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书名:[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作者:芙蓉三变 文案: 最初,他只是想要赶紧离开伤心地找个犄角旮旯舔舔伤口; 然后,他就被一根五大三粗黑面神的木头捡回去了; 木头男就木头男吧,至少不会骗他,他也认了。 但是!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木头男居然真的是一根木头! 房梁成精什么的这种设定真的科学吗!!! 还有,为什么他的设定也变得不科学了!!! 这尾巴和耳朵是怎么回事啊摔!!! 最不科学的是,就算不科学了他也是食肉动物!那家伙是个素啊,为什么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食肉动物会败给一个素啊!!! ps:一,综神话传说主《聊斋》,内有大量原创成分,内有大量原创成分,重要的话说两遍! ps:二,本文主受,本文主受,本文主受,更重要的话说三遍! pps:终于弄了个围脖玩,全新注册,有愿意的亲亲来找肥喵吧,围脖是浪家的,叫“爱着狗的肥猫”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穿越时空 前世今生 传奇 搜索关键字:主角:范周,梁楠(梁猛男) ┃ 配角:老板,蓝扇,蓝翼,大师傅等等等等 ┃ 其它:新人物还在不断蹦出来 银牌编辑评价: 范周遭遇人生低谷,看似偶然地走进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极品“农家乐庄园”。然而,世界在他眼前以一种奇妙的方式重新打开了,范周蓦然发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一个叫梁楠的妖精已经痴痴的找寻了他一千五百年,而他自己竟然是只狐狸精转世的。那些应该只存在于神话传说或者文学作品中的神仙妖鬼在他眼前一一化为真实。在老板的帮助下,范周脱胎换骨恢复妖身,顺利与痴情猛男结为夫夫。为报答老板,夫夫俩走上了出差异世界,开辟职场新领域的奋斗之路。 文章综合了传统神话传说为背景,以聊斋故事为主,全文温馨诙谐无虐点。由夫夫俩穿入聊斋世界的视角展开,带读者轻松愉快地走进一个独特的聊斋世界。 ================== ☆、第一步 范周灰头土脸的登上最近的一班火车离开他曾经拼搏了十年的大都市,全部身家装在一个双肩包里,跟着火车奔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范周也不是一个擅长表达自己的人,如果是,他就不会把所有的苦水都往自己肚里咽,最后还落得一个被人指责没长心肝的下场。 范周买的票是到终点的,火车速度一流,一夜的时间可以把那个伤心地甩的足够远。 范周跟着人群慢慢走出车站,茫然四顾,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双亲俱在,还有一堆血缘上的亲戚,但和他之间的关系不会比陌生人更好。好像天生他就是个到哪里都不会被人待见的人。至于朋友,曾经他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好朋友,后来他以为他们会成为家人,最后,他被害的沦落至此。 范周不想留在大城市里,于是他买了张地图,决定找一个偏僻的小县城什么的地方去。 大客换小客,小客换三轮,折腾了大半天。 范周有气无力地上了那辆长的有点怪异的三轮车,和开车师傅说了个自己也是第一次听的地名之后就有点发晕了,完全没有注意周围的风景的精力,好在拉客的师傅也没有聊天的兴趣。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甚至连口水都没怎么喝过,身体早就发出抗议,如果不想自杀就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范周和骑三轮的师傅一问,师傅直接把他拉到了一个像是农家乐的地方。然后二话不说,拎过他的行李就往里走。 范周一愣,差点以为自己被拐进了贼窝。 倒是路边几个聊天的大爷瞅见他们,主要是瞅见了三轮师傅,主动打起了招呼。 “大梁子,这是来客人啦!” 大爷们的口音浓厚,范周勉强听得出是熟识的人在打招呼。三轮师傅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就继续往前走。 “这次来的这个后生长的也俊阿,他们这小院儿还真是风水好。” “长的好有啥用,一个一个都不找对象,我闺女都死了心懒得给他们张罗了,你说现在的年轻人啊。。。。。。” 大爷们开始自顾自的唠叨了起来。 范周迷迷糊糊地跟着三轮师傅往里走,心想那些大爷们大概是以为他是大城市里来找新鲜的那种客人了吧。 胃已经开始抽搐,大脑也晕乎了,范周甚至在心里想,就算被拿去包了人肉包子也没啥,反正他这样的,还能怎么更糟呢。 到底他还没失去五感,走着走着就被周遭的景色给吸引了。 早春时节,各种花期早的果树和花树好像都挤在这里了似的,明明很宽敞的连着一个小山坡的大院子,竟被这一树一树挤挤挨挨大肆盛开的花朵烘的热热闹闹的。淙淙的水声时远时近地,微微潮湿的空气中带着心人心脾的清甜香气。 这样扑面而来的勃勃生机让范周一直佝偻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放松了下来。 沿着石头砌的台阶往上走,半山腰平坦的地方,一座不知让人怎么形容才好的院子一下子跳进了视野里。 “到了。” “啊?”一直没吭声的三轮师傅忽然开口,范周没反应过来,赶紧答应了一声。这才发现不打眼的三轮师傅其实是个高大黝黑的汉子,五官棱角分明,比时下电视里那些酷男什么的有型有气势多了。比起一个小县城的三轮师傅,到更像是那种印象里古代的军爷。八成是个退伍军人什么的吧,范周心里想。 碎石板拼成的石阶拐上红砖砌成的台阶,三轮师傅打开栅篱的门,里面是个不小的园子,院子里搭着一排一排的架子,有一垄一垄的菜畦,地里的菜范周不怎么熟悉,不过至少还认得大葱什么的。 跟着三轮师傅走进一扇黑油大门,里面是好大一间堂屋,稀稀落落地摆了几张方桌和长条凳,连窗户都是古色古香的木窗棂,玻璃上还贴着过年时的窗花。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东西我给你拎到房间里,等会有人来招呼你吃饭。” 三轮师傅扔下句话,拎着包就走了,范周声都没来得及出一个。 孤零零地被扔在大堂,即使是再怎么满腹心事失魂落魄,眼下也忍不住无奈起来。 范周找了个条凳坐下来,战战兢兢地等人出现。 目光四下打量间,发现这大堂虽然看上去简单,其实颇有些雅致的细节。 桌凳都是好木头,手工相当好,和那些贵死人的实木家具比反而更有种古拙圆融的自然美感。堂屋的角角落落都有花盆,有的向阳,有的背光,都被养的郁郁葱葱,几株开了花的范周叫不出名字,不过花香着实好闻。 靠在桌上,捂着饿极的胃,放松下来的范周忽然觉得在这里小睡一下也不错。 似睡非睡之间,一股子浓郁的谷物香气一下子让范周精神起来。 一个穿着黄色对襟长夹袄的小姑娘端着个托盘正冲他抿着嘴儿笑。 范周脸皮薄的很,耳朵一下子就红了,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自己也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啥。 “小米粥,还有小菜,你饿久了,吃这个对胃好。你先吃,吃完了我再跟你说你住哪。别害怕,我们就是做生意的,不是开黑店的,大梁哥就是不爱说话,其实他人可好了,还能干。”小姑娘嗓子脆甜,透着一股子利落劲儿。“我叫鹃子,就是杜鹃鸟的那个鹃。你慢慢吃,要是想抽烟就去外面,门口有个石头的烟灰缸,你一看就能找着,要是有啥事儿就喊我,你吃完了我来收拾。” 小姑娘噼里啪啦说完了,抿嘴一笑就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范周总觉得这个鹃子好像偷偷打量了他好几遍,挺好奇的样子。 这里难道生意不好吗,客人少见不到多少外地人? 疑惑在脑子里头转了一圈就被范周就着小米粥给咽了。 他也曾混出头过,应酬离不开吃喝,从有点贵的到非常贵的,范周几乎都尝过,就像他曾经顶风冒雨的拼搏路,只不过那时候有人和他并肩,如今曾和他并肩奋斗的人依然在那个五光十色的大都市里享受着香衣鬓影,觥筹交错,他却形单影只一无所有的坐在偏远的小店里喝粥。 一口粥喝进嘴里,浓郁的米香让干枯的味蕾一下子鲜活了起来,口水哗地分泌出一大堆。囫囵吞枣地咽下去,从喉咙一直暖到胃。夹一口不晓得是什么绿菜腌制的小菜,清爽鲜脆,配一口水分十足的鲜萝卜,再来一口粥。 胃里瞬间就暖起来了,全身都跟着懒洋洋地松软下来,每个细胞都被滋润的饱满起来 。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一直生活的谨慎认真到压抑的范周仿佛醍醐灌顶一般,被一顿毫不出奇的早餐给击碎了三观。 十年了,他有苦自己吞,任劳任怨,近乎毫无保留地付出,只因为在这份感情里先开始的人是他,所以他觉得欠了那个人的,是他把那个人带上了这条艰难的不被承认的路。本来他们约定好,共同创业,等到他们有足够的实力不畏惧任何闲话和眼光的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对世人坦诚他们的感情。他们做到了,他们的事业已经相当成功。 可惜,这份成功据说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恬不知耻坐享其成没皮没脸的贱、货,好在看在他也挺有毅力的不要脸的纠缠了十年的份上,还可怜他给他三个月的遣散费,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过去的那十年原来是在为自己以后做个乞丐儿努力的。 范周本已有点儿自暴自弃,不过这一刻他想明白了,不怪他被人鄙视被人骗,那全是因为过去的十年甚至更早开始,他就是个死脑筋的白痴,完全活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的新坑 撒花撒土 拜拜求大吉 劳动节开始劳动的肥猫奔过。。。 ☆、第一步 范周狼吞虎咽的吃,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满脸鼻涕眼泪的邋遢样,怕被来收碗盘的鹃子看到丢人,赶紧胡乱用手囫囵抹几下,借着抽烟的引子逃掉了。 刚才没仔细看,堂屋外面原来还有道回廊,廊檐很长,有的下面还有几个鸟窝。这片屋子盖的颇有特色,范周不懂建筑,也不知道这些房子是什么建筑风格的,但他就是莫名的觉得哪里都好看,目光所及没有一处不是和谐自然十分顺眼的,总之就是舒服。 范周走下红砖台阶,围廊下面贴着矮墙放着条凳和几个墩子,还有几个即奇形怪状的石头家伙,估计都是失败品,其中一个不晓得当初要被做成什么失败了的长得有点像个锅的大号石碗就是烟灰缸了。 范周走过去往里瞄了一眼,发现这里估计有不少烟友。 点上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地叹息般的吐出烟雾,坐在条凳上,懒洋洋地倚着背后的矮墙。 眼前是菜地,是果树,是各种鲜花,猫猫狗狗分久必打打久必分的闹成一团。 范周忽然就觉得自己其实也是那种矫情的贱、人。 多大点事儿呢,他又没对不起任何人,不过是眼瞎错爱了个渣,谁没犯过傻,至少那渣男还像扯卫生纸擦屁股一样给了他三个月的“遣散费”,人家身为一个被“硬掰弯的直男”没反过来朝他要精神损失费什么的不是已经很厚道了吗? 被坑的官司债务缠身,不得不把股份套现才得以脱身,不至于惹上牢狱之灾。于是那个明明军功章有他一半甚至一大半的公司和他的关系就剩下了雇佣与被雇佣。最后以对公司对外形象不好的理由一脚把他踢出门。而那些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公司元老门冠冕堂皇的对他表示遗憾,大家都要依规矩办事嘛。背地里这些人大概会笑话他傻到冒泡,大概还可惜他们怎么就遇不到这么蠢的家伙呢。 的确,这么蠢的家伙,他也好想遇到一个啊…… 咳咳咳咳咳咳咳—— 范周正抬头望天吞云吐雾,冷不丁旁边一个大块头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吓得他烟都窜到气管里,好一顿咳。 三轮师傅,哦,应该是叫大梁子吧,啥感情也没有地瞅了他一眼,伸出一只黝黑的大手到范周面前。 范周额头冒汗,大梁子这身材给人的压迫力是在是有点大。 两人大眼瞪大眼,半天,范周才反应过来这可能是要借火,手忙脚乱地掏出打火机,毕恭毕敬地递过去。 大梁子瞅他一眼,眉头一揪,点了烟,把打火机还给范周,道谢。 莫名其妙地,范周被谢的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过对于一个弯,即使是刚刚十年感情鸡飞蛋打的弯来说,身边这个男人也太有存在感了一些。 大梁子抽的是时下的人几乎遗忘的长杆旱烟,随意往下一坐,身上的肌肉流畅地舒展,自然的光影仿佛给那身体抹上了一层油,简直可口到不行的样子。更别说这样靠近的距离,那人身上有种天然的体香,又带着微微的檀香,再混合那股烟草的味道,这些味道缠绕在范周的鼻端,丝丝缕缕都强悍地沁入心脾。 范周的耳朵染上两抹嫣红,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唰地站起身,“那个,你慢慢抽,我先走了,多谢你载我来,对了,车费是多少——” 范周本来是打算打个招呼就跑的,结果舌头打结,反而越扯越多。 “车费住宿餐费一起算,你先回屋吧。”大梁子眯着眼睛,抬抬下巴往堂屋的方向一比。 “啊?哦,哦好。”范周窘迫地转身落荒而逃。 范周一头懵地奔进堂屋,喘了两口气,觉得自己简直是像是中邪了一样的在犯蠢。 又不是没见过猛男的二八少年,他在激动个什么劲儿?更别说一小时之前他还在因为所爱非人而半死不活。 范周根本就不是一个容易放开怀抱的人,俗称的爱钻牛角尖。不过是看了看风景,吃了顿配了小菜的小米粥,心情就一下子好了?就算是催眠也没有这么立竿见影吧!范周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但人能痛快,干嘛去自找不痛快呢。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都快忘记了,在没眼瞎的看上那个人之前,他也曾经是个爽朗大气受人欢迎的校草级人物。 不自觉地对窗户玻璃上的倒影挺直了脊背,撩了撩头发,试图找找自己当年的影子。 噗—— 范周汗毛一竖,眼皮一抬,果然发现那个叫鹃子的小姑娘就站在他身后,不知道看了多久。 丢人到家! 范周简直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帅哥你精神的很咧,别担心。”鹃子笑得两眼弯弯,“就算是累的气色不太好,在我们这住上一段时间,放松放松,回头肯定是天王巨星级别的帅哥,妥妥的。” 范周绷不住也乐了,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这么轻松地和人说笑过了。反正脸也丢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你们这儿真不错!带我去看看房间吧,顺便再介绍介绍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好东西。对了,价钱是重点,太贵的话我就只能赖在你们这卖身还债了。” 鹃子被逗得乐出声,“帅哥你可真有意思,放心,我们这儿待遇可好了,你要是真能留下干活,这辈子都不会想走了。对了,帅哥你贵姓啊。” “免贵姓范,范周,不是泛舟湖上的泛舟,是周全的周。” “好名字,听着就有情调。”鹃子一拍手,“对了,我们这山背后就有个大湖,肯定比不上有名的湖那么大啦,不过去划个船钓个鱼什么的都行,水也好,还有人专门大老远跑来去打湖心水回去泡茶呢。赶明儿你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范周听得有趣,不禁好奇起来,“这么一大片都是你们老板包下来的?你们这是度假村还是农家乐啊。” 鹃子颇有些骄傲地信手划了一个大圈,“从这座山头到那边的两座山头还有中间的湖和周围的果林草场什么的,都是我们老板包下来的,我们老板就是喜欢山水花木庄稼动物什么的,其实也不算是个什么农家乐度假村,我们连广告都没打过,老板也不靠着这个赚钱,这其实是老板给自己盖的家,这几个院子就是给我们这些工作的人住的。还有就是收一些像帅哥你这样凭缘分进来的客人。所以我们的收费肯定是能让你下巴都掉下来的便宜,倒是有不少客人住久了不愿走宁肯的留下来打工是真的,大梁哥就是啊。不过他闲不住,总爱出去干点兼职啥的,正好就把您给拉这儿来了。” 范周听得兴味盎然,不知不觉就沿着蜿蜒的回廊走了好长一段路。 “到啦,这间就是您的房间啦。您看看满意不。” 范周回神一看,惊了! 这哪里是个房间,这根本就是个小院! 红砖瓦房,原木窗棂,墙壁窗棂上缠绕着爬墙虎。院子靠西的西方砌了一溜花坛,种了一架蔷薇。院心有好大一棵合欢树,树下有石桌石凳,甚至还有架吊床。地面被冒头的野草和星点的小花铺了绿茸茸的一层,中间有一条碎石拼的小路直通房门。 鹃子在前面带路,范周觉得自己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这是哪个次元的农家乐才能把普普通通的一间客房弄成这样奢华低调有内涵的样子啊。 门是那种老式的双开门板,锁也是老式的大铜锁,里面还有门闩。范周顿时有种强烈的穿越感。 “我们老板觉得最近的那些什么密码锁指纹锁什么的既不好看也不见得安全到哪里去,所以我们这里是没有那种玩意儿的,用习惯了就好,放心,我们这儿治安很好的,要是有什么动静你就大喊,这地方没什么噪音,晚上你嚎一嗓子,对面山头都能听见。”鹃子带着范周在屋里走了一圈,大概都带他看了一下。 “帅哥你的包我给你放炕柜里了,我们这没床,全是炕,天暖了现在不烧了。您要是睡不惯可以问我多要几床被子垫着。这间是卧室,那个门打开是卫浴,二十四小时热水。这屋没厨房,冰箱电视网线WiFi都有,密码在墙上贴着呢。您看还缺点啥不?” 范周跟着绕了一圈,早已满意得不行,一想到之后就能在这样得地方住下来,居然开始有点小激动。 “满意,都很满意,但是价格。。。”他手边就那么几万块钱,实在是不怎么抗花。” 鹃子乐呵呵的,“梁子哥把你拉过来那就是缘分,缘分价一晚上收你一百五吧。啊,对了,梁子哥说了,车费就算了。饭钱都包含在房钱里,供餐时间表也贴在墙上,您按时到大堂吃饭就行了。我们这儿人不算少,说不定还能认识新朋友。” 说完,鹃子狡黠地笑了一下,轻快地撤了。 范周站在小屋门口,瞅着这小院儿,狠掐一把自己,即使觉得疼,也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从凄风苦雨狼狈出逃,到悠然南山世外桃源,这世界变化的真是太快了,快的有点超出了范周的接受能力 ,他决定在晚饭之前先睡一下再说,说不定梦醒了就会发现,这一切其实都是他的幻想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步 桃花纷飞,绿草如茵。 范周莫名其妙地在这片风景如画的林子里奔跑,以一种四脚着地的姿势,还跑的相当畅快。 这是掉进爱丽丝洞里的狐狸先生吗? 范周十分理智地吐了个槽,身体上却很诚实地享受着自由奔跑的乐趣。 风一样自由的感觉。 可是风真的刮起来了,还越来越大,狂风席卷,桃红柳绿转瞬间变成黄沙漫天,乌云压顶,阴云低垂,想要吞噬大地一样,隐隐的电光穿梭其中,随时都可能化作利剑劈落下来。 范小狐狸惊慌失措,四处奔逃,可是身体像是被狂风卷住了似的,根本动不了。 电光越来越明亮,随时都可能劈落下来,把它变成焦炭。 范小狐狸死命的挣扎,却只能眼瞅着那龙一般的霹雳惊天砸落—— “啊——————” 范周诈尸一样跳起来,心脏还在碰碰碰剧烈地跳。 这梦也太真实了吧!简直能把人在梦里吓出心脏病来。 环视了一圈,是之前睡下的那间卧室,范周深吸了一口气,冲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压惊。 换了衣服出来正好也到了晚餐供应的时间,范周决定去大吃一顿。 沿着弯弯曲曲的回廊往之前的堂屋走,这倒是不难,也没有个岔路,顺着走就行。 黄昏时分,阳光变得温柔,园子里的景色更有韵味了。这里盖在半山腰,方圆左右最高的建筑应该就是这里了,放眼望去,家家都燃起了炊烟,下工回家的大人和放学回家的孩子,嘻嘻闹闹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带着烟火气,对寂寞的人来说实在是很有感染力。 鹃子说这园子里的人其实不少,可是范周走了一路也没见到,快到堂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是最后一个。 宽敞的堂屋已经塞了满满的人,几张桌子都挤挤挨挨地坐满了,还有人自备小马扎,更有直接往地上一蹲或者干脆坐下的。香味已经出来勾人了,菜还没看到半根,这都是在等吃的。 这架势可不在范周的预料中,他有点发窘。挤得这么满,还有下脚的地方吗,不知道可不可以申请端回房间吃。 忽然,范周看到了熟人,唯二的熟人之一,沉默的猛男大梁子,那鹤立鸡群的海拔即使坐在地上也相当显眼。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大梁子转头看他,四目相对,范周被逮了个正着。 范周觉得自己的耳朵又有开始发烧的趋势了。 大梁子看不惯范周那瑟缩样儿,大手一挥,叫人过来。 范周一个手势就麻利地过去了,受教的比小李子还小李子。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学着大梁子,也直接坐到了地上,屁股刚坐稳,就听边上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问,“梁哥,这就是你带来的那个啊。” “嗯。”酷就一个字。 范周赶紧抬头看过去,说话的是个长得非常特别的年轻人。这个特别绝不是没特色或者丑的委婉说法。事实上年轻人长得相当不错,皮肤也是健康的古铜色,劲瘦有力的款儿,只不过他长了一双特别特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白的地方甚至还带着婴儿和小孩子才有的那种漂亮的微蓝,这么好看的眼睛却濛濛的像是总在犯困的样子。穿了一身颜色美丽得难以形容的蓝色丝绸衬衫,相当博人眼球。 “你好,我叫范周,范进的范,周正的周。今天第一天到这里,请问怎么称呼?” “前半生人财两失,后半生因祸得福,从此该一帆风顺,是个有后福的,可以交朋友。”青年十分神棍范儿的上下打量了范周一圈,然后伸出手,“我叫蓝扇,不是咖啡豆,也不是意兴阑珊的冷场王,是蝴蝶扇动翅膀的扇。” 范周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僵硬地伸出去握手。 他肯定这里没人知道他经历过啥,为啥这人看一眼就知道,难道还真是个高人?! 啪! 范周正犹疑呢,刚才还十分有大师范儿的蓝扇被一巴掌抽了一个趔趄,顿时怂了。 “不好意思,舍弟总是恶作剧,先生别介意,我会教训他的。” 一个长得和蓝扇七八分相似却十足优雅有气势的男人,穿着同样颜色美到不行的蓝色衬衫站到了弟弟身前,向范周伸出手,“鄙人蓝翼,也是这里的食客,刚才舍弟给你添麻烦了,不过他没什么坏心,只是喜欢捉弄看得顺眼的人,希望范先生多包涵。” 范周还真没怎么应付过这种旧式大家公子气派的人物,也只能输人不输阵地挺直脊背跟着客套。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虽然这个蓝大公子表现的热情诚恳,可是握手的时候他总有种那位其实是要把弟弟握过的地方好好再握一遍的感觉。 以他一个资深弯的敏感度,这里头肯定有故事。 不过,范周肚子咕噜开始叫的时候他就把一切都跑到了脑后,别人的事情与他有什么相干,还是吃饱饭比较重要。 晚餐是庄园大厨房统一提供的,每天菜式都不同,纯由当日食材的优秀度或大厨的心情决定。 今天是东北菜系的。 大盆大盆的猪肉酸菜血肠粉条炖菜,大盆大盆的拆骨肉,大盆大盆的蒜泥白肉,大盆大盆的小鸡炖蘑菇;小菜是大盘大盘的拌花菜、蒜茄子、土豆丝;主食是打卤面,浇头是酸菜肉拌蒜酱。 啤酒二锅头管够。 不管是桌上的还是桌下的,上菜的姑娘小伙子们都照顾得很周到。一顿饭下来就没有人能直起腰来。看上去能喂饱一百个汉子的份量,几十个人就轻松光盘了,连菜汤都没剩下几滴。所有人全吃撑了! 范周尤甚。他觉得这辈子都没吃的这么好过,实实在在的没花头,可就是好吃,食材好,手艺到家,就是一个好吃!再加上周围都是拼命吃的气氛, 范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撑的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堂屋外面的台阶上,准备歇一会儿,然后抽根烟,消消食。(吸烟有害健康,饭后尤甚,好孩子不要学) 三五成群的人从他身边经过,认识不认识的都可以打个招呼,蓝翼冲他点点头,蓝扇跟在后面冲他做了个完全超出美青年框架的超丑鬼脸,逗得本来就撑的够呛的范周差点闪了腰。 好容易挪到那个大型烟灰缸旁边想抽根饭后烟享受一把,发现大梁子早就站在那里了,整个人黑得几乎黑夜晚融为一体,嘴上叼着烟嘴,火星子明明灭灭的。 不知怎么,范周看到这家伙就觉得紧张,他试着放松下来,点个头当打招呼,然后自己也掏根烟出来,点上,吸了一口,仰头吐气的瞬间,被漫天璀璨的星斗一下子吸引住了。 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他看见这么漂亮的星空。 