远迎,还望姐姐莫怪。” 冷面女子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桌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碗筷上,“妹妹家中有客?” 灵姗的心悬了起来,“是几名过客而已。” “过客,仅过客都能博得妹妹的同情,看来要你杀他会是件难事!” 灵姗沉下一口气,“妹妹绝对不会动恻隐之心请姐姐相信我。” 冷面女子背过身去,“我只希望你不要忘了还在‘七十二道灵符塔’内受苦的族人,更要为我整个狐族的安危着想,莫要因一己之私而忘了我们要做的事。” 灵姗百感交集之中连连摇头,“姐姐放心妹妹绝对不会。” “但愿吧,我希望你能够尽快动手,不然我会亲自出马,”冷面女子说完挥袖而去。 灵姗失神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浪花激荡,她不得不承认面对冷面女子她说了慌。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族人的生死会掌控在她的手上,而她只要轻松的取了一个人的性命便能成为狐族的救世主,在妖界取得举足轻重的地位。这曾让她一度为能得到这样的机会而兴奋不已,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个她要杀的人竟意外的给予了她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让她甘愿抛弃所有崇高而伟大的想法在意识到自己的普通的同时而又甘愿普通下去。而在她有了这样的发现之后,已是处在风口浪尖上没有了后悔的机会,这令她不得不在‘小我’与‘大我’之间被心底发出的一个又一个的声音反复纠缠着。 次日清晨,关星宇的房门蓦然被推开,高大尚步入其中而后又连忙将房门合上。 “发生什么事了?”关星宇神经绷起。 高大尚贼笑一阵,“舵主想不想快些离开此处?” 关星宇点头。 “那便卖弄些风情于这里的丫头,在令她对你着迷之后从其口中必然会套出些讯息来……” 关星宇紧皱眉头,“这般并非君子所为,我是断断不会去做的。” 高大尚叹了口气,“此为妙计不伤一兵一卒,舵主为何非要死守古板的圣贤之说呢!” 关星宇垂首,在此之中他不由的想到了当初身困绝壁崖的时候,那时的他倒是没有顾忌太多借李天行之言利用了梅珂的情感才种下了日后的种种苦果,眼下他实难容自己再犯。“莫要再言,一切等到见了姑娘口中的公子再说吧,对于同样遭遇迷局的人来说,我想他会有办法说服那姑娘放我们离开的。” 高大尚无奈之下只好就此作罢,可心下却仍不住的打起小算盘,想着该如何将自己的计划实行下去。 在汇聚了马长和陆长老后,关星宇带着三人再度出现在堂屋。 高大尚在看到昨日里为他带路的女子后喜不自禁的迎了上去,“本以为我家舵主会瞧不上你,却不想他对你倒是格外留意,在我提及到你的时候他显得很是兴奋,还让我代为询问姑娘的芳名呢!” 女子心下暗喜,“嫣儿。” 高大尚咧嘴一笑,“你可愿我为你牵线?” 嫣儿含羞不语。 高大尚已然明白了她的心意,“放心,我会帮你的。” 嫣儿含笑点头。 在等了片刻之后,灵姗出现在关星宇等人的视线。 “望姑娘能放在下的朋友出来,”关星宇说着朝笼中的矮瘦挫看了一眼,一夜的煎熬他不禁担心矮瘦挫能否再支撑得住。 灵姗二话不说伸手拖起一道灵光挥向鸟笼,矮瘦挫立马被弹了出来扑倒在地。高大尚笑呵呵的上前将他掺起,却不起被他紧紧的掐住了脖子,“你个不得好死的家伙竟如此狠心的对我,我即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高大尚眼球凸起伸长了舌头拼命地想要将矮瘦挫的手掌掰开,“你真想让我死啊……” 关星宇急上心头,“你可知道在你遇难的时候他比谁都要忧心?你这般便是无理了!” 矮瘦挫见此情形只好收起性子,“也罢,日子还显长,我与你再慢慢算帐。”说完,他将手收了回去。 高大尚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这便对了,留着我还有人陪你玩闹,若是这条命被你夺去你可就真就成了没人理的遭老头了……” 矮瘦挫即好气又好笑,“即是如此我便定然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那个没人理的遭老头只能是你而不能是我。” 高大尚起身理了理衣衫,“那便只能看各自的造化了……” 关星宇为之松了口气,在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惺惺相惜之意后,他觉得他们很多时候就如同孩童一般虽然会经常置气却从不因此而改变关系。 一旁观望的灵姗觉得矮瘦挫和高大尚这对冤家甚是好玩,在开怀笑了一阵之后她将目光投向关星宇,“一夜的思量不知公子是否想的清楚,是去还是留?” 关星宇的面容沉了下来,“在做决定之前我很想见见令公子。” 灵姗眉头微皱,“见他何故?” “姑娘昨晚可是答应的。” “我有说一定会让你们见吗?” 关星宇愣住了。 高大尚气不过,“你耍我们不成?” “那又怎样?”灵姗傲气逼人。 陆长老笑意淡淡,“姑娘不是说令公子喜欢热闹吗?由我等陪他说说话他岂不开心?” 灵姗转念一想却也有理,却又生怕他们在他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我家公子近来身体不适,要想见他便再多等几日吧!”说完她便大步而去。 这使得一众人对那位公子越发感兴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让她如此呵斥呢?”矮瘦挫不住地问。 “这只能说她对他的情感非同一般……”高大尚回道。 灵姗此般刁难使得关星宇的计划难以实施,这令他为之感到烦闷。一旁的嫣儿看在了眼里,心下觉得应该为他做些什么来为其排解心忧。 离了堂屋关星宇一个人走在长廊里,嫣儿悄然尾随见四下里无人便将他叫住。 关星宇回头一脸惊奇的看向她,“不知姑娘叫我何事?” “我可以带公子去见想要见的人,”嫣儿的声音细而轻柔令关星宇倍感亲切。 “那便谢过姑娘了,”关星宇暖心一笑,虽不知嫣儿何故要帮他,但见她面慈心善觉得她必是诚心。 “我叫嫣儿,”嫣儿心中春波激荡自是有种说不出的欢喜。 “那便谢过嫣儿姑娘,”关星宇打趣道。 嫣儿痴痴的看着关星宇,心下希望有朝一日关星宇能够去掉姑娘二字直接唤她嫣儿,到了那时她相信会是幸福真正降临的时候。与她而言和有qingren长相厮守一直是个遥不可及的梦,而眼下它却已不再是梦,虽然只是个苗头,但她想要不顾一切的去抓住并相信它会有成真的一天。 第一百二十七章 喜遇旧相识 在嫣儿的引领下关星宇一脸诧异的止步于一面墙壁前。嫣儿回眸一笑,将一只手伸向关星宇,“公子可否把手给我?” 关星宇意乱情迷之中将手缓缓伸出,“嫣儿姑娘这是……” 嫣儿没有多言将关星宇的手位住风一阵的扑向那面墙壁。 在穿墙而过后,眼前的景象开阔了许多,小桥流水别有风味。花香四溢之中飞舞着大片的彩蝶。桥畔的亭子里,一白衣男子正执笔作画,并未察觉到二人的到来。 “他便是令公子?”看着男子的背影关星宇不禁觉得甚为眼熟。 嫣儿点头,含羞地松开了关星宇的手。 关星宇沉了口气撇下嫣儿大步走了过去。在看清男子的面容后他不由的愣在了那里,浓浓的笑意逐渐在他脸上浮现。 男子知道旁边有人却不愿去看,仍自顾自地刻画着手里的画像。他所绘的并不是眼前的风景,而是一名女子。她身姿绰约,宛若出水芙蓉,只是面部尚还是一片空白。 关星宇在欢喜之中不愿打扰,盯着他手里的画痴看了片刻,虽然缺了五官,但他依旧能够认得出她是谁。男子的笔尖只在其它地方游走却始终不愿触及她的脸庞,关星宇觉得他是害怕无法呈现她的美。 “没想到你会对她如此刻骨铭心……” 男子猛地抬头朝关星宇看去。手里的画笔掉落在地,平静的内心继而荡起了涟漪,他激动不已地起身将双手按在关星宇的肩头,“星宇?……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吗?” 关星宇连连点头,“这不是梦……” 两个人情不自禁地抱在了一起,时光仿佛倒流,所有的所有一时间都回到了昨天,那些个他们曾相濡以沫的日子。 久别的重逢令他们各自都湿了眼眶,关星宇怎么也没想到与沈乐逍会有再度相见的时候,他在为沈乐逍大难不死而感到庆幸的同时不住的在想会不会更多的可能。 “你是如何躲过劫难的?还有没有旁人同你一样生还的?”关星宇急急的问。 沈乐逍在失落之中将关星宇松开,他将视线投向那幅未完成的画卷,“是她救了我,但我却怎么也记不起她的模样,更不知道跟她有怎样的联系。至于她有没有救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关星宇对此感到吃惊,“她是若心呀!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的,你能记得我怎么会把她给忘了呢?”他没想到若心果真还活着,不禁觉得自己愚钝。他一早便知道她仙的身份,只是在长久的相处之中竟不知不觉忘记了。 沈乐逍失神地坐了下来,一番仔细回想感到头痛欲裂却依旧没能想到什么。 他痛苦的模样让关星定为之揪心,“即是想不起来便不要刻意去想了,忘了也好,至少会少些烦恼。” 沈乐逍却很难释怀,“虽然已经记不起与她过往的曾经,但我却清楚她在我的生命里存在过,而且时时在脑海中浮现。”他转眼看向关星宇,“能将那段记忆讲给我听吗?” 关星宇点头,“日子还长,我会一点点告诉你的。只是眼下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江容飞尚在人世,我们必须让他为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 “江容飞?”沈乐逍的头又痛了起来,这个名字他只是觉得熟悉却已然忘了是谁。 关星宇眉头皱起,“你怎么连杀你全家的凶手都能够忘了呢?” 沈乐逍大惊失色,“是他让我府上遭遇了灭门之灾?” 关星宇苦笑着点头,心下寻思是不是若心有意让他忘记了这一切。 沈乐逍喘着粗气奋然起身,“我自是想要报仇却苦于不知是谁人所为,眼下你即知真凶,我定然随你前去找他雪恨!” “我从旁人口中得知他人在神光教,在一路跋涉之中我结识了几位义士,在他们的帮助下我相信此行会有结果的。” 沈乐逍目光坚定的点头。 “只是眼下能否离开这里就全指望你了,”关星宇说着朝一旁的嫣儿瞥了一眼。 沈乐逍感到不解,“我?……我同苏姑娘也是误入其中没得办法出去,你的话就让我不明白了。” 关星宇咧嘴一笑,“那我怎么总觉得她是故意带你来这里的呢?” 沈乐逍觉得荒谬,“怎么会?” “看不出她很喜欢你吗?” 沈乐逍不觉得,“我是在寻找的父亲的路上遇到的她,萍水相逢也算是有缘,她对我是很好,只是并不让我觉得有别的意思。” 关星宇笑意摇头,“算我多想好了,不过若是她真有那个意思你倒也可以好好把握,能遇到一个爱你的人是件幸福的事。” 沈乐逍没好气地瞪了关星宇一眼,“本少爷的事情何时由得你来作主了。”说话间他留意到了一旁正含情脉脉看着关星宇的嫣儿,笑意淡淡的问,“是她带你来的?” “是呀,怎的?” 沈乐逍拍了拍关星宇的肩膀,“若她对你有情你倒也可以好好把握,要知道能遇到一个爱你的人是件幸福的事啊!”说完他迈开了步子。 关星宇面容紧绷,不禁觉得沈乐逍是在以此来堵他的嘴,他紧跟上去,“不管怎样我都要提醒你一句,不要轻易去伤害一个爱你的人,因为他们的心是脆弱的。” 沈乐逍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看来你在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你曾伤害了不少人……” 关星宇的脸色沉了下来没有言语。 这让沈乐逍意识到关星宇或许是在为江容雪的离世而感到难过,他从鼻间喷出一股气,“有没有想过她还活着?” 关星宇心头一紧,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禁在想若是江容雪还活着会不会同江容飞在一起,若是如此的话他又该与之如何面对。 沈乐逍也自觉矛盾便不再说些什么。 在离了园子之后,两人来了到堂屋。嫣儿在意识到自己多余的存在途中悄无声息地止住了脚步,看着拉过关星宇的那只手她痴然一笑,她不求关星宇对她的态度能够立马转变,只求能够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他,聆听他的声音在脑海里收录他的每一个表情。 又一番交谈之后,沈乐逍在为关星宇高举状元而感到高兴的同时更为他在风波林中的遭遇捏了把汗,在他看来关星宇的经历是如此的丰富多彩,他不由的心生羡慕并期待着未来的人生也能够同样精彩。 在两人聊正欢之时,苏灵姗在两名侍女的尾随下步入堂中,在看到眼前的情形后她感到甚为吃惊,在意识到他们可能认识后,她的心中不安起来。 苏灵姗的出现让关星宇变得有些拘束,沈乐逍并不觉得有什么,连忙向苏灵姗作起介绍,“即有客人来苏姑娘为什么不向我引荐呢?这位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苏灵姗干笑一阵,变得同邻家女孩般可爱,“我哪知道啊?”她说完屈膝向关星宇施礼,“即是我家公子的朋友那便也是灵姗的朋友,之前若有冒犯还望公子海涵!” 苏灵姗的转变让关星宇紧绷的神经松驰了许多,“即是如此那姑娘便不要同在下客气了。” 苏灵姗松了口气,而后来到沈乐逍身边紧挨着他娇滴滴地问,“不知公子中午想吃些什么,我亲自为你去做。” 在有了关星宇的提示后,沈乐逍不得不意识到苏灵姗同他的过份亲密,一时间倒也有了几分不自在。他笑嘻嘻地和苏灵姗保持了距离,“苏姑娘不必在我面前如此客气,我们又不是主仆关系,你何必要给人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呢!” 苏灵姗愣了一下,心下觉得一定是关星宇对沈乐逍说了些什么才会让他想要远离她。“我没有感觉低人一等呀,更不觉得我们是主仆关系,我只是想把你照顾好,这样我的心里才能够安稳。” 沈乐逍顿时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算了不说了,做几道你拿手的好菜来招待我的朋友吧!” 苏灵姗的心中有了一丝不快,受了委屈般低头离去。 沈乐逍拍着胸口松子口气。 关星宇不禁为之一笑,“这下你可还觉得我之前在拿你开玩笑?” 沈乐逍没有言语。 “她人长得漂亮,对你又如此用心,难道你就不动心吗?” 沈乐逍的目光失焦,“在没弄清我跟若心姑娘的前缘之前不会。” 关星宇一声轻叹,他不禁在想若心对沈乐逍的绝情会不会是因为他,因为前世的那份记忆让她同倪素锦一样难以释怀。回想之前她为他所做的一切,他深切的感受到了她对他的那份在乎,在此之中他觉得自己亏欠了她许多。只是让他觉得不该的是沈乐逍的执迷,这无疑为若心平添了罪恶,他在明白了若心为何要削去沈乐逍记忆的同时不由的后悔自己不该就那幅画像说那么多了。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为情动杀念 厨房里,苏灵姗漫不经心地切着菜,在焦躁难安之中她对收留关星宇一事感到后悔,这让她觉得要想同沈乐逍在此久居已成了难事。在此之中她不禁害怕关星宇会想要带沈乐逍一同离开,并借沈乐逍来使她让步。而她断然不能让这一切发生,因为离开不仅仅会让她意识到失去,更会有许多令她无法面对的事接踵而来。 刀锋在她指尖留下了鲜红一抹,她回过神来猛地收手将伤口含在了嘴里。一旁的侍从在发现后连忙上前询问,“姑娘伤得可厉害?奴婢马上命人去拿些纱布来……”她说着慌忙要走。 “慢着!” 侍从止步,“不知姑娘还有何吩咐?” “纱布就不要了,你替我查查看昨儿个来的客人是如何跟公子碰面的,”苏灵姗说着将手指拿出若无其事的又切起了菜。 侍从见她并无大碍遂松了口气,“奴婢这就去办。” 在苏灵姗一番忙碌之后,大盘小盘的饭菜被侍从们端上了桌。关星宇同沈乐逍紧挨着,矮瘦挫、高大尚同两位长老面带笑意的彼此看了一眼,在不知情的情形下他们只觉得关星宇实在了得,竟能这么快就与本不相识的人相处的如此融洽。 在留意到矮瘦挫等人异样的目光后,关星宇忙不迭的为他们做起了介绍,“诸位有所不知,我旁边这位便是府上的公子,亦是我相交多年的故友!” 四人闻听此言为之感到又惊又喜。高大尚开怀一笑,“那便再好不过了,我等大可不必再为该如何离开而发愁,有舵主的故友在那姑娘便不会再为难我们了……” 矮瘦挫连忙起身凑到沈乐逍跟前躬身道,“那便请公子跟那姑娘说道说道快些放我等离开吧!” 沈乐逍一脸茫然不禁在想是否果真如关星宇所言是苏灵姗有意带他来此,而她明知道出路却又不说。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这时候苏灵姗带着几名端了酒水的侍女步入堂中,“诸位莫要客气,趁热快些吃吧!” 矮瘦挫不禁觉得苏灵姗来的不是时候,在未能得到沈乐逍回应的情形下他自觉无趣的回到了坐位。 在将酒水为众人一一满上之后,苏灵姗在沈乐逍另一边落坐。带着甜甜的笑意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头菜放进了沈乐逍的碗里,“公子尝尝这道油焖笋有没有之前做的好吃……” 沈乐逍呆坐着没有反应,他很想就方才众人的一番言语向苏灵姗问些什么,却又不想驳她的面子,故而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公子这是怎么了?”苏灵姗的脸色随之黯淡下来。 关星宇暗自推了沈乐逍一把,示意他不该扫了大家的兴致,更不该枉费了苏灵姗的一番盛情,堵了她的心。 沈乐逍闷头自饮了一杯,按压了心事拿起筷子将苏灵姗夹给他的菜吃了个干净,“味道固然好,只是与往日相比显得多出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 苏灵姗瞪大了眼睛,在亲尝一口之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转念一想她不得不觉得是沈乐逍话里有话。当着众人的面她没有问些什么,只是低头将碗里的米粒一个个拨开来往嘴里送。 为了打破僵局关星宇起身举杯,“今日有劳苏姑娘亲自为我等置办酒宴,我等一同敬她一杯聊表谢意吧!” 高大尚和矮瘦挫极力配合着,同马长老和陆长老也先后起身将酒杯举起。沈乐逍不得不收起情绪将酒水满上。 苏灵姗侧脸看向沈乐逍,从他的脸上她并未看到过多的谢意,这便让她觉得一切都没了意义。在饮过一杯之后她起身离席,“诸位慢慢吃,我还有点事就先行退下了。”话毕,她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你不该这样对她……”关星宇不住地开口。 沈乐逍苦笑,“我只是不懂得该如何去虚伪的表达。” 关星宇从鼻间喷出一股气,“我希望你能好好跟她沟通,在彼此不受到伤害的情况下让她能理智的放我们离开。” 沈乐逍黯然点头。 随后,在抛开了那些让人烦闷的事情之后众人各自带着久别重逢和获救离开的喜悦使得酒桌上的气氛逐渐高涨起来。 一番觥筹交错之后,除了马长老和陆长老,其余人等都醉倒在了桌上。 陆长老捋着胡须不住地摇头。 马长老憨笑,“陆长老莫要多虑,回头令他们各自服下一颗老朽配制的醒酒丸便会没事。” 陆长老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言。正当他起身想要唤来侍女将他们搀回房间的时候,她们倒很自觉的来到了堂内。 在将关星宇等人相继扶起之后,四名女子两两一组在马长老和陆长老不注意的时候将他们按住。 “你们这是做甚?”马长老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陆长老倒显得镇定,他微闭双目冷冷道,“看来苏姑娘是要把怨气撒在我等的身上了。” 他身旁的女子嘴角扬起,“这都是你们自找的,我家姑娘不好过岂会让你们好过!” 一众人被女子们从堂内带走,这一幕恰巧被路过的嫣儿看到,她的心随之揪了起来,在不安之中她悄悄的跟在了一行人的身后,最终眼看着关星宇等人被关进了一间石室。而沈乐逍并不在其中,苏灵姗特意命人把他带回了房间,还再三交待要好生照看。 在手足无措之中嫣儿一时间思绪万千,她不知道关星宇他们做错了什么会遭此下场,苏灵姗又会拿他们怎样……虽然她还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施以援手,但心底的一个声音告诉她绝不能够让关星宇受到伤害。一番思量之后,她沉下一口气朝石室走去。 处在门外的女子横剑将她拦下,“主人有令,此为重地闲人不得靠近!” 嫣儿咽下一口唾沫,“是主人命我来增援的,多一人便多一分安全,你们若有异议大可去问主人。” 女子收剑没有多想,“即是如此你便去里面看守吧。” 嫣儿暗自松了口气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去。在看到牢门内酣睡在地的关星宇后她的心不住的颤抖起来,此刻她很想上前为他做些什么,只是在旁的监管下她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在此情形下她的心不禁为之隐隐作痛。 随后,苏灵姗的身影出现在石室内。她盛气凌人的在牢门前来回走着,里面坐着的陆长老和马长老各自将脸撇向一边故意不去看她。 “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苏灵姗面无表情的问。 “那姑娘想让我们说些什么呢?求饶还是对你骂上一通呢?你理应是铁了心都不会放了我等的,又何必费那番口舌呢,倒不如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了悟一下人生……”陆长老懒懒道。 苏灵姗没想到他会看得如此明白,“我没想过要对你们怎样,事到如此也是你们逼我的。于我而言没有什么能比我家公子更重要,可你们的出现直接导致了我所将要面临的失去,我岂能容你们把他从我的生命里带走!” “我们没有强求他,是走是留要看他自己。你毫无理智的把所有原因都归结在我们身上,不觉得愚蠢吗?”马长老愤愤不平道。 苏灵姗冷哼一声,“至少在你们没有出现之前我同他在一起都很开心,他从未像今天这般给过我委屈,这不得不让我觉得是你们在挑拨我同他之间的关系。” 马长老觉得她实在不可理喻,“我等岂是那种人……” 陆长老咳嗽了几声,“莫再多言了,我只想听听姑娘会如何处置我们。” 除了马长老一旁的嫣儿神经也紧绷起来。 “我觉得没有比死更能让你们解脱的法子了,即便放你们离开结果也是被困死在‘绝途岭’……” 马长老愣在了那里,陆长老并不感到意外。无意间的一瞥他看到了牢门外以一双泪眼正望着关星宇的嫣儿,疑惑中他不由的看到了几分获救的希望。“那不知姑娘何时送我们上路?” “在漫天星斗的瞩目下做一个生命的终结死的会不会很唯美?” 陆长老干笑,“千万别让你家公子知道,不然他要是在我们死之前知道了会认为你可恶,而要是在我们死之后知道了便会觉得你可恨,到那时你便不仅仅是要失去,他要是想为我们的死而对你做些什么……” 苏灵姗的心悬了起来,“够了,你觉得我会让他知道吗?”话毕她转身大步离去。 陆长老不住的摇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马长老点头,“顾此失彼是得不偿失的……” 陆长老将视线投向嫣儿,“若是这时候有人能代我们向沈乐逍求助,我想定能够挽回她即将所要犯下的罪恶!” 嫣儿被吸引了注意而后冲陆长老轻点头颅。 “只是需要去我房间把一葫芦里所装的解酒丸带一颗给他,不出一个时辰他便能醒来,不然去了也是没用,”马长老随口道。 陆长老笑着点头。 嫣儿不由多想迈开步子悄然离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暖心消哀怨 石室外,守门的侍女再度将嫣儿拦下。“怎么?这么快又要走?” 嫣儿慌了神色,“我忘了主人还有别的事情交待,我办了之后马上回来……” 侍女不由的起了疑心,她倒想看看嫣儿究竟想做些什么,故没有想要揭穿什么由她离开。在此之中她命人悄悄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嫣儿大步走着,心下为自己的成功逃脱而感到庆幸。在以最快速度到了马长老的房间后,她四下里找起马长老所说的那个药葫芦,最终在桌上摆放的药箱将其找到。她嫣然一笑取出一粒药丸而后匆忙地出了房间。 沈乐逍的房门外有两名侍女在守护,嫣儿深吸一口气在平复了情绪之后步入她们的视线。 “嫣儿姑娘来此作甚?” 嫣儿强颜一笑,“我奉主人之命带公子去锦绣园赏花。” 两名侍女彼此看了一眼,“公子尚还处在昏睡之中如何去得?” 嫣儿咽下一口唾沫,“主人早有考虑命我带来了一颗能令他速醒的药丸,你二人放我进去便是。” 两人在茫然之中顺从的将房门打开。嫣儿窃喜正当她抬脚想要步入其中的时候一路尾随的侍女拔剑上前,“你果然有异心!” 守门的两名侍女脸色突变不由多想立马挡在了嫣儿的身前,“没想到你竟如此大胆想要劫持公子!” 嫣儿心下乱作一团,“求你们放我进去,他们是公子的好友,不能够让主人一时糊涂做下错事,不然公子会伤心、会难过,会对主人生下不可原谅的恨意……” 三名侍女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耳里,“有什么还是当着主人的面说吧!”持剑的侍女说罢将剑横在了嫣儿的脖间,“跟我走吧。” 嫣儿含泪,手里的药丸脱落在地,无措之中她只得随那名侍女离去。 两根手指悄无声息的从地底伸出,在将那颗药丸夹住之后又没入了地底。 堂屋,苏灵姗正襟危坐,在得知了嫣儿的所为之后,她的心中燃起了一团怒火。她尖锐的目光投向面前跪着的嫣儿,“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我朝夕相处这么久难道还不及几个路人与你的情义深厚吗?” 嫣儿在痛哭之中连连摇头。 “那是为什么?若你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说不定我会考虑不杀他们……” 嫣儿眼前一亮,她将头颅垂下,声音细若游丝,“因为我喜欢关公子。” 苏灵姗对此感到意外,“你可愿为他去死?” 嫣儿失神不自主的点头。 苏灵姗痴笑,“没想到你同我一样会不顾一切的爱上一个人……只可惜你的爱同我的爱起了冲突,不然我定然会成全你。” 嫣儿哭得越发伤心,“我不怪主人,只求能同他死在一起。” 苏灵姗为之动容,她虽心有不忍却不得不狠下心来。她不想再多说什么遂无力地冲身旁的侍女挥手,“把她带下去吧。” 那人令命同另一人将嫣儿拖出了堂门。苏灵姗望着她凄然离去的背影心下隐隐为之感到难过。从嫣儿的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此之中她不免觉得自己残忍,却又不由的觉得能与有**死在一起又何尝不是件幸事。 夜幕悄无声息的降临,在星光点点的映衬下,黯淡的夜便不仅仅是黑的。刑台之上,关星宇等人被拖了上来。铡刀升起,悬在了他们各自的头顶。酒醉中的三人尚未苏醒,马长老愁容不展,陆长老安然若素闭目静待奇迹的发生。 苏灵姗在一众人的伴随下落坐于一旁,在她的示意下嫣儿被带上了刑台。 看着同样被置于刀下的嫣儿,陆长老心底残存的一丝生机彻底破灭,长叹之中他再无法像之前那般镇定,他将满是哀求的目光投向苏灵姗,“姑娘杀我们可以,只是求你能放过我们舵主!” 苏灵姗嘴角扬起,“我已安排了一名侍女为他殉葬,我想他会死得很瞑目。” 陆长老自觉无力便不再乞求什么,带着满心的愧疚他朝嫣儿看去,“是老朽连累了你……” 嫣儿轻摇头颅,“是嫣儿无能……只是可惜不能在生前向关公子表明心意,但愿死后能够伴随在他的左右。” 陆长老为之感到揪心,他没想到嫣儿会是如此痴情之人。马长老更是被她对关星宇的那份情义所触动,“到了地下我们会告之舵主你所为他做的一切,并祈求上苍能安排你们来生能够在一起。” 嫣儿含泪一笑,“不,我不希望他知道什么,那样会让他因为对我的亏欠而感到难过。” 陆长老同马长老各自低头不再言语。 苏灵姗从鼻间喷出一股气,她不愿再听他们再讲些什么,因为害怕自己会不忍心想要改变主意。她横下心来抛下了行刑的令牌。刑台上的一众女子遂挥剑准备斩下牵引铡刀的绳索。 “住手——!”呼声中沈乐逍奋不顾身的闯进众人的视线。 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沈乐逍趁此时机忙不迭地拿出一葫芦从中取出三颗醒酒丸喂关星宇、矮瘦挫和高大尚服下。 笼罩在马长老和陆长老心头的阴云瞬间散去,二人相视一笑庆幸沈乐逍出现的及时。嫣儿在欢喜之中仍不住的掉着眼泪,心下暗暗的对自己说着,她同关星宇的今生还没有结束,他们之间的缘分还可以继续。 苏灵姗猛地起身,沈乐逍的突然到来着实让她感到吃惊,她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如此大胆竟然犯下这般有违她意愿的事。 沈乐逍在长长地松了口气后目光冷冷的看向苏灵姗,“你疯了吗?竟要对我的朋友下毒手,若你今朝真杀了他我定然会杀了你为他报仇!” 一股寒意袭进了苏灵姗的心头,“于你而言我远不及他重要吗?你可有想过要和我长厢厮守共度此生?” 沈乐逍呆站着沉默了片刻,回想同苏灵姗自认识以后的朝朝暮暮,他不得不承认苏灵姗的出现令他的生命里有了了许多不一样的风景,同她在一起是快乐的,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这种快乐终结。只是他一度被残留在脑海里的那个影子所困扰,让他无法彻底敞开心扉去接受那份让他迷恋的快乐。 “放了他们,在此之后我会给你答案……”沈乐逍纯净的目光里不再含有一丝怨恨。 苏灵姗隐藏在心底的所有委屈在眼泪中一点点流失,“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沈乐逍不想骗她更不想骗自己,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蓦然醒来的矮瘦挫和高大尚奋然起身倏忽间夺过侍女手中的剑刺向苏灵姗。 沈乐逍的心被揪了起来,“不,你们不可以伤害她!” 苏灵姗在无比清晰的听到了沈乐逍的话后,求生的欲望变得无比强烈,危急之中她屈膝从刀锋下躲过,而后风一阵的来到沈乐逍的面前,“你是爱我的对吗?” 沈乐逍没有犹豫坚定的点头。 苏灵姗笑靥如花拥进了沈乐逍的怀里,“对不起我错了。” 沈乐逍顾不得再去计较什么,“记住以后不能够再犯这样的错误。” 苏灵姗连连点头。 关星宇睁开惺忪睡眼看到这一幕,不禁为之感到高兴。 矮瘦挫和高大尚心中的恨意难消持剑再度朝苏灵姗攻去,沈乐逍顾不得多想挡在了苏灵姗的身前,“有什么就冲我来吧!” 矮瘦挫和高大尚不由的僵在了那里。关星宇眉头皱起冲他二人一声喝,“莫要再以刀剑伤了彼此的和气,苏姑娘即有悔改之意,我们便理应给她一个悔过的机会才是。” 他二人各自带着些许不情愿将手里的剑撂下。 一场虚惊,苏灵姗意外的收获了满满的幸福,带着满怀的歉意她屈膝向关星宇施了一礼,“恕灵姗无知,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关公子莫怪。” 关星宇面带笑意的摇头,之后看向沈乐逍,“希望你们能够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沈乐逍同苏灵姗相视一笑而后各自点头。 人群散去,嫣儿处在刑台上没有急着离开,她痴痴的望着关星宇渐远的身影,脸上浮现出一丝失落的神情。 陆长老捋着胡须一声轻叹,“我会找机会向舵主禀明你所为他而做的牺牲。” 嫣儿强挤笑容,“这样其实也挺好,就不劳长老费心了。”说罢她匆匆而去。 陆长老不住的摇头,觉得嫣儿即让人同情又让人觉得可怜。只因为他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是过住的经历让他觉得与关星宇相遇的女子似乎都会有一个不美好的结局 第一百三十章 皈依择明路 暗地里,看着一众人都安然无事,张福德长长地松了口气。沈乐逍同苏灵姗的亲密无间让他不住的在想要是若心知道了这一切心里会是怎样的滋味呢?或许会少些自责为他而感到高兴吧。 回房的路上,沈乐逍止住了脚步面容凝重的看向苏灵姗。 苏灵姗心头一沉,未等沈乐逍开口她便已知晓他想要说要说些什么,“你想同他们一道离开是吗?” 沈乐逍点头,“大仇未报,我岂能若无其事的同你在这里停留。” 苏灵姗在不舍中将头颅靠在沈乐逍的肩头,“可我不想失去你,可不可以放下仇怨同我留下来?” 沈乐逍眉头紧皱,“不可以,我不能让沈府上上下下百十来号人就那么白白死去!”他的情绪激动起来,让苏灵姗感到了一丝可怕。 在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些后,带着一丝歉意沈乐逍轻声道,“我没有说过要抛下你独自离开,我不会和你分开。” 苏灵姗牵强一笑,在无法让沈乐逍做出改变的情况下她也只好选择妥协,但她心里清楚在离开以后这份爱随时都会变得岌岌可危,“如果离开会让你失去我,你还要走吗?” 沈乐逍将她紧紧抱住,“傻瓜,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苏灵姗也想尽力去避免可自觉没有那个能力,在此之中她也只能尽量去拖延,好让眼下的美好能够长久的持续下去,于她而言只要用心去珍惜每分每秒的幸福便能毫无遗憾的去面对最终的结果。 “我答应你会和你一起带他们离开。” 沈乐逍欣然一笑,“我也答应你会珍惜你对我的好,同你长厢厮守白头偕老。” 苏灵姗眼含热泪舒心一笑。 房间里摇曳的烛光下,关星宇痴痴的看着桌上摆放的三件物品,两个相依的泥人、一副栩栩如生的画像和一块流萤飞舞的帕子。他的脑海中思绪万千,亲情、友情和爱情这一路走来他想抓住却什么也没能抓住,命运似乎在告诉他越想得到的东西反倒越容易失去。他苦笑一阵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要顾此失彼却终究还是失去。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亏欠了别人太多太多,睹物思人,回想起每个人的身影他都如坐针毡般坐立难安。江容雪的离世和若心的不知所踪让他不得不把所有的亏欠叠加在梧雨凡的身上,他只想快些把他找到然后对他付出所有,好以此来让自己不再失去。 旭日东升,关星宇一夜未眠一早便来到了堂屋。里面空无一人,打扫卫生的下人们都还未到。 冒着热气的茶盏被悄无声息的摆放在了桌案上,“公子怎的起这么早?” 关星宇侧脸看去发现是嫣儿,凫凫白烟让他意识到了她的贴心,心中感到一丝暖意,“多谢嫣儿姑娘的茶水,我来此是想见苏姑娘的。” “主人这会儿应该已经醒了,我去帮公子通禀一声,”嫣儿说完转身要走。 “嫣儿……” 嫣儿为之一惊不由的心花怒放为关星宇这么快就拿掉了‘姑娘’二字而感到窃喜,她回过头去,“公子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谢谢你!”在嫣儿带关星宇去见沈乐逍的时候他便想说了,虽然他还不知道嫣儿后来所为他做的事情,但在他心里就已经很感激了。 嫣儿笑着摇头,“公子不必客气,这是嫣儿的分内之事。”她雀跃地出了堂门,和煦的阳光让她觉得一切都充满了希望,让她越发想要坚定执着的去付出来换取关星宇更多的真情回馈。 片刻之后,苏灵姗步入了堂屋,嫣儿并没有同她归来。 苏灵姗冲桌案上的茶盏看了一眼,笑意淡淡的问,“不知这茶水关公子可曾喝出什么味道来?” 关星宇对此感到不解,“‘雨后龙井’自是好茶。” “与茶相比,关公子觉得人怎么样?”苏灵姗饶有兴趣地问。 关星宇恍了一下神在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后不禁乱了思绪,“苏姑娘莫再说笑了,我找你是有事相求。” 苏灵姗觉得他实在没趣不住的摇头,“那便说说看是什么事。” “我想请姑娘帮忙找找我朋友的下落。” 苏灵姗倒也觉得奇怪,这么几日下来倒也没见再有人找上门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话毕她唤来侍从命其差人即刻去找。 关星宇感激之中连连道谢。 “公子不必如此,我倒还要谢你呢,若不是你的出现我怕是很难知道我家公子的心意。” “这般结果是姑娘的付出换来的,最大的功劳在姑娘自己。作为乐逍的朋友我当然希望他能够获取幸福,出一分力也是理所应当的。” “你能如此不计前嫌实在难得……” “因为你犯错的前提是因为爱,只是用错了方式而已,对于心中有爱的人来说宽容便是最好的救赎方式。” 苏灵姗不禁对关星宇刮目相看。“灵姗会谨记公子的教诲凡事不再肆意而为。” 关星宇含笑点头。 山野之中死一般的沉寂,没有欢鸣的鸟儿,没有觅食的走兽,看似一片繁荣实则空空如也。倪素锦在重伤夜娘救下释空之后却找不见了关星宇等人的踪影,在此情形下她带着释空在山谷间一通乱撞却发现一直是在原地打转。 无意之中他们再度与夜娘碰面,身上的伤势再加上饥饿所导致的体力不支已然让她奄奄一息。释空心生慈悲之心不顾倪素锦的反对将她带往一处山洞安身。 燃起的火堆旁,释空取出一个野果放在了夜娘的手心,“吃些果子或许会感觉好些。” 夜娘将野果丢落,“老娘向来只吃荤食。” 倪素锦冷哼一声,“像你这般不知好歹死了也活该。” “我倒情愿一死,你们何故又要救我!”夜娘目光含恨。 “蝼蚁尚且偷生,施主又何故轻生呢?”释空将野果捡起,擦去了尘土之后再度塞进夜娘的手心。 夜娘不免被释空的好施之心所打动,“你就不怕我一旦好起来会再度难为你吗?” 释空一声轻叹,“想来施主也只不过为了几本经书,你即如此热衷我便愿在此讲于你听帮你解答疑惑。只是你要活着才行。” 夜娘打起了精神,“真的?” 释空点头。 夜娘心下欢喜抬手将野果送至嘴边,略显艰难的吞了几口。 释空欣然一笑,为其诵读了一段经文并附上了自己所参悟的心得。夜娘听得认真并时不时的发问。 倪素锦在一旁看傻了眼,她没想到原本被她认为十恶不赦的夜娘竟然会在释空的一番言语之中有所改变。离了荤腥宁愿饿死的她不但愿以素食充饥,在聆听佛法的过程中身上的戾气也逐渐褪去。再看释空他在倪素锦心中的形象不禁变得高大起来。 “大师真觉得我之前所犯的种种罪行可以被佛祖饶恕?”夜娘带着几分羞愧不住的问道。 释空坚定的点头,“世人皆有罪,只是深与浅的问题,当你意识到了便是自我升华的时候,智者会选择救赎,痴者会不假思索的一错再错。没有不可饶恕的人,只有不思悔改的心。” 夜娘从释空的话里看到了摆脱罪恶的希望,在此之中她大胆的提出了一个想法,“多谢大师点拨,我有个请求不知大师能否应允。” “施主直管说便是,”释空庆幸夜娘能够把他的话都能够听进心里去。 夜娘双手合十跪倒在释空跟前,“请大师收我为徒教弟子佛法。” 释空为之惊慌失措,“只怕我修行不够……” “你若不答应夜娘便以死谢罪!”夜娘斩钉截铁。 释空心下没了主意。 倪素锦抿嘴一笑将手拍落在释空肩头,“答应了她吧,度人度己,度己度人嘛!” 释空深吸一口气不得已之中只好硬着头皮应允。 夜娘喜获重生般欢喜。 “我为你取法名‘觉心’,亦有决心之意,希望你能够通过修行收起心中杂念还内心一片净土。” 夜娘在三度叩首之后被释空扶起。释空将手中佛珠赠予她,心下自是为自己无意之中结下的善缘而感到高兴。 这样的结果让倪素锦觉得对夜娘来说再好不过了,也让她明白度化一个人的心灵要远比取了她的性命要有意义的多。 在释空的请求下倪素锦拿起剃刀为夜娘削发,一缕缕长发落下,夜娘的心里清净了许多。倪素锦同她过往的恩怨也随之消散,在最后一缕发丝落地之后倪素锦已然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倪素锦冲绝心淡淡一笑,“相信你经过潜心修行有朝一日会成正果!” 觉心点头,双手合十道了句,“借施主吉言,觉心定然会为之努力。” 见两人化干戈为玉帛,释空笑得格外灿烂。他没想过自己能改变什么,眼下不禁觉得有时候是太过小看了自己,只要坚定了心中的信念便没有什么改变不了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古村藤妖难 山洞外一众衣带飘飘的女子被从中飘出的青烟吸引了注意驻足停留,“里面的可是关公子的朋友?” 释空和倪素锦闻听此言各自心头一惊,倪素锦二话不说大步走到洞口,她冲众人扫了一眼,“尔等是何人,关公子莫非在你们手里?” 领头的女子点头,“关公子正急着找你们呢,跟我等回去吧!” 倪素锦开怀一笑忙回过身去示意释空和觉心离开。 豪府内,在得知释空和倪素锦被带回的消息后关星宇及矮瘦挫、高大尚和两位长老先后赶到了堂屋。 见释空和倪素锦安然无事,关星宇心下自是欢喜,在此之中众人的目光不由的锁定在觉心身上。关星宇在反复冲她看了又看之后一脸惊诧的看向倪素锦,“她是……夜娘?” 倪素锦笑着点头,“眼下你应该叫她觉心,她可是释空的徒弟……” 关星宇同其他人不住的为之一愣,他饱含赞许的目光投向释空,“释空兄弟果真厉害!” 释空笑而不语。 觉心一脸羞愧的将头低下,“还望施主能够不计前嫌接纳觉然。” 关星宇连连点头,“既然你已经皈依佛门,我等定然会对你另眼相看……”说话间他冲矮瘦挫等人扫了一眼。 众人在沉默中也纷纷点头。 觉心心下宽慰了许多,更加肯定了自己当初的选择。 “没想到你们之间会有如此缘分,相信了然师父知道的话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关星宇笑意淡淡。 释空干笑着搔了搔脑袋。 这时候,沈乐逍在苏灵姗伴随下步入堂中,关星宇喜不自禁的拉他到了释空面前,“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沈乐逍朝释空仔细打量了一番,“同一人倒是长得很像……”他的眼睛忽而瞪大了几许,“莫非他是……” 关星宇笑着点头,“先生同翠儿的孩子。” 沈乐逍在欢喜之中心中却平添了几分伤感,“只可惜先生已经不在,不然他们父子便可相认。” 释空的情绪随之低落起来,“我虽不知当初他为何要弃我们母子于不顾,但在师父的教导下心中对他早已没了恨意,只怪我没能及早放下怨恨,不然便能让他不带遗憾的离开。” 关星宇为之叹息,“相信先生在天之灵听到你这番话一定会很欣慰的。” 释空在沉默中湿润了眼角。 沈乐逍将手掌拍落在他的肩头,“虽然你同先生无缘相见,但与我们总算有缘,我同星宇会代先生照顾你的。” 释空含笑点头,一阵暖流在此之中涌进他的心头。 趁他们闲聊之际,苏灵姗命人准备了些膳食端进了堂内。“容他们补充些体力,各位都回去收拾一下,在此之后我会带你们离开。” 关星宇欣然一笑,正当要离开的时候却见倪素锦大步朝他走了过来。 “怎么?难道你不需要吃点东西吗?” 倪素锦带着甜甜的笑意摇头,“我帮你收拾。”几日里的不见让她觉得如同隔了好久一样,此时的她只想跟关星宇静静的呆在一起,哪怕没有话语点缀也会让她觉得开心。 关星宇没有拒绝,由她跟随自己离开。 处在堂内的嫣儿看到这一幕后愣在了那里,她迈出的步子收了回去心下不由的在想倪素锦同关星宇会是怎样的关系,他们看似亲密无间的样子让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苏灵姗看得明白,她凑了过去不住的问,“要不要我帮你?” 嫣儿轻摇头颅。 苏灵姗感到意外,“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怕她会把关公子抢走?” 嫣儿垂首,“关公子有选择的权利,我不会怪他。” 苏灵姗一声轻叹没有再说些什么,她觉得嫣儿傻,却傻的让人可敬。 屋子里,倪素锦在为关星宇打理行囊的时候被置于桌上的三件物品吸引了注意,在她伸手想要触碰那泥人的时候却被关星宇一声喝给制止住了。在惊吓之中她不住的打了个冷战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向关星宇。 关星宇大步上前将泥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桌上的东西由我自己来收起。” 倪素锦虽觉得委屈但还是强颜一笑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此作罢,心下却觉得自己始终不能够占据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不免为此而感到失落。 关星宇意识到自己有些失了礼节,带着一丝歉意看向倪素锦,“在无法将他们挽留的情况下我也只能好好保管他们留给我的东西,希望你能够理解。” 倪素锦失神,“若是有朝一日我也离你而去,你会像怀念他们一样怀念我吗?” 关星宇张嘴猛吸一口气,他心中没有答案,因为他还未曾考虑过倪素锦会有离开他的时候,“会吧!” 一丝凉意袭上心头,倪素锦觉得他的回答是那么的无力,在无法掩饰心中难过的情形下她觉得离开是最好的选择,“我肚子有些饿去吃些东西……”话毕她失魂落魄的出了屋子。 关星宇弄不明白她为何会不开心,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来加以安慰只得眼看着她离开。 庭院里,一行人在一众侍女的相送下准备离开。苏灵姗在留意到嫣儿对关星宇的不舍后,带着笑意走到了她的跟前将她一把拉住,“跟我们一起走吧。” 嫣儿又惊又喜只一个劲儿地点头。 沈乐逍看出了几分意思,在看了一眼关星宇身旁处着的倪素锦后却又觉得并不会是件好事。 在此之后苏灵姗伸手拖出一道灵光挥向空中,周遭的一切散作粉末一点点消失。末了一道杏黄旗从空中落下,她顺手接过收进囊中。 “这是什么?”沈乐逍好奇的问。 苏灵姗撇嘴一笑,“‘幻影旗’……” 沈乐逍脑海里电光一闪,“这么说‘绝途岭’的迷阵果真是你布下的喽?” 苏灵姗将头低下,“你会因此而不理我吗?” 沈乐逍带着一丝笑意将苏灵姗搂进了怀里,“你让我与最要好的朋友重逢我哪还有理由怪你类。” 耀眼的笑容在苏灵姗脸上绽放,她沉浸在幸福之中将眼睛闭上享受着此刻的美好。 这样的画面让倪素锦觉得美好,她痴痴的看着心下多么的希望那样的幸福也能够降临在她的身上,只是她觉得那会是好遥远的事,遥远的就好像夜空中的繁星一般,举目可见却难以采摘。 关星宇羡慕的目光渐被难以抵制的失落所取代,因为想到了那个能带给他幸福的人已然不在,同她的过往让人忍不住去追忆,而它的美好此刻带给他的却只有痛苦。 嫣儿的视线游离于关星宇和倪素锦之间,倪素锦的出现让她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所有想法都是枉想,他们两个让她觉得很是班配,让她不忍心去插足,但她却难以抑制对于关星宇的爱慕,于她而言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就已经足矣。 马长老和陆长老在留意到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后,各自一番长吁短叹。在他们看来嫣儿有情倪素锦有义都是不可多得的红颜,只是关星宇的心思让他们琢磨不透,让他们不由的为这两个苦qingren而感到难受。 在顺着溪流走了一阵之后,众人来到了一处略显沧桑的村落,盘根错节的古柏映衬着村子的古老,在此之中一棵妖艳的红杏独处着显得甚为夺目。 静逸的村子不见一个人影,众人的心随之悬了起来。沈乐逍被红杏的艳丽所吸引大步走上前去,他本想摘来送给苏灵姗却不料手掌刚触碰到花枝竟被人意外的给拿住。他心头一惊,眼前的红杏眨眼间被一名身着红衫的女子所取代。 女子目光冷冷的看向沈乐逍,捏着他的那只手越发有了力道。 “姑娘捏的我好疼,可否放手……”沈乐逍的脸上布满了褶皱。 苏灵姗的心被揪起来,风一阵的扑向沈乐逍,“放开他!” “你们是何人?来此做甚?”女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关星宇慌乱之中往前迈了几步,“姑娘莫要多虑,我等只不过途径此处并无恶意。” 女子冲众人一番打量,在僵持了片刻之后将沈乐逍的手甩了出去。 沈乐逍揉搓着手指小声道句,“好凶的婆娘。” 女子斜眼瞪了他一眼,“识趣的话就赶快走,不然让你们一个个好看!” 矮瘦挫和高大尚难以按捺心中的火气,各自活动着筋骨,关星宇却将他们拦下。“不知这里的村民何在?” 女子闭目不语。 苏灵姗从鼻间喷出一股气,“是遭到了妖界其它族类的侵犯还是受到了神光教的刁难?” 女子的眼睛蓦地睁开,“看来你同我们是同道中人。” “我来自灵狐一族,我们的家园已然同这里一般沉寂,”苏灵姗不免为之感伤。 女子消除了心中的戒备,“前不久‘紫藤老怪’来犯,村里人死伤不计,只有少数得以幸存。” “‘紫藤老怪’?”苏灵姗并不觉得熟悉,妖界历来纷争不断,自立封号的人向来不少,其中不乏些自以为是的乌合之众。苏灵姗闻其名觉得不过也只是一藤妖而已,并不认为有何可怕之处。 女子点头,“想来我等向来与世无争,没想到妖界在女娲娘娘的守护下竟也日渐动荡不安起来,为妖者难道就不该有一颗沉静的心,只能活在杀戮里吗?”她的心中荡起了涟漪,为命运的安排感到不公。 苏灵姗无力的摇头,“近年来为恶者越来越多,再加上世人对我等的一概而论,想要保持一颗沉静的心存活下去便已成了难事。” 关星宇闻听此言心头一沉,人有好坏之分更何况妖呢,想到这里对于那些无故丧生的异类他不禁心生怜悯之意。“那‘紫藤老怪’何以要对你们痛下杀手?” “自是想要我们臣服于他,在此称王!”女子恨上心头。 关星宇没想到妖界也有执迷权势着,“那你们继续留在这里岂不危险?” 女子目光坚定,“我等誓死也要守护家园,愿一片赤城之心能求得女娲娘娘的庇护。” 苏灵姗为之感到钦佩,“我们灵狐一族何曾不是这般呢,相信女娲娘娘会怜惜我们这些心性纯良的臣民助我等平息祸乱的。” 女子点头。 倪素锦撇嘴,“想必女娲娘娘很忙无暇顾忌妖界的动乱,我等即已至此何不去会会那‘紫藤老怪’替女娲娘娘出一份力呢!” 此话得到了矮瘦挫和高大尚的响应,“倪姑娘说得对!‘紫藤老怪’……听这名字就让人觉得恶心,不让他瞧瞧我等的厉害他还真就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得了……” 苏灵姗沉下一口气,“不知姑娘可愿我们相肋?” 女子欣然点头,“那红衫便谢过各位了!” 沈乐逍在闻听了众人的一番言语后觉得甚为振奋人心,他没想到自己不一样的人生这么快就被开启,带着满心的期待他只想快些见识见识他们口中的‘紫藤老怪’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要不要觉然也前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处在释空身旁的觉然不住的问。 释空朝她看去,“你的修行才刚刚开始,不要因为杀念而动摇了决心。留下来为他们祈福吧,若是有什么情况你也能出一份力。” 觉然沉了口气听从了释空的教诲。 第一百三十二章 应敌谢紫花 步入村中,门外亮着的衣服和尚未来得及关上的窗子让关星宇想到了这里之前的静谥与安宁,若是没有这场危机的降临,他相信这里的人会在与世无争之中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 在红衫的引领下一众人的脚步停留在了一汪透亮如镜的池水旁,所有人的目光在她身上聚焦,只见她缓缓将手抬起,一朵含苞的莲花随之探出脑袋而后开启,雾气蒸腾之中一座庙宇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沈乐逍反复揉搓了眼睛实难相信这一切会是真实的存在,苏灵姗将他的手拉住为之一笑,“这只是障眼法而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沈乐逍干笑着搔了搔脑袋,再看身旁的关星宇一脸从容他便觉得确实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庙宇内,一小男孩在看到红衫的身影后喜不自禁的从里面跑了出来,“红衫姐姐——”一妇人紧随其后惊慌之中将他拦下,一众孤寡老人忧心忡忡的也相继跟了出来。 “各位莫要惊慌,他们是来帮我们对付‘紫藤老怪’的,”红衫急忙对众人一番安抚。 “即是红衫姑娘带来的,我等总该放宽心才是,”一长者笑意淡淡的冲人群言语道。 紧张的氛围得以缓解,一众人相继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小男孩在此之中挣脱了妇人的拉扯跑到红衫的跟前紧紧抱住她的双腿,“姐姐不在的这些日子小虎分外的想念……” 红衫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姐姐从未离开过呀,”她说着蹲下了身子,“为了能让小虎快快乐乐的长大姐姐不得不肩负起守护村落的职责。” 小虎脸上的笑意散去目光坚定的看着红衫,“等小虎长大了一定接过姐姐身上的担子让村里的人过上平平安安的日子!” 红衫倍感欣慰的捏了捏他的脸颊,“姐姐相信你会做到的。” 关星宇心头一沉,在沉默一阵之后他侧脸看向倪素锦,“若能帮上他们自然是好事,但我希望在此之中你也能够好好的。” 倪素锦心里暖暖的,“放心,我会的。” 在一众人都敞开心扉后,关星宇等人被迎进了庙中。里面供奉的是人身蛇尾的女娲娘娘,她慈眉善目让关星宇从中看到了几分怜惜之意。看得入神他竟发现那石像如同活了一般在冲他眨眼睛,但直觉告诉他那只是错觉而已,他便没太过放在心上。 “没想到女娲娘娘终于显灵派诸位前来解救我们于水火之中,”老者说完招呼关星宇等人落座,并命几个人奉上了茶水。 “不知那‘紫藤老怪’何许人也,究竟怎样的厉害?”沈乐逍饶有兴趣的问。 老者一声长叹,“自是那山野之中成了精的藤妖,村外三里开外有片紫藤林,此前村中的孩童经常去那里游玩,十有八九不知所踪,我等觉得它的存在是个祸害,便一把火将其烧之,没想到它死而不僵成精入魔眼下便是来找我等寻仇的。至于它的厉害,就似那千丝万缕一般剪不断理还乱,在他遁形之后就如同千重海浪拥有吞噬一切的力量。” 沈乐逍被老者所描绘的景象惊的是目瞪口呆,他不由的起身拉苏灵姗到了一旁,“我看还是算了吧,即是如此难以对付我们劝他们换个安稳点的地方定居便是,何必非要冒死与之纠缠呢?” 苏灵姗不为所动,“我同他们都是妖界中人,此妖即使眼下不除,日后难免会危及我们狐族,我必须与之同仇敌恺,不为他们也要为自己。” 沈乐逍失神,“这么说你没打算跟我在一起……”在不知道苏灵姗妖的身份之前,他觉得他们会是幸福的,而眼下他却看不到了那丝希望,人妖殊途的道理他是就明白的,若苏灵姗始终惦念着族人的安危,他们便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 苏灵姗沉默一阵,“未来的事很难说,我会努力排除一切令我们不能在一起的因素。” 沈乐逍苦笑,觉得自己有种被玩弄的感觉,但他却找不到理由去埋怨苏灵姗,反而明白了在‘绝途岭’的时候她为什么不愿带他离开,世事的纷扰会让他们的感情在风雨中飘摇,最终便没了肯定的结果。 苏灵姗将他的双手紧紧握住,“在一切都没成定局之前,我会珍惜我们之间的缘分,我希望你也一样。” 沈乐逍强颜一笑,“我会的。” 苏灵姗能够感受得到他内心的失落,在渴望得到的那份情感真实的存在以后她忽然发现那很可能会是昙花一现,要如何去维持成了一道难题,幸福或许总是要伴随苦痛挣扎才会变的更加艳丽吧。 稍作停留之后,苏灵姗、倪素锦和高大尚、矮瘦挫决定同红衫去紫藤林会会‘紫藤老怪’。沈乐逍执意要送他们到村口,苏灵姗在无奈之中只好应允。关星宇没有多想由他一个人去了。 在目送一行人远离之后,沈乐逍并没有回去悄悄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行走间倪素锦忽然开了口,“我觉得你应该带他回去。” 苏灵姗从鼻间喷出一股气,“他即有颗勇敢的心,我理应成全他。”话皆他抛出杏黄旗,旗子在半空散作一团雾气,之后朝沈乐逍笼去,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形成了一道保护层将其罩在其中。 其余人等遂不再言语由着沈乐逍跟随。 此时,关星宇见沈乐逍迟迟未归心为之悬了起来。 “想必沈公子必是随他们去了,有他们在我想不会有事的,”马长老安慰道。 “早知如此我便及早将他拦下,”关星宇为此而感到自责。 嫣儿缓步上前,“事已至此公子还是少些自责,同村民们一起企求女娲娘娘能够庇佑他们平安归来。” 关星宇无奈的点头。他盯着嫣儿痴看了一阵,从她的身上他情不自禁的看到了江容雪的影子,觉得她同她一样的温柔可人善解人意。 天色渐暗,一片紫红色的花海在众人面前呈现,沁人的芳香的遮天蔽日的阴暗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红衫屏气凝神从怀里取出几颗药丸分发下去,“将其服下便可抵御林中的瘴气。” 吞下药丸众人方显好些。在林中穿行一阵,百鸟欢鸣之中只让人觉得舒心并无诡异之处,‘紫藤老怪’的难以琢磨让苏灵姗等人实在伤脑筋。 “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地方?苏灵姗不住地冲红衫问道。 红衫嘴角扬起,“看来我们不弄出点动静来那老儿是不肯轻易出来了。”说完她从袖间抛出一串亮如新月的飞刀。 刀子在藤间飞旋,被留下痕迹的地方皆有鲜血溢出。林间鸟儿四处飞窜,绽放的花朵尽数收起,一根根藤条在剧烈的颤抖中迅雷不及掩耳的没入地底。 “尔等屡次再犯是在逼本尊大开杀戒吗?”响彻云宵的声响回响在耳畔,众人的精神个个紧绷起来。 “还是少些费话跟我等过上几招看谁能奈何得了谁吧!”倪素锦开口道。 数百根藤条如泉涌般从地底喷出,一身上布满绿叶的长须老者踏着一朵紫色的花朵处在其中,“看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既然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那就别墨迹了……”矮瘦挫说着挥手变出双刀砍上前去。 高大尚兴奋起来,在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持一对流星锤跟了上去。 长须老者眉头皱起旋转身子使周遭的藤条形如转轮般浑然一体,矮瘦挫的双刀与之交锋,只见得铁花一片墨绿的汁液四处飞溅。在他一番殊死抵抗之中长须老者未能有半分损伤,反倒是他因体力不支被甩了出去。 高大尚纵身跃起一锤子朝长须老者砸去,却不想被弹回来的锤子击落在地。 红衫无法再坐视不管不断的甩手抛出飞刀,刀子在空中飞旋聚合成一把透亮的半月弯刀,在同样的急速转动下与长须老者激烈的碰撞在了一起。 倪素锦紧接着抛出白绸,绸子迅速扩张形成一张遮天的幕布将长须老者罩在其中,长须老者的转轮受到羁绊失了力度,红衫趁此时机横起刀头劈向长须老者。 “尔等以少胜多胜之不武——!”长须老者心中阴云笼起,不甘之中一声怒吼。 苏灵姗觉得是时候该结束了,她伸手拖出一个耀眼的光球倏地朝长须老者抛去,“若你不犯下此等罪过何以招至灾祸!” 球体化作一道光束如一柄长剑同那半月弯刀一起穿透了长须老者的身体。在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中,他最终化作了一滩浓汁。 躲在一旁的沈乐逍看得是触目惊心,一朵紫色的小花在他脚下悄无声息的开起,花蕊之中竟有鲜血流出并伴随着一阵哭泣。他的目光被吸引了去,颤抖着双手不住的朝那花伸去,在与之触碰之后一种刺骨的痛感瞬间袭进了他的心田,他想收手却被一股力量牵引怎么也收不回来,阵阵酥麻通过他的手掌向全身蔓延开来,在短暂的疼痛之后他忽而感到一阵神清气爽。 “眼下我将所有的功力都传授于你,你定然要为我报仇雪恨……”一个声音从沈乐逍的心底传来。惊慌之中他四下里张望,“你是谁?” “之前的紫藤老叟现在的你!” 沈乐逍闭目看到了心底的那张面孔,“我怕是帮不了你,因为我同他们本是一起的……” 紫藤老怪阴笑一阵,“你我已为一体怕是由不得你了。” 一道绿色的纹路在沈乐逍的掌心浮现,那朵紫色的小花随之不见。身体的不适逐渐退去,沈乐逍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的心中百感交集,不免忧心会不会真如紫藤老怪所言最终受他所控。 紫色的花瓣在和煦的阳光中尽数飘落,苏灵姗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沈乐逍的面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你不该跟来。” 沈乐逍觉得确也如此,“看到你没事就好。” 见他若有所思苏灵姗不禁觉得他心里似乎有事,“怎么了?” 沈乐逍只是摇头。 苏灵姗轻呼一口气没有再问。 另一边,矮瘦挫和高大尚为除了‘紫藤老怪’而感到大快人心。倪素锦却并不觉得有何可乐之处。大仇得报最开心理应是红衫,然而她的脸上却没有过多的喜色,只一丝让人难以琢磨的笑意也很快散去。这让倪素锦觉得哪里隐隐有些不对,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临阵情难己 伴着晚霞在所有人的期待中苏灵姗等人回到了女娲庙,在得知‘紫藤老怪’已然被众人合力消灭之后,村民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关星宇眉头紧锁气愤之中将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沈乐逍拉至一边,“你怎么能背着我们偷偷跟去呢?若是你有什么好歹岂不让我恨自己……” 沈乐逍头颅低垂,“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倒也后悔不该跟去。” 关星宇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发生了何事?” 沈乐逍深吸一口气正当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忽而亮光一闪,整个人立刻变得精神起来,“关兄多虑了,眼下大家都如此开心何必扫兴呢!” 关星宇吐出一口气,“当我是兄弟的话我希望你不要背着我做些出格的事。” 沈乐逍笑着点头。眼里的亮光退去,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回响,“若想摆脱我的纠缠除非你死!” 沈乐逍的身子摇晃了一阵,有种跌入谷底的感觉,“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杀光眼前所有人!” 沈乐逍的心不住的颤抖起来,“让他们死倒不如让我死!”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矮瘦挫胯间别着的双刀上。 ‘紫藤老怪’冷冷一笑,“求死也只能是死在他们的手里,你觉得他们会忍心对你下手吗?” 沈乐逍手脚一阵酸麻在‘紫藤老怪’的驱使下他颤颤巍巍的来到桌前坐下。 “你若不想完全丧失神志的话便老老实实的听我号令。” 沈乐逍咬牙觉得‘紫藤老怪’实在卑鄙。 在察觉到沈乐逍的异常后,苏灵姗忙不迭的凑上前来,“你这到底是怎的了?” 沈乐逍无助的看向她,他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张不开口,在难言的痛苦之中他眼前一黑倒在了桌案上。 苏灵姗的心被揪了起来,她不住的摇晃着沈乐逍的身子一番呼唤,他却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喜庆的氛围一下子被冰封,众人将他们团团围住。马长老上前为他把了脉,此后年长的老者将人群驱散,“可能是过度劳累,由他休息一下吧。” 苏灵姗眼含热泪稍稍松了口气。 一旁张望的关星宇心下不安起来。倪素锦将手放在了他的肩头,“放心他会没事的。” 关星宇暗自点头,心里却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 夜里,村民们都各自找了地方睡下,火堆旁关星宇静坐着,陪在他身边的是倪素锦。照顾沈乐逍的事被苏灵姗一人揽下,嫣儿只是多多少少帮点忙,在闲下来之后嫣儿端着两盏热茶来到了火堆旁。 “沈公子他吉人自有天相明日一早定然能够醒来!”说话间嫣儿将茶水一一递向关星宇和倪素锦。 关星宇冲嫣儿牵强一笑,“谢谢你。” 嫣儿轻轻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倪素锦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几分别样的意思,但她并不觉得她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故没有放在心上。 关星宇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篝火在嫣儿的看护下始终燃着,看着关星宇悍然入睡的样子她忍不住甜甜一笑,在她起身想为他取件衣服取暖的时候,倪素锦已然快人一步将衣服盖在了他的身上。这让嫣儿意识到了自己多余的存在,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倪素锦却蓦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你很喜欢他?” 嫣儿颔首不语。 “劝你不要白费功夫,因为他是我的!”倪素锦轻蔑的朝她看去。 嫣儿在沉默中点头,之后快步离去。 夜已深,庙宇内除了躲在角落里抽泣的嫣儿和守在关星宇身旁的倪素锦其余人都合上了眼睛。 沈乐逍蓦地坐起了身子,睁开的眼睛里满是恨意。守在他身边的苏灵姗被惊醒,欢喜之中却忽而觉得他有些陌生。 “你……” 未等她把话说完沈乐逍从掌间放出一截藤条将其捆束,“你的极速雷光是厉害,只是不知你是否忍心冲我下手呢?” 苏灵姗瞪大了眼睛,“你是‘紫藤老怪’?” “是又不是……”说话间沈乐逍张开双臂,不计其数的藤条从地底钻出在将相继醒来的人缠绕之后,将他们纷纷托举在半空中。 “你疯了吗,竟对自己人下手?”矮瘦挫并未多想直接脱口而出。 苏灵姗眼中泪光闪烁,“不,他不是我家公子,但我们不能伤害到他……” 众人一时间糊涂了。 “应该是‘紫藤老怪’借用了他的身体,”倪素锦看得明白,觉得此刻战局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拉开了帷幕。她从未小看过‘紫藤老怪’,此前一战让她觉得太容易了些,甚至怀疑找错了对手。 缠绕在身上的藤条越勒越紧释放出能够消融一切的力量。危急之中点点亮光被红衫从体内驱使而出,倏忽间将一根根藤条斩断。 一众人纷然落地。倪素锦大步赶到关星定的跟前,“你没事吧?” 关星宇无力的摇头,将倪素锦的手拉住,“答应我不要伤害他。” 倪素锦心下犯难,最终默默点头。 沈乐逍眼中的亮光并未退去,在他挥手间数以不计的藤条如箭雨般朝众人齐发。 倪素锦蓦地张开丝绸将其阻隔,并命众人急速撤离。在此之中嫣儿不顾所以的将关星宇搀起,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倪素锦苦笑一阵,她没想过要去成全,眼下却觉得多一个人喜欢关星宇也会是件好事。 极速雷光在苏灵姗的掌心浮现,面对自己的心上人她难以说服自己对他下手。 半月飞刀聚笼,红衫并没有想要手下留情的意思。在刀光朝沈乐逍逼近的时候,极速雷光忽尔闪过将其阻隔。 红衫眉头蹙起,“在此生死之际,怎容得你心存杂念?” “可她是无辜的!”苏灵姗眼含热泪。 “若死在他的手里我们岂不比他更无辜?”红衫话毕没入土中。 翻腾的藤条从沈乐逍体内源源不断的涌出,倪素锦飞身而起,苏灵姗却干站着没有要躲的意思。 “你疯了吗?”倪素锦说着放出一截白绸将苏灵姗缠绕欲将她拉起。 “若他活不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说话间苏灵姗将白绸斩断。 就在藤海即将把她没入其中的时候,一朵怒放的红花从地底浮现将沈乐逍包裹其中。 倪素锦和苏灵姗为之一愣。 “还等什么,我愿和他同归于尽,你们还不快动手!” 倪素锦沉下一口气,“事已至此已别无选择……”接连不断的白绸在她弹指间不断的飞窜而出。 苏灵姗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股,“不,不要——!” 白绸四散而去,一团亮光在红花前浮现,其中处着一位衣带飘飘青纱遮面的女子。 倪素锦见后觉得分外眼熟,“我们在风波林中的坟地里遇到过?” 女子微微点头,“他命不该绝,这场风波于他而言会是件好事。”她说罢转身朝红花弹指一挥。花瓣开启,沈乐逍眼中的恨意不减,“你是女娲?” 女子没有回答,“你即使有再大的委屈也不该去祸害他人。” “世间有太多的骗局,我只是想让他活得明白些!” “你这般岂能让他明白些什么?” 沈乐逍面露羞愧之意。 “我可以成全你,但你理应在让他心甘心愿的情况下去为你做些什么,而不是眼下的强求和霸占!” 沈乐逍为之动容,“谨尊大仙的教诲!”音落,他眼里的亮光渐渐消散,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红衫现身,面对女子显得有些心神不定。女子只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言,她冲苏灵姗伸出手掌,一颗闪烁着金光的药丸飘到了苏灵姗的眼前,“将这颗‘定灵丹’为他服下方可安然无事。” 苏灵姗喜不自禁的将‘定灵丹’接过,含泪一番叩谢。 强光渐退,女子随之隐没了形体。倪素锦仍痴望着那片虚空,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女娲娘娘,但直觉告诉她,她跟她似乎很熟悉。 第一百三十四章 化险奔玉宇 庙宇外,一众人见里面没了动静心下暗暗寻思着胜负可能已经有了结果。关星宇在心神不定之中迈开了步子想进去看个究竟。无论谁胜谁负结果于他而言都是难以接受的,因为敌我双方都是他最亲密的人。他的脚步显得分外沉重,刚走没几步便被觉心喝止住了。 “由我先打探一下情况吧!”觉心说着唤来一群蝙蝠飞进了庙宇。 在片刻的等待之后蝙蝠在众人的期盼中飞出回来,觉心从它们飞旋的队形中得到了回应,一丝喜色在她脸上浮现。 “怎么样了?”关星宇焦灼的问。 “施主进去看了便知!” 觉心的话让关星宇意识到事情很可能有了转机,在一众人的尾随下他大步跑进了庙宇,在看到所有人都得以幸存之后关星宇为之开怀一笑。 他来到了沈乐逍的跟前见他安然入睡的样子长长地松了口气。 苏灵姗眼含泪光将‘定灵丹’放进了沈乐逍的嘴里。处在一旁的嫣儿见后连忙打了碗水递上前去。苏灵姗冲她暖心一笑将水送至沈乐逍的嘴边。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关星宇问。 倪素锦深吸一口气,“‘紫藤老怪’在没了真身之后潜进了他的体内,他们已然合二为一。” 关星宇急上眉梢,“那可怎生是好?” 村民之中也起了议论,觉得沈乐逍不除必有后患。 苏灵姗神经绷起,“方才是女娲娘娘显灵才平息了祸端,我为他服下的丹药便是娘娘赐予的,我相信在他醒来之后他会做回自己不再受‘紫藤老怪’所控!” “我可以为她作证!”倪素锦说着将目光投向红衫。 村民的目光也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确有此事,只是若就这样放过‘紫藤老怪’显得也太过便宜了他……”红衫的话触动了苏灵姗和关星宇的神经。 “那你想要怎样?”苏灵姗目光冷冷的看向红衫。 未等红衫开口村民们便替她作出了回答,“杀了他!” 半月飞刀在红衫的掌心上转动,苏灵姗二话不说起身托起‘极速雷光’。关星宇瞪大了眼睛快步夹在了她们中间,“女娲娘娘即已出面,尔等又何必再大动干戈呢?” 矮瘦挫和高大尚更是愤愤不平道,“没想到我等好心一片,你们这些个看似淳朴之人做事却如此不厚道,到头来竟拿我等来解恨……” “沈公子眼下这般究其原由不也是因为你们吗?将他杀了你们良心上可过得去?明儿个一早我们就带他走,保证离你们远远的,就算他再被‘紫藤老怪’所控也保证不让他回来找你们,这还不行吗?”高大尚觉得事情完全有缓和的余地。 村民们在沉默之中选择了妥协,“即是如此那便请红衫姑娘暂且饶了他吧!” 半月飞刀被收起,“想来我心中自是有愧,只是沈公子这般活着也不免会痛苦……眼下即是他们心有不忍,我便不再难为你们,望你们好自为之。”话毕,红衫转身出了庙宇。 一众村民也相继离开在没了‘紫藤老怪’的威胁之后各自安心的回到了家中。 矮瘦挫朝门外狠狠的瞪了一眼,自顾自的说了句,“都什么人呀!” 释空一声轻叹,“这也怪不得他们,谁不想在与世无争之中好好的活着呢!” 马长老不住的摇头,“而眼下对太多人而言那只是脱离现实的空想而已……” 关星宇失神的望着沈乐逍,“但愿那颗丹药对他有用。” “我想会的,”倪素锦语气坚定,她相信那位神秘女子不会蒙骗他们。 次日天微亮,沈乐逍睁开了眼睛,一直守在他身旁的苏灵姗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她恬静的面容让他分外着迷,在痴看了一阵之后他忍不住伸手触碰她的脸颊。 苏灵姗被惊醒,在发现沈乐逍已然醒来之后她喜不自禁的将他的手紧紧握住,“你终于醒了!” 一旁早已醒来正在收拾行囊的关星宇等人听到声响忙不迭的凑上前来,众人围绕在沈乐逍的身旁个个喜笑颜开。 “眼下感觉可好?”关星宇不住的问。 沈乐逍点头,“在我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已为你服下了女娲娘娘所赐的丹药,相信以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想到昨日里的事苏灵姗的眼里不由的闪起了泪光。 这让沈乐逍意识到‘紫藤老怪’一定利用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但值得庆幸的事结果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糟。 “沈公子既然已经醒来,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陆长老开口道。 关星宇从鼻间喷出一股气,“马长老提醒的是,趁村民们还未醒来之际悄悄的离开于我们而言会显得好些。” 此话得到了一众人的认同。很快他们结队出了女娲庙。走到村口的时候他们意外的发现了红杉的身影。 “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 众人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那你还想怎的?”苏灵姗显得不那么友好。 红杉淡淡一笑,“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即使没能彻底消灭‘紫藤老怪’你们总归也算得上是替我们平息了祸端。在女娲庙的时候是迫于无奈我才会对你们那般无礼,其实我心里还是挺感激你们的。” “时下妖界霍乱四起,为恶者又岂止一个‘紫藤老怪’,要在风雨飘摇中过安宁的日子实非易事,”苏灵姗意味深长地说着。 红杉的脸色沉了下来,“妖界的正义之士并不少有,只可惜少了一股力量将他们凝聚在一起……” 苏灵姗嘴角扬起,“放心,会有的。到那时不知红杉姑娘可愿加入?”回想起红杉舍身其义欲同‘沈乐逍’同归于尽的情形苏灵姗便不由的对她心生钦佩之意,在她看来若是所有受到过迫害的人都能有这样的决心,妖界的太平盛世便指日可待了。 “当然!”红杉说着从袖间取出一朵杏花,“出了‘绝途岭’往东走上约半日有一处名曰‘玉宇琼楼’的府邸,此间主人‘知命先生’夕弦月与我有些交情,对于妖界的局势他看得很是清楚,尔等路过的时候可以去那里稍作停留,借此时机同他探讨一下除魔扶正的大计。” 苏灵姗将花接过,心下寻思着那夕弦月应该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在一众人走远了后,一股浓烟在红衫身畔腾起,年长的老者从中显现而出,“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红杉深吸一口气,在沉默一阵之后开了口,“或许他们真的能为妖界做些什么。” 老者垂首,“看来你的决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是他们给了我希望,与之相比我自觉惭愧,我们不该因贪生而选择妥协……” 老者一声长叹,“话虽如此又有多少人愿为所谓的正义而甘愿牺牲呢?姑娘未免高看了他们,大势已去连女娲都已自觉无力,以他们的微薄之力又能做些什么呢?” 红杉目光失焦,“若他们能说服‘知命先生’鼎立相助,便不能够让人小看,到时候我愿代你们以死谢罪。” 老者苦着个脸一阵摇头,“‘知命先生’虽洞察世事能帮人消灾去厄却无扭转乾坤之力,怕是他会像当初劝你归顺‘玄尊’一样让他们知难而退。” 红杉不语,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容在她脑海里浮现。上次见他已是好久以前的事,他俊美的面容让人过目不望,只是严肃的让人害怕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他虽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对到访的人却是来者不拒,对于迷惘之人的提问更是有问必答。回答的简洁明了话语里不带一丝感情让人在敬畏中明白的透彻。她觉得他有能力改变妖界的局势,只是没有谁能够说服他参与其中布局。 通红的朝阳在山头探出了脑袋,苏灵姗快步走在最前面,沈乐逍紧紧跟随。 “你当真要去‘玉宇琼楼’?”沈乐逍问。 “去神光教的途中刚好经过为什么不去呢?” 沈乐逍回头朝关星宇看了一眼,“我觉得我们应该同星宇商量一下。” 苏灵姗随即止住了脚步,觉得沈乐逍提醒的是,“不知关公子对红衫口中的‘玉宇琼楼’是否感兴趣?” 关星宇在沉默之中看向陆长老。 “在下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心难测更何况妖呢……” 陆长老的话引起了苏灵姗的不满,“那你们大可不去,而我是去定了!”她说完加快了步伐有意与之保持了距离。 沈乐逍夹在中间犯起了难,左顾右盼之中他还是追了上去。 陆长老一脸歉意的冲关星宇道,“请舵主恕老朽冒昧。” 关星宇并不觉得他有错,“陆长老不必自责,只是苏姑娘有她的使命和职责,再加上她同乐逍之间的关系,我断然不能弃他们于不顾。” “那我等便没得犹豫愿跟随舵主前往!”矮瘦挫和高大尚齐声道。 “你们就不要去了,”关星宇话语低沉。 众人为之一愣,“为什么?” “一来我们人员太多行事总不方便还会令主人对我们的居心产生怀疑,二来万一有了闪失你们还可以想办法来解救我们。” 一番思虑之后,矮瘦挫、高大尚及两位长老接受了关星宇的决定。 “你不会连我也不带吧?”倪素锦瞪大了眼睛等着关星宇的回答。 关星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我觉得你不会不去吧?” 倪素锦为之一乐,“这还差不多。” 二人在言语间朝沈乐逍和苏灵姗快步追了上去。释空原本要随他们而去却被高大尚拦住,“小和尚还是同我们呆在一起不要跟去添乱了!” 觉心一脸不高兴的瞪了高大尚一眼,“怎的同我师父讲话呢?” 高大尚知道她的厉害干笑着不再言语。 在众人不备之时嫣儿迈着坚实的步伐悄然跟了上去,矮瘦挫伸手想要将她叫住却闻听陆长老言语道,“随她去吧!” 矮瘦挫搔了搔脑门对陆长老的意图感到不解。 高在尚却看得明白,他一声轻叹喃喃道,“看来她还真就陷进去了。”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马长老轻舒了一口气,“但愿他们平平安安的不会遇到什么意外。”; 第一百三十五章 慕容夕弦月 关星宇无意间发现身后尾随的嫣儿后不住的止住了脚步,他一脸惊诧的问,“姑娘何苦跟来?” 嫣儿红着脸埋首不语。 “她是我的人自然要跟着我喽!”苏灵姗说话间拉她到了身旁。 “何必让她同我等一起冒险呢?” 苏灵姗为之一笑,“看来关公子很懂得怜香惜玉哟!” 关星宇摇头不语。 倪素锦侧脸朝嫣儿看了一眼不禁觉得她有些让人讨厌。 艳阳高照,一行人在疾走一阵之后置身于一座峡谷,远处悬浮的岛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岛上密林丛生灵鸟环绕,处在上面的亭台楼阁隐隐可见。沈乐逍瞪大了眼睛盯着看了好一阵,“那里该不会就是‘玉宇琼楼’吧。” 苏灵姗觉得与其名字很相符,“去看看就知道了。”她说着拉起沈乐逍走的更快了。 “可我们要怎么上去呢?”在沈乐逍看来那是个让人难以触及的梦。 “飞上去呀!”苏灵姗觉得他可爱的如同孩童一般。 在意识到苏灵姗的身份后沈乐逍不禁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可笑。面对着令人神往的地方他显得兴奋不已,“星宇你倒是走快些呀!”他回过头冲关星宇招手道。 关星宇咧嘴一笑抛开了所有的忧虑同倪素锦和嫣儿加快了脚步。 在近了些后,苏灵姗和倪素锦分别带着沈乐逍和关星宇腾空而起,独自飞行的嫣儿尾随其后看着他们成双成对的情形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沈乐逍一脸幸福的样子令苏灵姗握着他的手越发用力了,她希望此刻的美好能够定格成永恒,更希望即将到达的地方会成为他们幸福依靠的港湾。同样的想法也在倪素锦的心中萌生,眼前的盛景激起了她对所有美好的向往,能找个譬如这般的地方与有qingren终成眷属是她一直所要追寻的梦。 落足岛屿上,遍布脚下的七色卵石让人眼前一亮,繁茂的树木在雨露的点缀下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奇禽异兽躲在其中藏头露脚。整片土地在美轮美奂之种带给人无限的遐想。 沈乐逍满怀好奇的四下张望着,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到了一处隔世的另一个世界。关星宇沉浸在它所带给人的舒心惬意之中已然忘记了他们因何来此。 苏灵姗同倪素锦相视一笑,“依我看等会儿见了‘知命先生’不如求他令我们在此住下可好?”苏灵姗一本正经道。 倪素锦笑而不语。 关星宇在听到后立马缓过神来,“人人都有颗妄图安逸的心,只是不能够不加限制的将它放大,不然就成了遭人唾弃的骄奢淫逸了。”说罢,他大步走在了前面。 苏灵姗不禁觉得他实在没趣,“真不愧是读书人,满脑子的大道理。” 倪素锦斜了她一眼,“这叫原则!”说完她紧跟了上去。 苏灵姗撇了撇嘴自知他们两个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她无奈的朝嫣儿看去,“看来你真的不该来。” 嫣儿强颜一笑轻摇头颅,“只要关公子开心就好。” “难道你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心里就不难受?” 嫣儿的神情有了一丝失落,“会难过……但若是看不到他我会更难过。” 苏灵姗心头一沉,“可这样到最后又能怎样呢?要么就去争取要么就干脆放下,干嘛要这般折磨自己呢?” 嫣儿颔首不语,她没有勇气去争取更难以说服自己去放弃。两难之中她觉得似眼下这般永没有结果的结果才是最好的结果。 在到得府门后,朱红的大门自动开启,一相貌清秀的童儿彬彬有礼道,“诸位请吧!” 众人为之一愣。“难道‘知命先生’早有预料我等会来拜访?”沈乐逍吃惊地问。 童儿摇头,“我家先生吩咐过来者不拒,我是听到了你们的脚步声才开的门。” 在消除了心中的疑虑之后他们随童儿入得府内。在穿了一道长廊后童儿领他们到了一处阁楼里。 “请诸位在此等候,我这就请先生出来,”童儿说完不紧不慢的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不知道那‘知命先生’会是怎样的一个人……”环顾整个屋子关星宇的视线被墙上的一幅幅字画吸引了去,字写得是漂亮画功更是精妙,每一幅都称得上是上乘之作。在他看来夕弦月多半会是个文人墨客。 “指不定会是个年岁已大的糟老头呢!”沈乐逍玩笑道。 苏灵姗若有所思,“我倒不觉得,即是与红衫姑娘有交情的……说不定会是她的意中人呢!” 沈乐逍顺着她的思路去想倒也觉得有可能,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两人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难道是那夕弦月看不上红衫? “还是少些对别人的议论,传到主人家耳朵里可就不好了,”关星宇忍不住提醒道。 沈乐逍和苏灵姗遂不再言语。众人在等了一阵之后迟迟不见‘知命先生’到来。沈乐逍自觉无聊走到门口朝外面张望着,在看到一正在打理花草的男子后,他忙不迭的踱门而出。屋内的人在不知何故的情形下一个个都坐不住了,一番张望后纷纷跟了过去。 “我等在此已等候多时你家先生怎的还不肯露面,这难道就是府上的待客之道吗?”沈乐逍毫不客气道。 关星宇不禁觉得他实在有些冒昧连忙陪笑道,“我等诚心而来还望阁下见谅。” 那人如同没听见一般神情专注的修剪着一棵红苔。他动作不缓不急,举止间透着一丝文雅之气,如女儿家般绰约的风姿在一袭白衣的附着下呈现出流水般的曲线,无以掩盖的贵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给人一种气势逼人的感觉。 “你这人怎的这般无礼,连句话都没有!”沈乐逍的底气有了些许不足,一丝畏惧感悄无声息在他心中蔓延。 “有什么要说的直管说好了,回头我会代为转告,”他的声音是那般的触动人心,如午后慵懒的海浪轻柔而又不失力度,令人未曾谋面却足以能够想像得到他的俊朗。 “你不会就是‘天命先生’夕弦月吧!”苏灵姗忍不住偷偷窥探他的面容。如玉般的脸庞光滑白净,如水般的眸子里透着穿透人心的光亮,扬起的嘴角带着一丝坏坏的感觉,却让她觉得分外有神采,若少了那一对剑眉和那浑厚有力的嗓音,她怕是真要把他当成女儿家了。 苏灵姗看了之后久久的回不过神来,她从未想过这世间竟还有如此俊秀的美男子令她对造物者的功力实为赞叹。 男子丢掉手里的剪刀,只侧过半边脸轻蔑的眼神朝众人扫了一眼,“我不喜欢别人过多的占用我的时间,所以有什么就快说。” 虽然他并未回答苏灵姗的问话,但众人对他的身份已经确认无疑。 苏灵姗拿出了红衫所赠的红杏,“是她让我们来找你的。” 夕弦月没有正眼去看,“你们是来送死的?” 众人对此感到不解,“先生何出此言?”苏灵姗吃惊地问。 “那就走吧!”夕弦月说罢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去。 苏灵姗想要去追却自觉没有理由,“我想让先生帮我!”话语里满是乞求之意。 “我帮不了你,”夕弦月的脚步没有停下。 “你若不帮我便在此留下直到你答应为止!”苏灵姗的话并未替她挽回什么,这让她感受到了他的孤高自傲,似乎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众人望着他的背景愣了许久,脑海里浮现的依旧是他方才的一言一行,各人的心中对他都有着诸多的猜测,却无一人能将他看得通透。 “他真的好冷,”沈乐逍说着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他的样貌实在太过完美,完美到这世间不应该有……”关星宇实难相信他不是女儿身。 “所以他才没朋友,”倪素锦打正趣道。 众人为之一乐,“世人都会有烦恼,他自然也不会例外。”关星宇倒是很想知道像夕弦月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会有怎样的烦恼。 “真打算留下跟他磨?”沈乐逍凑到苏灵姗身边不住的问。 苏灵姗坚定的点头。 “你不会要移情别恋了吧……”沈乐逍拉下了脸。 苏灵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再说我就跟你翻脸了。” 沈乐逍将脸撇向一边,“到时候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你……”苏灵姗即好气又好笑。 关星宇苦笑一阵,“好了,夕弦月即如此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们还是谨言慎行的好。”他觉得虽然夕弦月外表看起来并不友善却并非不讲理之人,若能设法与之接近敞开心扉谈一下的话或许他会有所改变。 第一百三十六章 妙音消寂寥 众人在阁楼里耗了大约两个时辰,饥肠辘辘之中沈乐逍按奈不住脾气发起了牢骚,“看起来好似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没想到竟这般的狠心真就对我们不管不问,再这样下去不等他赶,我们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关星宇一声轻叹看向苏灵姗,“看来他已经铁了心。” 苏灵姗的决心并未动摇,“我不相信他的心是石头做的。” 她的固执让沈乐逍不禁觉得头疼,“想来我们都被红衫给害了,说什么跟夕弦月有几分交情,我看非但没有他俩还很可能有过节,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对我们了。” 关星宇对此不以为然,“若是真照你所说,那他肯放我们走便算得上是宅心仁厚了。”他顿了顿,“我倒觉得他果真有洞察世事的非凡之力,在看穿我等的来意之意他不想被红尘俗事扰了清静才会直截了当的拒绝。” 倪素锦对此表示赞同,“他就好似萦绕在山间缥缈的云雾,如神灵般的沉静让人在仰慕之中不敢去靠近,像他这般圣洁高雅之人自是不愿被世俗的尘埃所沾染。” 沈乐逍的妒忌之心被勾起,他不可否认夕弦月的完美却不甘失了往日的光彩。在与夕弦月相见之后他自命不凡的感觉一下子减了大半,在自觉暗淡无光之中他只想让眼前的那个人立马消失。“好了,他眼下又不在,你们的话说给谁听呢!”他借此表明了心中的不满。 关星宇同倪素锦相视一笑,遂不再言语。苏灵姗将沈乐逍的不快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带着一丝愧疚她将手轻轻的话在了沈乐逍的肩头,“相信我,我的心只属于你。” 沈乐逍意识到了自己的火气来的莫名其妙,在驱散了心头的阴云之后他轻声道,“别太放在心上,我之前是同你说笑呢。” 苏灵姗松了口气不禁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幽幽的琴声悄无声息的从门外传来,在此之中起初为他们开门的童儿带着几个人端了饭菜步入屋内。 众人见此即惊又喜。“是你家先生让你来的?”苏灵姗开怀一笑。 童儿点头,“先生说来者皆是客,诸位大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随意即可。” 苏灵姗脸上的笑意散去,“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乐逍挽起胳膊声音懒懒道,“明摆着是在告诉我们爱住多久就住多久,他呀不怕跟我们耗!” 苏灵姗的脸拉了下来,“看来他真的是不愿帮我。” 童儿搔了搔脑袋,“姑娘想让先生帮你什么?” 苏灵姗从鼻间喷出一股气,“听红衫姑娘说你家先生对妖界当下的局势看得清楚,我自是想让他随我出山除魔扶正为妖界的安宁与和谐出一分力。” 童儿不住的摇头,“我家先生向来以文人自居,为他人答疑解惑尚还可以,要说除魔扶正便着实是在难为他了。” 沈乐逍冷哼一声,“真是中看不中用呀!” 童儿并没有生气,“我家先生也常以此话自嘲呢。” 沈乐逍猛吸一口气,嘴巴好似被封上了一样想予以加击却无言以对,心下生起了闷气。 关星宇微微一笑,“看来你家先生在你们面前倒显得随性。” “或许先生在你们眼里会是冷漠刻薄的,接触久了你们会发现他的宽容与无私,他并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 童儿的话令众人眼前一亮,“只是他这般避而不见让我等如何接触得了呢?”倪素锦开口道。 “诸位多些耐心,我想会有机会的。” 关星宇的注意被耳边回响的乐曲吸引了去,他隐隐觉得似在哪里听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这曲子莫不是你家先生所奏?” 童儿摇头,“是先生的座上客叶公子,他技法高超听说是来自东海蓬莱仙岛的乐师。” 关星宇眼前一亮,心下暗暗道,‘莫非是他?’ “难道公子认得此人?”童儿不住的问。 关星宇干笑,“或许吧,不知小哥可否引见?” 童儿点头,“他眼下正同先生呆在一起,待他出了‘绝音阁’我会请他来此的。” 关星宇一番道谢之后目送童儿带人离开。 在此之后沈乐逍忍不住发问,“你何时去了蓬莱仙岛?” 关星宇笑着摇头,“我不曾去得,与叶公子是在长安城外相识的,交谈中他得知我要去东海找雨凡还特意送了我一块玉佩令我去其师门那里寻求帮助。” 苏灵姗粲然一笑,“方才听童儿所言,想必叶公子与夕弦月必有些交情,若此叶公子与关公子口中的叶公子乃同一人,那我们便可借他来让夕弦月打开心扉,从而说服他协助我平定妖界的霍乱。” 沈乐逍将脸撇向一边,“我倒不觉得夕弦月有那个能耐!” 苏灵姗自觉无法消除他心中的醋意,好似没听见般没有理会。 “我想多半是他,他会愿意帮我们的,”关星宇信心满满。 苏灵姗欣然点头,抖擞了精神等待着叶伯伦的到来。 落日西沉,在乐曲声止息后,过了片刻童儿领了一人来到阁楼内。不出关星宇的意料,来者果真是叶伯伦。再度相见两人如同相识了许久一样的故友一样不胜欢喜。 “没想到叶兄会在此处,”关星宇心下乐开了花。 “说来话长,在下只不过途经此处看到眼前的盛景来了兴致抚琴一曲,结果意遇了知音,便被邀来在此小住。” 关星宇笑意淡淡,“你口中的知音想必便是那夕弦月吧!” 叶伯伦点头,“他是个寂寞的人,而我的曲子同他一般寂寞。” 众人一阵沉默。 “不知关兄何故来此?”叶伯伦不住的问。 关星宇看向苏灵姗,“我的一位朋友需要夕弦月的帮助,只是他有意避之,令我们实为困扰。” “不知叶公子可否替我说情让夕弦月能够静下心来听我一番言语,”苏灵姗恳求道。 叶伯伦不禁感到为难,“不是我不愿帮忙,‘知命先生’虽被我视为知音,但私下里我与他并无任何交流,除了乐曲之外我觉得没有别的能够让他卸下伪装。况且在他听曲的时候根本不会让旁人在场,也不允许我开口。听下人说‘绝音阁’本是他独处的地方,我是第一个被允许进去的人。” 众人满怀的希望瞬间散去,“没想到他会如此怪异,”苏灵姗喃喃道。 “要不要就此放弃?”倪素锦问。 苏灵姗犹豫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在夕弦月面前是那般的渺小,这世间似乎没有能够撼动他的力量。 “或许只有她才能够让他做出改变……”叶伯伦失焦的目光里蕴涵了一丝深情。 “她?”关星宇为之一愣。 “我的师姐季花颜,绝音阁里挂满了她的画像,‘知命先生’会喜欢那曲《勾月情思》我想多半是因为师姐,”叶伯伦的心里荡起了涟漪。 “那她人现在何处?”沈乐逍对此产生了兴趣。 叶伯伦轻摇头颅,“我起初并不敢肯定画中人是师姐,后来见他望着画像闻音落泪便确认无疑,这也让我明白师姐是他心里是一道伤疤。他或许清楚我和她师出同门,才会同我缄口不语。” “看来季姑娘并不在玉宇琼楼,”关星宇断言。 叶伯伦轻舒一口气,“师姐本是玉女宫的人,因其宫中经常接待王公贵胄,故她们掌门才会不断命人前往蓬莱岛‘妙音阁’学习技艺。师姐在岛上呆了三年后奉命回宫想必是在路过此处的时候与‘知命先生’有了意外的邂逅……眼下或许已身在玉女宫。”他曾去过宫中想要与之再见一面,可宫里人却告诉他季花颜尚未归来,后来他才明白那会儿季花颜很可能是在玉宇琼楼。 “玉女宫?”沈乐逍越发好奇起来。 “与神光教隔山而望,是当朝皇室所扶持起来的宗教,庙内供奉的玉女像乃是高宗之女未央公主,”叶伯伦说着将视线投向关星宇,“说来也巧,在宫院内绝无仅有的处着一尊男像倒与关兄极为相像。” 关星宇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 “反正我们是要去神光教的,到时候不如去瞧瞧,”沈乐逍打趣道。 叶伯伦连连挥手,“最好别去,不然的话关兄或许会遇到麻烦的。” 这让关星宇觉得那尊石像肯定背负了不少罪恶。 沈乐逍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立马收起了那个念头。 苏灵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来眼下我们只能离开了。” 沈乐逍咧嘴一笑,“你终于看明白了!” 苏灵姗强颜一笑,“强扭的瓜不甜,况且他是被情所困尚处在痛苦之中未能脱身,我等又何必再烦扰他呢!” 沈乐逍捏了捏下巴,“没想到他还是个多情公子。” 叶伯伦脸色黯然苦笑一阵。 关星宇从叶伯伦的神情里看出了几分意思,他隐隐觉得叶伯伦除了把季花颜当作师姐外对她还有另一种情感,更觉得他以伯牙为榜样四处游荡寻找知音只是个借口,于他而言真正能称得上知音的不是别人而是季花颜才对。 第一百三十七章 换颜取君悦 在众人交谈之中倪素锦眉头忽而蹙起意识到门外有人偷听,“谁?”说话间她一个闪身踱门而出。 轻松的氛围一下子被打乱,关星宇在神经紧绷之中随其他人纷纷追了出去。 在倪素锦的堵截下一身着粉衣的女子止住了脚步。 “你是何人,为何偷听我等讲话?”倪素锦目光犀利。 女子咽一口唾沫将脸撇向一边。看其装扮关星宇不觉得她会是府上的丫头,举手投足间透着一丝随性的洒脱,清纯的外表给人一种冰清玉洁的感觉,虽称不上超凡脱俗却也够得上让人眼前一亮。“莫非姑娘也是此间的客人?” “这与你们有关系吗?识趣的话就快让开,不然你们会后悔的!”女子傲气逼人。 倪素锦来了火气蓦地伸手掐住了女子的脖子,“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嘴硬……” 叶伯伦猛吸一口气大步走到了倪素锦跟前,“求姑娘放过她!”音落他将视线缓缓的朝女子移去,在仅看到她背影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到了刻骨铭心。当那张久违的面孔再度呈现在眼前的时候所有关于她的回忆顷刻间涌进他的脑海,让他在欢喜之中眼里竟也泛起了泪花,“师姐……” 所有人都为之一愣,倪素锦的手掌不由的收了回去。这一切来的如此突然,令他们怀疑叶伯伦会不会看花了眼。 “她真的是你师姐?”倪素锦反复的冲女子一番打量,她实在看不出她有何特别之处竟能让高贵的夕弦月像叶伯伦描述的那般痴情。 叶伯伦坚定的点头,她的音容笑貌让他十分的肯定。 众人注意全都集中在了女子身上,这使得她有了几分不自然,她没好气的白了叶伯伦一眼,“谁是你师姐呀!”话毕她快步逃离了所有人的视线。 叶伯伦想都未想便大步追了上去。 这令沈乐逍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迈开步子本想去看个明白却被关星宇拦下,“给他们一些私人空间吧!”关星宇笑意淡淡。 沈乐逍听出了几分意思便只好打消了念头。 “所爱之人即在身边,那夕弦月又哪儿来的为情所困呢?”苏灵姗觉得里面大有文章。 “或许他真的是认错了人……”倪素锦并不认为夕弦月会喜欢那个冒失无礼的丫头。 关星宇也为之感到伤脑筋,“就算是认错了人,我想她也足以让他一解相思之苦,只怕他会不加掩饰内心的那份情感为自己带来祸端。” “你是怕夕弦月看出他的心思?”倪素锦不禁问。 关星宇微微点头。 众人的心随之悬了起来。 在叶伯伦的紧紧跟随下女子不得不沉下心来面对他,“我说了我不是季花颜。” 叶伯伦心中重逢的喜悦在女子的屡次自我否认当中烟消云散,“那你又是谁,怎会同她长得如此相像?” “小女子谢雨微,这副样貌并不属于我,我承认是有意想要成为她的,为的只是想让夕弦月喜欢我,从而把我留在他的身边,以此来躲避妖界的霍乱。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叶伯伦一时间只觉得荒唐可笑,在情感的大起大落之中他忽然发现要想再见季花颜简直是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他失落的神情压得谢雨微有些透不过气。夕弦月在起初见到她的时候冷若冰霜的脸上虽然没有展现出暖人的笑意,但瞪大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同他一样的吃惊。只是这样的惊喜没能维持多久,尽管她的伪装想要变成夕弦月眼里的季花颜,但她却终究没能骗过夕弦月的眼睛。在他察觉到了异样之后,他就同眼睛的叶伯伦一样在痴笑中暗自伤怀,他眼神里透露出的失望让谢雨微意识到了自己的可悲,替他人而活得到的却是并不属于自己的爱,她觉得在骗别人的同时也在骗着自己。他人的失望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被肯定,从那刻起她便决定要做回自己,活出属于自己的样子来。 在她发觉夕弦月对自己的怀疑之后,她主动的揭穿了骗局,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夕弦月的反应一如往常的平静,在收回了施予她的温存之后便与她不再有了交集。但对她而言能够短暂的拥有已是三生有幸,虽然那并不属于自己。方寸之地,他们两个就如同隔世般再无缘相见,这在谢雨微看来才是夕弦月对她的惩罚,也让她在清醒后逐渐抛开了所有对他不该有的幻想。而夕弦月却并没有就此放过她,让她住季花颜住过的房间,用她用过的东西,迫使她一直活在骗局里。虽说不情不愿却也是咎由自取,在无力反驳的情形下她也只好认了。 “你即是她的师弟可不可以告诉我她是怎样的一个人?”谢雨微一直好奇夕弦月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叶伯伦失神思绪回到了在蓬莱岛妙音阁学艺的时候,谦逊好学的季花颜很受师父的喜爱,常常被他拿来当作众人学习的榜样。叶伯伦一直很仰慕她,除了琴技之外更是为她纯朴善良的心性而着迷。为了能与之有更多接触的机会,他常常约季花颜到桃林之中切磋技艺,琴声悠扬之中他分外享受与季花颜独处的时光,那种感觉很美好,美好到让他一直这样延续下去。只是白驹过隙未等他缓过神来三年转瞬即过,季花颜离开的日子到了,这时候他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她,此后的无缘再见让他不顾所以的想在表明自己的心意后做最后的挽留。最后一次的相约桃林,他却始终没有等到季花颜的出现,她就那般悄无声息的走了,留给了叶伯伦无尽的遗憾。在为此伤怀了许久之后,他最终决定去追回那本段应该有结果的缘分,故而背着所有人离开了蓬莱岛就如同当初季花颜的不辞而别一样。 “她是一道能够穿透人心的阳光,单单让人见了之后心里面就感觉到暖暖的,”叶伯伦忍不住又盯着谢雨微看了一阵,那副面容又让他多了一丝幻想。他不住的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若真的是她便好了。’ 谢雨微意识到了自己的难以堪比将头颅低垂,“怪不得她能够触及到夕弦月冰冷的内心……” “我相信师姐会对他有所改变,在我眼里她一直是个能用微笑来摆平一切的人。” 一个完美的形象在谢雨微在脑海浮现,她终于明白夕弦月所喜欢的并不是一个人的外表而是她的内心,而她还远没有资格替那个活着。在自惭形秽之中她失魂落魄的淡出了叶伯伦的视线。 望着那个渐远的背影叶伯伦心中一阵酸楚,他不禁在想即使面对的是真正的季花颜他又能挽回些什么呢? 不远处的阁楼乐曲声响起,叶伯伦放眼望去看到了房檐下挑弄琴弦的夕弦月,他顿时慌了神色不住的在想方才的一幕是不是被夕弦月看到了。他觉得夕弦月不会容忍这世上还会有人同他一样喜欢季花颜,虽然眼下处在玉宇琼楼的那个人并不是,但她的存在却也能够让夕弦月抚慰心伤。为了不使他在愤慨在想要去毁灭,叶伯伦决定离开。 夜里,关星宇在思绪万千中辗转难眠,他起身出了房门目光锁定在一处灯火通明的楼宇上。嫣儿悄无声息的跟了出去将一件袍子披在了他的身上。 关星宇回头看向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这一路走来多谢你的照顾。” 嫣儿含笑摇头,“这些都是举手之劳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关星宇深吸一口气,“每每看到你都会让我不由的想起她来……” “她是谁?”嫣儿一脸好奇的看向关星宇,月光下他俊朗的面容让她看得出神,纵使夕弦月再怎般的完美于她而言也不及关星宇在她心中的位置。 关星宇牵强一笑,“江家的大小姐……我的未婚妻。” 嫣儿为之一愣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难过,“那她现在在哪里,公子为什么没同她在一起。” 关星宇抬头朝星空看去,“我想她会在上面……” 嫣儿为之感到失落,“对不起,嫣儿不该问。” 关星宇轻舒一口气,“那都是过去了,总是要面对的。” 嫣儿默默点头,她不知道关星宇是否会喜欢她,但她深刻的感受到了关星宇需要她的陪伴,让她更加坚定执着的想要去付出。 绝音阁,夕弦月抚琴独坐,叶伯伦怀着一颗沉重的心受邀前来始终低头不敢看他。 “觉得这副琴眼熟吗?” 在看到上面的纹饰后叶伯伦眼前一亮,上面的朵朵桃花是他亲手所雕,是他送给季花颜的落音琴。“想必你已经知道我跟她之间的关系了,这副琴是她的。” 夕弦月的脸上始终没有一丝表情,“看得出你也很喜欢她。” 叶伯伦神经绷起,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如实回答,但他清楚自己是骗不得夕弦月,“我是喜欢她却没有机会同她在一起,与你相比自是要不幸的多。” “可眼下我们的结果不都一样吗?” 叶伯伦苦笑,“应该是我错了,没能够拥有的人会因得不到而痛苦,而拥有之后又很快失去应该会因留不住而更痛苦。是你比我要不幸得多。” 夕弦月的神情越发的冷了却并没有动怒,“所以你觉得从一开始就不该对她心生幻想?” 叶伯伦沉默了一阵,“喜欢一个人是无法控制的,虽然我们谁都没能同师姐在一起,但你至少要比我拥有的多,你同她才算得上是真爱。”他顿了顿,“我相信她是真心的喜欢你才会有足够的勇气违背玉女宫的教规同你在一起。” 夕弦月挑弄琴弦,“若一切能够重来你会有勇气把她留在身边吗?” 叶伯伦失神他不明白夕弦月话里的意思,事已至此他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会!” “若你想要与之再见便在此留下,我会给你一次机会的,”话毕夕弦月将手伸向屋门,两扇门自动开启。 叶伯伦没想到夕弦月对于人心会看得如此通透,未等他提出离开的请求夕弦月便断了他那个念头而且丝毫不留给他任何反驳的余地。他的果敢与霸气让叶伯伦实为汗颜,在此之中他无奈的离了绝音阁,心下为夕弦月对他的承诺感到惴惴不安。 夕弦月轻抚琴弦,眼神里透着一丝的悲悯,他自认为是个无情之人却万万没料到会对季花颜动了情,为自己埋下了一颗苦果。他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遗憾的是始终没能改变一切。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假面遭刁难 次日清晨,关星宇等人出了阁楼准备离开,穿行在庭院之中他们迎面撞见了童儿。 “诸位就这般不声不响的走了?”童儿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我等本是想向‘知命先生’辞行的,只是怕扰了他的清静,”关星宇回道。 童儿摇头,“尔等多虑了,先生说就这样让你们走了未免显得不尽人意。”他说罢伸出手臂,“请随我来吧!” 众人在感到夕弦月古怪的同时为之一乐。在童儿的引领下他们雀跃的来到了一处名曰‘正阳堂’的屋舍。 夕弦月斜靠着坐倚正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书卷,处在眼前的几人就如同不存在一般丝毫未能分散他的注意。 苏灵姗挽起臂膀一脸傲气,“你这人好生奇怪,我等要见你的时候你躲着不见,眼下我们已然对你失了兴趣你却又变得主动起来。” 夕弦月嘴角扬起却不带一丝笑意,“沉淀了这么久,这就是你们想对我说的吗?” 苏灵姗猛吸一口气,被夕弦月弄的一时间没了脾气。 他的沉稳与淡定让关星宇十分欣赏,“先生并非一般人,我相信你已经看得很明白了,不知先生可否施展神通助苏姑娘平息妖界的霍乱。” 夕弦月将书翻过一页,“云卷云舒,潮起潮落,凡事总会有结束的时候,尔等又何必非要自戴高帽呢?” 苏灵姗眉头皱起,“身为妖界一员旁人都不得好活你又岂能独享太平?即便你不为名利也应该替自己的安危想想……” 夕弦月不为所动,“到了眼下我只想告诉你已经没有什么能改变当前的局势,莫要被所谓的正义蒙蔽了双眼,怎样保全自己才是你该去思考的,有时候想得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苏灵姗心中怒气蒸腾,“罢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自在到什么时候。”在有了一番交流之后夕弦月原本在她心中高大的形象一下子有了转变,让她不再抬头去仰望,而是直接想啐一口唾沫。 关星宇觉得夕弦月并非胆小怕事之人,他知道的很多思虑的很多,宁愿坐视不管也不愿插手涉足一定会有他道理,或许妖界已经乱到了无人能够拯救的地步,又或许能够改变一切的人早就出现。“事已至此我等也只好向先生辞行了,”他冲夕弦月拱手道。 夕弦月难得抬眼看了关星宇一眼,无数个他的影子在夕弦月的眼帘浮现,对于他的过去与未来夕弦月已了然于心,“人在风中聚散都不由我,红尘如戏苦乐切莫执念!” 关星定听得认真却难以参悟其中。在沈乐逍的拉扯下他随众人离了‘正阳堂’。 “最看不惯这种假正经的人,自以为了不起却什么也不能做,真搞不懂你干嘛还要对他那么客气!”沈乐逍对夕弦月的成见越发多了起来。 关星宇微微摇头,“我相信他会有出手的时候。” 苏灵姗冷哼一声,“我倒愿拭目以待。” 出了府门,一个纤弱的身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她肩头挂着包袱干处着像是在有意等候他们。 关星宇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季花颜更不明白她因何会选择离开,“姑娘这是……” “你们不是想找一个有能奈的人帮你们除魔扶正吗?我倒可以领你们去见一人,她一定不会像夕弦月那般冷落你们。” 苏灵姗心下欢喜,“你没有骗我们?” 谢雨微坚定的点头。 “可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呢?”倪素锦对谢雨微的居心表示怀疑。 谢雨微苦笑,“我又有什么理由害你们呢?我正好要去找她只不过顺便带你们去而已。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去。”她说完迈开了步子。 苏灵姗二话不说跟了上去。众人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同往。 ‘正阳堂’童儿缓步走到夕弦月跟前,“先生,谢姑娘她……” 夕弦月的注意力被分散,“随她去吧……也真是难为她为我安排这一切,你且去跟着她,在她交还了好副样貌之后再回来。” 童儿清楚夕弦月话里所指的另一个人,她是被囚禁在‘七星阵’中燕奴娇。领命之后他遂化风而去。 一众人飞身从浮岛上落下,回头望向那个曾经令人向往的地方,谢雨微的心中已然找不到了起初的那份欢喜,在那里所发生的一切如同梦境一般难以捕捉,那里本不属于她,她也没有理由再回去,在此之中她不免有些失落。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沈乐逍委婉的问,他很想知道谢雨微到底是不是季花颜,如果不是她与季花颜又有怎样的关系。 “小女子姓谢名雨微,”她回答的干脆。 这本该在众人的预料之中却还是让他们为之一愣,“不知你同季姑娘……” 谢雨微的脸色暗了下来,“我跟她非亲非故,只是想借她的容颜在‘玉宇琼楼’占据一定的位置而已。而帮我实现这一愿望的正是我所要带你们去见的那个人。” “她是谁?为什么要帮你?”沈乐逍越发好奇。 谢雨微深吸一口气,“她是妖界的游界护卫燕奴娇,困于‘七星阵’处在‘紫晶潭月’。” “为什么会这样?”苏灵姗急切的问。 “我一个小人物哪会知道……据说‘七星阵’是女娲娘娘布下的,想必是触犯了什么戒律才遭此下场吧。” “那我们找她又有何用?”沈乐逍脱口而出。 谢雨微撇嘴,“再怎么着她也是个人物,虽失了自由带不走她人还不能带走些别的呀!” 苏灵姗吐出一口气,“无想她会愿意帮忙的,也算是给自己找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谢雨微对此全然不感兴趣,也不愿多费口舌说些什么。 “姑娘此去莫非是想让那燕奴娇帮你恢复容貌?”关星宇问。 谢雨微斜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本人长得会比她丑吗?” 关星宇笑而不语。 谢雨微较起了真,“我自认为长得比她漂亮多了。”言语间她心里不禁一阵难受,“每当对着镜子看到另一张脸我就浑身不自在,我明明活着却看不到自己,这种感觉简直比死了还要难受。” 沈乐逍背地里偷笑,心下暗自道,‘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呢!’ “我相信你会找回自己活得更加自信!”关星宇安慰道。 谢雨微点头。 走了一阵之后众人步入‘一线天’,狭窄的过道使他们排成了一列从中穿行。缝隙宽窄不一令他们走得艰难,被斩成两半的大山似乎在不断的靠拢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谢雨微走在最前面,在即将走在尽头的时候她忽然停住了脚步。只见一眼圈发黑浑身上下满是戾气的孩童一动不动的站在出口。 高她一头的关星宇在看到那孩童后猛吸一口冷气,处在他身后的沈乐逍意识到有情况发生斜着脑袋朝前看去,“发生什么事了?” 在一众人相继看到那孩童的模样后一个个心中都不安起来。 谢雨微干咽了口唾沫,“你哪来的?是人是鬼还是妖?” 那孩童不语,眼神如刀子般税利。 “乖乖的站一边去不然我们就打你屁股了~”面对着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虽有些怪异但谢雨微还是不忍心说些狠话来伤害他。 孩童咧嘴角露出白的耀眼的牙齿,刺耳的笑声在耳边回荡,在头脑晕眩之中一双双稚嫩的小手穿透石壁密密麻麻的朝他们伸了过去。头顶的一线光亮很快被淹没,在惊呼声中那无数双手就如同海浪一般将他们卷了去。 幽暗的洞府里,一丝亮光从顶部的缝隙里泻下。一遍体毛发面目狰狞的家伙躺在被虎皮包裹的石床上,孩童们四下散去被带回的几人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看着浑身毛茸茸的怪物沈乐逍不住的打起了哆嗦,“你……是什么东西?” 那家伙在气愤之中猛的坐起了身子,“你敢称本大王为‘东西’?” 一众孩童持刀围了上来。 苏灵姗连忙挡在了沈乐逍的身前,“你想怎样?” 他起身来到了谢雨微的面前趁其不备抻手捏住了她的下颚,“这张脸还是那么美。” 谢雨微慌了神色,“它并不属于我,你更不把我当成她。” “即使你不是她也足以让我拿来泄愤,谁让你同她长得如此相像呢!”他的目光里满是恨意,说话间将谢雨微的脸推向一边。 “看来你同季花颜有仇,”关星宇沉下一口气,想要试图为争取一丝生机。 怪物心中的怒火悄无声息的燃起,“要不是她我岂会凭白无故的少了五百年的道行,更不会变得如此丑陋。” 倪素锦冷笑,“谁让你得罪的是夕弦月的女人呢!” 那个名字让怪物的情绪起了波动,“他夕弦月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无情无义的家伙,我家主人千年来的朝夕相伴却不及那季花颜的三言两语更让他动心……他简直是狼心狗肺有眼无珠,”他说着朝谢雨微恶狠狠的看去,“就这么一个丫头论相貌远不及我家主人,论能耐更是不值一提,而他夕弦月竟为了她犯妖界之大不韪置所有人的安危于不顾公然与玉女宫为敌,还狠心的与我家主人反目。若早知如此当初即便是粉身碎骨我也应该杀了她!” “你口口声声你家主人你家主人,莫非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而眼下你即使杀了她又能挽回什么呢?是想让夕弦月认为是你家主人所为再度加深他们之间的仇恨吗?”倪素锦觉得他是愚蠢的。 怪物痴笑,“想来若不是因为我所有不该发生的事都不会发生。” 关星宇对此感到不解,“是你成就了他们?” 怪物背过身去,脸上尽显愧意。他号称‘戾山大王’因嘴馋常常劫食过往路人,而为了掩人耳目不被游界护卫发现他的罪行,他以身上的虱虫化作纯真可爱的孩童来以各处方式在讨得他人的喜欢之后领他们上门受死。 季花颜同很多人一样难以避免的上了当,正当她跟随孩童要自投罗网的时候夕弦月蓦然出现在一言不发的情况下取了那孩童的性命。被蒙在鼓里的季花颜在惊吓之中无可厚非的把他当了恶人,她决意要为那死去的孩童讨回公道。这让夕弦月觉得可笑,在毫无解释的情形下他将自己的府邸告诉了她并扬言等着她上门寻仇,而后便风一阵的离开了。 季花颜在恼怒之中只想快些回玉女宫请求掌门做主。戾山大王没有就此罢休,在变了一处宅院之后他化作妇人将经过的季花颜邀进了家中。一番交谈季花颜得知那个丧命于夕弦月之手的孩子正是她的儿子,愧疚之中她向妇人讲明了一切并企求能够得到她的原谅。妇人盛怒之下要她以命相还,季花颜内疚之中竟也甘愿一死,在她提剑想要自刎之时夕弦月再度出现直接将戾山大王打回了原形,只是顾念他的主人和他之间的关系夕弦月并没有取他的性命,只是拿去了他五百年的道行以示警戒。戾山大王在此之后失去了青春的容颜成了眼下这般丑陋的模样。 季花颜在那时才明白是自己错怪了夕弦月,未等她说些什么,夕弦月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而季花颜良心上的不安让她没办法一走了之,带着满心的歉意她找到了‘玉宇琼楼’。夕弦月起初不肯相见,季花颜却执意要见便在‘玉宇琼楼’住下。 一曲‘勾月情思’日复一日的在夕弦月的耳边响起,有意无意之中他总能够看到季花颜的身影,或浇花扑蝶或同下人们谈笑风生……他终忍不住见了她,一番交谈一曲妙音之后,季花颜似乎已经没有理由再停留,而这让夕弦月突然感到了一丝恐惧,季花颜对于‘玉宇琼楼’也有了一丝的留恋。 “留下!”夕弦月话间冷冷的,不是恳求而是命令。他的霸道让季花颜在无力反驳之中脸上绽放了幸福的笑容,那时候的她觉得没有什么能比跟他在一起更重了。 后来夕弦月为她建了座同蓬莱岛一样的‘妙音阁’,成为了他们酝酿幸福的地方。 再后来季花颜离开了,‘妙音阁’更名为‘绝音阁’,夕弦月觉得此生再也听不到曾在那里奏起过的美妙琴音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驱魔把命还 ‘玉宇琼楼’童儿独步履匆匆的归来,四下里一番寻觅始终不见夕弦月的踪影,这令他急上心头为谢雨微的生死而忧心。无措之中他想到了‘绝音阁’,这是他唯一没有找过的地方,但夕弦月有过交待没有他的允许旁人不得入内,这便让他心下犯起了难。 这时候叶伯伦意外的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他眼前一亮大步赶上前去,“不知叶公子可否见到过我家先生?” 叶伯伦摇头,童儿慌张的样子让他意识到有事发生,“怎么了?” “谢姑娘眼下落了难需要先生的救助,必段尽快让他知道,可我到处都找了却没能找到,我想他会不公在‘绝音阁’……” 叶伯伦心头一紧,“我替你去看看便是。”他说罢忙不迭地迈开了脚步,童儿紧紧跟随。 到得‘绝音阁’后,童儿在门外止步由叶伯伦入得其内。在片刻的等候之后,叶伯伦神情黯然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知命先生’不在其中……” 童儿心下乱作一团,“这该如何是好呀!” 叶伯伦按下一口气,他觉得夕弦月定然不会见死不救,况且那人还拥有同季花颜一模一样的容颜。“或许‘知命先生’早已知晓已然赶去搭救,你且带我去看看吧。” 童儿心下犯难,见叶伯伦去意已决便只好硬着头皮带他离了‘玉宇琼楼’。 山洞里,谢雨微挺身而出,面对戾山大王她深吸一口气,“你即是冲我而来何必难为他们呢?你且把他们放了,我愿留下来任由你处置。不过我要让你明白的是,你所面对的不是季花颜而是谢雨微,如果在我死后你心里过意不去想要为我立块碑的话我希望上面刻着的是我自己的名字。” 众人的心为之悬了起来,“谢姑娘你……” 戾山大王仰面大笑,“即来之则安之,即已上门的客人我怎好意思赶他们走?” 苏灵姗怒上心头将‘极速雷光’暗暗托起,“自找没趣的家伙,不觉得是在自掘坟墓吗?” “那倒要看看尔等有没有那个本事能置于我死地了!”戾山大王话毕将身子抖动一阵,成群的虱兵小将在落地后化作半大的孩童持刀向众人纷纷砍去。 倪素锦甩出白绸护着关星宇,苏灵姗将沈乐逍交给了嫣儿,抽身释放‘极速雷光’向戾山大王发起一阵猛攻。谢雨微虽赤手空拳对付这些个小将倒也显得游刃有余。 在僵持了一阵之后,前赴后继的顽童令众人感到了疲惫,嫣儿在力不从心之中身上已经有了几处刀伤。沈乐逍自是看不下去躲闪之中一个声音蓦地从他心底传出,“一个大男人要一个女人来保护不觉得丢人吗?” 沈乐逍乱了思绪,“你……是哪个?”说话间一段藤条从他手心钻了出来,他的身体顿时失了控制在一股力量的驱使下挥使藤条扫向周遭的顽童。 “若不施展些本领你还真就当我‘紫藤老儿’不存在了……” 沈乐逍的眼睛瞪大了几许,“没想到你还在?” “废话少说,照我说的做便是了!” 沈乐逍的心中一时间悲喜交加,在那个声音的指点下他挥使藤条扎入地底,随后万千的分支喷射而出将顽童们尽数缠绕。 沈乐逍忍不住咧嘴一笑,“看不出你还真有些能耐,只是不知那‘黄毛老怪’你可有把握对付得了?” “废话少说直管上便是了!” 沈乐逍已然不听了使唤一个翻身在冲戾山大王抛出一串绿叶飞刀后又继而挥藤向他发起进攻。 苏灵姗为他突然间拥有的本领感到意外,“你是公子还是‘紫藤老怪’?” 沈乐逍在酣战间冲她强颜一笑,“放心好了,我只不过借他的本领用一下而已。” 苏灵姗松了口气,悬着的心随之落了地。在摆脱了顽童们的纠缠之后,倪素锦和谢雨微也相继加入了战局。 倪素锦抛出白绸将戾山大王捆缚,苏灵姗趁此时机丢出‘极速雷光’,一道耀眼的光柱将戾山大王笼罩其中,他的样貌变得扭曲似要撕裂开来。苏灵姗屏气凝神使出了所有功力欲置戾山大王于死地。 ‘轰隆’一声巨响,戾山大王的身子炸了开来,众人紧绷的神经松弛开来,一丝喜色在他们脸上浮现。 雾气蒸腾之中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些散开来的碎块竟落地成人,化作了九个披散长发青面獠牙之人。众人不由的为之一愣,心中已有的胜算瞬间消失不见。 “老家伙眼下该怎么办?”沈乐逍暗暗道。 “你怕死吗?” “笑话,本少爷岂是怕死之人!” “那便跟他拼了!”音止,沈乐逍手里的藤条再度没入地底,九条分支喷射而出将那九人死死缠绕,上面附着的叶子如钢刺般扎进他们的体内并不断的延伸着。 九截白绸如花般从倪素锦体内四散开来,苏灵姗挥使‘极速雷光’游龙般将他们串连起来。那九人很快便散作粉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沈乐逍擦拭了额头的汗珠长长的松了口气,“这家伙还真难对付。” “那还不快束手就擒?”耳边蓦然响起的声音让沈乐逍心头一冷,他并不觉得会是‘紫藤老怪’所说,微微侧脸朝身后看去竟发现是刚才不见了的九人里面的其中一个。惊慌之中他忙冲那人甩出藤条。其余人等与随后出现的八人也展开了一番较量。 混乱之中一头戴面具的男子从洞外闪了进来,他翻身来到关星宇面前伸手抓在了他的肩头。嫣儿见后奋力拦截却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一掌击倒在地。 “不要难为她,我跟你走便是!”关星眉头紧锁。 嫣儿心中一阵难过在自觉没用之中眼泪接连不断的从眼角滚落,她扑上前将那人的脚紧紧拉住,“请把我也带走吧!” 那人冷哼一声,“要你这累赘何用!”话毕他猛地抬脚摆脱了嫣儿的拉扯。正当他要带关星宇离开的时候,一黄衣道士在洞中出现。他的眼睛瞪大了几许而后拉着关星宇仓皇而去。 一串符咒飞旋,倪素锦同苏灵姗猛吸一口冷气各自抽身躲向一边,谢雨微被戾山大王死死纠缠难以脱身,在此情形下她同戾山大王的九个分身皆被符咒附着。 在一阵哀号声中,那九个分身蜷缩在地变成了九块碎石。谢雨微在雾气之中也已然奄奄一息。 沈乐逍急上心头,他冲那道士看去,“她是无辜的还望道长能高抬贵手放了她!” 道士从鼻间喷出一股气,未等他动手一阵轻风拂过谢雨微身上的符咒消失不见。夕弦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谢雨微的跟前,他的表情依旧那么冷,而此刻在谢雨微眼里却是格外温暖。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谢雨微强颜一笑。 夕弦月将她抱起一语不发的向洞外走去。 众人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谁都没想到他会为了谢雨微屈尊而来,只是来的太晚了些。 “为什么要救我?”谢雨微渴望能从夕弦月那里得到许久以来想要听到的话。 夕弦月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他不想让自己为她伤心,因为他心里清楚她根本不是她,“是因为她我才救的你。” 谢雨微含泪苦笑觉得自己一直都是在痴心妄想,“那我此刻便将她……还给你,只是我要你清楚我是谢雨微……”话毕她暗自毁了元神加快了死亡的脚步。 一层荧光从谢雨微身上散去,在此之后另一张面孔呈现在了夕弦月的面前,同季花颜一样的清纯,甚至比她要更有几姿色。夕弦月的眼中隐隐有亮光闪烁,他觉得自己是残忍的,为了一个人让很多人都同他一起牺牲,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呢?而他清楚自己根本就给不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也从未想过要改变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 迎面而来的叶伯伦和童儿止住了凌乱的脚步,谢雨微的死让叶伯伦倍感遗憾,望着她清秀的面容叶伯伦不住的说道,“这……才是属于她的面容?” “她是愚蠢的!”话毕夕弦月抱着谢雨微从叶伯伦身旁走过,“重生之前必有毁灭,若你肯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想要的结果!” 夕弦月的话总让叶伯伦摸不着头脑,但他相信夕弦月有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内心,他会有扭转乾坤之力让一切充满希望。 第一百四十章 七星紫潭月 在叶伯伦和童儿的尾随下夕弦月带着谢雨微的尸身回到了‘玉宇琼楼’。对于谢雨微的死叶伯伦心存疑问,他觉得夕弦月既然肯出马结局便不该是这样的,他不清楚是夕弦月有意见死不救还是真的没能赶上。 夕弦月将谢雨微带到了她住过的也是季花颜住过的‘雨花阁’,尽管她此刻的样貌与此间主人已有了不同,但夕弦月对她的态度却没有改变。面对没有生命的躯壳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就如同她还活着只是睡着了而已。 “为什么不让她入土为安呢?”看着被安置在床榻上的谢雨微叶伯伦觉得这无疑对她是一种折磨。 “因为她的生命还没有结束……” 叶伯伦为之一惊,他觉得夕弦月或许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本领,“那你准备让她什么时候醒来?” 夕弦月没有言语静静的出了‘雨花阁’,在童儿的示意下叶伯伦同他跟了出去。 在此之后夕弦月轻指衣袖一股寒风侵蚀阁楼为它披上了一身银装,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七色的光芒。 “在花颜归来的时候便是她醒来的时候。”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叶伯伦不想始终做个局外人,他很想知道夕弦月到底要做些什么。 夕弦月将视线投向叶伯伦,“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话毕他转身离开,在叶伯伦的注视下背影消失在一股青烟里。 山洞里,当众人为谢雨微的生死而忧心的时候嫣儿的哭声打乱了他们的思绪,在得知关星宇的失踪后所有人的心都被揪了起来。道士悄无声息的抽身离去,他的来去匆匆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没有人愿就此多想各自都在为关星宇的安危而干着急。 倪素锦心中一阵自责,“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他。” 苏灵姗轻舒一口气,“这也怪不得你,混乱之中意外总是难以避免的。” 沈乐逍心乱如麻,“还是说些有用的吧,不知他被何人带了去又去了哪里,我们该从何找起呀……” 众人将目光聚焦在了嫣儿的身上,嫣儿含泪也只是摇头。这让他们心下越发急躁起来。 就在此时,散落在地上的碎石忽而聚拢形成一个三尺来长的石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洞外奔去。苏灵姗眉头皱起二话不说大步追了上去,“寻找关公子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沈乐逍急上心头他想同住却又担心关星宇的处境,倪素锦看出了他的心思,“你且随她去吧,我不会让关公子有事的!” 倪素锦坚定的眼神让沈乐逍没了顾虑,他遂迈开步子跟了上去,“老家伙能否让我快点?” “可以,只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沈乐逍忽而觉得脚下生风身子随之飘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猛吸一口气倏忽间便不见了踪影。 出了山洞倪素锦止步回头看向身后跟着的嫣儿,“我觉得你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为我们添麻烦。” 嫣儿的眼角仍止不住的淌着眼泪,她连连摇头,“是我没能尽力保护公子,嫣儿即便是死也要为他做些什么。” 倪素锦觉得她实在难缠,“你到底想怎样?难道你看的还不够明白吗?有我在关公子身旁你绝不可能有插足的余地,他是属于我的!” 嫣儿垂首,“我会为你们祝福,但请你不要赶我走。” 倪素锦哭笑不得,她沉默一阵,“我可以成全你,但你要记住你说的话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还有,收起你那副可怜样,不要以为用泪水可以让我做出让步!” 嫣儿按压了心中的苦楚擦拭了眼泪后点头。 倪素锦深吸一口气虽也觉得自己无情却也不得不这么做,她轻点脚尖在腾空而起的那一刹那七八个分身从她体内飞窜而出挥使着白绸四散而去,“何去何从你看着办吧!” 嫣儿乱了神色,她自知没有那般本领也只得驾云随意的跟在了其中一个的身后。 苏灵姗在追赶中意外的看到了沈乐逍的身影,这令她大跌眼镜,“你怎么来了?” 沈乐逍咧嘴一笑,“由你一个人去我岂能放心。” 苏灵姗心头一暖,“看来‘紫藤老怪’的神通被你运用的很自如。” 沈乐逍搔了搔脑袋,“是他愿意配合而已。” 在穿过了‘一线天’后,石狮的踪影很快消失在一片密林里。沈乐逍同苏灵姗失了线索无处追寻,在半空一番盘旋之后,一汪处在山巅湛蓝色半月形的池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那里该不会就是‘紫晶潭月’吧?”沈乐逍越看越觉得像。 苏灵姗也看出了几分意思,“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她说着拉起沈乐逍压低了云头朝那池水飘去。 落足山巅,沈乐逍朝池水里张望着,水并不深仅有一尺来高,透过清澄的水面能够看到悠然摆弄身躯的鱼儿。让人眼前一亮的是池底紫色透亮的水晶,它好似一整块布满了整个池子,在点点亮光的映衬下透着一丝神秘的色彩。 透过水晶的遮掩,苏灵姗隐隐的看到了处在下面的另一个世界,下面尚有辽阔的空间存在,她相信谢雨微口中的燕奴娇一定就要其中。 “我们下去吧!”苏灵姗说罢拉起沈乐逍跃入池中。 沈乐逍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同她激起了一圈水花,令他没想到的是表面看似并不深的池水竟将他们完全淹没其中,而那块紫色晶石如同虚设般令他们轻而易举的便穿过了。 被其阻隔的是一片闪耀着水波的光亮世界,在被山石包裹的空间里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它们就好像被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一样恰到好处的被安置在各个角落。底部中央处着一刻画了奇异图案的圆盘,在其上方悬浮着一块凹凸不平的紫色晶石,周遭处着七根若隐若现的光柱。它们排列有序对应了天上的北斗七星。 苏灵姗无暇欣赏周围的摆设将目光锁定在那块晶石上,“晚辈灵狐一族苏灵姗特来拜访游界护卫燕奴娇。” “找我何事?”音落一身披紫色长衫外罩黑色细纱的女子出现在晶石之上。她白皙的面容毫无血色,那双眼睛如同满月大而有神,浓密的睫毛使它变得深邃而又迷人,一双朱唇红的妖艳在她素冷的脸上显得很是夺目。 她的出现令沈乐逍觉得旁的一切都失了光彩,更让他不由的将她同夕弦月联系在了一起。若说郎才女貌他们无疑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世间没有哪个女子会比她更美艳,也没有哪个男子会像夕弦月那般完美。 苏灵姗看得失了神几乎忘掉了此行来的目的。 一道黑影闪到了晶石上,燕奴娇气定神闲的将它抱在了怀里,“你们不会是为了它而来的吧?” 苏灵姗定晴细看竟发现是方才被他们苦追的石狮,在意识到它同燕奴娇的关系后她不禁大惊失色,“难道你就是它的主人?” 燕奴娇没有回应,她颔首看向石狮,“看来你又在外面惹事生非了。”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将视线投向苏灵姗,“有朝一日我会替它挽回一切。” 苏灵姗从鼻间喷出一股气,“作为游界护卫难道你不该妖界做些什么吗?” “我现在的处境又能做些什么呢?”燕奴娇同夕弦月一样让人觉得冷。 “有什么办法能够救你出去吗?”沈乐逍不住的问。 燕奴娇轻摇头颅,“此阵是女娲娘娘所设,也唯有女娲娘娘才能解除。”她顿了顿,“想必你们已经去过‘玉宇琼楼’了吧,夕弦月他现在可好?” “你喜欢他对吗?”苏灵姗饶有兴致的问。 燕奴娇的神情变得凝重,“日落西山花满楼,醉酒当歌几多愁。青山依旧在,岁月难留。玉宇琼楼又把乐曲奏,嗜血封喉。” “是因为他你才会被困在这里的吗?” 燕奴娇一脸淡然,“我同他皆为女娲娘娘所任命的游界护卫,这‘七星法阵’虽是女娲娘娘所设却是留给我们制敌除害用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因为季花颜而拿来对付我……” 苏灵姗和沈乐逍为之一愣,“想必你夹在其中一定承受了很多的痛苦。” 过往的种种如同刀子一把插进了燕奴娇的心头,“我同他是女娲娘娘精心雕琢而造,本是无情之人,千百年来就如同手足一般始终相伴,是季花颜的出现让我意识到了这份情,也让他有了一份不该有的追求。或许我的存在是为了牵制他摒弃不该有的想法,又或许是女娲娘娘有意想让我们彼此有个依靠,在面对职责和不想失去的情形下我横在他们的中间,试图想要打破他们之间的关系。结果我的目的是达到了,我同他之间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你会恨他这样无情的对你吗?”沈乐逍问。 “再美丽的花火也会有湮灭的时候,我只希望他能够早些明白不负女娲娘娘的重托。” “所以你才会想要以成全的方式来试图让他放下?”苏灵姗想到了燕奴娇对谢雨微的帮助。 “我知道他心里放不下她,我已不能够陪在他的身边,他一个人会很孤单。” 燕奴娇的宽容大肚与善解人意令苏灵姗和沈乐逍实为钦佩,而与之相比季花颜的一走了之就显得不尽人意了。或许她是为了避免妖界同玉女宫的冲突才会离开,又或许她意识到了自己不该有的存在想要把夕弦月还给燕奴娇。 “谢姑娘也许已经不能够再帮你做些什么了……”苏灵姗的神情有了一丝失落。 燕奴娇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她微闭双目一声轻叹,“或许这会让他因此而更加恨我。” “为什么?”沈乐逍觉得夕弦月没有理由。 “在他们幸福甜蜜的时候是我告知了玉女宫季花颜的下落,后来她们才会联合神光教攻上‘玉宇琼楼’发动了所谓的‘神魔一战’,最终导致了季花颜的丧命,而我是在动乱发生之前被他封印在‘七星阵’的,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参与其中受到伤害,他更是想要扛下所有的罪责不想让我为他分担,这使我长久以来都深陷愧疚和自责之中,我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我更不愿让他一人背负所有的痛苦……”燕奴娇的情绪有了波动,处在她身下的圆盘亮起朝她投射出一道光束。强光之中电闪雷鸣,她咬紧牙关承受着痛苦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苏灵姗和沈乐逍看得是触目惊心,他们没想到燕奴娇同夕弦月之间的情感会是的复杂,更没想到季花颜已然香消玉殒。 “作为妖界的游界护卫,一个不愿出手一个身不由已,这可如何是好……”苏灵姗自顾自的说着。 沈乐逍不住的叹了口气,“这年头也只能够靠自己了。”他实在不忍再看燕奴娇的惨状遂示意苏灵姗离开。 “燕姑娘放心,若女娲娘娘能够显灵我一定求她放你出去!”苏灵姗话毕带沈乐逍纵身跃向池面。 燕奴娇眼含泪水,她倒不求有朝一日能够出去,反而希望能够长久的留在这里。因为她清楚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夕弦月平安无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日月阴阳石 在一路狂奔走出了四五里后,头戴面具的男子于一山脚下驻足,他松开了关星宇而后一个翻身背对他立于峭壁之上。 “你是谁?何故带我来此?”关星宇面容紧绷心下思虑着与那人会有怎样的渊源。 “放心,我并无害人之意,只是想告诉你前路渺茫充满了难以预料的艰险,聪明人会止步于此好好去过太平日子,你觉得呢?”那人语气懒懒的似乎并不情愿对关星宇说这番话。 “这就是你的目的?”关星宇觉得他费一翻功夫带他来此不会这么简单。 “难道非要我对你做些什么才能够让你心安吗?”那人苦笑不禁觉得自己这‘好人’似乎当的很不合格。 关星宇觉得他实在古怪,“即是如此那便别过了,”他说完扭头便要走。 那人见势连忙从峭壁上跃下挡在了关星宇的身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是要继续前往还是止步于此?” 关星宇打了个冷战,“你这人好生奇怪,我要怎样与你有关吗?” “若是无关我又何苦问你!” “那你便摘下面具与我正面相对,我倒想知道我的抉择会与你有着怎样的关系?” 那人的气焰有了几分消减,在意识到强求不得后便转念改变了态度,“看不出我是有意想要帮你,想让你避免不该有的伤害吗?” “你到底是谁,因何要帮我?”关星宇没有耐性与他纠缠。 那人吱唔一阵意识到若是说不出个合乎的情理的来关星宇会很难接受他,他急中生智嘻笑道,“我相貌奇丑,旁人都管我叫‘刀疤九’,前不久在‘风波林’内遇到一修士,我便求他能够改变我的样貌让我这张脸变得俊秀些,他倒是答应了却为我出了一道难题,让我守护关公子尽快东行早些救你那位朋友脱离苦海……” 关星宇凝神一番思索,对于刀疤九口中的修士他能够想到的也只有雨落,“好吧,那我回答你止步于此是不可能的,天下修士多了去了,你大可不必跟着我,有那时间你还可以去找旁的高人帮你改变容貌。” 刀疤九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软磨硬碰都没得作用,令他一时间心下没了主意,“公子果真是要去得?” 关星宇毫不犹豫地点头,“你即已知前路凶险便不要跟着了,回头见了那位修士我会替你向他说情让他帮你改变容貌的。” 刀疤九一声长叹,“不知公子可曾想过,即便到得神光教又能挽回些什么呢?死了的人终究是死了,即便公子能让他们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而在内疚中深感自责也不能够改变已然发生的一切。” 关星宇的目光变得锐利,“至少能够让他们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刀疤九痴笑,“我倒是听说这世间有一种法子能令死去的人还生,公子若真有那闲功夫倒不妨一试,这即能满足你的慈悲心也能令你在对正义的向往之中少些遗憾。” 关星宇的眼睛瞪大了几许,“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刀疤九嘴角扬起,“在妖界有一个传说,女娲娘娘为了应对妖界迟早会有的祸乱在‘金乌殿’和‘月华宫’采了两块顽石炼化了两块极具神通的晶石‘日晶石’和‘月晶石’,只要将它们找到合二为一便能够拥有扭转乾坤改变生死的神力。神光教的道士们虽说枉开杀戮却也在暗中展开寻找,所以公子若真想为了心中正义做些什么的话倒不如也参与其中,这要比无味的指责要更有意义的多。” 关星宇陷入一阵沉思,他不觉得刀疤九会是在骗他,他口中的‘日晶石’和‘月晶石’更是让他感到好奇,若能借助其神力令灵台寺的僧人及景教的一众人等起死回生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在他失神之际刀疤九倏地拉起关星宇的胳膊从怀里掏出一串符咒刺入他的掌心。关星宇只觉得似有七八根银针钻进了他的手掌,在面目狰狞之中他忍不住一声尖叫,“你在做什么?” 刀疤九将手松开憨然一笑,“我已将‘五行’‘四象’九道符咒注入你体内,要遇到危机的时候你便可拿来护体。只是究竟要不要去神光教还望你再好好想想,日后我还会再来找你,望你好自为之!”他说着纵身跃和空中很快便消失在云雾里。 关星宇皱着眉头看着掌心上的九颗红痣,觉得刀疤九出现的实在莫名其妙,他不晓得这一切是不是雨落的意思,可他为什么要安排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家伙又为什么要让他阻止自己去神光教呢?在他为此而伤脑筋的时候一道士从半空中翻身而落,关星宇在意识到来者乃是徐少卿后不禁为之一愣。 徐少卿四处张望未见带走关星宇那人后从鼻间喷出一股气,“你没事吧?”他声音低沉的问。 关星宇摇头,回想曾在灵台寺对徐少卿的一番指责他觉得那时的自己言词刻薄了些,“你怎会来此?” 徐少卿神色黯然,“实不相瞒我已同穆师兄他们反目,眼下或许已然被整个神光教当成了叛徒。” 关星宇心头为之一惊,“是因为那日放了我们才会如此的吗?” 徐少卿淡淡一笑轻摇头颅,“若非恩公那日里向我道明了一切在下怕是至今都要被蒙在骨里,同他们一起背负千古骂名。” “看来你是无辜的……”关星宇对那日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骂而感到了自责。 “神光教中人同我一样稀里糊涂做下错事的又岂在少数,想来我等都是随波逐流之人,一味的随着一声号令冲着心中所向往的正义而挥洒满腔的热血。还望恩公莫要以偏概全而否认掉了神光教的所有人。” 关星宇默默点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方才带我来此的刀疤九向我提及了‘日晶石’和‘月晶石’,不知道兄对此可有耳闻?” “我听师父说过两者合一具有起死回生之力,我教中人也在暗中寻找……刀疤九是何人?他为什么会突然带恩公来此?你的那些个朋友眼下正在为恩公的不知所踪而担心呢!” 在从徐少卿那里得到证实之后关星宇如同吃下了颗定心丸,他觉得妖界的霍乱很可能会与那两块晶石有关,在此之中他便觉得很有必要同苏灵姗一起为妖界做些什么好不让它们落入邪恶势力的手中。 “他是个怪人不提也罢,劳烦道兄还是快些带我回去也免得他们担心!” 徐少卿点头遂拉起关星宇腾空而起。一道白绸忽而闪过将关星宇缠绕,“臭道士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倪素锦一声怒喝拉扯白绸想要将关星宇从他手里夺过。 徐少卿仓促间未能看清来者是谁,抛出的降魔剑在将白绸斩断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倪素锦的身体穿过。关星宇看傻了眼,他猛吸一口气张大了嘴巴疾呼一声,“不——” 倪素锦的躯体如烟般散去,紧跟在她身后的嫣儿未留意到那柄飞驰的木剑被其刺进了肩头。 徐少卿在意识到来者乃是关星宇的朋友后急忙收剑将坠向地面的嫣儿接住。 在着地之后,关星宇一脸惊慌的将嫣儿的手紧紧握住,“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看到关星宇安然无事嫣儿忍痛强颜一笑,“公子不要难过,刚才的那个只不过是倪姑娘的分身而已,相信她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关星宇心下稍稍松了口气,只是看着嫣儿被鲜血晕染的衣衫那一丝轻松感又很快消失不见。 徐少卿在封了她肩头的两处穴道之后一脸歉意的朝关星宇看去,“放心她会没事的。” 关星宇眼眶里泪光闪烁,他清楚徐少卿是无心之举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想来之前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眼下是到了该我还她这份情的时候了。” 嫣儿闻听此言不禁乱了思绪,她不顾伤痛奋力起身,“这点小伤奈何不了我,公子莫要挂心!”她不想让关星宇把她对他的好当成一种亏欠,因为这样的话在他自认为还了那份情之后她便没有理由再继续对他好了。 关星宇并不明白她的心思,只觉得她是在逞强,他正言厉色道,“你若不想让我挂心便有个病人该有的样子,快些好了也能让我少费些心来照顾。” 嫣儿在感受到了关星宇对自己的在意后遂在一旁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遥望长空倪素锦对她说过的话再度回响在耳畔,这便让她无法安心的接受关星宇的好,更害怕会因此而受到倪素锦的排挤。 第一百四十二章 遮天少年王 离了‘紫晶谭月’苏灵姗同沈乐逍游走在树林里,苏灵姗自顾自的走快了些,沈乐逍心下清楚她是在为前路该何去何从而感到苦恼。他加快了脚步来到了苏灵姗的身旁,“放心,不管未来有多难,我都会陪你一直走下去!” 苏灵姗的眸子里荡起了圈涟漪,“万一这是一条不归路会令你失去报仇的机会呢?” 沈乐逍没想那么多,他心头一沉,“即使生不能让江容飞以命相还,死我也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他!” 苏灵姗含泪一笑,“放心,我不会让你留有遗憾的。”言语间她将沈乐逍的手紧紧牵住,四目相对眼神里所流露的是满满的爱意。 干咳声在沈乐逍心头响起,沈乐逍的思绪瞬间被打乱,“老家伙,看来你又不安分了。” 苏灵姗的神经绷起,她不觉得上次那位神秘女子所赠的‘定灵丹’会失去作用,但事实证明紫滕老怪却并没有因此而彻底消亡。这令她不禁为沈乐逍会不会再被他所控而感到忧心。 “难道就不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吗?” 沈乐逍干笑一阵,“那你倒是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呀?” “我想让你们明白的是莫要道听途说着了旁人的道儿做些事与愿违的事……” 沈乐逍的眉头皱起,“你此话何意?” “难道还不够明白吗?