太美了,简直像是洒满了一夜空的钻石,熠熠生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步 范周看得入了神,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已经僵掉了,紧张的动了一下,结果更糟,彻底抽筋了。 范周偷偷摸摸用余光往身边扫了一眼,心里默默祈祷梁猛男千万已经走掉。 结果转成斜视,好死不死正好对上猛男那双眼睛。 范周坚信自己觉没看错,他绝对被人默默地看了好戏,还把人给逗乐了。 猛男酷哥的形象一下子碎裂成了闷、骚。不过这也没让范周心里多好过,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就这么逗逼了。 范周心里百味杂陈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他的后颈,皮肤接触到的地方瞬间激起了小小的颤栗。 “放松。” 范周反射性地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感觉到那只有力的温热的手掌变换着着方式有韵律地按揉他的肩颈。 入夜虽然开始降温变凉,范周却已经根本感觉不到冷了。 热热的温度从后颈到两肩再随着血管里的血液流动着温暖了全身。 在陌生的地方,被素不相识的人关心照顾。范周应该要么感动,又或者以一个大都市出来的人的思维,至少应该戒备一下。可他太累了,身体和心都累的快要濒临界点。于是,范周十分痛快地睡着了,而且是三秒睡,直接倒进了身后好心助人为乐一次的猛男的怀抱。 猛男十分顺手的把人就这么抱了起来,既不反感也不惊讶,硬要说的话,那张黝黑的酷脸上露出的表情,就像是捡到了自投罗网猎物的得意,值得笑上一个炫耀一下。 酷哥梁就这么一路堂而皇之的把人公主抱或者说新娘抱地一路抱到了范周的小院儿去。 沿路上,之前那些据说已经各回各家的家伙们,一个个都闻着味儿的出来“偶遇”了一下,要么意味深长的抛眼神儿,要么十分猥琐地笑出一口大白牙。 而酷哥怀里的范周却睡的十分香甜,什么也不知道。 这一觉范周睡得十分酣畅,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透。范周摸出手机看时间,发现还不到六点,自然醒的这么早,昨天到底是几点睡的—— 咔—— 范周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昨天晚上上床睡觉的记忆,对着手掌呵了一口气,果然,还带着蒜泥白肉的味道。 范周使劲儿的回忆,越回忆脸越红,因为不管怎么回忆他都只能回忆到猛男给他揉脖子那段儿,后面就像断电了一样,全是黑屏。 范周简直没法儿相信过去那一天里出尽洋相的人是自己。 他今年已经三十五了!又不是十五!就算是十五六岁刚发现自己喜好与众不同的那会儿,也没看到个平头正脸的就走不动道啊!更别说他还在失恋,十年掏心掏肺的恋人翻脸不认人的把他踹了一个净身出户! 一天半以前他还在要死不活地灰溜溜地想要躲到天涯海角舔伤口!这还没到三天呢,他就又开始心砰砰跳了?!还是对着一个才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说话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黑炭头?! 好吧,黑炭头其实真的还蛮帅的…… 范周对自己看人就看脸的秉性也算没辙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长点儿心,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再说找不找伴儿的事儿吧。反正那个黑炭头一看就是传统男人,他可不想重蹈覆辙坑死自己第二次了。 于是范周决定他需要冷水给他醒醒神儿。 之前没仔细看过卫浴设施,原来不只有淋浴,还有个浴缸,大小足够一个成年男人泡进去。 浴缸旁边还有扇窗户,是那种上推打开的窗子,虽然木窗棂上装的是磨砂玻璃,但推开窗子,再用木制的撑子撑住,复古的感觉十分新鲜。窗外正对着蔷薇架,花期将近,再过上一个月,肯定就是满架蔷薇一院香了,想想就让范周觉得美得不行。 洗脸台上梳洗用具已经十分细致的准备齐全了。香皂、洗发水、沐浴乳、还有保养品都是没见过的牌子,包装的很别致,上面只有一个范周认不出来但估摸着不是小篆就是大篆的字,连牙膏都是一个系列的。 这一百五花的未免也太值。 范周用了牙膏和洗面皂之后简直惊为天人,等到洗了头和澡出来之后,看到镜子里皮肤水灵有光泽,头发柔顺黑亮的,简直可以说是年轻了五岁不止的样子,几乎都说不出话来了。 怪不得这里的老板根本看不上这么点住宿费,有这种产品,何愁不能富可敌国! 不过他也做过代理商什么的,化妆品更是大头,却从来没在市面上见到过这个品牌,难道是只供内部使用? 范周马上觉得自己在犯傻,他没事儿闲的操哪门子的心! 也许之前他是抱着逃避的心情误打误撞的到了这里,不过现在他已经彻底决定好好地享受一下人生了。 往好的方面看,他不是也因祸得福的找到了这么个好地方吗? 范周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啊,对了,早餐供应是几点来着,今天可不能再最后一个去了! 马上冲过去看一眼,早餐是在六点半。 六点半?! 范周一看表,这都六点十五了,抓紧时间冲吧! 一边沿着回廊往堂屋跑,一边往身上套外衣。 “早啊!” 范周一回头,发现是蓝扇,在他后头正笑眯眯慢悠悠地晃着走。 “蓝先生早!” “叫我扇子或者小蓝都行,不用那么正式。我哥你就叫他大蓝,别被他吓着,一般情况下我哥都很好相处的,至少比梁子平易近人多了。” 范周被调侃的脸上发热,干咳了一声,“那个,小蓝,咱们是不要快点儿,不然早饭就快开始了。”昨晚的盛况他可是印象深刻。 “放心吧,早餐没那么多人。这里不少夜猫子,早上都起不来,晚饭才会抢得那么厉害,那些家伙还会偷包东西回去当宵夜,不过被大师傅抓到就要被大勺敲的一头包。” 走到堂屋,果然,连桌子都没坐满,还有张桌子干脆就是空的。 范周和蓝扇走过去坐下。 这次一个穿着浅紫色对襟夹袄的小姑娘捧着个大托盘过来了。 “莺子啊,今天早上吃啥?”蓝扇十足的熟客架势。 “自己看喽。”莺子的声音也是又脆又甜,梳个辫子,肉乎乎的小团脸,看着年纪不大。 托盘放下来,两大碗豆腐脑,外加四五个调料罐,一盘子葱花千层饼。 “甜的咸的调料都有,要吃哪种自己挑,不要吵架哦。” 范周和蓝扇对看。 “我北方人,咸派。”范周打开那几个罐子挨个看过去之后,给自己的豆腐脑加了咸的浇头和辣子。 蓝扇叹口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人,不过我也是咸派。”一面忧郁脸也弄了碗咸辣的,扯过一张千层饼开始使劲咬。 范周看他那个样子,莫名觉得毛毛的,还是忽视那些信息量比较好。于是自顾自吃自己的。 说实在话,范周不算是个有品位的人,更别说什么美食评鉴,他都觉得那玩意儿到底有什么意义。 但当他真的吃到这种完全给自己的味蕾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食物之后才发现,什么都是虚的,好吃好睡才是真的。 说真的,就冲这口吃的他就真的动心想要留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步 “怎么样,新来的,需要个导游吗?”吃完饭一抹嘴,蓝扇满脸写着毛遂自荐。 范周正要点头,蓝扇又笑嘻嘻地补了一句,“还是你想要大梁子带你去呢?” 范周被这人打趣了一早上,脸皮厚了不少,“梁师傅有工作,还是不麻烦他了,你要是没事的话,麻烦带我到处晃晃吧。昨天我听鹃子说这附近都是被包下来的,有不少好地方。” 蓝扇托着下巴乐呵呵地瞅了范周一会儿,决定放过这小家伙了,不然那根木头发起飙来他可扛不太住。可惜了,要是描述一下昨天晚上星空下那浪漫的公主抱,对面的小家伙肯定会露出非常有趣的表情的。 范周松了一口气,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放了一马。 蓝扇是个好导游,出发之前零零碎碎的准备了不少据说会用得到的东西。 天气很好,视野很广。 范周能清楚的看到层层叠障的群山,虽然并不高峻,但都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 范周的行李里没什么东西,蓝扇借了双好走的鞋子给他,两个人各背了个包包溜达着去爬山。 走下红砖台阶,回到之前的石阶上才能爬到山顶去。 沿路都是林木,越走林木就越茂盛。石阶也渐渐没有了,只有一条狭窄被人踩出的小路穿梭在浓密的山林间。眼下并不是草木生发的季节,温度也不过刚刚回暖,范周却被这山上过度繁茂的植物们给震撼了。 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才有这等几人都难以合抱的身形,妖娆的藤蔓无处不在,有一些甚至开出了艳丽的花朵。半人高的野草简直像片小林子,时不时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是风还是什么动物。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蓝扇在前面步履轻松的走,范周在后面跟的胆战心惊,却舍不得喊停,一个城市土包子,根本从没见识过这种野性的自然美,看久了,他竟然还越来越有冲进密林草丛中疯跑一下的冲动。 “ 啊,快看,好漂亮的蝴蝶!”一抹极艳丽的蓝一闪而过,范周找寻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一只非常漂亮的蝴蝶,黑底蓝斑,可惜似乎被范周的嗓门吓到了,倏忽就不见了。 蓝扇回身四处张望了一下,“长什么样儿的蝴蝶啊?” “ 黑底蓝斑的,那个蓝特别好看!”范周有点小激动的比划着给蓝扇形容,“啊,对了,昨天晚上你哥哥的衣服好像就是那个颜色的,那叫什么蓝啊,真好看!” 蓝扇的眼角隐秘地抽动了一下,“谁知道那个骚包男都搞些什么噱头,咱继续走吧,爬到山顶就能看见湖了,还能把咱住的地方一览无余哦。” 范周不傻,顺着就转了话题,很单纯地在心里想,这两兄弟还挺有故事的。 这座山看着不高,不过对于长久缺乏运动的前办公室人员来说并不容易爬。不到一个小时范周就已经大汗淋漓有气无力了。 “照你这个速度,估计我们是肯定赶不上午餐了,不过不要紧,机智如我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蓝扇得意地显摆了一下身后的大背包,“你歇会,我们只要中午前爬到山顶就行了,正好来个野餐,鸟瞰他们吃大锅饭时偷吃独食是一件多么爽的事情啊,果然幸福都是要靠比较的!” 范周已经喘到说不出话了,只能扯出个笑容表示同意。 话说蓝扇着看起来高高瘦瘦风一吹就能飞走的身板,到底是怎么那么能走的啊!啊,对了,昨晚吃饭的时候扫到一眼,果然人家其实是有肌肉的啊。 范周觉得自己这样的简直就是废物,从里到外,从以前到现在,废物中的废物。 “休息的差不多了吧,咱继续爬吧,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蓝扇非常体贴地没有转头看他。 范周胡乱摸了一把脸,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都甩掉,咬牙,拼了! 其实没有那么痛苦。蓝扇真的是个好导游,时不时的会指着一棵树告诉范周它有多大年龄,再不然就是指着某种藤蔓告诉范周它能被用来做什么什么,还捡了很多蘑菇,告诉范周哪些能吃,哪些营养价值特别好,哪些用来下毒效率最高。 范周盯着哪些色彩斑斓的堪称美丽的毒蘑菇,有那么一瞬,眼睛发热到像是烧了起来,心跳的快要蹦出胸腔。 “范周?范范?周周?”蓝扇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猛晃。 范周以为自己失神了很久,其实也就几秒钟的时间。 “你要是真的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推荐几种见效快,效果强烈痛苦,还化验不出来的好蘑菇哦。怎么样,咨询费给你友情价哦。” 范周好笑地拍开蓝扇恶意卖萌的大脸。 要说他恨,那是肯定的,可是恨到想把那些披着人皮不干人事的都干掉,明显不是他会做的事情。不过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他再怎么逃避也不会再认为是幻觉了。 范周无法理解,也没有信任的人可以问,所以他决定再看看,反正最坏不过就是把他拿去包人肉包子罢了。 “快走吧,我还等着山顶野餐呢。” 蓝扇耸耸肩,摆了一副孺子不受教的脸,看的范周啼笑皆非。哪有这样光明正大鼓励人作奸犯科的,还是俩根本不熟的人。倒是范周,这会儿竟然感觉精气完足,甚至比出发前还有体力。完全跟得上蓝扇吊儿郎当还快的不行的节奏了。心里忍不住琢磨,不知不觉就爬了好远。 “看,大湖!”蓝扇咋咋唬唬地过来拉他。 范周抬眼,立刻看傻住了。 这是湖?! 被群山环抱在其中的湖泊并不少见,但美成这样的一定没有。 那湖水本身就澄澈无比,群山葱翠欲滴的颜色倒映在湖中,正午的日光筛落其上,镀上一层温润的光,湖水此时简直就是一块造化神奇的顶级帝王翠! 大自然果然鬼斧神工 ! “什么大自然啊,大自然是干的不错,架不住人类祸害啊!你今天看到的都是老板不知道扔了多少金山银山才能救回来的,不光这湖水,还有周围那几座山,山下的草场,还有河流溪水。哪个不是因为老板来了才能大变样的。不然早十几年你来看,这里离那些石头山垃圾湖什么的也没任何差别。” 范周是感受到了蓝扇对哪个老板的敬意,不过他还是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的样子。还没等范周捋出个头绪,蓝扇已经欢乐的叫他去野餐了。 果然是偷来的好料,大师傅特制的卤猪头,蓝扇还特意带了一瓶二锅头。 “吃猪头肉怎么能不喝二锅头!” 猪头是一切两半的,范周都不知道自己的背包里被塞了半个猪头。分得倒是很平均,但是要怎么吃呢,餐具呢? “餐具?要什么餐具啊,野餐就是要野性的进餐嘛,上手抓,上嘴啃,对瓶吹,老爽了!” 还野性地进餐咧! 范周觉得自己头上的黑线多的能编顶草帽。 “你带水了吗?” “带了,你包里我就塞了两瓶。” 蓝扇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开啃了,两手捧着半个猪脸,啃得满脸油光。 范周看的脸皮子发紧,从包里摸出瓶矿泉水,凑活着洗了手,想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也开始啃了。 这猪头肉不愧是大师傅的手艺,肥而不腻,十分入味,而且入口即化,耳朵上的脆骨咬起来咯吱咯吱的十分爽,拱嘴和口条更是极品。 啃两口肉来上一口酒,周围湖光山色,草木葳蕤,鸟飞虫鸣。 范周渐渐也放开了,享受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地方呢! 心情一好,胃口大开,两个吃货竟然风卷残云地就这么各自干掉了半拉大猪头和半斤二锅头。 范周畅快地打了个嗝,只见蓝扇正把手里啃剩下的骨头什么的往草丛里抛。 “喂,注意环保啊。” “山上不少小家伙,能捡到这些啃它们高兴着呢,你也把骨头丢丢,算给它们加餐了。” 范周有点半信半疑,不是说野生动物最好不要吃人吃的东西嘛,还是他太没有常识了? 丢完骨头,俩人找了个日晒充足的地方,四仰八叉地决定睡个午觉。 运动完又饱餐了一顿,再来打个盹,太阳晒着,全身的骨头都舒服的像要化掉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是真的睡踏实了。 他又做了变成狐狸的梦,这次的狐狸似乎是变大了一点儿,跑起来也更快了,几乎有点儿要飞起来的感觉,最奇妙的是屁股后面居然有了两条尾巴。 狐狸一刻不停地极速奔跑,范周渐渐感到不安,似乎是身后有什么巨大的危险一直追着它。 狐狸越跑越慢,已经快要没有力气,身后的危险却越追越紧,慌不择路地,狐狸跑进了一个有军队看守的大园子里,东钻西窜地躲进了一座很大的房子里,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那股危险的感觉一直在周围徘徊,却不敢靠近,狐狸迷迷糊糊地,闻着大房子里好闻的味道,慢慢安稳下来,睡着了。 之前范周见过的那只漂亮的蝴蝶翩翩飞来,在蓝扇油乎乎的睡脸边绕了几圈儿,忽地蓝光一闪,一个带着贵气的漂亮男人蹲在了蓝扇头旁边,掏出块手绢仔细地帮蓝扇擦掉脸上和手上的油。 蓝扇不耐烦地睁开眼,瞅都没瞅他哥一眼,直接往范周那边看,然后兴奋的嘿嘿笑。 “果然是那只小狐狸啊,我就说那根木头怎么会忽然往回领人,这下有好戏看了!” 蓝翼无奈地摇头,他弟弟这欠抽的本性估计是改不了了,被教训了多少次也不长记性。眼瞅着蓝扇还跃跃欲试地往范周头上莫名长出来的那对儿毛茸茸的耳朵上抓,蓝翼一把把人给薅了回来。 果然,下一秒,梁猛男就出现了,黑着脸一副煞神样,很凶地瞪了蓝扇一眼,把范周的背包往背上一背,弯腰把人一抱,酷酷地走人了。 蓝扇耷拉着脸,“个烂木头,过河拆桥,不是我他能看见小狐狸那么招人喜欢的耳朵吗?居然连摸都不给摸一下,也太小心眼儿了吧!” 蓝翼给自家蠢弟弟顺毛,“你下手晚了,那小狐狸刚到庄子的头一天梁哥就已经确认过了。” “啥?!”蓝扇瞪大眼,这么不矜持?!随即哭丧着脸靠在自家老哥的肩膀上装模作样的哀怨,“我错了,原来只有老哥你才是正经人,那根木头就是个人面兽心的货!” 蓝翼顺手搂着弟弟的腰,嘴角带笑,下巴蹭蹭蓝扇的发旋,眼底闪过一抹幽幽的蓝光,十分意味深长。 ☆、第四步 醒了之后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自己的炕上,范周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两天干过的事情,基本上就是各种吃,各种睡,然后被搬运回自己炕上。 太丧病了! 猪也没有他这么能睡的,而且被搬来搬去都还不待醒的,他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好吧! 看看时间,居然也就刚过午饭的点儿,范周决定洗把脸,然后出门看看能不能找点儿除了吃喝睡之外的事情做做。 范周知道自己是个容易缺乏安全感的人,小时候被算不清离婚以后又各自再婚了多少次的爹妈当成小皮球一样的踢来踢去,那些同父异母、同母异父、还有不同母也不同父的兄弟姐妹们,有心眼儿的就对他表面客客气气,没城府的就直接排挤他,总之这些人共同的目标就是把他排除在遗产名单之外,即使排除不掉,那么能占的份额也是越少越好。 范周从很早就知道最后一切都要靠自己的道理。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 用了他们的钱,在他们面前就硬气不起来。 范周还真不是清高,他只是有自知之明。 不管是亲爹还是亲妈,那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也不过是个类似于两方联姻各取所得的产物,还是个并不需要的附带产物,都不如充话费送豆油的豆油来的可爱。与其打着渴望亲情的口号搅和进去,还不如借着那点面子情自力更生,至少他表明了态度之后就算借不到光,也不会被针对。 范周真的是个理智独立有担当的人,只不过运气不太好,他是真的料不到居然会有人花上那么长的时间对他这个小人物“感情投资”,而且还演的那么全情投入。十年啊,铁石心肠也被捂热了,没想到全是作戏,戏法高明到他果然一觉踩进了为他挖好的深坑。身兼导演编剧和主演,相信这出大戏的投资回报率这会儿绝对会让人家笑得合不拢嘴吧。 深吸一口气,范周决定把那一篇掀过去,先顾着眼前吧。 没个实在工作不行,范周又绝对不想回到过去的那个圈子里去,难得这里可以让他安心睡成猪,不如就试试看能不能留下干活什么的,反正据说这里的待遇不是相当的好吗,就算一个月能有两三千块,那也基本可以保持生活了,尤其是这里的消费水平看上去真的很低的样子。(大雾) 在山上又爬又滚又睡,还手啃了猪头,本来以为自己应该脏的不行了,进了浴室一照镜子才发现,不光是脸干净了,连衣服都换了! 范周有点不太好的预感,摸摸头发,干净清爽带着草木香,抬起胳膊闻闻腋下,一丝汗味儿都没有! 范周的脸色乍青乍白,谁肯定给他全身都洗了一遍! 蓝扇?! 不太可能。 如果真是蓝扇,搞不好那个蓝翼会跑来给他脱皮。 心砰砰跳,范周忽然想起梦中闻到的那股子好闻又让人安心的味道,不会吧,今天一半天都没见到梁猛男,那个酷男怎么可能擅闯进来给他洗澡,一定是他想太多! 范周觉得自己这两天过的真的痛并快乐着,向天发誓,他不是个急色鬼,他一直很矜持,而且,最重要的,他一直是个攻啊!这种少女怀春的德行怎么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不过转过来一想,少女怀春又怎么样,他又不是个贱攻,苦守寒窑十八年等那个良心被狗吃的家伙回头,恶~ 谁说失恋三天就不能再恋的! 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好损失的了,如果真的能留在这里工作,不如就去追求猛男试试看,说不定这次他不会看错人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的后劲儿上来了,范周倍儿爷们地决定奋起,完全忘了之前猛男到底弯不弯的顾虑,还挥了挥拳头表达了斗志。 “你干嘛呢?” “准备追猛男呢。”范周顺嘴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哦?哪个猛男啊?” “梁——” 咔—— 范周猛回头,发现自己摩拳擦掌的对象就这么杵在面前,当场就木了。 “梁?”梁猛男慢吞吞地走过来,大块头泰山压顶的架势,范周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退退。 “是我吗?”梁猛男步步紧逼。一张黝黑的大脸就在咫尺之间,连睫毛都清晰可见。 范周屏住呼吸,眼睛贪婪地盯着人家看。 梁猛男的长相一点儿都不精致,但是爷们儿,眉毛很浓,单眼皮,但眼神很锐利,鼻梁很高,嘴很大,但是嘴唇很厚实,吻起来的感觉一定很好。。。。。。 猛男气息的笼罩下,范周的眼神开始迷朦,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腰已经被搂了个结实。等自己送上门儿的可怜猎物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张看起来很好吻的嘴唇已经整个把范周的嘴唇含住了,咬咬舔舔吸吸,玩的不亦乐乎。 范周也是个爷们儿好吧,被看上的人这么挑、逗岂能没有反应,干脆地抱住人家的头,反客为主地往人家嘴里伸舌头,一顿发狠,各种纠缠。 等到俩人气喘吁吁地终于分开的时候,范周的脸都憋红了,梁猛男却连个粗气都没喘,这肺活量也太好了吧!范周本来绝不承认自己是白斩鸡,也忍不住羡慕嫉妒恨起来。 “喜欢就是你的了,不用追。”梁猛男不愧猛男之名,十分干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稀里糊涂地就有了个新男朋友,还是个连全名都不知道的家伙。 “那个。。。你到底叫啥。”范周用手肘别了一下猛男的胳膊,想要挣脱出来。 猛男反而搂得更紧了,还干脆的抱起人往床边走,吓得范周差点没动手,好在猛男只是把范周抱坐在腿上而已。 作为一个一直是攻方的弯,范周应该非常不适应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不过他竟然就这么放心地靠下去了,尤其是闻到了猛男身上的味道,感到既熟悉又安心,便更加放松了。 “我叫梁楠,楠木的楠。” “梁楠,嗯,我还是比较喜欢叫你梁猛男,猛男,成吧。” 梁楠,两难,这名字的谐音不太好,范周突然就讲究起来了,不太愿意叫。 借着范周抬头询问的姿势,梁楠快速下嘴亲了下小狐狸的额头,笑了一个露白牙的,连眼睛里都闪着开心。 小狐狸回来了,终于。 这次他会把小狐狸好好看住,再也不会有什么两难了。不过既然小狐狸介意,猛男也不错,看来小狐狸很喜欢他的身体呢!某根人面兽心的木头志得意满地对怀里心爱的小狐狸点头。 达成一致,很需要再来个亲亲庆祝一下呢! 交了一个猛男当男朋友。 交了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猛男当男朋友。 交了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看起来就比自己攻的猛男当男朋友。 范周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跳楼机一样,起伏未免太大了点。 不过,他喜欢! 尽管眼下他还觉得虚飘飘的没什么真实感。 两个人抱在一起又啃又摸了半天庆祝恋情达成之后,梁猛男就开始里里外外的帮他打理房间和院子。 范周其实对家务厨艺什么都算上手,有几道菜做的还相当不错。一个一直照顾自己照顾别人的人忽然被照顾起来,范周感觉很复杂,这是即使他在当小孩子的时候也没有得到过的待遇。从小他就一直被教育,只有付出才有资格得到回报,不该要的东西就不能伸手什么的,从来没有被人爱护过,忽然间梦想成真的时候却发现,最多的情绪不是感动,而是委屈。 为什么这么晚才出现之类的,各种矫情。 范周在心里批判了自己半天,一面不忘跪在炕上巴着窗户往外看。 梁猛男正拎着水管浇花。 天其实还是有点儿凉的,不过猛男就是猛男,只穿了一件背心,外面套了件敞着怀的衬衫,因为没有扣子。这会儿范周反而不会脸红脖子粗的害羞发窘了,瞅着自己扯出来的“杰作”心里还蛮得意的。 猛男拎着水管浇花的场景某些小片儿里常见,范周以前也没少偷偷看,当时也不觉得有啥诱人的,如今看来那完全是因为人不对。 猛男那身含而不露的肌肉,那虎背蜂腰翘臀长腿,看得范周忍不住地吞口水。 住在这里很随性,园子里有人专门照顾各种花草树木,如果有兴趣也可以自己动手。