尔等受红衫那贱人的鼓惑错杀老朽一事老朽可以既往不咎,但你们不可一错再错做些个无味的牺牲。” 沈乐逍心头一紧,“这么说是我们看错了人,善非善、恶非恶,而你才是真正的好人?” 苏灵姗为之一愣,细细想来她不禁觉得当初行事实在匆忙根本未曾深究太多。 “在此动荡不安之际是敌是友谁又能分得清呢?若像尔等那般不加思索的卤莽行事天下怕是永无安宁之日。” 沈乐逍缓过神来,“我又怎的知道你所言非虚,不是想要利用我们再度为恶呢?” 紫滕老怪痴笑一阵,“你若不信老朽的话大可调头回去,看看他们会怎样对你们。只是这多半会是自找死路,想来他们已然拿除了老朽这一敌害而向玄尊邀功归入他的旗下,这时候你们再想对付他们实在成了难事。” “玄尊?”沈乐逍瞪大了眼睛。 “妖界黑暗势力的统领,在‘游界护卫’对妖界放任不管后他便以势不可挡之力横扫了‘东妖山’‘西魔岭’‘南怪壑’‘北鬼沟’,吸纳了妖界的这四股势力,并任命了四位‘魔君’‘东圣傲世’‘西皇弑雄’‘北冥风信子’‘南灵曳火’分别将其接管。不少人物出于畏惧为求自保就像红衫一样失了立场倒戈相向,而为向玄尊表明加入的决心他们不惜向往日里曾一同并肩作战的人痛下毒手,致使不少像老朽这般忠义之士含恨而终。尔等若果真想要除魔扶正便理应替老朽出这口恶气,更应看清局势莫再伤及无辜。” 沈乐逍心头一凉有种一梦初醒的感觉,他不知道紫藤老怪所言是否可信,但他觉得很有必要回去找红衫问个清楚,若真如他所言红衫乃是背信弃义之人,他便不得不把紫藤老怪的话听进心里并尽力弥补旁人对他的亏欠。 “看来我们是得要回那村子看看了,”沈乐逍侧脸看向苏灵姗。 苏灵姗从他方才的之言片语之中听出了几分意思,她倒也希望紫藤老怪并非恶者,这样于沈乐逍于她而言都会是件好事。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犯下的错事,又不知道紫藤老怪是否会真的原谅她。“只是关公子他……” 沈乐逍失神沉默了片刻,“有倪姑娘还有嫣儿照顾着,我想他不会有事的。”即使关星宇就处在他跟前,他也不会让他同住。在他看来只要他们之中有一人存活报仇血恨便指日可待。 山涧,在徐少卿的引领下关星宇同嫣儿走走停停,关星宇满是怜爱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嫣儿的身上,她苍白的面容让他分外挂心,虽然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他隐隐能够感受到她的痛楚。 看到关星宇如此在意嫣儿,徐少卿一脸歉疚。对于降魔剑的威力他心下是清楚的,若是寻常人吃了这一剑并不会有大碍,而对嫣儿而言却并非仅仅是皮肉之苦,剑身所刻画的符印会长久的在她体内存留,令她在冷一阵热一阵之中反复的受折磨。除非她不断的修行提升实力不然仅硬撑在耗尽修为之后便会一命呜呼。 “不知出了这片山林前面可否有人家?”关星宇焦燥不安的看向徐少卿。 徐少卿轻呼一口气从袖间放出一串符咒,符咒四散而去,他遂摊开手掌看向掌心上浮现的星星点点,“距此十里开外倒有一座城郭,或许恩公的朋友也会在那里。” 关星宇欣然点头,冲嫣儿道,“姑娘再忍忍,到地方后我立马带你去看大夫。” 嫣儿强颜一笑,“嫣儿没事,公子莫要挂心。我们还是走慢些等等倪姑娘吧,她眼下一定还在急着找公子呢。” 关星宇一声轻叹,“我倒希望她会因找不见我而生气离开,这样也能让她为我少做些牺牲。” “若被倪姑娘听到了公子的话她一定会很难过……” 关星宇垂首,“我只是觉得若她没有遇到我会比现在的境遇要好的多,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做她想做的事,而不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我身上去跟与她本不相干的人打交道。” 嫣儿轻摇头颅,“喜欢一个人到了骨子里就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活成他的样子,和他一起开心一起难过,有时候会觉得笑得没有理由伤心的更是没有必要,但却总会难以避免的受到他的影响,仿佛已经同他活成了一个人,牵过或未曾牵过的手早已不可分割的长在了一起。这是喜欢是爱恋,是可以让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奋不顾身的理由。在有了这种感觉之后,她就会紧紧的跟随在你的左右,是你躲不开甩不掉,是足以令她拿出所有用一生去追逐的最崇高的信仰。” 嫣儿的话令关星宇听傻了眼,他未曾想到她会有如此深刻的体会,“看来姑娘心中也有喜欢的人,而且为他还付出了不少。” 嫣儿痴痴的看向关星宇,之后将视线迅速移开,“嫣儿自知修行尚浅从不敢轻易动凡心。” 关星宇觉得那个人很可能会是沈乐逍,“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只是命运很难为每个人都准备一个能够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契机,自古以来都有许多人只能与喜欢的人擦肩而过,即便拼命想要得到最终却也只能相忘于江湖。” 嫣儿的心头有了一丝伤感,“人会老,那份情却会成为青春的代言被珍藏在记忆里……”说话间她不住的打起了哆嗦,她的脸色显得越发的苍白。 关星宇的心被揪了起来,“你怎么了?” 嫣儿闷头走了起来,“没事,我只是觉得有些冷,多走些路会暖和的。” 关星宇慌忙从包袱里取了件长衫披在了她的身上,“眼下由我来照顾你,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这样日后我也好向苏姑娘交待。” 嫣儿暗暗点头,心下越发觉得自己同关星宇只能够是有缘无分。 百步之外,倪素锦静静的尾随在他们身后,她目光死死的盯着嫣儿心中满是恨意,她没想到嫣儿当初的承诺到头来只是空话而已,她依旧在以那副楚楚可人的面容想要试图将关星宇从她手里夺去,这已然让她无法再容忍她的存在,打心眼里把她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心下谋划着该如何把她从关星宇身边彻底的清理掉。 在走了一阵之后,乒乒乓乓的声响隐隐传来,徐少卿意识到前方似乎有战事发生纵身跃至一山头一番查看。只见有三四股势力纠缠在一起看不出谁同谁是一股,处在其中的人都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砍乱撞。这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 另一山头一素衣白面的少年饶有兴趣的也在观望着,身旁还处着四着相貌丑陋青面獠牙之人,在其中一人的提示下少年回头朝徐少卿看去,在发现乃是一黄衣道士后,他立马来了火气命人飞身攻了过去。 徐少卿眉头锁起不由多想持剑一番招架。来者身披一身石甲块头是徐少卿的两个,他赤手空拳一掌下去便将徐少卿的降魔剑霹成了两断,紧接着拎起他的胳膊在空中抡了一番而后朝那波纠缠在一起的人堆丢了过去。 少年捧腹大笑一阵,“丢得好丢得好,这下那道士可有得玩了……” 那石甲大汉在无意间的一瞥发现关星宇同嫣儿的身影后,冲少年一声喝,“主公,下面还有两个该如何处置啊?” 少年不奈烦的朝山下瞥了一眼,“看着办吧!” 石甲大汉抡起拳头打下几块山石,“那便压成饼给兄弟们吃吧!” 关星宇瞪大了眼睛猛吸一口气,“小心——”他说着奋不顾身的将嫣儿挡在了身下。这一幕被少年看在了眼里,他眉头皱起纵身从山头跃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关星宇和嫣儿从飞石下救起。 关星宇喘着粗气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冲少年一番打量,见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觉得自己定然要在他手里吃些苦头。 “你们两个是哪个洞府的?怎会如此不济连自身的安危都难以保全?就这般还敢出来乱跑?” 关星宇压下一口气,“在下并非妖界中人,只是打此路过而已。” 少年眼前一亮,“你是凡人?” 关星宇点头。 少年盯着他看了好一阵,“那不知你在尘世混的如何,有没有显赫的地位、花不完的家财?” 关星宇对他的问话感到不解,“在下只一介书生虽考了功名却还未曾上任。” 少年咧嘴一笑,“即有功名相信后续也会不错,好了,小爷保你平安无事,只不过你得跟着我混才行。” 关星宇苦笑,“莫不是小哥你在这妖界呆烦了还跟在下去尘世走走?” 少年一掌拍在了关星宇的肩头,“看不出你还挺聪明,这鬼地方整天打打杀杀,小爷我早就看烦了,能去人世间走一遭享受几天太平日子也着实不错,不知你可够胆敢跟小爷我讨价还价?” “与这妖界相比人世间又能好到哪儿去呢?虽然没有这般明目张胆的打杀却也少不了明争暗斗,只怕小哥同样会受不了。” 少年斜眼瞪了他一眼,而后提他到了山头。嫣儿心下担心顾不得伤痛提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少年挽起臂膀示意关星宇看向被人群包裹的徐少卿,“凡是穿黄衣服的可都是我们妖界的公敌,你信不信他会死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关星宇的心悬了起来,“你若能救他,我便什么都肯依你!” 少年得意一笑,冲那四名手下道,“还愣着干什么,出手的时候到了!” 他话音刚落那四个长相怪异的庞然大物相继从山头跃下,一人不断的朝人群甩手抛出石块,一人张着血盆大口随手拎起周遭的人便往嘴里塞,一人抖起身上遍布的钢刺抡起胳膊四下里便倒下大片,另一人弯下身子硬生生的将平整的地面掰成了两半。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数百号人便被他们清理了个干净。 关星宇看傻了眼。 “怎么样,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少年越发得意起来。 关星宇不住的点头,“只是不知他们为何在此聚集,又因何动起手来?” “都是些个自以为了不起想要在这乱世做出些成就的人,谁都不肯承认谁的地位,到头来便自相残杀起来,”少年说着一阵摇头。 关星宇觉得他们实在可悲了些,“你即看得明白为何不挺身相劝呢?” “与他们为伍到头来只会坏了小爷的名声,更何况我压根不想做什么好人,更不懂得该如何道貌岸然的去做假好人,为了所谓的千古流芳而去做些搞不清对错的事……” 关星宇觉得他年纪虽轻对事情看得却通透,“我觉得你拥有改变一切的力量,何不放手一搏撕破所有人虚伪的面孔呢!” 少年嘴角上扬没有言语。 “上苍没有留下救世主的名单,只要你觉得自己是你便是,若只是满心期待另一个人的出现那希望便永没有能够得以实现的那一天。” 少年没了心情再继续听下去,他白了关星宇一眼,“小爷虽以‘遮天大王’的名号带着几个‘南怪壑’的弟兄四处闯荡,却向来都只是凑个热闹,亦正亦邪向来不喜欢做公道事。若照你所说,我倒愿送你本册子给你写上‘救世主’几个字,你把自己的大名留在里面就是了何苦对我说这么多废话!”话毕他把手指含在嘴里打了个口哨,一只彩翼凤鸟从天而降,他率先骑了上去,“还不快上来!” 关星宇咽下一口唾沫,将手伸向嫣儿,“事已至此我们就先随他去吧。” 嫣儿点头,在关星宇的拉扯下来到了凤鸟的背上。 烈烈的风中,嫣儿抖的越发厉害,关星宇硬着头皮将她搂进了怀里,“望姑娘恕罪,在下没有旁的意思。” 嫣儿含笑摇头,闭目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 第一百四十三章 欲罢难还休 烈烈寒风吹散了关星宇的长发,嫣儿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关星宇搂着她的手臂越发用力。看着她一脸痛楚的样子关星宇的眉头皱起,他将视线投向少年,“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少年打了个哈欠,“自然是离开这个剪不断理还乱的地方。” 关星宇舒了口气,“嫣儿姑娘她身体抱恙,你可否找个能够疗伤的地方为她医治?” 少年回头朝嫣儿看了一眼,“她是妖,你是人……”他觉得他们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感,只是这样的现实让他觉得他们永不可能真正的走在一起,尽管他很看好他们,也厌烦那些被太多人常挂在嘴边的道理。 关星宇愣了一下,当意识到少年话里蕴含的意思后连忙辩解道,“并非如你所想,我同嫣儿姑娘只是朋友而已,即便人妖殊途我也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病痛折磨而坐视不管。” “朋友?”少年嘴角浮现出浅浅的笑意,“好吧好吧,算小爷多事。我成全你便是。” 关星宇欣然一笑,“还有,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少年的眼睛瞪大了几许,“什么事?” “不能够让徐道长有什么意外,”关星宇说着放眼朝身下望去,薄薄的云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不知道徐少卿眼下是否安好,但他相信少年有能力不让他受到旁人的伤害。 少年面露难色,“这个……”他不敢保证那四个粗鲁的家伙会不会对徐少卿做些什么。 关星宇的神经绷了起来,“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少年有些不耐烦,“好了好了,等先把嫣儿姑娘安顿好,回头我会把那臭道士带去见你的。” 关星宇松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虽然对于少年了解不多,但关星宇觉得他并非为非作歹之徒,与他的偶然相遇或许会是件幸事,因为他看上去无所畏惧,令关星宇能够获取足够的安全感。在这个险象环生的地方,关星宇意识到需要仰仗他帮助的地方还会有很多。 “不知道公子名讳?”关星宇恭敬地问。 少年本不想回答,想到自己就要离开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便宜刻意压制了惯有的脾气,“路小野。”提起这个名字知道的人没有几个,而要说‘遮天大王’不知道的怕会很少。 关星宇呵呵一笑,‘路小爷’?他只当路小野不愿如实相告,但总算是知道了他的姓氏,日后也好以路公子来称呼。 “以后管我叫小野便是,”路小野暗自偷笑。 关星宇只一笑。 形状各异的云朵如流苏般扑面而过,凤鸟扑闪着翅膀忽然停了下来。路小野锐利的目光投向前方云朵上端坐的长段老者身上。满头的银丝和一身洁白的长袍同云朵宛若一体,关星宇定睛看了许久才看出个名堂。路小野的淡定和老者的慈祥并没有让他感到有任何危机感。 “他是谁?”关星宇小声问道。 路小野嘴角上扬,“唯一一个被玄尊的手下奈何不得可以在妖界逍遥自在的人——不死千岁。” 关星宇的眼神里多了几许崇敬。 路小野伸手撇了撇鼻子,“老头儿我今儿个没功夫陪你玩儿,你改天再来烦我吧!” 不死千岁笑意淡淡,“老朽年迈腿脚慢了些,不然方才便会少些人葬送于‘遮天大王’的手中。” 路小野握拳朝脑门砸了几年,“你要怎的?替那些个自以为是的人向我讨命吗?闹够了没有?有那闲功夫还不如找个僻静点的地方睡个清凉觉呢!”他说着欲驱使凤鸟绕开不死千岁。 不死千岁轻摇头颅,“也罢,那便随你去吧,只怕是了不断那是非恩怨,擦不净那内心的污浊血腥,到了另一个地方也难觅清静啊!” 路小野瞪大了眼睛沉默了一阵,“算你厉害总成了吧,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不死千岁没有言语从袖间取出一人偶朝路小野丢去,“你我总归相识一场,这个送你当作礼物。六神无主的时候往他脑袋上拍三下,他便会张口帮你答疑解惑。” 路小野将人偶接过斜了不死千岁一眼,“您老还把我当小孩子糊弄呢。” 不死千岁咧嘴一笑,“记住要善待于他,人偶命一条,若你还想再见到他,便要好生留他在身边。”说完他便没入了云里。 不死千岁似乎话里有话,只是他向来喜欢故弄玄虚,路小野没有多想也不愿多想,他敷衍的点头,随后把人偶塞进了怀里。 凤鸟驮着路小野等人继续前行,关星宇饶有兴趣的回想着不死千岁同路小野的对话,“路公子莫非同他有何干系?” 路小野撇嘴摇头,“你想多了,他一老小孩儿,总在我弄出些事端后现身相见,一副要找麻烦的样子到头来也不过是耍嘴皮子功夫,不肯动手又说不过我,令我也实在拿他没折。” 关星宇笑,“那他在你眼里算不算得上是正义之士呢?” “扯!他连边都构不上,他是游离于正邪之外,很大程度上跟小爷我差不多,总归是闲的慌在正邪之中挑些事儿来解闷罢了。” “也难怪你们之间会这么有缘分,”关星宇的神情有了些许失落,路小野的话令他对不死千岁的印象大打折扣。 半个时辰的飞行之后,凤鸟在一山洞前落地。路小野从鸟背上跃下自顾自走在了前面,“小的们还不快快出来迎驾!”音落,一队小妖手持条枪从洞内涌了出来。路小野得意洋洋的回过身朝关星宇和嫣儿看去,“这里便是我的府邸,你且带嫣儿姑娘进来我命人为他瞧瞧伤势,若无大碍我们便即刻动身。” 关星宇点头掺着嫣儿下了地,“这一路让你受苦了。” 嫣儿摇头,“是嫣儿拖累公子了。” 关星宇淡淡一笑,“没有拖累不拖累的,眼下我能照顾的也就只有你了,若我再不尽心的话这心里还真过意不去了。”话至此处关星宇不禁一阵伤怀,同沈乐逍好不容易重逢却又稀里糊涂散了,还有倪素锦不知是否还在苦苦寻觅他的下落…… 嫣儿垂首不语。能同关星宇单独在一起是她未曾敢想的事,而眼下这一切竟然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只是它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这一切的发生存在了太多的迫不得已,这样的结果是她想要却并不是他想要的。 进了洞府路小野行色匆忙的吩咐了手下将关星宇和嫣儿带至一石室,片刻之后一头发蓬乱的中年男子前来为嫣儿瞧病。那人只大眼看了一眼神情一下子便不对了。 “先生如何?”关星宇急切的问。 中年男子打了个冷战,向来从未有人这么文绉绉的称呼他,“这……这个……”就冲‘先生’二字他便觉得不应该让关星宇伤心。“可否容我单独跟姑娘谈谈?” 关星宇生硬的点了点头,已经有了不好的预兆。 待到他离到之后中年男子方才打开了话匣子,他背过手去在嫣儿面前来回踱了两步,“我不懂得望闻问切都是妖什么情况心里面都该明白吧!” 嫣儿牵强一笑,“谢谢你把他支开。” “你清楚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吗?” 嫣儿不语。 她的沉默让中年男子急上心头,“依你现在的状态完全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闭关修行个七八十年……” “那样会错失很多,”嫣儿声音低沉。 中年男子一声长叹,“一个情字真是了得!你好自为之吧。”尽管很想帮她但他自觉无力。 石室外关星宇焦急的等待着,待中年男子出来后他死死的纠缠着,“请你务必告诉我嫣儿姑娘的伤势。” 中年男子表情木木的,“暂时无碍。” “你说慌!”关星宇不依不饶。 中年男子苦笑,“我是说暂时——无碍。”话毕他拂袖而去。 关星宇心里空落落的他冲进石室想从嫣儿的口中知道些什么,他担心的样子令嫣儿身上的痛楚顿时减轻了许多,“公子莫要挂心,先生教了我一些调理身子的方法,过阵子会好的。” 关星宇松了口气,虽然心里尚有疑虑却也不愿去想太多。 路小野在一番收拾之后扛着大包小包来到了石室,“怎么样?妖的生命力很强的,嫣儿姑娘绝对没事吧?” 关星宇看着他的身子有些哭笑不得,“看来你很着急离开?” “知道就好,还不快走,不然怕是会来不急了……”路小野说完便转身大步走起。 关星宇一头雾水他同嫣儿跟在了路小野的身后,刚出洞口忽见一团黑烟腾起一毛脸尖嘴的男子挡在了路小野的身前。路小野猛吸一口冷气登时愣住了。 “大王这是……”男子不卑不亢。 “你—管—我!” 男子毫不畏惧,“大王可知道一个多时辰前距此百里开外起了一场纷争?” 路小野撂下了包袱,“是本王所为如何?” 男子从鼻间喷出一股气,“作威、作福、无法、无天已经在‘不颠峰’那里候着了。” “为什么?”路小野不明白这样的事情他做的多了却从未被传唤过。 “大王怕是有所不知,此次混战之中有一方是自家人却并非‘锦绣圣使’的手下,那些正义之士死得其所,而那些人的主上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路小野冷冷一笑,“如果能够因此而憾动圣使的地位那也真就好了。” “你……” 路小野将行囊提起,“废什么话还不快开路!” 男子不再言语,他冲路小野身后的关星宇打量了一番,“这是你新交的朋友?” 关星宇心中有了一丝不祥的预兆。 路小野没有应声,他回过头朝关星宇看去,“事情也算是因你而起,你就同我走一遭吧。” 关星宇沉了口气只好认了。他侧脸看向嫣儿,“放心我想不会有事的。” 嫣儿轻点头颅,“只要能陪在公子身边即便是死嫣儿也愿意。” 关星宇的心中荡起一圈涟漪,嫣儿的话不得不让他多想,她许久以来无声的陪伴在他心中留下了太多难以磨灭的痕迹,面对这份深情他难以抗拒的。他不知道对于江容雪的那份爱自己还能坚守多久,还有没有必要再坚守下去。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断情不颠峰 巍峨的山峰上处着一座华丽的庄园,名曰‘锦绣山庄’。府门开启,毛脸尖嘴男子同路小野步入其中,关星宇和嫣儿紧随其后。行走间男子有意放慢了脚步由路小野走在前面。 大堂,一身着白底红花长袍的中年妇人端坐于堂前像是已等候多时,两侧分立两人,正是关星宇在山谷中与路小野初见时同他在一起的那四个怪人。 路小野趾高气昂的步入堂内毫不把那妇人放眼里。关星宇朝那妇人看去,标志的五官未能暴露她的年龄,有力的眼神让他觉得她应该就是男子口中的‘锦绣圣使’。路小野在她面前像极了叛逆的孩子,关星宇猜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细细想来越发的肯定。 “你想怎样?”若说妇人的眼神有力,那此刻路小野的眼神要比她更有力,而且是充满了敌意。 妇人像是习以为常,面容依旧那么沉静。“我想你该回来了,安分的呆在‘锦绣山庄’。” 路小野冷哼一声,“你觉得可能吗?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要走了,离开这个鬼地方。” 妇人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你觉得眼下你还有资本再胡闹下去吗?” “我不知道什么叫资本,我也不需要资本,我只知道没有什么能够阻拦我去做我想做的事!” 妇人的呼吸变得急促,瞪大的眼眼里充满了怒气,“我需要你明白的是现在你所面对的是掌管一方的‘锦绣圣使’,你是我最微不足道的门徒!” 路小野苦笑一阵,眼里有亮光闪烁,“我对你从来没有别的想法,你想多了。而且你也太自恋了,谁要做你的门徒,打你坐上这个位置之后我便不愿跟你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妇人再也按压不住火气拍案而起,她颤抖着手指指向路小野,“别以我不会拿你怎样……更不要以为我对你的忍耐是没有限度的……” 路小野不为所动,“那便让我瞧瞧呗!” 妇人咬紧了牙关刚毅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颤抖的心。 毛脸尖嘴男子看出了她的难以决断赶忙替她打起了圆场,“夫人息怒,我家主上他也只是在气头上容他反醒一下再作定夺吧。” 妇人的眼神变得空洞,男子似有民领神会之意赶忙拉路小野出了大堂。 在同关星宇擦肩而过的时候路小野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随自己离开。关星宇转身刚要抬脚不想却被妇人喝止住了。 妇人平复了心情坐了下来,“你二人可有兴趣同我聊聊?” 关星宇一时间六神无主。门外的路小野急上心头,“人是我带来的,你若敢动他们半根毫毛我定让你好看!”在男子的阻拦下他并没有回大堂,最终不耐烦的将男子推开大步离开了。 妇人闭目,她早知道招路小野回来会是这样的局面,但她还是毅然决定这么做。不可否认的是一直以来路小野不计后果的所为都是由她来摆平的,而这次的事情不再那么简单,她再对他放任不管的话他必定会受到伤害。 “虽然表面上冷冰冰的,但看的出来你很疼他。” 妇人蓦地睁开了眼睛,“你的目的何在?” 关星宇一脸茫然,“夫人误会了,我并没有想要利用令公子去做些什么……” “如何证明你的清白?作威、作福、无法、无天都已经跟我说了事情的经过,是因为你们小野才会命他们展开杀戮的。” 关星宇无言以对,嫣儿更是乱了神色。 “说,你们是不是受路立鼎的指使针对我而来的!”妇人字字如刀子般刺向关星宇的嫣儿。 关星宇连连挥手,“不,夫人真的是误会了,你口中的那个人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一切纯属偶然我们并无半点恶意。” “即便如此我想夫人也不应该放过他们……”声音从门传来。毛脸尖嘴男子踱门而入。“在我去接少主的时候,少主可是收拾了行囊准备和他们一道离开的。” 妇人的情绪有了波动,“你们可还有什么好说的?要带他去哪儿?弃恶从善吗?” 关星宇干笑一阵,“在下不知道路立鼎是何人,同夫人和路公子之间又有怎样的关系,如果说背负莫虚有的罪名能够化解你跟路公子之间的矛盾的话,那我也甘愿认了。此外不是我们要带令公子去哪儿,而是他非要我们带他去哪儿,想必这个地方定然是让他受到了太多的伤害所以才使得他想逃离。” 妇人的神色变得黯然。“我只知道没有哪个地方能比让他留在我身边更安全。” “但你却难以抚平他内心所受到的伤害。” 关星宇的话刺痛了妇人的心,她感到一阵疲惫将额头托起,“我的心又何曾不是伤痕累累呢……” 关星宇从鼻间喷出一股气,“令公子毕竟还小,何不多为他创造些成长机会呢?捆绑式的说教只会让他离你越来越远。” 妇人抬眼看向关星宇,眼神里多了一丝柔情,她觉得关星宇或许能帮她做些什么,她没有再言语命人将关星宇和嫣儿带了下去。 在将堂内多余都遣走之后,妇人只留了毛脸尖嘴男子。他名叫智休,人情练达足知多谋,是妇人安插在路小野身边多年的眼线。 “你这么多年对我说过的话都始终不及那书生方才说的一句更发人深省……” 智休如同遭受了当头一棒,这样的事实他岂会洞察不到只是在妇人面前他没有足够的胆量和勇气说出来而已。此时的他一脸羞愧将身子躬起。 “眼下我便给你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切勿再令我失望!” “夫人吩咐便是!”智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妇人深吸一口气,“帮小野出逃,他生你生,他亡你亡。” 智休愣了一下,而后略显艰难的点了点头。 在亲自送作威、作福、无法、无天出了‘锦绣山庄’后,路小野才总算放下心来。若不是顾念兄弟情义担心他们的安危他也不会那么的乖的就回来。 “你们四个听好了,下次可要机灵点不要再被逮到了,不然我可不会再来救你们了!” 兄弟四人闷头憨笑,“我们走了以后主公又该如何脱身呢?” “这个你们不用管,即使没有你们在身边,不能硬拼还不能智取呀~!逼急了我就一把火把这‘锦绣山庄’给烧了,到时候你们再趁乱来救我,可好?”路小野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四人的样子也很认真不约而同的把头点。 看着他们一点点的远离,路小野恋恋不舍的挥了挥手。回到庄园他顿时有种透不气的感觉,身后四个人侍卫时时刻刻的跟在他的身后任他怎么甩也甩不掉。一股怨气在他心底腾起,在此之中他越发的恨起了‘锦绣圣使’。如果给他一次与她永不想见的机会,他告诉自己一定要牢牢抓住。 无聊之中他来到了关星宇的房间。他的出现令关星宇即喜又惊,他正好想去找他却没想到他自己来了,“不知你那四位兄弟可还在?” “有事?” “他们定然知道徐道长的下落。” “哦,像是被人同他们一起给带回来了,鬼知道‘锦绣圣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还待他不薄……” 关星宇欣喜不已,“那可否带我与他相见?” “回头我让智休带你去便是!” 关星宇点头。“真就那么恨她?” 路小野白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关星宇干笑,路小野外强烈的抵触情绪让他意识到了要想化解他们母子之间的矛盾是件很困难的事。“好吧,算我多事。” “知道就好,”在一阵沉默之后路小野不住的问,“她把我支开后在堂内跟你说了些什么?” “阴谋、利用、路立鼎……” 路小野的脸拉了下来,“算我没问。” “路立鼎是谁?” 路小野的眼神变得锐利,“妖界伪君子的典型代表人物,不及‘锦绣圣使’可恨也差不到哪儿去……他俩还是死对头……”他一阵冷笑。 关星宇之前还在想路立鼎会不会跟路小野也有着怎样的关系,听了他此话之后他便不再这么想了。 夜幕将至,智休假传圣令调开了路小野房门外的守卫,在得知智休是来救他离开‘锦绣山庄’的消息后,他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而路小野却不愿就此一个人离开,在他的执意要带下智休不得不去解救关星宇和嫣儿。 一阵凉风拂进脸颊,本就难以入眠的嫣儿睁开了眼睛,意外看到了面孔吓了她一跳,她猛地从床上坐起,神魂未定之中朝那人挤了个笑脸。“倪姑娘真的是你吗?” 倪素锦满是幽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嫣儿,“看来你很不愿意见到我,是怕我坏了你的好事吗?” 嫣儿连连摇头,“嫣儿从未那样想过。” 倪素锦冷冷一笑从袖间拿出了一把匕首,“谁知道你有没有在说慌呢?敢不敢让我掏出你的心来看一看呢?” 嫣儿的眼角泛起了泪花,“我知道我已经得到了太多不该得到的东西,只是总归一死又何必脏了你的手呢?” 倪素锦只当她又在装可怜来博取她的同情故没有心软,“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机会,只怪你不懂得珍惜罢了。”就在她持刀欲刺向嫣儿的时候房门被叩响。 “嫣儿,是我,关公子,”关星宇轻声道。 倪素锦的心里乱成了一团,她想不到关星宇这么晚还会来找嫣儿,而且还是偷偷模模的。 嫣儿泪眼汪汪的看向倪素锦,“不要让他为你为我而伤心好吗?我会给你个交待的……” 屋门外得不到回应的关星宇不禁替嫣儿担心害怕她身体出现了什么异样,“你再不出声我就推门进去了?” 此话一出令倪素锦没了主意,她想置嫣儿于死地却不想让关星宇因此而恨她,这样一来她不但什么也得不到,反倒便宜了嫣儿,让她永久的活在了关星宇的心中。 房门被推开,关星宇依稀看到一道白影闪过,他没有顾得上那会是什么,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嫣儿的身上。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他的心揪了起来,“你这是怎的了?” 嫣儿擦干了泪水,暗暗朝房梁看了一眼,“只是做了场噩梦而已。” 关星宇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路公子已经打点了一切赶快同我离开吧!” 嫣儿撑起身子,看她艰难的样子关星宇已顾不得那么多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间。 一滴泪珠从房梁上滴落,处在上面的人实难相像得到她百年来朝思暮想苦苦寻觅的情郎即便她之前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还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爱上了别人,这让她觉得自己的痴情是个笑话,再想到若心她会是个更大的笑话。她们两姐妹到头来终不过如此而已。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潜逃陷重围 黑夜将整个院落吞没,四下里空荡无人,所有的守护一时间都不见了踪影。路小野很难想像智休使用了怎样的计谋把他们都给支开的。他虽然好奇却顾不上问,在同关星宇和嫣儿会合后他便迈开匆忙的脚步想快些从锦绣山庄逃离。 行走间关星宇突然将路小野拉住,“能不能带徐道长一起走?” 路小野皱起了眉头,“你觉得现实吗?我们几个若能成功逃脱都已是万幸,哪还有功夫去管他呀,别再扯些没用的,想活命的话就快些跟我走……” 关星宇意识到自己是在强人所难但又确实放心不下徐少卿,无措之中他只得先随路小野离开而后再做打算。 然而就在他们快要接近庄园大门的时候,周围突然亮起火光,暗夜蓦然被驱散。智休猛吸一口冷气四下里张望看到了已然将他们围困的侍卫们。他想不明白锦绣圣使既然有意安排他带路小野离开怎的还会唱这一出呢?难不成是因为终狠不下心想向路小野妥协而为他践行的?这在智休看来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凭他对锦绣圣使的了解,好强的她是绝不会轻易的低下高傲的头颅的,况且她高高在上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她看,她又岂会不顾自己的颜面与地位。那这一切到底是为何呢?智休一时间糊涂了,锦绣圣使该不会真要置他们于死地吧?他心底犯起了嘀咕。 路小野挽起臂膀一脸的从容,他倒觉得这是一种解脱,偷偷摸摸总归不是他的作风。“智休,你好能耐啊!” 智休听出了路小野话里的意思连忙解脱道,“不,少主错怪小人了,小人绝没有做出卖主求荣的事……” “我有说什么吗?”智休的辩解让路小野越发的觉得可疑。 智休干张着嘴巴无话可说。 路小野瞪了他一眼压制了火气,扭头看向关星宇,“当他们不存在便是,随我走!”说完他迈着坚实的步子朝大门走去。 关星宇拉着嫣儿信誓旦旦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将他们堵截的侍卫如石像般站着,尽管路小野气势逼人他们却依旧没有想要让开的意思。直到路小野被迫停下了脚步与其中一人面对面。 路小野喘着粗气咬得牙齿咯咯作响,“别逼我动手!” 侍卫面不改色,“圣使交待过在这里你没有特权,地位连我们都不如,所以我们不会对你客气,你也不必客气!” 智休倍感意外,他不得不意识到锦绣圣使这次对路小野真是狠了心了,他能够想像得到此刻的路小野该有多么的伤心。这也让他意识到了自己所肩负的责任,唯有助路小野成功脱逃才能够保留住锦绣圣使做为一个母亲的宽容与仁爱。 路小野失神愣了许久,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浮现出那个曾经让他倍感亲切对他充满关爱的母亲,刺痛感在他心头渐起。他摒住呼吸想要缓解心中的疼痛却使得那种感觉越发的明显。 关星宇伸手按在了他的肩头,“相信她是为你好……” 路小野将他的手推开,“那我便以死来回报她,可好?”说完他从袖间抛出两枚闪烁着光亮的东西,一红一绿两个光斑拖着长长的尾巴相互缠绕最终幻化出一截形似藤蔓的铁杵。他伸手倏的将其接过便朝侍卫挥使过去。 关星宇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心下寻思着那莫非便是刀疤九跟他提到过的‘日月阴阳石’? 侍卫二话不说手持长枪与之交战,只是不及路小野神勇三两个之后被便击倒在地。同伴们见此情形蜂拥而上,看样子是真想置路小野于死地。 侍卫们想要以多胜少,智休自是看不下去拿一环刀加入了战局。混战之中,嫣儿忍者伤痛将关星宇挡在身后,眼看着她战的吃力,关星宇心有不忍,无意之中看到了手心的九颗痣后他才想到了刀疤九曾施予他的本领,慌乱之中他将手掌推出,嘴里面急促的喊着,“风雨雷电金木水火土……” 一时间狂风四起,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之中侍卫们已然溃不成军。关星宇见此情形不禁稍稍松了口气,他一脸惊奇的看着掌心,对于刀疤九不禁心生感激。 侍卫们未能就此罢休,在招集了援兵之后很快又拥有了起先的士气。争斗持续了数个时辰,关星宇等人战的疲惫,由起先的胜券在握转变到了只是在硬撑。关星宇觉得再这样斗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心中有了求饶的念头,再看一旁的路小野他似乎把心中对于锦绣圣使所有的愤恨都挥洒在了这场厮杀当中,即便已是伤痕累累却也没有丝毫想要屈服的意思,这便不得不使关星宇咬紧了牙关殊死对抗。 不远处的阁楼上,锦绣圣使在一老妇人的陪同下观望着战局。她红润的眼睛让老妇人意识到了她对路小野的挂心,“要不要老身出面替少主解围?” “我是不会让步的,他又岂会甘心。” 老妇人乱了神色,“可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少主会撑不住的!” 锦绣圣使微微闭目,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这……便是命吧……” 老妇人苦笑,锦绣圣使的话让她觉得实在荒唐,锦绣圣使的固执让她觉得是对路小野的不负责任更是对她自己的不负责任,明明是可以挽回的局面为什么就非要这样错下去呢。她侍奉锦绣圣使多年,深知锦绣圣使对路小野的在乎,普天之下没有哪个母亲是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只是他们爱的方式不同而已。“夫人是想放少主走的,对吗?” 一直以来锦绣圣使都觉得没有谁能比老妇人更了解她,“如果他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又如何出去闯荡呢?” 老妇人含泪一笑,“就只能如此吗?” “总归要比死在旁人手里好,”锦绣圣使心中一阵酸楚,痛心不已之中腿脚一软被老妇人连忙搀住。 老妇人泪流不止,“这又是何苦呢?” 胜负已然显而易见,关星宇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后掌心的符咒全然不见了威力,嫣儿为掩护他旧伤未愈又添了几处新伤。一根根长枪在路小野难以抵抗之中指向了他,智休看傻了眼丢下了环刀哭号着,“再怎么着他也是夫人的孩子,求求你们饶他性命!” “圣使交待过要像对待敌人一样对待叛逃者,所以你们都要死!” 关星宇惊呆了,嘴里喃喃道,“为什么……” 路小野嘴角上扬将眼睛闭上,“来吧。” 侍卫们彼此使了个眼色,欲对先后擒获的四人动手。在此之际四段白绸一闪而过,在众人猝不及防之中卷走了关星宇等人。院落里顿时乱作一团,他们唯一捕捉到的是一个身着白衣的背影很快被夜色湮没。 这突然的转机令处在阁楼上的老妇人欣喜,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总算是人从刀枪下挽救了路小野的性命,也使得锦绣圣使没能犯下不可理喻的错误。 锦绣夫人脸上刚浮现的一丝喜色很快便散去,她不知道是该喜还是忧。 “这便是命,夫人是否该罢手了呢?”老妇人笑意淡淡。 锦绣圣使自觉羞愧轻舒一口气没有言语。 山脚下,惊魂未定之中四人瘫在地上躺了许久,之后他们各自起身将身上的白绸解下。 “不知是谁如此仗义救了我等的性命……”智休一时摸不着头脑。 路小野能想到的也只有‘不死千岁’,“关键时候还是他最好。” 智休意识到路小野似乎知道,却又不敢发问。 关星宇盯着手里的白绸看得出神,他不住的在想会不会是倪素锦。 “是倪姑娘,”嫣儿庆幸她的及时出现,尽管她倪素锦曾有过杀她的冲动,但她依旧十分感激她。 关星宇觉得她一定不会走远遂大步跑开四下里寻找起来。望着他急不可耐的身影嫣儿的神情变得焦虑起来,她害怕关星宇将倪素锦找回来,因为她还不想从美梦中醒来。 她渴望用自己已然有限的生命来换取一段和关星宇在一起不被打扰的时光,然后在这段时光中一直沉睡下去。这一内心强烈的诉求让她意识到自己应该努力去争取些什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舍命树情敌 死一般沉寂的夜吞噬了所有的一切,怀揣心事的人一个个被隔离,在自己的世界里寻求着渴望能够解脱的出口。一边的是苦苦的寻觅,一边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少主,那小子不会想趁机溜了吧?”智休一脸茫然的看向路小野。 路小野看向一旁的嫣儿,他觉得关星宇不至于会丢下嫣儿一个人走。“你且跟去看看,免得他出什么意外。” 智休在应了一声后遂朝着关星宇离开的方向追去。 此刻,嫣儿被心中的危机感压的喘不过气来,一番踌躇之后她觉得与其等待命运的宣判倒不如鼓起勇气去直面一切。幸福于她而言是那么来之不易,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像之前那样再忍让下去,她决定要给自己一个交待也给旁人一个交待。在此之中她迈开了步子魂不守舍的走着,她不知道倪素锦会在哪里,但每走一步她都觉得离她近了些。 她走的同关星宇并非一个方向,这着实让路小野想不明白,“喂,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大晚上的搞什么啊……”他不禁觉得会不会跟救他们脱逃的神秘人物有关,莫不是并非如他所想那个人不是不死千岁,而跟关星宇和嫣儿有关?他在心底揣测着不自禁的跟在了嫣儿的身后。 “告诉我怎么回事?”路小野焦急的问。 嫣儿自顾自的走着,“与公子无关,若不想受到牵连的话就止步于此吧。” 这话令路小野听着刺耳,“嘿,这话说的好像小爷是那种胆小怕事之辈……”他心里来气跟的越发执着了。 嫣儿拿他没折只好由他跟着。直觉引领她走向死亡的边缘,在隐隐看到一抹白色之后,她倍感疲惫的停下了脚步。 “怎的不走了?”路小野未曾发现前方有人。 “她就在那里,”嫣儿看的明白。 路小野定睛看了又看,发现前方似乎确实有人。 “不觉得自己很蠢吗?”冷冷的话语传来比寒风更加凛冽。 嫣儿垂首,未等她开口只见路小野大步上前想要看个究竟,“何方神圣,干嘛如此神秘!”话间未落,一截白绸已然将他捆缚。“怎的对小爷如此无礼……”路小野一时间火冒三丈。 “事情与他无关还望倪姑娘不要难为他!”嫣儿见此情形忙为路小野开脱。 倪素锦冷哼一声,“在你死之后我会考虑放了他的。” 路小野看出了一些端倪,只是他弄不明白即然是敌非友嫣儿为什么还会自己找上门来。他静静的处在一旁没有挣扎的意思,对于其中的缘由他倒很有兴趣弄个明白。“一见面就你死我活的有意思吗?不说寒暄最起码也聊点别的吗……” 倪素锦置若罔闻直接忽视路小野的存在。这让路小野觉得无趣只好闭口不语。 嫣儿深吸一口气安抚紧张不安的心,“我的时日本就不多又何劳你动手呢。” 倪素锦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也不想明白。“别以为我不明白你的心思,在此之前我虽然未曾露面但一直与你们同在,你让我看到了太多不该看到的事情,也让我承受了太多无法忍受的痛苦。我不会再容忍你再跟他呆在一起,一分一秒也不可以!” 嫣儿的心被揪了起来,“每个人都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不是吗?我只是一厢情愿也不可以吗?” 倪素锦觉得嫣儿实在不可理喻,“让你的一厢情愿见鬼去吧!”在无法确定关星宇的心里是否有她之前,她又何曾不是一厢情愿呢。 嫣儿眼里泪光闪烁心里一阵酸楚,“你完全可以回到他的身边,我保证绝不打搅你们,我只求你能够让我在有限的生命里陪在他的身边就好。” 倪素锦冷笑,“你若不能彻底的从他身边消失,我又怎能安心的同他在一起!这一切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我一再的警告你不要打他的主意,而你非但不听竟然还变本加厉,令我对你已经忍无可忍!” “关公子心里若是有你即便我再怎么着也无法取代你在他心里的位置,反之若是他心里有我你取了我的性命反而会更让他割舍不下。” 嫣儿的话刺激到了倪素锦的神经,她没想到她非但没有一丝的羞愧之意反而教训起她来了,“够了,我不想再与废话!”话毕她抛出白绸将嫣儿的脖子紧紧勒住。 路小野无法再保持沉默,在对她们之间的恩怨有所了解之后他连忙插话道,“你若杀了她即便不被那谁知道,他定然也会为了她的死而寻个究竟的,这样你可能回到他的身边同他心安理得的在一起?” 倪素锦有些迟疑了。 路小野稍稍松了口气,“何不来点高明的呢?反正她的时日也不多了,趁她还没死利用这段时间让关公子在讨厌中把她给遗忘岂不更好!这样的话到最后她人不但没了,而且在关公子的心里也永久的消失了。” “看来你能帮我?”倪素锦觉得路小野确实聪明,若不是他同嫣儿在一起,她倒很乐意交他这个朋友。 路小野连连摇头,“具体的你还是自己想吧……只是到最后别搞的关公子没能讨厌嫣儿姑娘反倒讨厌起你来了。” 倪素锦的眼睛瞪大了几许。 一个声音隐隐传来,“倪姑娘是你吗?” 路小野眼前一亮忙冲倪素锦道,“你的关公子来了还不快收手!” 倪素锦不由多想将白绸收回,这时候关星宇同智休已然赶了过来。在看到果真是倪素锦后,关星宇开怀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走远……”说话间他看到了一旁的嫣儿和被捆的路小野,这样的局面让他看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倪素锦不语,她只觉尴尬,若是关星宇的脚步再慢些她定然会抽身离开。 路小野干笑,“误会,我同嫣儿姑娘原本是找你呢,结果意**到了熟人,只是天黑谁也看不清谁,再加上我与倪姑娘初次见面便发生了点误会……” 倪素锦没想到路小野会帮她说话,心下松了口气收回了捆缚他的白绸。此刻与关星宇面对面,她的心中没有过多的喜悦,反倒只想快些逃离。 “为什么不肯与我相见?”关星宇想不明白。 “只怕自己多余会打扰你跟嫣儿姑娘。” 这样的理由让关星宇一时哭笑不得,也令他意识到了倪素锦对于他的那份割舍不下的情感,“莫再玩笑了,嫣儿姑娘她身受重伤,我一个大老爷们照顾起她来也多有不便,还得有劳你呢!” 倪素锦心头一沉斜眼看向嫣儿,四目相对两个人各自心中都不是滋味。“只怕素锦不够细心让嫣儿姑娘的伤非但不见好转反而还是会日益恶化。公子还能放心吗?” 关星宇的心中与倪素锦重逢的喜悦瞬间散去,她对嫣儿的不友善让关星宇觉得她们之间有事发生,或许是在方才或许在更早以前。 两个人一时间变无言以对,倪素锦在沉默中挥袖离开。关星宇伸手想要挽留却找不到理由。 “随她去吧,时间会让人明白一切的,”路小野意味深长的说道。 关星宇觉得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最终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倪素锦消失在夜色里。 夜已深,路小野知道不远的地方有座破庙,故带关星宇等人前去栖身。 行走间,嫣儿撇下关星宇走到路小野的身旁轻声道,“谢谢你帮我解围。” 路小野摇头,“是不是解围还不一定呢,鬼知道她会不会真就把我的玩笑话记心上采取一些行动呢?所以你要小心了!” 嫣儿神色黯然脚步慢了下来。 “怎么了?”关星宇问。 嫣儿摇头沉默。 关星宇心里一阵压抑,他很想知道在她和路小野在与倪素锦的时候究竟发生了怎样的误会,他觉得有必要找个机会向路小野问个明白。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夜谈女娲宫 初冬的寒夜难以冰封锦绣圣使心中的痛楚,她依旧处在阁楼上目光空洞的看到早已平静了的院落。老妇人拿来一件披风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看得出她在为自己作出的决定而感到后悔。 “离了朝花岭可就是逍遥圣使的地界了……” 何须老发人提醒,锦绣圣使早已心知肚明。路小野枉杀的那些人应该就是他的人,同为‘东圣傲世’的手下他又怎会善罢甘休。“孙婆婆好久没有去下山走走了吧?” 老妇人轻呼一口气,“是呀,眼下妖界大势已定老身倒也想出去看看呢……” 锦绣圣使侧脸看向她面容凝重道,“要照顾好自己!” 孙婆婆轻点头颅,“夫人放心,等老身回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锦绣夫人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紧绷的神经有了些许松驰。 两个人话里有话,对于下山的目的孙婆婆是心知肚明的。 在摸黑走了一程之后路小野带着关星宇等人穿过一片密林来到了他口中的那所破庙。庙宇占地数十亩规模宏大,虽有些破败却不失它壮丽恢弘大气磅礴的风貌。这一切出乎关星宇的预料,荒野之中能有这种的地方栖身是件幸事,只是他想不明白是哪位神灵会被如此供奉,又是什么让她失去了一众信徒。 当看到山门之上‘女娲宫’的字样后他才恍然明白,作为妖界之首的女娲娘娘拥有这样的庙宇毫不为过,而妖界的动乱才会使她失去已有的地位。 残破的庙门和满院的荒草让人很难想像它往日的盛景,带着些许惆怅关星宇随路小野来到了大殿。端坐的女娲依旧笑容可掬,当初的她或许很难想象自己会有无人问津的一天,而此刻的她究竟会在哪里,有没有想过自己的金身是否安好,她的臣民是否还一如往昔般对她顶礼膜拜呢? 篝火被点起,路小野找了蒲团一屁股坐下,看到关星宇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心下清楚他会想些什么,“眼下妖界已是玄尊的天下,女娲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但她总归是正统的王者,玄尊的逆天而为怕是会难以长久,”关星宇语气坚定。 路小野懒得就此而同关星宇争论些什么,“你一个外人为何要置身于这场纷争之中呢?” 关星宇情绪低落,想来他也觉得莫名其妙,因为苏灵姗,他同她没有那么铁的关系,因为沈乐逍,他钟情于苏灵姗,而关星宇同沈乐逍又是那么密不可分……可到头来谁又能帮得了谁呢?“你大可认为我无趣便是。” 路小野呵呵一笑,“倒也果真无趣,那便同我快些离开过安稳日子。” 关星宇从鼻间喷出一股气,太多的纷扰让他觉得那会是个梦,“怕是会很难。” “为什么?”路小野瞪大了眼睛没了好心情。 关星宇心生歉意,“在下关非只是同嫣儿一人来此的,还有很多朋友同在下失了音讯,即便离开我也要找到他们才行。” 路小野觉得头疼,他没有要发脾气的意思,关星宇的重情重义倒也让他欣赏,“看不出你事儿还真多。”他本想着能够火速离开妖界,眼下那条路忽而变得漫长了许多,漫长的让他觉得那会是个遥不可及的梦。“那你可知道他们的下落?”他有气无力的问,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关星宇无奈的摇头。 “那你想怎样?” 关星宇用一种无助的眼神看向路小野,“你可否帮我?” 路小野抓耳挠腮心中一阵纠结。 关星宇觉得他有那个能力,“你即有‘日月阴阳石’在手还有什么可怕的!即使用它使妖界转危为安怕是都可以的!” 路小野蓦地起身冲关星宇嚷道,“说什么呢?你莫非同旁人一样都傻了吧!” 关星宇相信自己在锦绣山庄的时候并没有看错,只是他不明白路小野为何不肯承认‘日月阴阳石’在他身上。 路小野压制了火气,从怀里掏出了那两个看似‘日月阴阳石’的东西,“你若以为这会‘日月阴阳石’我将它送你你去拯救妖界可好?” 关星宇放眼看去,透过隐隐闪烁的光芒他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两个形似枣子的东西,路小野决然的态度让他觉得像是误会了他。 一旁的智休干笑一阵,“这也怪不得他,谁人见此不把它当‘日月阴阳石’看呢!想来少主一开始就不该从不死千岁手里收下这件礼物,他定然是有意要想让少主麻烦缠身的。” 关星宇听的不明不白但心下已然明白自己错怪了路小野。 路小野依旧把那颗‘枣子’视作至宝收进了怀里,“谁让你替我解释了!旁人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小爷就喜欢找麻烦。”说话间他白了智休一眼。 “恕在下鲁莽!”关星宇声音低沉道。 路小野沉默了片刻,在意识到关星宇的难处后不禁安慰道,“别再打‘日月阴阳石’的主意了,那只是个传说,这世间十有八九的传说都是骗人的鬼话,不知有多少人被不死千岁骗去,如人间蒸发一样销声匿迹……”不死千岁曾带着两颗‘枣子’四处招摇,引得一众人围着他团团转,他不觉得不死千岁会是个杀人狂,但很多人都为了‘日月阴阳石’而不见了踪影。 关星宇心头一沉,“或许不死千岁知道‘日月阴阳石’的下落呢?”又或许日月阴阳石就在他的手中。 路小野也曾有过这样的揣测,很多人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才会着了不死千岁的道儿,他看得明白所以从不在不死千岁面前提及‘日月阴阳石’。 就在此时,一阵老者的憨笑声忽而在堂内蓦然响起,这笑声路小野再熟悉不过,他叹了口气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将额头托起。 “看来再次见到我让你感到头疼!”说话间一白袍老者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正是不死千岁。 “知道你还来?而且是在别人刚好提到你的时候,”路小野哭笑不得。 “你在别人家里说别人,让别人怎还能沉得住气呢?” 路小野瞪大了眼睛,“你就住在这里?” 不死千岁点头,“是老朽不好,那么多次的交集却从未邀请大王来府上过。” 路小野不禁觉得尴尬,“霸占女娲的神庙当府邸你可真好意思……” 不死千岁捋了捋胡须,“老朽乃是后园里长了千年的人参,打这神庙座起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何来霸占?” 路小野埋头不语。 关星宇来了兴趣,一脸笑意的看向不死千岁,“能再次见到您老在下倍感荣幸!” 不死千岁咧嘴一笑,“公子可还想问老朽‘日月阴阳石’的下落?” 路小野将脸撇向一边觉得关星宇定然是不实趣之人。 结果关星宇还真点了头,“不知老人家可否如实相告。” “‘日月阴阳石’虽不在老朽身上,但老朽却是它的下落的。只是不知公子要拿它来做何?” 关星宇欣然一笑,“在下听说它有起死还生的功效,故想拿它拯救那些在‘风波林’中枉死于神光教之人的景教弟兄和灵台寺的僧人。” 不死千岁的眼里闪烁出异样的光亮,他没想到关星宇竟然会跟神光教扯上关系。他轻摇头颅,“可杀戮仍会持续,你救得了他们却救不了更多的人。” 关星宇陷入一阵沉思,“老人家说的是,在下会动用一切力量去神光教讨个说法,令他们莫再胡为下去。” 不死千岁满意的点头觉得关星宇是个可授予重任之人,“若你真有如此决心老朽愿助你扫除障碍前往伏灵山,在此之后我会告诉你‘日月阴阳石’的下落。” 关星宇心下欢喜,“那老人家可否帮我联络我的朋友?” 不死千岁应允,“你放心去便是,我自会安排他们与你会面。” 关星宇开怀一笑。路小野看傻了眼他没想到此番不死千岁会如此认真的就‘日月阴阳石’回答旁人的问话。他凑到不死千岁的将他拉至一边,“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在帮他也是在帮你呀,你不还急着离开吗?”不死千岁的心思让人琢磨不透。 路小野觉得不会如此简单,不过于他而言却也是件好事,他愣了愣,“那我问你之前那些个追着向你讨要‘日月阴阳石’的人呢?你把他们都弄到了哪里?” 不死千岁笑意淡淡,“你是想知道路立鼎的下落吧?” 路小野的脸拉了下来没有回答。 他的沉默让不死千岁有了肯定的答案,“身为女娲娘娘最为忠实的信徒他又怎会不在其中呢?可惜的是他们未曾想过利用自身力量来扭转局面,一畏的想要走捷径……” 路小野觉得他实在罗嗦了些,“你还没回答我呢?简单点好不?” “走你的便是,日后你会知道答案的。” 路小野有种被耍弄的感觉狠狠的瞪了不死千岁一眼,气恼之中他闭口不再发问。 雾气之中不死千岁一点点隐没了形体,关星宇一脸恭敬的目送他离开。嫣儿来到他的身边轻声问,“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事已至此别无选择,先把自己的事解决好再去顾旁的吧……”关星宇此刻最希望听到此话的人是沈乐逍,他希望沈乐逍不要再同苏灵姗就妖界的是是非非而执着下去,不光因为他们是外人更主要的他们根本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嫣儿颔首,“不知道主人眼下同沈公子身在何处,他们相处的还是否融洽?”若是苏灵姗在她身边的话倪素锦或许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威胁她,她一定会为她指明方向告诉她应该怎么做。想到这些嫣儿的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惆怅。 夜色很快被黎明的曙光驱散,关星宇等人收拾了行囊准备离开。山门外一个身影静处在那里,他杏黄的道袍令关星宇不容多想大步上前放声道,“徐道长!” 徐少卿深吸一口气安抚了杂乱的心情冲关星宇牵强一笑。 “你是如何从锦绣山庄脱逃的?”关星宇对此难以置信。连路小野都觉得是不可能的事。 “是一个人救我出来的……” “倪姑娘?”关星宇觉得一定会是她,心中一丝莫名的失落。 嫣儿神色黯然,那个含恨的眼神浮现在她的脑海,昨晚的与倪素锦的针锋相对让她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她知道或许还会有下一次,到那时候她又该如何去假装坚强呢? 无意间的眼神交集嫣儿感受到了徐少卿的不友善,她觉得他是在替倪素锦向她传达着某种信息,恐惧感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不知关公子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徐少卿问。 关星宇迟疑了一阵,“离开这里继续前往神光教!”他不想让徐少卿难堪故没有说那么多。 徐少卿并没有因为自己是神光教弟子而去逃避什么,“那我便同你一道回去,有我在相信你更能在他们面前站的住脚。” 关星宇不想道他是否出于真心,但他能看得出他弃暗投明的决心,心下对他的深明大义感到钦佩。 路小野十分排斥徐少卿的加入,妖与道为伍怎么都让他觉得别扭,但见关星宇同徐少卿相见甚欢的样子他又不好说些什么,也只好就这么着了。但他清楚即便徐少卿从锦绣圣使的手里逃脱了他同他们也走不了多远,因为他身上那件刺眼的道袍在妖界是不允许被存在的。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花殒释真相 一团阴云笼罩在锦绣山庄上空,锦绣圣使率一众人马凝望长空。两个青面大汉抬一顶轿子显现在云端,一身子绰约的妙龄少女翻飞着衣带守在轿旁。轿帘翻飞虽未看到来者的模样,但她却清楚他的身份。 “恭迎逍遥圣使大驾!”锦绣圣使一脸笑意心下却惴惴不安。 轿子并未落下也没有要落下的意思,“不必如此客气,在下此番并不是来闲游的,其中的原由我想姐姐应该知晓吧!” 锦绣圣使一阵沉默,“犬子不肖是我没能管教好,我本想拿他去独风岭向圣使请罪却不想被他逃脱,眼下我已命人前去捉拿,或生或死一定会给圣使一个交待!” “看上去是要等很久的样子,此番前来一众门徒可还等着我的消息呢,这……让我回去可如何立威呀!” 锦绣圣使已再三让步,没想到逍遥圣使会如此咄咄逼人,“我想傲世尊上总归是不想看到我们自相残杀的,圣使不会同小儿一样不懂事吧。” 轿里的人闻听此话登时来了火气却又不得不压下。他二人皆为一方圣使,地位相同俨然是谁也奈何不了谁,而他若就此去烦扰‘东圣傲世’,怕也只会讨个不知轻重的骂名。况且傲世的面也不是他所能轻易见到的,锦绣圣使的位子坐的也要比他久,“那便由我来代劳替姐姐教训一下这个让人头疼的顽童,如何?” 锦绣圣使微微闭目,她自是不愿事情闹到尊上那里,“那便有劳了。” 轿中人等的就是这句话,“好,若是在下有何不妥之处我想姐姐也定然不会怪罪……” 锦绣圣使握紧的拳头不住的颤抖着,她咬牙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自然!” 对此回答轿中人很是满意,他没有再多言吩咐青面汉卷了阴云就此离去。 在此之后锦绣圣使卸下了刚毅的外表,她眼含热泪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孙婆婆和智休的身上,她期许着他们能够将路小野完整的带回到她的身旁,不管是死是活。 阴云在疾驰中忽而停了下来,叫停的并非逍遥圣使,而是随行的侍女。她注视着云霄下方,似乎发现了什么。 “何事?”逍遥圣使厉声道。 在一个村落里侍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主上要找的人似乎就在下面……”说话间她从身上取出了一幅画像,这样画像独风岭的每个小妖身上几乎都有。 这意外的消息令逍遥圣使难以置信,“确定是他吗?” 侍女擦亮了眼睛等到再看的时候却已不见了他的踪影,“不如让烛魄去弄个明白!” 逍遥圣使默许,女子遂降下云头。 村落里四下无人,到处贴满了金黄的符咒,像是又陷入了起先的危机。沈乐逍搓着冰凉的手掌一脸唏嘘的看向同样感到诧异的苏灵姗。“在我们走后这里又发生了什么?” 苏灵姗叹了口气,“定然与神光教有关,他们重蹈了灵狐一族的覆辙。” 沈乐逍苦笑,“螳螂捕蝉总归不及黄雀在后。”话毕他捶击了一下胸膛,“老家伙这下可该如何证明你的清白呀?” “这还不简单!”音落,关星宇的手臂失去了控制朝地面倏地伸去,五根手指如藤蔓般伸展扎进地里。关星宇猛吸一口冷气疾呼,“这是要干嘛?” “老朽乃‘万木之灵’自是向周遭的一草一木打探消息……你且闭目看用耳听便是。” 沈乐逍灿然一笑,“呵,你的本领可真是多种多样啊!”说话间他照紫藤老怪所说将眼睛闭上。 时光倒转到他们离开的三日后,一帮黄衣道士忽而闯进村子用漫天的符咒将村民们尽数收进袋中,红衫拼命抵抗在难逃厄运之时幸得一紫衣女子相救才躲过一劫,那女子他觉得分外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然而红衫却并没有因此离开,在道士们远走之后她独自一人又回到了村子,眼下就处在女娲庙中。 “如何?”苏灵姗焦灼的问。 沈乐逍二话不说拉起她大步走了起来。 荷花开启庙宇重现,步入其中沈乐逍看到了在女娲神像前跪着的红衫。 “我知道你们会回来,所以一直等在这里,”红衫纹丝未动,静待命运对她的审判。 “没想到会遭受这样的结局吧!”话从沈乐逍嘴里说出却并非他所说。 红衫痴笑,“于我而言这算不得什么,只是苦了他们……”想到小虎那副俏皮可爱的样子她的心里就一阵酸楚。 苏灵姗感同深受心中也是一阵难过,但一马归一马,若是红衫有错她不会因为同情而不去追究,“说吧,你都做了什么?” 沈乐逍屏气凝神虽不相信红衫会向玄尊妥协,却也隐隐觉得好不到哪儿去。 “相信你们听到的吧,我的确是个罪人。你们来时村里人所遭遇的不幸与紫藤前辈无关,而是玄尊驾下东圣傲世命人所为……” 这并非沈乐逍所想听到的,这令他和苏灵姗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愚蠢。面对红衫苏灵姗想恨却恨不想来,因为她明白她的苦衷,在强敌面前若不妥协便只有无味的牺牲。 紫藤老怪的声音在沈乐逍的心底响起,“这下你总该把我所说过的话听进心里去了吧,凡事要多个心事莫要道听途说着了他人的道!” 对于紫藤老怪沈乐逍有了一丝歉意,“他虽做了错事眼下却有悔改之心,眼下你可能原谅她?”他害怕紫藤老怪会放不下仇恨借用他的身体对红衫做出些什么。 紫藤老怪一声长叹,“我同你已然一体,你不愿做的事我又岂会勉强。” 沈乐逍欣然一笑,为紫藤老怪的开明和对他的尊重而感到欢喜。 “救你的紫衣女子是谁?”沈乐逍看向红衫忍不住问。 “我对她了解不多,只知道她同你们一样渴望能够拯救妖界的危机。” 苏灵姗若有所思,似乎猜到了那人会是谁,“你可知道她的下落?” 红衫摇头,“在救下我之后她希望我同她一道前行被我拒绝,之后我们便分道扬镳……” 苏灵姗不禁感到失落,想来却也觉得不见也好,见了之后反倒会更加难过。 沈乐逍察觉到苏灵姗同紫衣女子必然认识,“说不定以后会遇到。” 苏灵姗心头一沉,暗暗道,‘遇到的时候或许我同你就要分开了。’ 红衫缓缓起身目光失焦的望着女娲神像,朵朵红梅悄无声息的从她的身上飘落,“即使红衫再怎么忏悔,终还是难以洗脱身上的罪恶,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够令女娲娘娘原谅我……” 沈乐逍伸手接过一朵红梅,它红的耀眼足以令周遭的一切都尽失颜色,“在来此之前我们在‘玉宇琼楼’逗留过,‘知命先生’说你上次送他的那束红梅已失了香气,希望你能当面再送他一束……” 红衫闻听此话不禁热泪盈眶,“只怕红衫难以做到,还要劳烦二位了。” 飘散的红梅越来越多,在此之中红衫渐没了形体。苏灵姗看得瞪大了眼睛她干张着嘴巴却说不出什么能够将她挽留的话语。沈乐逍痴痴的盯着手里的红梅看,他觉得这对于红衫来说或许才是真正的解脱。 一束红梅最终呈现在沈乐逍和苏灵姗的面前,苏灵姗伸手拿起而后同沈乐逍沉浸在悲凉的氛围之中呆了许久,伤怀之中两个人出了女娲庙,荷花合拢最后枯萎凋零。 “不知接下来我们该何去何从,”沈乐逍此话是说给苏灵姗也是说给紫藤老怪的。再度去住‘玉宇琼楼’的时候他和苏灵姗有向夕弦月请教过。当夕弦月得知他们已去过‘七星紫潭月’后,他的神情变得凝重。几百年的相处苏灵姗觉得他同燕奴骄之间还是有割舍不下的情感的。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希望夕弦月能够担负起‘游界护卫’的职责拯救妖界,而夕弦月却只是冰冷的沉默,仿佛他也被困在了‘七星阵’中。末了沈乐逍不再想要依靠他,只能向他寻问是否有扭转乾坤的法子,他倒是开了口只是要他们找到女娲娘娘解除囚禁燕奴骄的‘七星阵’,这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玩笑。百般无奈之中他们只好再次离开,并在气愤之中放下狠话永不再踏入‘玉宇琼楼’半步。 紫藤老怪一声长叹,“眼下或许只能够去依仗他了,我同他也算称得上是至交……” 沈乐逍来了精神,“谁?” “不死千岁!” “那我们该如何去寻他?” “朝花岭女娲宫。” 沈乐逍咧嘴一笑,在看到苏灵姗一脸茫然的样子后他将紫藤老怪的话转述给了她。苏灵姗同样乐开了花,二人随即起程赶往女娲宫。 前路固然漫漫,但于他们而言却是充满希望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聚义群英汇 上 出了村落没走多远一团浓烟在沈乐逍面前蓦然腾起。沈乐逍先是一惊而后伸手在眼前挥了挥,待到雾气散去他看到了烛魄盛气凌人的模样,心中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我们认识?”他并不觉得。 苏灵姗闻听此话一脸醋意的瞪了他一眼。 烛魄一脸坏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乐逍看,她没有言语伸手拿出一张画像放在沈乐逍面前。 苏灵姗大眼一看便知道上面画的沈乐逍,心中的不快越发浓重,“看来你们两个的关系还不一般。” 沈乐逍并不觉得画像上的人物哪里长的跟自己长的很像,他冲烛魄干笑一阵,“我在外面可未曾欠下什么**债,姑娘八成是认错人了吧!” 苏灵姗耐不住心中的火气用力推了沈乐逍一把,“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死不认账……”她说着将视线转向烛魄,“姑娘别听他的,我可以向你保证那就是他,有什么委屈跟我说我来替你出气!” 沈乐逍欲哭无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替自己辩解。 烛魄没有理会苏灵姗的好心,连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即是如此公子便跟我走吧!” 沈乐逍一脸茫然,苏灵姗的心更是悬了起来,她是想替烛魄出气却不愿她将沈乐逍带走,她将脸拉了下来,“不管你们有怎样的过去,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我,你觉得还有必要去挽回什么吗?如果心中有恨的话你可以打他骂他,但只有一点不可以,不能够把他从我的身边带走!”她的态度坚决。 烛魄实在觉得可笑,“那你可以同他一道跟我走。” 这让苏灵姗想不明白了,她不住的在想是不是自己弄错了什么。沈乐逍也有了一丝警惕,烛魄蓦然的出现和手里的画像让他觉得这一切像是有所预谋,“你到底是何人,想带我去哪里?”他的神经绷了起来。 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苏灵姗不得不确信他们并不熟悉,而自己的冒失已然将沈乐逍推向了危险的边缘。 烛魄嘴角扬起,“独风岭逍遥圣使坐前护法烛魄,是我家圣使要见你。” “逍遥圣使?”沈乐逍看向苏灵姗觉得一切都有些莫名其妙。苏灵姗对这个称谓也极为陌生。“我跟他又不熟,干嘛要见我?” “等到了地方我想你会知道的。” 沈乐逍将脸撇向一边,“不去!” 烛魄的眼睛放出一道寒光,“果真?” 沈乐逍不觉得她能拿他怎样,“说不去就不去!” “那便莫怪烛魄不对公子无礼了……”烛魄说着弹出一道光束幻作利剑倏地刺向沈乐逍。 沈乐逍眼前一亮挥手放出藤条与之招架。苏灵姗祭起‘极速雷光’与沈乐逍共同应敌。 在见识到了二人的实力之后烛魄不禁觉得自己小看了他们,无力应对之中她只好暂且抽身离去,“我家圣使不会就此罢手的,若是识趣的话就自行赶往独风岭向圣使请罪吧!” 沈乐逍觉得实在可笑,冲烛魄离去的方向啐了口唾沫,“一个个都有病。” 苏灵姗却并未感到一丝轻松,“不知你同逍遥圣使有何渊源,他为何要见你……” 沈乐逍对此也想不明白,他觉得逍遥圣使在妖界也应该算得上是个厉害人物,而他只一凡人怎会同他扯上关系呢? 在继续走了一阵之后,如梦幻般悬浮的小岛浮现在二人的视野,他们的脚步先后停下视线聚焦在那束艳丽的红梅上。 “我可说过永不再去那里的!”沈乐逍犯起了倔脾气。 苏灵姗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但她人已经走了总不能让她留有遗憾吧。” “要去你去,”沈乐逍说完继续迈开了步子。 最终苏灵姗还是一个人去了‘玉宇琼楼’,在将花束交给守门的童儿之后便走了。 在一凉亭里夕弦月见到了那束红梅,他闭目沉默了半天,“本想留她性命,却不料她会如此执拗。”他颇具磁性的声音依旧那么动听。 童儿一声轻叹,“不知先生想要将它置于何处?” 夕弦月抚弄着琴弦,“打个僻静点的地方种了吧。” 童儿点头,他觉得夕弦月应该会就别的向他问些什么,可夕弦月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而他很想说些什么,踌躇之中他毅然开了口,“先生不觉得小看了沈公子他们吗?” “何以见得?”夕弦月依旧沉浸在音律之中。 “据属下所知沈公子已得紫藤老怪相肋颇有势不可挡之力,已非住日无足挂齿之辈。关公子也毫不逊色笼络了一众人也大有文章可作……” 琴声戛然而止,夕弦月起身拂袖而去,“那你便代我对他们多多关照一下吧!” 童儿会心一笑庆幸夕弦月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 在借助‘万木之灵’一路的打听之后,沈乐逍和苏灵姗距女娲宫越来越近。行走中不断有人影从他们身旁一闪而过,速度极其之快如风一般疾驰。 “这是怎的,见鬼了吗?”沈乐逍喃喃道。 苏灵姗也觉得奇怪,那些个人像是冲着同一方向去的,并且同他们顺路,“莫非他们都是去女娲宫的?”带着疑问她屏气凝神从中抓了一位。 是个毛头小儿,他一脸火气的冲苏灵姗吼道,“放开我!” “那你告诉我你们这都是要去哪儿的?” “女娲宫啊?难道你们不是吗?”他眼睛瞪的滚圆。 沈乐逍同苏灵姗彼此对视一眼,“这么多人去那里干吗?” “先放开我再说!” 苏灵姗随即将手松开。 毛头小儿理了理衣裳,“早在数月之前妖界的‘正义使者’便广发英雄帖召集所有正义之士于今日聚义女娲宫,欲声讨不死千岁那老儿要他交出‘日月阴阳石’释放千万个被困的英豪们!”说完他便一溜烟不见了。 “就他这样的也有帖子收?”沈乐逍咧嘴一笑。 苏灵姗若有所思,心下为妖界在眼下这种情形下尚还有‘正义使者’的存在而感到庆幸。 沈乐逍捶击了胸膛将紫藤老怪唤起,“我说你让我们投靠的不死千岁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儿啊!” “这其中定有蹊跷,只怕是他们都被人给蛊惑了。” 这令沈乐逍难以信服,“照你这么说好像这天下的人都没脑子一样……” 紫藤老怪不语。 苏灵姗的目光变得深邃,“不管怎样去看看吧!” 沈乐逍无奈的点头。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他们夹杂在人流之中进了女娲宫。里面热闹非凡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商讨着拨乱反正的大计。这样的场面沈乐逍几乎都不记得多久没有经历过了,他仿佛又回到了丰德镇,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他还是那个前呼后拥的沈家少爷。 苏灵姗四处张望着寻找着某个人的身影,她觉得她不可能不来,她想跟她见面却又害怕同她见面。 议论声悄然止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正义使者’在一层薄中露面,她一身紫衣发髻高挽,凌厉的眼神透着一丝霸气。沈乐逍瞪大了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不光因为她和红衫口中的那个紫衣女子乃是同一人。苏醒的记忆告诉他他们之前见过,而且那时候她是决了心的要取他性命。 苏灵姗更觉得意外,许久未见她没想到她会有如此作为被万人尊崇。 “各位英豪能够如约而至令小女子倍感荣幸,今日当着女娲娘娘的面我们必然让不死千岁做出个交待!”‘正义使者’的声音高亢有力,得到了一众人的响应。 “不知老朽做错了什么要让尔如此兴师动众!”音落,不死千岁迈着悠然的步子从大殿内走了出来。 一双双充满敌意的目光刺向了他,“好个不知羞耻的家伙,身为女娲宫的‘护院长老’非但没能为女娲娘娘做出什么,反倒利用‘日月阴阳石’不断削减我正义之师的力量,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早已投靠了玄尊?” 不死千岁干笑一阵,“如果玄尊看得上老朽,老朽倒也情愿。” 人群一片哗然,刀枪剑戟纷纷被亮起。 “这老家伙不是找死嘛!”沈乐逍自语道。 苏灵姗倒沉得住气看的专注。 ‘正义使者’竭力将众人的情绪安抚,之后面向不死千岁,“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又何必再逞强呢?我们此番前来可并不是要索你性命的,作为妖界的元老你理应以大局为重,既然你无心去做些什么,便交出‘日月阴阳石’放了那些个正义之士,这也算是你将功抵过,日后我等也可再与你追究些什么,可好?” 不死千岁仰面大笑一阵,“不觉得你害了他们吗?” ‘正义使者’听不明白。 不死千岁不住的摇头,“朝花岭早已被玄尊接管,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你不觉得招摇吗?我问你,早在你发英雄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没有那个识别英雄和狗熊的能力?这些个前来聚义的人里面有没有玄尊的眼线呢?” ‘正义使者’愣住了,“我相信他们,就像他们相信我一样!” 人群中有人耐不住性子,“莫再与他多言,让我等给他厉害瞧瞧便是……” 不少人跟着起哄不断的举起手里的兵器。 不死千岁闭目一声叹息,“老朽本一片苦心,奈何却无人能懂。” ‘正义使者’冷哼一声,“只要你按我方才交待的去做我会把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 “够了,什么正义之士,对付不了玄尊便来此难为一个老头子,不觉得羞愧吗?”人群中的沈乐逍实在看不下去一声怒喝。 苏灵姗替他的一时冲动急上心头,她不清楚是不是紫藤老怪利用他口将话说了出来,但她清楚的是她和沈乐逍都要遇到麻烦了。 人群自动散开将沈乐逍和苏灵姗撇了出来。看到他们‘正义之士’如同他们起初看到她一样吃惊,“是你们……”她刀子般的眼神最终投向苏灵姗。 苏灵姗看得到她眼神里所蕴涵的对她的失望和愤怒,她将头压的很低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对不起……我做不到……” 沈乐逍一头雾水,她们之间像是存在着某种关系,在意识到这点后他和苏灵姗之间顿时有了种莫名的距离感。 “看来你全然忘记了身上所肩负的责任,忘记了尚在‘七十二道灵符塔’受苦的族人们……你还有何颜面有什么资格站在我的面前,你是个罪人,将被狐族永世唾骂的罪人!”‘正义使者’恨不得立刻结束了苏灵姗的生命。 她的话字字如针般扎进了苏灵姗的心田,她通红了眼睛泪水接连不断的从眼角滑落,“对不起……” 沈乐逍二话不说挡在了苏灵姗的身前,“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正义之士’冷冷一笑,“她若有自知之明的话又何须我动手,我想她会自行了断的。” 苏灵姗无力的瘫坐在地,这样的情形其实她早有想到,也早就想好了解决的方式。 沈乐逍急忙转过身去蹲下身子将苏灵姗的手拉住,“告诉我你不会让她如愿的对吗?“ 苏灵姗淌着泪一点点将手从沈乐逍手心抽离,“她名叫苏灵悦我叫苏灵姗,我们是姐妹……”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对我的情感都是不存在的?”沈乐逍不相信这会是事实。 苏灵姗的眼泪越发多了起来,虽有不忍但还是点了头。 沈乐逍的整颗心顿时失去了知觉,他不觉得苏灵姗可恨,只是觉得自己可怜,本就一无所有到头来还要被别人欺骗。 一众人觉得实在无趣了些,“看来这是使者你的家事……” 苏灵悦感到了些许不光彩,不得不暂且将此事按下,他将目光再度投向不死千岁,“你可想明白了?” 不死千岁闭目不语。 苏灵悦横下心来,“看来不得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了……”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山门外传来,“莫再难为他了,‘日月阴阳石’在我等这里!” 众人纷纷然回过头去,只见一袒胸露乳的硬汉带着一队人马走了进来。众人分立两边让出一条道儿来。 此人苏灵悦是认得的,他名曰‘蛮山野老’打‘西魔岭’而来,接到过她的请帖。“当真?”她笑意淡淡。 蛮山野老没有回话冲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四个被五花大捆的人出现在了苏灵悦的面前。 沉浸在痛苦之中的沈乐逍和苏灵姗在看到他们的样貌后顿时抛开了所有不快,因为他们不是别人而是关星宇、路小野、徐少卿和嫣儿。 ; 第一百五十章 聚义群英汇 下 沈乐逍擦拭了湿润的眼角,与关星宇四目相对他心中五味杂陈。他并非一无所有,没了爱情至少还有一份珍贵的友情,只是眼下他们各自的处境都不容乐观,只有摆平一切才能有资格去谈拥有什么…… “现在我才真正的明白在绝途岭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想离开了……”沈乐逍眼神冷冷的看向苏灵姗,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她跟苏灵悦所策划的阴谋,只是他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连关星宇也不放过,她们又是为何非要取他性命。 苏灵姗两眼含泪无力的摇头,她很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此时此刻在场的也只有嫣儿能够体会到她内心的苦楚。作为她身边的侍女她清楚苏灵姗对沈乐逍的喜欢,只是这份不该有的爱让她在快乐的同时心中又充满着对失去的忧虑和惶恐。 在苏灵悦屡次加害沈乐逍的时候是苏灵姗暗地里不断帮他解围,也是她主动请缨才令沈乐逍摆脱了苏灵悦的纠缠。那时的苏灵姗只是觉得沈乐逍一介凡夫并且重病缠身实在可怜,但心下却没有想要就此放过他的意思,她不愿趁人之危想在他身体得以康复之后再同他有个了结。于是她以一个路人的身份出现在沈乐逍的身旁照顾着他的衣食起居,由起初的漫不经心到后来的细致入微,在此之中她发现他是个风趣幽默甚是讨人喜欢的人,偶尔的孩子气也会让她觉得暖心。而他对她的依赖也日益浓厚让她无法狠下心来对他做些什么。她不可否认同沈乐逍在一起是件快乐的事,在他依赖她的同时她又何尝不是在依赖着他呢。只是苏灵悦时不时的出现不断的将她从幸福之中抽离出来,让她一次次在痛苦和纠结之中趁沈乐逍熟睡的时候向他举起利刃,最终还是那份割舍不下的情感让她不断的打消念头并甘愿一直错下去。她明白幸福于她而言幸福会是短暂的,唯有加倍珍惜才不会让自己留有遗憾,所以她把同沈乐逍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去过,可到了眼下真的要放手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那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她依旧会有那么多的舍不得。 “该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嫣儿喃喃道,沈乐逍对苏灵姗的冷漠,让她意识到在苏灵悦的威逼下他一定知道了一切,只是有苏灵悦在场,苏灵姗是很难对沈乐逍有所解释。她的视线停留在苏灵姗的身上,心里一阵难过,而透过苏灵姗她仿佛看到了不久以后的自己。 关星宇也察觉到了沈乐逍同苏灵姗之间的异样却想不出是为了什么。一时间有太多的疑问萦绕在他的脑海,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他们经历什么,又是什么让他们卷入了其中,但他看得出他们也同样遭到了这些人的刁难。为了不让他们再受到牵连,他觉得万万不能同他们相认。 苏灵悦的视线冲他们一一扫去,最终被徐少卿吸引了去,“看来野老此次定然费了不少周折竟然连神光教的人都给带来了……‘日月阴阳石’莫非在他手里?” ‘蛮山野老’咧嘴一笑,“这个纯属意外……”他说着推了路小野一把,使他一个踉跄站了出来。“看来使者并不认得此人。” 路小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冷道,“那是当然,同尔等一样的人见到我都已经归西了!” 他嚣张的气焰让苏灵悦心中隐隐有了答案,“莫非……他便是‘遮天大王’?”对于‘遮天大王’她倒也有所耳闻,广为流传的是他依仗‘日月阴阳石’的神力横行妖界称霸一方,只是她很难跟眼前这位玩世不恭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蛮山野老’一脸得意的点头。“他们可是一路的。” 苏灵悦同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愣,其中包括沈乐逍,他不明白关星宇为什么会和神光教扯上不该有的关系,因为江容飞的缘故,他把神光教的道士们也视作了仇敌。 “一路?”苏灵悦同很多人一样摸不着头脑。 “他们怎的会走在一起?”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发问。 不少人的胃口都被调了起来,“莫不是这‘遮天大王’早已同神光教勾结在了一起?想要将妖界的至宝拱手相让?” 议论声此起彼伏,一时间众说纷纭。在‘蛮山野老’的示意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说来也甚是可笑,在遇到他们的时候,本王见他们正在与神光教的人纠缠,还以为他们也是受邀前来参加此次盛会的,于是便出手相助将他们救下并将这道士擒获。本想就地杀了,可其中一位关公子反倒为他求情,说是自己人,这便让我起了疑心,一番交谈之后竟还意外得知了这位‘遮天大王’的身份,这便让本王不得不动了心思趁其不备将他们一并拿下。至于他们因何会走在一起本王不得而知,也只有让他们亲口告诉各位了。”若没有智休的逃脱,整件事会是完美无缺的,但这并不影响他高涨的情绪。 事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若说‘遮天大王’早已同神光教勾结在了一起那又怎会遭到神光教的刁难呢?各种猜测在你一言我一语之中展开。在此之中,沈乐逍感到了关星宇的陌生,他难以理解关星宇的所作所为,更不觉得他会放弃仇恨因为旁的而向神光教示好。只是这样的事实该如何解释呢?他期待着关星宇能亲口给他一个交待。 苏灵悦对此并不感兴趣,他锐利的目光刺向路小野,“都到了这份儿上了,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识趣的话就快快把我们给放了!”路小野保持了他一贯的作风毫不把眼前的危机放在眼里。关星宇不禁觉得他愚蠢,从一开始自豪的向‘蛮山野老’介绍自己的时候他便觉得。 苏灵悦淡淡一笑,“只要你交出‘日月阴阳石’什么都好说。” 关星宇神经绷起凝望着路小野,期望着他的回答,他觉得他应该聪明一回摆脱那累人的东西,况且它还是假的。 周围的气愤变得沉闷起来,所有人都静等路小野的回应。 路小野在沉默中看向一旁干处着的不死千岁,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将难题全然交给了路小野。他不明白不死千岁此番为何会如此决绝不肯交出些东西来化解危机,这便显然将他逼上了绝路,而依的性子向来是不肯轻易向别人低头的。 僵持之中,一个声音忽而从人群外传来,“我说这妖界因何会如此冷清,搞得我等都无事可做了,原来各位都躲在了这里,是在替我等考虑吗?” 众人回过头去看到了一片杏黄,来者正是神光教的道士们,他们个个趾高气昂带着一股子浓重的杀气。人群在愤恨和惶恐之中紧密的聚在了一起,苏灵悦虽纹丝未动,心下却也隐隐不安起来。 “这下姑娘可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了吧!”不死千岁笑意淡淡。 苏灵悦按下一口气斜了他一眼,“那又怎样,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们还奈何不了他们。” 不死千死在叹息声中不住的摇头,“罢了,老朽就不凑这份热闹了,还望你们能好自为之……”话毕在雾气之中他消失了踪影。 苏灵悦倒也觉得他多余便也由他去了。 ‘蛮山野老’认出了两名领头的道士遂上前一步,“方才一战二位莫不是打的不够过瘾特来送死的?” 那两人的脸色暗了下去,“费话少说识趣的话就快把人给交出来,我等也好偷个懒留些个活口!” “若说这道士我们还可以交还给你们,若别的劝你们想都别想,”‘蛮山野老’的态度坚决。 关星宇侧脸看向徐少卿,“你还是同他们走吧!”他觉得这对徐少卿是件好事,至少能够摆脱眼前的困境。 徐少卿没有言语静静观其变。 “看来是非让我们动手了!”两名道士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下去同身后的同门纷纷拔出了降魔剑。 ‘蛮山野老’也不再多言率众迎了上去。一时间如狂风般的道符四处飞旋,方才还有模有样的正义之士们撕裂了衣衫变成了一个个凶猛的飞禽走兽与道士们展开了厮杀。 混乱之中苏灵悦命人带了关星宇、路小野、徐少卿、嫣儿和沈乐逍试图逃离,硬是撇下了苏灵姗。在沈乐逍离去的那一刻苏灵姗情不自禁的将他的手拉住,最终却是被无情的甩开。这让她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了,于她而言没有什么要比他的离开更让她觉得致命的了。 在费尽周折逃出山门后,静静处着的一队人马顿时令苏灵悦傻眼了,他们像是等了好久,眼神里满是敌意。 沈乐逍在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后痴笑一阵,“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烛魄嘴角上扬,“我家圣使要见的人没有见不到的!” “即是如此我将他交由你便是……”苏灵悦以为烛魄仅仅是为了沈乐逍而来稍稍的松了口气。 烛魄冷笑,“不是他,而是他们!” 苏灵悦眉头皱起,“那便放马过来吧!”她誓死也不允许‘日月阴阳石’落入玄尊的手中。 两股势力交织在了一起,苏灵悦咬紧牙关奋力抵抗,她固执的坚持着自己的决定直到眼看着同她一起奋战的人一个个倒下,才令她不得不承认不死千岁对她的批判,她的确是愚蠢的,因为她一时的热血沸白白腾葬送了这么多条无辜的性命。 很快,烛魄一方越战越勇,苏灵姗在寡不敌众之中不得不面对战败的结局,在无力挽回之中她能想到的只有以死谢罪,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忽而闪过将她带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让苏灵悦泪如泉涌,因为她不是别人而是那个被她绝情抛弃的妹妹-----苏灵姗。 在烛魄以为自己已经大获全胜的时候,一只体型巨大的蛟龙摇身摆尾的俯首冲过将他们的势力搅了个七零八散。烛魄心头一惊顿时花容失色,“夜潭玉蛟……”她清楚的知道它是‘西皇弑雄’的手下是得罪不起的,于是只得就此收手带领部下匆忙离去。 宫墙外的纷争得以止息,‘夜潭玉蛟’落地化为一白发婆婆,她放眼看去看到的只有满地的死尸,她含泪一番寻找却也没有发现她所想找的人,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虽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但总算知道他并没有命送于这场祸事之中。 第一百五十一章 突围劫硕果 宫墙内的杀戮依旧在持续,起先神气活现的道士们在将少许妖魔收入囊中之后难敌‘蛮山野老’之勇猛很快便失了威风。妖界一方个个视死如归令道士们战的吃力渐失了胜算,为了保存已有的实力他们想要抽身逃离却被‘蛮山野老’率众步步紧逼,毫无生机可言。最终在无力抵抗之中他们紧靠在了一起被妖界之势团团包围。 “都说了你们是来送死的……”‘蛮山野老’目光凶悍的看向领头的两名道士。 遭此下场是他们所万万没能想到的,本该有人会来接应他们,可那个人却迟迟没能出现,生死关头他们想不出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她因何会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 “杀我们对你们有何好处?”他们想要为自己求得一丝生机却又觉得无力。 “你们残害了我妖界多少生灵,杀你们自是来解恨的!”‘蛮山野老’说完咬紧牙关亮出了板斧准备将他们手刃。 两名道士在惊慌之中跪地一番求饶,这让‘蛮山野老’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他们,在他看来没了性命都不能没了尊严,为了贪生而不顾所以活着也是多余。在道士的哭嚎声中他举起手里的板斧,“能死在本王的斧头下你们应该觉得荣幸!” 两名道士惶恐之中紧紧抱在了一起,在生死边缘感觉着彼此之间那份难得的情谊,“道空师兄,下辈子你可还愿做道士?” “道林师弟呢?会因为运气差了点而后悔自己的选择吗?” 他含泪痴笑,“等到了黄泉路上我们再去讨论这个问题吧……” ‘蛮山野老’不愿再听他们废话,就在他要挥动板斧的时候,一个声音忽而回响在院落上空,“且慢!”‘蛮山野老’放眼望去看到一雍荣华贵的妇人端坐在云端,处在她身旁的正是从他手里溜掉的智休。 “看来你同他们一样是来找麻烦的!”‘蛮山野老’虽不认得她却看得出他们是为路小野而来。 “这朝花岭乃是我家夫人的地盘,尔等来此闹事可有把我家夫人放在眼里?”智休代‘锦绣圣使’回话。 “你们是玄尊的手下?”‘蛮山野老’面容紧绷,在未得到‘日月阴阳石’之前他可未曾想过要向玄尊宣战。 智休冷冷一笑,“想活命的话就快些离开!” 道空和道林为看到了获救的希望而欢喜不已,他们泪眼汪汪的看向‘蛮山野老’,“正所谓识实务者为俊杰,即便心中有恨,日后我们总还有机会遇见的,还望阁下能够留我等性命,同时也为你们身后的兄弟们考虑一下……”道空希望‘蛮山野老’能够将他的话听进心里去。 ‘蛮山野老’干笑一阵,他并不愿轻易向旁人屈服,更不愿就此放过神光教的道士们。他紧握板斧的那只手越发有力,即便是死他也要他们陪葬。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不死千岁再度露面,看着眼前的局势他轻摇头颅,“诸位何必如此呢?” ‘蛮山野老’的眼神充满了恨意,“这一切总归是因你而起。” “所以老朽特来想要挽回些什么……” ‘蛮山野老’对此来了兴趣,他收起板斧暂且将同神光教之间的恩怨搁下。道士们见此紧绷的神经得以松弛,一个个长长的松了口气。 “如何挽回?” 云端的‘锦绣圣使’倒也很想知道。 “自是就‘日月阴阳石’向诸位做出个交待!”他说罢转身迈开了步子,“随我到后院吧!” ‘蛮山野老’命一部分人留下看守道空、道林等人,带其余人跟在了不死千岁身后。 ‘锦绣圣使’向智休使了个眼色,同他兵分两路降下云头。 后院里植被茂密鸟语花香,不死千岁驻足在一棵百年有余的古树前,它婀娜多姿结满了红红绿绿的果实。星星点点的微光让它在众人的眼里变得非同一般。 “你想告诉我们什么?”‘蛮山野老’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只是他不相信这样的玩笑。 不死千岁挥袖抛出两颗闪烁着光亮的东西,它们若即若离飞旋在他的头顶,一切似乎都不言而喻。 “老朽手里的‘日月阴阳石’便取自这棵枣树,各位若想要的话大可自己来取!”不死千岁不紧不慢道,对于即将面临的后果他似乎未曾考虑。 一众人被气得脸色通红,恨不得立马将他碎尸万断。 “千岁不觉得这玩笑实在开的大了些吗?”‘锦绣圣使’率一队侍从飘然而落, 不死千岁并没有一丝羞愧,“老朽何曾当着旁人的面说过它们便是‘日月阴阳石’?是好奇心和对难以克制的欲望害了他们才对。” “你……”‘蛮山野老’怒不可言。 “想来小儿手里的也同样是这树上的枣子而已吧,”‘锦绣圣使’觉得应该让‘蛮山野老’等人死的明日些。 “正是,老朽当初馈赠于他并非想让众人将矛头指向他,而仅是想以此为诱饵令他与一人相聚而已,只是未曾想到他会那般坦荡……”这让不死千岁觉得难得却也拿他没了办法。 ‘锦绣圣使’眼前一亮,“看来他在你手里!”她心下清楚不死千岁所指何人,她曾费尽心思苦苦寻了他很久。 “不错!” “为什么要这么做?”‘锦绣圣使’想不明白不死千岁为何要以‘日月阴阳石’而囚禁那么多人,又为何要带路小野与那个她恨透了的人相见。 不死千岁笑而不语。 他的自以为是让‘蛮山野老’按奈不住了脾气,“事到如今你还有何颜面在这世上存活下去!”话毕他挥起板斧便不死千岁砍了过去。 不死千岁干站着纹丝未动,斧头毫不费力的从他身体切过却未能伤他半分,“我想该带你们去见他们了……”他笑意淡淡一股烟消失不见。 ‘锦绣圣使’眉头皱起脚下隐隐晃动的地面让她心下有了不祥的预感,她二话不说纵向跃起。‘蛮山野老’同一众人在茫然之中被从脚下透射出的亮光笼罩,‘锦绣圣使’在半空中看的清楚,闪烁着奇异图案的圆环逐渐浮现在她的眼前,那是不死千岁早已布下的阵法。光亮越来越强,一众人在摇摆不定之中最终被吞没。待到光亮退去一切又恢复了起初的模样。 ‘锦绣圣使’舒了口气,心下觉得不死千岁实在狡猾,这倒也使她少了许多麻烦。一阵厮杀声隐隐传来,她心下清楚是智休采取了行动。放眼望去两股力量左右夹击已经将那些个正义之士解决的差不多。 在大获全胜之后,道空和道林略显尴尬的向智休一番道谢,他们想不明白智休因何会不计前嫌而出手相助。 “希望尔等日后莫再因为‘日月阴阳石’而纠缠我家少主!”智休语气生硬。 道空同道林对视一眼而后干笑,这些岂是他们所能决定的。 在他们在惴惴不安之中想要就此离开的时候‘锦绣圣使’按下云头出现在他们面前,“贵教尚有一人在锦绣山庄养伤,不知诸位可愿前往一见?”她想要借此就路小野的事跟他们说个明白,更希望能够借助他们而令路小野摆脱危机。 一番踌躇之后二人最终点头应允。 混乱之中一队人马带着关星宇等人得以脱身,起初他们只是为了凑热闹却不想会成为此次群英会的最大赢家,不但掳获了路小野意外得知‘日月阴阳石’就在他的身上,还巧遇了旧相识。带这几个人回去在他们看来绝对会是大功一件。 “你们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关星宇中走在最前面名唤奎狼和木鸦的一男一女道。 他二人止住了脚步回过头去,“地煞岭。” 关星宇觉得他们似乎有些眼熟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我与你们认识?” 他们相视一笑,“公子若还记得‘山漆’的话定然不会把我们给忘了……” 关星宇恍然大悟,那日在赶往‘望颜洞’的途中他确实与他们打过照面,那时的他们同山旗把他当作了美餐差点害他丢了性命。“没想到同你们还有缘再见,”只是这样的再见与之前好不到哪儿去,在回忆之中他的情绪变得沮丧起来。 木鸦咧嘴一笑,“这我二人倒也未曾想过,等到了地方除了我家圣使会有一人肯定比他还要意外还要开心。” 关星宇想不到那人会是谁,他也不愿去想,因为他觉得这并不会是件好事。“即是如此又何需带这么多人去,留我一人便是,把其他人都给放了吧!” “那样的话公子不会觉得寂寞?”奎狼玩笑道。 关星宇沉了口气,“我同他们本就不相识何来寂寞?” 沈乐逍愣了一下,虽然他清楚关星宇是为了不让他们受到牵连,心下却仍止不住的一阵难过。 “果真不相识?” 关星宇毅然点头。 奎狼一把将沈乐逍从队列推了出来,“你若能在他身上捅上一刀我便相信你的话。”他饶有兴趣的看向关星宇,挥手变出一把匕首递向他。 关星宇的心被揪了起来,他并不愿撒这样的谎,更无法对沈乐逍做出那样的事,但若是一刀便能解救沈乐逍和路小野等人的性命他便不得不逼迫自己去做,“那你可愿放了他们?” 奎狼笑着点头。 关星宇缓缓的伸出了手掌将匕首接过。 沈乐逍瞪大的眼睛里泛起泪光,与关星宇往日的种种历历在目,他不相信他会不顾念往日的情分真对他做出什么,即便他有再大的苦衷。 关星宇躲开了他的视线,整颗心不住的颤抖着却还要假装一脸的不在乎,他觉得沈乐逍会明白他的心思而甘愿受这一刀,于是咬紧了牙关最终将刀子冲沈乐逍的肩头刺了进去。 沈乐逍眼里噙着的泪水掉落,身体上的疼痛难以胜过心里面的痛,他紧握关星宇的手将匕首从肩头猛地拔出,所有的情分随着这一刀子全然不在。 刀子从关星宇的手中掉落,路小野同徐少卿和嫣儿都为之一愣。关星宇通红了眼睛看向奎狼,“这下你满意了吧!” 奎狼面露难色,这原本只是他的一个玩笑,没想到关星宇真就当真了。他无奈的冲手下使了个眼色,将沈乐逍、徐少卿和嫣儿撇出了队伍。 “他呢?”关星宇指着路小野冲奎狼厉声道。 “他于我们而言比你还重要,你还是知足吧!”奎狼不再理会他下令继续前行。 奎狼的出尔反尔令关星宇觉得可恨却也没得办法。他不住的回过头去带着满怀的歉意看向沈乐逍,从他的眼神里他感觉到了恨意,一种锥心的痛在他心头浮现。 路小野将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你虽一片苦心却不该把我们都当成贪生怕死之徒!” 关星宇无言以对,心下觉得或许真是的自己错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追忆地煞岭 零星的雪花飘起,沈乐逍的伤口鲜血不止,他干站着如丢了魂儿一般。看着他这副模样再看看关星宇渐行渐远的背影,嫣儿心下乱作一团。她不愿就这样被关星宇丢下,却又不忍心撇下沈乐逍不管,“还望公子莫要记恨关公子,他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沈乐逍一脸麻木,如剑的目光刺向徐少卿,“我不知道你如何蛊惑了他,但也确实高明。” 徐少卿从鼻间喷出一股气,“如果你想把所有的怨气撒在我的身上,我劝你还是算了吧!”话毕他迈开步子要走。 沈乐逍握紧了拳头,虚弱的身体让他没有心思去向徐少卿计较些什么,眼看着他远离之后他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嫣儿见此情形只好打消了追随关星宇的念头肩负起照顾沈乐逍的责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奎狼和木鸦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一座山谷,越往前走眼前的景象就令关星宇觉得越发熟悉,记忆带他回到了阴风岭,一张张面孔悄无声息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仗剑天涯的李天行、双手沾满血腥的石天、见不得年轻男子的红娘、多情的梅香还有那个让他即爱又恨的梅珂……时光似乎倒转又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可他却并没有觉得自己需要改变什么,他也不需要这样的机会。 一只只萤火带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围绕在了他们的身旁,看着它们悠然自得的样子关星宇的目光里有了一丝的羡慕,童年的时光里总会有它们的陪伴,它们的出现让他每每看到内心都会多一分对于美好的向住,让他为同梧雨凡拥有过一份短暂而快乐的时光而感到庆幸。 星光聚拢,关星宇意外的看到了一张含笑的面容,清秀的五官让他觉得陌生而又熟悉。未容得他仔细去回想它便又很快消失了。他摇晃了脑袋觉得是自己产生的幻觉,可只一眼她便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个脸庞并且如水墨般晕染开来令他清晰的感应到了她从头到脚的整个模样,她很美,透着一丝迷人的光彩。 “你是谁?”关星宇在心底不住的问。 甜美的笑依旧在她脸上呈现,“曳火。”她如云雾般飘飘的转过身去,眼神里饱含着浓浓的情义,最终消失在一片空白里。 虽不认识关星宇却感到一阵不舍,或许是因为心中尚有疑问没能问个清楚,又或许他同她真有些什么。他的思绪也进入了一片空白,他希望那个女子能够再度出现,不仅仅因为她的神秘,还有她的亲切。 众人的脚步停了下来,处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峭壁,同绝壁崖一般无二。关星宇恍了神直到眼看着奎狼和木鸦各自拿出了‘飞天索’他才清楚的意识到这一切果真是要旧戏重演了。 两段绳索被抛向空中如竹竿般挺直而立,木鸦冲关星宇一笑,“没想到会旧地重游吧,相信上面会有更多的惊喜等着你!”说完他揪住关星宇的衣领带住绳索的一端直冲云宵。 奎狼则带着路小野撇下其他人紧随而上。 到得崖顶一切如故,关星宇很难想像早已覆灭的‘极乐窝’会再度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且比先前更气派更庞大,在它上空还笼罩了一层浅红色的光晕,是用来防御的屏障,若不是见奎狼和木鸦先后催动法门嘴里念念有词,关星宇会觉得它形同虚设,这让他心下感到一阵不自在,因为想走并不那么容易。 处在崖边关星宇仿佛仍能看到梅香含情伫立的身影,他的心中有了几分无言以对,因为梅珂的缘故。在离崖之前她们二人同样是那么冰清玉洁,谁能料到尘世的一番周折会改变梅珂的模样,而与他自是有脱不开的关系。 跳跃的火把驱散了黑暗却驱不散关星宇心中的阴霾,那段曾发生在这里的时光一幕幕的在他脑海上演。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让路小野看得出他是在旧地重游,这不禁让他在想关星宇同这帮人的关系。 “昔时旧地今重游,唯叹流水君独愁……” 关星宇一声叹息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看起来一切像是未曾改变,可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 “是因为人吗?”路小野笑意淡淡。 关星宇心头一沉没有回答。 奎狼一脸坏笑的回过头去,“你会见到的!” 关星宇觉得没有必要再见也没有理由再见,随之一阵苦笑。 随后他二人带关星宇和路小野进了‘聚义堂’,堂内漆黑一片,关星宇仅看到一双双发亮的眼睛,心中感到一阵寒意。 在奎狼和木鸦先后禀明了此番出游的所得之后,堂前传来一阵愉悦的笑声。火把‘呼’的一声尽数亮声,堂前坐着的一身黑袍长发及膝的男子将视线投向了路小野和关星宇,他浓眉大眼脸色煞白倒也俊秀,当看到关星宇的时候他不由的眼前一亮,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心头浮现。 关星宇也吃了一惊,因为那人他清晰的记得在魑魅山‘望颜洞’中见过,正是柳长风的好友墨白客,眼下的他比先前要显得脱俗许多。 “是你!”墨白客人回忆里找到了线索。 关星宇壮了壮胆,“正是在下。” 墨白客冷哼一声,“没想到你小子命还真够硬。” 关星宇干笑一阵,“大王更是能耐竟从当初的‘望颜洞’移居到了眼下的‘极乐窝’,应该是费了一番心思吧!” “说来这也是托了你小子的福,若当初不是你把梅珂小姐带下了山,墨某怕是也很难有今日……” 关星宇的脸色暗了下来没有再言语,他确也觉得这是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墨白客将视线转向了路小野,“只要你老实把‘日月阴阳石’交出来,本王不但会厚待于你还会放了你。” 路小野斜了他一眼,“小爷我今天被你的手下折腾累了不想谈这个问题,你要真有诚意的话就先厚待于我随后再找时间谈吧!”说话间他不住的抻了个懒腰。 墨白客没了脾气只好由着他命木鸦将他二人带了下去。 “要不要小的把抓到那姓关的事告诉夫人?”奎狼躬身冲墨白客道。 黑白客闭目一阵沉默,他觉得应该让她知道却又不想打破此刻的平静,况且她还尚未下嫁于他,又会不会动摇决心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奎狼看出了墨白客的忧虑,“大王应该相信夫人,也可借此来试探他的真心,毕竟事关‘日月阴阳石’凡事理应慎重!” 墨白客听进了心里,在经历了‘净土三经’的一番风波之后他不得不从中吸取教训意识到凡事理应三思的重要性,他可不愿再重蹈起初的覆辙到头来再被他人利用窃取所得,“一切照你的意思去做吧!” 奎狼欣然点头。 月光皎洁,行走在夜色里路小野同关星宇有说有笑,一点也不像身陷困境的样子。 “或许能在这里过几天安生日子……”在路小野看来除了‘锦绣山庄’在哪里都好。 关星宇苦笑,“或许真的是几天而已。” “过一天是一天,大不了我把那两颗枣子……” 关星宇连忙扯了扯路小野的衣袖示意他不可说破。 路小野撇了撇嘴没有再言语。 在从一名曰‘暖心阁’前经过的时候,上空时隐时现的两股强光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路小野同关星宇先后驻足,好奇心想让他们看个究竟,前面带路的木鸦却把他们给叫住了。 “里面怎的回事?”路小野如同在自家一般问起木鸦,口气也是对待下人一般。 木鸦气不打一处来,“偏不告诉你!” 她的无礼让路小野来了脾气,“那我就非要自己弄个明白。”说罢他便转身要去推门。 这使木使按奈不住了火气一个闪身挡在了他的身前时刻准备与他动手,关星宇见势不妙连推带拉的将路小野给支开,“好了好了,待到明日我们再来弄个明白……” 路小野没好气的白了木鸦一眼,“等着,小爷会让你好看的!” 院门内花团锦簇,烈烈火光与一朵雪莲所释放的寒光相互交融,一长发翻飞的玉面女子正坐一蒲团上闭目调息,屋檐下一装扮干练的男子抱剑屏气凝神看得专注。外面的声音隐隐传来令女子顿时乱了心神,减弱的火光被寒光大肆压下,女子被其所伤身上遍布疮痍。男子见此情形急忙将雪莲收起,大步上前查看情况。 “看么样?有无大碍?” 女子没顾得上回应慌忙起身推开了院门,此时关星宇等人已经消失在了夜色里。她四处张望觉得方才所听到的绝对不是幻觉。 男子追出门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团烈焰在女子身上腾起,她的容貌恢复了起先的模样。“是他!” “他?”男子眉头皱起,在愣了一会儿之后他心中有了答案,“关公子?”他觉得突然了些。 女子的呼吸乱了节奏,瞪大了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恨意。 “我希望你能够理智些,不要再被过去的仇恨所纠缠。” 女子颔首,眼里的恨意渐消,他庆幸男子没有同旁人一样唾弃她,“谢谢你的关心。” 男子轻摇头颅,“何必这么客气,这许久以来的相处在我李天行的心里早就把你梅珂当成了朋友,若能使你回到从前那般纯真的模样,于我来说也算大功一件。” 梅珂痴笑,要回到从前谈何容易。 李天行深吸一口气,“好了,天色不早了,明日我再带雪莲来为你调息!” 梅珂点头。 李天行走了几步猛地回过头去,“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梅珂抿嘴一笑。 李天行方才安心离去,在远离了‘暖心阁’后他的心却又惴惴不安起来。 房间里,关星宇处在窗口望着那一轮明月,不知道眼下沈乐逍的伤势如何,他会不会不顾念往日的情分而去记恨他。嫣儿旧伤未愈,徐少卿一个人能不能很好的照顾他们……心事重重之中他毫无睡意。 房门被叩响,“姓关的快点开门!” 在听出是路小野后,关星宇一脸茫然的打开了房门,“怎么了?” 路小野抱着棉被夺门而入,“这鬼地方也太冷了些,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和我睡……别跟小爷说不哦!”他并不是怕冷,而是害怕寂寞。 关星宇哭笑不得,“随你好了。” 路小野咧嘴一笑直接扑倒在了床上,“是在想倪姑娘还是嫣儿姑娘?还是还有别的姑娘?” 关星宇觉得他无趣了些,“早点睡吧。” 路小野打了个哈欠背过身去,在失了旁人的庇护没了优越感后他才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不是,作为母亲‘锦绣圣使’或许是不称职的,但有她在至少没有人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欺负他,在旁人看来‘遮天大王’是依靠‘日月阴阳石’才能驰骋妖界,而只有他清楚‘锦绣圣使’才是他的‘日月阴阳石’。 睡梦中他回到了年幼时那段无忧的时光,简陋的竹屋里有父亲母亲陪在他的身边,那时候的他们还什么都不是,仅仅是他的父母而已,他承受着他们浓浓的爱意,他们把他当成了生命的全部。而眼下谁也不是谁的谁,那段记忆仿佛一下子从他们的脑海里被清除了一下,为了利益他们各自占据一方,有的只剩下恨了…… 在关星宇为路小野盖被的时候,他看到了从他眼角淌下的泪珠,这让他不禁意识到路小野的内心并不像平日里看到的那般坚强,再怎么着他也只是个孩子,有着同大多数人一样渴望被关心被疼爱的孩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夺命惊魂梦 寒夜,一处山洞里火堆燃起,嫣儿蹲坐在火堆前眼睛里噙着泪水心不在焉的添着柴,一女子在将沈乐逍安置在铺了干草的石床上后静静的来到她的跟前。是苏灵姗,她的及时出现让嫣儿慌乱无措的内心有了几分安稳。 “是在为他担心吗?”苏灵姗轻声问。 嫣儿缓过神来朝女子看去,“我想徐道长会想办法救他的。公子如何?有无大碍?” 苏灵姗牵强一笑,“过些时日会好的。” 嫣儿低头沉默,他的伤势固然能够痊愈,可他们之间的感情却再回不到从前。“公子迟早有一天会明白主人的难处的……” 苏灵姗轻摇头颅,“我已经选择放下了。” “为什么?这份感情如此来之不易主人因何要轻言放弃?莫非主人还在受到来自姐姐的威胁?既然事情都被她给看穿了,为何不坦诚布公的替自己也替公子争取一下呢?”是倪素锦的一再威逼让嫣儿明白了在幸福面前是不可以轻易妥协的,一再的忍让只会让自己在自我折磨之中眼睁睁的错过。 苏灵姗的脸色变得阴沉,在将苏灵悦从危难解救之后她们二人有了一番谈话,苏灵悦一改往日强硬的态度在她面前首度落泪,在此之中她向苏灵姗吐露了心声,在难为苏灵姗的同时她又何曾好过,肩头那份难以推卸的责任时常压得她喘不过气,一些事是她根本不愿去做的,一些人也非她出发本心想要去接触的,她身上何曾没有女儿家的娇羞与柔弱,只是在民族大义面前她不得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戴上了一副阴冷的假面。她的一席话令苏灵姗为之动容,让苏灵姗不再觉得她有多么的自私与可恨,反倒是自己不通情理了些。她只是想要有人能够替她分担而已,苏灵姗可以为了追寻幸福而将责任推给她,而她却没有谁可以推卸也不可以推卸,况且同样身为狐族的一员那是苏灵姗本应该承担的。这使苏灵姗明白了真正自私与可恨的是自己,更意识到了对于苏灵悦的伤害,女娲宫苏灵悦对她的指责不再让她感到委屈反而觉得毫不为过。 在体会到了苏灵悦太多的不得已之后,苏灵姗满怀歉意的向她低头认错,并答应她愿放下所有同她共同完成民族复兴的大业。苏灵悦在欣慰之中也选择了妥协,她会想别的法子来拯救被困于‘七十二道灵符塔’内的族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再打沈乐逍的主意。这便使得苏灵姗没了心结,决意全力以赴为了族人更为了保住沈乐逍的性命。 “我心意已决,你莫再多言!”苏灵姗语气坚定。 嫣儿心下不禁替沈乐逍感到一阵沮丧。 苏灵姗转身迈开了步子,“我将他交于你,好生照看,一路上我会为你们打点一切……记住切莫在他面前提起我,也不要有想代我向他解释些什么的念头!” 嫣儿起身眼神里满是不舍,她想要挽留却也明白挽留不得。她猜不透苏灵姗的心思,明明心里在乎动又为何要对自己这般狠心呢? 一阵咳声传来,嫣儿忧心的来到沈乐逍的床边照看。一滴泪珠从他眼角滑落他却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嫣儿觉得他是伤了心了,没有打扰由他继续睡着。 睡梦中的那个私塾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窗外花开花落三个小伙伴在课堂上欢声笑语。有他有关星宇还有……他的视线停留在了一个小女孩的身上。 “你是……”他觉得熟悉却叫不上名字。 “若心,”女孩给了他一个笑脸之后播撒着银铃般的笑声跑出了屋舍。 他忍不住追了出去,在一路小跑的过程中女孩的个头渐长,等他赶上的时候又是另一番模样。但同样让他觉得熟悉,正是那副他曾执笔想要描绘却难以描绘的模样。痴看了好一会后他一阵心花怒放。 “干嘛这样盯着我看!”若心嘟着嘴推了他一把。 他依旧看得入神,“我害怕再记不起你的模样。” 若心吃惊地搔了搔脑袋,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怎么了?病了吗?” 他将她的手拿下握在了手心里,虽然脑海里没有太多有关于她的记忆,但她的存在却让他刻骨铭心,“不要离开我好吗?”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闯入他们的视线,若心在看到后吃力的将手收回,她一脸歉意的将头低下,“可是我喜欢的人并不是你……” 落花之中他侧脸看向干处着的关星宇,心中顿感一阵凄凉,“难道是他吗?” 若心默默点头,他的心中随之感到一阵痛楚,“怪不得他不肯让我知道你的存在,是想让我在遗忘中成全吗?”他痛恨关星宇的出现,已不仅仅是因为那一刀。 关星宇的眼神冷冷的,“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因为我她绝不会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他含泪朝女子看去,“是吗?” 若心心里一阵难过,这样的局面是她所不愿看到的,“不要因为我而令你们忘记了彼此一度亲密的关系,好吗?” 他痴笑,“可是我恨他!” 若心落泪转身黯然离去,关星宇也随之不见。 “眼下你该明白自己有多么的愚蠢了吧!”江容飞一脸嘲讽的步入他的视线,“为了这么个女人你竟对我全家狠下毒手,到最后又得了什么呢?” 他乱了神色,“不,我不可能那样做……” 江容飞一脸怒气,“到了眼下你还死不承认,更可笑的是还要找我报仇,若不是当初你被人意外救走,我定然不会留下一个活口,你们全家是死有余辜!” 沈乐逍心下气血翻涌。喊杀声在他耳边渐起,整个沈府遭受屠戮的场面清晰的浮现在他的眼前,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残死在刀光剑影之中他的心中感到阵阵刺痛,柳江焕、关父……这些个日夜陪伴在他的身边对他分为呵护的人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在生死边缘他才意识到他们与他的密不可分,而最让他痛心疾首的是沈母的遇害,在江容飞没能找到沈乐逍的情形下他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她的身上。在看到江容飞一刀一刀捅在她的身上时,他失声痛哭着扑了上去,却没能挽回什么。而从母亲嘴里他依稀听到的是,‘逍儿,要好好……活着’。泪水如决了堤的洪水般从他的眼角往外淌,他跪在地上打起了自己的耳光却难以减轻心中的痛楚,他觉得自己不孝,不仅仅是因为没能为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母亲挡上一刀,更为自己以往的叛逆没有让沈母为他发自内心的开心过而感到自责。 满地流淌的鲜血映红了沈乐逍的双眼,带着满心的愤恨他面目狰狞的挥拳朝江容飞冲了过去,江容飞一脸从容没有躲闪,沈乐逍越是痛苦就越让他觉得畅快人心。 就在沈乐逍想让江容飞以死谢罪的时候苏灵姗蓦然出现挡在了他的身前,她手持长剑已然驾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要帮他……”沈乐逍不知道苏灵姗同他有没有情分可言,她可以杀他,却不该是现在。而她若在这个时候取他性命无疑对他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还不明白吗?”苏灵姗的脸上露出轻浮的笑。 从她背后传来一阵呼声,“杀了他!”除了江容飞还有关星宇在喊,若心泪眼汪汪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只是干巴巴的看着沈乐逍被所有人唾弃。 他的心顿时被撕裂开来,一口鲜血喷将而出他在所有人含恨的目光里倒在了地上。他觉得上天实在对他不公,为什么要让他在别人的欺骗和谎言当中结束了一切…… 在不甘和悲愤之中沈乐逍睁开了被泪水充斥的双眼,所有的人和事都汇聚在了一起压的他喘不过气,虽是场噩梦却让他久久难以释怀。那段被尘封的记忆被唤醒,带给他的便只有无尽的烦恼。他如孩童般肆意挥洒着眼泪,却难解心中的伤痛。友情和爱情算得上什么,他越是在意的到头来却伤他越深。 哭声引起了嫣儿的注意,怀着一颗沉重的心她缓步来到了沈乐逍的面前,“公子又在想些不开心的事?”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要这样对我,在他们眼里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沈乐逍的思绪仍停留在梦里,那一切似乎真实的发生过。 嫣儿一声轻叹,“何必在意那么多呢,很多时候还是糊涂些好,该明白的时候总是会明白的……” 沈乐逍止住了泪水,“与其做一个多情之人反被伤害,倒不如做个无情之人……” 嫣儿不知他因何发出这样的感慨,但见他的情绪渐恢复了平静便觉得或许于他会是件好事。“公子还是莫再胡思乱想了,还是考虑一下明日该何去何从吧。” 沈乐逍的心中已有了答案,他自是要去神光教向江容飞索命,想想梦里他那副可恶的嘴脸和整个沈府惨遭灭门的情形他就恨不得立马将他碎尸万段。 他含恨的目光让嫣儿感到了一丝可怕,她想不出什么来替他医治心伤,只能够乞求时光来为他抚平伤口,洗刷他心中的所有不快乐。 翌日天微亮,绝壁崖上关星宇睁开惺忪睡眼吃惊的发现窗口处着一个人,床那头路小野抱着被团睡的正香,他不忍打扰悄悄的下了床。 “醒了?”那人没有回头。 “你什么时候来的?”在看到他手里的那柄剑后关星宇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刚刚,”那人转过身去,眉宇间透着一丝灵气。 看到李天行那副久违的面容关星宇粲然一笑。 “此时此刻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吧!” 关星宇连连点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会同‘极乐窝’一般无二?” “地煞岭,是墨白客有意仿照‘极乐窝’而布置的,为的是讨梅珂欢心。” 关星宇恍了一下神,他起初只是猜测没想到梅珂果真会在这里,这让他心里感到不安起来。“你又因何来此?” “我答应过你要去神光教打探江容飞的消息,在从此处经过的时候倍感意外便上来瞧了瞧,结果与梅珂碰了面便受邀在此小住。”李天行不知道梅珂是如何死后还生的,他试图问梅珂却被她有意避闭。 “他们没有难为你吧!”看李天行气定神闲的样子关星宇觉得不会。 “我同她的关系没你同她那么糟!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身体抱恙,我便说服她以天山雪莲的寒气来稳定住‘气焰’,从而不被毒火反噬长久的存活下去,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疗养她的身体才渐有了好转,也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我同她的关系更近了些。” 关星宇自知有愧于梅珂便低头不再言语。 李天行知道他眼下的处境不容乐观,即使梅珂有意饶他墨白客未必就肯罢手,而他虽想帮关星宇却又不愿夹在他和梅珂之间为难。想到这里李天行不禁从鼻间长长的喷出一股气,“虽未到得神光教,消息我还是替你打听到了,江容飞并不在伏灵山。” 关星宇感到意外,“那他会在哪里?” 李天行摇头,“这我暂时还没能打听到,神光教安插在妖界的势力也不小,再过些时日我想会弄明白的。” “看来他们为得到‘日月阴阳石’是费了不少心思。” 李天行捏了捏下巴,“除了‘日月阴阳石’我觉得他们似乎还有别的想法。据我对他们的观察,他们时常出没于‘独风岭’,同那里的‘逍遥圣使’走的很近,还替他摆平过不少事情……” “莫非神光教同妖界‘玄尊’有所勾结?”这让关星宇感到了一丝可怕。 李天行不敢断言,“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前不久一个叫释空的和尚同四个性情怪异的人来过。” 关星宇即惊又喜,“那后来他们人呢?” “是梅珂替他们求情才令墨白客放了他们,至于他们的去向我便不知了,”这其中也有李天行的功劳,在从他们口中意外听到关星宇的名字后他才知晓他们与关星宇相识,于是才会规劝梅珂出面相救。 关星宇实难想到梅珂会有如此善心,他觉得会是李天行影响了她,更让他明白她并非无药可救。 “事到如今就当一切都回到了从前吧,我会劝她放下,在此之中你也应该放下!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够相安无事,”李天行觉得若能借机化解他们之间的仇怨便再好不过了,毕竟这是在妖界理应同凡尘俗事撇开关系。 关星宇黯然点头,他虽觉得事情虽不可能像李天行说的那样简单,但心下还是期许着梅珂能够回到从前做回自己,那样的话他便会少些自责,也能好过些。; 第一百五十四章 残心弑旧情 屋檐下梅珂痴痴的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她缓缓的伸出手去,落在手心的雪花瞬间融化。 “这世间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永恒的呢……”一丝寒意席进了她的心头。 “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什么都在变,”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梅珂侧脸看到一虎背熊腰的男子——鳌鼎。每每看到他近乎透明的身体便令梅珂心下为没能让他及早重生而感到自责。在此之中她想到了为此而付出所有的父亲鳌向天,为了能让他瞑目于九泉,更为了弥补作为女儿未尽的孝道,她把这一切当成了必须去完成的使命。为此她曾一度为摸不着头绪而苦恼,直到涉足妖界意外得知‘日月阴阳石’的存在,她的思绪才霍然开朗,在有了眉目后欢喜之余她更多的是对鳌向天的死感到惋惜,若能早些知道他们便不会着了姚红的道儿,那般大费周折的与‘崇阳宫’扯上关系最终弄了个一败涂地…… 不堪回首的往事搅乱了她的心神,眼下让她庆幸的是与墨白客的邂逅,她相信在他的帮助下事情终会有个结果。 “他来了……”鳌鼎声音低沉。 梅珂听得出他说的是谁,她失神一阵沉默,“我知道。” “那你可知道怎么做?”鳌鼎明白墨白客的意图。 梅珂更是清楚,若是不给他一个交待她就很难再从他那儿得到帮助。“我没考虑过,也不觉得应该去做些什么,我同他早已陌路。” 这样的答案虽然不是鳌鼎想要的却也让他无话可说,“我想让你明白的是你要考虑的不光是我,还有你自己。不要因为我而受委屈!” 梅珂痴颜一笑,“我会的。” 院门开启,奎狼含笑踏着积雪步入院中,“夫人最近身体可有好转?” 梅珂早就默认了这样的称谓,在将一片痴心错付他人之后她的那颗真心便已经死了,只要墨白客能助她达成所愿,她便愿下嫁于他。这是无形之中两人达成的约定。 “好些了,大王让你来的?” 奎狼点头,“大王怕夫人在深闺中寂寞,特命小人安排了一场表演邀夫人共赏,以此来为夫人解闷。” 梅珂若有所思,“在何处?” “召郎院。” 梅珂失神,对于墨白客的意图她心下已有所明了。所谓‘召郎院’只不过是‘聚义堂’前的一片空地而已,墨白客重建‘极乐窝’有意为之命名,是因为在那里梅珂曾策划出了一出闹剧,并且同关星宇有着紧密的联系。“你且去吧,我随后就到。” 奎狼心下暗喜转身离去。 “没想到他会如此费心的去了解有关你的所有事,”鳌鼎看的明白。 梅珂牵强一笑,“与自己爱的人苦命纠缠倒不如同爱自己的人闲散度日。” 鳌鼎微微点头,他不知道梅珂的话是否出于本心,但她能这么想却也让他感到欣慰。 如画纸般白净的雪地上,墨白客率一众人早已做好了准备,他们身穿黑白服饰分为两队处在他的面前。关星宇也在其中,他心下清楚即将要发生什么,却不知道会不会像当初那般幸运。 梅珂姗姗来迟在墨白客的嘘寒问暖中同他一起落坐,从她的脸上墨白客并没有看到一丝惊诧的表情,或许这一切于她而言早已变得无趣,但并不重要,因为想要看表演的人是他,梅珂不光是陪衬还会是其中的主角。他不知道梅珂在发现关星宇的身影后会有怎样的反应,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梅珂代关星宇向他求情,他便会毫不留情的收回对梅珂付出的所有。 此刻和他们同坐的还有路小野,墨白客顺从了他的意思把他当成了贵宾,他惬意的坐在墨白客的旁边期待着关星宇的表现,而他仅仅把这一切当成了游戏。 奎狼上前宣布规则,黑白双方各自为阵相互比试,分别进行三个项目:相扑、射击、霸王举鼎……往事历历在目,梅珂实难想到自己当初古灵精怪拿来应付鳌向天为她和梅香选婿的主意会被墨白客借用,对于他的目的她很清楚。所有的一切都同之前一样,可她却再找不回当初观看赛况时的兴奋劲儿,有的也只是想要抽身逃离,因为她不想面对那张面孔,更不愿再为他伤心。 第一项,相扑。 黑白双方纠缠在了一起,身着白衣的关星宇被淹没在人海里并没有被谁觉察到。路小野站在了座椅上搜寻着他的踪迹,心下寻思着他会不会为自己丢脸。他忘了关星宇乃一介凡夫,而与他对抗的皆是墨白客精心挑选出的狼族猛将。然而墨白客不会轻易就让他丧命,赛前他有意吩咐过手下要给关星宇崭露头角的机会,不到最后一刻决不会要了他的性命,所以看似是黑白双方的较量倒不如说是一群人在陪他玩。 不远处的屋顶,李天行拿一酒囊一脸愁容的坐在上面,眼前的局面让他觉得墨白客实在卑鄙,不但是在折磨关星宇更是在折磨着梅珂,他心下清楚梅珂只有视而不见才能够保住自己,这对关星宇而言也会是件好事,即便是死也会痛快些。尽管他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一时间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化解。 赛事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几轮比试下来在双方队员的相互配合下人数由起初的几十个缩减到了十几个,路小野带着些许困意意外的看到了关星宇的踪影,他没想到他还能撑的住,兴奋之中一阵欢呼,“姓关的真是好样的,没让小爷失望!” 关星宇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明白是旁人都在让着他,即便他干站着不动,别人也会败倒在他面前。这场毫无意义的比赛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他认为这或许是墨白客在拿他来为梅珂出气,于是他便选择以狼狈来成全,所以尽管没有人愿跟他比试,他还是硬着头皮主动出击并且竭尽全力,只是想要让身上多一些伤痕从而减轻几分内心的痛楚。 已经再没有人能够阻挡梅珂的视线,关星宇凄凄惨惨的身影清晰的出现在她的眼前,而她却没有一丝的动容,就仿佛同他未曾认识过一样。她的反应出乎了墨白客的意料,他不禁觉得她似乎真的已经放下了,心下担心起她会不会因为察觉到自己对她的怀疑而闷闷不乐。 “看了这么久,夫人会不会感觉累了?”墨白客带着一丝歉意看向梅珂。 “赛事尚未进行完,我可不想扫了大王的兴,即是大王有心准备这一切,我便甘愿陪大王看下去!”梅珂一脸从容,墨白客的摇摆让她越发想要证明些什么给他看。 墨白客干笑一阵没有再言语,一个陪字让他意识到了赛事的无聊和自己的无趣。 一番角逐黑白双方各有两人进入下一局,关星宇便是其中之一,此时他的身上已遍布伤痕,与梅珂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神里所流露的是同样的漠然,彼此曾造成过的伤害已经让他们没有过去更没有以后可言。 第二项,射击。 同之前的规矩一样两两对射,双方上阵拉弓搭箭。路小野看傻了眼已经从游戏中完全跳了出来,他猛地起身一脸愤怒的看向墨白客,“什么玩艺儿,这明明就是让他们去死嘛,不带这样玩儿的!” 墨白客笑意淡淡没有理会,奎狼和木鸦及时上前将路小野强行拉至一边。 “你若不终止比赛的话就休想从小爷这儿得到‘日月阴阳石’!”路小野连蹦带跳死命挣扎希望能为关星宇换取一线生机。 墨白客无法再保持淡定,梅珂更是一脸吃惊的看向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墨白客对她的隐瞒要比怀疑更让她难以接受。 墨白客心下乱作一团,“我……” “不用说了,你不就想知道我对他还有没有死心吗?我告诉你,我巴不得他死,而且是死在我的手里!”梅珂说完怒气冲冲的起身来到赛场,在从旁人手里夺过一副弓箭后她搭箭将箭心直指关星宇的心窝。 墨白客的心悬了起来,在已然明白梅珂心思的情形下为了不失‘日月阴阳石’更为了他们能有以后可言,他清楚的意识到不能再一意孤行让关星宇出什么意外。 “我欠你的命是该还了……”关星宇将眼睛合上,死在梅珂的手中是他所想要的结果,对此他无怨无悔。 梅珂瞪大的眼睛渐失了神色,她不稀罕他的命,更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纠缠。‘嗖’地一声一箭放出,或许是从未使过,那只箭最终偏离了目标从关星宇的肩头擦过,而她却仍不死心倏忽间搭箭想要再射。处在屋顶的李天行醉意朦胧之中被这一幕惊醒,他猛吸一口冷气从屋顶跃下已顾不得所以想要出面阻止。当他挤进人群的时候,梅珂那只紧拉箭羽的手已经被墨白客握住。 泪水登时充斥了梅珂的眼眶,内心饱受的折磨让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淌。 “对不起,本王不该怀疑你!”墨白客深感内疚。 弓箭脱手落地,梅珂无力的瘫在了他的怀里,“只是还望大王日后莫再将他的生死与我扯上关系!”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泪越发多了起来。 墨白客连连点头,“本王决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关星宇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此时此刻活着对他来说成了一种折磨,他不知道同梅珂之间是否能够画上一个句号,但他清楚他们给彼此所造成的伤害已经不是谁生谁死所能够消除的了。 赛事就此而止,熙熙攘攘的人群四散而去,李天行呆站着痴痴的朝墨白客怀里的梅珂看了许久,他不觉得她对墨白客会是真心,却又不可否认她会因为‘日月阴阳石’而出卖真心,这让他实在感到不应该。;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冷面断情链 在墨白客的搀扶下梅珂瘫软着身子回到了‘暖心阁’,看着她一脸疲惫的样子,墨白客心下倍感自责,在意识到她对关星宇的那股子恨意后,他便觉得自己错了,因为越是强烈的恨就越值得让一个人用近乎一生的时间去铭记。他同鳌向天犯了同样的错误,只不过一个是对后续的未知所以糊涂,一个是对已知的重蹈覆辙自作聪明。在确信了梅珂和关星宇的不可能后,他只想倾尽自己的所有来为她弥补伤痕,从此以后不再让她受到伤害。 墨白客用他炙热的手掌将梅珂白皙冰冷的手握住,“我希望你能把对他的恨转加到本王身上……” 手心里的温度试图将梅珂融化,她却觉得滚烫的可怕,“只怕会让大王受了委屈。” 墨白客将她的手握的越发紧了,“本王从不觉得,眼下‘日月阴阳石’已在本王手中,我愿拿它当作聘礼迎娶你过门。” 梅珂嘴露出一丝笑意,“大王就不怕我为得到‘日月阴阳石’而对你虚情假意吗?” 墨白客没有怀疑也觉得没有必要怀疑,因为他知道怀疑对他而言就意味着失去,“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会让你的‘虚情假意’变成我想要的真心实意!” 笼罩在梅珂心头的阴云渐渐散去,从墨白客的身上她不禁看到了最初的自己,她何曾不是同他一样认为义无反顾的争取能够获取自己最终想要的幸福呢。她将头靠在了墨白客的肩头,“能得大王此话梅珂此生也算没有白活。在山上呆的这些时日我也早就期盼着能同大王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也省得旁人管我叫夫人时心里听着别扭。” 墨白客心下乐开了花,“若夫人不嫌仓促的话,本王明日就命人筹办婚事,后天我与你即结为连理可好?” 梅珂微微点头,在沉默一阵后她目光失焦,“来者皆是客,我与他总归相识一场,到时候大王可否容他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墨白客迟疑了一阵,或许这能让梅珂心里舒服些,他便索性答应了。 待到墨白客走后,李天行闪身出现在她的床榻前。他一直处在门外,对于两人方才的对话他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 “你难道真被他的那番花言巧语给迷惑了?”李天行绷着个脸以一种严厉的口吻道梅珂道。 梅珂硬撑着坐起了身子,她轻咳一阵脸色显得越发苍白,“难道你不希望我幸福吗?” 李天行苦笑一阵,“我不信他能给你想要的幸福!” 梅珂眼里泪光闪烁,“可到了眼下我还能怎样?我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让哥哥能够还生,让他回到沫兰小姐的身边。她需要他,他们的孩子更需要他。”在没来地煞岭之前她曾带鳌鼎悄悄去李府看过,李沫兰已将孩子生下,是个男孩已有满月,样貌清秀可人,令他们感到了生命的可贵。高兴之余鳌鼎心头却是挥之不散的阴云,他从未想到过那一刻的美好,更没资格去谈拥有。而于梅珂而言她肩头的责任便更重了。 “这样的活着同死了有什么区别?”李天行不希望梅珂失了自我把生命的全部都奉献给了他人。 梅珂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她下定的决心决不允许任何人动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李天行心头一凉,“说好的利用呢?得到‘日月阴阳石’就好,何须非要嫁他?” 梅珂冷笑,“不觉得自己很蠢吗?我在利用他的同时又何曾不是在利用你呢?利用你我之间的旧情阻止你行侠仗义去对付墨白客,转而让你拿天山雪莲来为我疗伤,好能够拖到他帮我找到‘日月阴阳石’……你觉得我的身体真就坏到不行了吗?我只是想借机消耗天山雪莲的灵力,好让你没办法用它来对付我们!” 李天行不曾想到梅珂会有如此城府,更是把他当痴儿般愚弄,“我不相你会这样对我……” 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转变成这样子,她口中的‘我们’让他意识到梅珂从未把他当自己人,真正遭排斥的不是墨白客而是他。 “眼下的梅珂早已不是你所认识的梅珂!”话语冷冷的。 “你不是答应过我要遗忘的吗?要忘记同关公子过去的恩恩怨怨,要回到从前做回那个纯真善良的自己……” “你觉得可能吗?当然,你没有经历过我那样的遭遇,没有被他送上过刑场,没有被他苦追着讨要公道,更没被他见死不救还被撂下一句‘活该去死’的冷言冷语。你一直在我耳边嗡嗡不停的说‘忘记忘记’,你让我如何去忘记?我的心里早已被他留下了无数道难以愈合的伤痕,血流不止你还要让我捂着伤口说不疼,再回到从前同他握手言合……”梅珂恨的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将所有的怨气全撒在李天行的身上,“在你有意无意不断在我身边提到他的时候,我同你的旧情便在一点点的消失殆尽!有时候我恨不得杀了你!” 李天行身子一阵摇晃,他远没有想到那日出了城郭与关星宇辞行后,他们之间还发生了那么多事。梅珂的话不但刺耳更刺痛了他的心,“你是嫌我烦想把我支开才说这些话的,对吗?我真心的把你当朋友,在夹在你们之间左右为难的时候甚至更偏向于你忍心对关公子见死不救,可到头来你却同我开这样的玩笑……”他相信她的良知会让她做出正确的抉择才会甘愿做个局外人。 梅珂的眼睛瞪大了几许,而后痴笑一阵,“所以你蠢到不行,连那颗能让你熠熠生辉的公正心都给迷失了。”李天行这样的改变让她觉得可悲。 李天行黯然垂泪,“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很在意你……” 梅珂再也狠不下心说些什么,她只是笑,笑的心酸。回想过去她应该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他同关星宇之间的关系让她从未想过。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你觉得你们之间可能吗?”一个高亢有力的声音传来,如同当头一棒打在了李天行的脑门上。放眼望去,他看到了如云朵般静静飘来的石天,他在外面早就听不下去了,若不是鳌鼎的一再阻拦李天行不会同梅珂说那么多。 “既然你想回到从前,那我们便弄清楚一件事吧!”石天一脸怒气的看向李天行。 李天行能猜得到他想说些什么,心下渐渐不安起来。 “你同红娘到底什么关系?” 李天行无从回答只是摇头。 石天按柰不住了脾气借用灵力揪住了李天行的衣领,“那她当日因何放你逃生还赠你飞天索!”音落他伸指一挑,一段金灿灿的锁链从李天行的怀里飞了出来。 李天行脑子里混沌一片还是摇头。 石天一拳头想要挥使上去给他些颜色却被梅珂喝止住。 “还是由我来回答你吧!”梅珂从鼻间喷出一股气,觉得应该让李天行擦亮眼睛认清事实,也还石天一个明白,“红娘向来的所为让所有人都觉得她痴恋于男色,给石天你扣了无数顶绿帽子,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她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石天心头一沉不由的松开了揪着李天行的那只手,“那是为何?” “因为他!”梅珂将视线投向李天行,“我曾问过红娘因何会对那些年轻男子感兴趣,出于对我的信任她将实情告诉了我,之所以会对那些个男子动心思,是因为她要找一个人,一个背后有胎记的人……” 李天行终于明白红娘当初为什么要让他脱掉上衣只看了一眼便欣喜若狂,而后才将飞天索给了他。“她为什么要找我?”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很难相信那会是事实。 石天看样子也意识到了什么。 “她要找的是被她遗弃的亲生儿子。” 李天行觉得可笑,“这么说我是她跟石天所生喽?” 若心摇头。 李天行猛吸一口气,“那是怎的一回事?” “红娘是被石天劫持上山的,在此之前她便已经诞下了你。” 石头低头一阵沉默,心下暗暗道,原来这么些年来她从未把我放心里。 一股恨意顿时充斥了李天行的整个心田,“原来是你拆散了我们一家!我爹爹‘一指剑仙’李俊泽也是被你所害。” 石天将头抬起一脸的麻木,“本想找你算帐却没想到被你算到头上来了……” 李天行抽剑二话不说刺向石天,却只是刺到一团虚无。 “说什么要我放下仇恨忘掉过去,眼下你总该意识到自己的可笑了吧!”梅珂顿了顿,“另外你该明白的是石天是极乐窝的人,你的仇人又何止他一个”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李天行两眼含泪,这一切好似一个天大的玩笑,始终让他难以信服。石天已死自己同一死人计较什么呢?而梅珂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况且是自己协同凝芝夫人剿除了极乐窝,往日的仇怨早该一笔购销又何须让人看笑话。他收剑入削自觉无颜再面对梅珂便转过身去准备要走。 “她虽在极乐窝呆了十余年却从未害过半条性命,落入她手的书生在我的帮助下也尽数都放了,”梅珂忍不住开口,她希望李天行能够打心底里接受红娘母亲的角色。 “你会恨她的!”话毕李天行迈开了步子,每一步都走的沉重。他极力劝说梅珂弃恶从善到头来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到现在他才明白能帮她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石天眼看着他离开没有阻拦,因为他是红娘的孩子,而他虽往日里总是对红娘怒骂呵责,心底却是实实在在有她的。 鳌鼎在屋内现身,一脸疑惑的看向梅珂,“为什么要赶他走?” 梅珂若有所思,“或许他能帮我。” 她的心思令鳌鼎难以猜透,但他看得出她方才对李天行说的话多半是违心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拍偶化灵鬼 被重兵看守的客房里,关星宇和路小野被囚禁在了一起。关星宇心如死灰干坐着一动不动,路小野在焦躁难安之中在他面前来回踱步。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匆忙从怀里掏出了不死千岁先前送他的人偶,急不可奈的在它头上拍了三下。一团淡蓝色的光芒登时覆盖了人偶的全身,路小野外心下欢喜觉得没有白交不死千岁这个朋友,关键时候还是能够得到他的帮助。 在光芒的笼罩下人偶的面容起了变化,起先呆滞的表情不但有了神采整个身子也随之动了起来。看着那副面容路小野不禁觉得同一人好生相像,只是危难之中他顾不得想那么多,在将人偶放在桌子上后,他蹲下身子用胳膊垫着头颅趴在它面前,“千岁老儿说你有为他人答疑解惑的能力,可否属实?” 人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路小野看了许久,眼眶里竟泛起了泪花,对和路小野的相见像是期盼了许久,“你直管说便是!” 路小野咧嘴一笑,“这地煞岭是什么鬼地方?那墨白客又是什么鸟人?竟敢如此对我‘遮天大王’,难道他不知道我同‘锦绣圣使’的关系吗?”他越想越觉得气恼,即便‘锦绣圣使’已经不认他这个儿子,但在旁人眼里他总还是的,莫不是‘锦绣圣使’给墨白客壮了胆让他有意为难他? 人偶一番掐指样子看上去很是沉稳,只是他个儿头小了些,五官看上去不是很清楚,披散着长发一席白色锦缎泛着流光的长衫,就好似被勾去地府的魂魄,单看外表分不清男女,闻得其音才令路小野知道他是男的。也让路小野毫不伤脑筋的就为他取了个名字,“以后就叫你小鬼吧!”闲着没事儿的时候俩人还能聊聊天,他觉得挺好,心下对不死千岁送他的这份礼物很是满意。 小鬼的思绪被打乱,他不情愿的瞪了路小野一眼,心下气恼却又不得不压制了火气,只在嘴里嘟囔着,“这孩子还是那么没教养,竟管老子叫小鬼!” 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让路小野急上眉稍,“我说我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能不能操点心麻溜点把答案告诉我?” 唾沫星子被喷的满脸都是,小鬼没好气的用袖子擦了擦脸,“这地煞岭处在同‘朝花岭’和‘独风岭’的交界处,本是一片蛮荒之地无人掌管,那墨白客后来带了一帮人来到了这里加入了妖界的混战替‘东圣傲世’一方残害了不少女娲的势力,傲世见他战功不小便有意将他收编入队也封个圣使将他安抚,只是受封的诏令尚未下达,他目前还什么都不是。” “那他同‘锦绣圣使’可有来往?”路小野目光呆滞。 小鬼算都未算直接摇头,“绝不会,身为你的母亲‘锦绣圣使’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要差人害你。” “那倒未必!”路小野的眼里闪现出一丝恨意,想想在‘锦绣山庄’时所受到的耻辱他肚中便难以遏制的窜出一团火气。 他同她怎会闹到这步田地……小鬼猜不透其中的缘由,只感到一阵悲凉。 “那眼下我该怎么做才能够摆脱危机?”他说着朝仍在发呆的关星宇看了一眼,“还有那个呆子,他是小爷的人绝不允许别人再欺负!” 小鬼盘腿坐下一番思索,掐掐指挠挠头却也觉得伤脑筋。 “你行不行啊?”他为难的样子让路小野心中一阵急躁。 关星宇缓过神来扭头看向路小野,“把所有问题都留给我吧!” 路小野干笑,“你能扛得住吗?你又拿什么去扛呢?” 关星宇起身将一只手伸向路小野,“你只需把身上的‘日月阴阳石’交给我。” 小鬼猛地跳了起来,“不行,即使它是假的也不能够落入他们的手中。” “两颗破枣有什么大不了的,能比我等的性命还要重要?”路小野觉得是自己太过高看他,于其管他叫小鬼倒不如叫小呆瓜可合适些。 小鬼一时想不出什么主意来打消他们的念头,路小野手里的‘日月阴阳石’旁人一看便知是假的,给是死不给也是死,这可把他给难坏了。 路小野等的不耐烦一掌拍在了桌案上,震的小鬼身子猛一阵哆嗦。“怎样,想好了没?没想好的话就这么着了,我把那两颗枣儿交给你,你拿着它去要挟墨白客放了我们俩……” 小鬼不觉得路小野话是冲他说的,直到一红一绿两颗枣子被丢落在他的跟前他才意识到这艰巨的使命是让自己来扛的,“你这小子不明摆着是让老子去送死吗?”他一蹦三尺高火冒三丈。 路小野非但没发脾气还止不住的捧腹笑了一阵,“你这脾气跟我挺像,我倒是蛮喜欢你的。” 