菜园里的菜如果是园子里的人照顾就归园子,如果是住客照顾就归住客,吃不完可以送给园子加菜,但是园子不会跟你买,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自己拿去街上卖卖看,据说还没有人这么干过,倒不是丢脸的原因,而是这个园子被老板大力治理过以后水土特别好,蔬菜水果牲畜蛋禽什么的都品质超一流,自己吃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卖出去。 范周看得来了兴致,也跑出去凑热闹。 花已经被梁猛男浇的差不多了。范周就琢磨上了那片小菜地。活了三十五年,菜是吃过不少,可是摆到菜市场他都未必认得出来,更别说种。 范周挠头地准备掏手机出来上网查查看,梁猛男直接把手机抽走了,表示他比搜索引擎可靠。 “这块地也不大,种不了几种,黄瓜辣椒茄子西红柿圣女果西葫芦大葱小葱什么的都能种,不过有几种要搭架子,你先想想看要种什么,我们再来动手。” 猛男的话听上去十分靠谱,农业白的范周压根儿没怀疑。 反正结果都种的活,该显摆的时候不能缩。猛男心里暗搓搓地得意,在这个神奇的大园子里,不奇怪才是奇怪的。 范周听得兴致勃勃,已经开始在脑子里幻想春种秋收的美好图景了,忽然想起一件现实的问题:“那个,我听说,如果愿意,可以留下来工作,我想留下来,你看有什么活是我能干的吗?” 范周问的有点儿没底气,伺候庄稼他真的一窍不通;做饭,在人家园子大厨的手艺下也就是做的刚能不毒死人的水准;服务员什么的,他的年纪也太大了,和鹃子莺子那些水灵灵的小姑娘站一块儿简直伤眼。 “不着急,你是家属,吃住可以免费,住在这里慢慢找,肯定有活儿给你干。” 范周愣,这就算家属了? 男朋友这种家属在这里也被承认? 然后吃住就不用给钱了? “你们老板真是太好了,又好又壕,你一定要好好抱住老板的大腿啊!” 范周激动了! 梁猛男貌似认真的点头,伸手摸摸范周的头,眼里含笑。 “其实老板一般都住在这里,你也可以去抱他的大腿的。” “啊?”范周愣了一下,这话啥意思啊?转念一想,他家梁猛男说话应该没那么复杂,字面意思理解就行了。多了一个家属,跟领导报备一下也应该。不过梁猛男不是个三轮师傅吗,大老板也不会这么越级关怀吧,和人事什么的说一声不就行了吗。 范周表示自己很疑惑。 “你不一样,要给老板看一下的,说不定老板会直接给你活儿干。不过要过段时间才需要去见老板,现在去我的院子看看吧,看是你搬过去还是我搬过来。” 范周给神转折的效率猛男跪了。 不过既然已经啃了,也抱了,也摸了,那就,干脆也睡了吧。 范周于是痛快地跟着猛男看院子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郭老师说:原来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谈恋爱了,一天一天过去了,第三天,我想通了。。。。。 开玩笑的~ 范周这么快就能走出伤痛阴影恢复平静并且闪电般地接受一段新感情,都是有原因地,原因我们后面慢慢讲。。。 肥猫轻快跑掉~ ☆、第五步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猛男的院子就紧挨在范周的院子边儿上,中间就隔了一堵矮墙,以猛男的个头,完全可以站在墙那边把范周的院子看的一清二楚。 范周忍不住琢磨,猛男不会是已经偷偷摸摸地偷、窥过了吧,本来看猛男沉默寡言的以为是个老实疙瘩,不过以最近的行为来看,猥琐的偷、窥什么的,那时完全有可能干得出来啊。 这么一想,范周看猛男的眼光就有点不对了,既有点儿小得意,又有点小鄙视混着小羞涩,总之十分复杂。 猛男却心有灵犀地懂了,还坦荡地笑出一口白牙。 范周还是太单纯啊,猛男根本没偷、窥,他早就暗搓搓的登堂入室了啊。 两个人眉来眼去地秀了半天恩爱才想起来正事还没办。 “那个,我要是变成家属的话是不是咱俩的院子就必须收回一个了啊。” 其实是没必要,园子里空房子一堆,不过猛男早已心怀不轨,于是摆着一张正直脸,严肃地点头。 范周犯愁地两个院子来回跑。 猛男的院子里有好多大树,还有口据说水很甜的井,倒是没有多少花,可是堆了好多猛男的木工活,看的范周羡慕嫉妒恨。 两个院子他其实都很喜欢,不过还是一咬牙,决定住到猛男的院子去。毕竟这个院子他还没住到三天,猛男都已经住了好久了,肯定很有感情了,再说还可以把猛男那些木工活翻翻捡捡,来个二度装修什么的,也是很不错的啊。 范周已经开始脑洞大开了,猛男瞅着自家小狐狸脸蛋绯红的小模样,忍不住伸手到人家腮帮子上揉了揉,手感真好。 范周被摸的醒了神儿,一把拍掉猛男的毛手,十分豪气地一挥手,“决定了,我搬来你这里!” 扭头看见猛男瞅着自己被拍红的手正委屈,范周立刻就气虚了,“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哈,给你揉揉。” 猛男伸爪给揉,简直享受。 “对了,我看你院子里堆了好多木工活,都是你做的吧?” “嗯。” “那我能不能拿去用,你手工那么好,搁那多浪费啊。” “行,你想怎么做都行,咱俩的新房,得和你的心意。”猛男被自家小狐狸揉得脊背发麻,已经完全色令智昏了。 范周听了脸爆红,手上狠劲一捏,甩手就要跑。 这口无遮拦的男人他实在是没那个脸皮招架得住。 不过很明显,煮熟的鸭子还能让它飞了?猛男两下就把人给搂了回来,往肩上一甩,扛回屋里去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范周已经完全没有脸出门了,他是彻底服了。猛男果然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即使没做全套,光是啃和摸就已经把他搞得神魂颠倒不知今夕是何夕,然后就反抗无能的被好一顿揉搓。 硬是把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连袖口的扣子都系上了,还抓了一件猛男的大外套裹着,不然根本就没有安全感。 这男人跟野兽占地盘一样,记号要打满每一寸领地才可以,范周差点没被弄哭出来才保住了一张脸,不过嘴巴已经被啃的又红又肿到发亮了,范周恨不得抓着猛男的肩膀来个咆哮晃,他需要口罩啊!!! “吃饭的时候还不是要拿下来,再说就是要给他们看,你归我了,省的他们没事来撩闲。”猛男十分跋扈地拉着人就走,范周也只好豁出脸面装作若无其事地跟着走。 都是爷们,爷们要敢作敢当,嗯! 可是还是觉得好丢人。。。。。。 一路上范周都觉得身边经过的人不时地把眼光扫过来,猛男就一个一个瞪回去。 好不容易到了堂屋,范周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抬不起头了。 “呦,周周,快来快来。”蓝扇挥手招呼他们,一脸坏笑憋都憋不住。 晚饭人多,范周只能挪过去,猛男倒是不在乎,他得意着呢。 “啧啧啧,瞅着可怜的小模样,这是早了多大的罪啊,包成这样,啧啧啧,看看这小嘴儿,真是比熟透的樱桃什么的诱人多了啊~”蓝扇一双眼睛上下打量,嘴贱的不得了。 被调戏的过了头,范周也不是真好欺负的。干脆的一抬头,外衣脱了,领口的扣子也不系了,坦荡地露出白皙皮肤上一片姹紫嫣红的花花朵朵,下巴一抬。 “就是这么有魅力,让人忍都忍不住,羡慕嫉妒恨你也没我有魅力!” 范周这么说不过是在开玩笑,他长的是不坏,但也有自知之明,和蓝扇蓝翼这种漂亮到妖孽级别的人比,他那点儿帅就跟灯笼边上的萤火虫似的,根本不算啥。 不过范周很明显已经被新恋情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变化。 和刚来到这里的那个满面萧瑟甚至有种迟暮之态的几乎像个中年人的模样相比,不过两三天的功夫,范周就已经恢复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精气神,外表也一天比一天更年轻,皮肤光洁有弹性了,身体也变得柔韧结实了,尤其在被某人滋润了一番之后,那狭长的眼尾一挑,饱满红艳的嘴唇一弯,魅色骤生。 果然是只小狐狸啊,真是够勾人的。 蓝扇被哽的一噎,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算你狠!祝你早日被啃的骨头都不剩,到时候我会好心给你送饭的。” 范周反手拍拍自家猛男的大胸肌,眼睛一斜,眉毛一挑,“我乐意!” 猛男的眼睛刷就亮了,不光亮了,都快发绿了。志得意满地瞅了蓝扇身边一直一语不发的蓝翼一眼,得到一个似笑非笑的回应。 蓝翼微微侧脸,往范周那边示意了一下。 那只小狐狸可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好戏在后头,他等着看。 梁猛男搂着自家小狐狸的腰,无所谓地笑笑,谁能有他了解自家的小狐狸,无关的人不用杞人忧天,管好自家事就行了。 这边两个人无声的交手完全没被旁边的两个吃货放在眼里,今天的晚饭是全鱼宴啊全鱼宴!酸菜鱼,水煮鱼,糖醋鱼,清蒸鱼,鱼丸汤,鱼豆腐,还有鱼头烩饼,不抢就没得吃了啊!! 都说晚饭吃个七分饱养生,照这个连搭配的素菜都被扫空的状态,十一分饱都有了,每天这么吃,能行吗? 范周开始有点担心自己的身材了,尤其是倚在猛男怀里让他给揉肚子的时候,耻度真是太高了。。。 “没事的,你没看到这里的大家都是这么吃的嘛?再说你现在就是应该多吃点,补一补。” “补什么?我好好的啊?” “看你刚来的时候瘦的,麻杆一样,不补足了元气,过阵子你会撑不住的。” 范周没听明白,“过阵子?是说过阵子要跟你一起下地干活吗?那倒是真得多吃点,要不明天我就开始锻炼身体吧,省得到时候丢人,对了,我什么时候要开始干活啊,一直游手好闲我觉得心里不踏实。” “快了,到时候你肯定闲不下来,现在你就努力多吃一点吧。”猛男像打量肉猪一样打量了范周半天,十分不满地摇摇头。 范周恼羞成怒地把人扑倒一顿捶,猛男完全当按摩享受,享受够了直接翻身压到,继续享受。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虽然说是要搬到一个院子去住,但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了,范周连推带挤终于把猛男给挤出了自己的院子。 尽管范周觉得自己确实对猛男有好感,猛男也上赶着说了喜欢他,两个人痛快的确定了关系并迅速地打得火热,可范周总觉得这事儿实在有点快的玄幻,他觉得至少自己需要这最后一晚上清静清静捋捋思路。 之所以说是最后一晚上,范周觉得以梁猛男的尿性,明天这个院子肯定就不归他睡了。 范周这么一想,脸上就有点儿发热,他并不是一个那方面放的特别开的男人,会和那家伙进展的这么快连他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或许是这地方太安逸,猛男给人的感觉又那么强硬可靠。他太累了,也太渴望有个安稳的地方能安心待在那里。天时地利人和,满足了范周内心深处一直不安的空洞。 似乎从到了这里之后就一直有个声音在心里欢呼,也许他可以再相信一次,不要先去想失败的问题。 范周躺在院子里的吊床上,夜晚的时候合欢树的花会重新合拢起来,不过还是有微微的清甜弥漫在空气里,透过枝桠的空隙看着夜空中的星星,那一颗颗小钻石一样的星子洒下淡淡星辉,范周忍不住伸手去迎。枝桠间斑驳细碎的星光落在手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范周觉得指尖有股舒服的凉意,让他忍不住想要抓住更多,于是他干脆跳下吊床,整个人摊平在生满野草的地上 ,让星光毫无遮掩地洒落在他身上。 范周闭上眼睛,觉得好像有最轻薄柔软的纱拂过他的身体,舒服又惬意,清清凉凉的感觉在身体里流动,范周的意识渐渐沉淀放空,仿佛脱离了沉重的身体———— 又是那只小狐狸,又长大了一些,屁股后面的尾巴倒是没有多出一条来。 这次范周只有意识停留在小狐狸的身体里,却不能控制小狐狸的身体了。 小狐狸蜷缩着正在舔爪子,仔仔细细地,旁边又一堆被啃光的骨头,已经被咬得很碎,范周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但能分辨出来那都是煮熟了。 是有什么人在豢养小狐狸,还是小狐狸真的像故事里一样跑去偷鸡了? 范周正琢磨着,忽然小狐狸被人从背后一下子抱了起来。范周和小狐狸都被吓了一跳,因为那人根本就没发出半点声音来。 小狐狸不高兴地挠了那人一爪子,范周透过小狐狸得眼睛却看到,被挠的那只大手上连条红印子都没有。 低沉的笑声在小狐狸的头上响起,那人似乎特别高兴,抱着小狐狸,把脸整个儿埋在小狐狸柔软的肚皮里。小狐狸想要挣扎,可是连范周都能感到那股子暖暖麻麻的舒服劲儿,意思意思地蹬了几下爪,小狐狸就老实地享受起来。 那人更高兴了,一点一点给小狐狸顺毛,捏捏它的小脖子,揉揉它的小肚子。小狐狸就趴在那人腿上,被伺候地舒服,一下一下地甩那两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范周的意识似乎和小狐狸同步了,也在享受这一刻的时光 。 曾有过的最安稳快乐的时光。。。。。。 不知何处涌上的一股悲伤让范周心里发酸,睡梦中感觉到有股温暖靠近,自然地翻身倚了过去。 梁楠轻轻抱起他心爱的小狐狸,用脸颊擦掉了小狐狸眼角的泪水,稳稳地把人抱回炕上。 轻手轻脚地帮范周把裤子脱掉,尽量不去触碰到那新长出来的狐尾,试探地碰了一下范周头上那对毛茸茸的耳朵,小耳朵马上不高兴地动了动,梁楠迅速地缩回手来。帮范周盖好被子。坐在他身边,就这么痴痴地看着他,直到那对可爱的耳朵和那条新生的尾巴渐渐消失。 就快了!真是争气的小狐狸,很快就能恢复了! 这次我们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你不用再到处流离,我也不用再被责任捆绑。 亲爱的小狐狸,我一直一直都很想你啊…… 星辉下,梁楠殷红的眼眶无处掩藏 ,只能把脸深深埋在范周的颈侧,手臂要抱紧他,双腿要缠紧他,这样才会安心 ,他还在怀里,没有消失,不再离去。 ☆、第六步 范周是被尿憋醒的,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压他的膀胱。睁眼一看,果然是猛男,不仅是压着膀胱,他就差没龟壳一样整个人扣在他身上了。 “起来,快点起来!”范周用力挣扎,猛男勒的太紧,他这身板比力气根本不行,范周只好另辟蹊径——拧耳朵。 一开始范周也没舍得使劲儿,没想到这货居然睡得跟死猪似的,于是一狠心,使劲儿。 范周都开始替猛男疼了,那睡神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小眼神儿还十分委屈,为啥不让人家睡,好不容易抱着宝贝睡一觉的,还没过瘾呢。 范周脸都绿了,“赶紧起来,你再不放开我——”就要尿炕了这种话耻度太高,范周于是卡住。 猛男见势不妙,乖乖地松开手脚,范周火烧屁股一样赶紧往厕所跑。 猛男在背后十分不厚道地乐出满口白牙,他家小狐狸怎么这么招人稀罕呢! 坏心一起,猛男溜溜哒哒地凑过去,推了推卫浴的门,果然,没来的及锁,轻轻推开门,猛男光明正大的就进去了。 范周好不容易避免了三十五岁还尿炕这一终身耻辱,刚放松地长出了一口气,一转身就看到猛男光着个膀子就靠在洗脸台朝他猛看,范周被吓的差点又尿崩一次。 “你这家伙就不能出点儿动静?!吓死劳资了!不对,你为啥可以进来啊,我还在里面呢!” “我在帮你习惯啊,咱俩都在一起了,还分什么你我,当然什么都可以在一起了。”猛男的表情还相当正直。 范周无语了,他完全给猛男跪了。 他真要跟这样的猛货在一起吗,总觉得以后一定会被欺负的都不知道被欺负了。想象一下,怎么觉得好惨。 梁猛男不知道小狐狸正琢磨着要跑呢,对他来说,都到了他碗里的肉怎么可能跑的掉。 抓着小狐狸,一起冲了个超长时间的澡,接着把没力气了的小狐狸抱到洗脸台上,仔仔细细温柔小心地给刮胡子。 这姿势太暧昧了,范周的脸比刚才更红了,腰也开始发软,紧贴在脸前的猛男认认真真的表情更招人了,范周有点儿扛不住了。 好不容易熬过这种甜蜜的酷刑,范周赶紧一溜烟儿地跑出了浴室。 猛男没抓到小狐狸,没能享受到小狐狸给自己剃胡子的乐趣,有点失望。 其实猛男也不是没心事的。 蓝翼那家伙的挑唆根本就不算事儿,小狐狸看着好欺负,实际上很坚强,归元复体这一关小狐狸不可能有问题,猛男有信心的很。倒是他打听了一下小狐狸这辈子的遭遇,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把那些欺负小狐狸的家伙都用棍子敲成包子馅儿,给大师傅的宠物加餐。 可是眼下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看小狐狸的进度,归元复体也就在这几天了,必须不能放松。 享受完早餐,范周和猛男慢悠悠地顺着回廊闲晃。 “你今天不用去工作吗?”范周发觉猛男最近出现的频率高的不正常,恋爱要谈,工作也很重要啊。经济基础才有上层建筑嘛。 “不用,我换工作了,之前的工作给别人做了,之后的工作安排还没下来,这段时间休息。” 那正好,不如你带我到处看看吧,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坐吃山空我心里没底。”范周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天生劳碌命。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猛男摸摸范周的头,“好,你等我去借辆车,带你绕着园子转一圈,一天转不完,你要是看到哪里想去,我们就去玩玩,也看看你对什么感兴趣。” “好啊。”范周立刻精神了,这几天他都过的很开心,遇到的人都很好相处,还捞到了一个男朋友,重点是,这是个会无视自己的年纪依旧吧自己当小孩子照顾的男朋友,他曾经梦寐以求的那种。 范周发现自己已经差不多忘记之前那种走投无路生无可恋的颓败了,视野中猛然冲进了这么多色彩鲜艳简单直接的东西,一下子就撕掉了过去包裹着他的那层膜,连呼吸都变得自由了。 踢踏踢踏的声音伴着铃铛的响声由远及近的朝着他过来了,范周抬头一看,差点没笑岔了气。 高大黝黑的汉子牵着一头脖子上用彩色麻绳编的项圈,上面挂着个铃铛,最妙的是,那头驴的背上还铺了块绿地儿红花儿的毡毯子。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范周指着那驴子,“你这是小媳妇要回娘家吗?” “嗯,带着小媳妇回家串门。”猛男笑出一口白牙,拍拍驴背,“快上来呀,我帮你牵驴,保证不会摔了你的。” 范周现在算明白什么是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 “你不是说去借车吗?” “我那辆三轮早就有别人接手了,已经上工了,不能借。我去和买菜的大婶借她的小货车,她说坐那个出去玩太费油,还耽误买菜,就把她的驴子借给我了,这可是刚给买菜大娘家里接过新娘子的驴,很吉利的!” 范周看着那头还披红挂彩的吉利的驴子,想象自己骑在上面,猛男牵着驴,就这么大庭广众的绕一圈,简直就是大白于天下了。 范周死活不肯上驴,这次说什么他也不干。 猛男无奈,“那要不我去借辆车,套上驴,坐驴车总行了吧。” 范周想像了一下,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再怎么也不会比骑驴好点吧,于是犹犹豫豫地同意了。 猛男就又去借车,回来的还挺快,三两下就把驴套上了,自己坐上了赶车的位置,回身招呼范周,“上来吧,我慢着点儿,没事儿的。” 范周还真没做过这种牲口拉的车,说是车,其实就是个板子底下加了俩轱辘的板车,也没座,直接往车板上一坐就行。 猛男细心地放了个垫子在上面,以免范周不适应,颠的难受。 车板有点斜,范周一直挪到了猛男背后的位置才坐下。 “抓着我的腰,要走了。”猛男一挥鞭子,驴子踢踢跶跶的往前走,车板跟着一晃一颠的,范周这城里土包子又觉得有意思起来了。 驴子慢吞吞地走,范周趴着猛男的肩膀问,“咱们这是去哪儿?” “带你去看大湖。” “上次蓝扇带我爬山的时候我远远看了一眼,湖水真好看。” “走进了看更好,不过那地方不是园子里的人过不去,老板怕被人糟蹋了,上次有个什么国际大导演拐七拐八的托人要来这里取景,价码提了好几次老板都没答应,就怕回头那个什么片子再招来一群跟风的,把这里糟蹋个不像样。” “干得好!”范周从前总被周围人说怪,因为他总是念叨环境自然动物什么的,还有点闲钱就想投资点啥改善环境。有时候范周想,即使不出生于那种家庭,他可能也和一般人格格不入吧。 范周想着想着心情就有点儿低落,把头抵在猛男的背上,蹭了蹭。 猛男伸了条胳膊往后拍了拍范周的腰,抽冷子地回头啃了一口范周的脸蛋子。 范周赶紧坐起来左看右看,什么低落都飞了,光天化日的,这家伙果然不要脸。 好巧不巧的路边有两个挎着筐出来到地里择菜的大妈,范周脸都绿了,全身都是僵硬的。 被人当变态垃圾病菌看的经历他真的不想再来一回了。 “呦,这不是大梁子吗?咋最近都没见你出车了呢?”一个大娘乐呵呵地开口打招呼。 另一个大娘捂着嘴乐,捅捅身边的姐们儿,“这都看不出来,带着对象串亲戚去呢。” 猛男这次倒是很有礼貌地回头冲大妈们一乐,“回头给你们送喜糖。” “那俺们可等着啦!”两个大妈瞅着他们赶着驴车晃悠着走远了,才乐呵呵的离开,估计有这两位大妈的宣传,不用半天,这方圆十里肯定没人不知道之前给大园子骑三轮拉客的大梁子有对象了这件事。 范周的脑袋一直是木的,走出老远了也没反映过劲儿来,这是啥意思啊,啥时候老乡们的思想都这么开放了? 猛男半天没感觉身后有动静,拉住驴,回身一看,果然,自家小狐狸要是原型,估计全身的毛都炸开了,就是现在,头上还有一对儿毛耳朵呢,只不过刚才刺激太大,根本没发现脑袋上的耳朵变样了。 猛男捧着范周的脸,一下一下地亲,一直亲到范周心情平静了,也实在被亲够了才松开。刚才那一脸惨白成功被猛男弄回红扑扑的好气色了,可惜那双毛耳朵也就跟着不见了。 猛男挥了下鞭子,驴子继续往前走。这次猛男干脆把范周搂在身边并排坐着,干点什么都方便, 范周心里有事儿,就没注意到身边人的狼子野心。 “哎,你们这儿的人怎么这么开放啊,一般大妈要是看到两个男人好上了,怎么可能是这个反应的?” 猛男嘿嘿一笑,“你放心,这里生活就这点好,谁也别看不起谁,谁也别打谁坏主意。至于为什么,等你见到老板就知道了。你就踏踏实实地留在这,咱俩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范周本就刚刚心情大起大落,听了这话,忽然就红了眼眶,侧身靠在猛男的肩膀上,放心地把全身的重量都靠了过去。猛男一手搂着宝贝的腰,一手挥两下鞭子,弯弯曲曲地山路上,就听见一个汉子乐到没边儿的吼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山歌。 范周开始听着这五音不全的调子,乐得差点滚下去,不过听久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渐渐开始觉得好听,居然也跟着吼了起来。 这对傻瓜吼得林子里的动物简直都想搬家了。 ☆、第七步 山路沿着山壁向上盘旋,这里的山与山之间几乎都是相连的,但起伏很大,有可以攀爬的缓坡,也有几乎直上直下的峭壁,所以山路外面特意修了很结实的围栏。 俩人就赶着个驴车又唱又吼,山里还自带环绕立体声的回音系统,结果就是根本听不出来这俩货到底唱的是什么串烧。不过天青山翠空气清新鸟语花香的,不管是怎么跑调的嘶吼都能被这方天地包容,两个人乐此不疲地唱了半路,到后面的时候嗓子都冒烟了。 范周是根本不想说话了,猛男四处瞅瞅,把车赶到路边,顺着路边小坡往上爬了一段,回身招呼范周让他也上来。 范周倒是想,可是驴车怎么办? “没事儿,咱这儿的驴子都灵性,认路听话,回来给它也带点水就行了。” 范周犹豫地下了车往坡上爬,不时回头看看驴子,发现人家正悠闲自在地啃草,完全没有理会那两个蠢蛋的意思,也就放心地向猛男的方向进发了。 范周这会儿已经看不出来是大城市里混过的人了。一件套头背心,肥嗒嗒的麻布裤子,外面一件同样肥嗒嗒的麻布夹袄,脚上一双千层底的老头鞋。 其实这年头就算是乡镇,日子过得好了,人也都穿的赶时髦,这样的衣服反而很少见人穿。不过范周倒觉得这衣服看上去有种返璞归真的美感,而且穿起来比那些几万十几万块买的什么手工定制都舒服多了,又轻又软还暖和,爬起山来根本不费劲儿。 范周几下就追上了猛男,被猛男一把捞上坡顶。 范周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质量真是没得说,常年住在这里,活到一百妥妥的。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往那边走一段有个小水潭,地下水涌出来的,水很甜的,去尝尝看?” “好啊,我还没见过这种的呢。” “小心脚下,这里树多,地上落叶残枝什么的很厚一层,搞不好还有什么小家伙挖的洞,别崴了脚。” 范周很受教,开始还小心翼翼地走,不过渐渐发现自己似乎还很适应这种山里的地,走得各种顺畅,还有越来越轻快的趋势。 猛男观察了一会儿,嘴角上翘,放开了手干脆让范周自由发挥。 两个人脚程很快,不多时范周就听到了水流的声音了。 “那地方有点儿隐蔽,从这里看不到的,再拐个弯儿你就能看见了。” 猛男在前面领路,果然,上上下下的绕了一个弯之后范周眼前豁然一亮,一个被山洞半遮住的小水潭就在眼前。 一路小跑地奔过去,一股子凉意迎面而来。 “小心,潭水很深的。” 范周小心翼翼地趴在潭边,水可真清,山洞并未完全遮掩住潭水,顺着斜射进来的光线,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潭壁上被沁润的光滑如玉的石头,甚至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到潭底。 小小的潭子不足二十平米的水面,看着就像一大块果冻。 范周趴在哪里看了半天,可怜兮兮地回头,“不忍心喝怎么办?咱俩也没洗手,会不会把潭水弄脏啊。” 猛男乐得直揉范周的脑袋,“这是活水,地下水涌上来进到这个潭子里,水位过高的时候就会从山洞另一边的缝隙里流出去,这里的水位比较低,周围的石头又太滑,山里的家伙们一般不爱来这里喝水,都是去后面的溪水那边儿喝。我就是带你来看看,你要是舍不得,咱也可以去喝溪水的。” 范周犹豫了好半天,“要不,咱试试?我没喝过这种天然的地下水,听说是甜的。” 猛男痛快地掏出腰上挂着的军用水壶,趴下去灌了满满一壶上来。 范周接过来灌了一口,果然清凉又清甜,喝下去觉得肺腑都清透了。 “你也喝。” 猛男接过来,就着宝贝儿喝过的壶嘴儿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喝完舔舔嘴,觉得不过瘾,干脆把范周抓过来,对着实物来了个过瘾的。 许是周围的环境太放松,范周也放开了,不甘示弱地也秀出了自己的功夫,他又不是童子鸡小白兔,谁厉害还说不定呢! 鸡蛋碰石头的结果就是范周被肺活量大的不是人的家伙给彻底放倒,下坡的时候几乎就是被半扶半抗下去的。被等了半天的驴子咴咴地一顿嘲笑。 等等,为啥他会觉得被一头驴子嘲笑了啊! 范周迁怒地决定扣下驴子的水,不饮它了。 那驴子大眼睛一转,咴咴地叫了两声,倒是好脾气的样子。 等猛男喝范周上了车就不时那么回事了。跑起来时快时慢不说,看到路上有坑有包绝对让车从那上面过一过,时不常的还要来个小漂移,把车上的范周颠的东摇西晃苦不堪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被猛男干脆地一把抱到了大腿上,被人占足了便宜。 小毛驴咴咴地发坏水,猛男呵呵地占便宜,范周算是看出这俩是一伙的了,奈何肉在砧板上,他只能用力地勒住身后猛男的腰来泄愤。 好在这人面兽心和兽面兽心的两个家伙还算有分寸,玩了一会儿也就正正经经地走路了。 范周这才开始又有了心情东张西望地看景。 说起来这里和那些名山大川相比其实平凡无奇,只是一群不算高的山环绕着一座不算大的湖。但范周总觉得这里像是特别有灵气似的。听说了不少次山上有动物,却没听说有人要进山打猎什么,园子里有自己的养殖园,偶尔肉食不够还会去和外面镇子上的老乡买。人和山里的动物各安其事,生活的异常平静。 “这个季节山里的野菜果子什么的应该不少,我好像都没见过有人进山去采?” “老板的功劳,他不太喜欢生人进山。当年老板包下这里的时候,这里根本就是荒山,那片湖也和污水排放池差不多。后来老板下大气力治理的时候顺手把周边的地也弄了弄,现在那些镇上和周围村子里的地,出产的庄稼和果菜比别的地方品质好上几倍,这里交通也还通畅,不愁销路也卖得上价,周围人的日子过的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所以对老板都还挺感恩戴德的。” 范周一直就觉得这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老板十分神秘,现在就觉得这个老板肯定不是什么一般人。 他和人打交道多了,亲自下去跑生意找原料找渠道的时候也不少,和老百姓打交道有时候不见得比和奸商政、客打交道来的轻松。 虽然大家的目的都一样,那就是把日子越过越好,赚的钱越多越好,但老百姓更单纯一点。 对很多人来说眼前的利益能抓在手里的,比什么放长线钓大鱼,日后有厚报之类的要实际的多。所以即使老板让他们的收益变好了,范周也不相信所有的人会因此放弃唾手可得的无本买卖。蚊子再小也是肉,而且这山上的水土更好,出产的东西也肯定更有品质,即使包了山,为了治理荒山和湖水也花了大价钱,可能还移栽了很多价值很高的植被,但山上野生野长的东西还是很难界定的,这里四周又没有围障,就算没有人想要靠山上的东西赚钱,可风景那么好,怎么会连个去玩儿的人都没有呢? 范周越想就越觉得不可思议。 他还真是有些想要见见这位老板到底是什么人物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步 人都说从这山到那山是看得见,走不到。 一辆驴车,足足晃悠了小半天才远远的看到了水光,这个时候范周早就已经饿的不行了。 猛男把驴子撒开,让它自己去吃草,拖着有气无力的范周往前走,“前面地上石头太多,驴车不好过去,你要是实在饿得动不了,我背你吧。” 范周好歹也是个爷们,这么一段路还要人背,他丢不起那个脸,眼睛都看着水了,咬咬牙就走到了! 行动总比想象艰苦,范周是坚持走到湖边了,整个人也累惨了,直接扑街。 “午饭靠你了,你给我啥我吃啥,石头都行。” “嘿嘿嘿,梁小子,你这怎么行呢,怎么能把自己老婆饿成这样儿,这可不是好爷儿们啊。” 没料到这里居然有人,范周赶紧想爬起来,结果一着急手杵在石头上一滑,崴了。 猛男心疼啊,一边儿给自家宝贝儿看伤,一边儿狠狠地瞪了突然出声吓唬人的老家伙一眼。 被瞪的老爷子才不怕呢,笑呵呵地拎着个烟袋锅子就过来了,走得还飞快。 “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了吧,给大爷瞅瞅手,这小子不济事,大爷手把好,包你一会儿就没事。” 范周还没反应过来呢,手腕就被一个长得圆圆润润慈眉善目的大爷给抓住了。 猛男也没拦着,伸手搂着范周的肩膀,顺手拍拍,只差没拿出块糖来哄了。 范周哭笑不得地捶了猛男一把,让他老实点。 大爷确实靠谱,“没事儿,就是个小脱臼——”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咔吧—— 这话还没说完呢就给利索的接上了。 范周眼睛放光,果然高手在民间啊! “老头子叫钱贵儿,你叫我钱大爷也行,贵大爷也行,老头子我没别的本事,就这跌打损伤治的好,回头那个药膏给你抹抹,肿都不肿的,不过今天得养养,一会儿别动这只手了,让你家那口子喂你吃饭。” 范周赶紧道谢,“谢谢大爷,钱大爷您真是个高手!我叫范周,范蠡的范,周全的周,您怎么叫都行。” 这么自然的被人当两口子看,大妈一回,大爷一回,范周过了尴尬的阶段,心情一下子兴奋的飘了。甚至兴奋过头连刚才饿成什么熊样都忘记了。他忘了不要紧,肚子记着呢,乱叫一通表示抗议。 范周有点儿尴尬,可兴奋劲儿又没过去,于是扯着身边猛男的袖子,“咱中午吃啥?” 范周的胃口已经被这几天的伙食给养刁了,不过只要是猛男做的,他肯定捧场的都吃掉! “梁小子做的饭能吃?得啦,老头子我昨天钓了条大鲶鱼,养在桶里还活动乱跳的,去大爷家吃个鲶鱼茄子吧。” 这样麻烦老人家好像不太好,不过拒绝老人家的热情好像也不太好,范周扭头看猛男啥意思。 结果发现猛男已经利索地准备去蹭饭了。 脸又大,皮又厚。 范周发现了猛男的新优点。 老爷子住的地方里湖边不太远,刚才也是坐在岸边钓鱼,正巧背后靠着一棵树,所以范周才没发现。 梁猛男还算尊老爱幼,主动去帮老爷子收拾钓具,一把把装鱼的桶拎了起来。瞄一眼,发现里面还有条五斤左右的草鱼。 “再煮个水煮鱼,我媳妇爱吃辣。” 范周直接被满肚子的槽给哽住了,他实在不知道该先吐哪个好。 猛男你的脸是不是快能把这湖面盖住了,这么反客为主还点菜,你的老实木讷呢?果然都是装的吧! 老爷子倒是不在乎,“好啊好啊,会疼媳妇才是好男人嘛。” 范周只好默默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他觉得他的脸皮实在还是不够厚。 走了不太远,就看见一座小院子。 和山上园子里的院子不太一样,湖边水汽重,风也大,院子的围墙更高更厚实。进了院子就更不一样了,菜地什么的也有小小一片,但也就种了些葱和辣椒什么,其余的地方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缸,里面养了各种各样的鱼。范周好奇地凑过去看。有些他认得出是锦鲤,还有些他就认不出来了。 “前面院子小,后面的院子大一点儿,我就挖了个池塘,范小子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老爷子先去做饭,堂屋桌上有点儿核桃花生什么的,你先垫垫吧。” 到老人家里人家做饭自己干等着上桌,这事儿范周还没脸干。 “我也会做点东西,让我打个下手什么的吧。” “不用跟大爷客气,你刚才伤的是右手,这会儿根本使不上劲儿,你又不是左撇子,别添乱,自己玩儿去吧,顺便让你家那口子帮我把炕道清清,清完再帮我把那俩凳子给补补,坐着都不稳当。” 既然自家猛男要去做苦力,范周就心安多了,痛快地去当了监工,一边吃花生,一边欣赏猛男干活的英姿。看到心痒痒的,就抽冷子过去飞快地啃一口解馋。 猛男的眼神儿被自家宝贝儿勾的越来越深沉,干活的速度也变得飞快,心里琢磨着,这小狐狸还真是越来越有小狐狸的样子了啊,离他的好日子不远了。 猛男把活干得差不多了,浓烈的香气也弥漫了出来。 “都过来吃饭了。” 俩人洗了手走进堂屋,就看见两个和脸盆有一拼的大盆放在桌子上,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尤其是水煮鱼的麻辣味,一下就把范周的口水都勾出来了。 猛男熟门熟路地去拿碗筷,老爷子夹了一口之后三个人闷头就开始大吃。 猛男使劲把挑了刺的鱼肉放在范周碗里,范周就拿着勺子往嘴里塞,才刚吃过园子大师傅做的水煮鱼,以为那味道已经绝了,没想到登峰造极的在这儿呢,不由得吃的满面红光。鲶鱼茄子也加了辣,鱼肉滑滑嫩嫩,茄子吸饱了汤汁,尤其下饭。 看范周吃的肚子滚圆,恋恋不舍地阵亡了。猛男才开始火力全开的扫荡,没想到老爷子和猛男的战斗力竟然不相上下,范周就算撑着了吃的也有限,那俩人竟然把两大盆菜一扫而光,看得范周叹为观止。 缓了缓,范周想说已经白吃了,至少应该刷个碗吧。 “不用管,回头有人收拾,你是第一次来湖边吧,让梁小子带你好好转转去。” 老爷子悠闲地点起一袋烟,有滋有味地抽起来,摸出一个小罐子丢给猛男,挥手赶人走。 “谢谢老爷子了,回头我们再来看您。”范周怪不好意思的。 猛男倒是无所谓的拉着范周就走了,招呼都不打的。 “喂,你好歹有点礼貌,人家大爷又给我治伤,又给我们做饭的,你也客气一下啊。”范周推推猛男的肩膀。 猛男撇了撇嘴,心里各种不忿。 仗着皮相占便宜没够的老家伙,还那么爱使唤人,尊老,他有什么老好尊的!不过这话又不能和宝贝说,要是宝贝知道他的年纪比那个满脸褶子的老家伙还大一大截的话…… 猛男憋着一口气,认命地对范周受教地点了个沉痛的头。 “钱大爷是一个人在这里住吗?”范周并没有在周围看见别的小院儿。 “他嫌山上太吵,自己搬下来住享清静顺便守湖。” “守湖?”范周惊讶,“这么大一个湖怎么也要一个巡逻队才能守的过来吧。万一遇到闯入的或者偷泳的溺水的怎么办?” “放心,老家伙手底下的小家伙多着呢,能在老家伙眼皮底子下搞鬼的早死光了。” 猛男以他的角度说了句实话,不过范周听着觉得信息量好大好惊悚,这难道是位金盆洗手的人物? “那你还不乖点儿,小心钱大爷修理你。”范周脑补出的画面很带感。 猛男嘿了一声,看在自家小狐狸的面子上,把那句“借他几个胆”给咽了下去。 范周觉得猛男的反应有点奇怪,不过他也没追究。有些事情追根到底惹人烦,再说他不是也有一大段乱七八糟的过去吗。虽然他已经打算彻底把那段堵心的遭遇抛之脑后了,但是还是该让猛男知道一下比较好吧。如果他们真的能一直在一起,那么总有又要面对那堆烦人事的时候,提前有个准备总比到时候一下子爆发来的好。 范周心事重重地跟在猛男身后走,却也渐渐被眼前越来越近的大湖吸引住了心神。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远远眺望如一块完美帝王翠的大湖近观另有一番灵动的美感。 水是真的十分清澈,清澈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范周曾经走过不少地方,却从没在哪里看过如此清澈的湖水,仿佛不染尘埃。 近处的湖水清澈透明如水晶,水下自在游曳的鱼群和其他动物,柔软舒展着的水生植物们都一览无余,甚至能看到水底奇形怪状的石头和细碎的沙砾。 由近及远的,湖水被周围的群山由浅入深的染上绿色。 大湖一侧有大片的芦苇,大群的水鸟栖息在水面,带来天气即将回暖的讯息,鸟鸣声振翅声此起彼伏,却永远不会觉得是种嘈杂。 范周深深地呼吸,让这潮湿清凉的空气洗净胸腹间的浊气。 范周对着美景出了好半天的神,转头发现猛男不见了,张望了一下,发现猛男正在不远处摆弄一条船。 范周感兴趣地走过去,“你会划船?” 猛男搂过范周啃了一口,“你坐上,妥妥的。” 偌大的湖面上除了动物植物以外一条船都没有,也没有半个来游泳的人,可见那位地盘感十足的老板是真的很有本事。 “在这里划船可以吗,还是这又是内部人员的待遇?” “只对内开放。”猛男成功地把船推进湖里,招呼范周上船。 范周还真没坐过这么简陋的小船,不过他连驴拉的板车都坐了,尝试一下这个应该也不错,再说他家猛男看起来还是很靠谱的。 于是范周就大胆地上去了。 猛男松开缆绳,船桨一撑,小船轻盈地顺着水波离开了岸边。 范周适应了一会儿,觉得反映良好,趴在船舷一个劲儿的往水里看。 因为水质清澈,这样看大湖,就好像在俯看一个巨大的水族馆,特别有意思。范周从不知道湖底原来有那么热闹。 “愿意的话,你可以尝尝看湖水。”猛男划着桨也不甘寂寞。 “这里的水能喝?”范周很惊讶。他印象里即使是能喝的湖水也要至少也要烧开。 “当然能喝,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每年都有那么多烦人的家伙不管怎么样都要跑来只为求湖心水回去用。”猛男颇为不满地撇撇嘴,“给那些人喝纯属糟蹋东西,可惜老板也不能什么都做得太绝,偶尔还是得给出点便宜才能博个名正言顺。 范周听了这段信息量很大的话,迅速脑补出了更多东西,对老板的能量迅速地往上又提升了好几个台阶。 不过那个先放一边,范周还真是想尝尝看这湖水的味道会不会比那个潭水更好。 范周完全没注意,自己在这里的日子里,已经被带的思维越来越偏离了正常人的航线了。如果是个正常人,对一片生活了大量动物的湖水是怎么也不会直接去生喝湖水的,就算是最附庸风雅的人也只会弄点儿湖心水,煮开了,泡茶喝。可范周真的一点儿都没犹豫的伸手鞠了一碰水就送到了嘴边。 水一入口范周就醉了,这还是水吗?陈酿有没有这么好喝? 范周忍不住又伸手下去掬水喝,一口接一口,直喝的整个人开始打晃,猛男怕他掉进水里这才把他拉了回来。 范周扑在船里,喝醉了一样满脸通红,双腿一直胡乱踢蹬,屁股也不断地往船底层,双手往后胡乱抓挠却找不到重点。 猛男放下双桨,蹲下去把范周半抱起来,三两下把他的腰带解开,两层裤子一起往下拽了一截,把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释放出来。 小狐狸范周明显觉得舒服了,长出了一口气,团成一团,头上的一对儿耳朵一抖一抖的腮上也渐渐生出了茸毛,红艳艳毛茸茸的耳朵,红艳艳毛茸茸的大尾巴,梁楠小心翼翼地捧着范周的脸,叫他的名字,一直叫到他终于迷迷糊糊地张开了眼睛。 火红的眼睛中一道金色的竖瞳! 对着这已经完全不是人类的眼睛,梁楠激动地快要烧起来了! 把额头紧紧贴在小狐狸的额头上,控制不住的泪水落进了还迷迷糊糊地张开着的范周小狐狸的眼中,凉凉的,小狐狸反射性地眨了眨眼睛,仿佛也落下了泪来。 梁楠几乎要失控地抱住他大哭一顿,宣泄掉那些漫长折磨的等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步 范周清醒过来的时候小船还在湖面上飘着,他半躺在猛男怀里,张开眼睛就看到头上那片淡蓝色的天空。 范周懒洋洋的不想动,事实上他也动不了,他的脑子懵懵的,身体就像是刚跑完了两万米一样,每个细胞的活力都被压榨光了。范周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水里,无力麻木。 他觉得自己的屁、股后面痒痒的,又有点儿舒服。猛男的下巴搁在他的头顶,呼吸害得他耳朵也痒痒的。 好像有哪里不对。哪里不对呢? 范周的脑子好像沉到水底的汽车马达,完全发动不起来,闭上眼睛,他又睡着了。 梁楠看着范周的眼睛重新变回人类的黑白分明,调整了下姿势,放开了一直抚摸的大尾巴,脸颊轻轻蹭过那双软软茸茸的小耳朵,看着它们渐渐收回范周体、内,在范周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帮他整理好衣服,这才捡起船桨慢慢地划。 钱贵老爷子坐在院儿里抽烟,身边儿的池子里扑通掉出一只小乌龟,拖着湿淋淋的印子往老爷子那爬爬爬。 老爷子把爬到脚边的小龟捡起来搁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摸龟壳,吐出一口烟雾,喃喃自语:“哎呦,这回要多出一只小狐狸啦,毛茸茸的小崽子啊,肯定很招人稀罕。” 范周稀里糊涂的就在船上睡了一觉,清醒的时候猛男已经把船划到芦苇荡的边儿上了。 范周稀罕地看着不远处完全不怕人的鸟群,它们安逸地完全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自顾自地休憩,捕食,间或有掐架抢地盘或者配偶的。 范周看的看得新奇有趣,不住地问猛男那都是什么鸟。 猛男抿嘴望天。 范周半天没等到回答,回头一瞅猛男正挂不住脸呢。嘿嘿,终于不是十全猛男了啊。范周偷笑。 男人的心理大家都懂的,不过猛男发窘的时候也很可爱就是了。 “对了,我怎么睡着了?好不容易来游湖,睡过去了多可惜。” “湖水劲儿太足,你喝醉了。”猛男很老实。 范周白了他一眼,真是扯起来没边儿。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咱园子里吃的鱼都是从湖里打的吗?”范周记得刚才往水里看的时候,鱼群一片一片的,好多鱼都肥的很。 “一部分,这湖里的鱼不是都能吃的,能吃的也不能总吃,还是和外面买的时候多。” 范周听的糊涂,“难不成这里还有有毒的鱼?” “嗯,有毒的鱼也有,水蛇也有,所以不能在这里游泳。”猛男说的很正经。 范周信了,顺便脑补了一下周围的山上说不定也有类似的动植物什么的,怪不得老板不让外人进来,没有人带路,这里好像不比那些原始丛林什么的安全啊。 猛男要是知道范周在想什么八成会笑自家小狐狸真是单纯,原始丛林算什么,这里危险多了好吧,整颗星球都没有比这里更危险的地方了。 “所以这么大个园子,这么大的地方,听上去是真的不赚钱啊。”范周算了算,这样只进不出,也没见有什么客人来住,这个地方还真是老板建来给自己当窝的啊!不过不管怎样,能有这么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和一群合得来的人比邻养老,即舒服又不冷清,真是人生至善的圆满了。 猛男掏出军用水壶,“喝不?” 范周接过来,白了猛男一眼,“这回不会又喝醉吧?” 猛男嘿嘿一乐,潭子里的水不醉人的。” 范周真是拿这个爱讲冷笑话的家伙没辙了,仰头灌了几口潭水,还是那么清凉好喝。 猛男从后面搂住范周的肩,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园子里住的人其实大部分都是老板的手下,就像我和刚才湖边那老家伙一样。有人大部分时间常住在这里照顾老板,打理园子,照顾山水什么的;有些人在这里也有住处,但他们在外面有别的活儿,只有大节日或者大日子才会回来;还有些人是出去工作但是回来住的。 你放心,等你适应好了,我就带你去见老板,然后让老板给我们安排活儿干,只要你愿意,咱俩就能在这安身立命,活得滋滋润润的。” 范周一开始听着还在惊叹,原来这个老板的生意这么大,后来就觉得身后的人呼吸开始急促,心跳也慢慢变快了,语气居然有点儿期期艾艾的。 被猛男感染的,范周也坐的不那么随意了,身体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些话听起来好像是求婚啊! 范周三十五了,不算老,可也不是激情上头就能来一段儿的年纪了。 他没缺过吃穿,却一直缺爱。一直想要个安稳的属于他的家,结果被人骗的底儿掉。 这个只认识了几天的男人的确给了他一种安稳可靠的感觉,似乎从一开始就一直吸引他,那种感觉强烈影响的他回忆起来都不忍承认那是自己能干出来的事儿。他真的很想要就这么安定下来,留在这个神秘美好的地方,和身边这个男人长久的互相依靠着过下去。但他有他那些麻烦的过去,而身后环抱着他的这个男人也有很多秘密。感情浓厚的时候这些都不是问题,范周心里那种浓重的不安全感又冒了出来——他有点想打退堂鼓又实在舍不得,心里挣扎着要不要把话摊开来说 ,然后赌一次呢? 范周犹豫着沉默不语,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这是第一次尴尬的沉默。 不知是不是巧合,前面的鸟儿们呼啦啦地扇动翅膀,一起飞了起来,羽翼带起的风吹过来,芦苇丛丛摇曳。 迷人的一幕化解了些许尴尬, 半晌,范周刚鼓起勇气要开口,身后的男人就把手臂收紧了。 “不着急,咱们慢慢来,等你……以后,如果真的不想留在这里,我也可以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哪里都行。” 猛男的脸就埋在范周的后颈,呼吸熏得那里一片火热。 范周忍不住回身搂住猛男的脖子,照着那对勾人的嘴唇啃了一顿狠的,啃得猛男立刻红了眼睛,直接把人一把扑倒。 范周被吓得惊叫了一声,小船在湖面上猛烈地摇晃了几下,好不容易漂稳了,又时不时的摇动两下。 周围水花四溅,不少悄悄凑过来的小鱼小龟被冲的昏头涨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步 两个人在船上胡乱扑腾了大半天,消停下来的时候范周的腰都要断了,狠狠地给了某个占尽便宜还精神焕发的牲口一肘子。 整理好衣服头发,范周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再不抓紧就赶不上晚饭了。赶紧催着猛男划船靠岸。 猛男不愧是猛男,刚充满了电,现在动力十足,船桨使得那叫溜,没多时就划回了拴船的那个地方。 钱老爷子已经在那里笑眯眯地等了,指着脚边一桶还在沙沙乱挤的螃蟹,“拎回去给你们加餐吧。” 范周已然变成了个吃货,一边儿傻乐一边儿没口子的道谢,钱大爷的形象在他眼中立刻就高大了起来。 身后猛男瞪人瞪得更用力了。 挥别了热情的钱大爷,猛男叫回了驴子,套上车,颠颠儿的往园子赶。 从大湖到园子得从两座山中间绕,还要爬半座山的山路。来的时候足足的走了小半天,这个时候回去肯定是赶不上晚餐时间了。 范周这几天被各种好料养的溜光水滑,根本不想忍着用方便面什么的当晚餐这种酷刑。 猛男好笑地拍拍他,朝车上那桶螃蟹一抬下巴。 “那老家伙可不轻易给东西的,你把这东西给厨房大师傅,大师傅一高兴说不定还肯给你开个小灶呢。” “真的?”范周立刻就精神了,看着桶里的螃蟹如见珍馐。 回程的路上不知道是下坡多还是怎么,小驴车走的还挺快,回到园子的时候晚饭也就刚吃到一半的样子。 猛男把驴和车子还了,拎着桶,熟门熟路地溜达到了厨房。 范周还是第一次见识园子里的厨房呢。 即使是厨房,居然也被建成了一个院子,还比他们住的小院儿都大了好几圈。即便是这么大的院子里也没什么空闲的地方,枝枝蔓蔓藤藤架架地种了满满的各种蔬菜还有几样水果,可能还有些香料什么,范周已经看的眼晕了,是在分不清啥是啥了。 范周闻了闻,今天应该是湖南菜系的,闻起来就香辣扑鼻,外面那群人正吃得热火朝天的。 厨房里却很安静,跟着猛男往里走了两步,还听见了隐约的哼唱声,唱腔婉转,似乎是昆曲,间或还有一两声呼噜呼噜像是什么动物吃饱了在睡觉的打鼾声。 猛男这回没像对待钱大爷那么嚣张,远远的就停下了脚步,低低地咳嗽了两声。 哼唱声和呼噜声都停了下来。 范周忽然有点儿紧张。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只听一个有点恹恹的声音慢悠悠地喊他们进去。 猛男在前面走,范周忐忐忑忑地跟在后面。 进了门,范周就僵住了。 别的他啥也没注意到,就看到一条身体巨大的雪白的狮子一样的大狗懒洋洋地趴在那里,微抬着下巴,眯眯着眼睛看他们,一副被打扰了很不爽的样子。 范周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怕狗,大型犬他也没怕过,不过这条实在太有威慑力,被这么盯着瞅,他觉得自己都快不会动了。 猛男赶紧把人往怀里一搂,发现自家小狐狸身上冰凉冰凉的,还有点发抖。 “大师傅,拜托你家的收收威风,我家宝贝儿不禁吓。” 范周被自家猛男抱住,才缓过来,这么大个人被条狗吓傻,脸上顿时发烧。抬眼一看,才发现那条大雪獒其实是趴在一个人腿上的,那人长的清清秀秀的,头发用簪子盘在头上,穿了件盘扣的大罩衫,显得弱不胜衣,手里还拿着把刷子,估计之前是在帮大狗刷毛。 范周尴尬地冲人家点点头,才反应过来,刚才猛男喊这人大师傅,这么一个像是旧时公子的瘦弱男人居然是那个负责做一大堆饭喂饱一群“饿狼”的大师傅?!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人不可貌相的大师傅揉了揉雪獒的大头,雪獒舒服地晃晃脑袋,瞟了范周一眼之后闭上眼睛,伸着脖子把整颗大头都放在了大师傅的腿上,继续睡觉去了。 范周觉得自己绝对被鄙视了,即使是条可以和狮子比猛也长得像头狮子的大狗,他也绝对是被一条狗鄙视了! 不过好吧,刚才他确实怂包欠鄙视。 猛男安慰地拍拍他,“这是园子大师傅,你也叫大师傅就行了,那个是大师傅家的‘宠物’,叫白虎,基本不太出院子,遇到了也不用怕,白虎不会啃掉园子里的人的。” 听到“宠物”这个词,白虎的耳朵动了动之后就没啥反应的继续睡了。倒是大师傅似笑非笑地看了面无表情貌似老实的猛男一眼,算是放过了他。 “这就是新来的那个小家伙儿?模样儿不错,以后可以来和我家白虎做个伴儿。”大师傅笑盈盈地对范周点头。 这啥意思啊? 范周有点肝儿颤,“大师傅您好,您手艺实在太好了,我从来没吃过味道那么好的菜。” 大师傅看范周紧张那样,觉得很有趣,笑得挺开心,“我也就家常菜做的不错,你吃着好就好,多吃点儿,好好补补,你正是需要补元气的时候呢。” 明明是关心的话,范周越听越肝儿颤了,不是要把他喂胖了好拿去给白虎进补吧?不对不对,他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们是来给大师傅送螃蟹顺便看能不能蹭小灶的啊! 想起正事儿,范周捅捅猛男,往桶那儿努嘴。 大师傅一乐,“钱老爷子给的螃蟹吧,难得了,那老爷子可不轻易往外给东西。得,今儿我破回例,给你们做顿小灶,不过这螃蟹可得给我留下一半。” 