抹去前半句,后面半句倒是让小鬼听着舒服,他最终平复了心情将两颗枣子收进囊中,他倒是不怕死,最主要的是不能让东西落入墨白客之手,为了路小野他甘愿冒一次险。 路小野长长的舒了口气却见关星宇仍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他伸手在关星宇的肩头拍了拍,“姓关的你给记住你还有更重要的使命没有完成,在没带我去人间享受安宁自在的生活之前,我是不允许你受到伤害的!” 关星宇牵强一笑,“何须我带,公子本就一身本领到了世间不会找不到吃饭的路子。” 路小野眉头微皱,“可小爷就瞧上你了、跟定你了并且吃定你了!” 他的蛮不讲理却也让关星宇觉得可爱,“要墨白客放我走怕是要比放你要难得多,你就不怕受到牵连?” 这话让路小野听着不顺耳了,“你给我搞清楚了我俩哪个为上哪个为下,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他墨白客欺负你就是在欺负我路小野,我置你于不顾便是置自己的脸面于不顾,传出去我‘遮天大王’还怎的在妖界立威?” 关星宇不住的摇头,“你还是放不下那一身的荣耀,到了世间怕也是个惹事的主儿。” 路小野被噎了口气,“罢了,日后小爷不再提便是。” “最好也别再自称小爷,到了世间会吃拳头的!” 路小野渐有了一种压抑感,若是那般没有个性的活着他便不觉得尘世有什么好了。 在不经意间看到窗纸上留下的暗影后关星宇意识到门外处着一个人,他二话不说将屋门推开,看到了一脸忧愁的李天行,门口的守卫不觉间都已被他给点了穴道。 “你不该来……”关星宇不想连累他,也没有要责怪他见死不救的意思。 李天行提剑按在关星宇的肩头,压得他耸拉了半边肩膀。“说!你对梅珂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他目光凶悍不含半点情意。 关星宇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没想到你会是为她而来。” 路小野外想要做些什么却被关星宇何止住,“这是我同他之间的事,还望公子静观其变。” 路小野觉得关星宇实在不识趣了些,于是坐了下来将脸撇向一边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在从关星宇口中得知梅珂含恨屠城、助崇阳宫为恶在先,才有了他随后对她的不义之举,李天行便不得不悄然将剑收回。“没想到这着实是一段孽缘,你同他都无一幸免伤得太深。”相比之下他的那点牺牲和付出又算得上什么呢…… 关星宇神色黯然,“我同她是该有所了结了,你大可不必为我们而感到难过,更莫要置身其中。只是希望你能够从墨白客手中将路公子的性命挽留,并带他去找沈乐逍,把你所知道江容飞的事告诉她,顺便转代我说一句关某不材不能同他一道去找江容飞报仇了,望他一路珍重!” 李天行的心隐隐作痛,“这些还是你自己去做吧……在这妖魔横生之地就只你我两个凡人,我岂能置你于不顾,况且我还是一个自命不凡的侠士,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偏离了正道!”说这话的时候他感到了羞愧,决定狠下心来要同关星宇直面梅珂。她夺‘日月阴阳石’他可以不管,但若她要再伤关星宇一分一毫毛,他定然要挥使手中的‘正义之剑’同她一决雌雄。 路小野闻听此话为之开怀一笑,他起身来到李天行的跟前将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便对了嘛,同小爷作对的人向来没有好结果,你悔悟的还算及时。” 李天行用剑稍顶着路小野的胸膛将他支开,“人妖殊途,还是保持点距离好,省得把什么不该有的病毒细菌沾染给我。” 路小野被气得脸色通红,从没有人这般瞧他不起,被羞辱的感觉着实让他觉得不好受,却又不愿失了这好不容易找来的靠山,于是也就只能忍着。; 第一百五十七章 散莲幻冰凝 笼罩在半空的屏障突然间火光浮现,整个极乐窝被映照的一片通红。关星宇同李天行、路小野先后出了屋子,抬头望去关星宇看到了持剑想要试图冲破屏障的徐少卿。 不远处的云端烛魄带人停了下来,在意外发现徐少卿的下落后她便悄悄的跟在了他的身后,眼下她已然知道了路小野的去处,只是那个即将上任的圣使让她觉得会难以对付,于是只好暂回独风岭向逍遥圣使禀明后再作定夺。 天空零零星星的飘着雪花,即将靠近烈焰的时候瞬间化为了水气。徐少卿持剑倒悬于屏障之上,虽凝聚了所有道法于剑尖却依旧奈它不得。 墨白客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出现在聚义堂前,看着被阻隔在屏障外的不速之客他只淡淡一笑。 “要不要小的出面把他给解决了?”奎狼低声问。 墨白客轻摇头颅,“明日乃我大喜之日我可不想因为这些个不入流的东西而沾染了晦气。”话毕,他弹指一挥使屏障上的火气更盛了些,如同幕布一般将内外阻隔,已经看不到了徐少卿的身影。 奎狼不再言语将人群驱散。 暖心阁,梅珂同鳌鼎处在屋檐下同样被徐少卿的意外出现吸引了注意。 “眼下的墨白客已非往昔不能够小觑了,”鳌鼎神情凝重的看向梅珂。 “想来若不是我命姚红开启‘九龙神光罩’放了父亲,他和仇煞婆等人也不会趁机从中逃出来,”提到鳌向天她的心中就不禁又一阵难过。 鳌鼎心头一沉,“眼下只愿他对你会是真心,如他所说的那般在你们完婚后能把‘日月阴阳石’交出来,而并非另有所图……”他一直为此而感到忧虑。 梅珂的目光变得深邃,“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痴傻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满心的期盼之中。” 她的难以捉摸让鳌鼎意识到了她心智的成熟,心下为她感到高兴,“那你可有何打算?” 梅珂痴笑一阵,“让他不要忘了我梅珂是鳌向天的女儿!” 鳌鼎一声轻叹,相信她不会让自己失望更不会让已故的父亲失望。 星星点点的黑斑如同游走在黑夜里的萤火从头顶飘散下来,关星宇闻到了一股焦胡味,在眼里打转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了出来,他不觉得徐少卿会那么傻,为救他竟不顾自己的安危,他也不值得他这么做,但眼前的事实不容他反驳,伤心之中那份情义被他深深的埋在了心底。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再来为他送死,而他不能再坐视不管必须阻碍那一切的发生,这便让他有了活下去的信念,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生死与旁人千丝万缕的关联,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带我走!”关星宇紧紧的拉住了李天行的臂膀,不是在乞求更像是在命令。 李天行意识到了自己肩头的那份责任,他没有推辞拿出已然失了光华的天山雪莲,对于消除头顶弥漫的火海他显得不自信,但还是甘愿一试。 雪莲被抛起,剧烈的旋转中掀起了一股寒风,在一双双充满渴望的眼神中如烟火般直冲而上,但结果却没有像他们所期许的那样在火海中打开一个缺口,而仅是如烟花般绽放开来。 雪白的花瓣纷纷洒洒,一丝丝绝望爬进了关星宇的心田。 李天行垂首叹息,“对不起,这次我可能真的帮不了你。” “那倒未必!”路小野的眼神里却仍是充满了希望,雪莲虽陨头顶的那片火红却已然退去,透过隐隐可见的屏障他看到了不断降下的鹅毛大雪。 李天行眼前一亮,从那大雪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张让他分外想念的面容,“蛮姨,是你吗?”他放声喊道。 关星宇心头一惊抬头搜寻着是否有救星到来,最终他看到一白衣飘飘的女子穿透屏障在纷飞的花瓣中立足于一不断向上喷涌的雪泉之上,细如白瓷的肌肤,清新可人的面容,眸子如春水般纯净带给人无限的希望,她的圣洁让人能够忘记所有的苦痛心中充满对未来美好的向往。关星宇看得出神,连路小野都被她的神圣给震慑到了,有些立不住脚想要立即躲开。 李天行欣喜若狂一番手舞足蹈,“在这个时节我不该把蛮姨给忘了的……” 女子含笑摇头,“你还是那般孩子气。” “那是当然,在蛮姨面前天行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李天行打小便得到她的关照,他记忆里没有母亲的位置很多时候都把位置空出来留给了她。 关星宇暗地里拽了拽李天行的衣角,“她是……” 李天行自豪的挺起胸脯,“我的姨娘‘蛮雪女神’。” 关星宇腿脚一软正在行跪拜之礼却被李天行一把拉住,“不要这么见外,蛮姨他很随和的,不喜欢旁人在她面前这样拘束,对吧?”他说完憨笑着看向‘蛮雪女神’。 ‘蛮雪女神’笑而不语,在看到已然赶来的一队人马后她脸上的笑意很快散去。“女娲娘娘的事我不便参与,此番劫难还是要靠你们自己!” 李天行心中的欢喜劲儿瞬间散去,看着周遭手持兵刃将他们围困的‘凶神恶煞’,他只觉得‘蛮雪女神’是在同他开玩笑,“早知如此那您还不如不来呢,眼下反倒惊动了他们,不帮我们便是在害我们。” “要相信自己有那个能力!”‘蛮雪女神’面不改色。 李天行不相信她会那般狠心看他赴死,“天山雪莲已毁你让外甥如何对付他们?” 为首的奎狼和木鸦相视一笑,“即是如此那侠士还是识趣点向我等低头,我想大王会看在已有的情份上对你从轻发落的。”李天行本同他们相处的挺好,这突然的举动着实让他们弄不明白,却也不愿大动干戈。 李天行朝他们啐了口唾沫,“谁同他有什么情分。” 二人为之感到一阵恼火,他们看向‘蛮雪女神’虽不知她的来历但看得出像是个厉害人物,“你即不愿插手便哪儿来的哪儿去,我们全当没有看到就是。”话毕木鸦示意众人欲对李天行等人对手。 ‘蛮雪女神’面无表情冲他们轻挥衣袖,一众人只感到一股寒风扑面便瞬间动弹不得。紧接着她又朝李天行伸指一挑,他登时腾空悬了起来,“雪莲虽散灵力却还在,我现下用冰雪将其凝聚种于你的两指之间,让你运用的更自如些。”说话间李天行的身子不听了使唤自动并起中指和食指向前伸去,‘蛮雪女神’手挽兰花在虚空中转了转,天山雪莲飘散的花瓣在一股灵力的迁引下聚合在了一起形成一道细流随着‘蛮雪女神’的指引最终飞进了李天行的指间。 李天行只觉得指间一阵清凉,闪现的光芒让他意识到了它蕴含的力量,“它可能对付得了墨白客的烈焰?划破空中的屏障?”他双脚落地恨不得现在就试上一试。 ‘蛮雪女神’轻柔的点头,“这下你可满意了?” 李天行咧嘴一笑,连忙跪地叩首,“多谢蛮姨。” “未来的路还很长,希望你能够坚定信念走好脚下的每一步路,”‘蛮雪女神’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爱,音落他整个人便消失在了纷飞的雪花之中。 路小野痴痴的看着她方才所处的位置凑到了李天行的身边,“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强硬的后台,以后跟你混怎么样?” 李天行斜了他一眼,“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不够格。” “你……”路小野瞪大了眼睛。 关星宇连忙上前将他拉到了一边,“好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儿戏了。”他说着示意路小野朝周围已然活动自如的‘狼人’看去。 “我家大王眼下不愿动杀念,所以希望你们不要逼我们……”奎狼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声音低沉。 李天行催动了指间的灵力,“我倒很想看看这‘御指冰凝’是怎样的厉害。” 在奎狼的一声令下众人挥使着手里的兵刃冲了上去,李天行屏气凝神并指而出,从其指尖飞射出一根根冰凌急速飞旋使得来犯者倒下大片,后续的人见此情形纷纷止住脚步缩头缩尾的退到了奎狼和木鸦的身后。 冰凌围绕在李天行、关星宇和路小野的身边持续飞悬,李天行挽着臂膀一脸得意,“若想活命就该干嘛干嘛去。” 奎狼和木鸦对视一眼,各自心中都没了主意,“可是夫人让你这么做的?” 李天行的脸立马拉了一下来,“与她无关!”他不想把梅珂拉下水更不想因为‘日月阴阳石’而同她反目成仇。 “那你就不怕她会受到牵连?”奎狼一脸坏笑。 关星宇意识到了李天行的难处,心下担心起他是否会改变主意。 李天行沉默一阵,看向关星宇和路小野,“‘日月阴阳石’是否真的在你们手里?” 关星宇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回答,路小野倒是没有任何顾虑很干脆的开口道,“不错,就在我这儿。” 李天行深吸一口气觉得唯有让路小野交出‘日月阴阳石’才能够化解彼此之间的矛盾,“那你便给他们吧!” “你这是在求我还是在命令我?”路小野使起了性子。 李天行即好气又好笑,“算我求你!” 路小野没想到他会向自己低头,心中一阵得意,“那你便欠我一份人情日后必须要还的。” 李天行不耐烦的点头,路小野灿然一笑为能够借此而压他一头欢喜不已。 “好了,不要再闹了,你就给他好了!”关星宇话语里满是呵责之意。 路小野没有放在心上从怀里拿出人偶拍了三下,小鬼被唤醒伸着懒腰松了松筋骨。“把‘日月阴阳石’还给小爷!” 小鬼怔住了,“怎的又改变主意了?”在看清眼前的局势后没等路小野回答他便颤颤巍巍的取出了‘日月阳阳石’。 路小野一把夺过却见它们已然失了光华,干瘪的同普通的枣子已无两样,“这是怎的回事,”一时间他想不明白。 小鬼埋头不语。李天行在撇见路小野手里的‘日月阴阳石’后一下子来了火气,“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怎的还开这种玩笑?” 路小野欲哭无泪,“我没有!” 关星宇也不觉得他会如此不知轻重,只是眼下连能够蒙骗他人的东西都没了便让他彻底无措了。 ‘呼’的一声一团烈焰飞闪而过,落地化为人形。“尔等是不是闲这山上太寂寞,没事想找些乐子?”墨白客的声音响亮而有力。 李天行的神经绷起御指加速了冰凌的飞旋,“别以为我会怕你!” 墨白客仰面一阵大笑,“那我便陪你玩玩!”说完他倏地伸展手臂从袖间放出两只赤红的火狼,它们呼号嚎叫如流星般冲向李天行。 李天行猛吸一口气驱使冰凌形成一道冰墙将奔腾的火狼阻隔,火狼不知所谓的一再撞击使得李天行在御指抵抗之中已然无暇顾及关星宇和路小野,奎狼和木鸦趁机率众一番偷袭,却不料吃了关星宇的苦头。他不知所以的推掌使用着掌心的‘五行四象’九道符咒,‘怒风咒、剑雨咒、天雷咒、赤电咒、点金符、灵木符、冥水符、焰火符、遁土符’,虽未能恰到好处的运用其功效,却也使奎狼和木鸦损了不少兵将。路小野看的是瞠目结舌,若没了关星宇他这个往日里被人忌惮的‘遮天大王’可真就要失了威风,这不禁让他怀念起那些个曾为他抛头露面出生共死的四个兄弟‘作威、作福、无法、无天’,离开他们他便再扛不起‘遮天大王’的称号。 关星宇虽占了优势心中却没有胜券在握,他尚无法随心的使用那九道符咒,更害怕会像上次在锦绣山庄那样被苦缠一阵之后再无法挥使它的灵力,在此之际两个火圈从空落下正中他和路小野。抬头望去,在冰凌和烈焰的你来我往之中李天行和墨白客正斗的不可开交,路小野苦笑一阵觉得墨白客还真不容易手忙脚乱之中还能顾及到他们。 “你觉得还有必要再斗下去吗?” 在意识到关星宇和路小野的处境后李天行有了一丝倦意,两人各自停手保持了距离。 “你别高兴的太早!”李天行话毕跃入长空使了‘御指冰凝’打破了屏障,之后踏着冰凌消失不见。 “他就这么走了?”路小野的心中有了一丝的不安和对未知的恐惧。 “我相信他会回来救我们的,”关星宇信心满满,他不觉得自己会被死神眷顾。 路小野无力的点头,心下却看不到希望。疲惫感爬上了他的心头,他忽然感到在锦绣山庄呆着挺好,这样的想法让他觉得自己可笑。呆在那里的时候会觉得混身不自在,可离开了以后又能怎样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灵枣倾溯源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仙凡修缘录》更多支持! 昏暗的屋子里关星宇和路小野被墨白客亲自用‘烈焰锁’捆在了石桩上,他们只要稍一动弹绳索便会被烈焰附着,他二人在先后尝到苦头之后便安分起来。 “你到底想把我们怎样?”路小野一肚子火气的冲墨白客吼道。 墨白客的眼神冷苦冰霜,“我好生待你们而你们却不识抬举想背着本王偷偷溜走,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自己!”他说罢转身要走,“给你们一晚上时间待到明日在我和梅珂小姐的婚礼上,我希望你们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日月阴阳石’交出来。” “你做梦—!”路小野怒目相视情绪显得尤为激动,身子不经意间的抖动触发了‘烈焰锁’,一道火光顿时闪现痛的他呲牙咧嘴。要他堂堂‘遮天大王’向墨白客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低头示好分明就是在侮辱他。 墨白客只冷哼一声便率一众人出了屋门。 路小野却依旧不依不饶毫不顾忌仍在他身上跳跃的火苗,“墨白客你有种给小爷回来,小爷即便是死也不会向你,不会向任何人屈服的—!” 关星宇看着痛心不已,“够了,事已至此说那么多还有什么用呢!别不等他人动手你就已经把自己给解决了,这岂是你‘遮天大王’的作风?” 路小野安静了下来,或许是因为身上的伤痛,又或许是因为对未来的绝望,泪水他眼眶里打起了转,“在朝花岭谁人敢这样对我,即使是锦绣圣使故作刁难她也总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会把我逼上死路。”他之前横竖看锦绣圣使都觉得她可恶,可眼下有了墨白客的衬托在让他对她改变看法的同时也明白了她对他那份隐忍的爱。 关星宇一声长叹,“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会有所不同,不溢于言表的往往是最折磨人的,也会是最真挚的。” 路小野仰面不让泪水流出,“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在离开朝花岭的那一刻我们之间便已经一刀两断,她是她我是我,路小野不会再顶着‘遮天大王’的名号给她找麻烦,她也不用再为该如何管束我而苦恼。”他不知道‘锦绣圣使’是否会预想到他现在的处境,若是对他有那么放心那她还何以配当一个母亲。 关星宇不住的摇头没有再言语。 在一番挣扎后处在路小野怀里的小鬼跳了出来,他泪眼模样的看着路小野显然是听到了他与关星宇方才的对话而为他感到难过。 路小野瞥了他一眼,“你这是做何?小爷我还没死呢,干嘛这么早就为我掉眼泪!” 这话刺激了小鬼的神经,他冲路小野放声道,“我不许你胡说!你母亲不肯管你便由我来管你,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不会让你出事的!” 路小野不住的笑了一阵,笑声之中笼罩他心头的阴云渐被驱散,“搞笑吧你,就你个小不点莫非还有扭转乾坤的本事?还替我母亲来管我,简直是逗死了……” 小鬼一脸严肃,无法让路小野信服倒也让他觉得有几分没面子,“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路小野没心思再跟他玩笑,“证明啥呀证明,爱上哪儿哪儿呆着去!” 小鬼在干站了一阵之后默默的从怀里取出了闪烁着光亮的两颗枣子,“不管怎样听我一言,还是把它带在身上硬付明日的局面吧!” 看着手里的东西关星宇和路小野都为之一愣,此刻他们才明白之前在面对李天行时他所拿出的那两颗枣子是被调了包的。路小野的火气‘噌’的一下从心底腾起,“好你个小鬼竟戏耍于我,你是不是成心想让小爷死啊!要你交出来你不交出来,非要把小爷逼到绝路你才肯善罢甘休,还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是不是神经啊!” 小鬼低头不敢看路小野,“这虽然并不是‘日月阴阳石’但也很重要,真真的是不能落入邪魔歪道之手的……” 路小野干笑,觉得小鬼还真是冥顽不灵,“收着吧,小爷不需要了!” 小鬼知道他是在跟自己怄气,心里越发自责,“即使它们很重要却也没有你于我而言更重要。” “嗨,我们之间好像没有那么深厚的情义吧,别在这儿跟我假惺惺的,你也真是够了!”路小野一时间受不了旁人同他肉麻,这前从未有过,尽管他渴望这样的事情能够发生在‘锦绣圣使’的身上,但想想也还是接受不了。 小鬼没有再言语看似心事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看着他关星宇心里面感觉暖暖的,他个儿头虽然小却有着一颗慈父般伟岸的心灵,关星宇相信他说的话,他会代‘锦绣圣使’照顾好路小野的。 在三人彼此的沉默之中那两颗闪烁着光亮的枣子悄无声息的飞离了小鬼的手心,它们相互缠绕着来到了关星宇的面前,而小鬼和路小野就如同没有看见一般毫无反应。 关星宇痴痴的看着心中一阵茫然。两颗枣子在一番戏耍之后最终落地竟然幻作两个清新秀丽的姑娘,他们通体透亮穿一席红衣和绿衣,除了颜色不同衣服的款式和装饰是一模一样的,甚至连样貌都极为相像。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尖尖的下巴,一头细小的发辫上点缀着闪闪发亮的宝石且和她们的衣服一个颜色,看上去有些异域风情,就如同雨后春笋让人心旷神怡。 关星宇眨了眨眼摇晃着脑袋不禁觉得是自己产生的幻觉,只是在此之后她们依然存在,便容不得他去怀疑。“你……你们……” 她们相视一笑而后齐刷刷的跪倒在关星宇的面前,“主人!” 关星宇慌了神色忘了‘烈焰锁’的束缚招惹出一道火花疼得他猛一咬牙,他不知所措的侧脸朝路小野看去却见他如石像般处着仍旧毫无反应。“这是怎的回事?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绿衣姑娘一脸诧异,“没有啊……” 红衣姑娘一脸笑意,“我等是不存在于时空里的,世间的所有规律都对我们不起作用,眼前的一切虽未改变却已是另一个世界,是主人的离开停留了他们的时间。” 关星宇听的是云里来雾里去,“我……停留了……他们的时间?”这比他听到过的任何一个笑话都让他觉得可笑,“算了吧,我就当是在做梦。” 两位姑娘掩面一笑,“随主人怎么想。” 关星宇只觉得莫名其妙,“那你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红萝” “绿娑” 二人干脆利落之中又显得大气,让关星宇倒也欣赏,“就这么简单?你们打哪儿来?又因何管我叫主人?” 红萝和绿娑给彼此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她们觉得关星宇是在明知故问,本也不愿多费口舌,只是考虑到若不说个明白日后怕会很难相处便也不得不同关星宇正经起来,“回主人,我同绿娑出自女娲宫的‘赤霄灵木’,主人的神魂也源自于那里。” “呵,呵呵……说点有意思的好吧,”关星宇闭上了眼睛想逃离这个让他觉得没有意义的梦境。 红萝和绿娑不禁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红萝不禁凑到绿娑的耳边小声道,“我们会不会弄错了?” 绿娑的视线停留在关星宇的身上摇了摇头,“他能来到我们的世界还不足以证明一切吗?而且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的能量,同‘赤霄灵木’如出一辙,”话至此处她目光变得深邃,“他正是我们的‘万本之灵’!” 红萝眉头皱起猛吸一口气,“‘万本之灵’?”她本是信口随了绿娑管关星宇叫了主人,却不想他的身份会如此非同一般,心下为之即惊又喜。“你确定?” 绿娑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慎重之中难以做出肯定的答复,“我等与他血脉相连试试便知。” 红萝横下心来点了点头,此后她二人如疾风一般扑向关星宇,最终融进了他的体内。 关星宇只感到全身冷飕飕的在打了几个哆嗦后猛地睁开了双眼,两只眼睛放射出不同的光彩,一个红色一个绿色。红萝和绿娑各自处在其中手舞足蹈,“看来姐姐说的没错,他果真是我们的‘万本之灵’,我们至高无尚的主人!”红萝的笑声如溪水般流淌。 “没想到会被我们找到,被千岁爷爷知道一定也会替我们高兴的!”绿娑心中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红萝一阵点头,“能再次回到主人的身体里真是件幸福的事。”说完她打着哈欠躺下了身子。 绿娑环顾四周也觉得是个相当不错的栖身之所,“只是姐姐要注意不要理弄坏了主人的身子!” 红萝没有应声已然睡着了。 她二人虽相处融洽是从‘赤霄灵木’上同时落下的两颗枣子,在称呼上自是谁也不肯让谁索性就都管对方叫姐姐。绿娑聪慧,红萝明理,两个人在一起可谓是相当的完美。 此时的关星宇脑子里一片混沌,对两位姑娘的所为毫不知情,只觉得眼睛里一股子清凉视野变得格外清晰。在不见了她二人之后他松了口气,再看路小野整个人也‘活’过来了,仍一脸愁容的在想些什么。关星宇不想打扰故没有把那个梦境告诉他。 山崖下的一处山洞,李天行抱剑处在洞口,大片的雪花随风扑面而来,内心凌乱的他却并未感觉到冷。洞内的篝火有些牵强的燃烧着,旁边半躺着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子,原本的一席圣洁的白衣已被烧的不成样子,整个妆容也尽毁,白皙的肌肤被浓烟熏的发黑。 李天行在呆站了半天之后进了洞,他蹲下身子往火堆里添了些柴,女子在听到动静后略显牵强的睁开了眼睛。 “你是素锦姑娘吧!”李天行记得在风波林外的城郭里同她见过。 女子冲李天行仔细一番打量,“是你……” 李天行冲她淡淡一眼,“在见到关公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与你会再见。” 倪素锦眼前一亮,“你即同他在一起为什么没把他救出来?” 李天行一阵沉默,“放心,我会的。” 倪素锦只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想来这帮人也算得上是‘崇阳宫’留下来的余孽,当初若不是雨落出面惊动了‘火灵圣母’,早在风波林的时候我们便已死在‘崇阳宫’的麾下,而眼下只凭你我又怎能对付得了他们……” 李天行不以为然,他嘴角扬起,“在下虽未去过什么‘崇阳宫’,但此前也算是同他们打过交道,素锦姑娘不知道的是在下跟‘火龙教’的凝芝夫人还是有些交情的,当初对付‘极乐窝’的时候她可送过我一件宝贝。” 倪素锦喜出望处,“什么宝贝?” 李天行起身背过身去,“明日墨白客和梅珂大婚,我二人可趁机前去营救关公子,到时候你便会知晓。” 看着李天行信心满满的样子倪素锦如同吃了颗‘定心丸’,她默默点头期待着李天行能够大显身手化解关星宇所面临的此番危机。(小说《仙凡修缘录》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喜祸登门 天微微亮,关星宇搭拉着脑袋一夜未眠,路小野却睡的很香,嘴角还淌着口水。关星宇对此感到佩服,倒也明白了与其对必然要发生的事过多的去忧虑倒不如放宽心坦然的去面对,毕竟眼下想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若隐若现的光点在屋内浮现,关星宇失焦的眸子里有了几分神采,在发现是永远都那般悠然的萤火后,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曳火’那张充满神秘而又迷人的面容。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仿佛看到她就在眼前,“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来看我。” 光点聚拢,她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且是完完整整的,同他想象中的一般无二。 关星宇瞪大了眼睛难以想象她真实的存在。 曳火脸上笑容依旧甜美,“再度相见你还是那么英气逼人,不禁让我怀念起从前那段无忧快乐的时光……”她的声音如云朵般令关星宇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在下隐隐觉得同姑娘认识,却实难记起会在哪里见过,”记忆里是没有她的存在的,但他能感觉到与她的千丝万屡,就好似血脉相连般刻骨铭心。 曳火脸上的笑容散去,一声轻叹不住的摇头,“罢了,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眼下的你已非你,我却还是我,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会想办法让你回到从前弥补你,也弥补我当年的遗憾。” 关星宇咧嘴一笑他虽听的不是很明白却知道曳火是来帮他脱身的。处在他眼睛里的红萝和绿娑却不觉得会是好事,“姐姐怎么看?”二人虽被鼻梁相隔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始终就像面对面一样。 绿娑恍神轻摇头颅,“我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且由主人作决定吧。” 红萝嘟了嘟嘴没有再言语。 “那便劳烦曳火姑娘带我和路公子离开吧!”关星宇觉得这对她来说不会是件难事。 曳火面容凝重,“那你可愿为我堕身成魔?” 这令关星宇觉得可笑却又笑不出来,他虽觉得她熟悉却也没有太过浓厚的感情,何以让他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况且让他入魔于他而言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姑娘玩笑了,即使我入魔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曳火的脸上有了一丝不悦,“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在此之前你应该同她有过交集吧。”她觉得他心中的所有善念都会是她所灌输的。 “谁?”关星宇一脸茫然。 曳火眼放寒光,“若心!” 关星宇愣了一下,“你也认识她?” 曳火冷笑,“何止认识,而且势不而立。” 关星宇心中一阵压抑,这样的关系让他打消了从她那儿获取帮助的念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也不再奢望你能救我,就当我没看到过你好了……”他觉得曳火同倪素锦一样会是来自于过去,而他不愿夹在她们之中被那些个早已该被尘封的恩怨所纠缠。 曳火面不改色,“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不与你计较,我只要你明白你所遭遇的所有不幸都是若心那个贱人造成的,而我是来帮你的,总有一天你会看清她的假面而甘愿回到我的身边。” 关星宇的心头感到一丝凉意,曳火的话让他感到了可怕,若真如她所说的那样他便庆幸她的出现,只是他难以相信那会是真的,若心在他心中纯真无邪的形象无法因她的只言片语而被改变,他们之间长久以来所累积的浓厚情义更是她所撼动不得的。反倒是曳片击破了她起先留给他的完美形象,让他由起初的美好感到了一丝邪恶。 “好了,你走吧!”关星宇将脸撇向一边不想再与她多言。 曳火眉头微皱,眼神里有了一丝恨意,“我会让你明白的。”话毕她猛地转身散作光斑消失不见。 她满是怒气的话语压得关星宇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他不想怀疑若心是否如她所说的那般,却不住的在想江、沈两家的不幸是否与她有关。太多的事不容他回想,越想就就让他觉得越可怕。 路小野一觉醒来四处张望,“刚才有人来过?” “没有!”关星宇回答的干脆,曳火的出现让他那颗本就不堪重负的心越发沉重起来。 路小野打了个哈欠,“那我怎么听到有人讲话。” 关星宇埋头不语。 路小野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便没有再问。 被封锁的屋门外一个个忙碌的身影来回穿梭着,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火红的绸缎如天边的彩霞围绕了整个极乐窝。木鸦满脸喜气的带着裁制好的喜袍和光彩夺目的凤冠来到暖心阁。梅珂呆坐在梳妆台前像是已等候多时。 “大王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请夫人装扮好后前往‘聚放堂’与大王完成仪式,”木鸦躬身道。 梅珂缓缓起身,“不知大王今日都请了哪些人来?” “本要请临近的‘锦绣’‘逍遥’二位圣使,只是大王知道夫人喜欢清静不想弄的太过热闹,所以只聚了地煞岭的一帮兄弟,想要等到东圣魔尊的召令下达之后再热闹热闹。”说话间木鸦将喜袍拿起为梅珂穿上。 梅珂伸展手臂随她摆弄着,听她一袭话心下倒也安心。在穿戴妥当之后她顶着一方红纱随木鸦出了屋门,脚下的路不再同之前那般让她觉得漫长,尤记得她与关星宇拜堂的时候是多么的迫不及待,而眼下的她却心如死灰觉得这一切如同儿戏,在没有感情的前提下它又如何会显得神圣呢。 聚义堂高朋满座关星宇和路小野也在其中,路小野沉浸在了喜庆的氛围当中已然忘记了墨白客将会给他怎样的难堪,关星宇则板着个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能不能开心一点,这是人家的喜事不是丧事!”路小野觉得关星宇有些莫名其妙。 关星宇如同没有听见一般没有理会。 路小野拿他没折只好一个人傻乐。 处在堂前的墨白客焦灼的望着门外,他讨厌这些个繁文缛节,更觉得对梅珂的一片真心不需要用此来彰显,而做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应付旁人世俗的眼光而已。在他满心的期盼中梅珂随木鸦终于步入堂内。墨白客大步上前欢喜之中同她握住一段红绸。 就在他们准备行礼的时候烛魄率一队人意外出现,“这极乐窝好生热闹,我家圣使一早便被吵醒了,还以为这地煞岭怎么了呢,原来是阁下大喜,怎的就没同我家圣使通禀就这么草草了事了呢!” 堂内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墨白客的身上,他按奈了脾气淡淡一笑,“不知姑娘来自于哪里,你口中的圣使又是哪位?” 烛魄的眼神变得锐利,“独风岭‘逍遥圣使’你可知道?” “本王岂会不知,只是姑娘这般不请自来而且毫无礼节不觉得会替你家圣使丢脸吗?” “在这妖界你算什么东西,对你何需礼节!”烛魄此话一出不禁遭到不少白眼,不少人起身想要替墨白客出头却被他给拦了下来。 眼前的局势令路小野越发觉得有了看头,他一脸兴奋的朝关星宇看去,“他们要是打起来的话要不要跟我打赌哪个会赢?” 关星宇一脸严肃对于路小野的儿戏没有放在心上。这实在路小野觉得无趣便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本王会让你知道我是何等人物的,只是今朝是本王生平最重要的日子,若是识趣的话就回去告诉你家圣使,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要闹到傲世尊上那里让彼此失了颜面!”墨白客沉了口气尽显王者风范。 烛魄咽下一口唾沫,不经意间的一瞥看到了人群里坐着的路小野,她遂横下心来要有个结果,“我即代逍遥圣使而来岂容得阁下来赶。” “那你想怎样?”墨白客已然没了耐性再与她纠缠。 烛魄冷哼一声,“只怕阁下还不知前阵子傲世尊上已派人前来下召只不过在途径独风岭时候被我家圣使留了下来……” 墨白客为之动怒手里的红绸被甩手丢开,“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不怕本王告到傲世尊上那里让他好看吗?” 烛魄仰面大笑,“谁让谁好看还不一定呢!眼下你得‘日月阴阳石’反倒秘而不宣这是何意?这还不足矣成为我家圣使阻止你受封的理由吗?” 路小野脸上笑意全无再没了凑热闹的那份心思,一听到‘日月阴阳石’他的心便分外沉重起来。而同他一样揪心的是梅珂,她不禁担心墨白客会不会为了圣使的身份而向烛魄妥协。 “看来你们是冲‘日月阴阳石’来的……”墨白客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杀气。 “只要你肯把‘日月阴阳石’和‘遮天大王’一并交出来,我等非但不干扰阁下今日的好事,还会放了下召的使者,”烛魄目光坚定。 墨白客内心一阵纠结,梅珂的神经绷起将他的手紧紧握住,这令墨白客不得不下定了决心,“我给你们一次机会,要么立马走人,要么就把人头留下!” 烛魄死死的盯着路小野看了一阵,“那就莫再废话,动手吧!” 堂内顿时乱成一团,宾客们蜂拥而上将烛魄等人团团围住。喊杀声中墨白客一声轻叹看向梅珂,“他们可以破坏我们的婚礼,却抹杀不掉我心中对你的爱意。”他说着缓缓掀起起了梅珂的红盖头,从此刻起你便是我墨白客的妻子,只可惜不能好好看看你……”话毕他猛地转身托起两团烈焰加入了战局,“那小子交给你,‘日月阴阳石’就在他的身上!” 梅珂静处着眼前的一切恍若隔世,她看向躲在一旁的关星宇和路小野心里面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她不可否认墨白客对她的付出,她原以为自己可以铁石心肠可时下却很难不为之动容,她觉得墨白客很傻,傻的同当初的自己一样,让她觉得可怜的同时又觉得可悲。 混乱之中路小野看到了一线生机,他拉起不知所措的关星宇想要趁乱脱身却被梅珂一个闪身堵住了去路,路小野冲她干笑一阵,“姑娘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我知道你不会为难我们的呵。”他说完低头拉着关星宇想要绕开,却不料他竟死站着不动。 “放他一人就好,我的命随你拿!”关星宇一把将路小野的手甩开如石像般干处着。 路小野不禁觉得他傻到近乎于白痴,他索性也止住了脚步,没好气的嚷道,“死就死吧,也少费些腿脚。” 梅珂面无表情将脸撇向一边,“把‘日月阴阳石’交出来。” 路小野感到心烦心不禁恨起不死千岁,“没有。”他有气无力的说着,不想去解释也再懒得解释。 梅珂将视线投向关星宇,眼神里多了一丝柔情,“真的吗?”话语里满是恳求之意。 关星宇早已麻木的心瞬间被融化,如果‘日月阴阳石’此刻就在他的身上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给她,可事实只能让他略感心酸的点头,“是真的。” 梅珂浑身感到一阵无力,像是有意要放他们走。路小野趁机硬拽着关星宇大步走起,出得堂门他们刚有些松弛的神经又再度紧绷起来,只见大片的火影人如海浪般在寨子里翻腾,厮杀声中一间间屋舍相继被点燃,整个极乐窝变得岌岌可危,这令关星宇不由的回想起它之前覆灭时的惨况,没想到墨白客再起的极乐窝依旧没能使其摆脱厄运到头来落得同样的结局。 在不知来犯者何人的情形下路小野心中一阵茫然无措,这时候烛魄率众同墨白客一帮人一先一后从聚义堂冲了出来,他们也同样被眼神的情形震慑住了,烛魄不容多想飞身直逼路小野,危机之中一个身影闪过将路小野带了去。烛魄猛吸一口气紧追其后。 四起的火势,遍地的死尸令墨白客看得两眼含泪额头青筋凸显,他仰面一阵咆哮,“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侵犯我极乐窝----!”声音如雷贯耳,烈焰在他身上‘呼’的腾起猛烈地燃烧着。 两个人影翻身而落各自摆好了攻势。“没想到你会在我儿栽跟头吧!”李天行一脸不屑。和她一道的则是倪素锦,在看到关星宇的身影后她欣喜不已的来到了他的跟前。对于她的出现关星宇倍感意外,只是形势危急容不得二人有过多的交流,在给了彼此一个暖心的微笑后,倪素锦将心思放在了对付墨白客上。 “我会让你们死的很难看的!”墨白客话毕冲李天行的倪素锦挥掌不断推出一团团烈焰。李天行在躲闪之际驱使‘御指冰凝’,以万千冰凌刺向墨白客。一道火帘被掀起将冰凌尽数融化。倪素锦紧接着抛出白绸卷起一股冰雪将墨白客缠绕,李天行趁机再度御指便了所有气力最终将墨白客冻结在了寒冰之中。 在所有人都稍稍松了口气后,梅珂静静的从聚义堂内走了出来,“火龙兵?”这一切的发生令她实难相信。 李天行点头,而后从怀里取出了‘火龙旗’。 梅珂眼前一亮整颗心不住的颤抖着,“极乐窝的覆灭是不是与你有关?” 李天行沉默一阵,“我说过你会恨她的,若不是当初她放我下山我也没有机会做出那番大快人心的事。” “可梅香她是无辜的!”梅珂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这也是唯一令李天行感到遗憾的,他一脸愧意将头埋了下去,“我不奢求你能够原谅我,只希望你不要因为心中有恨而去做些伤害别人更伤害自己的事!” 梅珂含泪苦笑,“原本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好不是源自于喜欢,而是内心的那份亏欠……” 李天行不想解释些什么,也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解释。他抛出‘火龙旗’将火影人尽数收回而后示意倪素锦带关星宇离开。 梅珂没有要阻拦的意思,目光失焦的看着他们一点点远离。她不想再追究什么,过去的种种让她觉得已经遥远,而在是非对错过后她更清楚留在她心底的是什么。 束缚墨白客的寒冰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一点点裂开,梅珂心头一紧将手腕上的九个圆环抛出,在飞旋之中圆环聚拢打开一个黑洞倏忽间将墨白客吞没其中。 梅珂含泪收起圆环心头一阵针扎般的疼痛。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透过圆环梅珂听到墨白客撕心残裂肺的声音。 豆大的泪珠从梅珂的眼眶里掉落,“对不起,越是回到从前就让我越发无法自拔,他可以对我不仁我却无法对他不义。” 墨白客痴笑一阵,“你枉负了我对你的一片深情……” 梅珂忍痛晃动了圆环,“你放心我会代你去向逍遥圣使讨个公道,还你圣使的荣耀。” 不远处,鳌鼎和石天干站着,极乐窝的再度覆灭让鳌鼎心中一阵伤怀,他觉得墨白客是愚蠢的,这里所带给梅珂的不光是快乐的回忆更多的是伤心往事,要想让她摆脱过去便不该再让极乐窝重现。 ; 第一百六十章 拜师林中道 被绵延无尽的云朵铺垫的天空,路小野惊奇的看着身畔的孙婆婆脸上绽放了灿烂的笑容,“您老出现的可真够及时,小野在此谢过了。”说话间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孙婆婆一声轻叹,“若是少主有了闪失夫人一定比老身要更加难过……” 路小野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不提锦绣圣使倒罢,一提她他心里就来气。他心下清楚孙婆婆的出现定然与她有关,只是若她真的有把他放在心上为什么不亲自赶来呢,这让他觉得不可原谅。“她会难过吗?” “难道少主还不明白吗?夫人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过你,你始终是她的心头肉。她之所以顶着‘锦绣圣使’的名号不是因为贪图名利是为了保你在这混乱的妖界能够安身立命,”孙婆婆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她希望尽可能的点醒路小野,让他明白锦绣圣使的一片苦心。 “够了,别把她说的那么伟大,显得小爷不但不通情理还很不识趣一样,我同她早就恩断义绝没有了任何关系,让她安心的作玄尊的走狗爱对付谁就对付谁,即使她哪天要来对付我也无须对我留情,我更不会对她留情!”路小野说罢踩着软绵绵的云朵大步走开,就如同走在棉花地里一样。 孙婆婆不禁替锦绣圣使感到心寒,“看来少主是要去找路立鼎。” 路小野的脚步猛地止住,他没想过却也不觉得路立鼎能比她好到哪儿去,“我爱找谁就找谁跟你没关系,跟她更没关系。” 孙婆婆不住的摇头,“看来你并不想让自己好过,更不想让夫人好过。” 路小野的心细微的颤抖起来,“想多了吧!”说罢他再度迈开了脚步。 孙婆婆深吸一口气飞身上前猛地伸手按在路小野的肩头将他提了起来,“那便莫怪老身无礼了!”说完她带着路小野‘嗖’地一声驾风而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气流的冲击让路小野无力反抗,他害怕回到‘锦绣山庄’遭到锦绣圣使的耻笑。 “独风岭!” 孙婆婆的回答令路小野倍感意外,他不觉得孙婆婆会让他去送死却又想不明白她的意图,心下只是认为孙婆婆是在替锦绣圣使拿他出气,不服输的劲头让他选择静候灾难的降临没有再说什么。 山脚下,李天行抬头望着被浓烟笼罩的极乐窝心中说不出的难过,他没想到自己在近乎同一个地方伤了楚楚可人的梅香之后又再度伤害了让他一度不忍心伤害的梅珂,这让他意识到了现实的残酷,各自的身份让他们从最开始的相遇便注定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兜兜转转剪不断理还乱,该有了断还是会有的,只是这其中的曲折太过让人难以释怀,也太过刻骨铭心。它所带给人的伤害便让他不由的后悔自己起初的优柔寡断,也明白了同样的结果远不及痛定思痛要好的多。 此刻被回忆困扰的还有关星宇,他曾对梅珂的绝情绝义让他身陷自责和愧疚之中无法自拔,在最后离开的那一刻他从梅珂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浓浓的情义,这便让他再也无法狠心的去封存那份过往的记忆。谁对谁错早已没有了意义,心中有的也只是对于消逝了的美好的怀念与感伤。若是早些知道自己的爱会对她如此重要,会让她在难以捕捉之后彻底抹杀掉自己纯真的一面,他又岂会冷酷的一再去坚守和躲闪呢。而他又何德何能要被她如此眷顾,竟让她付出了所有的爱与恨,这让他为错过了那份难得而又可贵的爱而感到惋惜,更为自己所带给她的灭顶之灾而内疚不已。 看着关星宇一脸的哀伤,倪素锦心中感到了一阵压抑,在她竭尽所能将他救出之后他心里却装着另外一个人,这让她觉得一切都全然没有了意义,更为自己感到可悲。他缓步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就像起初不经意的出现一样。 “倪姑娘……”关星宇在察觉后不由的将她叫住。 倪素锦止步含泪一笑,她期许着关星宇能给她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关星宇却什么也没说,他觉得与其自私的把倪素锦挽留同他受尽风险倒不如放她离去,让她回归之前那种自由安逸的生活。 泪水滑落眼眶倪素锦在满心的失落之中最终还是走了。 李天行从鼻间长长的喷出一股气,“不觉得应该将她留下吗?”他看得出倪素锦的心思却不理解关星宇的不挽留。 关星宇神情黯然,“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选择而不是一味的为别人活着。” 李天行只一笑。在按下了心头的阴云后他冲关星宇挤了个笑脸,“神光教走起!” 关星宇松了口气点头同李天行先后起步走了起来。他虽不知路小野会去哪里,但有锦绣圣使在他相信她不会让他有事,也就并没有替他过多的忧心。 踏着厚厚的积雪走了一路之后,两人步入一片被冰雪装点的树林,阳光下刺眼的白让眼前的一切都透着一丝圣洁。李天行气定神闲的走在前面,关星宇却已是气喘吁吁。 “像你这样的小体格本就应该在家里好生呆着,”李天行不住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关星宇止住了脚步拍了拍胸脯,“我何曾不想,只是命该如此由不得我来选择。” 李天行抱剑靠在一树干上,“即是如此可有想过习武锻炼一下体魄,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应急,也省得老是麻烦别人。” 关星宇愣了一下,这他倒还真未曾想过,“只是像我这样的你觉得可有练武的潜质?”他显得有些不自信,不过倒也羡慕李天行的一身好本领。 李天行捏着下巴冲他一番打量,“在处理完神光教的事情之后随我去‘无极宫’吧!” “‘无极宫’?” 李天行点头,“本大侠便出自那里,那里高手如云呆个三五年,不说上天入地保命的功夫还是会有的。” 关星宇犹豫了,“三五年太久了,我还要去东海呢。” “东海?去那里干嘛?”李天行来了兴趣。 关星宇坐在了一斜倒着的枯木上,“上面有坐‘无名岛’岛上有处‘酒泉圣境’,我一兄弟在那里还等着我去接他呢。” “有意思,要不要本大侠护航?”李天行一本正经。 “不怕再遇到麻烦?”关星宇试探性的问道。 李天行把脸拉了下来,“你看我像是怕麻烦的人吗?你不去‘无极宫’也罢,这一路上我还能指点你一二教你一身本领呢!” 关星宇咧嘴一笑自然觉得是件好事,“那好吧,若是你随时反悔也可以,我不会同你较真的。” 李天行来了脾气,“呵,你敢瞧不起我!” 关星宇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你想多了。” 李天行撇了撇嘴,“量你也不敢。”话毕他持剑倏地将关星宇挑起,动作干脆利落地摆弄起他的手脚来,“用心记好了,教你几招本门的入门功夫……” 关星宇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一阵手舞足蹈,花拳绣腿谈不上还一连跌倒了好几次。李天行却越发来了兴致持剑带鞘在他手脚间上下左右来来回回好一番挑弄。 一串人影在他们不经意间闪过,关星宇在一声惊呼中被带了去。“就你这样若能让他成气候也真就怪了——!” 李天行大惊失色,“哪个死皮脸光天化日竟敢从本侠士的眼皮子底下抢人!”他一个翻身立马追了上去。 “你若能追上我便把他还给你。”人影在林子里四处飞闪,忽的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弄的李天行晕头转向。 关星宇吓得脸色苍白有好几次眼看要冲着粗壮的树干撞上去了,结果那人却带着他硬生生的穿了过去,这令他着实摸不着头脑,索性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看。 一番飞奔之后关星宇被硬生生的丢在了地上,他揉搓着肩膀起身朝那人看去发现竟会是刀疤九,这让他顿时来了火气,“怎么又是你?你又想干嘛?” 他依旧戴着个面具顶着个连衣帽,“你的生死与我至关重要,我自是不能轻易舍你而去的。” “可你这般一惊一乍的便是不对了,刚才那位是我朋友你为何要戏耍于他!”关星宇一脸怒气。 “我只觉得看他不顺眼,更不认为他能教你什么拿来保命!” 关星宇觉得他实在自以为是了些,“你若能耐便拿出些真本事给我看,若比他强我便拜你为师。” 刀疤九冷冷一笑,“那便看好了!”话毕他从身体里闪出九个分身来,或飞天遁地或舞棍弄棒、挥拳耍剑令关星宇看的是瞠目结舌。 “可愿学否?”刀疤九伸展双臂将分身收回。 关星宇着了魔一般冲刀疤九抱拳道,“那便有劳阁下收我为徒……” 刀疤九仰面大笑一阵,冲关星宇弹指一挥,他双腿一软登时跪在了地上,“这才是拜师之礼。” 若能学有所成这番关星宇也认了,他沉了口气又接连叩了三个头。 就在这时李天行翻身而落在看到眼前的情形后他不禁傻眼了,他二话不说大步上前将关星宇从地上拽起,“你这是干嘛?” 关星宇冲他淡淡一笑,“拜师学艺。” 李天行没好气的冲刀疤九一番打量,“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你是不是走了一路累的不行了,脑子都坏掉了!你这样做经过我的允许吗?” 刀疤九伸手将关星宇拉了过去,“你算什么东西怎能替他做得了主。” 李天行的火气越发大了起来,“在你之前爷爷已经传授了他‘无极宫’的‘无象神通’,他自是我‘无极宫’的人,你这半道儿杀出来的也太不要脸了吧,抢人不说竟还送上门来收徒,真是不要脸到极点。”说完他倏地抽剑指向刀疤九,“识相的话就有多远滚多远,不然大爷让你好看!” 关星宇慌了神色没想到会夹在两人之间为难,更不想为他们彼此带来麻烦,“有话好好说,二位切莫动手……” 刀疤九将他挡在了身后,“你即如此瞧我不起,我便越发要教他些东西,在此之后我会让他代我出手来给你点厉害!”说完他从袖里抛出一个光圈没等李天行有所防备便已然套在了他的身上。 光圈在他身上上下游走令他动弹不得,在一番挣扎摆脱不得后他索性沉下心来倒想看刀疤九能整出什么名堂。 刀疤九轻吐一口气朝关星宇看去,“事已至此我便拿出我所有的本事来让你开窍。”话毕他冲关星宇的肚子猛推一掌在他张嘴之际把一颗‘通灵丹’送进了他的嘴里,“服下这颗丹药之后便能打开你神魂的七孔八窍,轻尔易举的将我施展的神通牢记于心,日后你再反复捉摸终会有所建树。” 九个分身再度浮现各自又一番展示,刀疤九则在关星宇身旁为他一一指点,“这各项神通皆在虚实之间,由意念掌握,你可以脱壳成为其中任何一个,也可以用灵力操控只作旁观,这便需你由内丹元神修起。当然作为凡夫肉胎要想脱壳化灵自是有难度的,眼下我可以助你通会其理却仍需你打坐修行才能融会贯通……”说话间他挥掌在关星宇背后将一股子灵力注入他的体内,他顿时感到一阵暖流在身体里上下游走,让他有种轻飘飘的感觉。缕缕轻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在此之中他竟走出了自己的身体。他暗自欣喜却难以自控的失了重心如云朵般飘了起来,刀疤九立马驱指将他按下。 “为什么会这样?”关星宇不住的发问。 “你毫无根基离了肉身便仅是一团气,要想行动自如也只能勤加苦修,”说完在刀疤九的指引下关星宇的神魂又回到了体内。 李天行在一旁看傻了眼,“我看还是算了吧,这简直是在拿命开玩笑,简简单单的活着多好干嘛要玩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呢!”他想替自己挽回些面子。 关星宇舒展着筋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快,“不过说来还真的挺厉害的。” 这让李天行即好气又好笑。 刀疤九不禁乐开了花,他并起两指指关星宇的‘通天穴’,透亮的光束在他指间飞射进去,“我眼下传你《凝神化气》和《施神画符》两门功法,能助你‘脱胎神游’和‘制符神通’,你仔细参研融会贯通后便可随心的施展无限神通。” 关星宇会心一笑跪地向刀疤九一番叩谢。 刀疤九将脸撇向一边,“只要你莫忘了我们的师徒情份,日后莫拿我教你的东西来对付我就行。” 关星宇连连摇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断不会忘了师父的恩情而同你兵戎相见的。” 刀疤九心下为之感到宽慰越发不后悔自己眼下所做的一切。他将关星宇扶起态度显得和蔼了许多。 看着他们相处的如此融洽李天行不禁感到自己多余,更觉得是在替关星宇闲操心,而关星宇本也没有把他的好意放在心上。 “好了,你我师徒就此别过吧!”刀疤九撂下一句话便起步要走。 事出突然虽然关星宇与他并没有过多的情分却也庆幸与他的相遇,尽管不知道他到底是何身份又因何要这般对他好,但他觉得他总归会是一片好意。 看着刀疤九渐行渐远李天行心下急了起来,“喂,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即使要走也总该把我这身上的圈子给拿走吧,爷爷可用不上!” 刀疤九头也不回,“求我徒弟吧,他能解便算你幸运,解不了你便在那里好生呆着吧,等到冬去春来还能欣赏这林子里的风光。”说完他不住的大笑一阵。 这让李天行欲哭无泪心下寻思着是否与他有何仇怨,他为何要这般跟自己过不去。 关星宇看着李天行身上闪烁的光圈不住的搔了搔脑袋。 “你行不行啊?”李天行心下躁动不安。 关星宇吐出一口气,“行不行也只能试试了。“他说着并起两指置于额前凝神闭目从脑海里闪现的万千符咒当中寻找起消除光圈的法子。 处在他眼睛里的红萝和绿娑托着脑袋慵懒的躺着,看着那些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她们不禁感到碍眼。 “看来我们以后是安生不得了,”红萝一脸愁容。 绿娑摇头,“姐姐错了,这对主人来说是件好事呀,最起码在他再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有法子保住这副凡胎肉体,也省得再入轮回让我们费心去寻了。” “可眼下我们既然都已经找到他了,即使他死了我们也可以带他回到‘赤宵灵木’,归于神位呀!” “不可,那是逆天而为,千岁爷爷可是交待过的切勿乱来,不然的不会帮到他反而会害了他!” 红萝为此而感到伤脑筋,她想不明白事情明明可以很简单为什么非要弄的那么复杂呢,而作为他们高高在上‘万本之灵’他又为何会遁入轮回呢? 关星宇的指尖闪烁出光亮,这令李天行看到了获救的希望,在他试了一次又一次之后光圈的力度逐渐缩减最终消失不见,但他却仍感到浑身有些不自在。 “是不是这样呀,我怎么感觉它还在呀?”李天行隐隐觉得身体没有之前那么灵便。 “好了吧,至少能动了不是,回头我再想办法吧,”他话毕走在了前面。 李天行在无奈之中不禁后悔不该管关星宇的闲事。“那你便给我操点心,要知道我的这副身板可是要干大事的出不得半点意外。” 关星宇撇了撇嘴贼笑道,“被玩过了还想像之前一样完好无损,这可能吗?” 李天行的脸色涨红伸手猛推了一下关星宇的脑袋,“我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啊,什么叫被玩过了……” 关星宇咧嘴笑了一阵,“开玩笑的啦,别那么小气嘛!” 说笑中寒冷的冬日都充满了温暖的氛围,脚下的路似乎已经不再那么艰难,前路的未知也不足以让他们畏惧。; 第一百六十一章 踏春遇故知 越往前脚下的积雪就越发薄了些,关星宇甚至能够感受到一股暖流扑面而来,这让他不由的趋步走的越发快了些。 李天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显得有些郁闷,像是还在为刀疤九的出现而计较些什么。“你不觉得他会跟神光教有什么关联吗?” 关星宇心里咯噔一下,对此他倒未曾想过,“应该不会吧,这世间的得道之士岂止一个神光教所能全部包容得了的?再说他看起来也不像……” “若是的话你拜他为师岂不是大错特错?”李天行说着苦笑着摇头。 关星宇的眼神里顿时失了神采,若真如他说所那刀疤九便不是在帮他,而在借此来钳制他令他上神光教后失了十足的底气。 见他神色黯然李天行不禁觉得自己多嘴,“好了,这未必就是件坏事,有了这层关系倒也使你能更好的掺合他们的事,就算翻起脸来你也不怕跟他们动手不是。” 关星宇轻吐一口气,他倒也不希望事情演化到那种地步,只怪造化弄人让他同神光教有了太多本不该有的牵扯。他不想同刀疤九的那层师徒关系变得那么复杂,若他真的居心叵测他也会信守起先的承诺不用他所传授的本领来对付他,但却不排除会借用其他力量。而为了不失公道他便甘愿背弃所谓的尊师重道背负欺师灭祖的骂名。 见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李天行便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心下倒也自责没能及时的阻止他将自己置于两难的境地。 在闷头走了一阵之后一抹隐隐若现的杏黄色出现在他们的视野,李天行在定睛细看之后不禁觉得头疼,他只是信口提到了神光教没想到它的门人竟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这般巧合让他觉得正好可以借机向来者弄个明白关星宇到底有没有入错师门,也省得他为此而耿耿于怀。 “你才入门应该管这位叫师兄吧,”李天行笑意淡淡的看向关星宇。 关星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自是觉得是对他的嘲讽。他大步上前倒也想就身上的本领向那道士问些个什么,只是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后欣喜之中他却将心中的想法全然抛于脑后。他没想到会是徐少卿,在极乐窝的时候他竟然没有遭遇不幸。这让他觉得实在是件幸事双手置于徐少卿的肩头笑得合不拢嘴。“能看到仁兄安然无恙真是令在下倍感欣慰。“ 徐少卿却并没有过多的欢喜只是冲关星宇牵强一笑,“只怪贫道鲁莽硬闯‘烈焰屏障’损了‘降魔剑’却并没有危机性命,让关兄忧心了……” 关星宇眼含泪花轻摇头颅,“仁兄付出的所有在下定会牢记于心,日后定然涌泉相报!” 徐少卿脸上的笑意散去,“救你的又何止我一人,何况在下最后还是无功而返,所作所为也没有多大意义。” 他似乎话里有话,关星宇在此之中不由的想到了倪素锦,神情随之失落起来,“在难以弥补的情形下,在下也只能适时的终止以此不再去亏欠。” 这让徐少卿觉得可笑,“你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吗?或是你心里根本也从未有过她。” 关星宇一脸诧异的看着徐少卿,他觉得这话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他所面对的仿佛就是倪素锦,而让他弄不明白的是徐少卿为什么会代倪素锦来质问他。 在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后徐少卿干笑着转移了注意,“我同倪姑娘多多少少也算有过交集,我只是觉得她为人甚好不该被关兄冷落。” 关星宇并没有放在心上,“确实是我不对,若是有缘我想我同她会再见。”只是再见以后他又该做些什么呢?他心里是未知的。 “我想会的!”徐少卿目光失焦期许着能有什么能够打破他们之间的障碍。 在撇开了让人不开心的事后关星宇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知嫣儿和沈公子现在何处?” 徐少卿的脸色沉了下来,关星宇首先提到的嫣儿让他觉得他很是在意,一丝恨意不禁在心底浮现,“为了救公子在下不得不抛下他们。” 关星宇心下不安起来,他觉得徐少卿不该这样做却也没有理由去呵责他,也只好暗自上苍的垂怜能让他们安然无事。 李天行在一旁干处了一阵之后他忍不住开了口,“行了,你们俩还是聊点正经的吧。”他没想到还能与徐少卿有相见的机会,上次在风波林外的城郭相会让他觉得徐少卿为人倒也正值,是个可以信赖的人。能有这样的一位师兄护着于关星宇而言倒也会是件好事。 关星宇得到提醒便将在林中拜师刀疤九一事详细的告诉了徐少卿并问他所学道法是否源自于神光教。 徐少卿面露难色吱唔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李天行对此感到不解,关星宇却认为并非如李天行所说的那般心下长长的松了口气。 在徐少卿的引领下关星宇同李天行的脚步迈的更加坚定了些。一只蝙蝠顶着刺眼的光亮无声无息的盘旋在了他们的头顶。徐少卿在有所察觉后止住了脚步,他似乎领会到了那只蝙蝠所传递的信息,示意关星宇和李天行临时改变路线跟随蝙蝠前往一个未知的地方。 李天行只觉得奇怪非让徐少卿给出一个理由。 关星宇似乎想到了什么,“莫不是觉心有意安排?”他眼前一亮想到能与释空重逢心下便止不住的欢喜。 徐少卿笑着点头起步走在了前面。 关星宇咧嘴一笑二话不说拉着李天行大步跟了上去。 李天行一脸的不乐意带着一丝怨气冲关星宇吼道,“喂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莫再犯傻再着了别人的道儿了!” 关星宇最终不得不耐着性子同他一番讲解告诉他觉心和释空的师徒关系。听他一番诉说之后李天行便消除了抵触情绪,“早说嘛,为什么不早说呢?早说了我也就不至于要耽搁时间了……” 关星宇只一个劲儿的笑着没有言语。在分别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倒很想知道释空等人在此期间会有怎样的经历,会不会比他们还要跌宕起伏,又或许比他们要好些呢?事到如今他觉得自己当初的抉择是明智的,若是由着他们跟随要想保全所有怕会是件难事。 周遭的事物在不经意间发生着改变,在悦耳的鸟鸣声中稚嫩的小草探出了脑袋呈现出一片新绿,在清新的氛围中婀娜多姿的相思木舒展着枝桠吐露新绿,冬日里的寒意被轻柔的微风驱逐,眼前的一切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关星宇对此感到不解,掐指一算眼下还是腊月怎么能有如此春意,他回过头去发现身后的山峰还顶着一层亮眼的白,对此便更加捉摸不透了。徐少卿也一脸茫然,李天行却什么都不想只觉得是件好事,带着好奇心他快人一步走在了最前面。 在一片花团锦簇中他们看到了三间被淡淡雾气所笼罩的茅屋,蝙蝠径自飞了进去令关星宇意识到释空等人就处在里面,他二话不说想要赶上前去却被徐少卿伸手拽住,“不如由我先去查看一下吧!”他面容凝重心下有些不放心。 关星宇随之变得谨慎起来遂点头应允。 李天行则觉得他大惊小怪了些,“眼下他都已身怀绝技总该给他些施展的机会吧,怎的还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照看。” 徐少卿只斜了他一眼便飞身逼向茅屋。 望着他的背影李天行带着一丝笑意将手臂搭在关星宇的肩膀上,“不觉得他对你的在意有些过分了吗?怎么感觉像两口子一样。” 关星宇撇嘴将他推开,“想什么呢?若是两口子我觉得同你要比他更像!” 李天行憨笑一阵,“等到了下辈子那也得看老天爷的心情,说不定他会成全我们……” 关星宇即好气又好笑没有再理会他。静下心来想想李天行的玩笑倒也让他值得捉摸,徐少卿的好的确让他摸不着头脑,难道仅仅是因为在风波林中他曾救过他?可这在关星宇看来已远远超出了他本应回报的恩情。莫非他有‘龙阳癖’?他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想多了。 未等徐少卿进得屋去,觉心和释空便已然从屋内走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高大尚、矮瘦挫和马、陆两位长老。关星宇在远远看到后立马带着李天行赶上前去。 在见到关星宇后景教众人立马跪地一番行礼,带着一份激动不已的情怀嘴里齐呼,“恭迎舵主大驾——!” 关星宇惊慌之中连忙将他们一一扶起。这令李天行看傻了眼,他没想到关星宇一路走来不但功名在身还被一帮人如此抬举,这令他着实不得不刮目相看。 面对徐少卿高大尚等人虽感到有些不自在,但在意识到他同关星宇似乎已经缓和的关系后他们便刻意隐藏了心中的敌意。他们无法忘记那些残死于神光教之手的景教兄弟,在灵台寺的时候却也意识到了徐少卿同那帮道士的不同。若不是起初他有意放他们走,他们定然会没了以后可言。这便使得他们对于他的存在甘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心下难免会有些忧虑,到了最后一刻他还会不会为了同他们为伍而背离师门呢? 徐少卿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过往而扰了心情,他同关星宇一起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之中只一个劲儿咧嘴笑着。 欢声笑语之中围绕在周遭的花朵显得更加艳丽,一番攀谈高大尚和矮瘦挫争抢着向关星宇大诉苦水,你一言我一语让他心下清楚了他们的一番遭遇。在红杏村外一别之后他们也难以避免的涉足于妖界的纷争之中被说不清是正是邪的势力屡屡刁难,好在他们都有些本领最终都化险为夷,只是在途经地煞岭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除觉心侥幸脱身外其余人等都被带上了山头,说到后面他们同其余人等纷纷用一种赞许的目光看向李天行对他又好一番感激,李天行挽着臂膀享受着此刻的荣耀心里面自是说不出的得意。 “梅珂小姐可还好?” 释空不经意间的话语令关星宇立马从重逢的喜悦当中抽离出来,李天行心中的欢喜劲儿也一下子被削减不少,“她……还好吧……”关星宇自我安慰着,在又经历了一番风波之后他很难揣测梅珂的心思,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墨白客而更加受伤,又或许这一切于她而言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那日在山上与她意外相见没等我有所反应她便已经先把我给认出来了,她还记得当初在火龙洞我同师父为她父亲和哥哥超度亡灵的事,这让我觉得实在难得由此也感受到了她心中仍存的善念,我便以佛法为她驱逐滞留心中的罪恶也使她有了几分自我救赎之意,”他微微闭目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她是有慧根的,若不是担心我的安危执意让我下山,我便在那里多传些佛法于她……” 关星宇含泪一笑为此而感到难得,“有了你的帮助我相信她会好起来的。” 释空坚定的点头。 在听了他的一番言语之后李天行不禁觉得自己愚钝,回过头去看他不禁明白了梅珂为什么会狠下心来同他决裂,是不想让他因为她而走上歧途从而让他肩负起解救关星宇的责任。他不知道她心里是否还有关星宇,但他至少可以确定她心中已经没有了对关星宇的恨,在此前提之下即便她不想放弃‘日月阴阳石’却也不想关星宇受到伤害,所以才会把李天行推到他的身边来确保他的安危。 “不知此为何处,怎会在这冬日里一片繁荣的景象?”在平复了心情后关星宇不住的问。 马长老捋了捋胡须上前一步,“此为‘枉忧林’,我等也是稀里糊涂的来到了此地被这‘散心居’一对年迈的夫妇好心收留,他们二老颇具道骨仙风实为不凡,想必是对这林子施了什么魔法才会如眼下这般远观冬景身沐春风。” 关星宇对那二老来了兴趣,“那便理应带我去拜访!” 陆长老面露出难色,“只可惜打我们来了之后他们便很少露面,属下只知道他们会在这花丛鸟语某个角落闲庭信步悠然自得却很难遇见。” “虽是如此每日里的茶饭在旁边的屋子里却都会有,而且热气腾腾完全是刚出锅的,但就是不见他们的人影,”高大尚实在觉得离奇。 矮瘦挫懒的去想那么多,“这便是高人呗,我们即为客便应少些猜疑也省得主人家知道了不悦。” 关星宇轻点头颅,心下对生活在此间的两位老者倒也羡慕。 “舵主有所不知除了我等尚有旁人也在此小住,”马长老话一出口高大尚和矮瘦挫立马将脸拉了下来。 “旁人?”马长老即有意提到便让关星宇觉得会跟他有关系。 高大尚撇了撇嘴,“这旁人便是绝途岭同舵主相见甚欢的兄弟,当着舵主的面他倒是一派和气,可在不见了舵主后对我们可就冷言冷语,好似我等欠了他什么似的……” 马长老白了他一眼心下觉得他话实在多了些。 关星宇心头一沉能与沈乐逍相见本是件好事可他却为之高兴不起来,他心下清楚他定然是还在为那一刀而记恨他。“尔等莫要怪他,一切都是我的错。” 众人一个个点了头,心下虽对沈乐逍不满但看在关星宇的面上还是按下了那口气。 “除他之外还有嫣儿姑娘也在,她可一直都在期盼着能与舵主重逢呢!”高大尚笑意淡淡,当初是他有意撮合嫣儿和关星宇,在不见了倪素锦的陪伴后眼下她自是希望他们能有个结果。 关星宇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心下却在惦念她的身体是否安好,他分别朝李天行和徐少卿看了一眼,“我的这两位朋友随我一路奔波眼下也累了,你们带他们去休息吧!” 徐少卿随即同高大尚等人进了屋,李天行却不愿闲着,“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我四下里走走看能不能遇到那两位高人,幸运的话也好可以拜会一下。”说罢他大步迈开雀跃的离开,就好似同他们早已约好在某个地方见面。 关星宇无奈之下只好由着李天行,而他却心事重重的处在屋外痴看着旁边的屋子,他觉得此时此刻沈乐逍定然是不想见他,而他也自觉无颜以对,心下却也不想让彼此之间曾有的关系因此而被尘封,这让他不禁为如何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而感到闹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 枉忧君陌路 在屋外踌躇一阵之后关星宇最终鼓足了勇气叩响了隔壁的房门,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被怒骂、被愤慨或是被冷落他都认了,在此之后他希望沈乐逍能够静下心来听他一言,在一段时间的冷静之后他相信沈乐逍终会谅解他,从而重拾他们之间的友谊。 房门被开启,映入眼帘的是嫣儿那张略显沧桑的面容,在看到关星宇后她的脸上登时绽放了最为璀璨耀眼的笑容,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心酸、喜悦和相思。关星宇先是一愣而后冲嫣儿暖心一笑,看着她越发消受的模样他的心下便是一阵难过。他不禁对徐少卿多了些埋怨,同样受伤的他们谁又能照顾谁呢,在此情形下他格外心疼起嫣儿,他清楚同沈乐逍一起她一定受了不少苦,眼下他即已回到她的身边便暗下决心要加倍弥补。 “让你受累了……”关星宇声音低沉心中一阵压抑。 嫣儿含泪摇头,“这都是嫣儿该做的。”她说着将关星宇迎进屋中赶忙沏茶倒水忙碌起来。 关星宇环顾四周却不见沈乐逍的身影心下不禁疑惑,“你家公子呢?” 嫣儿捧起一方茶盏递向关星宇,“公子一早出去散心尚未回来,你若要见他我便去找他回来。”说完她转身便要出门。 关星宇一把将她拉住手中的茶盏翻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洒在地上腾起一股轻烟。嫣儿慌了神色赶忙拉起关星宇的手仔细看了又看,“公子有没有受伤?是嫣儿不好不该这么急躁……” 关星宇苦笑着将她按坐在椅子上,“别这样好不好,你总是不忘为他人操劳怎么就不懂得为自己着想呢!况且你身子都已经这般虚弱让旁人还怎的安心再由你照顾。”他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算我求你,给我一次照顾你的机会好吗?” 嫣儿潸然泪下见关星宇的态度如此决绝便也只好认了。