范周一听有吃的,眼睛立刻发亮,他早饿了,刚才是被吓忘了,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大师傅转脸朝猛男笑着点头,“怪不得你这么着急下手,别说,这小家伙还真有意思。” 猛男颇为骄傲地弯起嘴角,眼睛亮闪闪。 雪獒站起来,叼起那桶螃蟹,脚步轻盈地跟在大师傅身后进了厨房。灵性地让范周看傻了眼。 大师傅做菜不愿意让人看,猛男懂规矩地把范周拉到院子里找个地方坐着等吃。 “我说,大师傅到底多大年纪啊?我也奔四的人了,怎么这里一个一个的都爱叫我小家伙。连蓝扇那个看上去不到二十五的也叫,我就长得这么脸嫩?”范周自觉也不是什么娃娃脸啊。 因为你就是年纪小,而且比他们小了好大好大好大一截。 猛男默默地转头,“你看,大师傅自己种的辣椒,外面没有的品种,你喜欢吃辣,这个又好看又够辣。” 范周:“……” 这转移话题的技术也太差了吧…… 大师傅的技术和速度都不是吹的,香味儿一波一波海浪似的已经把范周给淹没了。 猛男熟门熟路地拉着范周又回到刚才大师傅坐着的那间屋里子。 范周这才发现,其实这里也算是园子的一部分,只不过屋顶铺的是极为清透的玻璃,像是一个修在房子里的小小天井。 猛男已经把桌子椅子什么的都放好了,拉着范周坐在桌边,从里面传出来的香气已经越来越浓郁了。 帘子一掀,一个范周没见过的穿着藏蓝色对襟长夹袄的小姑娘端着个大托盘出来了。这小姑娘的年纪比莺子和鹃子像是大了点儿,瓜子脸,抿着嘴冲他们笑了一下,把托盘放下开始一样以一样往外摆菜。 “我叫燕子,大师傅一会儿就出来,他说这些菜都是单做给你们的,不用等他,你们先吃就好。” 范周赶紧道谢,顺便自我介绍了一下。 燕子摆完菜,看了看猛男又看了看范周,抿嘴一笑,挺开心的快步出去了。 范周发现这里的小姑娘们都有一把十分好听的嗓子,人也都伶俐能干的很,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员工。 猛男觉得自家小狐狸看那群叽叽喳喳的鸟雀太多眼了,还夸了好多次,有点发酸,于是大手笔地又是剝壳又是倒酒的各种找存在感。 “还有酒啊!”范周闻着那股子混着果香的醇厚酒气,绝对是好酒! “大师傅自酿的百果酒,不多,今天居然能分我们一小壶,你绝对要好好尝尝。”猛男大力推荐。 范周本来就算是能喝点儿的,应酬的灌酒他不喜欢,单纯的小酌就很享受了。 不过他还是决定趁热先吃菜。 大师傅手把真好,这么一会儿功夫桌上就几乎摆满了不重样儿的螃蟹菜。 清蒸蟹配姜丝醋,醉螃蟹、香辣蟹、螃蟹炒年糕、蟹粉豆腐,石锅粉丝螃蟹煲,连主食都是生滚蟹黄粥,另外还有一屉活灵活现做成各种颜色的螃蟹样儿的蒸点心。 范周现在满脑子就只剩下了吃吃吃! 太幸福了! 这种日子实在太幸福了! 尤其再来上一口大师傅独家酿制的好酒,那股子醇厚的酒劲儿直冲头顶,让人精神顿时一震,然后酒里那些发酵已久变得浓稠的果味便成了绝美的回甘,一点点的甜和酸灵巧的刺激着味蕾,让人胃口打开,忍不住就想吃下更多,然后再来一口酒。 范周从前是很体贴的人,一直是他照顾别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对着猛男的时候,他就会理所当然的接受猛男的各种照顾,当然猛男也照顾的很快乐,就像当年那样精心伺候自己的小狐狸,把他养得溜光水滑,圆圆润润的。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酒杯空了,猛男迅速地满上,剥壳夹菜忙得不亦乐乎。 大师傅的酒是不能小看的。 喝下大半壶以后,范周只剩下本能在支持身体的行动,整个人都蹲到了椅子上,抛弃了筷子,两手抓着猛男投喂来的食物,只顾埋头吃吃吃。 结果就是醉蒙了没发现自己不但冒出了毛耳朵毛尾巴,甚至连手都变成了毛爪子的范周小狐狸就这么无知无觉地独自干掉了一大桌食物和一整壶酒。 吃饱喝足的小狐狸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陷入了黑甜乡,并试图找个地方把身体蜷缩起来好好休息。 梁楠小心翼翼地把心爱的小狐狸抱在怀里,帮他松松裤子以便大尾巴能自由的钻出来,好让他舒服一点。 无声无息地,大师傅走了出来,白虎站在他身边,比大师傅的腰还高一些,能让大师傅随意地依靠。 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大师傅摇了摇头,“居然把一壶酒都给你家小狐狸喝了,你也真是心急。赶紧把小狐狸抱回去吧,这一晚上可要好好守好,小狐狸可能会很难受的。” 猛男弯了弯腰,低声道了谢,用外衣裹着怀里的小家伙,快步离开了。 “这可真是,没想到我这种身份的还能被如此礼遇,那小狐狸的运气可真不错。”大师傅笑叹。 身边的白虎不满他的自贬,低吼了一声,使劲儿蹭了蹭大师傅的腰。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早就是有身份的人了,你看这园子里的人,除了老板以外,其他的甭管是谁不都要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大师傅嘛。” 白虎还是不满地低吼,改蹭为顶,还挺大力。 “好了好了,我当然知道你厉害,但我这不是希望能靠自己的力量和你并肩吗?我也是个男人啊。。。”大师傅抱住白虎的脖子轻声喟叹。 白虎安静了,一双黑暗中微微发光的眼睛凝视着大师傅,歉意地舔舔他的侧脸。 夜色静谧,只愿一世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步 梁楠离开大师傅的院子之后直接就用神通落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大师傅的酒并非凡酒,就像这园子里的人也都非凡人。 用了百种灵果,以绝妙手法酿造,在灵眼窖藏了数百年,这样的酒,每一滴都饱含着巨大的灵气。 范周足足喝下一壶,即使他进到园子的这些天通过饮食和环境潜移默化地改造了身体,一下子也承受不了这么多的灵气,于是不能被吸收的,无处可去的灵气在范周的身体里自寻出路,它们横行无忌,霸气无比,终于发现范周已经开始变化的身体还大有可为,于是,灵力暴发,劫火顿生 ! 范周很难受,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撕成了两半,身体被烈焰焚烧,灵魂在漩涡里翻搅。 无数的画面碎片纷繁杂乱的一一闪过,那些看似和他全无关系却偏偏越来越让他有强烈代入感的画面甚至开始猛烈的撞击他的记忆,神魂被卷在漩涡里,现实的记忆和那些曾在梦里出现过的画面以及更多和梦中相关的画面像是相对的两面镜子齐齐被敲碎,一片片锋利的碎片暴雨一般刺入他的脑海,继续翻搅,相撞,碎裂成更小的碎片,直至像是细碎的沙粒,然后在狂暴的漩涡中交融混杂,最终不分彼此,重新沉寂到他的脑海里。 煎熬。 梁楠焦虑地守在范周身边,手足无措地看他面孔狰狞地疯狂挣扎。 大簇大簇的血红火焰在范周身上燃烧,衣服早已被烧得精光,皮肤毛发焦黑剥落,露出了正在扭曲变形的骨骼和内脏,血液都燃烧了起来,火焰越来越盛,梁楠甚至已经看不清火焰中正被锻烧炙烤的心爱的小狐狸,火焰中穿透出来的超越了极限的凄厉哀嚎几乎刺穿梁楠的耳朵。 一直稳如泰山的男人满脸是泪。 他能为小狐狸找来饱含精气的食物补足元气;他能为小狐狸找到饱含灵力的天地之水帮他铸实基础;他能为小狐狸找到最好的地方引导他吸收星月精华慢慢通顺经络灵脉。 可即使他能做这一切,却丝毫不能代替小狐狸承受归元附体这一刻的熬体煅筋、脱胎换骨的痛苦!更不要说一旦归元附体,神魂经历中最强大那一世的记忆就会随之灌顶,那可是足足五百年的记忆啊!一旦神魂无法承受,那么。。。。。。 梁楠已经等了他的小狐狸一千五百年,他绝望过,又期待过,漫长的等待终于得到的幸福结果,绝对不会失败! 梁楠就站在那团火焰之前,只要一抬手就能碰触到火焰的距离。 他的本体虽然不惧凡火,但这种有脱胎换骨之能的劫火却可以把他烧成灰烬。 从前他之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小狐狸离开,这次,如果不能活着在一起,那就死都不分开吧。 劫火足足烧了三天。 火光渐渐褪去的时候,露出一只光秃秃黑漆漆的小怪兽,呼吸孱弱,似有若无。 也足足站了三天的梁楠几乎不敢去触碰那个躺在灰烬里的小宝贝儿。 还是挺喜欢范周一直也在等消息的蓝扇看不下去,扯上他哥,两脚踢破了那根木头布下的阵界闯了进去。 阵界被破,梁楠脸色一白,却还是直愣愣地盯着那灰黑色的一小团猛看,眼都不眨一下。 蓝扇真想把这个蠢货扇飞,使唤他哥把这傻货拎着,自己则用舒展开的柔软巨大的翅膀轻柔地卷起可怜兮兮的小狐狸浮空往老板那遁去。 这个时候果然还是要找老板才可靠,那根死木头除了秀恩爱和殉情以外屁用都没有! 老板住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也是一个小院儿,依山而建,只不过花木更茂盛,藤蔓植物凶猛到几乎将所有能爬的地方全部爬满,几乎看不清院子本来的样子。 蓝扇刚落到院外,小院儿的门就自动打开了,门扇上攀爬着的藤蔓还探头探脑地动了几下。 蓝扇性急,直接卷着小狐狸往里走,迎面一个小盒子飞过来,蓝扇反射性地伸手一抓。 “给小狐狸吃下去就行了,让木头每天去大湖里取水烧凝浆给小狐狸泡着,用不了多久就能养好了。” 老板直接传音给蓝扇,一阵轻风拂过,再落地时就又是木头的那个院子了。 蓝翼精明得很,一早猜到老板的作风肯定速战速决,干脆就拖着快急红眼的木头在那等。 说实在的,蓝翼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他和蓝扇都是被老板救下收留的,原身又难得的有几分相似,便被老板都赐了蓝姓,以兄弟相称。蓝翼性格稳重精明,道行也更高些,便一直照顾蓝扇,蓝扇除了有些跳脱,也并不惹事生非不服管教,两人就这么互补着,一起跟在老板身边。可数百年相处下来 ,蓝翼的心思早就变了,兄弟关系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满足,可蓝扇虽然习惯了依赖他,却总是没心没肺的样子,让蓝翼时时扼腕。 本来还有个一千五百多年一直在等心上狐的苦命货给他作伴,如今这苦命货居然真的等到了人,还一朝咸鱼翻身,几天就把人拿下了,虽然小狐狸还没恢复原身和记忆吧,那也足够蓝翼羡慕的眼睛充血了。眼下看这蠢木头心急吃豆腐被烫了嘴的样子,蓝翼面上不显,肚子里不知怎么暗爽呢。 果然不出蓝翼所料,前后没有五分钟,蓝扇就带着小狐狸回来了。 “你们这两个没用的货!”蓝扇落地一看连刚才那堆灰都还在那,更别说给小狐狸收拾出一个休养的地方来,当即就怒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梁楠这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挣开蓝翼的束缚,几下就把他早早准备好的小窝捧出来,让蓝扇把小狐狸安置进去。 “呦,这是去求了阮娘和珠姐了吧,算你有心。”蓝扇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浑身没一处好皮的小狐狸放进那个软的好似扯了天上的云来絮的小窝里。 黑乎乎的小狐狸可怜兮兮地轻轻叫了一声。 针扎一样扎在梁楠心头。 他心疼,却不能后悔。 不是他着急不能慢慢来,而是小狐狸等不起了。 范周已经三十五岁。 百姓皆知本命年十二年一轮回,这其中自有道理。 想要归元附体,只能在未足三个轮回前完成。 第一个轮回时太幼小,无法承受归元附体的痛苦。第二个轮回才是最好的,可以先慢慢调理到合适的程度,这时再行归元附体也可以最大程度的减轻痛苦。第三个轮回也可,却会艰难许多。 过了那个时间,人的身体便像月满则亏一般不复完足,就是用天材地宝慢慢改造再行归元附体也极难成功。最好的结果不过是神智清醒,但身体孱弱不能自立,更不用提重新修炼。 九死一生百般折磨后只落得一个终身孱弱毫无前途,更大的可能性则是尸骨无存或生不如死,那还不如就做个普通人安享天命。 梁楠好不容易抓到了这次机会,怎能不急! 他知道范周三十六周岁的生辰就在不久之后,归元附体这种危险极大的脱胎换骨术是决不能受到半点儿煞气影响的,范周能化身最后的机会只能在当下! 说白了,生离死别后等了足足一千五百年,早先也有几次找到了小狐狸的转世,却不是投生到了畜生道,就是见到的时候已经垂垂老矣,一直到遇到了老板,这才得了明路。梁楠知道老板本事,也深信老板,不过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和不断的失望,即使是一根木头也差不多要疯狂了。 瞅着平时冷酷木讷的家伙红着眼眶,眼泪鼻涕糊一脸,那么大的身板子还不停发抖的蠢样子,蓝氏兄弟觉得也够本儿了,稍稍找回了良心。 蓝扇把小盒子拿给梁楠,“这是老板给的,让你给小狐狸喂下去,然后每天取大湖的水烧成凝浆给小狐狸泡着,好好照顾,用不了多久小狐狸就能漂漂亮亮活蹦乱跳的了,以后就可以和你一起修炼,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梁楠一手抱着小狐狸睡着的小窝,比抱刚出生的婴儿还小心,另一只手颤抖地去接蓝扇拿出来的盒子。 这样子看的蓝扇都替他累得慌。 “你就不能先把小狐狸放下吗?瞅你抖的那样儿,也不怕把小狐狸摔着!” 屋里的炕已经彻底不能用了,好在隔壁范周最开始住的院子其实还是给他留着的,于是好不容易把小狐狸安顿好,又在周围围了一圈儿被子,还布了个阵罩住,这才擦掉两手汗接过盒子,小心地打开。 老板出手一向直接又大方。 盒子一打开,一股圆融的灵气就漾了出来,只是闻到就觉得一股极为舒服的暖意顺着经脉游走在身体里,定神看去,盒子里一颗玉珠子一样的丹丸仿佛笼着一层莹润的光。 “赶紧给小狐狸吃下去啊,一闻就知道是温补元神修复经脉的好东西,老板真是比你们一个个的都靠谱一千一万倍,一看就是早就特别给小狐狸准备好了的。” 蓝扇完全是老板的脑残粉还是死忠脑残粉级别的。 蓝翼无辜中枪,心道又不是我的道侣,关我什么事?还不知道那只小狐狸醒了之后会怎么整治害他一无所知就受了这么多苦的蠢木头呢! 梁楠轻柔地托起小狐狸的头,小心地捻着丹丸放在它嘴边。 那丹丸的香气极为诱人,小狐狸虽然软弱无力,却仍是依靠本能尽力张嘴把那丸子含了进去。 丹丸入口即化,见效极快。 眼看着小狐狸的呼吸就平和有力了,身上焦黑的毛皮也开始一点点的脱落露出新生的皮肤,并肉眼可见地覆上了一层绒绒的新毛。 小小软软娇娇弱弱的一团,看着可爱的要命。 蓝扇直接把激动的和得了帕金森似的蠢木头撞到一边,爱怜地抱起重获新生的小狐狸。不待梁楠发急,不屑地指使道,“还不把小窝清理一下,会不会照顾人啊,一点都不细心,小狐狸怎么会栽到你这么蠢的家伙手里!” 梁楠赶紧捏法诀将小窝清理一新。 其实他也是大喜大悲之下被整得发蒙了,阮娘和珠姐精心编制的小窝怎么会像凡物一样,它本来就不染尘埃还寒暑水火都不侵呢,就是火山喷发洪水暴发,把小狐狸往窝里一放都照样没事!蓝扇不过是在趁机整人顺便多抱小狐狸两下。要不然以那根烂木头的尿性,说不定以后他连根狐狸毛都摸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步 摸不到狐狸毛倒不至于,这点蓝扇猜错了。熬凝浆是很辛苦的,步骤繁琐,不仅如此,散出的水汽热的能蒸馒头,不管小窝保护的多严密,梁楠也舍不得在熬凝浆的时候把小狐狸带在身边受苦。因此,小狐狸还是需要人照顾的,只不过园子里很多年没有出现过幼崽了,抢着照顾小狐狸的人一大堆,蓝扇战斗力够不够就难说了。 面对一只软萌毛绒的小狐狸,园子里一群绒毛控和幼崽控们早早就已经盯住了,那根木头居然下手那么快,害的小狐狸受了那么多苦,这真是……干得太好了! 不然他们怎么看得到这么可爱的小狐狸嘛,几百年没见过幼崽了啊,最重要的重修的话进度就会很快,小狐狸也就很快变成大狐狸,再化成人形什么的,能玩到就就只能趁现在啊! 一群人摩拳擦掌,连莺子鹃子燕子这些小丫头也时不常的跑来凑热闹。搞得小院儿像是菜市场,每天都各种吵。 最后,大BOSS出手了。 老板说,放着小狐狸,他来。 老大一出,谁敢争锋。 小狐狸就连着小窝一起被送进了老板的院子。顺便一提,送过去的时候梁楠的眼里绝对含了两包泪。 老板的院子轻易谁敢进,他也只有趁着送凝浆的时候才能借机瞄上心爱的小狐狸一眼,惨的堪比牛郎织女了。 一群老板的脑残粉儿群殴他,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货,老板亲自照顾,你不去早晚三叩首感谢老板大恩就算了,还敢抱怨? 扁! 还敢秀相思? 狠扁! 被扁成个猪头样儿的猛男终于恢复了正常,每天任劳任怨地给自家小狐狸呕心沥血地熬凝浆。 对外说这片山水是被老板花了大价钱治理出来的,那全是扯淡的障眼法。 这片山水根本就是从老板的须弥境中直接搬出来的。不管是山还是湖水都充满了灵气,山水里的动植物有愿意跟出来玩玩儿的就跟了出来,还有大批普通的动物被老板觉得好的也养了起来,被灵气滋润着,现在看着已经很有灵性了,说不定将来会有几个能开智也说不定。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至于原来那片山和水去哪了? 这个问题嘛,老板也养了一头胃口特别特别好的“宠物”嘛…… 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不会被发现吗? 有万能的老板,一切皆有可能! 大湖里的水本身就充满灵气,熬制的时候按照火候陆续加入各种处理好的灵植灵果,以真火熬上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就成了浓稠的凝浆,这种凝浆所含灵气百倍于单纯的服用湖水或者灵植灵果。 其实就是简化版本的灵酒炼制,不过用这个来泡澡也已经足够奢侈。 梁猛男为了每天能给自家小狐狸存够一桶凝浆泡澡,天不亮就要开始忙,才能赶上傍晚时送到老板的院子里给自家小狐狸用。 对于夙愿终得偿的梁猛男来说,再怎么辛苦也是甘之如饴,只要一想到日后的幸福生活,他连费劲儿运功顶着能把他烧着蒸烂的真火和水汽时都能笑出来。 不过,要是让他知道老板院子里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的话,那恐怕梁猛男就很难能笑得出来了。 前面说过,老板的院子虽然和其他人的大同小异,却是依山而建的。而玄机就在背后的那座山里。 老板的卧室里有一道精美的玉门,整整两扇门版都是整块的羊脂白玉,白璧无瑕,全无雕饰便已是绝世珍宝。 门后是一条长廊。说是长廊,其实更像是隧洞,神奇的是四壁上并没有雕饰,反而生了满满一层不知名的苔藓植物,踩上去像是踩到了最奢华的长毛地毯上,微微地发着暖暖的萤光,还散发着一种类似薄荷却混合了清甜的气味,如梦似幻的一段路。 长廊的尽头又是两扇羊脂白玉的门,门后的空间才是重点。 老板是个十分善待自己享受生活的人。 之所以把这几座山从须弥境中带出来,和原来那几座废山长得像不过是巧合,真正的原因是这座形态奇特的山里有这么一座美妙的阴阳潭。 顺带一提,这个山之所以长得这么奇特,就是因为老板他老人家为了方便使用这里的潭水,干脆地把山给削出了个超级大露台,也就是如今盖满了院子被称为园子的地方。 如今,老板和他照顾着的小狐狸就泡在这潭连老板都很喜欢的阴阳潭里。 阴阳潭,顾名思义,即潭水有黑白两色。 潭底有两个泉眼,一黑一白,一冷一热,南北相对,各行其是。奇妙之处也就在此,这一黑一白一冷一热的两股泉水是不会融合的,永远泾渭分明,并顺着潭底的水流形成了一副天然的阴阳两仪图。 老板凑了个趣,在应该是阴阳鱼眼的地方各放了一尊和水色相反的圆柱形玉石桩,补全了缺憾,顺便还能当个躺椅用用,很不错。 潭水相当深,十丈有余的桩子才能刚刚露出水面。好在潭子也够大,用来当“鱼”眼睛的桩子单论切面已经是张直径五米的圆床了。 “圆床”被打磨出舒适的弧度,老板抱着小狐狸,惬意地躺在上面享受水波的滋润。 能被老板心心念念弄来享受的东西,其好处比什么凝浆胜出百倍都是谦虚的说法。 黑泉冷,解毒杀蛊效果无敌。泡过以后万毒不惧,蛊王见了也要逃;白泉热,疗伤治病固本培元,不管是什么暗伤顽疾甚至是绝症都能泡出个新生来。不过这是对体内有灵气的人来说的,普通的人或者动物甚至植物掉进来都只有一个变成被点燃的鞭炮的下场,砰的一声,化为养料。 老板只不过抱着小狐狸在白泉里泡了半日,小狐狸就已经长满了一身又亮又滑的好皮毛,越发的让老板摸着爱不释手,尤其小狐狸现在神魂还不稳,软绵绵地任摆弄,玩偶一样好玩儿。 老板都有点不想把它还回去了。 一面抚摸手感极好的皮毛,一面美美地想多亏了那根木头每天辛苦熬制的凝浆,他小院儿里的小家伙们这些日子长得更好了…… 老板的日子过的舒服,有些人的日子过的就不那么舒服了。 每天任劳任怨还不知道自己被整了的梁猛男的望眼欲穿倒在其次,毕竟他的威慑力十分有限。 可在须弥境里不断窥视的老板的凶残“宠物”不乐意这事就不好办了。 被“宠物”闹得没办法,老板只好宣布小狐狸已经修养的差不多了,再多吃点,养段日子就能修炼了,到时候再来找他,他给小狐狸找个狐族传承的好功法练练。 把已经在谭水里泡得溜光水滑,又被老板心痒之下乱塞丹丸灵果喂得圆圆滚滚的小胖狐狸交给感恩戴德的苦命梁猛男,老板大人挥一挥衣袖,院门一关,继续神隐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步 梁猛男宝贝蛋一样抱着自家也真的快要圆成一颗蛋的胖狐狸颠儿颠儿的往自己的小院儿走,各种显摆。 他是不知道老板把自己坑得多很,七八天的心血全被拿去浇了花。不过如果他知道老板是把小狐狸带到老板独享的宝贝潭子里去了,八成会乐得再给老板熬上一个月的花肥。 火红色皮毛圆滚滚毛茸茸的小狐狸蜷缩在胖胖白白的云朵似的小窝里,那萌劲儿就别提了。 梁猛男一路走过来,回头率高的突破天际,个个都围过来想要对小狐狸摸一摸捏一捏吃口嫩豆腐什么的,当然,最后都被梁猛男的老陈醋味儿给撵走了。 只不过光顾着显摆和赶人的梁猛男没注意到蜷缩在窝里的小狐狸一直把小脑袋埋在身子地下,始终只露个屁股在外面,连尾巴都盘得紧紧的。 活了三十五年名叫范周的倒霉男人,闪电交了个猛男当男朋友之后,一脚踩空掉进了个玄幻的世界,被当成吊炉鸭那么烤,然后褪了皮就变成了一只狐狸,还是一只上辈子修炼了五百年差点儿就长出第三条尾巴的狐狸。更要命的是,他自以为是勾搭到了一个猛男,结果呢,这家伙根本就是上辈子的老熟人,自己就是那个蠢的自投罗网的傻货! 范周就觉得自己从到了这个美好到不真实的地方之后变得幼稚无脑了,不会是那个骗子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或者施了什么法了吧。 好吧,就算是没有这些,他还不是被个实打实的凡人给骗得精光。 范周一瞬间觉得很自卑,把自己蜷得更紧了。深深埋在身下这个软绵绵香喷喷的小窝里,最好一直睡到地老天荒。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变成狐狸之后脑容量就小了,闻到一股子浓香之后,口水完全不受控制地往外淌,眼睛不自觉地跟着鼻子四处找,肚里一顿翻滚叫嚣着饿饿饿! 一片被片得薄薄的油光光香气扑鼻的烤鸡肉突然出现在嘴边,范周小狐狸想都没想的张嘴就吞进去了,几乎都没怎么嚼,一片肉就下了肚,紧接着,有一片,如此反复,周而复始。 等肚子终于被喂得鼓起来的时候,范周才从食物的诱惑中清醒过来,然后快被自己蠢哭了,劳资是个人啊!不对,劳资曾经是个人啊!不对,老子以后也是要做人的啊啊啊啊! 被自己绕晕的,目前思考能力有限的范周*未发育好*小狐狸绝望地扑倒在窝里,睡着了。 梁猛男真是想尽办法找各种好吃的来给自家小狐狸补身体补元气。 大师傅和钱老爷子都还满喜欢这只小狐狸的,给开了不少小灶;莺莺燕燕那群小姑娘们就隔三差五的送一堆水灵灵的鲜果子来;平时都喜欢安安静静做衣服绣东西的婶子大姐们纷纷对给小狐狸做件儿小衣服小帽子什么的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最绝的是蓝扇,这家伙固执的认为狐狸就应该热爱吃鸡,于是用袖里乾坤弄了足有几十只不同品种不同做法的据说都是大师级人物出手制作的鸡。然后被蓝翼以身上都是鸡肉味儿他要好好给他洗洗为由,拖去一天洗了七八次澡。 园子里的人热热闹闹地好不愉快,周围这些人的老面孔最少也看了一两百年了,早看烦了,好不容易有个新来的小家伙,还不使劲调戏才怪。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可是一直被所有人努力调戏的小狐狸却一直蔫蔫的,除了吃吃喝喝的时候会精神点儿,剩下的就是默默趴在窝里,不管梁猛男怎么说怎么逗都不肯动一动。 一天两天的,梁猛男就是再迟钝也该明白了,何况他还不是真傻。自家小狐狸这是认真和他闹别扭了。 不过背地里梁猛男倒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和他闹别扭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他以前甚至夜夜噩梦小狐狸醒来之后要么是要和自己拼命,要么是不想活了。 明明是只吃肉的野兽,小狐狸的心却总是那么软。现在是,当年也是…… 梁楠本是房梁,一根千年阴沉金丝楠的房梁,支撑着一朝的宗庙。 那个朝代很强大,出了很多明主,所以宗庙香火茂盛,帝王功德加顶,又是千挑万选的风水宝地,最利修行,所以没过多久梁楠就开了灵智。 宗庙里祭祀很多,法会便也多,梁楠耳闻目染,又受香火熏沁,年深日久便有了道行,能化出个人形的分、身暂时离开本体。 开始他只能在宗庙里活动,时间越久他能活动的范围就越久,也见识了些人间事。不过要么就是繁文缛节,要么就是勾心斗角,也没觉得有什么趣味。 突然有一天,一只逃命中慌不择路的小狐狸精一头闯了进来。 梁楠故意没有现身,一直偷偷地看着那小狐狸。那小狐狸似乎是被吓坏了,蜷缩着瑟瑟发抖,好半天才敢露头出来看看。 后面追着的那些邪门歪道如何敢擅闯当朝宗庙,于是小狐狸渐渐安心,也就开始本性毕露,肚子饿了,就开始眼珠子骨碌碌地打供品的主意。 这些供品不过是摆着做样子的,早就凉透发硬了,只差没有发霉,若是到了发霉的程度,才会被换掉。就是皇帝亲自来祭祀的时候带来的那些供品也不见得好吃。 小狐狸不知内情,跳上一尊方鼎,小心翼翼地闻了闻鼎里的东西,两条尾巴一甩就跳了回去,一个劲儿打喷嚏,怕是那味道真不好闻。 