在感受到关星宇对她的那份在乎后她便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她不期望关星宇为她做些什么,只要他心里有她就足矣。 “你在屋子里安生呆着,我去找沈公子谈一些事情,”关星宇话语轻柔令人如沐春风。 嫣儿带着一丝笑意点头而后目送关星宇离开,在初到‘枉忧林’的时候这里的一切便带给了她无限的遐想,她渴望能够得到一份简单的幸福同自己心爱的人在花间扑蝶、春风里细语、煦日下甜蜜。特别是在见到舍下的那对老人后她心下那份对于幸福的渴望便越发强烈起来,她觉得他们的幸福是世间没有人所能比拟的。 关星宇没走多久,徐少卿意外的出现在了嫣儿的面前使得她从美好的向往之中瞬间抽离。 “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徐少卿目光冷冷的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恨意。 嫣儿心中感到一阵压抑,“道长此话让嫣儿有些听不明白。”她说着起身想要为他奉茶。 “不必了,要知道你现在于关公子而言可是块宝,他刚才不都说了要照顾你吗,要是被他知道我劳烦了你怕是要怪罪于我的。” 徐少卿的态度让嫣儿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受欢迎,只是她想不明白哪里冒犯了他又因何会遭到他的仇视,“道长有话就请直说,若是嫣儿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定然会向道长赔不是。” 徐少卿冷哼一声,“现在说什么都已晚矣,我只想让你明白的是遇上我真真的算你倒霉!”话毕他仰面痴笑一阵出了屋子。 嫣儿心下惴惴不安起来,她不知道徐少卿将要做些什么,但她却清楚有他在自己定然不会好过,这便使得周遭的一切瞬间在她眼里失了光彩。 一番寻找关星宇在一片花海发现了沈乐逍的身影,他目光冷峻的眺望着远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发现身畔静处着的关星宇后他平静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二话不说起身想要逃离。关星宇想都未想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听我说好吗……” 沈乐逍止住了脚步猛地转身,“说什么?对我造成的伤害三言两语就想弥补吗?你的话未必太金贵了吧,我的耳根子也不至于会那么软!”此刻若是有把刀子在他手里他想给关星宇的便不只是一刀,他会十刀二十刀的还给他。 “真就那么恨我吗?我们可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这十多年的情义就这么给忘了吗?”关星宇的心每跳一下便伴随着一阵疼痛。 沈乐逍的火气越发大了起来,“别跟我提过去,这只会让我更加恨你!我同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识相的话就有多远滚多远最好这辈子都别让我再看到你!” 关星宇感到头脑一阵酥麻就如同遭受了五雷轰顶,沈乐逍强烈的反应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起初的他只把那一刀当成了可以愈合的伤口却没想到会触发沈乐逍好似永远止尽的恨意,他觉得自己错了,错的一塌糊涂。可他不甘心,十几年的情义难道就这么断送了吗?况且他觉得事情并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所以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求得沈乐逍的原谅,即便他们之间回不到从前也不应该被不该有的仇恨划清了界限。 “你若恨我可以打我骂我,只是求你千万不要否认我们的过去更不可以封锁我们的未来,你的存在于我而言真的很重要,在我心底你一直都是不可或缺的好兄弟!”关星宇通红了眼睛接连不断的泪水却难以倒尽他满心的苦水。 沈乐逍有了一丝动容却不愿轻易的妥协他将耳朵堵上挥洒着泪水疯了一般跑开,“你趁早死了心,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关星宇感到浑身一阵无力,一切又仿佛重新回到冬日里寒冷的让他感到刺骨,他蹲在了地上抱起双膝觉得整个世界都将他孤立了。 不远处一对童颜鹤发的老人处在花间,看着关星宇痛苦不堪的样子老妇人的心中也之一阵难过。 “去安慰安慰他吧!”老者冲妇人轻声道。 老妇人擦拭了眼角的泪花轻点头颅之后怀着一颗沉重的心朝关星宇走了过去。 “事已至此伤心又有什么呢?”老妇人说着将一声帕子递向关星宇。 他将帕子接过抬头望去那张慈祥的面容却让他心中越发委屈起来,“可我真的不想失去,又有什么办法能够挽回呢?” 老妇人将手置于关星宇的肩头,“会有的,相信我!” 那一丝温度仿佛透着无限的力量让关星宇的心里舒服了许多,他擦干了眼泪努力调整了心态,“您该不会就是‘散心居’的主人吧。” 老妇人点头,“你可以叫我云婆。” 关星宇点头,“让您老见笑了,我兄弟二人闹到这般田地实在让在下痛心,然而却是我有错在先才会埋下今日的苦果。”他心里又忍不住一阵酸楚。 老妇人轻舒一口气,“我能理解,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关星宇冲老妇人强颜一笑,心下却是清楚没人能帮得了他。 一路狂奔沈乐逍一跤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哭嚎中他肆意的宣泄着心中的怨气,肩头的伤口越发疼了起来刺进去的刀子仿佛从未拔出过一样,往事历历在目岂能说忘就忘,然而就是因为忘不掉才会让他觉得痛苦。他能狠得下心来对待关星宇却始终狠不下心来对自己,那无数个日夜里曾同关星宇一起开心一起难过的自己,他终不是不忍心将他抹杀。 在眼泪被风干之后他一脸麻木的大步走了起来,离开是他唯一的选择而且迫不及待,他不愿面对过去的那个自己更不愿再面对关星宇。 一阵微风拂过,老者踏着虚空从花丛上飘过,在发现沈乐逍的踪迹后老者冲他弹指一挥令他登时晕倒在地。老者从鼻间喷出一股气上前将他搀起,嘴里嘟囔着,“好好的不行吗?干嘛非要弄出点事呢!”正当他想带沈乐逍回‘散心居’的时候一个人影闪过挡住了他的去路。 她长发飘逸一袭粉衣同周围的花儿一样娇艳,“你到底是何人?居心何在?” 老者面不改色,“你可以叫我……鹤翁,苏姑娘多虑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好人,至少没让沈公子讨厌。” 苏灵姗脸色通红,她听得出鹤翁话里对她的挖苦,“我警告你若敢打他什么歪主意本姑娘定然让你好看!” 鹤翁呵呵一笑,“你这么尽心竭力的保护他,等他醒来要不要我告诉他你一直都在呀!” 苏灵姗被堵了口气,“你……”在没了底气后她只好挥袖离开。她清楚他所遭受到的伤害,所以她不愿再打扰,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出现而为沈乐逍平添伤口。 鹤翁不住的摇头一声轻叹,“一个个都是何必呢!” ; 第一百六十三章 蝶梦诉真言 ‘散心居’关星宇低落的情绪引起了众人的关注,他们想不到会是什么扫了关星宇的兴。矮瘦挫耐不住性子不禁问道,“舵主这是怎的了?” 关星宇只是无力的摇头。矮瘦挫无奈之中又将目光投向同他一道回来的云婆身上,云婆却也没有想要说些什么的意思。这便让矮瘦挫越发捉摸不透了,正当他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的高大尚拉着个脸将他拉了过去。“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连舵主的事也要管?” 矮瘦挫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等若不能为舵主解忧岂不显得多余!” 高大尚无言以对倒也觉得他说的有理。 矮瘦挫咧嘴一笑,“没想到你也有被我说倒的时候。” 高大尚心下来了火气,“你……”在不经意间看到被鹤翁带回的沈乐逍后他的注意瞬间被转移,对于关星宇的闷闷不乐他心下不禁有了几分猜想。 “你什么你……”矮瘦挫顺着他的目光正要朝外看去却见关星宇猛地起身大步冲出了屋门,云婆也跟了出去,随后又是徐少卿,这令他心中倍感疑惑,“什么情况?”他说着想要追出去看个明白被高大尚再度拦住。“你今儿个不能好了是吧?”他喘着粗气捋起了衣袖。 高大尚来了脾气觉得他实在有些无理取闹,“好了吧你,事情都已经很明白了,那沈公子并非表里不一之人,他定然是因此某些原因同我们家舵主闹翻了。这种事情岂是我们所能插得了手的?” 矮瘦挫安静了下来陷入一番沉思,“在绝途岭的时候不是都好好的嘛,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马长老一声叹息,“若是不想给舵主添麻烦的话就给他些个私人空间该干嘛干嘛去。” 矮瘦挫的脸色阴了下来闷坐在一旁遂不再言语。 左侧的偏房,沈乐逍在众人的瞩目下被嫣儿安置在了床榻上。关星宇一脸忧愁的看向鹤翁,“他这是怎么了?” 鹤翁淡淡一笑,“我见他要走便他弄晕了过去也好让他冷静一下。” 关星宇垂下了头颅,“都是我不好……” “事情即已闹到了这一步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倒不如顺其自然的好,越是强求反倒越发不可收拾!”徐少卿忍不住开了口,他觉得鹤翁不该把沈乐逍带回来,不见面的话各自心里或许会好受些。 关星宇失神一阵沉默,在他看来顺其自然的结果便是同沈乐逍的形同陌路,撇开往日的情义不说眼下他们还有一段共同的路要走怎么就能不欢而散了呢! 屋子里的氛围显得沉闷了些,云婆轻舒一口气冲众人道,“我想沈公子他也一定累了,就先由他睡着吧。” 百感交集之中关星宇迈着沉重的步伐遂同徐少卿和嫣儿先后离了屋子。云婆呆站着用一双闪着泪光的眼睛看着躺在床上的沈乐逍没有要走的意思用,鹤翁处在她的身旁心里跟着一阵难受,“世事无常该发生的迟早还是要发生的,眼下我们也只能尽可能的减轻他们即将所要受到的伤害!。” 云婆轻点头颅,她缓过神来侧脸看向鹤翁,“我得去趟‘幽梦空间’请梦姑帮忙,此处便交由你来守护。” 鹤翁的神经绷起,“你莫不是想要同他摊牌?” 云婆颔首,“不觉得他把对我的恨也转加到了关公子的身上吗?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又怎能让关公子独自一人去扛。” 鹤翁能够想象得到云婆所要面临的痛苦他虽有心想要替她分担却又自觉无力,该面对的事迟早是要面对的,这便让他不得不收起心中的那份怜爱而选择尊重她的意愿。 雾气腾起云婆最终消失在了鹤翁的眼前,怅然若失之中他希望沈乐逍能够不忘起初的那份爱而能尽量不去伤害,这样让他心里也能好过些。 白茫茫的烟云覆盖了所有的一切,沈乐逍蜷缩着身子处在其中一个人伤心的流着眼泪,一只蝴蝶悄然的出现在他的身边在吸引了他的注意后又匆忙飞离,他眼含眼花不住的起身追了上去,迷迷糊糊之中他穿透烟云来到一处风景秀丽的园林,亭台楼阁富丽堂皇与自然风光完美的结合,各色宝石遍布其中闪烁着亮眼的光芒,其间的一花一草在氤氲之中都透着一种不俗之气。 迈着轻缓的步子漫步其中沈乐逍顿时感到一阵心旷神怡,笼罩在心头的所有不快仿佛成为了遥远的过去与他已毫不相干。目不暇接的事物让他看的眼花缭乱,不想错过的美好让他每一件都想多看一眼,往日里的生活虽然富贵无忧却让他觉得不及这里的一分一毫。 在看得出神之际他意外的发现了在一树干上躺着的青年男子,他样貌俊朗一身兽皮短袍透着一股英武之气,年纪看上去同沈乐逍相仿,他面颊微红此刻睡的正香,掉落在树下的酒壶让沈乐逍意识到他似乎喝醉了。虽想同他说些什么却也不忍打扰沈乐逍只得撇开他想要接着自顾自的游玩。 当他起步正要从青年身旁经过的时候一个声音忽而响起,“哪儿来的这般没礼貌,擅闯旁人宅院不说还连个招呼都不打!” 沈乐逍猛地抬头望去发现青年依旧纹丝未动的躺着,再四下张望却又不见有人,他便将视线再度锁定在青年身上,“是阁下在说话吗?” 青年懒懒的将眼睛睁开打了个哈欠,“废话!我一个大活人处在你眼前难不成你还当我死了!” 沈乐逍干笑着连忙挥手,“多有打扰之处还望阁下见谅……”他说着忙拱手冲青年行礼。 青年并没有想要怪罪他的意思,他将手伸出置于树下的酒壶又飞回到了他的手中,他将酒壶一阵摇晃早已空了了酒壶竟然传来出了声响更有酒水从壶嘴洒出。他惬意的举壶仰面将一股细流倾入嘴里,令沈乐逍看的是瞠目结舌,他虽滴酒未沾却也是醉了。 “说吧,你怎的会来此处?”青年不温不火的问。 “我……我也不知道,”沈乐逍仍盯着那酒壶看心下还在为它的神奇而感到匪夷所思。 “那便莫怪我无礼了!”话语间青年将酒壶抛起,从壶中甩出的细流竟倏忽间变作一柄亮晃晃的长剑,他伸手接住翻身从树上落下未等沈乐逍有所反应已将长剑置于他的脖间。 速度快的惊人令沈乐逍毫无心理准备,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张熟悉的面容令他倍感意外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她冲沈乐逍鬼鬼一笑而后将一根手指放在唇前示意他莫要出声,在此之中她悄然的走到青年的身后往他肩头猛拍了一把。在青年转身之际一道人影一闪而过将沈乐逍从他的剑下救走。 这一切发生的突然,那张让沈乐逍分外留恋的面容还没容他多看一眼。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便将生死已然置之度外,若能选择的话他定然不会离开。因为她不是别人而是那个让他即使失了记忆也能够魂牵梦绕的人——若心。 在发现自己被戏耍后青年心下一阵气恼,可面对若心他却发不起火来。他没好气的甩手将剑丢开,脱手的那一刹那长剑又化作了酒水散落在地。“真受不了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老跟我作对!” 若心挽起臂膀,“不觉得我们这是在帮你嘛,不分青红皂白的岂能就这样要了别人的性命,被梦姑知道的话定然会责骂于你的!” 青年撇了撇嘴,“我只是吓唬吓唬他,谁说要取他性命了!”他说罢便甩手大步走开。 若心冲他做了个鬼脸心下暗自道,‘梦姑简直快要把他给宠坏了。’ 百鸟争鸣的林子里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后沈乐逍的心头再度被愁情烦事所笼罩,他没想到竟然会是关星宇。他随即将脸拉了下来心中不再有一丝谢意。 关星宇却似乎将所有事都抛在了脑后冲他没心没肺的笑着,“刚才好险,仁兄没有被惊到吧!雨凡他喜欢同人玩笑心下是没有恶意的!” 沈乐逍的眼睛瞪大了几许,他没想到那青年会是梧雨凡,他还记得小时候梧雨凡利用梦境来威逼他尊师重道的事从而意识到眼下的这一切同样是个梦,而梧雨凡很可能是想借此来让他再度明白些什么。年幼时的他不曾恨过他,而眼下却难以克制的恨起他来,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去明白,也无需要去改变什么。 他无视了关星宇的存在扭头想要离开却不巧撞上了正好赶来的若心,四目相对那张久违了的面容此时此刻因为关星宇的存在而让他不再有一丝留恋,虽然她笑得还是那么甜美却让他丝毫跟自己联系不到一起,更让他觉得有些嘲讽之意。 他不友善的眼神令若心脸上的笑意很快散去,让她心下觉得他有些薄情寡义,她躲开了沈乐逍的眼神如路人般同他擦肩而过,之后嘟着嘴大步来到关星宇的身旁,“他怎么这样啊?” 关星宇面容凝重的轻摇头颅。 若心将注意从沈乐逍身上移开冲关星宇嫣然一笑,“好了不理他了,我们走!”说完他挽起关星宇的胳膊带着愉悦的心情拉他离开。 沈乐逍心下气血翻涌,他固执的不让自己回头可却还是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甜蜜的背影让他一时间只感到痛彻心扉,他心中的恨意越发明显,恨不得能立马将关星宇碎尸万段。 一只手掌拍落在他的肩头,他锐利的目光扫了过去发现是梧雨凡。他没有了起先的惊慌失措一脸的从容与淡定。“你到底有完没完?这样做有意思吗?” 梧雨凡不禁觉得他火气来的有些莫名其妙,“沈少爷莫不是还在为方才的事而耿耿于怀,还是也被那二人给戏弄了?”在被梦姑告知了沈乐逍的身份后高兴之余让他也为自己的不友好而有了几分歉意。 沈乐逍将脸撇向一边,“我同你说来也并没有那么深的交情,识趣的话就不要掺合我的事。” 梧雨凡一头雾水,“这话说的,我何曾想要掺合你的事,多年未见你若今日不来我倒也把你给忘了。让你来此的不是我而是梦姑!”他不禁觉得沈乐逍有些自作多情。 “梦姑?”沈乐逍一脸茫然,儿时倒也听梧雨凡提到过,她是掌管世人梦境的神灵。“她让我来干嘛?” “我怎么知道,见了之后不就明白了!”梧雨凡说着伸手推了沈乐逍一把。 带着疑问沈乐逍皱起眉头不情愿的跟在了梧雨凡的身后。 穿行在雾霭仙境之中眼前的一切对沈乐逍不再有了起先的吸引力,脑海里关星宇同若心如影相随的身影挥之不去,他恨关星宇更恨若心,若是早知如此他当初又何以要为她付出所有,到头来却要遭受她绝情绝义的背弃。 朵朵金莲闪烁着耀眼的光彩浮于一汪清泉之上,一慈眉善目的妇了着一身紫青色云罗处在池边遥望着,心思却全然不在金莲上。在看到沈乐逍的到来后,她引领他缓步走上一座被珠光宝玉点缀的小桥。梧雨凡自觉多余在同梦姑打过照面后便自动离开。 “你便是梦姑?”沈乐逍冲她一番打量觉得她甚是和蔼可亲不似他想象中的那般清高。 梦姑点头,“此番受人所托招公子前来是想为公子开解心事的。” 沈乐逍痴笑,“在下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何需惊扰您的大驾。” 梦姑的神情变得凝重,“身处是非之中又如何能看得清呢?执着于爱恨便会让人难以自己的遗失心中本该有的纯真与善良。” “难道是我错了吗?”沈乐逍为自己的不被理解而感到委屈。 梦姑失神沉默一阵,“事已至此看来我不得不同你讲讲他们之间的故事。” 沈乐逍放眼池中,一只蝴蝶同一只萤火相互纠缠着飞入他的视线,他倒也想听听梦姑能说些什么好让他明白自己因何不被同情。 梦姑轻舒一口气理了理思绪,“公子有所不知被你所一度牵肠挂肚的若心姑娘并不是这世间的凡女,她乃天宫‘紫琼苑’的蝶仙,而十世之前的关星宇则是游荡在世间的萤火‘风尘子’,若心在未被列入仙班之前便已同他相好,二人在花前月下曾经许诺要让彼此之间的幸福永生永世的延续下去,怀惴着这份美好他们有了一个不该有的想法,在一次众仙共赴蟠桃宴的时候他二人藏身于一‘地仙’的衣袖内上了天庭想要以心中的挚爱来感召天地求得一方安身之所,这听来让人觉得痴傻而他们却甘愿为此付出一切,他们认为上天是有情的,无边的天际也足矣能够包容他们,所以才会那般义无反顾。而那位‘地仙’对他们的存在早已有所察觉,在掐指洞察了他们的心思之后他才会假装不知想要试图成全,只是他能做的也仅仅是把他们带上天庭,为了不受牵连在到得天庭后他便有意将他们甩出了衣袖并暗中指引他们去‘紫琼苑’栖身……” 沈乐逍听的痴痴傻傻,他很难想像梦姑所说的会是真的,心下也仅仅只是把它当作一个故事去听,“即是如此那他们便理应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关星宇又为何会坠入轮回?” 梦姑想来心下便不住的替他们感到惋惜,“‘紫琼苑’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确也是个极好的安身之所,二人来到此处后便沉醉其中一时得意竟忘记了隐藏自己,他们在花间尽情起舞的时候不巧被年幼的七公主看到,外表亮丽的蝴蝶让她一眼看上去便很是喜欢,而失了光亮的萤火丑陋的却让她觉得分外碍眼,不假思索之中她便将萤火收于掌心……” 沈乐逍苦笑一阵,“没想到七公主也会以貌取人,想必那萤火定然是丧命于她手了吧!” 梦姑从鼻间喷出一股气,“结局本不该如此,同在此间赏花的‘天关破军星君’在看到后赶上前去想劝七公主莫要杀生,不料却使七公主跟他较上了劲收紧手掌便取了它的性命。这令‘天关破军星君’气愤之中对她一番指责,七公主任由他说着却没有还嘴,在同他僵持了一阵之后她才提点‘天关破军星君’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在意识到误了蟠桃盛会后他不禁意识到了危机的到来更觉得七公主实在可恶。最终‘天关破军星君’被‘玉皇赦罪天尊’以藐视天威的罪名贬下凡尘。而若心则被七公主留在了身边,后授予仙职,在与若心的相处之中七公主得知了她与‘风尘子’之间的故事,在被他们的那份真情所打动的同时令她也不得不重视起自己所犯下的过错,从而令若心下凡助其了却前缘。” 梦姑的故事讲完了却让沈乐逍觉得这于若心和风尘子而言只是个开始,而他又算得了什么呢?在他们生生世世的相守相望之中也只算得上是个过客吧!这便让他觉得自己恨的愚蠢恨的不应该更恨的没有了理由。“于她而言难道我仅是颗助她了却前缘的棋子吗?她可以为他倾其所有却不该在不顾他人感受的情况下也牺牲掉了别人的所有,她这样难道不算是自私吗?”泪水湿润了他的眼眶,他觉得自己爱的糊涂到头来终不过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所以你可以恨我,也求你恨我!”若心带着满怀的歉疚泪眼婆娑的出现在沈乐逍的视野。 面对着她沈乐逍想恨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他清楚从一开始便是自己一厢情愿到了眼下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怪他呢。“你应该早些告诉我这一切,也好让我及早的选择放弃,这样的话江沈两家的关系或许也不会闹的那么糟,又或许整个沈府就不会遭遇灭顶之灾!”细细想来这一切都跟若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觉得她不该出现在他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错的,而他只是一味沉浸在她所带给他的欢乐之中对潜藏的危机却毫无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实在愚蠢。 一颗颗‘凝泪珠’不断从若心的眼角飞落,她甘愿背负一身的骂名承受所有的苦痛为的是能令沈乐逍消除对关星宇的恨意。 透过悬浮在面前的‘凝泪珠’沈乐逍看到了同若心开心的过往,他嘴角扬起转过身去,“我不怪你也不再怪他,要怪只能怪我自己……”说完他起步摇晃着身子一点点远离, 梦姑望着他的背影欣慰地点头,伤心总是再所难免的,只有在恨过、痛过之后才能让人更明白要如何去拥有。怀着一颗沉重的心她回头朝若心看去,“身为仙你确实不该自私的去爱一个人,世间的所有都应该让你以同等的爱去对待!” 若心神色黯然感到一阵无地自容,她转身从桥的另一端走下心中说不出的凄凉。她何曾想过要做仙,她想要的也只是和‘风尘子’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若二者能够交换的话她一定毫不犹豫。 ; 第一百六十四章 释恨愁难消 远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沈乐逍放眼望去看到了在花间嬉闹的关星宇和若心,他痴笑一阵此刻才发现他们原来是那么的般配,曾几何时他也想象过同若心能这般悠然,而眼下不禁觉得自己是在痴心妄想。那幅面画太美,美的刺眼却又让他在满是羡慕之中想要多看一眼。 在他失神之际梧雨凡面带愁容静静的出现在他的身旁同他一样痴痴的看了一阵,“你应该知道他们的故事了吧,不要把眼前的他们当成你所认为的他们,若心并非你所认识的若心,而他更不是关星宇。” 沈乐逍略感意外的侧脸看向梧雨凡,“风尘子?” 梧雨凡点头,“最初的他们一直被若心仙子留在这‘幽梦空间’里,他们是快乐的,令若心仙子分外留恋的。在儿时初见到他们的时候我便被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魅力所深深吸引,只是没想到这一切会同星宇有关,后来在从母亲口中得知他们的故事后心下不由的为他们感到一阵心醉,更被若心仙子的一往情深所动容。”他伸手拂过眼前的虚空一段影像随即呈现在沈乐逍的面前。 闪烁的画面里是若心为关星宇所默默付出的所有,帮关父进入沈府谋生以便关星宇能有一个良好的生活条件,在此之中她不惜入天宫求昆仑甘愿落人话柄。伪身陪伴是为了让他有一个快乐无忧的童年,帮他排解成长的烦恼,她甘愿放弃仙的所有特权平平淡淡的活着。成年后的远离是为了成全,帮他突破屏障追寻幸福,为此她隐藏真心留在了沈乐逍身旁借助他来帮关星宇同江容雪联络感情,却时常一个人默默的掉着眼泪……她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为他了谋划了一生,恨不得把自己积淀了数百年的爱全都施加在他的身上。 这一幕幕令沈乐逍深刻到了若心对关星宇至高无尚的爱,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沾了关星宇的光,若不是因为他,若心定然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尽管自己是若心用来成全而借用的工具但他却没有想要怪她的意思,反倒觉得是自己爱的自私,也让他不再后悔对于所爱之人的付出。 “是他让我看懂了什么是爱,”梧雨凡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感慨和无奈。 沈乐逍埋首为自己感到难堪,“你应该觉得我很可笑吧。”在一无所知的情形下他觉得过去的自己就像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梧雨凡轻摇头颅,“相反我佩服你无畏的勇气,你是无辜的!只可惜没能遇到对的人。” 沈乐逍苦笑,他不禁在想若是自己当初知道了这一切还会不会对若心那般痴心呢?生活里应该会少了很多乐趣,这让他意识到回忆的珍贵,即便最终的结果是没能拥有这其中的过程却也是不可多得的。若心能给的似乎都已经给他了,他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她的梦境里可以有关星宇的存在,而他又为何不能把她装进梦境里去相守呢!他不禁明白了爱一个人不仅仅是同她在一起,而重要的是奉献和珍藏。 “若你能看得明白就不要再去恨了,不仅伤了自己还会伤了你们的过去!” 沈乐逍无力的点头,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恨呢!心里有的也只是同他们的难以面对,他该把他当成风尘子还是关星宇呢?而若心还会是那个记忆里陪他一路走来的若心吗? 梧雨凡的嘴露出一丝笑意拿出酒壶光了晃,“要不要同我一醉解千愁?” 沈乐逍直接将酒壶抢了去仰面一番痛饮,“好酒!”他毫不顾及洒落脖间的酒水,将酒壶递向梧雨凡。 看到他如此洒脱梧雨凡的兴致越发浓了,他接过酒壶喝的尽兴。酒壶在他们之间来来去去所有的烦心事似乎都被他们悄然抛在了脑后,醉意朦胧之中梧雨凡觉得这才是属于他们的重逢,而他更期待着关星宇的加入。多年未见在他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想念,他不知道再见的时候他们之间还会不会一如从前。在若心的眷恋之中他又会不会把他给忘了呢?他无时无刻都在惦记着他,更期盼着他能兑现起初的承诺去‘酒泉圣境’接他离开。 壶中的酒水像是怎么也喝不完,沈乐逍喝的酩酊大醉倒在地上沉沉的睡去,留下了梧雨凡一人独饮,这令他略感扫兴心下却也清楚自己‘酒鬼’的身份是旁人所难以堪比的。 一只蝴蝶挥舞着彩色的翅膀拖着一道流光出现在他的视野。 梧雨凡举壶冲蝴蝶道,“要不要陪我喝?” 流光如细雨般从蝴蝶身上挥洒下来,在此之中它幻作成一位俏皮可人的姑娘,她身着淡紫色的长裙发间别着一支亮晃晃的银钗,笃定所眼神里透着一丝让人难以琢磨的气息,“整天就知道喝喝喝!除了喝酒你还能干点别的吗?”她挽起臂膀一脸的不屑,她向来自命不凡除了在若心面前稍显恭敬对于旁人她一向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 梧雨凡只一笑仍自顾自的喝着,“那不知采姻姑娘想让在下干点什么?”他一脸坏笑将视线投向她的胸脯。 采姻在有所察觉后登时来了火气毫不留情的甩手给了他一巴掌,“臭不要脸!” 梧雨凡捂着关边脸将眉头皱起,一时间醉意全消,“生气就说明你心里有鬼,本来还想着要为你牺牲点什么而现在你想都别想!” 采姻心下觉得他实在无耻却也觉得那一巴掌来的有些不该,“好了,不拿我开涮会死啊!” 看她要生气的样子梧雨凡便正经起来,“我认输,说吧有何贵干?” 采姻嘟了嘟嘴将视线投向仍在玩闹的风尘子和若心身上,“事到如今不觉得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吗?” 梧雨凡搔了搔脑袋,“你的意思是……” 采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让姐姐忘掉过去活在当下,在幸福面前每个人都应该勇敢一次!” 梧雨凡似懂非懂他起身凑到采姻跟前柔声细语道,“这个估计我们俩得好好探讨一下……”说话间他闭目极为陶醉的闻着从采姻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芬芳。 采姻伸手猛推了一下他的头颅依旧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真是个不开窍的家伙!” 梧雨凡傻笑一阵不禁觉得采姻又想做些出格的事。 黑夜降临,将‘散心居’围绕的蝴蝶兰如天空的繁星般释放着光亮令寂寥的夜显的神秘而又唯美。良辰美景之中李天行同高大尚和矮瘦挫不甘寂寞在花间切磋起了武艺,马长老处在屋檐下兴致勃勃的观望着,陆长老蹲坐在一旁悉心的照看着炉子上煎煮的汤药。右侧的偏房里释空同觉心盘腿打坐已入禅定丝毫没被屋外的声响惊扰。而关星宇此刻正处在正中的堂屋,他将这唯一一间宽敞的屋子留给了嫣儿,在同徐少卿一起为她收拾了一番之后两人一先一后出了屋子。 “你就这么把她放在心上?”徐少卿话语里含着一股子醋味儿。 关星宇深吸一口气,“她为我一路操劳我又岂能怠慢了她。”说完他大步走向右侧的偏房。 徐少卿眼含一丝恨意心下觉得他实在不知所谓了些。 房间里嫣儿正为沈乐逍擦拭着面颊,关星宇在看到后忙从她手里接过毛巾,“房间已为你收拾好了,我命陆长老为你备了一副药,等他煎好了会给你送你,在喝过后你便早些睡下吧,这里由我来照顾你便安心的去吧!” 嫣儿一时间感到受宠若惊她本不愿由着关星宇却无奈答应过他由来照顾自己,无力反驳之中只好选择妥协。进了堂屋四下里仿佛遍布了关星宇的身影,在此之中她感到了一屋子的幸福感。 徐少卿透过窗子看着她脸上的笑心下便是一阵气血翻涌,这令他暗下决心眼下她越是得意日后就越是要让她受尽折磨。 夜已深,李天行不愿同高大尚他们挤在一起遂找了棵邻近的相思树栖身,置身其上倒也显得自在,而关星宇仍守在沈乐逍的床边期盼着他能够早些醒来,在满心的自责之中他反反复复的思考着该如何令沈乐逍消除心中对他的恨意,这令他愁眉不展一度的感到头疼。起初的他只想着该如何保全旁人的性命何曾会想到它所遗留下的难题会如此难以攻克,这让他想起了路小野说过的话‘不该把旁人都当成贪生怕死之徒’觉得自己太过自以为是了些。 次日清晨,当嫣儿一觉醒来的时候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然置于桌上,她没想到关星宇会如此用心的对她欢喜之中更有一份感激。隔壁的房间里关星宇仍寸步不离的守在沈乐逍的身旁,高大尚端着饭茶步入其中,“沈公子吉人自有天象舵主不必如此挂心,在他醒来之前舵主理应保重身体才是!” 关星宇冲他强颜一笑,“这饭菜味道如何?” 高大尚愣了一下,“莫不是舵主亲手烧的?”若关星宇不说他还以为是云婆和鹤翁奉上的。 关星宇轻点头颅。 高大尚心下乱作一团,“舵主不该如此操劳,凡事理应则属下们为您分担才对!”关星宇对他们好让他只觉得受用不起。 “我从未觉得我们有何不同,我们之间也不需要有什么尊卑之分,若想让我好过些的话就莫说那些个见外的话!” 高大尚无言以对,这份情义让他感到实在难得,“此生能与舵主相识实属我等的荣幸。” 关星宇只微微一笑,待到高大尚走后他又为沈乐逍忙碌起来。 一天很快又过去,其间陆长老来查看过沈乐逍的身体情况,为他扎了几针后煎了些药,他本要代关星宇喂他服下却被拒绝。嫣儿屡次在屋内徘徊非但没能找到机会做些什么还一次次被他给遣走,徐少卿等人也相继来过在帮不上忙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说些没头没脑的话想要设法转移关星宇的注意,关星宇沉浸在难以驱散的阴云之中却没有过多的被他们的话语所吸引。无奈之中众人觉得他或许同沈乐逍一样需要一分清静便也只好随他一个人呆着。 屋子里烛光闪烁,沈乐逍躺在床上始终没什么动静,这让关星宇分外忧心起来。在他为此而不知所措的时候沈乐逍微微睁开的双眼淌下了一滴泪珠,关星宇为他所做的一切他全然看在了眼里,只是一时间他找不到一个同他和好如初的理由,不想在尴尬中让自己没有台阶下,所以才会假装仍未醒来。 花间李天行独自一人舞着长剑,高大尚和矮瘦挫全然没了兴致同他戏耍,除了释空和觉心尚能泰然自若其余人等都处在屋檐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那姓沈的若是醒来还对舵主无礼我便将他大解八块!”矮瘦挫忿忿不平道。 高大尚确也来气,“舵主这样做心里或许也能好受些。” 马长老点头心下希望在这平静之中沈乐逍心头的伤痛能够早些愈合。 李天行一个人实在觉得无趣了些便抽身离开想要脱离这死气沉沉的氛围,‘枉忧林’的美景在沉寂和烦闷中让他没有心情再去欣赏,更令他觉得美的失去了意义,他觉得它应该改名叫‘灌愁林’才对。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安神谋前路 一夜的守候,在天快亮的时候关星宇终难以支撑睡了过去。他不分日夜的照顾让沈乐逍在撇开所有的爱恨之后心下被深深的触动,他的的确确是把那分情义格外珍惜的放进心里的。沈乐逍不禁为自己过激的行为感到不该与残忍,他庆幸关星宇没有因为他的不理智和不明智而选择将他抛弃,这便令他有了余地将一切挽回。他还记得关星宇曾说过的话,‘命运能将原本不相识的人紧拉在一起,亦能将彼此熟悉且情同手足的人远远地分离。看似是捉弄实则是考验,若是真心便不在于在不在身边,只要那段回忆在,那份情便会永存。当你在怀疑的时候便证明你在遗忘。’他觉得自己真的错了,错的不可原谅。 带着满心的愧疚他起身将一件长衫披在了关星宇的身上,希望以此来将一份温暖送进他的心底,消除他所有的顾虑。有了裂痕的关系或许回不到了从前,但他期望能有一个崭新的未来让彼此在遗忘中弥补那一缺口。打开了心结他心下感到轻松了许多,在闭上眼睛后他静待黎明的到来,他相信那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风尘子’也好关星宇也罢,他会同若心一起去爱他,和她一起去奉献和珍藏。 一觉醒来,关星宇不见了沈乐逍的踪影,在他匆忙起身之际身上披着的长衫掉落在地,在意识到什么之后他不由得灿然一笑,他不知道沈乐逍是否还能够接纳他,但这细微的举动已然让他明白了沈乐逍对他不再有的抵触情绪,这便让他有了更多可以去弥补的机会。他收起了脸上所洋溢的喜悦不想让沈乐逍觉得他得意忘形,他希望存在于他们之间的不开心就如同没有发生过一样,所以他并没有急着想去追问些什么,只是想在平静的氛围里给彼此更多能够自我放松的机会,他觉得慢慢的一切都会好的。 艳阳下的蝴蝶兰开得格外香艳,马长老和陆长老在屋前懒懒的晒着太阳,一旁的高大尚和矮瘦挫因为一些琐事争执起来。屋子里释空津津乐道的同觉心讲经说法,而徐少卿呆坐在窗前失神的看着窗外,在发现了关星宇的身影后他眼前一亮大步出了屋门。 “醒了?”徐少卿憨笑着问。 关星宇点头,“可有看到沈公子?” 马长老等人也被吸引了注意纷纷围了上来,“舵主放心沈公子并没有不辞而别,他说想一个人去走走,我同矮瘦挫跟了一段之后也就随他去了!”高大尚喜不自禁的做出了回应,沈乐逍在醒来后他们在厌恶中没想要给他好脸看,反倒是他令人出乎意料的带了一丝善意的微笑,这让他们看到了他的转变更肯定了关星宇的执着与付出。在进屋瞧见了关星宇身上披着的衣服后他们便更加确信。高大尚本想将关星宇安置在床榻上却被马长老拦下,因为他怕关星宇在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他想让关星宇安心的多睡一会儿,再由他亲自去开启这份惊喜。 关星宇放宽了心冲众人语重心长道,“希望你们不要过多的计较过去能够真诚的对待他。” 高大尚斜了矮瘦挫一眼,“听到没有说你呢!” 矮瘦挫瞪大了眼睛心下来了火气,“我怎么就没听出来呢!” “是谁老在我耳朵旁唧唧歪歪的说些沈公子的坏话……” “是我是我就是我,你若心好怎的当时就没说一个不字呢!” 二人又不由分说的又掐在了一起,在此之中甚至动起了手。 众人为之咧嘴一笑,在此之中马长老毕恭毕敬的回道,“舵主放心,我等会好生对待沈公子,” 关星宇在宽慰之中倒也觉得自己多虑了,他们都是性情中人又怎会去计较些什么呢。 释空同觉心一前一后走出屋门,“相信通过了此番考验关公子同沈公子之间的情义会变得更加坚不可摧!”释空笑意淡淡,他觉得于有情有义的人而言放不下的终会拾起,时间会让人在得失中做出正确的选择。 关星宇轻舒一口气,“只是让尔为我费心了……” “这话说的便是生分了,能为你费心也是我们的福分!”徐少卿的话得到了马长老和陆长老的认同。 在看到屋檐下处着的嫣儿后关星宇冲她暖心一笑,因为害怕受到徐少卿的排挤所以她没有凑上前去。关星宇撇下众人来到她的面前,这几日忙于为沈乐逍操劳让他未能尽心照顾,时下见她气色又显差了些,令他心下感到一阵自责。他不由的伸手触摸了她的脸颊轻吐一句,“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嫣儿含笑摇头不禁觉得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扫了他的兴,“公子不必如此嫣儿很好。” 关星宇从鼻间喷出一股气没有再说什么。 徐少卿大步来到了他的身旁,“应该让嫣儿姑娘好生休息,我等便不要再打扰她了!” 关星宇听从了他的建议,嫣儿也很识趣的回到了房间心下却也明白徐少卿是有意想将她从关星宇身边支开,为了不给他途增烦恼她也只好选择顺从。 在四下里不见李天行的踪影后关星宇不禁冲徐少卿问,“李侠士呢?” “他难耐寂寞已然离开,说是要替公子先去独风岭打探一番。” 关星宇一声轻叹心下觉得实在难为他了。多少次的患难与共在他们之间早就有了一份浓厚的情义,他庆幸一路上能有这么一个朋友相随。李天行身上诸多的闪光点让他一直以来都把他当成良师益友,突然的分别让他有种缺了坚强后盾的感觉,怅然若失之中他盼望着能够早些与他重逢,这样他脚下的路才能够走的更加坚定。 左侧的偏房众人汇聚在了一起,他们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关星宇的身上,李天行的离开提醒了他们要做的事还没能去完成岂能安然的留在此处度日,关星看得出他们的心思心下也有了离开的意思,只不过在担心嫣儿虚弱的身子在离开后会禁受不住一路奔波。 沉默中徐少卿洞察了关星宇的心思开口打破了平静,“想来我等在此也耽搁了不少时日是到了离开的时候,只是嫣儿姑娘的身子未免让人忧心,撇下她一人离开也不是我等的作风,不如再缓两日待她身体稍显好些再走吧!”他倒也想借此去做些什么。 关星宇心头涌过一阵暖流不禁觉得徐少卿甚为贴心,“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其余人等没有过多的话语纷然点头,关星宇的宅心仁厚让他们不愿反驳,各自心下却在忧虑着若是嫣儿的身体一直不见好他们岂不要一直呆在这里,一日日的消磨他们心中的斗志势必会被削减,到了最后怕是很难再有那股子劲头去应敌。这便不得不让人怀疑起徐少卿的用心。 “徐道长那日里在灵台寺与同门反目,这日后还能回得神光教吗?”矮瘦挫拉着个脸看向徐少卿。 徐少卿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敌意,对此却也能够谅解,他淡淡一笑,“请诸位放心,在下只与正义之士为伍只愿做对的事,从不因人而改变这一理念,哪怕是诸位做了不该做的事日后我也定然会同你们反目!”在表明了态度之后,众人对他的疑虑渐消。 关星宇觉得如徐少卿所说的这般才真正够得上‘真义之士’的称号,只可惜太多本能有所作为的人被人情事故所羁绊有了太多的难以自己,想来人总归是被七情六欲所操控又怎能做到一成不变呢!他心下为此刻的徐少卿叫好却难以预知以后的某一天某一刻他是否还能始终如一的坚守。这令他们之间的情义有了不确定的因素,心下也意识到他们或许会有一天彼此面对面的站着却不在同一战线。在一丝惆怅之中他让自己不去想太多,以便多些能够与他融洽相处的机会。 陆长老在意识到了肩头的责任后默然离开去正中的堂屋为嫣儿一番诊断,她微弱的脉搏让他意识到情况并不乐观,气血两亏中人魂涣散,他开出的药方没能起到一点作用,而她仅是在用百年的功力在硬撑。陆长老自觉无力不住的摇头,他心下清楚再此般下去嫣儿终归会一点点复归本原然后慢慢死去。 “姑娘该清楚自己的状况……” 嫣儿神情黯然觉得自己是时候该离开,她可不希望关星宇看到自己失了体态的样子,“请长老放心,嫣儿自有打算。希望您能继续替我隐瞒下去。” 陆长老无力的点头,在无法医治的病人面前他觉得自己无能,更为无法挽留她的生命而感到自责。这是他无法用‘我已经尽力了’来自我安抚的,因为他不仅仅把救死扶伤当成了自己的使命,更视作自己存在的价值。在此之中他还是不愿放弃对于嫣儿的救治,希望竭尽自己的所能对她起到一点作用。 离了堂屋没走几步他迎面撞上了徐少卿,“她现在的情况如何?” 陆长老在一声叹息中摇头,之后避开了徐少卿迈着沉重的步子悄然离去。 徐少卿嘴角扬起,透过窗子朝屋里看去他竟不见了嫣儿的身影,这令他心下一惊大步进了屋子。一番查看之后开着的后窗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面容凝重冷冷一笑而后化作一团雾气扑向窗外。 一只银白色的狐狸从花丛里急速穿过,远离了茅屋它现身在一片树林,来回穿梭的鸟儿很快吸引了它的注意,在锁定了目标之后它直立而起猛地伸出两只前爪,飞射而出的尖甲在虚空中划出一道亮光,倏忽间带着猎物又复归于它的指尖。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令它眼放亮光张开嘴巴贪婪的咬食着。这许久未曾享用过的美味激发了它的野性,它大口大口的吮吸着鲜血,啃食的骨肉在它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心里感到无比的痛快。 雾气在一树后聚拢,看着这一幕徐少卿失神的呆站了许久。此刻的它仅仅是一只禽兽,他该不该把它同嫣儿联系在一起呢?而她骨子里又是不是本就如此呢?她的现形让他意识到了她心底那股子难以克制的兽性,这便不得不让他想要去做些什么来消除这一隐藏在身边的祸患,也让关星宇能够意识到自己错误的选择,从而去安心的迎接另一个人的到来。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攻心排异己 在补充了血气之后白狐原路返回。徐少卿从树后缓步走出,林中的鸟儿依旧雀跃,他抬头张望中倏地伸展衣袖放出一股旋风,受惊的鸟儿四处飞窜最终被急流带走卷进了他的袖中。他嘴角扬起收起衣袖喃喃道,“等整治了那贱人之后我会放你们出来……”他目光失焦仿佛已然看到了嫣儿一副丑态被关星宇嫌弃的情形。在没了血源之后他相信她会原形毕露,在此之中他会好好待她,将自己往里所饱含的委屈和苦楚全都如数奉还。 半空中点点亮光聚拢曳火着一身暗红色长裙现身,她如湖水般沉静的面容不带一丝神采,她冲身下的徐少卿看了一眼心下对于即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倒是很感兴趣,因为她清楚那会跟关星宇有关。 ‘散心居’陆长老在伤了一番脑筋之后为嫣儿开出了一张药方,他肯定这方子会对嫣儿有效,只是所产生的副作用是她定然难以接受的,但这会是救她的唯一法子。为了能让嫣儿配合治疗他清楚不能够让她知道,此外他还需要关星宇的理解与支持,尽管他答应过嫣儿要替她有所隐瞒,但他觉得在生死面前是不能够儿戏的,唯有让关星宇知道并由他去消除嫣儿心中的顾虑才能确保对嫣儿的治疗能够进行下去。 在一番交谈之后关星宇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他没想到嫣儿会为了同他在一起傻到连自己的生死都不顾,而他是断不会由着她,尽管心下也有着诸多的舍不得。“别无它法吗?” 陆长老无奈的点头,“这是唯一能让她保命的法子。” 关星宇沉了口气,“好吧。”他虽难以接受却明白没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了。 陆长老暗自松了口气而后匆忙前去准备药材,关星宇默默的尾随其后想要待他准备妥当之后拿去亲自煎煮。陆长老将各味药材格处用心的调配好后交到了他的手里,末了又拿出一颗药丸,“这便是‘锁灵丹’。” 关星宇将药丸接过失神的看了一阵之后最终横下心来缓步离开。 袅袅青烟腾起,关星宇湿润的眼睛闪烁着光亮,手里的蒲扇每挥动一下他的心头便感到一阵疼痛,透过跳跃的炉火他看到了嫣儿一路上的陪伴,一切似乎都是那么不经意,从她不经意的出现到不经意的让他放进心里,他意识到了她的存在对他的重要性。而现实却是残酷的,在不想失去的时候却总会让人面临着失去。 ‘锁灵丹’被放进了碗里,在调整了情绪之后关星宇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叩响了嫣儿的房门。在看到嫣儿像是有所好转的气色后他的心里越发难受起来,他没有多言径自步入屋内而后将汤药递向嫣儿,“这是陆长老精心为你调配的趁热喝了吧!” 嫣儿并没有当回事也没打算要喝,在接过后她便想要往桌上放,哪料关星宇竟动了脾气要亲自喂她服下。为了不让关星宇生气她只好由他将药一勺一勺送进嘴里。味道苦了些但她的心里却是无比甜蜜的。 “感觉如何?”关星宇神经绷起。 嫣儿牵强一笑,“好多了。” 关星宇认为她是在敷衍自己,更觉得自己问的离谱,这世间的药哪有一下肚就能立即见效的呢。“那便好生养着,每日里的药我都会为你按时送来,我相信你会很快好起来的。” 嫣儿含笑点头,这便是她想要的幸福吧,只可惜它会是短暂的,这让她在拥有之后为即将的失去而感到了痛苦。送走了关星宇后她忙不迭的将屋门掩上,在浑身一阵酥麻之中她无力的回到了床上,她不得不承认陆长老此次所为她配制的药果真有效,只是这样的效果让她觉得与自己的身体有种雪上加霜的感觉。出于对陆长老的信任她并没有去怀疑些什么,心下倒也甘愿一试。 屋檐下关星宇失神的望着眼前的花海,周围静的出奇让他意识到了一切似乎并不真实的存在,缤纷的色彩在朦胧中汇聚成一团火红,能让他想到的是极乐窝的火海,江府和沈府遍地流淌的鲜血,还一路走来那些枉送了性命的人……能让他想到的太多太多。如果说人生是一次旅行的话,他会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很遥远的一段距离,仿佛跨越了时空找不见了最初的自己,也不再有了作为一个平凡人活下去的权利。未来的路还那么的漫长,他没想过退缩也由不得他退缩,只是对于难以面对的失去让他已经没有了勇气再去拥有,一切都让他感觉是那么飘忽不定,此刻还在身边的在他不经意的下一秒或许就已经不在,这让他明白了什么是路过,你你我我的相逢相知来的悄然在身不由己之中去的也会悄然,心中虽有不舍却奈何各自都有一段属于自己且难以改变的旅程。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他缓过神来发现是沈乐逍。四目相对彼此眼含的笑意很快将他们的距离拉回到从前。 “我……”关星宇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乐逍轻轻摇头,“过去的就当成一场梦吧,希望我们依旧是好兄弟!”他说着握拳撞了一下关星宇的胸膛,“这算我就那一刀还你的。” 关星宇咧嘴一笑他虽不知道沈乐逍一梦醒来是如何想明白的,会不会是梧雨凡的功劳?他觉得会与他有关,梦里的许久未见倒也让他很是想念。“雨凡可好?” “好的很,整个一酒鬼……”沈乐逍回答的漫不经心,他明白关星宇的心思,只是梧雨凡的处境不值得他忧心,反倒要比他们好的多。 关星宇笑开了花,想来处在‘酒泉圣境’不成酒鬼才怪呢。 沈乐逍从鼻间喷出一股气,“可有想过什么时候离开?” 关星宇脸上的笑很快散去,一想到嫣儿他的心情便格外沉重起来,“在见过云婆和鹤翁以后吧。”他起初本想等嫣儿的身体好些后带她一块儿离开,而现在不得不改变主意想要将她托付给云婆和鹤翁,能在此处栖身在他看来会是件好事。 “方才我倒是与他们碰过面,他们倒是希望我们能多留几日,说是要有惊喜给我们。” 关星宇的眼睛瞪大了几许,“惊喜?”他想不出会是什么。 沈乐逍嘴角场起,“等着看就是了。”说罢他撇下关星宇往前走了几步,“嫣儿呢?一路上多亏有她照顾,眼下她身体可还好?” 关星宇沉默一阵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乐逍看出了一些端倪一声轻叹没有再问。 午饭的时候除了嫣儿其余人都聚齐,看着关星宇和沈乐逍已然缓和的关系,所有人都不禁替他们感到高兴。在此之中面对同之前一样莫名出现的一桌子饭菜一众人早已见怪不怪,只可惜是一桌子素材很是不对矮瘦挫的胃口,他托着腮帮子一脸厌烦,“本想打些个野味解解馋可真就奇了怪了,这林子里的鸟儿怎么都跟有意躲着我似的全都不见了……” 徐少卿冷冷一笑,“阁下只是想拿它们来解馋却不知有人虽披着人的外衣却改不了兽的本性要指此维生。” 一番捉摸众人都听出了徐少卿话里的意思。关星宇不免觉得他针锋相对,徐少卿向来大义凛然让他想不通为何会在嫣儿面前变得的小肚鸡肠。“道长何出此言?” 徐少卿干笑一阵,“时下我等也算是寄人篱下即坏了此间主人的清幽也理应自察自究,也省得主人家问起脸上无光。”他说完从头上扯下一根青丝,轻吹一口气后发丝便幻作一只百灵鸟展翅飞出了屋子。 “你这是何意?”关星宇眉头皱起。 “若是有人对它图谋不轨便会被发丝捆缚,主人家若是问起我等也好有个交待。” 关星宇的心悬了起来,他虽不觉得事情会跟嫣儿有关心下却也为她是否会被卷入其中而感到担心,毕竟徐少卿说的有鼻子有眼,与他同行的人里面也只有嫣儿身份特殊。 其他人都自顾自的埋头吃饭没有言语,沈乐逍想说却也没能说些什么,在受到了苏灵姗感情上的欺骗后他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人妖殊途,且不说谁对谁错即便他曾抛开了所有想同她在一起却还是敌不过现实的残酷,或许她有她的难处但终归还是不能与他相融。他不希望关星宇重蹈他的覆辙,更不希望他与苏灵姗再有怎样的关系而让他夹在中间难堪。在脑海里有关若心的记忆复苏后他便不愿再以恨去将苏灵姗铭记,而是想要在时光的流逝中去遗忘。 在彼此无言之中干坐了一阵之后关星宇再也耐不住性子出了屋子想去堂屋看个究竟,在推开屋门果真不见了嫣儿的踪影后他犹如遭受了当头一棒,六神无主之中他不知该如何向众人作出一番交待,想求云婆和鹤公能将嫣儿收留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徐少卿紧随而来对此早已预料,“我想让关兄明白是的在享受一切美好事物的同时应该考虑到它背后所隐藏的危机,错误的选择往往是害人害己。嫣儿姑娘对于没有未来的幸福的憧憬是愚蠢而又可恶的,她在自我满足的时候却从未考虑到关兄日后的感受,她是不明智的而你应该要比她明智,因为你是一个有思想有修养的人。” 关星宇神色黯然,“带我去见她。”要面对的迟早是要面对的,他不想去躲避什么,只是想借机能让嫣儿同他坦然面对,又或许这与嫣儿无关呢,他心底存在着一丝侥幸。 徐少卿欣然一笑很干脆的转身带他出了屋子,沈乐逍等人默默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穿过花海步入一片密林,鸟儿的残害随处可见,一只被闪烁着亮光的丝线缠绕的银狐狸很快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关星宇痴看一阵很难将它与嫣儿联系在一起,白狐无助的眼神让他心生怜爱。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中一阵酸楚,“放了她吧!” 徐少卿将白狐得意一笑将发丝收起。银狐刚一脱身便调头要逃,关星宇忍不住追出几步一声疾呼,“能否听我说几句?” 白狐止住了脚步。 “我不怪你,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白狐缓步离开每一步都迈得沉重,它本不想走却已没有脸面再选择留下。 泪水模糊了关星宇的视野,他立马擦干只为能再多看她一眼,因为这样的别离让他觉得会是永无再见的可能。;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追昔归故土 一双泪眼里红萝和绿娑一段段影像围裹,画面里全都是嫣儿娇羞柔媚的影子。 “看来主人真真的是很喜欢她的……”沉重的心情让红萝感到一阵压抑,嫣儿的被迫离开让她为关星宇感到遗憾。 绿娑一声轻叹,“他们的‘灵’是契合的,只可惜被躯壳所局限,这确是一件让人觉得悲哀的事。” 红萝轻点头颅,“奈何他们的灵与肉无法分离,忍痛割爱便再所难免。轮回应该是创世者给予他们一次次突破现实寻求真我的机会吧。” 绿娑沉默。作为‘灵’的她们庆幸自己可以自在的活着,只是关星宇的处境让她们有了太多的不快乐,她们很想做些什么来帮他跳出轮回做回真我,只是不死千岁有过交待逆天而为的结果不仅是自取灭亡还会累及到他,她们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却不能不去考虑关星宇所要面临的后果,爱莫能助之中她们也只好压下心中那个期盼他回归的念头。 释空双手合十出现在关星宇的身旁道了句‘阿弥陀佛’。 关星宇回过神侧脸朝他看去。 “缘分恰似天边的云雾留不得也控不住,关兄理应看得明白用记忆去珍藏而不要因为失去而过多的感伤。” 关星宇强颜一笑释空一如静水般的面容让他觉得越来越有大师的风范了,他倒羡慕出家人的清静,能在不喜不悲之中坦然是一种难得的修为。 “失去会让人在一时的痛苦之后看开许多,我会把它当作是一件好事的。” 释空欣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白狐在远离之后化为人形,极度的悲痛之中她无力的瘫倒在一棵枯树旁,散乱的青丝之中夹杂着不少白发,一脸的褶皱已不复青春的模样。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她失声挥洒着。她觉得自己委屈,突然恶化的病情更是让她一头雾水。她清楚这一切会跟徐少卿有关,只是她不明白他的动机,身为神光教的弟子他或许一直都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可在他最初刺她一剑的时候为什么要手下留情反倒要如此折磨她呢?是因为关星宇他不忍当着他的面要了她的性命吧…… 白色的纱裙在微风中轻柔的摇摆,嫣儿抬着看去发现了处在她跟前的苏灵姗。一肚子的苦水让她的眼泪越发多了起来,在苏灵姗面前她像个无助的孩子,迫切的想从她那里得到安慰和关怀。 她明白苏灵姗一直都在,一路上她和沈乐逍顺风顺水,不但在地方住还有食物可以填饱肚子,这些都是苏灵姗暗地里为他们准备的。沈乐逍心里似乎也很清楚难掩的恨意让他拒绝了一切,甚至因为嫣儿同苏灵姗之间的主仆关系也从未给过嫣儿好脸看。 “傻姑娘到手的幸福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苏灵姗屈膝伸手帮嫣儿擦拭了眼泪。 “幸福可以是一辈子也可以是一瞬间,只要拥有过便不会有遗憾……”嫣儿含泪痴笑。 苏灵姗陷入一番沉思,她嘴角扬起觉得自己似乎也不该有遗憾,毕竟她和沈乐逍曾经也彼此真正的相爱过。她起身朝‘散心居’所处的方位看去,“那道士如此欺人就这么算了吗?”她目光含恨觉得应该替所有被神光教残害的同类向他讨回个公道。 嫣儿扯住了她的手腕,“我不怪他,请主人也不要迁怒于他。” 苏灵姗觉得意外她将手嫣儿的手拿开并没有想要罢休的意思,“要知道这并不仅仅是你同他之间的事,我们同他们向来都势不两利。”细细想来她心下的火气便越发大了,若不是他们‘灵狐一族’何以会覆灭,她和沈乐逍的缘分又岂会那么短暂。 嫣儿心里明白苏灵姗是想拿徐少卿解气,可即便那样做又能解决什么呢?被囚于‘七十二道灵符塔’的族人非但不会得以释放反而很可能会因为这一打破的关系而被神光教收回施予她们的所有希望。“族人们尚在他们手中,主人理应三思。” 苏灵姗岂会没能考虑到,她倒想借此来断了苏灵悦想要同他们和解的念头,这样才能确保沈乐逍不再受到来自于她们的威胁,她便不会在难以面对中自我折磨。只是徐少卿能否从她手底下活着脱身还是一回事,不管怎样她都没有后顾之忧。 “你安心的在这里等我,明日天亮我会带你离开!”苏灵姗说完轻点脚步踏着虚空托一串倩影飘然而去。 嫣儿身隐恐慌之中与苏灵姗的重逢让她不再觉得是件好事,若不是因为不堪的身体她定然会全力阻止苏灵姗。不光彩的离开已然让她懊悔不已,苏灵姗的出现势必会让关星宇抹去更多残留在他心中有关嫣儿的美好,这便让她觉得苏灵姗不是在帮她,而是在以毁灭的方式彻底的破坏掉她同关星宇曾有过的所有。想到这些她再也呆不住了撑起身子蹒跚着脚步想要替自己尽量去挽回些什么。 屋前的花海散发出迷离的光彩,大量的蝴蝶在花间起舞,徐少卿对此一脸的诧异,因为它们是在他不经意间从她的衣袖里飞出来的,而那些个被她收入其中的鸟儿已然不见了踪影,茫然之中她不禁觉得这个地方实在诡异,眼前的一切全都会是不真实的存在,而对于云婆和鹤翁的意图更是不由得引发了他的种种猜测。不管是好是坏他倒是庆幸在此处的逗留,毕竟让他有了机会解决了嫣儿,没有了碍眼的她未来的路即便充满了艰险在他眼里却也会是美好的。 暖风拂过蝴蝶兰在摇摆中呈现出一股波浪,片片花瓣随风而去飞旋中聚拢在一起化作一处宅院。沈乐逍在不经意间看到后眼前为之一亮,高大尚和矮瘦挫难掩心中的喜悦争相赶上前去嘴里呼喊着,“太好了终于有豪宅可以住了……” 关星宇觉得它来的实在突然,心下仅把它当作是云婆和鹤翁的一番好意。 “不觉得它有些眼熟吗?”沈乐逍宅院的规格布局甚至每一个细节都与记忆里的某处地方极为相像。 关星宇仔细回想着却也想不出在哪里见到过,“虚影而已何必当真呢!”说罢他示意沈乐逍同他一起前去看看。沈乐逍大步同他前往想要从那里获取更多的记忆。 在他们靠近宅院的时候旁边又意外的出现了两处屋舍,在它们的映衬下沈乐逍越发觉得熟悉,就连关星宇也有了感觉。二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说,“丰德镇!”身处它乡却能够看到熟悉的地方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惊喜,他们的思绪被一下子带回到了从前那段无忧的时光。 门头的匾额上书写着‘城隍庙’的字样,关星宇兴奋之中尚记得在这里与若心的初见,同江容雪的邂逅,他和沈乐逍相视一笑欢喜不已的步入其中。 一切都未曾改变,只是少了众多前来许愿的信徒,四下里空空如野让他们略感凄凉。 “会不会想到江容雪呢?”沈乐逍的那股子欢喜劲不知不觉消失不见。 关星宇迟疑一阵在沈乐逍面前他觉得不该就江容雪说的太多,因为江容飞的关系江容雪势必会受到牵连而被沈乐逍同样仇视。他很难相像若是江容雪还活着他又该在友情和爱情面前如何选择,他和沈乐逍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再度被打破。 沈乐逍伸手拍在了他的肩头,“不难为你。”他从鼻间喷出一股气,“她是她江容飞是江容飞,我不会因为江容飞的恶性而去憎恨她。”回忆是把利刃每每拾起便让他心里面一阵刺痛。 关星宇轻舒一口气为他能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难得。 “老实说你会因为对江容雪的那份爱而不忍向江容飞复仇吗?” 复仇的字眼让关星宇感到了一丝邪恶,曾几何时他执着于此而此刻他却看淡了许多,不仅仅是因为在地府的时候金甲武士对他的承诺,将梧雨凡从‘酒泉圣境’带会后关父便能还生,更多的是对于杀戮的厌烦。对错虽是要有个结果,但他不希望将太多的个人感情参杂其中,这样才能不失公道也能在不过于执着之中而迷失了自我。他希望江容飞是在意识到了自己的罪行后甘愿承担后果而并不仅仅是以死谢罪。 “你说过她是她江容飞是江容飞,即使容儿还活着我也不会对他存有私心,”关星宇的态度坚决。 沈乐逍不再有了疑虑,他冲关星宇淡淡一笑,“你会是个好官!” 关星宇苦笑这一让他付出了诸多光阴换取到的身份让他不觉得有什么好的,名利的光环在带给人荣耀的同时伴随的是太多的身不由己,要有颗没有私欲的公正心做个好官也并非易事。 跟随记忆的脚步关星宇带沈乐逍来到了公主像前,回想儿时在这里与若心的一番对话他不由得咧嘴一笑,“知道她是谁吗?” 沈乐逍失神的看着神像浮现在脑海的是若心那张暖心的面容,“传说中的蝶仙……” 这样的回答让关星宇摸不着头脑,“若心告诉我是七公主,王母的第七个女儿。” 沈乐逍痴然一笑,“你同她来过?” “是我们首次的相遇,直到现在我都还弄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我的世界,”想想那些个有她在的春夏秋冬里他会觉得自己始终都是快乐的,在此之中他不可否认的认为若心是他的福星,只要有她快乐便会存在。 沈乐逍犹豫一阵最终还是决定替若心对他继续隐瞒下去,因为在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不可能,与其为过去而难过倒不如在遗忘中寻找各自的快乐。若心的快乐是建立在关星宇身上的,这一点他无比清楚所以他才会不想让他难过。 堂门外,云婆和鹤翁隐没了形体注视着处在里面的关星宇和沈乐逍。 “没想到他还会来这里,”云婆眼中泪光闪烁。 “越是长久的陪伴就越让对他放不下,你总该意识到这不仅是在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他,若是要放下就干脆些若是放不下就勇敢些,又何必非要找一千个理由来让自己难过呢?”鹤翁觉得她在感情上是不够明智的,想来有七公主这个导师在身边她一定是被灌输了不少常人到死都弄不明白的大道理。 “若说勇敢怕是我会永不及一人,”打破常规于云婆而言只能是对他人的成全更是对关星宇的彻底毁灭。 “谁?” 云婆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含恨的面容,“曳火。” 鹤翁为之一愣,“她是何许人物又会与你们牵扯上关系?” “应算得上我在凡尘的师妹,同风尘子皆出自‘冥灵幽火’且青梅竹马……”被尘封的往事再度被开启似乎仍停留在昨天。 鹤翁对云婆处在凡尘中的事情来了兴趣,只是一时间不便问的太多也只好留在日后慢慢知晓。 “但愿对于过去的眷恋能够让他们止住前进的脚步。” “这样也好给她一个交待,”云婆希望关星宇能够从不该有的纷争之中抽离出来同有情人过着舒心且幸福的日子。 鹤翁明白她所指是谁,在失去了所有之后关星宇便是她唯一的依靠,命运是该将份滞留已久的幸福还给他们了。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暗夜诉离殇 上 飘零的花瓣之中越来越多的屋舍在城隍庙周围如水墨般晕染开来,云婆、鹤翁的用意让徐少卿难以捉摸,她心下有了一丝警觉,守护关星宇的安危被他当成了义不容辞的责任。 在挨门挨户一番粗略的查看之后高大尚同矮瘦挫挑选了一处典雅别致的宅子想要作为安身之所,他们前脚刚一出门意见又发生了分歧,矮瘦挫被随后出现的建筑吸引了注意,其中一处大气而又庄重让他很是艳羡让他不由得想要改变主意。 高大尚觉得他实在爱慕虚荣了些,“荣华富贵过眼云烟,看来你还真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矮瘦挫推了他一把冷眼相看,“少在我面前装清高,难道你就没有想要做教主甚至当皇帝的心思?都是人何必装纯呢!” 高大尚呵呵一笑,“想想是没有罪的,只是不切实际去追逐便是错的离谱了。” 矮瘦挫懒得理会他扬长而去,“爱咋滴咋滴,反正今晚我就住那儿了!” 高大尚拿他没辙只能待到向关星宇禀报后由他来拿主意。屋子再大再华丽睡的也只是一张床,再说它是用来住的又不用来看的,想来世人对它的追捧也只不过是招摇和显摆而已。 出得庙门眼前的一切令关星宇和沈乐逍呆站了半天,整个丰德镇都被一般无二的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看来这便是云婆同鹤翁也为我们准备的惊喜,”关星宇笑得开怀眼里却闪现了泪光。在离开后他没想过什么时候会再回来,或许不再有了可能,当这一切如梦一般再度呈现的时候流逝的过去便让他分外怀念,而心下不免为已然的失去而感到伤怀。 沈乐逍黯然点头,“对于没有了爱的地方它也只不过是一副空壳而已。” 关星宇的面容变得凝重,有失去了所有之后过去的快乐又怎称得上是快乐呢?它所能引发沈乐逍的也许只是对江容飞越发浓重的恨意吧。 对此一无所知的高大尚在此刻兴冲冲的赶到他们面前,“这诸多屋舍不知舵主可有相中的地方?” 关星宇看向沈乐逍心下不知他可愿再回家看看。 沈乐逍二话不说大步走起,“去沈府吧!” 高大尚愣了一下不禁觉得沈乐逍对这里的一切似乎很熟悉。 关星宇心头一沉在吩咐了高大尚通知徐少卿等人后便跟了上去。 早已破败的沈府奇迹般的恢复了它原有的华丽与壮观,沈乐逍从中得到了些许慰藉,若不是少了些人的陪伴他会觉得曾在这里展开的杀戮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切都显得似梦如幻。闭上眼睛他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存在,来来去去穿梭的身影依旧忙忙碌碌,看似隐蔽的角落里还是那几个下人总躲在那里偷懒,他不但清楚还经常和他们一起闹。在一切都化为泡影之后他才意识到之前的自己有多么的幸福。 “一起去书房看看吧!”关星宇声音低沉。 沈乐逍轻点头颅。 一个个春秋寒暑书房留有他们太多的影子,只可惜眼下少了若心的伴随,一切便显得空洞而又无趣。堂前的戒尺旧的已经有了裂痕,先生经常拿它来吓唬他们却从未真正的对他们动过手,大多时候是用它来敲打桌子以此来泄愤。想想往日里对他的戏弄沈乐逍的心头不禁感到一丝愧疚。若是当初他勇敢的把翠儿留下的话,同他一起成长的便不只有关星宇和若心,释空必然也会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先生也不会带着遗憾离开人世。这让沈乐逍实在替他感到惋惜。 关星宇的注意停留在堂前挂着的孔子像上,他尤记得儿时同若心一起被先生罚跪对对着它说对不起的情形,时下想想让他觉得实在好笑。若心那时在课堂上所有看似不着调的玩笑在他一番回味后不禁明白了她暗藏其中的心思,在从关星宇口中听到江容雪的名字她会不开心,而关星宇不提的时候她却会又主动提起,而且会带着一股子醋意。只可惜那时懵懂的自己不明事理根本未曾想到过她的感受,而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却都早已遥远。 夜幕将至,在准备了一桌饭菜后徐少卿、马长老、陆长老、高大尚和矮瘦挫、觉心围坐在桌旁等候了许久。 “怎么样我的眼光没有错吧?”矮瘦挫一脸得意的看向高大尚。 高大尚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他怎么也想不到被他看中的宅子会同样被沈乐逍看中,更令人惊讶的是这里还是他的家。“我去叫舵主他们过来用膳,”他说着便要起身离去。 马长老忙将他叫住,“还是莫要惊扰他们了,我等吃过之后便各自找地方睡下吧。” 对于关星宇和沈乐逍的难以捉摸令高大尚选择听从马长老的建议,只是让他弄不明白的是释空又跟着掺和什么,无奈之中他又坐了下来同旁人一起动起了碗筷。 书房里关星宇和沈乐逍同释空诉说着关于先生的种种回忆,令释空意识到他是一个博学且值得人尊敬的人,释空闭目拨动着念珠一副似听非听的样子,他不想再因为过去的恩怨而去计较些什么,心下只是觉得先生空有一肚子的墨水却留不住一个他爱着的也深爱着他的人。 月格外的圆也格外的亮,草草的吃过饭后高大尚和矮瘦挫行走在庭院里,矮廋挫抬头望去随口道了句,“奇怪,这么快就到八月十五了么?” 高大尚憨笑一阵,“要不要搞块月饼给你吃?” “嫦娥馅儿的有么?” 高大尚干笑,“先问问玉帝老儿同不同意吧!” 矮瘦挫白了他一眼,“切,没情调。” 在随意找了间屋子后徐少卿外在门口失神的望着夜色,他很想知道关星宇会有着怎样的过去却又害怕知道,知道的太多会不会动摇他继续执着下去的勇气呢?他没能参与他的过去却可以参与他的未来,他希望在自己的参与下可以逐步洗刷掉那些个看似让他放不下的过去。 一团亮眼的白蓦然闯进了他的视野,他缓过神来定睛细看竟发现是一只白狐,“我已然放你一条生路没想到你还有胆再回来!” 白狐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它托着一道白光急速离开,徐少卿一脸愤恨倒不觉得它能耍出什么花招遂翻身而起追了上去。 长廊里高大尚和矮瘦挫被吸引了注意。“这大晚上的搞什么明堂,”矮廋挫喃喃道。 “要不要跟去看看?” 矮瘦挫打了个饱嗝,“吃得太饱怕是跟不上。” 高大尚不住的摇头,“罢了你不去我去。”说完他起步匆忙而去。 矮瘦挫心头一紧跟了上去,“你不让我去我就偏要去!” 高大尚对于他这股子怪脾气早就习以为常故没有理会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徐少卿紧跟白狐在出了沈府之后来到一处空旷的大街,夜的寂寥让这座空城同地府鬼狱都相差无几。凄冷的月光下徐少卿提了口气如电光般闪过堵住了白狐的去路。 “还有必要再这样没完没了下去吗?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他觉得嫣儿像是有意在引他出来。 一团雾气在白狐身上腾起,令他意外的是来者并非嫣儿竟会是苏灵姗。 “你如此欺我族人自是要给你些厉害瞧瞧!”苏灵姗说着祭起‘极速雷光’,闪烁着电光的球体在耀眼的光芒之中化作一道光束携带着一股劲风以势不可挡之力朝徐少卿冲击过去。 徐少卿眉头紧锁急忙纵身跃起,孰料那光束竟如游蛇般盘旋而上将他围绕而后如同荡起的水波在‘轰隆’的响声中扩散开来,外围的光圈携带着一股横扫千军的力量在周遭引得火花一片,内圈不断的收拢以夺命销魂之势朝徐少卿汇集,在此之后会一团烟火直冲云霄,这会是苏灵姗最想看到的美景。 在她信心满满的认为徐少卿必死无疑之时一段段雪白的绸子如同泉涌从光圈的中心击射而出,远观像极了怒放的蔷薇,花瓣垂下将光圈所释放的能量分离,震耳欲聋的响声之中七彩的烟雾腾起街面上被留下了一个滚圆的印迹。 “这‘极速雷光’确实有些威力,只不过没想到你会拿它来对付我……”一女子的声音在苏灵姗耳边响声,她只觉得熟悉却想不出会是谁,在看到从花朵正中浮现的倪素锦后她顿时被惊呆了。方才还是徐少卿怎么一眨眼竟又换作了她? “怎么会是你?”苏灵姗觉得这般玩笑实在无趣了些。 不远处高大尚和矮瘦挫痴望着半空,四起的尘土为他们披上了一层灰色的外衣,他二人摇头晃脑中同苏灵姗一样的吃惊。 “这都什么情况?”矮瘦挫一头雾水,对于苏灵姗的出现他并不觉得意外,想来她同嫣儿毕竟主仆一场怎么容他人欺负,而倪素锦呢?他就想不明白了,她是在帮徐少卿吗?他并不觉得会是这样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让他很难否认。 高大尚面容凝重,“这般情形可让我们该如何是好?”此前他是铁了心要帮嫣儿的,而在对立的双方被苏灵姗和倪素锦替换后他心下却没有主意,她二人同沈乐逍和关星宇都有着密切的关系,帮哪一个都是错,这便让他不愿参与其中只能干处在一边傻看着。 矮瘦挫从鼻间长长的喷出一股气一屁股坐在一块碎石上,“这鬼地方虽披着一件华丽的外衣却真是让人呆不得……” 高大尚对此表示赞同,他一声长叹在矮瘦挫身旁坐下,“不知沈公子同舵主有所缓和的关系会不会因为他们而再度被改变。” 矮瘦挫想想都觉得头痛,“一个个都跟吃错了药似的不弄出点是非来这日子就不能过了一样。” 高大尚苦笑着斜了他一眼。 处在空中的倪素锦长发翻飞,围绕在她身下的绸子就好似件被放大了的衣裙。“我可以不回答你吗?”她一脸的不屑将白绸收进裙中而后轻飘飘的从空中落下。 苏灵姗心下一团火气,“不觉得自己很可恶吗?” 倪素锦淡淡一笑,“你是在替嫣儿姑娘打抱不平?” “我等也算是相识一场为何要同她过不去!”苏灵姗的目光阴冷,在她看来嫣儿与倪素锦今日里并不太多的交集,她想不出会是什么让倪素锦如此费尽心机非要置她于死地。 倪素锦冷哼一声,“你说我可恶而我反倒觉得最可恶的人是你,若你今日不来找我,我倒忘了嫣儿背后还有一个靠山,是你把她当作眼线故意安插在关公子身边的吧!”女娲宫的遭遇让她觉得苏灵姗并不简单,为了在妖界中的利益她很可能想要利用他们去做些什么。 苏灵姗觉得可笑,“我只想说是你想多了,不是所有人都同你一样心怀鬼胎。” “你都把我看得如此明白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是去是留你自己看着办吧!”倪素锦漫不经心的说着心下却早已做好了一战到底的准备。 苏灵姗苦笑,她顾念旧情本不想再同倪素锦动手却没想到她会如此不识趣,“看来我不得不替嫣儿向你讨回个公道。”话毕‘极速雷光’再度浮现在她的掌心,一道道光束接连不断的从中激射而出,倪素锦在躲闪之际俯身伸展双臂数十段白绸铺展开来并排而出刀子般切向苏灵姗。在轻点脚尖之后苏灵姗腾空而起,踩着白绸快步朝倪素锦逼近,“不觉得有些小儿科吗?” “那便来些厉害的给你瞧瞧!”倪素锦说着双手结印,白绸倏忽间散作了一根根银白的丝线分离开来,苏灵姗一踩空立马将身子浮起。倪素锦伸手在虚空中不断晃动着手指使得银丝随之晃动起来发出阵阵尖锐刺耳的声响。 苏灵姗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的事物在她眼前扭曲旋转起来,那些个丝线仿佛已然穿进她的肺腑并不断的蠕动穿插。 “怎么样?这曲子好听吗?这还我在‘玉宇琼楼’听到的呢!”倪素锦说完故作柔情掩面笑了一阵。 苏灵姗咬牙将‘极速雷光’奋力抛出,一道光幕很快将丝线尽数切断,在此之后一个个如蝌蚪般的光体拖着长长的尾巴若即若离的直逼倪素锦。 电闪雷鸣之中尘土飞扬一间屋舍相继坍塌,倪素锦甩起白绸抵御心下虽有把握取胜却不愿再同苏灵姗斗下去,这般猛烈的攻势让他意识到苏灵姗已然失了理智,再这样下去整座‘丰德镇’势必会被毁于一旦,关星宇等人也必将受到连累。“闹够了没有,我即不是你要找的人,你也并非我所憎恨的那个人,还有必要再这样纠缠下去吗?” 苏灵姗冷笑一阵并但没有停手反倒出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势,“你是在向我求饶?” 倪素锦喘着粗气,“你真是蠢到不行,难道连沈乐逍的生死都不顾了吗?”她觉得苏灵姗必然清楚这一点会适时的选择离开,结果却让她很是失望。 苏灵姗心头一紧,“你认为这就能让我放过你吗?”好胜心让她难以罢手,在有意避开了沈府之后她依旧对倪素锦不依不饶。 剧烈晃动的和山崩地裂般的声响令处在沈府的关星宇等人一脸的诧异,惊慌之中一行人先后出了屋门聚集在庭院内。 “好端端的这是怎的了……”陆长老自顾自的说着。 夜空中闪现的光亮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在迟迟不见高大尚、矮瘦挫和徐少卿的身影后关星宇面容紧绷,“去看看就知道了!”他说着同沈乐逍匆匆而去。其余人都不由得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在苏灵姗和倪素锦斗得难分胜负之际,嫣儿弱小的身躯穿透遍地的狼烟出现在她们的视野,她头上的银丝越发多了起来,走起路来如同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在发现与苏灵姗对战的并非徐少卿而是倪素锦后,所有让她想不明白的一切一下子似乎都明白了,她含泪无措的喊道,“求你们别再打了……”碎石瓦砾四处飞散,在难以躲闪之中击打在她的身上,她忍痛依旧干处着心下为这不忍看到的情形而感到难过。 嫣儿的突然出现让苏灵姗心下有了一丝不安,“你来干什么还不快走!” 嫣儿摇头,她从未违背过苏灵姗的命令但此次她却让自己固执的选择坚持,“事情因我而已嫣儿岂能袖手旁观。” 倪素锦的眼神里满是恨意,虽然她的外表已犹如腐朽的枯木却让倪素锦依旧觉得不痛快,“即是如此那便拿命来吧!”音落她竭力抽身想要转攻嫣儿。 苏灵姗猛吸一口气驱使光束将倪素锦拦下,“有我在你休想伤她一分一毫!” 二人再度纠缠在了一起,你来我往之中杀愈发浓重。 “若是以我的性命能够令你们各自放下心中的执念,那嫣儿便甘愿一死!”嫣儿说着伸手亮出了细长的尖甲,正当她想要自我了断以死来向倪素锦作出个交待的时候关星宇的身影悄然的浮现在了她的视野。她心中一阵酸楚不由的迟疑了,未等她唤上一声‘关公子’一道光柱激射而下如利刃般穿透了她的身体。她身子一软在即将倒地的时候被关星宇快步上前揽入怀中。 “老人家你没事吧……”在看清她的面容后关星宇不禁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感到后悔。她虽然变得苍老但那双含情的眼睛却是一成不变的。 嫣儿吃力的将脸撇向一旁觉得自己此刻一定很丑。 “不是让你好好活着吗,为什么不能好好爱惜自己呢?”关星宇颤抖着声音止不住的流着眼泪。 “你不嫌弃我?”嫣儿何曾想到过他竟然还会为她落泪。 关星宇轻摇头颅,“有件事忘了告诉你,陆长老早已将你的病情如实的告诉了我,而你之所以会变成这般模样是因为在我喂你服下的药里加入了‘锁灵丹’的缘故,它能禁锢你的灵力让你不再我傻下去……其实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嫣儿痴颜一笑觉得自己太过小看了同关星宇之间的那份情感。得到即是失去,回想一路上同关星宇的如影随行那才是她生命里的最珍贵,她想做的都已经做了,末了还能在心爱之人的眷恋和不舍之中离开,这已让她很是知足,更觉得是上苍对她最大的垂爱。“答应我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感到难过,也不要去怪罪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好吗?” 关星宇在忍痛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之后默然点头。 极度的疲惫中嫣儿含笑合上了眼睛,她没有任何遗憾,觉得此生已足矣。在没遇到的关星宇之前她活得麻木,是他的出现激活了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让她明白了什么才是活着。 关星宇没有打任由她睡去,在他心里她不会因此而离开,会被他一直珍藏。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的存在,所有不相干的一切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觉得她永远都是那么的美丽与善良。 一旁处着的众人心中一阵惆怅,沈乐逍抬头凝望仍在半空中酣斗的那二人,在看到在其中的苏灵姗后他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带他们离开,这里交由我来处理!” 其余人没有多言,在冲关星宇千呼万唤始终得不到他回应的情形下高大尚和矮瘦挫只得将他和嫣儿强行带走。 第一百六十九章 暗夜诉离殇 下 两截租藤蔓脱手而出,苏灵姗和倪素锦在猝不及防之中相继被捆缚。二人从空中坠下后,沈乐逍的视线撇开了倪素锦如刀子般刺向苏灵姗。 在意识到自己多余的存在后倪素锦抖落了缠绕在身上的藤蔓,她嘴角扬起朝倪素锦冷冷一笑而后迈开了步子就此离去。 她的离开并没有引起沈乐逍的注意,他倒也把她当作了不相干的人。只是对于这样的结果苏灵姗是始料未及的,她一脸惊慌觉得自己似乎错了却又想不明白错在哪里。 沈乐逍曾下定决心同她斩断情缘可眼下四目相对他却无法让自己狠心对她做些什么,即便那份情被他认为是虚伪的但他还是无法将它从脑海里彻底清空。 “看来我同你之间势必要有个结果!”他声音沙哑整颗凡不住的颤抖着。 苏灵姗含泪,她清楚自己或许在沈乐逍的心底会是邪恶的,尽管事实并非如他所想,但她并不想为自己过多的解释什么,因为她清楚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在挽回不得的情形下解释会是多余的。 “你虽同嫣儿是主仆关系,但你却永不及她璀璨夺目,知道为什么吗?” 苏灵姗垂下了头颅,若话出自旁人之口她完全可以忽视,可他是她最在意的人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能让她感到一阵难言的痛楚。 “因为她比你真实比你善良比你宽容……”沈乐逍心中的怨气越发浓重,他的话字字如针毫不留情的扎进了苏灵姗心田。 她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不愿再听沈乐逍说下去,只想能够迅速逃离。 沈乐逍将藤蔓收回,她却并没有丝毫的轻松感,于她而言那截藤蔓捆的不是她的身而是她的心,是沈乐逍无法收回也是她无法摆脱的。 “你走吧!”沈乐逍微闭双目想要以此来为他们之间画上一个名号。 苏灵姗无力的转过身去,在沈乐逍面前她就像个听话的玩偶,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因为那份发自内心的爱她格外悉心的照顾着他的情绪,只要能让他开心她受再大的委屈都情愿。 两个人背对背的走着,逐渐拉开的距离在满脑子的回忆中却无法随之缩减,在爱恨交织之中沈乐逍的步子变得凌乱,他恨过去的自己爱的糊涂,是善是恶傻傻分不清。苏灵姗的步子显得沉重,她只为在那份感情里存在的不该有的欺骗而替自己感到惋惜,脚下没有路,她看到的是一片无尽的黑暗,比死亡更加可怕,让她觉得没有了明天更没有了未来。 夜恢复了起先的沉静,被毁坏的建筑在悄无声息中变得完好如初。回府的路上,嫣儿消散了形体后化作一只白狐,关星宇噙着泪水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高大尚等人的心情变得沉重,默默的陪在关星宇的身边同他一起难过。 “可否容我一个人静一静?”关星宇按压了心头的痛楚假装若无其事的冲众人道。 在意识到潜在的危机已被沈乐逍摆平后一行人没有多说什么,最终选择顺从关星宇的意愿一个个默然离开。 一个人的街头显得凄凉与孤寂,在他与嫣儿之间被生死划清了界限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内心竟是那么的空虚,这样的感觉他之前也曾有过,那是在得知江容雪的遇害后,而眼下他的心再度被掏空,失去后的痛苦比之前还要强烈。他无法拿嫣儿同江容雪做比较,只是觉得她们一样的招人喜欢惹人爱,只是幸福向来都由不得他来选择,他能做的似乎也只能是在怀念中感伤。过去已成定局而未来还要继续,痛定思痛之中他不禁觉得若是自己当初放下那份对于爱的执念或许便不会有眼下的失去,唯有放下才能不给未来埋下遗憾。 点点星光聚拢,曳火举止轻柔的出现在关星宇的跟前,“世间的一切都如同过眼云烟何必如此执迷呢?来来去去之中所谓的爱恨情仇总会时间所冲逝,你你我我也只不过是风尘里的沙子聚散都不由我。” 关星宇抬眼朝她看去,觉得此刻的她无比的亲切与熟悉,“看来你比我要经历的多。” 曳火淡淡一笑,“这数百年来陪在你身边的不光只有若心,还有我!她可以守护你每一个白天,我也可以陪伴你每个夜晚。我同你的情谊丝毫不比她逊色。” “为什么?” 曳火的眸子里失去了神采,过去的那段记忆让她觉得不堪回首,若说是若心害了风尘子,那其中必然也有她的原因,这是她不想让关星宇知道的,“因为我同你曾情同手足,在我的生命里有两个不可或缺的男人,你便是其中之一。” 关星宇垂首不语,太多莫名出现的人让他对于前世的自己感到了好奇,只是情感上的牵扯一时间全都汇聚在一起着实感觉到累,更让他有些迷失自己弄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在此之中他只想摆脱过去,做眼下的自己,只是面对那些个所谓‘故人’他很难不去考虑他们的感受,或许自己该替过去给她们一个交待,沉下心来弄清楚她们眼里的那个自己是个怎样的人,以便能够打开她们的心结。 “谢谢你的眷顾,可我已非我,你又何必执迷呢?” 曳火心头一沉,“可在我的眼里你从来都没有变过,跟我回玉隐峰绝尘殿好吗?”她的眼神里冲满了渴求之意,心下希望就过去自己犯下的过错而对关星宇有所弥补。 关星宇不知道那里会是怎样的地方,或许于旁人而言是片无忧的乐土,只是他想要的快乐不会存在于那个地方。他轻摇头颅将视线投向怀里的白狐。 曳火的神情变得失落,她一早便知道要想带关星宇摆脱尘世的束缚会件难事,所以对于这样的结果她并不觉得意外。“我不会强求于你,会等你在看穿所有之后带你离开。”音落她挥袖转身散作光斑消失不见。 阴冷的月光下关星宇失神干坐了一阵,在带着一份不舍的心情找了处景色秀丽的地方将白狐安葬以后他方才回到了沈府,房间里都没有亮灯,院落里空荡荡的。就在他为没有烦扰到旁人而感到庆幸的时候一个声音隐隐传来,“回来了!” 关星宇定睛看去发现了还远处的凉棚下坐着的沈乐逍。他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了过去,“怎么还不去睡?” “知道你心里难过所以想陪陪你。” 关星宇沉默一阵难掩的伤痛让他心里感到一阵压抑,“让你也为难了。”他不知道沈乐逍是如何将苏灵姗和倪素锦给摆平的,不禁担心他跟苏灵姗之间的感情会不会受到伤害。 沈乐逍摇头,“多虑了,我同她早就一刀两断……” 关星宇为之一惊,“为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一直在以不可告人的目的来利用我对她的感情,所以我不知道嫣儿对你是不是单纯的喜欢但说句实在话她是离开会是件好事。” 关星宇对此感到匪夷所思,沈乐逍对于嫣儿的诋毁让他难以容忍,“我不许你这样说她!”他没想到沈乐逍会对嫣儿的死如此轻描淡写,就好似本不相识一般。 沈乐逍将脸撇向一边,想来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未免伤人了些,脸上便有了一丝歉意,“好了,毕竟都已经过去了,就当我没说。”说完他起身离去。 关星宇心下乱作一团,是非对错真真似假假又是谁能说得清的呢?失魂落魄之中他回到了房间一番辗转反侧最终含泪进入梦乡。 在被黑夜掩盖的目墓堆旁,一个白色身影静处着,她目光含恨心头怒气翻涌一个个为什么在她脑海里回旋,就在她一掌想要将它压平好以此来泄愤的时候一团亮光蓦然闪现,一眉目清秀以一方青纱遮面的女子浮在了半空,“到了现在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爱一个人不是自私的占有而是去无私的奉献!” 倪素锦抬头望去,再度相见却让她觉得分外碍眼,“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装清高,一次又一次的你也真是够了!”在’千夫冢’的初次相见她对她尚有几分好感,红杏村的时候倒也有几分感激,只是眼下却让她觉得有些针锋相对,似乎一早她便是有意冲她来的。 女子不住的摇头,“你太让我失望了,本以为这一路上你会明白些什么,却不想你会如此执迷不悟越发难以自拔!” 倪素锦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会发光的就一定是神吗?我今儿个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面目,为何要遮着个脸不敢见人……”说罢她纵身跃起直逼女子。 女子并未躲闪由她将遮面的青纱拿去,当看清了她的面容后倪素锦的脑海里无数道电光闪过,一股无形的无量让她顿感全身无力,“怎么……会是你……”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面对的竟然会是若心,那个让她即爱又恨的姐姐。 “你我总归姐妹一场,我怎能眼睁睁的看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不伸手拉你一把呢!” 倪素锦苦笑一阵,心头荡起一圈涟漪,在若心面前她会觉得自己瞬间失去了光华,就好似最卑贱的人只能抬头去仰望她,“我知道你一定恨透了我,是在嘲讽我吗?” 若心轻摇头颅,“我只觉得你可怜,同我一样可怜,眼下你走过的路所犯的错误都是我之前所走过犯过的,我又有什么理由去嘲讽你呢?” “所以姐姐才会坐视不管,试图想让我放手吗?”倪素锦虽不想在若心面前轻易认输却不得不明白这样的结果会是必然,只是她不理解若心明明有能够挽回一切的能力为什么还会选择拱手相让呢。 “何必难为了自己又难为了别人呢?你同我一样想要的不就是让他幸福吗?又何必非要把他捆绑在自己身边呢?” 话虽如此倪素锦却说服自己说放手就放手,“好吧,我承认没有你那般高深的觉悟,也不懂得该如何去爱一个人,我甘愿粉身碎骨去换他一个答案,若他不肯接受于我……我便……心安理得的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与不了了之相比即便结果不如人意也会让她毫无怨言。 若心轻吐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想让倪素锦尽量避免重蹈她的覆辙,却奈何她会如此固执。有些事或许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深刻的明白其中的道理吧,在经历过同样的苦和痛之后她相信她会对她有所理解。光亮退去若心整个人随之消失不见。 在卸下了坚强的伪装之后倪素锦心底感到一阵无助,她不住的在想连若心都做不到的事她会有可能做到吗?在她拔掉了嫣儿这颗眼中钉后自己又会不会被关星宇当作眼中钉呢?她对他的那份起初还算简单的爱恋到了眼下还能复归到从前吗?她又该如何回到他的身边呢……一系列的问题让她心下焦躁不安,在若心眼里她一开始就是错的,而眼下连她自己都觉得确是如此,只是她不想让她看穿,即便是错她也要错的跟她不一样。 ; 第一百七十章 浮光时空转 圆月下整个镇子静的就如同一幅画。在那间伴随了沈乐逍一路成长的房间里,床上散发的熟悉令太多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他嘴角带着笑意睡得很安稳,朦朦胧胧之中他看到了一张张可人的面容,所有让他觉得此生再无法见到的人一时间争相闯入了他的视线,欢喜之中他将所有的不快全都抛在了脑后。所有不该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成为了一场梦,所有人都一脸笑意不愿去提及。沈乐逍定了定神在打听了沈夫人的下落后急不可耐的突破重围拔腿朝佛堂奔去。 莲灯上烛光摇曳,在看到佛像前闭目诵经的沈夫人后沈乐逍湿润了眼眶双膝一软情不自禁的跪了下去。“母亲……”他颤抖着声音以泪水诉说着离别后的相思。 沈夫人脑海里电光闪过猛地回过头去,念珠脱手掉在了地上,她顾不得去捡慌忙起身走到沈乐逍的跟前将他扶起而后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在摆脱了生死的界限后此刻的重聚在沈乐逍的心里显得格外的珍贵,他同样用力的将沈夫人抱住并乞求上苍能够将此刻定格成为永恒。 “孩儿不孝……” 沈夫人含泪摇头,“我从不觉得,此生能有你相伴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她捧起沈乐逍的脸颊看到的却是沈世豪的面容,虽然他对她一直冷漠却难以抹去她心中的那份挚爱,她有多么的爱他就有多么的爱眼下的他。 沈乐逍没有怀疑此刻的真实,就算是梦他也不愿错过一丝美好。“孩儿发誓今后一定不再违背母亲的意愿,用毕生的所有也要换取您今后的幸福、安康!” 沈夫人心头一酸觉得没有白白为他付出那么多,只是在经历了那么多后她没办法再让自己固执的去为他安排些什么,因为她觉得他已经长大了,应该有足够的空间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事到如今我想有些事是该让你知道了……”她面容凝重的背过身去。 沈乐逍的大脑顿时陷入一片空白,他不觉得沈夫人会有什么事刻意瞒着他,“是关于父亲的?” 沈夫人恍了一下神而后轻点头颅,“若不是因为你,我想他断然不会娶我。在他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任凭时光如何流转也抹洗不掉……” 沈乐逍对此早就隐隐有所察觉只是他很难相信这样的事实,“母亲怕是想多了,父亲决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沈夫人微微闭目,“我并不怪他,从起初走进他的生活便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从一开始照顾你再到看护这个家,所有的所有都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 沈乐逍不由的愣住了,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弄明白了沈夫人话里所隐含的意思,“母亲是在说……” “其实你并非我所亲生。” 沈乐逍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他不住的摇头觉得一切实在荒唐。 往事历历在目沈夫人虽早已心如止水却在为沈乐逍的感受而感到担忧,“你母亲同父亲本是郎才女貌,只是你父亲那时候出身无名遭到了你母亲家里的反对,年少的他们密谋出逃在度过了一段甜蜜幸福的生活后最终诞下了你,只是没想到你的出生会是他们幸福的结束,由于难产你母亲才离开了人世……” 这样的桥段让沈乐逍觉得熟悉,此前在苍龙山梦幽谷的一段遭遇在他脑海呈现,他垂泪苦笑对于殷十娘的莫名出现已有所明了,他默默的从怀里取出了一块‘羊脂镂花镏金玉佩’,心下越发伤心难过起来。 沈夫人的目光被吸引了去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去多余的解释,“你父亲他应该就在浮华镇锦容县。”那里是殷十娘的家,带着对过去的眷恋沈世豪也一直把那里当作自己的家,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家中的两位老人。 沈乐逍将玉佩紧紧攥在了手心低头没有言语,沈世豪看似无情实则有情,只是对于和沈夫人之间突然出现的间隙让他心里多少了些不舒服,只是那份长久相伴的情感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的。他不知道沈世豪有没有对沈夫人动过心,在他心里她又算得上什么,他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让沈乐逍心下替她感到不平,可他又能说些什么呢?毕竟被沈世豪所深爱的女人是他的亲生母亲。处在其中他倍感纠结与无奈,缓过神来对于同沈夫人之间的这份母亲情义让他觉得理加难得起来,“即便您并非我的亲生母亲我也会同样去对待!” 沈夫人欣然一笑,在驱散了心头的阴云后她拉着沈乐逍出了佛堂,“离家这么多天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起先让他厌烦的嘘寒问暖此刻却让他愿沉下心来去聆听,他觉得这是被过去的自己忽视掉的幸福,每个人的身边都有它的存在,只是未被放在心上而已。 夜不再沉寂,空荡的院落逐渐被一个个人影填充。半空中曳火长发飘散,在冲身下看了一眼之后她将视线转头顶的圆月。它亮如明镜,所散发出的魔力倒是让她很感兴趣。 次日一觉醒来,关星宇推开房门被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惊呆了,他实难相信遭遇屠戮的沈府竟又奇迹般的回复到了起初他未曾离开时的状态。所有逝去的人又重新回到了这里,那父亲呢?他一定也在!想到这里他快步朝马棚跑去。 与沈夫人不同的是在和关父见面后关星宇遭到了劈头盖脸的责骂,关父一个劲儿的数落他不该带沈乐逍去苍龙山,一去数月害得府上为此而忧心忡忡。关星宇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从而意识到似乎所有人的思绪仍停留在他同沈乐逍赶往苍龙山接江容雪的时候,难道之后所发生的事情都只是一场梦? 在他为此而感到不解的时候沈乐逍带着一脸笑意出现在他的面前,“相信你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因为害怕失去一晚上他都守在沈夫人的身边未曾合眼,直到天亮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想要消逝的预兆他才不得不安下心来消除了所有疑虑。 “为什么会这样?”关星宇着实想不明白。 沈乐逍不想知道,也觉得没有必要,他庆幸一切能够重新再来。“回到从前不好吗?” 关星宇摇头,“只是它来的突然怕是也会消失的突然……” 沈乐逍心头有了一丝惆怅,“那便珍惜眼下吧!” 关星宇嘴角扬起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些什么。一路走来他没想到最终又回到了起点,只是很难再找回起初的那份心态,在经历了太多的不平静之后他又该如何去平静的生活呢?一切不能忘的似乎都该忘掉,而又该如何去遗忘呢!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神光教、东海该被遗忘在梦里的吗?他该不该为了平静的生活而放弃所有呢?一时间他的心中没有答案。 神魂颠倒之中他随关父回到了家中,沈乐逍觉得应该给他些独处的时间静一静便没有强求随他去了。 一家人欢聚一堂,屋子里弥漫的暖意让关星宇喜极而泣,只是当关母不经意间提到江容雪的时候愉快的氛围便瞬间被冻结了。回想起初的那份执着所带给人太多的伤害,让他觉得是自己太过自私,更让他意识到了什么是现实。生命里值得去努力争取的东西太多,而不该被爱情占据了全部。与牵强的在一起相比彼此安好才算得是不违背爱的初衷吧! “既然江夫人都已经同意了你们的婚事,眼下你便安心读书努力考取功名……”关父语生心长道。 关星宇沉默一阵,“若考取功名仅为光耀门楣向江家看齐那这功名不考也罢!” 关父和关母为之一惊,他们想不到关星宇因何会说出这般话,他们不曾怀疑他和江容雪之间的感情,只是不明白他为何会对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如此不珍惜。“那你便是不想娶江家小姐了?” 关星宇从鼻间喷出一股气,“若是只有嫁娶才算得上是爱,那便太粗俗了些……”话语间他不禁想到了若心,他会觉得她爱的伟大爱的无私。 关父和关母心中悲喜交加,虽弄不明白关星宇突然间的转变缘于何处但他们清楚这于他而言会是件好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情归难再续 上 失而复得的幸福让关星宇格外珍惜能与家人相处的每一天,因为不知道这一切会在什么时候突然消失所以他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去过。他对家的这份留恋让关父很难理解,抛开了书本的关星宇让他觉得对人生失了追求,心下不禁为他的前途而感到担忧。 “难道读书与你而言仅仅是为了儿女私情吗?”趁同关星宇在树下乘凉之际关父道出了藏在心中的话语。 关星宇失神沉默,即便他有再多的不舍生活还是要继续,离别总是会难以避免的。这让他觉得人生里似乎是没有什么可以留得住的,“拥有的越多失去的就会越多,孩儿只是想静下心来去品味一下生活的美好。” 关父松了口气,意识到他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要比之前成长了许多,“人生的路很漫长总会有独自前行的时候,要学会在脆弱的时候为自己疗伤,这样才能让自己的脚步走的更坚定,走的更长远些。”他伸出有力的手掌按在了关星宇的肩头,“不要仅仅把这里当成家,要把你即将去的每一个地方都当成家,只要心里有我和你母亲,那我们就会时刻陪在你的身边!” 关父的一席话让关星宇觉得发人深省,若是因为惧怕未来而就此止步不前那么人生便仅如一潭死水,将不会被命运所眷顾。若是没有不完美的映衬又何来完美呢?幸福多半是用来交换的,若没有失去又何来的拥有呢?在过去与未来不断交替的过程中,人始终是要学会坦然以对的,不管愿不愿意好或不好的事情总会降临,因为悲欢离合是人生的必修课。 一个人在树下沉思了许久,尽管对于眼下的拥有万般的不舍,他还是决定迈开前行的脚步,为了不让关父失望,不辜负一路上所有人为他所做的牺牲。活着就应该勇敢的去面对一切挑战,而不是在留恋中止步不前,不管未来是否会像他所经历过的那般重演他都告诫自己要坚定的走下去,要让心中的牵挂成为他前行的动力而不是羁绊,即使最终的结果依旧是无法逃避的失去,他相信关父和关母也会不加责怪的在他心底继续为他加油打气。 回到书房,他重拾了书本,不管眼下的一切是真是假他觉得一切都该重新来过。他的这一举上动让关父、关母又看到了无限的希望,他们从不后悔自己的付出,为的是换取关星宇尽可能完美的一生。 生活一返常态,没有了惊心动魄让关星宇觉得很是舒适与清闲。他享受其中希望这样的氛围能够尽可能的维持下去。此前功名与他而言是为了换取一份美满的婚姻,而眼下为是仅是实现自身的价值,他会觉得那时的自己走入了一个误区,将功名世俗化利益化了些,若一切真如他所愿他觉得最终的结果会有负皇恩更有负于一方百姓。这让他不禁在心底感叹,人只有在抛开了欲望之后才会做些真正有意义的事吧! 三四日转眼已过,一队人马进了村落在众人的瞩目下来到了关星宇家。打扫院落的关母一时间愣在了那里,对一众人的出现感到诧异。领头的中年男子憨笑着上前一步,“夫人莫怕,我乃江府管家,特番是受我家夫人所托前来同您商讨我家小姐和令公子的婚事的。” “这……”关母喜极而泣一时间难以相信这样的事实。 “我等此番前来是有些突兀,不知可否容在下进舍下同夫人慢慢道来。” 关母二话不说连忙将管家迎进了屋,而后端茶倒水显得很是谨慎,唯恐招待不周坏了这桩天大的喜事。 “江夫人的意思是要在小儿未入仕为官之前成就这桩美事吗?” 管家很干脆的点头,“其实我家夫人早有此想法,只是一时犯倔不肯向尔等低头。江府家大业大只要稍微对令公子提携一下便能让我家小姐有个好的归宿,令公子能不能入仕为官已经不重要了。” 这样的转变令关母欣喜苦狂,“那不知江夫人可看好了日子?” “三日后便是良辰吉日,此行我想带令公子回府做些准备不知可否?” 关母心中的欢喜劲儿削减了大半,“难道不是小姐嫁过来吗……” 管家干笑一阵,“看来是在下没把话说明白,我家夫人的意思是让令公子入赘江府做个上门女婿。”他心下不禁觉得关母是在痴心妄想。 关母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了,所谓的喜事让她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的欢喜。 “夫人看起来有些为难?”管家的眉头微微皱起。 关母咽了口唾沫尽管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我这就唤小儿出来。”说完她起身去了书房。 房间里关星宇神情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书卷,尽管对于关母和管家的对话隐隐听到了一些,但他却全然抛在了脑后。关母焦灼不安的来到他的面前正当要开口的时候却被关星宇伸手制止。 “母亲让他们回了吧,这门亲事孩儿高攀不起。” 关母明白他的心思,读书人自是有一身傲骨只是不知所畏的坚持怕是会错失很多的机会,“一时的委曲求全换取的会是你一辈子的幸福,若是因为我和你父亲而让你做出错误的选择你让我们还如何活的自在?” 关星宇放在了书卷从鼻间长长的喷出一股气,“孩儿只是不想依附于别人,更不想再像之前那般不假思索的去贪恋一份未知的幸福而置骨肉亲情于不顾。” 关母通红了眼眶猛地转过身去,“不要再说了,今儿个这主我替你做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她忘不了关星宇为这段情所受到的伤害,从而清楚的意识到他和江容雪之间的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感,她不想让他后悔,更不想让他的人生里留有遗憾。 关星宇含泪苦笑,他虽回到了过去却难以制止它前进的脚步,稍纵即逝的一切总在不经意间会有痛苦的伴随。当他看清了一切不愿再执着的时候却奈何命运早已书写的篇章让他无力选择,他虽不后悔起初的那份单纯的爱,却已无法再去不知所以的追逐,全身心的投入,因为他的心早已七零八落被太多的事物所分割。 他没有同关母争吵在沉了口气后选择了妥协,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关母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痛楚躲在一旁泪如雨下,在她眼里关星宇始终是充满希望的,所有的牺牲都应该由她和关父来承担,而不该让他有任何牺牲,这样才能让他们觉得心安。这份慈爱是从父辈那里的传承而不是索取和渴求回报,每一次的付出都会让他们怀念起自己亡故的父母,所有的一切也只不过是对他们的效仿以此来向他们致敬。 跟随管家离开的时候关星宇没有回头,因为他从未想过要真正的离开,他会很快回来,不管将面临怎样的结局他都绝不后悔。 一路奔波到了江府,管家并没有带关星宇去见江夫人,直接为他安排了住处。屋子里的一切都是崭新的,看样子江夫人是真的想要就此把他留下。 “江少爷可在府上?”想到那副可憎的面容关星宇就气不打一处来,虽说一切都重新来过他的劣行却令关星宇难以忽视。 “少爷他前些天去了伏灵山未曾回来,怎的你想见他?” 关星宇没有言语觉得自己不该提到他。“可否带我去见江小姐?” 管家咧嘴一笑,“大婚在即,这时候见面还是多有不便,姑爷又何必急于一时呢!”说罢他转身而去。 关星宇心头一沉回想起江容雪那副梨花带雨的面容他的心中便止不住的一阵难过,若是一开始便是这样该多好,他或许会妥协去接受。只可惜那份情受到了太多的冲击遍布了伤痕如何再去还原到起初的模样?但这并非江容雪的错,让他又忍心去伤害……他即已如此难以释怀恐沈乐逍亦是如此,他很难想象在沈乐逍得知他和江容雪的婚事后又会作何感想,即便沈乐逍同江容飞之间没有了血海深仇定然也会很难面对,他又岂能在江家久留。 一系列的问题接踵而至,关星宇心下乱作一团意识到回到过去也并非是件好事,况且是在发生了那么多不该发生的事,未来于他而言有的也只是茫然无措。 第一百七十二章 情归难再续 下 江府上下热闹非凡,关星宇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内心丝毫没被这喜庆氛围所感染。他觉得在事情尚还有余地回旋之前应该尽早同江夫人说个明白,他不想当着众人的面给江容雪难堪,更不想将心中的那份爱彻底毁灭。 在他鼓足了勇气想要有所行动的时候房门被推开,采姻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子。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采姻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寒意,她似乎洞穿了关星宇的心思,心下为他不该有的想法而感到恼火。 关星宇躲开了她的视线,“不是不开心而是开心不起来。” 采姻冷哼一声,“看来到最后你还是变了,什么海誓山盟、至死不渝全都是骗人的鬼话!” 关星宇猛吸一口气,“不,那份爱至今于我而言都是刻骨铭心的,我从未违心的说过慌话。” “那为什么当你所盼望的一切即将实现的时候你却畏首畏尾失了起初的勇气?”采姻的目光凌厉恨透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关星宇埋首意识到了自己的可恶,“不同的时期人总会有不同的心态,我早已过了那个情窦初开的时候,不是不爱而是懂得了什么是爱又该如何去爱,它应该是包含了亲情、友情、爱情甚至是对在生命里出现过的所有人的一种友善的表达,而并不仅仅局限在男女私情。” 采姻苦笑,“之前你的世界里只有小姐,而眼下却包容了太多太多,可曾想过这会让你到头来一无所有,你会不会太贪心了呢?” 关星宇沉默,采姻的话字字如针毫不留情的扎进了他的心头,揭开那些个大道理华丽的掩盖他也只不过是想通过自己迫不得已的抉择来避免过多的失去。若因为爱情而失了亲情和友情他会感到极大的不平衡,幸福不仅仅是两个人的参与,他无法忽视别人的存在。 “你是因为怕了,才会认为与小姐的结合会是错的,才会刻意想刻意想要去躲闪,对吗?”采姻的语气有所缓和,她想尽可能的打消关星宇心中的疑虑。 关星宇无法再去掩饰些什么,“一切都该结束也早就结束了,我不想停留在过去也不想再被过去所纠缠。” “你有考虑过小姐的感受吗?我等费尽心思为你筹划的这一切换来的难道仅是你的薄情寡义吗?”采姻的心中荡起了涟漪,不禁替江容雪感到难过。 关星宇眼前一亮,“难道……这突然转变的一切都是你们安排的?”他尤记得‘粼光碧池’的‘七色梦蝶’,当初若不是她们的参与江夫人岂能轻易的妥协答应江容雪同关星宇在一起。 “我想让你明白的是抛开你那些不知所谓的顾虑安心的同小姐在一起,不要被之前发生的事所影响,”说完采姻大步出了屋门。 关星宇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安然的接受这样的事实,只是会感觉自己像是活在骗局里,会是自欺欺人。时光既然流转那之前所发生过的事是不是会化为泡影呢?如果是的话他便不用再去为嫣儿的离世而伤怀,更不用替景教和灵台寺的僧人们向神光教讨回个公道,他便能活得轻松自在。只是他很难确定这一切是否会真的如此。 屋子里几个隐没了形体的人影倍感焦灼在关星宇面前晃动,除了高大尚、矮瘦挫、马长老和陆长老外还有倪素锦,他们倒不是刻意的隐藏而是不知所以的消失在了关星宇的视野,他们能看得见包括关星宇在内的所有人却不会被他们看到,如同鬼魅一般只能在一旁干望着却难以参与其中,这着实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倪素锦为此使了浑身解数都丝毫不见成效,眼下的面对面却如同隔世,只让她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这样的话语不知被矮瘦挫重复了多少遍。其他人各自都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定然与鹤翁和云婆有关,”倪素锦想不出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倒有了一丝头绪,唯有找到他们才能解除这该死的魔咒。未等其余人有所反应她转身起步,“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 高大尚和矮瘦挫二话不说跟了上去,“我二人闲着也是闲着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马长老和陆长老自觉无力只得留下静观其变。 “虽说这鹤翁和云婆行事诡秘看起来却也并无恶意,”陆长老若有所思。 马长老捋了捋胡须,“或许是想借此来消磨舵主的斗志,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处‘极乐窝’,眼下此方便是舵主所神往的地方,若是他一味的沉浸其而不能自拔便只能在‘极乐’的假象中自我腐蚀了……” 陆长老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心情变得分外沉重起来,“但愿他们能尽快将鹤翁和云婆找到吧!” 马长老一脸忧愁的轻点头颅。 游离于众人的视线之外,觉心默默的尾随释空来到了书房,在看到先生的身影后释空一时间难以自控泪流不止,他何曾想过此生还能有机会与他相见,只可惜先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无法听他诉说满肚子的委屈与牢骚。很多时候他和大多数孩子一样希望能够有个人能替他独挡一面,可他却迟迟未能出现,而眼下他已成长到内心足够强大,但父亲仍是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个角色,在错失的年华里他的形象一直是模糊不清的,而眼下他不再有遗憾,虽然他没能给他想要的依靠,但能够远远的观望于他而言便已是拥有,在他的生命里便不会再有缺失。 怀惴着心底那份无尽的思念先生执笔在画卷上细腻地勾勒出了翠儿恬静的模样,满怀的愧疚让他止不住的潸然泪下,时间的积淀让他明白了什么才是最珍贵,奈何一切都悔之晚矣,无数个别离的日夜他被心底无数个批判的声音所折磨,令他饱受摧残,他却甘愿承受一切苦痛任由岁月在他心头布下一道道伤痕,这样才能让他心里感到些许舒服。与他而言快乐与痛苦向来都是并存的。 在感受到先生对翠儿那份依旧炙热的情感后,释空无法再偏执的将所有的过错全都归结到他的身上,他们是相爱的,只是各自固执的坚持了自己要走的路,才会彼此借过了那份本该会有所结果的缘分。怀着一颗悲悯的心他选择了默默的陪伴来替先生弥补心伤。过去已成定局,未来还要继续,他会为他祈福希望他能够走出过去的阴霾拥有一段属于自己的全新的生活。 日出日落三日已过,江府内高朋满座四方乡绅士豪皆来道贺。房间里关星宇身着喜袍望着窗外的人流没有了起先的忧虑不安,几日里的思考他最终还是决意抛开所有的顾虑活在当下,过去也好未来也罢,能被改变的唯有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静下心来对过去做出一个交待,给江容雪一个交待同样也给自己一个交待。而对于以后的事他会努力尝试着去改变,坚定不移的走属于自己的路。他相信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未来会是一个全新的篇章,不会再有那么多的遗憾也不会再有那么多的失去。 “你可知沈府的人会不会来?”关星宇神经绷起向一旁的侍从问道。 “前阵子江沈两家因为联姻的事撕破了脸皮夫人断不会送请帖于他们的。” 关星宇并不感到轻松,话虽如此江府如此的阵仗他们岂会不知。他也只能奢望沈乐逍能够看得明白不会因为他和江容雪的结合而割舍他们之间的情义。这样的话或许能够促使两家的关系恢复到从前。 吉时已到,两个新人在众人的瞩目中被迎进了礼堂,此时的江容雪虽顶着盖头却能让关星宇想象得到她娇羞的模样,这一日曾被他们盼了许久,关星宇庆幸它终有实现的一日。两人握一段红绸彼此面对此情此景在他们各自的心中显得无比美好。 堂门外倪素锦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将鹤翁和云婆找到,若不是有意想要参加这场婚礼他们断然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同倪素锦前来。眼看关星宇同江容雪即将行礼她顾不得擦额头的汗珠威逼鹤翁和云婆解除魔咒好让她能阻止这场婚礼。他二人却不动声色同旁人一起凑起热闹。这令倪素锦怒火攻心欲让他们以死谢罪,正当她想要动手的时候两团雾气相继从鹤翁和云婆的身上腾起,他们转瞬间已变了模样,在她眼前竟然成了雨落和若心。 “这下你还不死心?”若心的眼神锐利。 倪素锦颤抖着身子不住的向后退了一步,“我早该想到你得不到的东西也断然不会让我得到……” 若心摇头,“你我就如同眼下这般同他早就不在一个世界,又如何谈得上得到与得不到?” 倪素锦无心再同她争执些什么,泪眼婆娑的看向堂内刺眼的新人,即便她付出所有没想到终还是不能为自己争取到什么,到头来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只能干巴巴的作个旁观者。她没能牵到的手被别人轻而易举的撰在了手心,她所触及不到的幸福更是被关星宇不假思索的给予了别人。“难道这就是命吗?为什么同他共度此生的人不是我?” 若心一声轻叹对她倍感同情,“没有人可以剥夺你对他的爱,只是要有所节制换个方式给予而已。” 倪素锦以一双泪眼看向她,此前对她的怨恨瞬间烟消去散,她的心里不曾好过她的心里又岂能好过,惺惺相惜之意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关星宇同江容雪在一番仪式后结为了连理,看着关父和关母眼里隐约闪烁的泪花关星宇心里有了一丝的难过,他鼓足了勇气在江夫人和江老爷的面前跪下,“小婿并非坐享其成之人,还是想要入仕为官打造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江老爷对此表示欣赏,江夫人的脸色却黯淡下来,“这仕途之路岂是好走的,即便我江家财大气粗怕是也很难为你铺路。” 江老爷白了她一眼,起身将关星宇扶起,“你即有心那便随你!” 关星宇心下松了口气,关父和关母更是为江老爷的深明大义而欢喜不已。在他们看来若关星宇能够不依附江家而有所成就那入赘一说便不复存在,他们一家也就能够团圆了。 新人即将退场,就在所有人以为一切就要圆满结束的时候,一个人影带着满身的戾气悄然出现在了堂内,“即是容儿大喜,没有我这个做哥哥的参与岂能就此收场?”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去,关星宇虽按压了火气却仍忍不住横眉冷对。 江老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别瞎起哄一边儿呆着去!” 江容飞苦笑,“没想到您都死过一回的人了对我还是那么多的意见。” 他的话让众人觉得来的莫名其妙,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一番斥责,江老爷更是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关星宇为之一惊心下隐隐觉得江容飞对于后来发生的事情似乎是知道的,这便让他觉得日后的局面会变得难以掌握,江容飞定然会成为他和沈乐逍之间的障碍,而江容雪也势必会被牵扯其中。 “不管眼下的一切是真是假,今儿个借这个大喜的日子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件大快人心的事!”江容飞目光凶悍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口袋。 关星宇压制不住了火气冲他吼道,“你要做些什么!” 江容飞笑得阴冷,“于你而言有一个人的缺席不会让你觉得遗憾吗?”音落他将口袋抛出,一股疾飞从袋子里飞窜而出带出一个人来。 关星宇定睛一看发现竟是沈乐逍,“看来你同我们一样都有所经历是被带回过去的!” 江容飞笑而不语将‘破风刀’祭起,“即便一切都已重新来过我也要消除这一隐患,免得他日后再生出什么祸端。” 堂内登时乱作一团,宾客们都以为他疯了仓皇中四散而去,江夫人和江老爷对他这一行为更是难以接受怒斥他放下手中的‘破风刀’莫做出些痴傻的蠢事。在此之中江容雪掀起了红盖头含着泪花冲他央求道,“求哥哥放手莫让妹妹在今日留下遗憾。”与她而言没能被关星宇亲手将红盖头揭下便已经是个遗憾。 江容飞痴笑一阵,“你们都以为我疯了,可我没疯!当初他将你们一个个从我身边带走的时候我便已暗下决心要将他千刀万剐,没想到上苍会给我一个如此完美的契机,能让你们亲眼看到我为你们雪恨!”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哥哥怎么能够乱加推断将所有的罪责全都归咎在沈公子的身上……”江容雪实难相信这样的事实,她觉得沈乐逍没有理由去那样做。 ‘破风刀’在沈乐逍的脖间留下了一道血印,他无力的瘫在地上冲江容飞怒目相视,“那我整个府上数百条性命呢?这又该如何去算?你已经错了一次,没想到竟还能狠心去错第二次,今日你若不杀我,日后我定然会取你狗命以祭亡灵!”江容飞残忍的对沈府的第二次屠戮彻底毁灭了他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美好,再度激发了被他埋藏在内心的仇恨。 这一切来的突然令江容雪在难以接受之中头脑一阵晕眩倒在了关星宇的怀里,看着她煞白的面容关星宇感到一阵锥心的痛,尽管他渴望那份美好,却奈何命运的牵扯让他们之间总会有那么多的阻隔。 “看来与你而言是没有过去可言的!”关星宇将江容雪安置在一旁含恨的目光投向江容飞。 “此事与你无关,只要你不参与其中我便承认你这个妹夫。” 关星宇冷笑,“本来我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来,可眼下我才明白是我错了……” 堂外倪素锦揪心的看向若心,“到了眼下你觉得一切还有必要再继续下去吗?” 若心心下备受折磨,若是收回一切那她所做的这一切便全然没有了意义,结局对关星宇而言将是无比残酷的,可要是就这么坐视不管对沈乐逍又是极大的不公平。江容飞的出现打乱了一切令局面变得难以掌控,两难之中她心下完全没了主意。 若心的犹豫不决令雨落急上眉梢,“还是放手吧!”他的话向来都很有分量,让若心觉得听他的会没错。 千难万难之中,若心最终点了头,她觉得自己实在残忍,在给予不关星宇所有的所有以后又要残忍人将一切收回。 “不劳你亲自动手,让我来帮你吧!”一女子尖锐的声音响彻云霄,她一席黑衣在旋转中卷来大片阴云朝艳阳笼去。 若心猛吸一口气干站着任由她将那面‘明镜’取走。 江府上下一个个身影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最后的消失,江夫人、沈夫人就连关父、关母都不见了踪影。关星宇失声落泪意识到一切终不过是场来去匆匆的梦而已。只是令他倍感意外的是江容雪并没有随之消失,她的存在竟然是真实的。 江容飞更是没想到,高兴之中收刀撇下了沈乐逍大步走到江容雪的跟前,“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没事的……” 关星宇趁机将沈乐逍救起,处在门外的倪素锦在和景教中人、释空、觉心汇集后先后冲进堂内来到了他的身边。意识到魔咒已然解除,高大尚和矮瘦挫乐开了花一个个摩拳擦掌想要替关星宇和沈乐逍出口恶气。 江容飞将江容雪搂入怀中冷冷道了句,“还不速速将他们拿下更待何时!”音落,未待高大尚和矮瘦挫有所靠近一只只手指细长且粗壮有力的手掌已将他们和关星宇等人相继按压。 半空中烛魄领两个青面大汉抬一顶轿子从云端落下,“恭迎圣使回府!”三人跪地齐呼。 沈乐逍心头一惊,不住的在想难道他会是逍遥圣使?这让他觉得可怕,也明白了他这个无名小辈为何会受到烛魄的死命纠缠。 江容飞将江容雪抱起悠然的出得礼堂进了轿子。关星宇极为不舍的朝渐起的轿子望去,心下清楚的意识到同江容雪之间的缘分不得不要就此而止,这让他极为痛心为日后的难以面对而感到难过。在失而复得的所有都不复存在以后他才深刻的意识到江容雪才是他仅剩的唯一,而他却已无法将他挽留,同样的失去,在亲身经历以后其中的痛楚比之前来的还要更加凶猛。 周遭熟悉的一切化作花瓣四散而去,在一众喽罗的拉扯下关星宇等人尾随轿子被押往了未知的地方。望着云端渐行渐远的人影,若心眼含热泪心如刀绞,她没想到即使自己做了那么多却依旧没能改变这样的结局,反而为关星宇平添了更多的痛苦。自责和内疚之中她觉得自己实在可笑了些,她处处想要帮他可她何曾真正的帮过他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 断念决恩怨 遍布浓烟的空中曳火的身影从中浮现,她手捧的艳阳在失了光华后还原成了一面铜镜,衣带翻飞之中她飘然落地出现在若心的面前。 花瓣纷飞四目相对,熟悉里多了几分陌生感。 “这警幻仙子的‘浮光掠影’确是个好宝贝,眼下到了我的手里不知你回去该如何交差呢……”曳火说着将铜镜收入了囊中。 若心眉头蹙起,“你即明知此物并非我所有就应该将其交还于我!” 曳火掩面冷笑,“真是痴人说梦,到了我手里的东西向来都没有还的道理。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一错再错简直不可救药!” 若心心下气血翻涌,“你……” 曳火目光轻佻,“怎的,难道事实还不足矣证明一切吗?你以为单单借用‘浮光掠影’就能让关星宇回到过去吗?已然发生的事实岂能容得你随意更改。” 若心咽下一口气,“是你有意让江容飞闯入的?”若是没有他的介入她会觉得一切都会是完美的。 曳火嘴角扬起,“你想让事情不了了之令关星宇避开即将面对的所有祸事,只是大局已定该发生注定是要发生的,逆天而为的结果只能是让他失去的更多……”她沉了口气,“我是在帮你,不让你的妇人之仁阻碍了他前行的脚步。我想让你明白的是会有一份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他,而你应该懂得适时的收手,他早该走出你的世界,而他的世界也本不该有你的涉足,这样于你于他而言都有好处!” 曳火的话压得若心喘不过气,之前她未曾轻易露过面,眼下她即如此强势便让若心意识到日后再想陪在关星宇的身旁会是件难事,“这是师父的意思吗?”想到那副冷峻的面容充斥在她内心的除了一如既往的仰慕外有的也只剩下愧疚。 曳火的眼神冷若冰霜,“你还有脸再提师父,对于过去你若还有一丝留恋的话就该及早收手!”话毕她扬起衣衫驾风而去。 处在一旁的雨落猛吸一口气想要去追却被若心拦下。半空中曳火回眸冷冷道,“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只要风尘子涉足妖界我便不会再坐视不管,你即没有那个能耐将他看护好便理应回你的天宫好生呆着!” 若心的心头隐隐作痛,在清楚自己将无力再为关星宇做些什么后她觉得事情变得比她丢了‘浮光掠影’还要更加可怕。 “就这么放她走了?”雨落急上心头为若心即将面临的处境而感到担忧。 若心失神,“还能怎样?” “警幻仙子那边该如何交待?” 若心不语,她不想向曳火追讨‘浮光掠影’,因为她不想面对那个让她满怀愧疚的人。“能再陪我去趟独风岭吗?” 雨落苦笑,“到了眼下你还心思去顾及他。” “若没了他我活着还有何意义……” 雨落不住的摇头,他深吸一口气,“放心,我会帮你解决一切难题。” 若心心头一暖,心下自是对他有种说不出的感激,一路上若失了雨落的陪伴她会是孤独与无助的,这分情义被她深深的埋藏在了心底,只是她想不出拿什么来回报。或许她该避免再向他寻求帮助,好去不再亏欠,只是他每一次的自告奋勇让她毫无机会可寻,长久以来的依赖也让她找不到拒绝的理则。她会觉得他是生命里密不可分的一部分,没有了他她会感觉少了些什么。 不远处,一只蝴蝶在流光中化为人形,在感受到他二人之间所流露的情义后她一声轻叹喃喃道,“为什么非要被得不到的东西蒙蔽了双眼而忽视了身边已有的幸福呢!”处在若心和江容雪之间采姻一直以来都很难为自己定位,虽说同江容雪的接触是有目的的,但长久以来的相伴令她们之间还是有了一些情份,只是远不及同若心之间的深。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偏向于若心,想真心实意的为她做些什么,只是若心非但不领情反倒一次次的安排她去违心的帮江容雪同关星宇建立关系。所以她尽管不负使命的去做了但也只是去敷衍,婚礼上的祸乱她并没有露面,是因为心底的那种抵触情绪,打一开始她就不情愿参与其中,并觉得结果会是错的,没想到事情会真如她所想,这被她认为是件好事,因为一次次的失败总会让人明白些什么。 春日里的欣欣向荣被阵阵寒风瞬间摧毁,踏着皑皑白雪关星宇等人走上了一段被天然雕琢的石桥,它尤似被风残的山石吐出的舌头,在周围山峰的映衬下显得诡异而又奇特。前方处着的是一个张着巨口的头颅,样子奇丑无比两排尖锐的獠牙和怒睁的双目让人心生畏惧,就好似滞留在人间的厉鬼。这一切让众人意识到了死亡的濒临,在不断靠近巨口的过程中他们觉得自己像是到了鬼门关,心中渐失了生还的希望。 “舵主放心我等是不会让你死在前头的……”矮瘦挫冲关星宇挤了个笑脸话未说完却被高大尚踢了一脚。 “说什么呢!我等大可一死若谁敢动舵主一根毫毛,我定然死也不能放过他!”高大尚额头青筋凸显恶狠狠的瞪向前面的轿子。 关星宇眼含泪光被这份情义所深深触动。 倪素锦倒是淡定,“别忘了你们的舵主可是那姓江的妹夫,我就不信他会不顾自己妹妹的感受而对关星宇痛下毒手……”轻描淡写中她的神情显得有些失落,她本可以不去参与其中,只是心中的那份难舍的爱让她不假思索的想要为之牺牲,而最终的结果她没想过与她而言也已经不再重要。 沈乐逍一本正经的看向关星宇,“是呀,你已经是他的妹夫了,只要你能同我划清界限我想他是不会难为你的。” 关星宇低垂头颅他没想到自己终会面临爱情与友情的抉择,这于他而言是痛苦的,然而心底的一个声音很干脆的告诉了他在此情形下是断不能因为爱情而舍弃友情的,因为那份爱情带给他的是一片看不见光明的阴暗,显而易见的对错让他根本不用去衡量,“你说过不会因为同江容飞之间的仇恨而去怪罪江容雪,而我也答应过你不会因为同江容雪之间的关系而对江容飞有丝毫的偏袒。所以他是你的,也是我的敌人,是没有任何情义可言的,我更不会因为怕死而向他求饶!” 他严肃的表情让沈乐逍意识到他误解了他的意思,他岂会把他当作是贪生怕死之徒,只是想要减少些无谓的牺牲让关星宇尽可能的保全自己而已。只要他的意志是坚定的总会去寻求复仇的机会替所有人雪恨的。 穿过了巨口所形成的门洞,一行人被漫无边际的黑暗所吞噬,燃起的火把照亮了一条由无数具残骸铺垫的道路,四周处着一根根石柱戳进了头顶的黑暗之中,这样的空间似乎大的足够吞噬一切。 江容飞抱着江容雪迈着轻缓的步子踏在残骸走上了一座高台,举止轻柔的将江容雪安置在了一方由宝石镶嵌的座椅上,“怎么样这‘冥亡府’是不是够宏伟够气派?有没有从中找到你们各自的家人呢?” 矮瘦挫本想啐一口唾沫闻听此话赶忙咽了下去。眼前的一切令释空不忍直视,他索性闭上了眼睛一个劲儿的默念着经文 沈乐逍通红了眼睛奋力挣扎想要摆脱身后喽罗的拉扯,“你这个毫无人性的家伙,没想到他们已经死了你还是不肯放过!” 江容飞仰面大笑一阵,而后目光凶狠的看向沈乐逍,“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若不是你有错在先我又何故如此!” 关星宇微闭双目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真的如他所说江府的灭门与你有关吗?”他虽不愿去怀疑却不得不弄个明白。 沈乐逍喘着粗气瞪大了眼睛,“你觉得我会同他一般没有人性吗?” “那他又因何会如此疯狂的报复呢?” 关星宇的质问让沈乐逍在委屈和愤恨之中不再去隐瞒什么,“若心,是因为若心,为了成全你跟江容雪避免来自于我的干涉,她以一份不清不楚的爱促使了我同江容雪婚约的解除,然后又借江容飞想要我知难而退,最后导致了江沈两家关系的彻底破裂,也使得江容飞对我怀恨在心……”未加思索的话从他嘴里倾泻而出,是因为在气头上才会不假思索吧!若说若心有错,可归根结底她所做的一切却都是因为关星宇,他虽然按压了那份恨意不想去怪罪,但这样的事实却是他再清楚不过的,他本想一个人承担所有苦果,却没想到会在不被理解之中遭到关星宇的怀疑,这让他再找不到了理由去坚守。 这样的解释让关星宇实难接受,他没想到看似清纯质朴的若心竟会有如此心机为他犯下此般错事,而他又何德何能竟让她付出如此大的牺牲呢……江容飞更是意外,虽说起初对于若心的喜欢只是出于对美色的贪恋,但她的刚烈至今仍让他铭记于心,他何曾想过自己也仅仅是被利用了而已。“错即是错,又何故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一个女人的身上!”沈乐逍的解释于他而言显得无关痛痒毫无说服力。 “他说的没错,所有的错都是由我导致的,我愿承担一切!”音落,若心在一团亮光的笼罩下同雨落出现在众人的视野。 江容飞为之大吃一惊,“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关星宇眼前一亮却不知该为她的出现高兴还是难过,久别后的再见往事历历在目,即便是她有错他却也找不出可以怪罪的理由,反倒会觉得真正有错的是自己。处在她身旁的雨落让他感到了意外,这让他不禁明白了在风波林的时候同雨落的相识并不是偶然,他虽不知若心在他身上究竟花了多少心思,但他清楚她的存在必然与他生活的全部都紧密相关。即使她未曾露面,他也从未脱离过她的视线。这份难言的情感让关星宇为之深深的触动,更压得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沈乐逍低垂头颅,心下为没能若心做些什么而感到自责。 若心将脸撇向一边,“我只是不想与你纠缠使了个障眼法而已。” 江容飞在气脑之中将‘破风刀’紧紧握住,“这么说来还真如姓沈的所说你才罪魁祸首,是因为你的死他才会对我江府展开屠戮,我也才会变成眼下的这般不择手段……” 对于莫须有的罪名沈乐逍无力再辩驳些什么,他苦笑着摇头“你即认定我是那个杀人凶手就莫要牵连别人冲我一人来便是!”说话间一段藤条从地底飞窜而出倏忽间将按压他的喽罗捆缚,随后他握紧的手掌朝关星宇和倪素锦等人挥去,一个个喽罗在继而被捆缚后他们随之也获得了自由。 江容飞面不改色,对于沈乐逍的所有伎俩在对沈府进行第二次屠戮的时候他就已经领教过了,沈乐逍根本难敌‘破风刀’的威力,眼下也只是送死而已,但他不会让他死得那么容易。“在此之前我倒愿卖个人情与你,邀你同我一起看场好戏。”话毕他冲一旁的烛魄使了个眼色。 在心领神会后烛魄弹指一挥间万千盏油灯在大殿半空相继亮起,犹如星火燎原般铺展开来,无尽的黑暗被驱逐,被淹没其中的身影相继浮现,处在关星宇等人左边的是一片杏黄,右边的是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嘴脸。汇聚一堂的道士与妖魔虽未站在一个队伍却并不似他们见到过的那般水火不容,汇聚了两股力量的江容飞不禁让关星宇等人感到了可怕。 身处道门的雨落处在其中只觉尴尬,他想不出是什么让江容飞有了如此能耐竟能让他们臣服于他,而那些个道士们实在让他感到丢脸,竟有违正义与妖魔同归一处。 看着正邪双方数以不计的队伍处在高台之上的江容飞感到无限的荣耀,他带着猖狂的笑将视线投向沈乐逍,“想来除了恨我也该感谢你,若不是你给予我的不顾一切的勇气,眼下我也很难有如此成就,作为这独风岭的逍遥圣使我享有至高无尚的荣誉,相信有朝一日整个妖界都会臣服于我。” 这让倪素锦觉得实在可笑,“你就不怕此话传到玄尊耳里?” “若没有我神光教他玄尊又算得了什么呢?” 倪素锦糊涂了,“这么说是玄尊有意跟神光教勾结以达到一统妖界的目的!” 江容飞嘴角扬起,“若你明白弃暗投明还不晚。” 倪素锦暗自咬牙只觉得有太多人把玄尊抬举,却没想到他竟如此没有骨气。 关星宇失神愣了许久,这样的事实会让他感到可怕,他一直认为神光教并不会像他想象的那么糟却不料它会如此无可救药,竟同邪魔外道勾结在了一起,彻彻底底的沦为了邪教。“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尔等所谓的除魔卫道呢?难道都是用来哄骗世人的鬼话吗?” 江容飞斜了他一眼,“世人即是这么肤浅,你又何必较真呢?若你心里还有我那个妹妹的话就理应站我这边,我不会难为你同我一起做些什么,会开明的让你们过安乐无忧的日子。” 看着仍昏迷不醒的江容雪关星宇含泪痴笑一阵,“我同她之间因为你的出现已经不再有了可能。” “你可考虑清楚?”江容飞压制着火气声音低沉道。 关星宇坚定的点头,“只是别让她知道我是死在你手里的……”他不想让她难过,即便江容飞再怎么十恶不赦于她面言终究还是她的哥哥。 “那便莫怪我无情!”江容飞深吸一口气随后抬手冲众人发号了师令。一众道士和妖魔随即混杂在了一起将关星宇等人团团围住。 “除了把那姓沈的留着以外其他的格杀勿论!” 沈乐逍意识到了江容飞的可恶,他是想让沈乐逍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个同他一路走来至交死在他的面前好在精神上折磨他,愤恨之中他从掌间抽出一截藤条使了全力应敌。 混乱之中高大尚和矮瘦挫争抢中肩负起了保护关星宇的责任,却忽视了手无缚鸡之力马、陆两位长老,倪素锦见此赶忙出手帮他们解了危机,在意识到自己的疏漏之后高大尚和矮瘦挫识趣的同倪素锦作了交换,将关星宇的安危托付给了她。倪素锦冲他们会心一笑战的越发卖力。另一边在觉心的守护下释空盘腿坐地使了《大日如来咒》,金光四射之中一个个佛影蔓延开来令周遭的妖魔在强光的侵蚀中倒下大片。 处在其中的若心和雨落在一团亮光的笼罩下如同隔世,无论道士还是妖魔丝毫靠近不得,透过被恶念冲昏了头脑的一个个身影若心眼含热泪的望着惊慌失措的关星宇,她何曾不想像倪素锦那般舍生相救,只是会觉得多余更害怕自己的好意不被接受,毕竟眼下的苦果是她所为他埋下的,她觉得他会恨她,更会因此抹杀掉她所苦心经营的那份难言的情感。 “既然姐姐不肯出手那便让采姻替姐姐出手吧!”说话间一个倩影从若心的身旁一闪而过加入了混战。 若心心下有了一丝轻松,在此之中她同雨落时不时的也会尽些微薄之力帮众人消除一些潜在在的危机。于他们而言不光是因为仙的身份不便参与世俗的纷争,更主要的是事情与道教有关让他们不得不有所避讳。 在江容飞看得尽兴的时候,坐椅上沉睡的江容雪被打斗声惊醒了过来,朦朦胧胧之中看到了眼前的情形后她的心跳顿时失了节奏,她想都未想起身便要冲下高台,这一举动令江容飞在惊慌中忙不迭的将她拦下,“你这是做什么?” “这个问题该是我问你才对!” 江容飞被赌了口气将她推回到了坐椅上,“看来你是要狠心背弃我……” 江容雪泪如雨下,“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子,以前的哥哥虽不求上进无所作为,但至少他还是个正直的人,而眼下呢?你都做了些什么?” 江容飞心下气血翻涌,“这一切都是被他们给逼的,若没有家破人亡在先我何以会没心没肺置自己于无底深渊!他们应该为此而付出代价!” “多么华丽的借口,凭心而论若不是你自己的选择谁又能逼得了你呢?” “够了,我没错,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说着凑到了江容雪的身旁,“我会让府上所有被沈乐逍残害的人全都活过来,我们还可以过以前的生活……”他以为江容雪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会转悲为喜,却没想到她却丝毫不为之动容。 “不觉得这样的事我们都已经经历过了吗?可结果呢,因为你的出现所有的所有都被彻底破坏了,你若能蜕变回起初那个纯真善良的自己那么现在与过去便不会有区别。收手吧,放了他们好吗?” 江容雪的话如一盆冷水泼进了江容飞的心里,他心中所有的得意瞬间烟消云散,“看来你的心已经被那姓的关的给牢牢捆住了,不知道死而复生后的人会不会对对错有全新的认识与理解呢?”说罢他将脸撇向一边伸手紧紧掐住了江容雪的脖子。 这一幕在被关星宇看到后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雳,“不……”他脚下生风脑海里散乱的字符自主的拼合在一起促使他激发了体内由刀疤九所授予他的灵力,在此之中一红一绿两道光束从他体内飞闪而出直逼高台。 待他踏着虚空赶上前去的时候,江容雪已被红萝和绿娑从江容飞的手中救下。周遭的一切瞬间静止,看着她二人关星宇挥洒着泪水心中一阵感激。 “主人,带着江小姐同我们走吧!” 关星宇转身朝台下看去,他岂能放得下他们,“你们只带她走便是。” 红萝和绿娑对视一眼自是明白关星宇的心思,一番商议后绿娑把江容雪带了去,红萝则留下守护关星宇。 静止的时空再度运转,在不见了江容雪后江容飞将心中的愤怒施加在了关星宇的身上。一串虚影从关星宇体内释放而出,江容飞挥刀一通乱砍,刀锋携带着一股强劲有力的疾风在破除了关星宇的障眼法后很快便危及到他的真身,随着一口鲜血的喷涌那些个虚影尽数消失不见。江容飞趁机欲将他手刃,堂下应敌难以抽身的众人一个个都为此分了心,高大尚和矮瘦挫在情急之中再度撇下陆长老和马长老不顾所以的想要突围,最终致使陆长老丧命,马长老虽得若心及时相救却也只剩下了半条性命。倪素锦同采姻先后被困于一众道士的阵法之中饱受折磨,释空和觉心尚能自保只是随着佛光的不断减弱看上去也支撑不了多久。这一幕幕令沈乐逍在难言的痛楚之中泪如雨下,重重的阻碍令他始终未能突破,若是真如江容飞所愿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所有人一个个死去,会让他觉得比死上一千次一万次还要难受。 江容飞目光阴冷的将‘破风刀’高举,劲风如海浪般在近乎透明的刀身上翻腾,闪烁的蓝光下关星宇感受到了一种足以磨灭神魂的可怕。这股强大的力量就连红萝都无从应对,在它面前她甚至使不出任何的法力,手足无措之中她也只能在一旁一个劲儿的流着眼泪干着急。好不容易才把主人给找到,难道这次他真的就在劫难逃了吗?她越想心里越发难过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云开众念集 眼看着‘破风刀’即将落下,若心在难以呼吸的痛楚之中抛下了所有飞身上前想要替关星宇挡下那一刀,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关星宇的存在,若没了他她便觉得再没什么值得她去留恋。她奋不顾身的行为牵动了雨落的心,在她即将靠近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掌在背后猛拉了她一下,猝不及防之中她被硬生生的推到了一边,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洁白的如雪的身影出现在江容飞和关星宇之间。 若心瞪大了眼睛里瞬间被泪水所充斥,她紧绷的神经一根根断裂,即将发生的事会让她觉得同整个世界遭遇了彻底的毁灭一样的可怕。“不——”她拼命伸展的手臂想要挽回一切,却显得那么的无力。 直逼而来的‘破风刀’丝毫没能让雨落有丝毫畏惧,他侧脸冲若心微微一笑,为她解决所有的难题于他而言不仅仅是一种承诺,也是一种幸福!只要能看到她安然无恙,他所做的牺牲便是值得的。 势不可挡的刀锋不费吹灰之力便突破了笼罩在雨落身上的光壁刺穿了他的胸膛,江容飞咬紧了牙关并没有想要因此而将关星宇放过,他凝聚了所有力量想要穿透雨落的阻碍置他于死地,却不料雨落双手紧握刀身死死不放。 难以扼制的恨意如同火山般在若心心底喷发,她仙的底线彻底被突破,她要做的不仅仅是将江容飞制服而是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极度的愤恨之中她释放了身上笼罩的强光,一个个光圈在狂风的怒吼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所有的妖魔、邪道受到冲击在不可抵御之中纷纷倒地。沈乐逍、倪素锦等人在震惊中趁机汇聚在了一起。 若心长发翻飞锐利的目光让她失了仙的慈悲与仁爱,倪素锦含泪一笑心下却不知该为她的改变而高兴还是难过,她轻点脚尖飞身上前来到了若心的身旁,“没想到我们姐妹俩还有并肩作战的时候……” “那便让他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若心话毕拂袖拖出一道光影如同流星般朝江容雪逼去。 倪素锦凝神沉下一口气紧随其后。 未等江容飞有所反应,若心如山般的手掌已然拍落在他的头顶,一道道光圈从其掌心旋转而下,在浑身一阵酥麻之中江容飞被一种捆缚心神的压迫感弄得喘不过气来,“若是有胆便同我当面较量,用此下三烂的手段算得了什么……” 若心置若罔闻凌厉的目光朝随后而来的倪素锦看去,“砍去他的手,看他还如何再以‘破风刀’而去嚣张!” 倪素锦嘴角扬起而后冲江容飞的手腕挥出一段白绸,江容飞眉头紧蹙,被雨落牢牢握住的‘破风刀’一时间难以拔出,危急之中他只好将手收回。白绸最终只从他的掌边擦过,险些切下根小指来。他猛吸一口冷气心中虽有一丝庆幸却又不得不为眼下的处境而感到担忧,没了‘破风刀’他何以去反击更何以去保命? 若心的手掌越发有了力度,散落的光圈随之也越发的密集,看着因难耐身体的疼痛而一脸褶皱的雨落她整颗心都忍不住一阵颤抖,她将目光投向倪素锦,“剩下的事交由我便是,你且带他们离开。” 倪素锦虽不愿就此将她撇下却也明白她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她不得不承认在爱的领域里她永不及若心为关星宇付出和牺牲的要多,一番踌躇之后她选择了遵从了若心的意愿,正当她要有所行动一团雾气蓦然烛魄持一柄长剑横在了关星宇的脖间。 “放了我家主人,我便饶他一命!” 若心乱了心神,看着她有意想要妥协关星宇的心中乱了节奏,“不,不要因为顾念我而让局面变得再度难以掌握!” 堂下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在对江容飞的愤恨和关星宇的不舍之中他们将视线投了若心。沈乐逍清楚若是因为大义而置心爱之人于不顾这样的结局于若心而言会上残酷的,他怎忍心去让她难过,她也并不该去面临这样艰难的抉择,毕竟被江容飞所极度仇恨的人是他而不是关星宇。在此之中他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既然所有的罪恶皆因我而起,就该由我来承受这一切,我希望在我死后你们各自都能够止息杀戮给对方也给自己留一条生路……” 说话间他伸出托出一团光亮欲朝自己的胸口拍去。他突然间的举动令采姻觉得实愚蠢而又可恶,在她看来沈乐逍分明是在帮江容飞逼迫若心停手,他仅是在替若心考虑不想让她面对足以自我毁灭的失去却天真的已然置眼前的大局于不顾,在意识到事情的可怕之后未等若心有所反应她一个闪身来到了沈乐逍的身旁阻止了他的所为。 “望姐姐能痛定思痛不忘仙的职责能够大义灭亲!”采姻的语气坚定而有力,使得若心心中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她何曾想过要做仙,即使它带给了她无限的荣耀,但她却没能真正的开心过。打她同风尘子分开的那一刻起,一切于她而言便都是迫不得已的接受。不能去无所顾及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这仙于她而言又有何意义! “姐姐不要!我等为关公子付出那么多岂能就这么不了了之,失去了他还有什么可以值得你再去拥有呢……”倪素锦泪眼相望苦苦哀求着。 若心内心最柔弱的地方被触动,她不得不承认倪素锦比谁都要了解她,为了一个男了暗地里斗了那么久那份姐妹情义至今犹在,这份难得岂能再由她的执着再去破坏。 附着在江容飞身上的光圈逐渐消退,看着若心收回的手掌采姻一脸的失望,那个向来高高在上让她倍感仰慕的若心不再有了神圣的光环,更让她再找不到理由不顾一切的去追随。她可以容忍她之前的所有自私却无法饶恕她眼下所犯下的错误,她觉得她彻头彻尾的背弃了所有,已然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深渊。 若心让自己不去在意采姻的感受,她深吸一口气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倒庆幸能有这样的机会让自己有勇气丢掉仙的假面而真正的做回自己。她凛冽的目光刺向了烛魄,“还不放手?” 烛魄却不为所动,只是将视线投向江容飞等待着他的号令。 