可小狐狸不敢出去找吃的,怕又被人追着取内丹去炼药,也实在是又累又饿,终于忍耐着啃了那些快要变质的供品。 顶上梁楠一直看着,不知为什么就觉得不舒服,有种冲动想去找点儿好吃的来给这只小狐狸吃。 做了一千多年的木头,那时候他第一次有了心疼的感觉,是对着他心爱的小狐狸。 后来,他就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豢养起了这只小狐狸。 小狐狸胆子很小,未开灵智的时候倒是凭本性捕猎过,机缘巧合地开了灵智后,别说杀生,就是偷只鸡这种小恶都没做过。大概这也是小狐狸才不到四百岁就能修出两条尾巴的原因吧。听说狐狸只要修出三条尾巴就能化出人身了,不知道到时候小狐狸会变成什么样子。 梁楠一边期待,一边享受和小狐狸在一起的日子,觉得时间一下子就过得很快。 一百年一下子就过完了。 这个曾经强大无比的皇朝也渐渐走向末路。超纲败坏,战乱频仍,民不聊生,又天降灾荒,最终,皇朝的末路来临了。 下一个皇朝的主人是个霸道蛮横的马上皇帝,他觉得既然推翻了前朝,那就什么都不要留下,于是在毁了前朝的宫殿之后,打算一把火烧也掉前朝的宗庙。 梁楠是因这宗庙才得了机缘开智修行有所成的,这因果必须还,他得保住这宗庙,这已经灭亡的皇朝最后的遗存。 而也恰在此时,小狐狸的第三条尾巴快要长出来了,也就是说,它要渡天劫了。 梁楠知道外面有多危险,更不用说天劫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拼命,小狐狸这样势单力孤的小妖精能凭自己闯过一次已经是奇迹了。 若是让小妖精在这里渡劫,有前朝宗庙最后的余荫,或许会顺利一些,但宗庙就绝对会在劫雷之下灰飞烟灭。 若是如此,千百年后史书会如何抹黑那个曾经璀璨的皇朝梁楠几乎不必想象都知道。 小狐狸是很胆小,但在遇到梁楠之前,它也是一直独自闯荡的,不聪明不敏锐怎么能活得长久。 于是有一天,小狐狸走了,不告而别。 即使不告,梁楠又怎么会不知道,但他也只能默默地停在原地——他是这宗庙里诞生的木精,这是他必须要了解的因果。 他曾把自己的一块木芯给了小狐狸,这样不管它在哪里他都能立刻找过去。 新皇下令放的大火烧了整整一个月,前朝的宗庙却毫发无损。 时人重鬼神,于是所有人都跪求新皇收回成命,并妥善安置前朝遗族。 新皇虽然不甘,却也不敢冒大不韪。 梁楠的因果了结了,他一身轻松地想要去找自己的小狐狸。 可惜,他只找到了一具妖丹碎裂,被开膛破腹的残破尸身。两条尾巴已经僵硬了,再也不会一起来作弄他,或者互相打结。那小小的身子变得又冷又硬,那么多的血浸透了原本火焰一样的皮毛,颜色却那么黯淡,就像小狐狸那双再也不会亮起来的眼睛。 他的木芯就在小狐狸断掉的前爪边,已经沾上了血色。 梁楠捡起木芯,闭上眼睛,那是他本体的一部分,透过它,他便能“看到”发生过的任何事。 然后梁楠发狂了。 抱着小狐狸残破的身体,他开始到处追杀那些以残忍手段修炼的邪修和同样残忍却道貌岸然的那些所谓“修士”。 他不记得自己到底杀了多少年,也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邪魔外道。 小狐狸的内脏已经腐烂,皮毛也已经腐朽,只有骨头还被他牢牢地守在怀里。 他以为自己有一天会死,这样至少他的尸身会和小狐狸永远在一起。 直到有谁和他说,小狐狸若是死前已经妖丹碎裂,那么作为一只普通的狐狸它是可以轮回的。 梁楠终于抓住了一根稻草,在即将入魔的边缘停下了脚步。 当时神智不清,他根本不记得告诉他那句话的人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那个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他说了那句话,又或者那人只是说了个谎来给他个念想。 不管怎样,他感谢那个人。 梁楠从长长的回忆中回到现实,轻手轻脚地走近那个小窝,试探着伸手去触碰小狐狸那火红色的毛皮。 小狐狸似乎是不高兴地动了动,很快就又开始装死随他去。 梁楠就一点一点地给小狐狸顺毛,就像很多很多年前他们曾经做过的那样。 时光流逝,人事依然。 作者有话要说: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十一步 哪个汉子不希望自己跺跺脚就天摇地动,各种冷酷帅狂霸拽。如果范周是化身成了哪怕已经修出两尾的狐妖也好啊,偏偏归元化形后即便恢复妖体也必须重新再来,于是范周现在的形象就是一只只有猛男两个巴掌那么大,不算上尾巴,头和身体的比例接近一比一点五的狐狸崽子,还是只被投喂的过度肥胖的狐狸崽子。 其实不管是小狐狸还是范周的心都不硬,恢复记忆之后即使有点儿埋怨猛男为啥不告诉他实话,也没纠结太长时间,以他对自己的了解,他的确在短时间内很难接受这种完全不在自己理解范围的事情。再加上梁猛男比王宝钏和孟姜女还要苦情一千多倍的凄惨经历,他其实还挺心虚的。 至于要不要纠结梁猛男到底是因为喜欢他才和他在一起还是因为他是那只小狐狸的转世才和他在一起这种问题。抱歉,有重度缺爱症的范周表示,反正木已成舟,不管是哪个还不都是他,有人爱了自己一千好几百年,还是爱到为自己守身了一千好几百年的那种,这简直就是做梦都没想过的好事,完全是账户里一下多出几百亿还告诉他没问题可以随便花的节奏啊! 综上所述,范周现在还蜷在那儿别别扭扭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在、害、羞! 想像一下,一个三十五的大老爷们一夜之间变成个两个巴掌大的萌物,这种落差稍微感受一下就会觉得十分销魂啊。 范周倒是想要鸵鸟,可惜群众们太热情了,他扛不住。 梁猛男敏锐地发现了自家小狐狸的态度其实早就软化了,就是一时面对不了现实,重新得回小狐狸,木生圆满的猛男于是恶趣味发作了。 他不再见人就泛酸,反而开始欢迎各界人士都来一起爱护照顾他家小崽儿。 闸门一开,猛男的小院儿就热闹大发了。 常年待在园子里的这群无聊人士找到了新消遣。 给小狐狸做的衣服一天能有好几件儿,反抗无能的范周只能眼看着自己变成宠物服装的模特,被换衣服换的昏头涨脑也就算了,居然还有更无聊的人猛拍照片然后特意弄了个大V账户每天往网上晒照片,顺便还胡编乱造了一大堆小狐狸多么萌的文字愚弄群众,短时间内就吸了不少萌物控的粉儿。 这群无聊粉儿就天天在下面各种跪舔求抱口水求更多照片什么的,哄得那群老妖怪们开心的不得了。尝到了甜头之后得老妖怪们好像一下就找到了妖生的新方向,更加热衷,或者说已经疯魔了。 投喂小狐狸,拍,上传! 下面一片点赞。 拖着小狐狸做运动,各种调戏各种逗,逼着小狐狸东躲西藏,拍,狠拍,上传! 下面又是一片点赞! 很快地,这个主角是只超萌小狐狸,背景和道具服装都特别美的大V账户火了。居然还有一大把人找上来要拍杂志拍广告的。 范周已经从羞,到恼羞成怒,到怒不可遏,到麻木不仁,最后达成了百忍成钢的成就了。反正他根本就斗不过那群老妖怪,最可恨的应该是那个哭着喊着都要和他殉情了却眼睁睁看着他受苦还乐不可支的家伙!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家伙其实也跟风弄了个帐号,暗搓搓的加了关注,装粉丝猛点赞,还不择手段地把所有照片全部都弄了一份回来打印出来贴满了整整一个房间! 太可怕了好吗! 这已经是变态了好吗! 当初那个又冷酷又性感又稳重的酷猛男去哪了?! 这个变态痴汉是谁啊! 画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逗比了,拿错剧本了为啥没人通知他啊! 这个世界上苦闷的事情很多,但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也很多。 即使小狐狸只是在对他发脾气,注意,是只对他发脾气,梁猛男就开心的快要自燃了。 小狐狸的在网上的热潮已经渐渐消退了,毕竟一开始不过是大家凑热闹想要帮范周尽快适应狐狸的身体罢了,恶趣味什么的完全是顺手发挥的。不过居然红到有人甚至找上门来高价聘请给小狐狸做衣服的几位“大神”投资成立宠物服装公司了,大家表示,玩玩就够了,可以洗洗睡了,大家各找各妈去吧。 没有很好的承受力和忍耐力,真的无法完全接受自己忽然从一个人变成了一条狐狸。虽然据说是条可以修炼的狐狸精,但在没开始正是修炼的眼下,即使好东西吃的再多,灵力吸收的再多,他或者说它也只是一只将来修炼资质会很好的不会说话的狐狸,重点在不会说话。 梁猛男几乎是按照照顾小婴儿的方式在照顾他,每天要问十次他饿不饿,要看八次他尿没尿拉没拉。 很温柔,很细致,温柔细致地他想揍人! 范周再好脾气也终于有忍不住的一天,于是他在推拒了无数次还是被耻辱地检查了屁屁之后,非常非常用力地,几乎是用尽了他现在的全部力气狠狠地给了梁猛男一爪子,然后趁着猛男愣神儿,又扑上去,照着爪子抓出的血道子旁边又用他那几颗小牙狠狠地开了个血口子。 长记性了没有! 劳资是个爷们,劳资不用喂奶把尿! 范周的确需要发泄一下,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错,顶多是气血上头的时候使劲大了点,可他现在这个德行,力气再大能有多大? 可是等到手上血糊糊的梁猛男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低着头,半天没动弹的时候,范周就开始有点儿心里不对劲儿了。 这是被他吓着了,还是咬坏了啊? 范周犹豫了半天,试探地伸出爪子碰碰梁猛男的手指头。 眼前顿时一黑,呼吸困难。 梁猛男整个儿把范周小狐狸使劲儿抱在了怀里。 抱的太用力了,范周十分不舒服地挣扎,可是渐渐地,他不动弹了,他觉得自己耳朵边上的毛变得热乎乎湿乎乎的,猛男的身体也开始颤抖。 这是被他欺负哭了? 他都没哭呢,这货倒先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没等心头火起的范周再发飙,就听见那个男人哽咽地一遍一遍地道歉。 范周的火气一下子就灭了,心也软了,想想这家伙真的蛮可怜的。当初的事情根本不怪他啊,男人就是要有担当嘛。倒是好不容易责任了了,去找他上辈子的时候,上辈子的他还正好挂了,还挂的挺惨的。这猛男肯定被刺激大了。 他刚清醒那会儿,听老板给他讲过这家伙那时候的疯样儿,听的小狐狸心里一阵一阵的疼。 现在想想,还是他欠这男人的比较多吧。 范周后悔发脾气了,觉得自己应该道个歉,但他一点儿都动不了。 好在梁猛男本性在那,一时有感也不会失态太久,松开小狐狸,把自己被抓咬的一片血痕的手伸到小狐狸嘴边。 范周心想,这是想让他给舔舔?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木精的血是好东西,别浪费。”猛男示意小狐狸赶紧舔。 范周乖乖地就舔了。 猛男的血乍看和人类没什么差别,只是颜色偏浅一点儿,其实这是因为猛男修为够高,一般木精的血本来是浅金色的,道行越深,血的颜色也就越深,猛男这个级别的木精血,已经可算是一种至宝,服下后疗伤治病可立竿见影,修行者更是可以以其炼丹,虽不能快速地提高修为,却能拓宽经脉,提升资质,十分珍贵。 范周小狐狸一无所知地就把这新鲜的木精血给舔掉了,舔完咋吧咋吧嘴,觉得还有点儿甜。 忽然想到那些神怪传说里妖精鬼怪的血都是很重要的,被他弄出血了,猛男没事吧。范周着急想问问,偏偏说不出话,急的吱吱叫。 梁猛男这回倒是明白了,伸出已经恢复完好的手给范周看,“就那么几滴血,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放心。” 猛男的苦肉计唱的妙,不算没开智之前那一千来年他也是一根快两千年道行的木头精,那皮得有多厚,就范周小狐狸那几颗奶牙,不是猛男故意的,根本就连个印子都留不下好吧! 甭管多无耻,猛男的目的达到了,小狐狸不和他别扭了,他也好好检讨,再也不把小狐狸当小崽看着了。 分了一丝灵力到小狐狸经脉转了一圈,猛男觉得这些日子补养下来也差不多了,该去找老板了求个功法给小狐狸修炼了,虽然这样的小狐狸正合他的回忆,但是猛男可是在范周刚来没几天就尝过“甜头”了,那时顾忌着没敢啃光,他可还想着早点儿啃光呢。 不知道猛男心里正在盘算什么猥琐念头的范周听猛男这么一说也挺高兴。 他也想通了,当个狐妖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寿命绵长啊,看看园子里这些大人物们,最基本的计算年龄的单位都是百啊! 反正他当人类时也没什么好回忆的,现在好了,劳资从此超凡脱俗了,劳资还有个超级痴情的猛男当男朋友,劳资的男朋友也超凡脱俗! 老子要好好修炼,争取修炼出个比猛男还猛男的身板!想他就算是个狐狸好歹也是个肉食动物,食物链上总比被吃的素地位高吧,怎么能坐等被啃呢,这不科学啊! (于是亲,你注意到自己已经是科学解释不了的神奇生物了吗?) ☆、十二步 猛男的行动力很强,第二天就去老板院儿里给小狐狸求了功法来。 范周挺好奇,上辈子当狐妖那会儿他糊里糊涂就开智了,修行也是糊里糊涂的,功法传承什么的一概没有。这辈子他也看过些什么的,好像这些功法都是录在玉板里的,只要往头上一贴就都进脑子里了。范周就激动地想实际上应该是什么样儿的。 结果猛男又从老板那拿了个盒子回来,盒子里装了鹅蛋那么大的一颗珠子。 范周一看就傻了。 这玩意儿他也有过啊,这不是妖丹吗?! 为了不被那群邪门歪道的取丹炼药,来不及把妖丹逼出来,他那时候硬是发狠自己把肚子豁开把妖丹捏碎的,非常爷们! 可他那辈子即使修出了二尾,妖丹也就鹌鹑蛋那么大一个,这么大一颗的妖丹,那得是多大的妖怪啊,老板哪里搞来的啊! 而且这玩意儿怎么用啊? 整颗吞?这妖丹都快和他的狐狸脑袋一般大了。 拿来炒菜?这得什么火才能把这个等级的妖丹炼化啊! 似乎是感应到了范周小狐狸内心不靠谱并且态度极不端正的想法,妖丹蓦然光芒大放,范周小狐狸反射性地一闭眼,然后就砰地一声被飞起的妖丹直冲到脑门儿上一下撞出个抛物线,一头栽进了菜地。 这一下毫无前兆兔起鹘落,梁猛男愣是没反应过来,赶紧冲过去把小狐狸从大葱丛里抢救出来。 可怜葱味儿熏得晕头涨脑的范周不得不打了半天喷嚏。 那妖丹径自浮起,围着猛男怀里的小狐狸左右绕绕,然后慢悠悠地又飘回了那个看似朴拙的盒子里。一颗不会说话的妖丹,愣是飘出了一副对小狐狸勉强看得上眼的高人姿态。 不光范周,连猛男都有点儿发愣,继而又狂喜。 “老板果然最靠得住!”这一看就是大能的妖丹,里面还有大能的元神在,才能如此灵动,“老板说了,以后你就随身都带着它,它自会传授你功法。” 范周好不容易不打喷嚏了,听了这话,喜忧参半。 可以修炼了是好事,可是好像一开始就把老师得罪了不说,这要是以后都要带着这么大一颗妖丹,那还不得像是长了两个脑袋? 好吧,咱别得了便宜卖乖,还是好好学本事,等学好了就可以一边压倒猛男,一边给老板干活报恩了。 范周想得挺好,但是现实给了他迎头一击。 妖丹实在有点大,又要随时贴身带着,又要保证让妖丹里的元神大妖被携带的舒适,猛男只好带着小狐狸再去求珠姐。 珠姐是个长相十分美艳的大姐,但风格十分温柔娴静,总是穿着宽松柔软的袍子,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头发都用簪子挽成发髻,连声音都很温柔。 看见猛男抱着小狐狸进来,放下手里的绣花绷子,伸手摸摸范周小狐狸的背,笑问:“这次要做什么?可别太繁琐,要换季了,我快忙起来了呢。” 范周被珠姐摸得蛮舒服,又觉得总是给人家添麻烦有点不好意思,就舍了老脸卖萌地蹭了蹭珠姐的手。 珠姐被逗笑了,轻轻捏捏小狐狸的后颈,“这小家伙终于不闹别扭了,你也算云开月明了,老板可赐了功法?” 猛男打开盒子给珠姐看那妖丹:“老板说这要贴身带着,所以来求你帮忙想法子。” 一见那妖丹,珠姐就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地闪过一丝红光:“快点儿盖起来!这种东西也往我面前放,你就不怕我吓着你家小狐狸?” 猛男听话地把装妖丹的盒子盖了起来,范周虽然没听明白,也发现了珠姐恐怕不是看上去那么无害,至少这回妖丹里的那位可没动静。 珠姐手艺极好,扯了几根半透明的丝线,绞成一股,编了个小小的网兜,又从网兜口抽出两股丝线来,到时候只要把妖丹放进去,再拉紧兜口,然后系在范周脖子上就行了。 后面的步骤简单,猛男就能搞定,范周脖子上就多了个超级大的项链。 妖丹看起来很大,却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范周带了半天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同来,要不是妖丹个大,几乎就被忘了。结果到了晚上范周就知道厉害了——他差点被吓尿! 一座山那么大的一只狐狸,浑身冒火,身后九条尾巴甩起来天摇地动,一张血盆大口龇着满口利牙就冲他过来了。 光是那大狐狸俯身低头这动作带起来的狂风和热浪就把范周掀出了二里地去! 艾玛! 他就说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妖丹,原来人家已经修出了九尾!不过按比例来看,看来自己两尾的时候能有颗“鹌鹑蛋”已经相当不错了啊。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终于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老板给自己找的传授功法的老师,范周虽然还是紧张,却有心思开脑洞了。 走神的结果就是被大狐狸一爪子又掀翻了几十里,摔了一个灰头土脸。 范周好不容易爬起来,这回老实了。 这位老师的脾气想当的不好。 这种脾气通常被称为“起床气”。 这条九尾狐本身就是个懒的,不然也不至于以九尾之尊还落得个元神只能沉睡在妖丹里修养的下场,不过这也正中九尾的下怀也说不定。妖丹被老板收进自己的须弥内镜以后就随便找了个地方搁着了。但那须弥内镜里随便一个地方都灵气十足,九尾狐睡在妖丹里还能通过妖丹吸收外界的灵气,简直不能更美好。 这一睡就睡了万把年,正好小狐狸是个没传承的野路子狐妖,只能靠教的,又想到那九尾应该也睡得差不多了,可以拿出来用用了,于是就被老板问都没问一句地扔出来当老师了。 即使是九尾,在老板的手里也是没有狐权的,谁让它欠了老板那么大的一个人情,只好卖身抵债呢。 九尾被硬折腾起来,很不高兴,瞅了瞅那只连个传承都没有的狐狸崽子,要不是看在这崽子的天资还真不错,周身的灵气也干净的份儿上,九尾罢工倒是不敢,消极怠工是必须的。 于是范周小狐狸在严师九尾的手底下讨生活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步 上古时期的仙妖精怪们修炼根本就是全靠自己的,个个生而知之,修行一靠根脚天分,二靠机缘运气。至于有师傅这个概念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九尾跟脚一般,但架不住天资好,又有运气,顺风顺水地就修出了九尾,还被捧着当了一阵子什么族长。不过想它那懒样儿也知道就是个橡皮图章的作用,只不过强者为尊这观念古今通用,在没有更强的人出现的时候,九尾就算不愿意管事儿,说句话也使好使的。可惜不久就又出了一只九尾,还是只野心勃勃的九尾,于是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总结一下这只九尾的狐生经历就是——它根本不会当老师。 不过九尾也有办法,办法就是它做示范,范周怎么模仿,对了就过关,不对就重来,一直到对了为止。 严禁提问,提问也不回答。 倒不是九尾苛刻,这个完全是因为语言不通,代沟巨大。即使是狐族的语言文字也是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好吧! 范周表示理解,找回记忆之后他就发现了语言的流变是个多么快速的东西,一千几百年前的古人说的话弄个现代人去听那是根本不可能听懂的,更别说这几万年前的语言了。 虽然不能沟通,严师表示不满的时候还是有另外一种选择的——体罚。 如果是晚上,那就是九尾元神亲自上抓拍;如果是白天,那就轮到妖丹又砸又撞。 刚开始那几个月,小狐狸白天黑夜的被摧残,身上都开始掉毛了,心疼的猛男又不敢去和九尾抗议,也只能猛做好吃的给自家小狐狸进补。 结果只能看不能吃,还根本没人想着它的九尾羡慕嫉妒恨地变本加厉鞭笞范周小狐狸。 一个怪圈,周而复始。 其实还有一种沟通方法就是直接元神传念,只不过范周小狐狸的元神太弱,九尾本来就懒得干这精细活儿,现在就更不乐意干了。 继续每天“教导”得小狐狸上窜下跳,向斑秃靠拢。 猛男心疼的不行,范周倒是没当回事儿。 能增长实力就挺好的,在他看来,他一没交学费,二没啥资本,托老板的福,给他找了这么一位大妖来当老师,那完全就像是请了个诺贝尔级别的著名学者去教小孩子识字,他自己都觉得暴殄天物,更不会去挑剔老师态度太严厉,下手太狠什么的。 九尾虽然对他严厉,却教了他珍贵的修炼方法甚至法术,比那些对他冷酷严厉不屑一顾最后还要捅他一刀子的那些人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珍贵的知识不是白得的,因此范周对九尾除了同为狐族本性上的敬畏之外,还多了感激。 询问了猛男无果,又去找老板问了之后,得知九尾虽然是元神状态不能吃喝,但皆由妖丹还是能吸收灵气的。 范周琢磨这园子里灵气最浓的地方应该是大湖了吧,所以时不常的让猛男带着自己到大湖里泡泡,就算和九尾妖丹之前待的地方不能比,也聊胜于无吧。 那大湖里的灵气和须弥内境里的比当然天上地下,不过有的灵气吸收九尾还是觉得舒坦的,心道这狐狸崽子倒是还可以,吃得了苦,还识情知趣,体罚的力度也就从趁机发泄下滑到了随便意思意思的程度。有时候也会也会缩小了身形和范周打上一场,虽然是单方面殴打,却让范周得以从中吸取许多技巧和经验。 也是范周本来天分悟性就不错,韧性更是不缺,还有个全能后勤各种投喂滋补,不过半年的功夫,范周就算入了门径,后面的就剩自行领悟和等待机缘了。 小狐狸当年啥也不懂都能修成两尾,如今鸟枪换炮,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九尾大妖功成身退,迫不及待地回去睡觉了,走得干干脆脆。 范周即使有点儿不舍也知道九尾还是在老板那儿更好,告别的时候费劲地用小狐狸的形态给九尾行了个礼,谢它这段教导之情。 梁猛男相当了解自家小狐狸,三言两语就把小狐狸有点儿失落的心思挪到了赶紧修炼好能说话化形上去了。 果然,范周立刻就精神抖擞了。 园子里资源丰厚,梁猛男又全力辅助,得了名师指点的范周小狐狸仅仅又花了半年的时间就炼化了喉间横骨,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美中不足的是,发出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像个两三岁的娃娃。 这让范周反倒自己不想开口了,他并没有想将卖萌进行到底的意思啊! 范周不乐意,梁猛男可是喜欢的很。 园子里其他的人也很喜欢,尤其是出了趟长差最近才回来的蓝扇,每天都跑来逗范周,想法设法逼范周用那把奶味十足的小嗓子多说几句话。 范周又好气又好笑,最后也认命了。 好不容易能说话了,他还积攒了一大堆修炼上的问题要问呢,奶声奶气又怎么了,讨人喜欢去请教的时候才更有优势! 尽管范周承认自己的过去大部分是失败的,但是他得到过的经验教训总是成功的。 于是范周彻底放开了,对着自家猛男卖萌撒娇更是没压力。 已经长大了一点儿的小身体每天蹲在猛男的肩上,让猛男带他去拜访园子里一些道行高深的妖修,请教问题。还每次都让猛男从自家菜园子里摘点菜什么的带过去当束修。 那几个大妖们被这条很有反差萌的小狐狸逗得很开心,也乐意指点指点他,毕竟这小狐狸以后也是要卖身给老板的,培养好了,老板也不亏本。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就这样,范周很快地把九尾教他的东西融会贯通了,然后他小狐狸决定闭关,不修出个人形就不出来了! 问题是,园子里并没有适合闭关的地方。于是猛男只好又去求老板。 老板一向是很大方的,虽然小狐狸暂时没有资格进入须弥内境,但现弄一个可以闭关的地方还是很容易的。 于是老板就挑了个灵气最浓的山头,找个好地方挖了个山洞给小狐狸闭关用。 猛男小心翼翼地在山洞外布下层层阵法以防万一,自己也整天守在外面,耐心地等着小狐狸出关。 小狐狸这关一闭就是两年,忽然有一天,山上的灵气涌动聚合渐成漩涡盘旋于上,厚重低垂的云层遮天蔽日。 梁猛男猛地站起,紧张地注视着自家小狐狸闭关的山洞。 园子里的人也都挺惊讶地抬头看看。 “呦,这不是劫云吗?” “可不是,好些年没见过了啊,这是那只小狐狸要渡劫了吧。” “肯定是啊,这小狐狸倒是好灵性,这才重新修炼多久就能引来雷劫了,难怪老板会硬是把那条九尾叫醒呢。” “哎呀呀,这要是过了雷劫,小狐狸就该是两条尾巴了吧,两尾的狐狸就能化形了,不知道小狐狸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儿?” “娟子姐你该不会是期待会化形成肚兜小娃娃吧?” “不好吗?园子里多久没见过小娃娃了,肯定很好玩儿。” “嗯,想想倒是挺可爱的,就是要是真的,那梁子哥就惨了点,好不容易找到了心上人,结果还得再重新养大,不知道他那把岁数的童子鸡熬不熬得住啊?” 一群外表老少各异,内心一样为老不尊的家伙们猥琐地嘿嘿笑。 劫云很快就成形,刺目的闪电在云中穿梭,压力也越来越重。 “撤阵!”范周在洞中大喝。 猛男立刻撤去阵法,并迅速退出雷劫的范围以免影响范周。 范周稳稳地从洞中走出,身形已经比之前又大了一倍有余,眼中奕奕有光,正是神气完足的好时候。 因有前世的记忆,这一次面对劫雷范周少了很多紧张,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他并没有任何法宝,也不准备用法宝去抵御劫雷。上一次他孑然一身都能扛过,没道理这次不行。 胸中一股豪气,范周长啸一声,四足顿地,一下跃上半空,正对上劈下的第一道劫雷。 范周运起全身灵力,火红的毛发仿若烈焰,周身环着一层淡淡的金红光晕,是他这次闭关领悟出的护体之法。 劫雷如万钧利剑当头落下,小狐狸被当空击落,紧张关注的猛男心都揪起来了。 结果小狐狸就地一滚,身上的金红光罩虽然黯淡,却还没有破碎,于是他又攒足了力气,一跃而起,再度迎上第二道劫雷。 这一次的雷霆声势更大,咔嚓一声,金红光罩碎裂无踪,小狐狸也被一击拍到山壁上,狠狠撞出一个窟窿。 猛男这回不止心揪,要不是还有些理智,他差点儿就要冲过去了。 蓝扇觉得这根木头一到关键时刻就靠不住,特意跑来看着他,这会儿干脆就捏个法诀把他定住,为了保险,还把蓝翼也拖来一起帮捆。 “我跟你说啊,你可不能犯傻,那小狐狸这次历的只是最轻的三重劫雷,要是你这种道行的跑过去,那劫雷还不得一下子变成四九劫雷啊,你会不会变成烧火棍我不知道,你家小狐狸到时候肯定是连狐狸灰都剩不下!” 蓝扇絮絮叨叨的时候第三道三重劫雷中最后也是最强的一道已经悍然劈下,被第二道劫雷拍进山壁受伤颇重的小狐狸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便被狠狠击中,发出一声凄厉地尖啸。 那劫雷所带的雷火从小狐狸的皮毛一直烧到经脉腑脏,很快便烧向了范周好不容易又修出的妖丹。 范周急了,疯狂地转动着妖丹释放妖力与劫雷的雷火相抗,皮毛被烧的焦黑一片,腑脏几乎快熟了,经脉里的灵力和雷火缠斗成一团,痛到极处,经脉却也在同时被慢慢拓宽。 范周很痛,无处不痛,但,他连逆天的归元附体的劫火都挺过来了,天劫雷火也是火,他怕个屁! 天劫是考验也是机遇,天雷劫火固然可以把渡劫者烧得魂飞魄散,不过若能战胜,便又有淬精炼体的大好处。 范周这边就这么和雷火杠上了。 猛男那边已经忍耐得青筋毕露。 蓝扇还蛮紧张小狐狸的,根本没注意。倒是蓝翼这对梁猛男从阶级战友变成阶级敌人的家伙始终有点“看你不顺心我就有点爽”的恶趣味。 这家伙每次遇到那家那只小狐狸的事情就会关心则乱,那小狐狸此次已是得天独厚,区区三重雷劫怎么可能渡不过去,就算万中有一,小狐狸实在太没用了,那不是还有老板收拾残局。对于老板来说,有本事的就收来当小弟,没本事但是看着顺眼的也可以收来当宠物嘛。 无视蓝翼内心的风凉话,范周还是很给力的。 忍着剧痛寸步不让地和雷火纠缠,居然慢慢地占了上风,妖丹虽然变小了,但其中的精气更凝实精纯了,经脉变宽了,腑脏和骨骼渐渐发生变化,被烧的焦黑的毛皮脱落,新生的皮毛重新覆盖了身体,最显著的便是椎骨处肉眼可见地生出一条新的尾巴,从森森白骨到覆上毛皮,与原先的那条长尾并在一处,甩动起来煞是威风。 已经彻底化成二尾妖狐的范周天性难抑地仰头长长地尖啸了一声,然后全身脱力地摔倒在地。 就这样有惊无险地渡过了天劫,范周其实还挺有成就感的,就是最后的谢幕太挫了,让他颇为含恨。 不过还有比他更含恨的,那就是被蓝家兄弟狼狈为奸地困住,美其名曰是为了防止他去添乱,结构害他错过第一个冲上去抱起小狐狸的机会。 恨得蓝扇怕被盖麻袋,赶紧拽着蓝翼快快地接了个活就跑了。 梁猛男的心眼儿可不大,跑得了和尚又跑不了庙,他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步 历过雷劫,化出两尾,范周的狐狸身形暴涨至花豹大小,已经不能被叫做小狐狸了,与上一次糊里糊涂成就两尾时更不可同日而遇,至少体内灵力便差出好几个等级。 休养几日之后,某个月圆,范周一鼓作气,终于化出人形,又可以直立行走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更加可喜可贺的是范周化出的人形和肚兜娃娃什么的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被等待良久的梁猛男一把搂在怀里的是一个骨肉停匀,身材修长的俊秀少年。 还不等范周开口要面镜子看看自己如今的摸样,紧紧抱住他的家伙抬起下巴一口叼住嘴唇。 时隔几年再度感受到这种热情,范周也是想了,很快就抬手揽住猛男的脖子,张开嘴巴也热情回应了起来。 只是曾经尝过一点儿甜头就念念不忘的梁猛男如今终于再无后顾之忧,又得了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机会,怎么肯放过! 不过三两下的功夫,趁着范周被啃得昏头涨脑无暇他顾,梁猛男干脆利落地转移到了卧室,把怀里人放倒在炕上的时候还不忘布下层层阵罩。 绝对不能被打扰! 正所谓—— 朕与将军解战袍, 芙蓉帐暖度春宵。 但使龙城飞将在, 从此君王不早朝。 (望天,吾辈要和谐,故以诗代肉,诸君自便……) 重新恢复人身的下一秒钟就被啃得干干净净,范周的心情很复杂。 一只快两千岁的童子鸡开了闸,那热情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范周认为这也是一种修炼的捷径,就是得豁的出去脸。 坊间误传狐狸精都是擅长采补的,其实采补这玩意儿纯属歪门邪道儿,不管是哪个物种的修行者总有些急功近利的,凭什么就因为狐狸化形一般都长得不错就把黑锅都往他们身上扣,真正道行高深的妖狐那都是凶兽好吧! 不过双修又是另一码子事了。 指点范周的九尾根本懒得找伴儿,自然对双修什么的毫无兴趣,不过梁猛男有啊,等待小狐狸转世的时候他也没闲着,光是双修功法他就收集了一图书馆啊。 结果就是,虽然两个家伙胡天胡地的缩在屋子里好几个月,但是俩人的精神都好的不得了,尤其是范周,连妖丹都圆了一圈儿。 人都说饱暖思那啥,范周是那啥之后思饱暖,最起码也来根儿那啥烟才比较符合气氛嘛。 不过范周暂时是没那个脸出门了,所以一脚把占够了便宜木头脸上都要发光了的家伙给踹了出去。 梁猛男现在别说是挨一脚踹,就是挨道雷劈都能笑出来,那嘴角就算拿熨斗熨都熨不平。穿上裤子,随便套了件儿衣裳,往范周嘴上又啃了一口,哼哼着不知道哪朝哪代的小曲儿就出门儿了。 都是爷们儿,谁不知道谁啊,一看这就是出去显摆去了! 范周往炕上一躺,他这食物链上层的就愣是被食物链儿最底层的家伙给啃了,啃了就啃了吧,反正他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别说他如今这小身板儿,就是当初那一米八几还有腹肌的身板搁在梁猛男身边儿那也雄壮不起来。 打了个滚儿爬起来,摸过梁猛男之前一直抽的那管旱烟,从桌上笸箩里摸出烟丝盒子,琢磨着往里装。 算起来三年多没碰过这玩意儿了,当年他也是个老烟枪,虽然脱胎换骨了,那烟瘾什么的理论上是不存在了,不过看见了心里还真是想来一口。 除了市面上买的烟以外,范周还真没怎么抽过其他种类的烟,唯一一次就是他出差到米旗国的时候被对方公司招待去酒吧的时候尝试了一回叫shisha的水烟,咕噜咕噜的倒是蛮有意思,不过抽完还真是不习惯。 范周不太会弄这个旱烟,不过也到糊弄着点上了,含着烟嘴吸了一口,没有防备地被一股直冲头顶的凉气给呛得直咳嗽。 正好梁猛男提着个大食盒进屋,赶紧撂下来给他拍背。 范周没那么娇气,咳了几下也就好了,就是感觉七窍都往外喷凉气,脑袋想要被冻住了似得,直发麻。 “你这抽的是什么啊?!”就算是凉烟也没有这个凉法的,再说他还没听说谁家旱烟是有凉烟丝的呢。 梁猛男窘了一下,“那是大师傅特意给我调的,让我心不静的时候就抽两口。” 范周楞了一下,明白过来以后就开始心疼了。 他狐狸那辈子的时候一共和这木头也没相处多久,虽然不愿意让那木头为难宁可自己跑出去渡劫,但多半是因为本性,要说对木头有多深的感情,那时候恐怕是没有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就为了那么短短的相处时间,这根木头居然能为他发了那么久的疯,又苦苦等待了这么多年,只为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希望。 范周觉得……他简直活得太值了! 搂住梁猛男的脖子使劲儿在他脸上亲了个响的,趁着梁猛男没反应过来,指使他把菜摆摆好,然后两个人开始你喂我一口,我为你一口,中间还要互相啃一口的超肉麻的吃饭。 范周以前真心不是这个套路的,不过他现在心情巨爽,就想来这么一回! 梁猛男简直对着待遇受宠若惊,惊过之后就赶紧的打蛇随棍上,一顿饭吃了啥根本不知道,但是盘子碗都比舔过得还干净。 吃饱喝足,梁猛男搂着范周躺炕上歇着消食儿。 范周靠在猛男的肩膀上,猛男搂着他的那只手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头发,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你……想不想回去教训教训那些人?”犹豫了半天,猛男还是问了,虽然他家小狐狸从来都不提,但是他一想起来就满肚子都是火气。 范周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猛男说的是啥。猛男知道他之前那点儿破事没什么好奇怪的,倒是范周才发现,他居然已经想不起那些人的脸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范周心情平静的很,他是真不在乎了,“我现在都脱胎换骨了,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和我现在没什么关系。” 范周的语气像是在说陌生人的事儿,梁猛男却还有些耿耿于怀,“那也不能就那么放过他们,怎么也要给点儿教训才行。” 范周仰头看着自家猛男嘴角都抿起来了,眼睛里都是寒光的凶样,乐了:“你不了解那群人,那个骗了我又坑了我的家伙现在过的绝对不会是他当初想的那样的日子。” 梁猛男听到那家伙身上就冒酸气,虽然老板说因缘际会,每一个环节都要扣住才能不出岔子,只让他老实在园子里等,可他总是恨不能把那个伤了他家小狐狸心的家伙剁成馅儿拿去喂白虎。 “人家白虎也不是专门收拾泔水的,你不怕大师傅拿炒勺砸你脑袋啊。”范周现在一眼就能看出这根木头在想啥,三年多前最初印象里的那个冷酷硬汉的形象早已彻底碎成渣了。“你还想不想听我说,想听就老实点儿,别跟鞭炮似的。” 梁猛男板正了表情,另一只手摸上了范周的腰,求安慰。 范周深吸了一口气,忍了,谁让那是他的黑历史呢。 “那个人也是个大家庭出来的,不过没有我之前的出身那么复杂。他是那家的小儿子,上面三个哥哥都比他大很多,早就把他们家能分到的好处分的差不多了,翅膀也都硬了。他虽然是受宠的老来子,但他爹妈也不是糊涂的偏心货,已经长成的儿子们和徒有野心和小聪明的幼子他们当然是要偏着那三个的,于是他也就是有爹妈给的那点儿东西还有点小股份,肯定不能像他那几个哥那么威风。 我跟那人是一个大学的,刚认识的时候估计他就知道我是什么来历了,刚开始跟我走得近的时候未必就打了那么狠的主意,可能就是想多个朋友多条路什么的。他那时候伪装的好,就像个单纯热情的富家小儿子,我眼拙,就和他做了朋友。后来关系又近了些,他知道我想自己做点事情,又发现我是弯的,正中下怀,然后就有了后面那一摊子事。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我之前那对儿‘爹妈’和两边儿的家庭估计你也知道,联姻,然后达成利益共同体之后,联姻就不必要了,计划里也本来就没有我,两边儿都觉得我挺多余。 过了十几二十年不是孤儿胜似孤儿的尴尬日子,我那时候是真的一门心思的想好好过一回属于我的日子,有个事业,有个家,所以什么苦都肯吃。我知道一旦我低头去和那两家人求助,不管后面公司发展成什么样儿都甩不开他们的控制了,所以再困难我也想办法自己解决,好在他们也没那么无聊去给我使绊子。后来我们的公司渐渐做大,一共就两个说话算数的,还都挺年轻,都被捧成了年轻有为的精英,估计他也享受了一阵子。 不过后来他的心就越来越大了,步子也迈得越来越快,像是要一天就把公司做成世界最强才最好似得。于是我跟他开始频繁的意见不合,公司里求稳的人不少,大部分时候最后都会采纳我的意见,可能就是这样,他才有了想把我尽快踢出去的念头。 一开始他也不敢那么狠的,因为毕竟我和那两家的联系在那,再冷淡也有血缘,后来试探了几次发现他们是真的不会管我,我也不会去和他们求助,再加上那人的爹妈也开始有了想法,鼓动渗透了公司不少人。我那时候做人可能也有问题,要不怎么会那么不得人心,最后落得个净身出户才能免去牢狱之灾的下场。” “不过是利欲熏心罢了,怪不得你。”梁猛男压抑着怒气,温柔地拍拍范周的肩。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了,无所谓了。不过当初我稀里糊涂跑到这里来的确是自暴自弃地自我放逐来着,没想到一下子就转运了,还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果然没做坏事,还是会有好报的。”范周笑笑。 “其实当初我被坑成那样,那两家不会不知道的,他们只是在等我去求他们,这样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趁火打劫了,不过我懒得再和哪些人搀和,就走了。那些人可以不管我,但他们要面子,胃口又大,估计在我离开以后就得和那个人对上。 那人家里也不错,不过一掐二肯定掐不过,再说那人的三个哥哥和他关系一般,人家都是聪明人,估计一早就看出来那是个什么货色,没有好处肯定不会去惹那一身骚。所以现在那家公司他顶多就是还能留住点儿股份就不错了。” 梁猛男一边听一边无意识地在给范周揉腰,力道正好,范周享受的很,所以即使是在讲述自己的黑历史,脸上的表情都像在讲笑话。 梁猛男知道范周是真的从心里放开了那段过去。他家小狐狸拿得起放得下,干干脆脆,想开了就不回头。很好很爷们儿。 爷们儿得梁猛男觉得自己需要时刻绷紧皮子,千万别干什么会让小狐狸觉得他也需要被放下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十四步 “呦,不容易啊,你终于能出来啦!快来让哥哥看看你现在这小模样儿?” 一进堂屋就听见蓝扇捏着嗓子喊,还摆出一副纨绔公子的德性逗小狗似的冲他招手。 范周早已做好会被调、戏的准备,所以自自然然地就走到蓝扇那桌坐下了。 说起他现在的样子,除了外表年纪更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以外,其实单看五官和身材和之前并没有太大差别,顶多就是五官更精致了,身高没怎么变,但肌肉更加紧实流畅了,这些部分范周都适应良好,男人除了看身材也是要看脸的。不过因为灵气和体、内妖力的滋润,范周现在的皮肤嫩得几乎一触即化,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头发更是顺滑如水,好在还是黑色的。最夸张的是,他的全身皮肤和头发上居然有一层极薄的水波一样的莹润光泽在流动,白天还好,晚上就有点儿可怕,像是个人型的夜明珠。 不过据他家猛男说,这是因为他历劫以后实力还未稳固,所以妖力外泄了,等过阵子他的妖力稳定了,这些外放的妖力就会被收回妖丹里了。 范周觉得这解释靠谱,也就没多想。 蓝扇不老实地上手捏了一把范周的脸颊,“啧啧啧,看这小脸嫩的!” 又捏住他的下巴转动他的脸各种研究,“看这睫毛,看这眼睛,看这小嘴儿,啧啧啧,多水灵的一只小狐狸啊,怎么就挂在那根东南枝上了呢,真是想不开啊想不开!” 范周扯掉蓝扇的毛手,得瑟地显摆,“谁有谁知道,木头那么好的还不赶紧绑定,我又不傻。” 蓝扇做作地叹了一口气,“被带坏了啊,当初那么单纯可爱的小狐狸,如今都学会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了,果然是被狠狠滋润过的就是不一样,你这是要闪瞎我钛合金眼啊!” 正好梁猛男抽烟回来碰上了蓝翼,两人一起走过来。 听到范周直白赞扬的梁猛男眼睛亮得简直不能直视,几大步走到范周身边,捧住脸照着嘴就是一口。 范周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嘴里就尝到了那一股子冲脑的凉意。 这家伙,之前抽这个是因为等他等到快疯狂,现在抽这个,完全就是因为满脑子黄色废料需要冻结处理! 从悲苦痴情男到猥、琐、痴、汉,前后画风如此迥异,这根木头精分的未免也太厉害。不过既然这热情只对他,那么范周就可以得意地说,他喜欢! 有人春风得意,就有人看的眼气。 蓝翼脸上笑若春山地坐在自称“单身狗”的蓝山身边,眼瞅着对面俩人大庭广众之下毫不矜持地掉节操,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尤其身边那只还看得津津有味,一副心向往之的样儿。 蓝翼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错了,所以兜兜转转彼此几乎形影不离之后这么多年,离他想要的关系却是越来越远了。 蓝翼的笑容中多了一丝苦涩,反倒有了些真实感。 对面范周终于把超大膏药从身上撕了下来,把人按坐在身边。 看见一桌人都坐好了,鹃子端着一个大托盘姗姗而至,放下托盘里早餐的时候抿着嘴笑眯眯地眼睛一直在范周和梁猛男之间打转,直到托盘空了才心满意足地走人。 范周有好长时间没正正经经祭过五脏庙了,之前那顿不过是开胃,他一定要狠狠连错过的份儿都吃回来。 梁猛男就恶犬护主一样猛往范周的碗盘里放各种小菜和菜肉包子,一旦发现对面的俩人有抢食的兆头,就立刻用一种“要吃自己再去拿,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好意思和需要营养的小朋友抢吃的这么无耻”的眼光突突他们。 其实对于他们这些家伙来说,吃东西实在已经不必要,不过园子里的东西又含灵气味道又好,做出来的食物既能满足口腹之欲更能增进修为,这才是大师傅的地位这么高的原因。 不过也不差一顿半顿的了。 蓝翼喝完碗里的粥就放下筷子,看看旁边抢不到菜和包子悻悻然的蓝扇,“我再去帮你拿点儿吧。” 蓝扇一撇嘴,“算了,我又不是需要营养的小孩子。” “需要营养”和“小孩子”上特意重音,鄙视地看着恶犬样儿的梁猛男——“需要营养的小孩子”你都啃得一干二净,到底谁比较无耻! 蓝翼摸摸蓝扇的脑袋,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 蓝扇不乐意地把蓝翼的手扯掉,“别破坏我的发型,等会儿还要去工作呢,搞的乱糟糟的怎么见人。” 蓝翼抱歉地笑笑给他顺毛,借机转向恶犬梁猛男,“对了,你们也该去找老板问问工作的事情了吧,小狐狸没有经验,早点准备比较好。” 赶紧接工作赶紧走人,他好眼不见心不烦。 一直埋头猛吃的范周忽然听到关键词,立刻眼睛一亮抬起头。 工作! 虽然能修炼有成也挺好,但是一直没有正事做一天到晚白吃白喝他心里虚的慌啊。 接受到自家小狐狸渴望的眼波,本来食髓知味打算再接再厉多“双修”个一阵子的梁猛男不得不妥协了,“等我和老板打个招呼,要是他有空,我们等会儿就去见老板。” 范周兴奋了,会是什么样儿的工作呢? 一时不察,脸蛋子又被蓝扇给掐住了,“养了你这么只勤快的小狐狸可真是不亏,我还没见过这么主动要干活儿的呢。怎么样,要不要和哥哥我一组,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梁猛男刚要狠狠拍掉那只碍眼的爪子,蓝翼就已经忍不住出手了,“别捏这么用力,梁子会心疼,你要是不吃了,我们也该去工作了。” 蓝扇白了蓝翼一眼,“所以说还是和小狐狸一组比较好,你就是个监工头子!” 说归说,还是十分潇洒地拎起外套朝他们挥挥爪子,“小狐狸,哥哥要去工作啦,随时欢迎你加入哦。” 蓝翼朝他们点点头,快步和蓝扇并肩出去了。 梁猛男这才收了恶犬相,一大清早的,本来很美好的二人早餐的时间就这么被无关紧要的人给打扰了,他才很烦好吧! 那啥不满就去想办法,男人就是要快准狠,才能把肉吃进肚子里,这么拖拖拉拉不干不脆的,活该一直守活寡! 蓝翼和梁猛男目前属于互看不爽的状态,对与梁猛男来说,他巴不得蓝翼马上把蓝扇抓回窝去摁倒办掉,省的那只多动症蝴蝶整天来招惹他家小狐狸! 范周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桌上的早餐,没留神吃太多,还打了个饱嗝。 “老板什么时候方便,咱去找老板吧。”范周对于终于能有个正经工作这件事非常积极。 梁猛男无奈地摸摸自家小狐狸的头,有点儿心疼。 这小狐狸虽然从无恶行,但转世几次都命运都一般,虽然衣食无忧,但总有坎坷;虽然六亲俱全,却亲缘淡薄。 不过现在有他了,他绝对会把他家小狐狸重度缺爱的症状治得妥妥的。 老板这个人虽然神出鬼没深度宅,但是基本没架子,非常好说话。 梁猛男带着小狐狸上门求工作,老板还很体贴的问了问咋不去度个蜜月之类的问题。 范周不禁新换的皮子比较嫩,一下就红了。蜜月什么的,要是按照梁猛男的架势,他甚至想度几个蜜年才好,耻度太高,他接受不来啊! 看着范周那窘样儿,老板笑了。倒没笑出什么满室生辉,春暖花开的效果。因为老板的外貌说起来有点儿奇怪。 也是正常的人身,也是正常的五官,唯一特别点儿的是老板留了一头特别长的头发,束发长衫,像个古时候的文士。但即使注视着老板的脸,也无法分辨出这张脸是美是丑,甚至回过头去就完全想不起来他到底长什么样儿了。即便如此,下一次见到还是能一下就认出这是老板,绝对不会认错,即使他换了发型衣着。 范周想着,这大概是老板的神通吧,果然不愧是老板,这么高大上的极具神秘感。 极具神秘感的老板安适地倚坐在一张摇椅上,笑眯眯地端着杯茶,“小狐狸决定留下来帮我的忙,我很高兴。梁子不知道有没有和你说过,想要留下来帮我,首先咱们得签契。” 范周面上淡定地点头,肚里狂揍那个满脑子废料半点儿有用的都没说过的家伙! 老板也不拆穿,慢吞吞地继续说,“咱们要签的契约,和市面上的合同合约可不一样,以灵力和妖力签契,由天道作证,签了就不能毁,如有违背,后果会很严重的哦。” 范周听得似懂非懂,联想了一下看过的某些修仙流的小说,理解了个七七八八,大概就和发心誓什么的差不多吧,签了以后就是老板的马仔了,从此要给老板干活。 梁猛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小狐狸顶着一头雾水,脸上还在硬撑着淡定的小样儿,肩头微耸了几下,憋着不敢笑,不然这可爱的样子回去以后绝对会马上变成发飙脸。 老板很体贴,“一时不明白也没有关系,详细的部分回去问你家的木头,他会给你解释清楚的,你现了解了,再决定签契的事情。不过我可以先和你说说工作的事情。我这里繁繁琐琐的还真的有不少事情,有一部分在现世人间就能做,这部分你应该比较擅长……” 范周听得津津有味,老板在常人的世界里有产业范周想到了,只他没想到那些产业居然会有那么多。 有可以被称为庞然大物的跨国上市集团公司,也有只落脚在某个区域或城市的特色产业,有连锁的到处都是的店,也有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小精品作坊。而经营的范围更是横跨了各个行业,可以说只有想不到的,没有老板没经营的。 范周简直叹为观止。 最另范周敬佩的是老板的好多产业都多次受到过国家级别的荣誉,表彰其大力弘扬民族文化,发掘并发展民族传统技艺等等,形象十分高大上。 “其实只是为了方便罢了,”老板并没把那些加起来简直可以呼风唤雨的产业们看得太重,“我呢,有点儿收集癖,简单来说就是喜欢屯东西,人世的变迁对我们这些老家伙来说太快了,总有些东西我还没来得及到手就已经被岁月或者时代给湮没了,新生的东西我有兴趣,那些被现代人忽视的老东西我也有兴趣,所以把摊子铺大点,就可以方便我广撒网多捕捞了。” 范周听得都有点三观不稳了。 所以说果然兴趣才是成功起点和动力啊! 不过这么说来的话,之前都没怎么注意到,以老板这收藏癖的尿性,该不会这里的东西全是古董吧! 想想老板可能的年纪吧,这些要都是古董的话,那得是多古的董啊! 范周觉得自己简直是坐在了一座金山上,差点儿淡定不能。 老板这一会儿被范周逗乐好几次了,觉得这小狐狸还真有意思。 “你放心,真正的好东西当然是要藏好的,能拿出来用的东西就是可以被消耗的,就算你弄坏了我也不会让你卖身抵债的,不过你要是缺钱倒可以拿个寄养去卖卖看,估计对现世的人来说还是值点儿钱的。” 范周觉得自己打开了新的大门,按照这个尿性,再看这整个园子里古拙的风格,园子里不会一直都在拿真东西当日用品在用吧! 范周想起了当初一见就觉得不凡的堂屋里的那些摆设,又想起了自己每天吃饭用的那些盘盘碗碗…… 原来他一直过的日子还能更奢侈…… 即使在沦为破产男之前曾经是个高富帅,原谅他现在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屌丝小狐妖,资深大妖们的世界他不懂啊…… “话头扯远了,”老板和梁猛男恶趣味地围观了世界观破碎的范周那魂飞天外的小表情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继续之前的话题。 范周立刻严阵以待,他总觉得开胃菜就这个等级了,后面一定还有更震撼的。 “继续说回工作上。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和现世常人打交道就可以了的,还有一部分也可以在现世做,但是就要和一些其他的非人大打交道了,毕竟我们也是讲究占个山头圈个地盘什么的,多少会有点儿小摩擦。这部分现在有蓝翼他们俩个管着,干的还不错,暂时不缺人手,你们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 还不待范周反应,一边儿一直充当背景的梁猛男就已经强烈反对了——好不容易可以不用看见那俩糟心货,他才不想自找不痛快! 老板好脾气地点点头,喝了一口茶,继续,“那么就剩下目前你们能做的最后一部分工作了,这部分工作就不能在现世做了。” 范周这回是真没懂,不在现世?那是在地府?天界?不会老板的业务范围已经遍布全球称霸三界了吧! 老板摇摇头,“此世间人族大兴,地府和天庭早已不对人间插手过多,六道轮回依旧,人族自立已久,早便不服管教了。故此人族的气运便由人族自行掌握,成败自取。” 范周才脱离人身不久,想到人类发展与自然发生冲突后造成的各种现状,又想起某些末世流派的文艺作品,不免有些忧心。 “就真的一点儿都不管了?那万一哪天人类玩大了,玩出末世来怎么办?” 梁猛男叹口气,捏捏自家爱操心的小狐狸的脖子,这小家伙还是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的身份啊。 