江容飞舒展着筋骨,心中没了一丝的恐惧,他瞥眼朝仍插在雨落身上的‘破风刀’看去,倪素锦在洞察了他的心思后阻挡了他的视线,“看来要想让你死心并没有那么容易!” “只要你们肯将‘破风刀’交还于我,我便饶了尔等的性命……” 沈乐逍苦笑,他尤记得在江府的时候江容飞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可结果却并非如他所想。只是与那时不同,眼下他以关星宇的性命做要挟令他们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对于后果的难以预测令若心再度陷入了艰难的抉择,就连倪素锦都感觉到了可怕。若真如江容飞所愿或许能保住所有人的性命,又或许会断送了所有人的性命…… 在她们为此而犯难的时候一个声音蓦然传来,“不觉得自己要求的太多了吗?” 大殿上方的烛火瞬间尽数熄灭,在所有人的心头都被恐慌和不安所笼罩的时候,一团烈火忽而在关星宇身旁腾起,长剑落地的声音格外悦耳,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烛魄已然被烈火所吞噬。 此后,一女子身披烈焰在两个幽魂的伴随下步入了所有人的视线。 江容飞失了起先十足的底气一脸茫然的朝他们看去,“尔等是何人,因何来犯我‘冥亡府’?” 关星宇的情绪一阵波动,旁人认不得他却无比深刻,只是在短暂的离别后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再见。他心下虽不知道她因何会来心下却为为她的到来感到不该。 “我等来自于地煞岭,前阵子圣使命人搅了我同我家大王的喜宴不觉得该为此而付出些代价吗?”梅珂平心静气的说着,这仅是她的一个理由却并未太过被她放在心上。 “那你想怎的?”江容飞心下惶恐却寻思着能找出什么理由能在眼下同她化敌为友。 “交出‘日月阴阳石’并将任命我家大王的诏令奉还!” 关星宇为之一惊心下寻思着路小野或许已经被他所擒获。 江容飞沉默一阵,“眼下本尊已自身难保,又该如何答应于你呢?”他希望梅珂能听懂他话里意思,为了她的目的而帮他摆脱眼前的危机。 梅珂冷冷一笑,“你觉得自己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江容飞对此感到意外,“难不成你是有意来帮他们的?”他觉得并不可能但看上去却是像极了。 “看来我该让大王明白一件事,替旁人解了不白之冤,更让你能死得明白些……” 江容飞心下气血翻涌,奈何没了‘破风刀’便令他没了脾气可言。 鳌鼎暗地里拉了梅珂一把示意她不该说那么多,梅珂却铁了心硬是开了口,“我要告诉你的是江府所遭遇的灭门之灾确实与沈公子无关。” 江容飞并未听进耳里,他干笑一阵,“看来你对本尊的事很是关心。” 梅珂冷冷一笑,“因为它与一人有关,我又岂会不在意。”她说着将视线投向了关星宇。 “难道……真正的凶手是……极乐窝?”关星宇在茫然之中突然有所意识。 梅珂的心情变得沉重,过去的事让她不愿再去回想,但眼下面对它所带来的后果让她不得不选择去勇敢面对,“不错,正是极乐窝所为。” “为什么……”关星宇不想再就过去所发生的事说些什么,只是对于江府所遭遇的屠戮让他觉得实在不该。 梅珂闭口不语,她虽然委屈却找不到可以替自己辩解的理由。鳌鼎难以容忍她以沉默的方式来揽下所有的罪责便替她开口道,“若不是因为你,那一切又何故会发生呢!” 关星宇身陷自责之中将头颅深埋,“是因为我对江容雪的眷恋才会让你心生恨意的吗?”他没想到自己才是罪魁祸首,更没想到梅珂的爱会如此疯狂,不仅毫无理智的自我毁灭,竟还将心中的愤恨残忍的转加到了他所有至亲至爱的人身上。 梅珂痴笑,她何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她只是想单纯的去同江容雪竞争从情感上为自己争取机会,却不料鳌向天会出于她的疼爱想让她有捷径可走,令鳌鼎瞒着她将江府屠戮。在她同关星宇已然决裂被仇恨冲昏头脑的时候才从鳌鼎的口中无意中得知了这一切,她没想到关星宇对她的爱与不爱与旁人并没有关系,即便她没有情敌关星宇依旧对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喜欢,这让她为自己感到了可悲。 “事实已然如此,随你怎么想,当然你也可以反过来同那逍遥圣使来向我复仇,只是希望那会是在我达到目的以后……” 关星宇无力的摇头,他不想去追究什么,因为一切已经没有了意义。他没想到会与梅珂有那么多的牵扯,直到眼下仍会纠缠不清。若是早知如此起初在极乐窝的时候他倒甘愿一死,便省得在那以后让人痛心疾首的万般纠缠。 他二人之间所流露出的那一丝剪不断的情义被一众人看在了眼里,江容飞无法就此将仇恨转加在梅珂的身上,在对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的情形下他只觉得梅珂是在替关星宇和沈乐逍打掩护。而沈乐逍却是把他二人的对话听进了心里,对梅珂极度的爱感到不可容忍,他万万没有想到所有的灾祸真真切切都是由关星宇所招至的,而看似是关星宇替他所承受的一切苦痛却是他理所应当的,他仅是一个受害者,而江容飞又何尝不是呢?这所有的转变让他觉得哭笑不得,更让他再找不到一丝可以去恨的理由。 第一百七十五章 独风四尊聚 大势已去,高台上江容飞却一脸从容并未显露出过多的恐惧,近在咫尺的若心、倪素锦被他完全视而不见,她们随时都有可能取了他的性命,而他也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在此之中他迈着悠然的步子撇下了他们来到那张象征着王权的座椅前,“尔等以为本尊会这样就轻易认输吗?”他声音低沉缓缓的坐了下去。 他的坦然与淡定让众人觉得实在可恨了些,“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怎样?”倪素锦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马将他千刀万剐。 江容飞并没有看她,将视线扫向堂下手足无措的妖魔和道士身上,“即便是死也有尔等为我殉葬,本尊也算是死而无憾了……”说着间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衣冠。 在明白了他的意思后妖魔和道士们遂横下心来鼓起了士气。 江容飞的执拗与倔强让关星宇感到了可怕,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取了江容飞的性命又有何意义呢? “看来你还真是死不悔改!”倪素锦没了耐性再与之纠缠,一截白绸被抛了出去死死的缠住了江容飞的脖子。 那帮妖魔和道士们的神经被触动,一个个亮起了手中的兵器。战事一触即发,若心在意识到难以面对的危机后心头一沉将白绸从倪素锦手中夺过,她锐利的目光刺向江容飞,“为什么非要鱼死网破呢?只要你肯放我们离开,我会当事情没有发生过留你性命!” 江容飞冷冷一笑,冲堂下众人高声道,“莫要顾念我的生死,杀——无——赦!” 一干人等随即放开了手脚施展了所有本领向沈乐逍等人发起一阵猛攻。眼看着如洪水一般的势力迅速将他们淹没关星宇呯呯乱跳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他脚步凌乱的来到江容飞的跟前解了缠在脖子上的白绸,“算我求你,放了他们好吗?” 江容飞不为所动,如石像般干坐着任由关星宇摇晃着他的身体。“我不会放过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更不会放过你!” 若心猛吸一口气立马上前将关星宇拉住,“跟我走!”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话几乎同时被倪素锦上演,四目相对两个人的心中都有了一丝尴尬各自却都不愿轻易放手。在短暂的僵持后若心不得不选择将手收回,因为对于沈乐逍的那份亏欠让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就此离开。只要关星宇能够安然无恙便再没有什么让她觉得畏惧。 倪素锦二话不说想要带关星宇脱离险境却被他奋力挣脱,“我岂能撇下他们独自苟活……”话毕他纵身从高台上跃下推掌使了‘五形四象’九道符咒加入了战局。 倪素锦苦笑着看向身旁的若心,“有时候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 “正因为如此才会让你我如着了魔一般想要以不知所以的纠缠来弄个明白吧……” 二人相视一笑,此后若心将视线转向一旁躺着的雨落身上,‘破风刀’仍插在他的身上,明明已经身受重伤还要装作一副舒适惬意的样子撑起手臂托着头颅冲她傻笑,这只让她觉得心酸不已。“委屈你了……” 雨落轻摇头颅,“还是快些把我安置了,好让我能好好睡一觉!” 若心随即伸展了手臂将雨落收进了衣袖里,“等我叫你醒来的时候你可不许贪睡!” “知道了!”轻快的声音从袖筒里传了出来。 若心心下虽仍有不放心却也顾不得太多。倪素锦伸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相信有我们的加入局势会很快得以扭转!姐妹齐心其利断金!” 若心略感牵强的点了点头和倪素锦联手同众人一并应起了敌。 一旁的角落里,梅珂和鳌鼎、石天静观战局并未想过要置身其中,关星宇的重情重义被她看在了眼里,她觉得自己从未看错过他,只可惜他们之间被不该有的怀疑和得不到的怨恨改变了关系,不然的话她又何曾不想像若心和倪素锦一样不顾一切的去维护他呢。 “看来他是铁了心不肯交出‘日月阴阳石’,”石天本以为他们此行能够趁火打劫从江容飞那里轻易的得到‘日月阴阳石’却没想到局势会弄得如此一发不可收拾。 “或许‘日月阴阳石’已经不在他的手里……”鳌鼎为此而伤脑筋。 梅珂轻点头颅,看着端坐在高台上若无其事的江容飞她觉得此行必然是徒劳无功,“他能此般不惧生死定然是想依靠‘日月阴阳石’复生。” “那眼下我等该如何是好?”石天心下没了主意。 “且看吧,”鳌鼎将视线投向了关星宇,心下倒想看看他是否能够躲过此劫。 梅珂同样关注着关星宇的安危。 当所有人都身陷生死一线之中杀红了眼的时候一队人马步履匆匆的从门洞外走了进来,领头的是道林和道空,徐少卿也在其中就处在他们身后。 “圣使令在此,尔等还不快快停手!” 恋战的妖魔和道士在又同关星宇等人纠缠了片刻之后纷纷收起了兵器退至一边,高台上的江容飞无法再保持起初的淡定猛地起身一脸诧异的朝高举着半块令牌的道林看去。“你二人反了不成?” 道林和道空带领队伍穿过人群来到了堂前,“师父有过交待如若圣使胆敢乱来,且在我二人的规劝下仍执意而为的话,我二人有权执此令牌接管逍遥圣使的职位!” “舅舅他疯了不成……”在江容飞职权的时候他只得到了半块圣使令,他何曾想过剩下的半块会落在平日里向来被他使唤的道林和道林手中,更想不到宋青遥会以此来对他加以约束。 道林冷哼一声,“你以为神光教是师父他老人家开的吗?他能把你推到这‘逍遥圣使’的位子上已经是够抬举你了,你还真就把自己当号人物为所欲为了,要知道这一切可关乎人、妖两界的安危,岂能由得你乱来!”这些个道理不知道被他和道空在江容飞耳边说过多少次了,可江容飞却从未放在心上。 “废话少说,除非是舅舅他亲自开口将我废除,否则休想让我下台!”江容飞说完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让道林和道空觉得他实在不可理喻,更觉得宋青遥一开始的决定就是错的。“放心,我们已经传音于师父,相信他很快就会赶来。” “难道你二人并未遵从本尊的意愿将路小野带往神光教……”江容飞心下不安起来。 道空不住的摇头,“你让我二人费多少口舌才能够明白呢,那路公子并非一般人,他可是‘锦绣圣使’的儿子,而那‘锦绣圣使’又因为‘夜潭玉蛟’跟‘西魔岭’的魔尊‘弑雄’有着一层关系,得罪了她你不纯粹找死嘛!你不但是在给自己找麻烦还会连累到师父甚至是整个神光教。”在从孙婆婆口中得知了一切之后他和道林便一再苦心相劝。 这些个顾虑却从不被江容飞放在眼里,他觉得他二人实在愚钝了些,“得到‘日月阴阳石’我等还有何惧?铲除妖界不一如反掌,管他‘东圣’、‘西皇’还是‘南灵’‘北冥’统统都是个屁!” 他的大言不惭引得堂下一手下为之感到不安和恐慌,道林和道空只觉得他是疯了。 就在这时一个高亢有力的声音铺天盖地的在所有人耳边响起,“好个统统都是个屁,你即如此不把本尊放眼里,看来这‘东圣傲世’的称号该由本尊让给你才是……”音落,从黑暗深处浮出两个人影,一个一袭白衣长袍披散着长发文弱而又清秀像是个书生,另一个端庄中透着一丝圣洁被关星宇一眼认出是‘锦绣圣使’。 “难道……你就是‘东圣傲世’?”江容飞带着嘲讽的笑冲书生好一番打量。 ‘锦绣圣使’觉得他实在轻狂了些,正当要出面给他些厉害瞧瞧的时候却被傲世魔尊伸手拦下,他满是怒火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几许,江容飞的又目随即感到了一阵针扎般的疼痛,在惨叫声中他的两颗眼球已然不见了踪影,然而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终,他溃烂的伤口一点点蔓延开来,整个面部开始一点点的失去轮廓。 周遭的人一个个看得是胆战心惊,生怕有朝一日也会遭此下场。隐藏在角落里的梅珂等人见此情形便悄然的抽身离去。 “求尊上饶命……”江容飞倒地一番求饶。 傲世尊上却看也不愿多看上他一眼,“不识趣的东西还不快快把人给放了!” 不等江容飞吱声道林立马命人将路小野和孙婆婆带了来,此处同他们一起的还有李天行。在看到路小野安然无事后‘锦绣圣使’方才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久违的笑意。 “怎么样,老身就知道夫人一定会想办法来救少主的,此番更是连傲世尊上都给请来了……”孙婆婆在路小野耳边小声道。 路小野将脸撇向一边故意不去看她,心下却再找不到什么理由去埋怨些什么。“谁让她来了,我在这里过得挺好的。” 孙婆婆斜了他一眼没有再言语。 在万分惊恐之中一众妖魔和道士齐刷刷的跪倒在地高声齐呼道,“属下参见魔尊,还望尊上饶尔等不死!” 傲世魔尊将视线投向干处着的关星宇等人,“尔等又是何人?因何要与我手下做对?” 正当众人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时候一道倩影从半中落下,“就当他们是我的人吧!” 傲世魔尊放眼看去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即是‘南灵曳火’的人,那本尊自是要给些薄面饶他们不死的。” “那便多放谢东圣尊上了,曳火会找时机还你这个人情……”话毕他冲若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带一众人离开。 “只是……” 曳火的心悬了起来,“只是什么?” 傲世干笑,“只是本尊对于你同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是感兴趣,他们又有意来犯我‘独风岭’,要不要将此事交由玄尊来定夺呢?” 曳火的眉头皱起,“尊上觉得有必要这般小题大做吗?” 傲世魔尊不语,他迈着轻缓的步子走上高台甩起衣袖将半死不活的江容飞如尘土般挥至堂下,而后坐下了身子,“对于今日的事情本尊觉得很有必要弄个清楚。” 曳火不禁觉得他难缠了些,“这一切难道不都已经很清楚了吗?枉你东圣魔尊一世英明竟将一方圣使交由这么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来做,不但不把你放眼里更不把玄尊放眼里,你打理你的分内之事,我带我的人走,这般便是最好!” 傲世魔尊充满怒火的眼睛再度瞪大了几许却对曳火不起一点作用,江容飞的伤势反倒越发严重起来,“求尊上能看在我舅舅的份上饶属下不死……” “舅舅?”傲世尊上一脸疑惑的朝道林和道空看去。 二人低头不敢与之直视,“那人乃是我家掌教何啸坤的首座弟子宋青遥,掌教师尊任命他来协助玄尊完成一统妖界的大业……”为了免受牵连他们未敢以师父相称。 所有的一切令徐少卿只感到心乱如麻,他实在想不明白师尊为何要这样做,堂堂的神光教为何会沦为妖界的傀儡。 在有所考虑之后傲世收回了施加在江容飞身上的魔咒,他已然溃烂的伤口奇迹般的复原,只是失了的双眼没有要好转的迹象。 “我可以留你性命却不得不给你一个教训,那双眼睛还是没了的好,省得往后有人再说你有眼无珠。” 江容飞不敢再奢求什么,连连叩头致谢。 傲世魔尊隐隐感到有些头疼,“好了,找你的舅舅去吧,让他把你的后半生好生打点了。”说着他再度挥袖一股子劲儿很快卷了江容飞带他消失了踪影。 “尊上还真是宽宏大量,”曳火随口道,心下在为如何助关星宇脱身而感到犯难。 傲世魔尊没有理会她,慵懒的目光朝‘锦绣圣使’看去,“剩下的这些人可以交由你来处置,只是在此之前你要给我一个交待,‘日月阴阳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令公子是如何与之牵扯在一起的?” ‘锦绣圣使’深吸一口气,“据属下所知这一切乃是‘不死千岁’的阴谋,他借用‘女娲宫’里的灵枣假冒‘日月阴阳石’吸引旁人的注意旨在囤积势力以便随时向我等发起反攻。” 傲世魔尊对此倒是很感兴趣,“就凭他?”他对不死千岁倒有所耳闻,在他眼里他也只不过是个没用的老不死而已。“看来这小家伙是有意想同他干一番大事……”他朝路小野看去止不住的咧嘴笑了一阵,他觉得这只不过是一个老顽童跟一个小顽童在玩过家家的游戏而已。 路小野对来自于他的轻视感到又气又恼,“小爷会证明给你看的!” 傲世魔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锦绣圣使’在感受到他的愤怒之后急忙将路小野挡在了身后,“小儿年幼无知还望尊上赎罪!” 傲世魔尊的怒火并没有因此而止息,“看来本尊不该小瞧他,更不该好心来救他!” ‘锦绣圣使’眼含热泪连忙跪地求饶,“求尊上开恩,即便要怪罪即便要怪罪也请尊上将所有的罪过施加在属下身上。” 路小野没想到她会为了自己而如此不顾一切,这让他再度感受到了那股子被时光淡漠了的骨肉亲情,这全天下除了这么个看似冷酷的母亲和那个如同隔世的父亲剩下的他还有什么呢?不能够的失去让他无法再去固执的伪装,他不假思索的跪了下去,“要杀要剐冲我来便是,不要难为我的母亲。” 再次听到那个久违的称谓让‘锦绣圣使’觉得无论再为他做些什么都值了。 曳火一声轻叹不住的摇头,处在危难关头的这份情感固然可贵,只是二人这般替彼此求情让她觉得并非好事,出于对傲世的了解,他是最讨厌旁人用情感来左右他的决定的,接下来的事便让她可想而知。 不出她所料,傲世魔尊显得越发冷漠,“既然你二人一心都想赴死,那本尊也只好一道成全你们……” 这样的决断让一直想要隔岸观火的李天行为之一愣,他岂会想到看似有模有样的傲世魔尊竟如此无情,原本只为看热闹的他在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后无法再置身事外,可面对傲世魔尊如此庞大的势力他却完全没了底气。一旁的孙婆婆沉了口气,“尊上怎能如此决情,想来夫人和少主又有何错,怎能由你一句话就凭白无故的断送了他们的性命!” 傲世魔尊冲她一番打量,“你胆子倒挺大,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孙婆婆喘着粗气硬撑着不让自己乱了阵脚,未等她开口说话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洞外会传来进来。 “没想到这小小的独风岭今日会如此热闹,竟然让‘东圣’和‘南灵’两位魔尊都来了……”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他一袭浅灰色长袍有几分仙风道骨。 他的出现让曳火的脸上展露了笑容,“弑雄尊上怎的也会来此?” 弑雄魔尊将视线投向孙婆婆,“我‘西魔岭’的人身陷此处,况且又是本尊的乳母,本尊岂能坐视不管!” 傲世魔尊眼前一亮,“她便是‘夜潭玉蛟’?”他一时疏忽竟把这点给忘了,‘锦绣圣使’当初之所以会得到傲世魔尊的重用便是因为‘夜潭玉蛟’,是她央求‘西皇弑雄’向傲世魔尊力荐才获此了殊荣。 弑雄魔尊轻点头颅,“不知傲世可否看在本尊的颜面上放她三人?若你真觉得留着他们碍眼我便带他们回‘西魔岭’可好?”与傲世魔尊相比他倒显得随性而又洒脱。 李天行猛吸一口气,“那我呢?再怎么着我也是同他们一起的,阁下岂能见死不救?” 孙婆婆心头一紧不禁觉得他实在冒失。 弑雄魔尊看了他一眼而后呵呵一笑,心下却不知该如何向傲世魔尊讨价还价。 傲世魔尊一阵沉默。 曳火期许着他的回答,更想借弑雄魔尊助关星宇等人脱难。 “看来你二人的面子还不够大,不知再加上我是否能够动摇得了哥哥的决心呢?”说话间一样貌俊朗的男子踏着虚空在片片绒羽的围绕下轻飘飘的来到了高台之上。 关星宇看得出神,已然忘记了身陷的危机,他实难想到所谓的妖界四尊会一个比一个光鲜亮丽骨子里且都透着一股仙气,这让他感受不到一丝的邪恶,心下反倒生出几许崇敬。 在看到他后弑雄原本刚毅的目光里便多了一丝柔情,两个人凑到一起画面显得清新无比,让人很难与想像中凶神恶煞的魔尊联系到一起。若是抛开了所有旁人会觉得他们如同邻家男孩般可亲。 “我知道哥哥宽宏大量一定会放了所有人的,”男子说完眯起眼睛笑得如孩童般天真烂漫。 傲世尊上轻舒一口气,“可你为什么要替他们求情呢?” 男子微微侧脸朝曳火看去,而后一阵傻笑。 曳火通红了脸颊,心下暗自道,看来平日里对他的好都被他记在了心里。 弑雄魔尊见此情形开怀一笑,“我妖界四尊难得一聚,傲世不该让什么事而扫了我等的雅兴,该放了就都给放了吧,再墨墨迹迹的可真就有失王者风范了……” 男子紧接着拉起傲世的胳膊一阵摇晃,“哥哥就放了他们吧。” 奈何傲世能对所有人发脾气却唯独对他这个弟弟发不起火来,“好了,好歹也是‘北鬼沟’的北冥魔尊能不能有点架子!” 男子撇嘴遂正经起来,嘴里喃喃道,“若是在自己人面前还要假正经的话,哥哥就不感觉到累嘛……” 傲世魔尊听得清楚却不愿过多的去责怪,他将眼睛缓缓合上,“还不快走!”声音低沉而有力透着此许的不甘和无奈。 关星宇等人先是一愣,在曳火的示意下有所反应之后一行人带着陆长老的尸身彼此相互搀扶着出了门洞,在此之中关星宇百感交集的朝徐少卿看了一眼,倪素锦在有所察觉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可恶,在起初借用徐少卿身份的时候她何曾想过日后将会为关星宇平添怎样的烦恼,那份并不存在的情感若是被徐少卿利用了,后果是她难以想象的,可要直面自己的过错向关星宇坦诚相告一时间让她觉得会很难。 ; 第一百七十六章 魔宴现杀机 待到旁人都散了以后,偌大的‘冥亡府’只剩下了宛若仙人的四位魔尊。少了旁人的烦扰北冥风信子感到舒心了许多,他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暖心的笑,在感到周遭的景象太过灰暗了以后他轻转身子散下片片绒羽,眼前的一切瞬间被纯净的白色所覆盖,让人恍若置身云端。他轻抬手掌铺垫在脚下的绒羽似雾气般翻腾而起形成了一张如玉的桌案,四张造型独特的座椅紧接着浮现而出。他满意的朝四周打量了一番而后看向其余三人,“不知你们是否还能别出心裁锦上添花?” 曳火微微一笑拈指轻指衣袖,一个个淡黄色的光点散布开来犹如宝石般镶嵌在了绒羽间,令那一片白不再单调。风信子以一种极为的目光看向她,“姐姐的美不在于外表,而在于那颗随时都能够创造美的内心。” 曳火含笑缓步走到了他的跟前伸手轻点了他的鼻间,“贫嘴!” 风信子脸上的笑更加暖了。 弑雄畅怀一笑将视线投向傲世,“不知尊上怎么看?” 傲世面无表情大步来到桌前落坐,“坐着看!” 弑雄笑得更欢了,他抬手伸向桌案一个个精美的酒樽随即浮现而出,里面已然盛满了酒水。他悠然的来到桌前将酒樽举起,“今日相聚我等理应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风信子憨笑着举起酒樽,曳火也很是配合,唯独傲世心下还带着一股子火气有些不情不愿。风信子见势连忙替他将酒樽端起而后硬塞进他的手里,“哥哥在想什么呢,能不能别这般心不在焉。” 傲世即好气又好笑,在弑雄和曳火的哄笑声中也只好放下了架子同他三人一番畅饮。 酒至半酣,弑雄提意让曳火一展往日里曼妙的舞姿来为其助兴,风信子对此的反应很是热烈,在他的推搡下曳火终难推辞在众人面前展示起其妖娆的身段。风信子在看得出神之际很是贴心的挑指幻化出了四五个乐师,在天籁之间的映衬下曳火在举手投足之中尽显美轮美奂,柔美的旋律里她的身形不断的变换,时而千手各足时而散播出无数的虚影,在一人与多人的穿梭中如乱花般迷人眼,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恍若群仙起舞的盛宴,而在风信子心中曳火处在其中的任何一个身影都要比天宫中的任何一个仙子都要让人倾心。 风信子看得是如痴如醉,他的这般神情令傲世着实看不下去,奈何弑雄硬拉着他一个劲儿的痛饮让他没机会理会他,他也只能暂且收起对他的成见。 杯中的酒不斟自满,此般怀惴心事的对饮让傲世觉得是一种折磨,只是他很难找出一个理由来结束这一切。他向来喜欢一个人的清静,偶尔有风信子的叨扰就已经让他觉得够了,眼下的这般热闹在他的生活里是少之又少的,于他而言也是完全不需要的。如此似圣人一般简单的生活便造就了他那颗沉静的如同死水般的心,正是由于这一点他才会被玄尊格外看重,地位也要远远高于其他三尊。 在其他三人都沉醉其中开怀不已的时候,傲世端起的酒杯忽而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谁!”他猛地起身尖锐的目光刺向了不远处的虚空。 轻松的氛围瞬间被摔了个粉碎,弑雄如同遭受了当头一棒猛地缓过神来四下里张望,曳火也止住了舞蹈一脸茫然的朝傲世看去,唯有风信子跟没事儿人一样期许着曳火能够继续舞下去。 两团雾气在他们两侧先后腾起,两个目光刚毅的女子从中浮现,一个手托刺眼的光球,一个持一柄被光斑点缀的亮剑。 “找死——!”傲世看都未看伸甩袖朝身后那个一掌推出。凛冽的掌风如滔天巨浪般朝那女子席卷。 危机中女子连忙抽身躲闪,其间不忘冲另一名女子放声喝道,“今日你我破釜沉舟杀一个是一个!” 那名女子顾不得多想驱使手中的光球便朝离她最近的曳火袭去。未等曳火有所反应风信子带着难以遏制的怒火纵身而起,“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打姐姐的主意!”此刻的他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凶狠的目光里不再有了一丝的孩子气。 向来都所向无敌的‘急速雷光’在风信子面前完全失了作用,只见他甩手将光柱如丝线般缠绕在掌间而后又轻而易举的朝那名女子丢了回去,雷鸣般的响声在爆开的浓烟中散播开来,将女子吞没其中,待到烟云散去,她已是面目全非奄奄一息的瘫倒在地。 风信子的火气得以消减转身冲曳火挤了个笑脸,“姐姐可曾受惊?” 曳火嘴角扬起,“干嘛要替我出头?” 风信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冷峻,“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跟姐姐作对就是在跟我作对!” 曳火心头一暖,她没想到风信子会如此认真,在她眼里风信子一直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而她平日里对他的关心也是出于好感,因为他和风尘子的名字里只差一个字,每每看到他都会让她不由的想到风尘子,这在她看来是一种难解的缘分,眼下会让她觉得可贵,只是风信子的付出令她认为是盲目的。他无需对她这般好,而她也根本不需要旁人来保护。 另一边从傲世掌风下暂且脱身的那名女子也并没能支撑多久,尽管使了浑身解数但最终还是被傲世紧接着一掌击了个粉碎。剩下的那名女子在目睹了这般惨况之后泪水如决了堤的洪水,在她想要以死相伴的时候却被傲世弹指困住了手脚。 “不自量力的东西,即便要死也该给本尊留下一个理由!” 弑雄忍不住偷笑,“傲世就是傲世,要死在你手里说容易那真容易,说不容易还真挺难……” 傲世白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这老好人当上瘾了?” 弑雄收整了面容,“您还是自己看着办吧。” 曳火的神经被牵动,来者她并非不认得,而且印象深刻,在‘枉忧林’的时候她看过关于那女子的热闹,她对沈乐逍的一往情深让她很是动容,但这很难成为让曳火出手相救的理由。只是她弄不明白她因何要对他们动杀机。 女子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尔等枉为魔界的尊长,竟甘为玄尊所用愚蠢的同神光教联手置我妖界同族的安危于不顾,姐姐还曾天真的还想加入你们来对抗神光教以便能够解救我族人,却没想到你们竟会蛇鼠一窝……”回头想想那些个所谓的正义之举,她不禁觉得她们实在懵懂无知了些。 弑雄心头一沉,想到她是被神光教迫害的一分子让他心里便有了怜悯之意,“能够有这种热血情怀固然是好,但凡事都不是靠一腔热血就能够解决的。今日于你们来说确是一次良机,只是你们打错了主意,若是你们能本本分分的前来觐见向我等吐露一下心声,我们又岂会不去在意尔等的感受而尽可能的去改变日后的计划呢……” 傲世觉得他话实在多了些,“够了,对于将死之人有必要说那么多吗?错了的即便有再多的理由也要承担后果!” 他往日里向来都被风信子嫌弃的古板时下却被他情愿接受,谁让那女子方才要对曳火动手呢! 就在傲世想要将其处决的时候,片片竹叶纷飞而落,一身着水绿色长衫翠玉遮面的男子挽着臂膀悬停在了空中。被玉带束着的长发肆意飘散,虽不见其面容,但透过极为匀称的体态和考究的着装足以让人想象得到面具下所掩盖的俊美。 处在其身下的四位魔尊在看到他后无比惶恐跪地,“恭迎‘玉面公子’大驾——” “起来吧。” 四人纷纷起身对于‘玉面公子’的突然到访心生各种揣测。作为玄尊任命的信使,见‘玉面’就如见玄尊,所以众人都显得小心谨慎。傲世斜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女子,不禁在想会不会与她有关。 “不知公子前来是为何事?”傲世惴惴不安地问。 “自然是受玄尊之命前来对诸位有所交待的,”声音如湖水般沉静并不带一丝傲气,“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圣尊都已知晓,圣尊之意是希望傲世尊上能够暂留苏姑娘的性命,此处还要对关公子等人多加关照!” 这样的旨意令傲世完全摸不着头脑,他虽不清楚玉面公子的话里具体所指何人,但必然是方才从他手中脱身的人,“为何要如此?” 曳火却是心下偷乐觉得玄尊实在开明。 玉面公子从鼻间喷出一股气,“要知道我等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虽有不得已的苦衷却也应该考虑一下旁人的感受,有朝一日他们总归会明白我等的一番苦心的。”他顿了顿,“至于关公子,只因圣尊感应到他命中有不凡之象,一时间却也难以将其参透,唯有想方设法暂且消除彼此之间的敌意再作打算。” 曳火为之开怀一笑,“那便请圣尊放心,属于同关公子也算有过交集,这件事交由属下便可。” 玉面公子先是一愣而后轻点头颅。 傲世一阵失神,尽管他最讨厌被别人左右已然下了决定要做的事情,但玄尊的旨意他还是要去遵从的。他会觉得玄尊自有他的道理,而他能做的也只有在他尚未下达下一个命令之前尽快的把他想做的事情做完。 未等四人相送,玉面公子便悄然不见。再度面对苏灵姗傲世不得不按压了心中的火气,风信子觉得就这要放了她也太过便宜了些,“即不能要了她的命也理应不能让她太过好过!” 曳火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了些,更觉得这一丝邪恶在风信子身上是不该有的存了,“好了,再这样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风信子嘟了嘟嘴,“姐姐真是慈悲。” 曳火笑而不语,随后施法替苏灵姗医治了伤痛。傲世只得视而不见,最后眼看着她被曳火带出了‘冥亡府’。风信子本想同她一道却被告傲世硬拉住,“哥哥这是干嘛!”他的态度再度变得强硬起来。 傲世并没有想要妥协的意思,“好不容易回到哥哥的身边,难道你就不想留下多陪我几日吗?” 风信子却也有这个想法,奈何鱼和熊掌不得兼得也唯有将曳火暂且放在一边。 弑雄在一声长叹中倍感扫兴,“好不容易能够尽兴的同尊上喝上一回,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档子让人不悦的事……我说你平日里也没那些个风花雪月的事,心思都放哪儿了?这‘东妖山’被你治理的也不怎么样嘛……” 傲世脸色涨得通红,弑雄何以有资格来教训他,虽说他以随性洒脱的个性收服了一众人心,不以杀戮便能稳坐‘西皇魔尊’的宝座,但他却始终无所作为,整日里只知道同一众手下花天酒地,在傲世眼里实属酒囊饭袋。这让他向来都不屑与之交往,生怕沾染了浊气。 气愤之中傲世将手臂倏地冲洞口伸去,“不送!” 这火气与弑雄而言来得突然了些,他被封住了嘴巴一阵摇头,最后只得识趣的离开,他心直口快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的有错,只是认为傲世的心实在小了些,他不住的想若是等哪天傲世坐上了玄尊的位置,那整个世界怕是都要遭到毁灭。 ; 第一百七十七章 曲终结苦果 出了‘冥亡府’若心的脚步蓦然停了下来,关星宇不住的回头去看不舍中又透着一丝留恋。 同样怀惴着不舍的还有沈乐逍,只是处在她和关星宇之间他有太多的欲言又止。 “不知姐姐有何打算,”倪素锦清楚若心对于关星宇的放不下,她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同她争些什么,只要若心敢于向关星宇吐露真言,那她便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离开。 若心拉住她的手强颜一笑,“高处不胜寒,希望妹妹能尽早上来陪我……” 倪素锦心底并未有一丝喜悦,她佩服若心竟能如此放得下,这样的选择若是放在她的身上她会很难说服自己。 纵使有再多的难舍难分若心还是克制着不让自己有一丝的流露,她坚定的向前迈出了一步正当要挥袖离开的时候,关星宇情不自禁的伸手将她叫住。一股炙热的情感在他心底流淌,它似有似无的神秘感让他觉得刻骨,他会觉得亏欠她很多却说不出个为什么,“能把你所有的隐瞒都告诉我吗?” 若心一脸淡然故意不去看他,“我同你缘分已尽,该忘的就都给忘了吧……”违心的话让她感到了字字如针的疼痛,难以改变的一切让她意识到了自己多余的存在,况且有这么多人陪在他的身边让她足够有理由选择离开。而她虽能放手,却从未放过心。 关星宇眼里泪光闪烁,想不明白的依旧想不明白,过去的种种在他脑海里随之变得越发挥之不去。手腕上的‘灵犀姻缘镯’在这个时候忽而收缩,他在低头的同时竟然发现若心也在低头,夺目的光亮几乎同时从两个人的手腕上释放而出。他含泪痴笑怎么也想不到被命运所紧紧相连的两个人会是他和若心,而被他放在心里挂念的人却是江容雪,这般阴差阳错便使得他在若心面前更加愧疚不已。 若心抑制着心中的委屈,不想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在旁人面前,她在将手腕藏于袖中之后急忙驭风而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关星宇的眼泪接连不断的从眼角划落,他无法饶恕自己对她的残忍,在满怀的自责之中只觉得自己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倪素锦随之一阵难过,他神色黯然的来到关星宇的身旁却没有过多安慰的话语,他觉得他们谁都没有错,每个人都该有属于自己的选择,如何去面对便要靠各自的修行。 关星宇痛哭流涕的样子让采姻越发觉得讨厌,“你若真心为她的离开而感到难过就应该想法设法把她留下,何必要在旁人面前装无辜、装可怜呢!” 倪素锦锐利的目光朝她刺去,“你什么意思!” 采姻心底燃起了怒火,“你们可算是把她给害惨了,让她丢了‘浮光掠影’不说还令雨落身负重伤,你觉得她回天宫会好过吗?”这些话让她不吐不快,更让她暗下决心要是若心不得好过他们也休想好过。 这是倪素锦所没能想到的,她张大了嘴巴无言以对,想来这又能怪得了谁呢?关星宇无端自责,即便对若心无情也是源自于那份被刻意隐瞒的无知,她的爱与关星宇而言又岂会不是残忍的呢…… 这意外的消息压的关星宇喘不过气,他神情慌乱的来到采姻的跟前,“那要如何才能有所弥补……” 采姻冷笑,“你一介凡夫谈什么弥补……简直是个笑话……” 关星宇掩着胸口只觉得肝肠寸断,“为什么所有的一切会在不经意间变成这样……” 倪素锦通红了眼睛不住的摇头,“这并不是你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姐姐心甘情愿的。” 采姻听着刺耳,心下对若心是即爱又恨,在抛开了对她的崇敬和仰慕之后,她觉得若心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看似为爱而不惜所有的付出在她眼里不过是自我毁灭的愚蠢行为而已。即便全天下的人都对关星宇感到同情,她也不会有一丝的怜悯,为了能同若心有所了结,她觉得该替她讨回个公道,也算是还她一份情义。 在无限的愤恨与不满当中采姻大步走起,“留着你的眼泪,日后我会你一千个一万个可以拿来伤心的理由!”话毕,她在一道灵光中消失不见。 她的不依不饶让倪素锦觉得实在可恨了些,看着关星宇痛苦不堪的样子她的心下如坐针毡,处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众人也不由的为之黯然伤神。“或许后果并非如她所说的那般严重,姐姐吉人自有天象,相信她自会转危为安……” 沈乐逍抹去了眼角的泪水上前一步,“你若再这般伤心下去被她给知道岂不是雪上加霜?” 关星宇自顾自的掉着眼泪始终没有回应,就在此时‘锦绣圣使’带路小野、李天行、孙婆婆赶了过来。看着关星宇泪流不止的样子路小野和李天行是一脸茫然。 “怎么?这点小风小浪就能把你吓成这样?”路小野随口道。 李天行不以为然,他快步来到关星宇身旁低声道,“喂,到底怎么了?” 关星宇连忙挽起衣袖擦起眼泪,可却怎么也擦不干,“没什么,只是被风沙迷了眼睛……” 李天行朝倪素锦看去,她却没有要说些什么的意思,无奈之中他便不再去追问。 看着关星宇有所回缓的情绪,倪素锦稍微松了口气,只是她清楚不流露于言表的伤心往往会让人更加难过,她也唯有企求时光能够舒缓他心中的伤痛,更希望若心能够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在看到已然亡故的陆长老后,李天行和路小野暗自为关星宇的伤心找到了理由,他们相继一番安抚却使得关星宇的心情越发沉重。此时的马长老命在旦夕,所有人的心都被牵动,关星宇顾不得再去难过忙号令众人即可动身,希望能够找到一处居所来替马长老医伤。 路小野不由分说的便想加入其中却不料会被孙婆婆拦下,“少主还没闹够吗?” 路小野沉了口气朝‘锦绣圣使’看去,“孩儿已经长大了,希望母亲能够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我会让傲世知道他小瞧了我,更会把我‘遮天大王’的名号打到玄尊那里!” 孙婆婆眉头皱起,觉得他实在狂妄。‘锦绣圣使’却让人倍感意外的首度选择了妥协,“随他去吧!” 孙婆婆对此感到不解,只得放路小野离开。“夫人这是……”眼看着路小野随关星宇等人越走越远她心下不由得慌了。 ‘锦绣圣使’深吸一口气,“或许他能为自己谋出一条生路。”傲世的无情让她意识到随时可能浮现的危机,她觉得路小野同关星宇在一起会是件好事,毕竟背后还有个曳火。 孙婆婆对此似有神会便没有强求。 半空中曳火同苏灵姗止步云端,望着身下的沈乐逍苏灵姗心下便止不住一阵难过。 “在没有了阻碍之后我想你会更加执着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吧……”曳火饶有兴趣的问。 “可我还有什么资格呢?”苏灵姗觉得一切都全然没了可能。苏灵悦在走投无路的情形下剑走偏锋选择了加入独风岭,她在得知后不得不去跟随,‘冥亡府’的混战她们就有参与,只是在一开始看到沈乐逍后她便有意躲闪。她不想再有什么来加剧沈乐逍本就对她怀有的恨意,毕竟那份感情还在,因为支离破碎,才更加让她不想再去破坏。 她又何曾想过在对妖界现状的不满和拯救同族的绝望中所采取的极端行为还能让她有幸免于难机会,但如此孤零零的活着也只能让她活在失去所有的痛苦之中生不如死…… 曳火淡淡一笑,“我想你会说服自己的,在此之前不知你可愿跟在我的身边听我调遣?” 苏灵姗没有犹豫,她看到了能够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希望,“灵姗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若尊上能助我解救‘七十二道灵符塔’内的族人,灵姗愿为尊上上刀山下火海!”说话间她抱拳跪了下去。 “没想到你仍如此执着,如此小事又有何难,本尊答应你便是。” 苏灵姗欣然一笑,此番便让她不再为苏灵悦的死而感到遗憾,她相信若是九泉之下的姐姐知道定然也会瞑目。 山脚下,一队人马恭候多时,在看到为首的智休和处在他身旁的‘作威’、‘作福’、‘无法’、‘无天’后路小野登时来了火气,“你们这些个家伙,本王平日里也算待你们不薄,关键时刻连个人影儿都没看到,你们还好意思处在这里,一个个都想找抽吗?” 一众人纷然跪地,“求大王赎罪,我等本是尾随傲世尊上和锦绣圣使而来,是圣使让我等在此守候的,我等岂能抗命而为……” 路小野的火气并没有因此而止息,他正想对他们处置一番李天行的手掌忽的拍落在他的肩头,“我说算了,眼下救人要紧,让他们先带马长老回府上再说!” 路小野得到提醒将火气压了下去,之后不耐烦的朝智休等人扫了一眼,“愣着干嘛,还不快起来看哪个伤了残了给扶着搀着……” 众人遂慌忙起身将关星宇等人团团围住,在三三两两有所分工之后他们纷纷被托举,几个人最终被迫乘着‘人肉轿子’驶向‘遮天王府’。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云霄担罪责 穿越茫茫雾霭,若心在疾风中来到了昆仑山下。挥袖间,雨落从光影中浮现。他煞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软绵绵的瘫在地上在隐隐闪烁的光亮中逐渐变得透明。若心的心被揪了起来,泪流不止中她拼命地摇晃着雨落的身躯,试图将他从睡梦中唤醒,可雨落却丝毫没有想要醒来的意思。 “明明答应过我,在我叫你醒来的时候要睁开眼的,怎么可以耍赖呢……”若心自顾自地说着仍不依不饶地晃着雨落的身躯。他从没让她失望过,他相信这次也绝对不会,况且她也绝不允许。 淡若水墨的昆仑山在若心痛彻心扉的哭声中显得凄凉无比,一只七色麋鹿踏着祥云急急地赶来,在看到眼前的情形后匆忙中它摇身化作一白衣飘飘的少年。 “事已至此仙子就莫要过度伤怀了……”秋果面容平静,眼神里透着一丝忧伤。 若心慌忙起身将他的手紧紧拉住,“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吗?” 秋果深吸一口气没有言语,他蹲下身子不紧不慢的从袖间取出一支灵芝将其化为一团灵气注入了雨落体内使得雨落的身形不再消散。“师弟遭此一劫早在师父的预料之中,我想他老人家会有对策的。”说罢他朝雨落伸指一挑,一团雾气在雨落身下聚拢,将他立了起来。 若心的情绪得以控制,悲痛的心情却没能得以好转,“对不起,是我没能照顾好他……”看着雨落凌乱的长发,她忍不住上前替他打理。根根发丝从她指间穿过,她举止轻柔很想去抓住些什么,却明白自己什么也留不住。所有的失去累积在一起让她的心越发痛了起来。 秋果没有要对她说些什么的意思,带着雨落如一缕青烟悄然而去。若心静处着目送他们远离,尽管她很想同秋果一起面见南极仙翁,希望能为雨落做些什么,但她觉得自己眼下的处境已经没有了那个能力,更何况雨落是因为她才受的伤,南极仙翁也定然不会给她好脸看,她又何必要自找没趣…… 一个人失魂落魄地来到了云霄之上,一栋栋华丽的楼宇就处在她的眼前,面对着那个被她熟知的地方她的心里不再感到轻松和愉快,在焦虑与惶恐之中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丢了‘浮光掠影’回去后将会面临怎样的后果。虽然会难以面对,但她却没有想过要去逃避,作为七公主的手下,一直以来她都承蒙她的照顾,在此最后关头她可不想给她找麻烦。 鼓足了所有勇气后,她径自来到了‘灵霄殿’外,欲见‘玉皇赦罪天尊’主动承担罪责。这是她从未到过的地方,她也从未有过向往,此番一行苦中作乐让她觉得自己也算得上是不枉为仙,一切都该随之圆满的画上一个句号。 当她决意要步入其中的时候,一个人影默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为什么要这样呢?” 熟悉的声音让她紧绷的神经顷刻间松弛了下来,她泪眼汪汪的回过头去看到了七公主圣洁而又充满怜爱的面容。 “是我犯下的过错就理应由我来承担……” 七公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枉我竭力帮你却不曾想到你却从未把我放在眼里!” 若心乱了神色,“不,若心从未那般想过……” “那便跟我回去!”七公主的眼神坚定而有力。 若心含泪苦笑最终只得选择了服从。远离了宫阙,七公主引她来到了一片‘云林’,一股股劲风携带着云朵旋转而起形成了树干,枝头挂着的是朵朵色泽各异的祥云,脚下的道路由七彩霓虹所铺垫,漫步其中会让人神清气爽,而此刻于若心而言却起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你在下面所经历的事我都已经看到了,你敢于承担责任的行为的确可贵,只是不该忽视了本宫的存在,”七公主止步面容紧绷的看向若心。 若心低垂头颅,“事已至此,我希望公主莫再为我出头,好让我能够安心的承担所有罪责。” 七公主一声轻叹,“是什么让你如此死心?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她有意想要袒护若心,却不料她会无意为自己争取什么。 若心沉默不语,她的放手不是因为出于对他人的畏惧,而是因为太多不可控的因素让她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经历了这么多她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欺骗了七公主更欺骗了自己,她无法放弃那份依旧炙热的爱,时间的沉淀只会让她为此越发的执迷,而之前从她口里说出的那些个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眼下在她看来也只不过是为了能同关星宇有理由继续下去而说给旁人听的借口而已。之前的她一直不肯承认,更害怕犯错,而在一错再错终铸成大错之后她才最终真正的看清了自己。这让她觉得有愧于七公主,辜负了她所有无私的付出。 七公主感到了爱莫能助,“看来你心意已决……那便自行去‘警幻仙子’那里请罪吧……” 若心含泪一笑,怀着一份无限的感激在对七公主一番三拜九叩之后,她便独自前往放春山遣香洞的‘太虚幻境’。 七公主虽有不舍,却觉得或许这能让若心从那里寻求到什么,于她而言会是件好事。 离恨天,袅袅青烟撩拨开来勾勒出一个个男男女女的轮廓,他们身姿绰约,一个个都生的精致,带着无尽的爱意相互追逐缠绵,那画面让人神往。羡慕之中若心心头有了一丝寒意,一滴水珠从她头顶坠落,在触及到云层后一片汪洋登时浮现而出,而后又逐渐化作虚影一点点消逝,紧接着又有一滴坠落,汪洋又再度浮现。抬头望去是一座如山般的石刻头颅所垂下的泪珠,他清秀的面容让人看不出男女,坐落在他头顶的亭台楼阁便是‘太虚幻境’。 一浓装艳抹的妇人处在宫门外像是已等候多时,她衣着华丽浑身散发着媚人的香气,丰腴的体态带给人无限的遐想,浑然一体的完美并不带一丝的俗气。在她面前若心会有种黯然失色的感觉,男人眼里的极致女人也不过如此吧。 看到若心空手而来她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减淡,“七公主已经来过……” 若心愣了一下,‘警幻仙子’和煦的态度让她意识到了事情并不像她想像的那么严重,“仙姑的意思是……” “世人的一生好似镜中花水中月,终不过转瞬即逝弹指一挥。他们每个人都会有一面‘浮光掠影’,而将自己置身镜中还是镜外,则是他们自己所能决定的。我所给你的那面本就是属于你自己的……” 若心似有所领悟,而她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若心即来此便没有想过要回去,不知仙姑可愿收留,容我在此呆些时日?” ‘警幻仙子’轻点头颅,“仙子若是呆着无聊可去下面的‘灌愁海’采集那些泪水聆听它们的苦情故事。” 若心痴看那片若隐若现的汪洋,心下不住的在想这其中会不会有她和关星宇的呢。 昆仑山,雨落被安置在一块闪烁着八卦图案的石床上,‘破风刀’被南极仙翁亲自取下,看着刀身所散发出来的戾气,他向来静若止水的脸上此刻有了一丝的愁容。 “师父,师弟的伤势如何?”秋果忍不住发问。 “此乃上古神器,通体都充满了邪恶的力量,被它所伤便会邪魔入体最终难以自己……” “这……这可如何是好……”秋果心下乱作一团。 南极仙翁从鼻间喷出一股气,“眼下也唯有去趟天宫向你师叔祖‘太清道德天尊’讨教了。” 秋果沉了口气,遂带着雨落跟随南极仙翁化烟而散。 第一百七十九章 宿身玄清池 三十三重兜率天,一宽袖长袍的银发老者同一坦胸露乳的笑面僧人在一雾松下对弈,二人的目光在棋子间游离,黑白交错之中他们的神情随着局势的转变各自都有了变化。银发老者面容凝重,起先的胸有成竹成了眼下的举棋不定,进退两难之中他心下不禁为即将所要面临的局面而感到忧心。 笑面僧人发出爽朗的笑声,“凡事一旦达到了鼎盛必会潜藏衰败的迹象,正所谓物极必返,还望天尊莫要因为好胜心而重蹈贫僧的覆辙。” 银发老者并不服气,他故作镇定的将手中的棋子落下,“佛爷此话未免言之过早,败阵之象尚未出现,况且本尊手里还有棋子未出,佛爷若想翻身怕是很难……”他笑意淡淡地捋了捋胡须。 笑面僧人轻摇头颅,“你我斗了这么久,看来天尊在意的只是输赢,却并未从中看清些什么。” 银发老者微微闭目,“看来你是在向我求饶……” 笑面僧人笑而不语。 此时,一童儿匆忙而至凑到银发老者耳边一番言语。银发老者的眼睛瞪大了几许,随后起身冲笑面僧人赔笑道,“家中忽有仙友到访,不得不要让佛爷扫兴了。” 笑面僧人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一番道别在目送银发老者远离后,他不住的一声轻叹,心下觉得银发老者终会有向他低头认输的时候。 兜率宫,在看到归来的银发老者后,秋果跟随南极仙翁连忙打了稽首齐声道,“见过太清道德天尊!” “你们的来意我已明了,还不快快让我看看你徒儿的伤势!”太清道德天尊面容紧绷看向南极仙翁。 未等南极仙翁发话秋果慌忙摊开手掌将一团雾气释放,雨落从中浮现面容恬静的如同睡着了一般悬浮在半空中。太清道德天尊伸出手掌在他身前横过,之后目光凝重的看向掌心,一团墨色在其掌心晕染开来形成一张丑恶的嘴脸,血红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太清老儿,有种就杀了我……” 太清道德天尊目光凌冽猛地收掌,一丝黑烟从他指间流窜。 南极仙翁乱了神色,“不知天尊可有法子医他?” 太清道德天尊从鼻间长长地喷出一股气,“破风刀何在?” 南极仙翁从袖间取出双手奉上。太清道德天尊在将其收于掌间后,冲雨落挑指牵引他出了大殿。秋果跟随南极仙翁紧随其后,最终止步一莲池前。 如碧玉般沉静透亮的池水中朵朵粉嫩的莲花开的正好,正中一朵的莲心流泄着七色光芒尤为夺目。太清道德天尊将雨落化作流光凝于指尖,弹指一挥间流光飞入莲心,随后莲花收起了光芒将莲瓣合上。 太清道德天尊暗自松了口气,“时下他已被邪魔入侵,也只能暂将他留于这‘玄清池’中以观后效。”看着隐隐发黑的莲瓣他的心中有了一丝的不安。 南极仙翁紧绷的神经有所松弛,只是对于未知的结果他不免仍会有太多的忧虑,“此番可如何是好……” 太清道德天尊掐指,在对雨落负伤的原由有所明了后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你且回去静候吩咐便是,本尊自有打算。” 南极仙翁沉下心来只得带秋果就此别过。 一个人干处在莲池旁,太清道德天尊失神的看着浮于掌心的‘破风刀’,脑海里浮现的是笑面僧人满是嘲讽的笑,在心神不定之中他暗下决心一定要设法扭转局面,以便能不失胜算避免物极必返的结局。 群山绿野之中,路小野率众一番跋涉回到了他久别的‘遮天王府’。一行人手忙脚乱的在将马长老安置好后,路小野连忙命人为他进行了一番诊治。还是上次为嫣儿瞧病的那位‘先生’,再度见到他让关星宇在对过去的怀念中有了些许伤怀。 在不见了嫣儿的身影后,先生对于关星宇的闷闷不乐有了几分明了,他不禁在想关星宇会不会在为他之前的刻意隐瞒而暗暗生气,带着一份自责他决意此次定然不会再对他有所隐瞒。只是他说与不说已经显得不再重要,众人从马长老的脸上已然看到了答案。 所有人都围绕在病榻前一脸揪心的看着奄奄一息的马长老,关星宇眼含泪水紧握着他的手静候他临终前的嘱托。 在千般万般的不舍之中马长老吃力的从怀里摸出一封信笺,颤颤巍巍的交到了关星宇的手中,“这是属下事先写好的……舵主执此可回江南分舵令一众兄弟臣服……” 关星宇失神点头,纵使他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也没有理由说上一个不字,这已不再是一个承诺,而成了一种使命,不枉一众兄弟为他所做出的牺牲令一众人坚定信念好好活下去的使命。 若非命运无常马长老又岂会甘心撒手人寰,泪眼模糊之中他将内心的期许和肩头未卸的责任交付给了矮瘦挫和高大尚,“一定要……誓死守护好舵主的安危……”在得到了他们肯定的答复之后他才放心的合上了眼睛。 他的离开令一众人都深陷悲痛之中无法自拔,于关星宇而言就像是失了一位亲人,三位长老同他在起先不经意的相识到最后的一一离世,这份难得的缘分实在让他觉得短暂了些,有他们在身边他总会感觉到很踏实,即使他们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在他心中他们也会像三棵大树一样可以让他依靠。而眼下他还能从哪里获得勇气再去勇敢下去呢…… 凄凉的氛围弥漫了整个洞府,路小野心头也有了一丝的难过,尽管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能够拿来缓解,也只有躲在一旁任由旁人发泄。 ‘无法’‘无天’‘作威’‘作福’四个大块头静静的陪在他身边。看着他似有些湿润的眼眶其中一个不由的问,“若是有朝一日我们也死翘翘了,大王也会像他们一样难过吗?” 路小野朝他们四个斜了一眼,“想什么呢,成心不想让我好是吧!想知道答案的话现在就去陪那老头儿啊,到时候你们再看我会不会难过……”话毕他气愤地扭头扬长而去。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各自有所明了之后纷纷含泪傻笑一阵。 料理了马、陆两位长老的后事,众人在恍惚中消磨了三两日的时光,关星宇时常呆坐在林子里,一坐就是大半天,倪素锦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二人之间也没有言语。关星宇倒是很想同她说些什么,只是刻意压制着不说。他隐隐觉得嫣儿的死会跟她有着怎样的关系,却不愿就此而让两人之间的关系陷入僵局,毕竟一切都已成为了过去,再去追究什么也没有了意义,只是嫣儿的死让他难以释怀,而倪素锦的很多次的出现总是那么让人摸不着头脑。 在彼此的沉默中倪素锦心下显得焦虑不安,她害怕向关星宇承认自己的错误,更害怕他去追问些什么,但他清楚那些会是她迟早要面对的,于其去躲倒不如坦然的去接受它的到来,即便会让她失去所有,她也心甘情愿。 夕阳的余晖映红了天际,关星宇一个人处在洞外眺望着远方,未来的路在他眼里不再遥远,神光教似乎就在眼前,他不知道在那里将会发生些什么,但心底的一个个声音告诉他正义终将战胜邪恶,他要替所有的亡灵撕破那些个丑陋的嘴脸,让天下都知道所谓的正义之士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勾当。只是在此之前他的心中尚有一丝的放不下,在蓦然将她想起后他的心瞬间被揪了起来。 处在他眼睛里的红萝在有所感应后随即在他眼前浮现,‘冥亡府’为救关星宇她被‘破风刀’伤了元气眼下仍未恢复,再度现身也只是在硬撑。 看到她后关星宇欣喜不已,他情不自禁的拉住她的手焦灼的问,“可否告诉我江小姐的下落?” 红萝被他的急切给惊到了,她一个劲儿的点头,“主人放心,姐姐定然是带她回了女娲宫,红萝这就带你去……”说话间他反拉住关星宇的手跃入长空。 ; 第一百八十章 灵木塑金身 依旧破败不堪的宫院在欢声笑语里却有了一番别样的风采,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院落里几个穿着花花绿绿的姑娘正同一群长相怪异的孩童嬉戏打闹,一长须老儿端坐在一旁专注的看着他们一个劲儿的咧嘴笑着。这般情形令无意闯入的关星宇看傻了眼,他实难将不久前发生这里的霍乱再同这里联系在一起,一时间只觉得那已然成为了遥不可及的梦,明明发生过却已经变得不再真实。 “快看,是谁回来了……”一女子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众人齐刷刷的朝宫门看去,在发现了红萝的身影后相继朝她涌去。 孩童们将红萝团团围住嘴里面嚷嚷着,“红萝姐姐我们想死你了……” 红萝笑开了花,“好了,都别闹,姐姐这次可没给你们带什么回来。” 孩童们的热情一下子消失殆尽,一个个不欢而散,嘴里都嘟囔着,“真是浪费感情。” 红萝掐起腰无奈的嘟了嘟嘴,“这么小就这么世道长大了还得了!” 关星宇在一旁看得笑声连连,“算了吧,同他们计较些什么。” 红萝撇嘴不再言语。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同公子再度相见,”长须老儿笑意淡淡的冲关星宇道。 “在下也没能想到还有机会能来此处,”能同不死千岁有此缘分令关星宇觉得实属难得,他慈祥的面容令关星宇心头一暖。 红萝甜甜一笑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不死千岁的身旁,“千岁爷爷可知他的真实身份?” 不死千岁轻点头颅,“绿娑都已经告诉我了,你就省些口水吧。” “姐姐她果真回来了!”说话间红萝四下里张望着,未等不死千岁做出回应她便急不可耐地起步找寻起来。 不死千岁笑着摇头,随口道了句,“这丫头还是这般急性子……” 关星宇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既然绿娑姑娘在此,想必江小姐定然也在,不知前辈可否带我去见她。” 不死千岁呵呵一笑,“看来公子对于是非恩怨并不那么执迷。” 关星宇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毕竟一切都并非她的错,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怪她,即便……我同她的缘分已尽我也希望能够看到她好好的。” 不死千岁为他能有一份如此纯净的心灵而感到可贵,“不知公子可愿同老朽去后院走走。” 关星宇认为不死千岁会带他去见江容雪便一口答应了。行走间想到那些孩童怪异的模样他忍不住发问,“想必方才同前辈在一起的都并非寻常人吧?” “他们都是这宫院里的灵虫,长得虽丑了些心地却是同公子一样纯良。” 关星宇没有过多的去怀疑什么,觉得身居此处能有他们相伴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穿过一段回廊,眼前呈现出一片绿意,引人瞩目的是一棵遍布沧桑的参天古树,茂密的枝叶间闪烁着红红绿绿的光点。关星宇看得出神,不经意间迈出的步子竟将他从肉身里带了出去,他对此并无察觉。不死千岁见此情形惊叹中多了一丝的欢喜。 临近古树,脚下的地面忽然一阵剧烈的抖动,关星宇左右摇摆之中隐隐听到阵阵咆哮。“放我出去……” 关星宇在惊慌失措之中朝不死千岁看去,“这是怎的一回事?” 不死千岁倒显得从容淡定,他抬腿往地上猛踩一脚,晃动的地面立马恢复了起先的平静,他干笑一阵,“公子莫慌,他们只不过是被老朽暂留此处的客人而已。” 这样的理由实在让关星宇觉得牵强,“客人?即是客人便理应以礼待之,他们即已如此不满前辈又何故要将他们强留至此?” “若是放他们出去,在这妖界怕是主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关星宇对此摸不着头脑,他相信不死千岁自有不得已的苦衷便没有再去追问些什么。“那不知前辈要等到何时才能放他们出去?” “那便要看公子你了……” “此话怎讲?” 不死千岁笑而不语,他缓步来到关星宇的身旁,在他不备之时伸手往他背后猛推了一把。 在一声惊呼声中关星宇一个踉跄朝那棵参天古树扑了过去,他本以为自己会撞得个眼冒金星却不料竟会融于树身,而里面却是个无边无际的另一番天地。 周遭的一切都被烟霞所笼罩,茫茫雾气之中一道强光从头顶的虚空中倾斜而下刚好照在一樽方鼎之上。关星宇顾不得同不死千岁计较些什么带着满心的好奇来到了那樽方鼎前。一道道光亮在鼎身刻画的纹路间游离,他看得目瞪口呆心下被它的神秘所深深吸引,他不自主地伸手想要去触摸,指尖刚有所触及,方鼎便顷刻间不见了踪影。周遭顿时陷入一片浑沌不清的昏暗之中,呼呼的风声中数以万计的光影相互交错从四面八方朝他席卷而来。 关星宇乱了神色躲闪不及之中只得任由一道道光影飞蹿进了他的体内。一时间他只觉得身体似要炸开,四下里流窜的灵力带他不断的上升飞入了无尽的虚空。一片刺眼的光亮瞬间将他吞没,等他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人首蛇身面容冷峻的妇人,一身素衣穿在她的身上非但不落俗套还能展现出一种别具一格的美。她双手布满了火星正在炼化的正是他方才所看到的那樽方鼎。 “你……是女娲娘娘?”关星宇实难相信这一切会是真实的存在。 妇人不语,神情依旧专注。 关星宇不忍再去打扰,在一旁默默看了许久直到妇人完成了她手里的作品。 “我之所以将你锻造是为了保妖界永久安宁,但愿你能不负厚望能够担此重任!”妇人欣赏着方鼎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对关星宇的视而不见令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多余,他倒也想抽身离开只是根本就找不到出路。在他为此而不知所措之时只见妇人忽而将手里的方鼎朝他丢了出去,在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猛烈的冲击下,未容得他去挣扎他的身体便已然被融化。 时间恍若被静止,在一片黑暗之中关星宇感受不到了自己的存在,“我还活着吗……”他一遍遍地重复着,期望着能有人为他作答,但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朦朦胧胧三日已过,一个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将他从沉睡中唤醒,“主人,醒醒……”他努力地抓住了那一丝穿透黑暗的光亮猛地睁开了眼睛,熟悉的面容令他的心稳稳地落了地,欣喜中眼眶里不由的泛起了泪花。 红萝和绿娑相视一笑,“主人,你可算是醒了。” 关星宇呆坐了一阵,在彻底缓过神后他心下有的也只是对不死千岁的埋怨,“亏我还称他为前辈,竟没想到会如此对我!” “这怪不得千岁爷爷,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绿娑忍不住替不死千岁辩解道。 关星宇觉得这样的理由实在可笑了些,“那我是不是该把所有倒霉的事情都当作是命中注定呢?” 二人各自垂下了头颅一阵不语。 “看来老朽有必要向公子解释些什么,”音落,不死千岁步入屋内。 关星宇将脸撇向一边,“若觉得有必要的话那便长话短说!” 不死千岁咧嘴一笑,“老朽要公子明白的是在‘赤宵灵木’的幻境中所上演的便是你的命数。” 关星宇瞪大了眼睛,“此话怎讲?” “你便是那樽足以守护妖界永久安宁的‘灵木鼎’!” 关星宇干笑一阵,“有意思吗?何不坦诚布公的说明你的意图呢!” 红萝暗地里拉了拉他的衣袖,“千岁爷爷说的都是真的,你该相信他。” 关星宇目光冷冷的朝她看去,“你可曾记得之前对我说过,我是你们的‘赤宵灵木’,而眼下我又怎能成了什么‘灵木鼎’?我就这么值得你们费心去戏耍吗?” 绿娑从鼻间喷出一股气,“‘赤宵灵木’便是‘灵木鼎’,二者早就浑然一体……” 关星宇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朝不死千岁看去,“编,继续编!” 不死千岁轻摇头颅,还是耐着性子开了口,“女娲娘娘姑铸造‘灵木鼎’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为避免其不合时宜的出现给妖界招至祸端,她才特意将其封藏在了‘赤宵灵木’内。经历了数百年的融合二者最终便浑然于一体……” 关星宇咽了口唾沫,“即便如此那你们怎就断定我便是那什么跟什么呢!” 不死千岁捋了捋胡须,“若非如此公子在接近‘赤宵灵木’的时候神魂何以能够脱离躯壳,又何以会同它融为一体经历那番胆战心惊的遭遇呢!” 关星宇猛吸一口气从床上一跃而下,紧接着他冲自己的身子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死了?”这令他欲哭无泪,难以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 红萝和绿娑被逗乐了,“主人不用害怕,你现在好的很,眼下遇到了我们便不会再有那一天的到来!” 关星宇的神经绷起,“那我的肉身呢?” “还在后院的回廊里呢!” 关星宇二话不说大步夺门而出,疾走间嘴里还嘟囔着,“你们可真够狠心的,竟然任由‘我’在那里呆着不管不问,成心想害死我呀!”起初还让他觉得充满趣味的地方时下变得阴森恐怖起来,他只想火速回到躯壳内而后立马离开。 到了后院,他意外的发现那棵参天古树已然不见了踪影,在他若有所思的时候他的视线被玩闹的孩童们吸引了去,他们正围在一起替一远高于他们一头的成年男子乔装打扮,有的替他梳理着发辫,更有甚者还执笔在他脸上作起了画……在意识到那个被摆弄的人正是自己后,他拼了命地狂奔过去,“喂,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你们这样子不觉得伤感情吗!” 孩童们挥洒着笑声一哄而散,看着他们别具匠心的杰作关星宇只觉得哭笑不得,尽管有些嫌弃但他还是接受了被玩坏了的自己,融进了躯壳里。随后赶来的红萝和绿娑在看到他的模样后一个个为之捧腹大笑,不远处躲着的孩童们把她们的笑声当作了对自己作品的认可,在难掩的得意劲儿中纷纷手舞足蹈。 关星宇心中一阵气恼却又不愿同他们计较,只好大步甩开就此离去。 绿娑在留意到了关星宇按捺的火气后伸指朝他挥去,灵光一闪关星宇在转瞬间便恢复了起初的模样。只是这并不足以弥补他所受到的伤害,尽管她们赶上去一番强留却还是没能让他回心转意。 “告诉我,你究竟把江小姐带去了哪里?”关星宇拉着个脸瞪向绿娑。 他的这副神情让绿娑和红萝心下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二人先后跪地,“回主人,那日里我带江小姐离开独风岭后本想带她来女娲宫,却不想她执意要去神光教,在她的百般央求下绿娑在情非得已之中便帮她达成了所愿……” 关星宇心头一沉,心下喃喃道,“没想到我们终还是要被是非所挑弄,我同她之间就不能有一个可以风清云淡的结局吗?”他苦笑一阵,心下为没能挽回些什么而感到难过。 ;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望尘浮屠山 上 失魂落魄地出了女娲宫,关星宇满脑子都是关于他和江容雪的过住,他忘不掉那些同她一起走过的那一段段或开心或难过的记忆。此刻的他明白了若心在枉忧林设局的苦心,她无非是想让他抛开前尘找回初心,做快乐的自己而已。想到这些他对若心越发觉得亏欠,而对那份已经无法挽回的感情,他也越发觉得遥不可及。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同江容雪注定是有缘无分,虽然他从没有这样认为过,但在事实面前他已无力反驳,他不得不承认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们终抵不过命运的阻隔,即便面对面的站着也永难触及到那份幸福。 在他的身后,红萝和绿婆默默的跟随着,看着关星宇闷闷不乐的样子,两个人的心里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早知道是这样,无论如何我都会把那姑娘给拦下……”,绿婆做了事的孩子低垂着头颅。 红萝轻头轻叹,“事情应该并不像我们想像的那样简单,世人都讲一个缘字……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不该发生的事……况且主人他并非常人,也许不了她一个白头到老的承诺……” 绿婆心头越发沉重,她不愿再就此说些什么索性闭口不语。红萝与她对视一眼,随后各自带着一份感伤化作一红一绿两道光束悄然飞进了关星宇的体内。 眼前的事物变得恍惚不清,在关星宇沉浸在苦痛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周遭的所有都在一点点下沉,在他有所察觉后一脸惊慌地清醒过来,他低头去看,发现自己毫无知觉地在往上飘,有一个同他一模一样的人正一动不动的呆在他的身下。 他难以自己地扑倒在半空中摇摆着双臂和脚掌,就如同畅游在汪洋之中丝毫没有下落的迹象。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音落,红萝和绿婆在一团雾气中闪现而出。两人面面相觑而后欣喜不已。 “看来一切于主人而言都该结束了!”绿婆痴望着空中的关星宇心中说不出的欢喜。 红萝从鼻尖喷出一股气,“只是要让他接受这样的现实怕是会很难。” 绿婆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她缓过神伸手朝关星宇弹指一挥。关星宇在一股力量的牵引下最终回到了体内。 在看到处在他身旁的红萝和绿婆后他不禁将这不该发生的一切归咎在了她们的身上。他二话不说喘着粗气大步走开。红萝和绿婆各怀心事闷头跟了上去。 “你们有完没完,我没心思跟你们开一个又一个的玩笑,请你们适可而止!”关星宇越说越来气,头也不回走地更快了。 红萝本想继续追下去却被红婆拦下了。 “我想他该冷静冷静……” 红萝嘟着嘴思量再三只好打消念头听从了绿婆的意见。眼看着关星宇越走越远,她的心中满是不舍。 绿婆的手掌轻柔在落在了她提肩头,“不用为主人担心,要知道现在他已不再是一个凡夫!” 红萝失神地点头。 云端,两个婀娜的身影在雾气里若隐若现,方才关星宇灵魂出窍的一幕被她们全然看在了眼里。 曳火的血红色长裙在风中摇摆,她若有所思地痴笑一阵,冷若冰霜的脸上多了几许纯真。 “关公子他……”处在她身旁的苏灵姗低声问。 曳火嘴角上扬,“他应该称呼他为风尘子!” 苏灵姗一脸疑惑却不敢再多问。她心下觉得曳火同关星宇可能是旧相识。 一路疾走,关星宇的神魂仍会不自主地冲出体内,而经过之前看似玩笑的戏耍后他已见怪不怪,还故作镇定地回过头去往身体里钻,这般走走停停,他忽然觉得那副躯壳于他而言似乎成了一件衣服,穿与不穿并不意味着生或死。这般超乎常理的事情让他实难接受,他不愿打破寻常人的局面,但细想这于他而言却又不是件坏事,毕竟他身上所肩负的责任并不是寻常人所能扛得起的,只是要为此而不伦不类的存在会让他觉得是件可怕的事。难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吗?他在心底不住地问自己,却始终没有答案。 在一切都结束之后他还能不能回到从前,做回寻常人呢?在他铁定认为是红萝和绿婆同他开的一个玩笑后,他觉得会!在了结了所有之后他相信她们会收回在他身上做的手脚。这让他有了些许心安,接受了这异与常人的神通。 遮天王府,在不见了所有人的身影后,关星宇的心瞬间被掏空了。洞内并无异样,所有人却凭空消失了。他想不出他们会是去了哪里,又怎会撇下他一个人就此离开……他冲出了洞府四下里张望,希望能够找到一点线索,却始终没能发现什么。 在他不知所以的时候不知觉迈出的步子触及到了一片光亮的区域,奇异的图案相互交织勾勒出了一个个他寻找的身影,他带着笑轻舒一口气迈进了光亮之中转瞬间消失不见。 不远处的曳火在看到后整颗心被提了起来,却又沉下了口气。早在关星宇还没迈出那步的时候苏灵姗就察觉到了异常并想要上前阻止,不料却被曳火阻止。 “尊上难道就不为他担心?” 曳火深吸一口气,“我担心的是他会不会被摔疼了……” 苏灵姗仍旧一脸茫然,在她看来曳火的心思始终那么难以揣度,似乎没有人能够看得明白。 “那……他会去哪里?” 曳火微微闭目,“浮屠山!” 苏灵姗眼前灵光一闪,眼前浮出的是在独风岭的时候看到的那张俊逸的面容。她知道那个地方,更知道那是北冥风信子的居所。他既然肯在独风岭出面保存全关星宇等人,便定然居心叵测地加害于他,这让苏灵姗松了口气也明白了曳火为何如此镇定。只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他又因何要带走关星宇呢?难道是因为曳火? 曳火瞥眼朝苏灵姗看去,“看来你的好奇心还挺重……” 苏灵姗一个哆嗦连忙附身跪地,“奴婢知错了,还望尊上开恩莫要怪罪……” 曳火淡淡一笑,“我不会怪你,还会带你解开心中的疑惑。”说罢,她起步如风一般飘远。 苏灵姗不敢再多想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