老板却只笑笑,“因果轮回,自有定数。就是真发生了,这种事情也不新鲜。” 不新鲜是神马意思啊?!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细思恐极。 “总之,我们跟此界的天庭地府有些往来,但并不频繁,所以也并需要专门的人去管理这方面的事务。不在此界的工作,范围和地点嘛,你应该看过现世流行的那些穿越小说吧?” 老板忽然问了个时髦的问题。 范周一愣,点头。 这题材火了那么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那就行了,回去找点儿来看看,大概也差不离,人类的想象力总是很了不起的。都了解一下,工作的事情和签契的事情,决定好了再来和我说就行了。如果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带着梁子回去现世看看,你心性好,拿得起放得下,不过亲眼去看看,彻底了断一下更干脆,这样对你以后修行也有好处。” 范周认真地点点头,对老板道谢,跟着梁猛男离开了,觉得老板如此高端神秘又如此平易近人耐心细致简直不能更和蔼可亲。 如果他看到院门一关里头老板那比狐狸还狐狸的笑脸,估计就不会这么甜了。 美美地摘了颗葡萄放进嘴里,老板得意洋洋,“又一对儿壮劳力可以投入使用了,投入了这么多,等了这么久,得好好儿压榨才行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五步 如果说原本范周急于工作只是想让自己能踏踏实实的立足的话,经过老板的一番介绍,范周现在简直就是脑洞大开心跳一百八的精神抖擞了。 新世界的大门哐当就打开了,有木有?! 三观瞬间就碎成渣了,有木有?! 太有趣太刺激了,有木有?! 范周兴奋地脸通红,几乎是拽着梁猛男拖回院儿去求详解。路上遇到几个看到俩人如此“迫不及待”的造型,纷纷对范周另眼相看,没看出来是个这么热情奔放的孩子啊,梁猛男好有福气啊! 梁猛男过去的时间几乎都花在等待和寻找小狐狸上面了,所以涉及到老板派发的工作上,他就只有从周围的人口中听过一些,并不十分了解。但是签契的事情他就知道得比较详细了,因为他也是在和老板签了契之后才能留在园子里等狐狸的。或者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和老板签过契,而这种契还并非只有一种。 虽然和合同不一样,撕毁这种契约会付出性命和灵魂的代价,但具体内容上和合同还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不同等级的契约需要遵守的条件和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同,当然,得到的地位和享受的待遇也不同。 据说最高等级的契约甚至可以和老板分享他的珍藏。 不过那基本是范周这种修行才刚刚开始的小家伙连望也望不着的东西了。 换句话说,签契就是老板给契约者好处,契约者给老板干活。 听上去和签工作合同没啥差别,不过重点是签契的双方可都不是人类。强者为尊到哪里都适用,但非人的世界更直接一点儿,简单来说就是打服了你就是我马仔了,从此就得归我使唤,能力高的蛮横一点儿的就直接下禁制约束,真是还有弱者主动投靠求罩的,像这种签个相对平等的契的反而在非人的世界里是很罕见的事情。 以非人世界里一般人的想法,听说这种事情第一反应肯定就是这个老板的实力不怎么样,第二反应就是,这个老板八成是傻。 不过,这是在不知道和老板签契的那些都是什么家伙和不知道老板的珍藏都是什么玩意儿的前提下的。 范周并不在乎这些,他是一只居家型的狐狸,相比盲目的自由,他更需要归属感。他家猛男在这里,老板大方地又给东西又给老师,这里的人和这个地方又都这么好,有什么理由不留下呢? 于是,目前的实习工,未来的壮劳力,二尾胖狐妖一只,就这么愉快地自己跳进了老板的网兜里,还附带了一根实力高强文可高冷武可凶猛的棍子精。 老板表示,员工热情很高,很好嘛,要发扬。 范周痛快地签了契,虽然只是最一般的那种,老板说要过段时间才有活儿,范周决定听老板的话,趁这段时间去看看那些人如今的境况,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放下了,免得日后突生心魔对修行有碍。 虽说如今鸟枪换炮了,可范周决定也小清新一把,把来这里的路再重新走一遍。 别说,身边多了个梁猛男,范周当初灰溜溜半死不活的自我放逐路线愣被走出了一种衣锦荣归度蜜月的感觉来。 不是什么交通高峰,火车厢里甚至还有大半的空位,范周和梁猛男挨坐在一起,对面和旁边四个位置全是空的。 在园子那片山水里待了几年,这一次出来,范周才真正体会到了自己的不同。 他甚至已经不能适应外面的空气了,更别说水和食物。 好在梁猛男早有准备,从园子里打包了一堆吃的塞在储物法器里,足够吃到他们回园子。所以说,有神通,就是这么便捷! 范周是出来解放心情的,梁猛男就是打着过二人世界的主意来着。这一路上各种明里暗里的吃豆腐,黏糊地不行不行的。 范周相信他家这木头心眼儿足够小,绝不会让别人的眼睛看到不该看的,热恋期呢,自家猛男这么热情,范周其实还是相当享受的。 果然,就算梁猛男抱着他啃得没完没了,甚至差点儿就地把他啃干净了,车厢里也没有半个人多看他们一眼。 等火车到了站,范周已经被那根千年干柴点的火给烧的浑身软绵绵地差点没力气站起来。 白了梁猛男一眼,妖力在体内循环了一周天,范周恢复了体力精神,狠狠地在某个没节操的家伙屁股上掐了一把,掐的那家伙的眼睛一下就绿了,狼似的。 范周得瑟地赶紧窜下了车。 梁猛男苦逼地在后面拎着俩人做样子用的包,一面紧跟着自家小狐狸,一面在心里狞笑,小家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着哥哥收拾你! 再次踏入这座大都市,看着与几年前相似的景色,范周发现自己的心情其实既不沉重也不复杂。 当年,他一手一脚地在这里打出了一片自己的天空,那时候他意气风发,觉得这座城市到处都生机勃勃,充满了机会和可能。后来,当他从云端跌落,如丧家犬般逃离这个城市的时候,他觉得这座城市仿佛一只庞大冷酷的猛兽,稍有不慎就会被吞噬殆尽。 而现在,范周终于可以以一种与己无关的心情来欣赏这座城市了。它既没有那么美好,也没有那么腐坏,它就是这茫茫世间里普普通通的一座城,里面无数人过着起起落落或平平淡淡的烟火人生。 从出了火车站,梁楠就不着痕迹的注意着范周,好在范周的脸上除了释然和新奇之外,连怀念都没有,这让梁楠的心一下就落了地。 既然是个举足轻重的大都会,就不可能没有老板的产业,于是两口子十分坦荡地就手持至尊会员卡住进了老板产业中的五星级大酒店,只需享受,啥钱都不用花。 凭至尊会员卡,就可以住进专门为这一级别会员设计保留的超豪华套房。 绝对的土豪级别套房,楼中楼的设计,除了基本卧室卫浴之外,内含小型会议室,综合娱乐室,健身房,按摩间,前后两个大露台,甚至包含独立的顶层花园和游泳池。 套房在酒店大楼的最顶层,前面的露台可以直望江景,俯瞰整个城市;后面的露台下方则是酒店内设计精致的园林造景。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坐在露台上,喝着红酒,眺望着滔滔的江水蜿蜒地从两岸的钢铁丛林中流淌而过,这种在繁华的城市中几乎不可能享受到的辽阔视野真是让人胸中一畅。 范周眯着眼睛享受着。 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就算当年的那个勇,和如今的日子一比,也没啥可提的了。 梁猛男也端了杯酒坐到了范周身边的另一张躺椅上,还递了一杯给范周。 这里也有园子特别提供的酒,虽然灵气含量一般,倒也能讲究。他刚才在酒柜前研究了半天,才发现了藏酒的小机关,捣腾出这么一瓶来。 范周立马就把手里那杯号称顶级品牌之一的红酒给放下了,啜一口自家园子出品的,果然不是一个层次就是不是一个层次啊。范周已经不再是个人类了,普通的食物饮品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味道好的尝试一下以饱口腹之欲也挺好,但追根究底,已经是妖的一员,当然是这种能有益修行的东西更好,何况就算是普通品质的东西,只要是园子出来的,那肯定也是要比外面的东西更上层楼的。 老板真是“有钱,任性”的代表人物啊! “真没想到仙境居然是老板的,当初我还拿它当过目标呢,想说什么时候我也能把我的连锁酒店经营成这个规模的就太有成就感了。” 大概是环境太享受,范周忽然就笑着回忆起从前来了。 “嗯,你也可以的。”梁猛男力挺自家小狐狸,毫不怀疑他有这个能力。 范周也不谦虚,“给我时间的话,做到这个规模应该是没问题的,可是肯定不会是这个级别的。” 这不是妄自菲薄。 “仙境”,“fairyland”,酒店的店名一般都是中英文双语的,视地域的不同,会在此基础上增加当地的语言。 以“给宾客如入仙境一般的享受”为宗旨,大手笔的规划,顶级的设计和服务,以华夏特色为基础,兼具各地特色的各种饮食,养生,休闲,以及建筑设施,还有独有的华夏园林造景,让这个品牌有着鲜明的性格,而这种规模等级的酒店全球现在一共有数百家,遍布几十个国家的数百个城市。 “这也就是老板才有这个底蕴和手笔,能这么快速地做出一个这么大的品牌,还稳稳当当的立住了,没被那些国外的老牌给压制住。对了,老板受到的那些ZF表彰,这个连锁酒店肯定也有一份吧。”这可是本土独资还在赚钱的同时不忘宣传华夏文化,十分值得当作典型的大家伙啊。 梁猛男点头,其实他根本没关注过这些,不过自家小狐狸说有,那就肯定有! 范周到底曾经是个生意人,说到这些还是兴致勃勃,“不知道管理这些的金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看过他的几篇专访和报道,当时就觉得这位的这手腕和才能真是了不起。” 梁猛男可不乐意听自家小狐狸夸别的男人,“那家伙不怎么回园子,就是个掉进钱眼里钻不出来的货,整天到处飞来飞去,嗜好拈花惹草,招蜂引蝶,见到他也要离他远点儿!” 陈醋雷达立刻发作,使劲儿给人家说小话儿,抹黑灰,十分无耻,好不亏心,反正那家伙本来就不正经。 范周喷笑。 人家吃的是醋,自家这根木头是吃油,一点就着。 不过这种感觉他也很享受就是了。 “好了,摸不着边儿的醋就不要吃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当年我也是做过酒店连锁的,可惜规模还太小,根本够不到这个级别的圈子,对这位传奇人物一直缘铿一面有点儿遗憾。媒体也从没发过他的照片,原来还觉得这么低调真是难得,没想到居然是园子里的人,那就怪不得了。” 虽说可以用妖力或者灵力暂时改变容貌外表,但是毕竟费力不划算,要长久在现世生活,保持低调是很重要的。 “听说园子里每到大节或者大日子,所有人都要回去聚会的,可惜这两年我都在修炼闭关错过了,今年肯定能把园子里的人都见全了吧。” 说不定还能见到几位之前就觉得简直是大神级实际上也却是是大神级别的人物呢,范周不由神往。 梁猛男一看自家小狐狸眼中的光芒,心里顿时觉得两人世界虽然好,但男人果然还是要事业,尤其是自家这个本身就是个工作狂,他要是再懒散下去,这小狐狸不会被那些钱串子给勾跑了吧! 梁猛男这头还在担心呢,那头范周兴致一来已经跑去上网了。 虽然园子里也能上网,但这几年一直忙着修炼,几乎一次都没碰过,现在一搜索,跳出了一堆相关新闻和八卦,果然他离开以后热闹才正式开始呢。 范周看得津津有味。 刨除了感情的干涉看这种现实版豪门商战勾心斗角的戏码,还真是有种难以言喻的酸爽感呢! 梁猛男也拎着一杯酒坐到了范周的身后,跟着一起看。 范周习惯性地靠进了梁猛男的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一起看八卦。 事情的发展和范周之前预料的几乎没有差别,唯一的差别就是,大概是那货的三个哥是真的对这个弟弟全无好感,从一开始就撇清了立场,干脆不插手,结果就是已经在自家公司退居二线的那货的爹妈甚至没扛住多久就差点儿引火烧身赶紧撤了。 剩下那条白眼狼独自对付两群饿狼,就那三招两式够干啥,几下就被拍到一边儿了。 得胜的两群狼倒也还保持着合作的姿态,吃相尚可地分了分到嘴的肉,面子上好看地还给范周保留了点儿股份,也算是落实了他们打出的给“自家人出气”的旗号,这做派看得范周简直乐不可支。 “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些人其实这么有意思呢?”范周自嘲地笑了一下,“居然还对这些人抱有过期待,幸亏清醒的早,不然就算我把摊子支起来了,那货没坑我,这群人也照样儿会找个由头扑上来的。” 梁猛男挠了挠怀里小狐狸的肚子,捏着脖子把小狐狸的脸转过来,低头就是一顿啃。 猛男的心里很阴暗,一面心疼小狐狸,一面又在庆幸那群人的居心不良和冷酷无情,不然他的小狐狸也不会了无牵挂一心一意地和他在一起。 范周闭着眼睛回应着自家木头的热情,并没有看到紧紧拥吻着他的男人严重一闪而逝的晦涩和固执。即使看到了,他也不会在意。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如果,如果有奇迹,也已经发生在他身上了,他从来不期望更多,能够拥有一个只属于他的怀抱已经足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五步 两个人虽然各怀心事,倒是殊途同归,啃着啃着就滚到了一起去。 没办法,周围的环境太适合,两个人虽然没有像在园子里那样一滚滚了好几十天,但也把套房范围内能滚的地方都滚了个遍,甚至包括顶楼的露天花园。 梁猛男也不是光会啃肉的不会体贴的。 套房里就有按摩间,梁猛男可不愿意让别人碰自家小狐狸,于是亲身上阵给小狐狸从头到脚的来了一套马杀鸡,按的范周筋松骨软,舒服的直哼哼。 仗着费用全面,俩人就在这奢华的套房里没羞没臊的过了一个礼拜足不出户的日子,完全一副纯度蜜月的架势,把其他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不过范周到底还是有点儿底线的,在梁猛男又要贴上来之前直接在他后丘拍了一巴掌。 “难得来住一次这种地方,结果除了你以外什么都享受到的话总感觉很吃亏。”范周洗了个澡,把自己整理的清爽利落之后一薅梁猛男的脖领子,把人拖进浴室去,没给任何可趁之机的拍上浴室门,“速度把自己弄出个人样儿来,我今天一定要下楼去吃顿早餐!” 梁猛男觉得很委屈,不给吃饱这么残忍的事情自家小狐狸怎么可以这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呢!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上次我们不是还在楼顶的花园里吃了早餐吗,那里多好多清静啊,环境更好,又漂亮……” 范周无奈地扶额,顶楼独立花园享受二人早餐,是很浪漫没错,但问题是每次的餐后甜点是他!耻度太高他需要循序渐进好吧! “乖啦,我们是出来玩的,享受你这件事情什么时候都可以嘛,我还没来过这里呢,之前顶多招待人来这里吃过顿饭,其他的设施都只听过还没见识过,好歹我以前也是做这行的,满足一下我的兴趣,回头给你奖励?嗯?” 听到有奖励,梁猛男立刻抖擞了。 其实这腹黑货心里也是有谱的,自家小狐狸能让他胡天胡地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一松一驰方是正道,何况还能赚到“奖励”。 梁猛男非常有效率地收拾好自己,又换了一身衣裳,打扮的十分高富帅狂霸拽。 富有设计感的黑皮鞋,黑底藏蓝条纹的西裤,白衬衫,领口略开了两个扣子,若隐若现地露出一抹锁骨。梁猛男身材高大结实,五官立体,头发浓密顺滑,随便一拨就有型。这么一收拾,气势一下就出来了,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 范周还真没见过自家木头认真打理自己的外表,这一看,惊艳了半天。虽然他家木头穿什么都是有范儿的,但今天格外帅,忽然有点儿想把这么帅的男人呢藏起来,不带出去见人了。 把自家小狐狸脸上的纠结尽收眼底,梁猛男唇角抑不住地往上弯——能把自家伴侣迷得五迷三道简直成就感破表! 一把揽住范周的肩膀,“走,去吃早餐。” 酒店里的早餐有自助式的,也可以点餐,除了中式西式之外,还有其他国家的菜式,形式和内容都十分丰盛。客人可以自由选择用餐位置,餐厅里或者是花园里均可,想要在包厢里也行。 范周和梁猛男都比较偏好中式的早餐,考虑到两人的大胃口,点了不少分量十足的东西,在餐厅里找了张靠窗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酒店效率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面前就摆得满满的。服务生素质也很高,看到这么能吃的两个家伙连笑容都没变一下。 两个人的吃相都不差,速度更是一流,食物的味道也不错,三下五除二就被解决了。 吃饱之后懒洋洋地,范周打算坐着消化消化食儿,顺便点了杯果汁来喝。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餐厅里的客人并不多,但倚窗而坐的那两个似乎自成一个世界的帅哥还是十分夺人眼球的。 范周如今已经能把妖力收敛起来了,但修行过的妖狐即使化形成人,也还是与众不同的,身上那种缥缈的味道自成一种气质。再加上旁边那个完全就是霸气总裁真人版的酷男,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里,段数这么高的美男,谁不想看。 不过那俩人也不会在乎就是了。 范周其实没有忘记这次出来之前老板随口的嘱咐,迟迟没有行动,一方面是因为某根木头缠人,另一方面则是范周犯懒。他真的懒得去特意看看那些如今在他心中已经无关紧要也再毫无关系的人。 范周本想着就现享受着吧,等到老板那头给消息让他们回去工作,临走之前再去看那些人一眼就得了。 没想到有些东西的确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他们只是临时兴起下来吃顿早餐,结果就有人自己送上门了。 以范周如今的五感,就算那些人离餐厅还有一段路,对他来说,声音也是清晰可闻。 范周能听见的,梁楠自然也能听见,虽然他并没有见过那些人,但看范周的表情也能猜到。 “要离开吗?”梁楠还是略有些担心。 范周不在意地笑笑,“你信不信,那几个人即使站在我面前也根本认不出我来。” 梁猛男看了看自家小狐狸的样貌,除了年纪倒退了十几岁以外,五官并没有太大差别,变化最多的反而是气质。即使如此,也不至于完全认不出来吧。 范周故作高深地给了自家木头一个眼神,示意他等着瞧。 没一会儿,那几个人就走了进来,明显是在招待生意上的客人。 这家酒店可以说是这座城市消费最高的地方,没有之一,能在这里被招待的,一定是很重要的客人。 范周两人并没有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依旧是坐在窗边自然的聊天。 显眼的位置坐着显眼的人,走进来的人都会不自觉地扫一眼,然后再扫一眼,出于礼貌倒不会盯着一直看。 梁猛男看着那几个人看了他们几眼之后就陪着客人走到不远处坐下开始选择早餐,还真没有一点儿遇到熟人的惊讶。 真的没认出来?! 哪怕只是看到一个长得和亲人很像的人也会多少有点惊讶地多看几眼吧! 梁猛男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世上冷酷的人很多,但完全无视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冷酷可以形容的了吧。 范周无所谓地甚至主动拍了拍梁猛男的手背。 “那边那个女人,我之前要叫她姑姑,旁边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年轻一点儿的那个,我之前要叫弟弟,是他们离婚以后那个男人和他真爱的结晶。是那个男人家里的继承人,看样子是已经开始插手公司事务了,不然不会被带来招待这么重要的客人。” 范周喝了口果汁,梁猛男帮他把杯子倒满,那张酷脸上是没什么表情,但范周就是能从上面看出关心来,心里觉得又暖又满。 “他们无视我是正常的。当初两家联姻不过是利益所趋,那时候正好有个大好机会,但是那两家没有能力单独吃下,如果不想错过只能结盟,联姻是最快的方法。但是结盟是一回事,合并是另一回事。那两家都是从骨子里就有的传统固执,非常排外。我的出生完全是个意外,那两个人不知道怎么不小心就弄出了个我,而且还是在即将离婚之前,搞得很尴尬。两边儿都没有合并的意思,对于两个各自发展都不错的家族企业来说,合并也并没有可行性。于是我只能是被无视的,才不会生出野心来。谁让那两个人一个是唯一的儿子,一个干脆就是独生女呢。 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再说我只有很小的时候待在那两家一段时间,后来凡是学校我都念的是寄宿学校,能不去那两家就不去,和那些人基本见不到面。别说现在,就是当年,有时候走在路上或者在饭局上遇到了,他们都要旁边人提醒才能想起我是谁来。” 看出范周的确是不在意,梁猛男还是觉得心里揪揪的疼,想象一下就知道范周在没有遇到他之前的这辈子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想到小小的范周就那么在周围人的冷漠下默默一个人长大,梁猛男就有种想要把那些没有人性的家伙都暴揍一顿,然后把小小的范周抢走宝宝贝贝地养起来,哪怕养成一个熊孩子都好。 怕再和那几个家伙共处一室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做点什么,梁猛男拉起范周,“咱们回去吧,早餐吃完了,你该给我奖励了。” 范周喷笑,温顺地被自家木头宝贝的搂在怀里。 他完全能猜到刚才这根木头脑补了什么,虽然和事实也差不多,但他真的真的既不怨也不恨,至少他还是衣食无忧顺利长大了,拥有什么就要珍惜什么,想要什么就去创造什么,哪怕失败了一次,第二次的好运不是就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六步 反正都见了几个了,范周想干脆就都去看一遍算了,不过也就远远的看了几眼,范周可没打算还去打个脸或者谈个心什么的,浪费时间。 话虽如此,当范周看到当初那个为了权利和虚荣背后一脚把他踹到坑底的家伙如今彻底放任自流地成了个纨绔,心里也还是挺酸爽的。 “你当初的眼光有问题。”梁猛男瞅着那个搂着个衣着清凉的美女借着酒吧昏暗的灯光吃豆腐的小白脸,拳头捏的咯吱响。 范周也不惊讶那人是个双,实际上他之前就多少有点儿感觉了,只不过那时候他也是钻了牛角尖,眼睛像被糊住了似得,只顾蒙头往前走,追求的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水月镜花。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说的也是,还是你的眼光好。”范周捏了一把猛男的腰,露出了个带着点儿深刻含义的笑。 梁猛男立刻就像被小爪子挠了一把痒痒肉似的,把人一卷就跑了。 又黏糊了几天,范周待不住了,享受惯了园子里的一切,就算这个都市再繁华,他也觉得不如园子舒坦。 于是两个人当即打包,这次也不走什么小清新的追忆路线了,缩地千里直接瞬移回了园子。 前脚刚到,后脚老板就把他们叫去了。 “回来的正好,这几天正是好时机,你们可以准备准备开始上工了。”老板摸出一本书丢过来,梁猛男一把接住,俩人凑着脑袋一看,书名很熟悉,这不是那本十分有名的蒲氏志怪小说吗。和他们的工作有啥关系? 俩人都是一脸不开窍的茫然。 老板叹气,“我之前和你们说的你都忘了啊。” 范周灵光一闪,当初老板让他们找穿越小说来着,“莫不是要穿越?” 老板点头,“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 “那是穿越到书里的世界?”范周开始觉得世界真奇妙了。 老板笑了一下,“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见范周一副这里面好神秘的表情,老板忍不住捏了一把小狐狸最近又被投喂的圆了一圈的脸,“没你想的那么神秘,只是我觉着,答案这东西还是你自己找着比较有趣。” 都用不着去分辨老板脸上的表情,他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名为恶趣味的光芒,特别开心。 范周觉得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老板似乎总是乐意拿他当小孩儿逗,之前还捏他脸来着,最重要的是,家里那根被醋腌过的木头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细思恐极。 逗就逗吧,反正就他这点儿年纪,就算把上辈子、上上辈子都算上八成也比不上人家的一个零头,可不就是个小孩儿吗。 范周捋顺了,也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地打蛇随棍上,“老板,话不是这么说啊,好歹也得给个岗前培训啥的啊,要不两眼一抹黑,我怕辜负了您的期待啊。” “岗前培训啊,”老板认真地沉吟了一下,“没有。” 范周:“……” “有你家那个就够了,有什么状况要是连他都应付不了,我给你做多少岗前培训都没用,再说也不用想得那么复杂,你们的活儿简单得很,只要在那头过日子就行,该干啥干啥,想干啥干啥,过到时候就可以回来了。” 说到这里,老板忽然瞄了一下一直沉默当背景的梁猛男,“不是我说,小狐狸,你家那个家底什么样儿我是不知道,你们这虽然也算出差,不过呢,鉴于之前你吃过用过的,你们的工钱已经被扣到几百年后了,这几百年里你们就自备干粮吧,不过工伤什么的还是给报的。” 范周听得一愣一愣的,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老板的真面目,果然能叫老板的人心里都自备着算盘啊。 不过范周本来也就是打算报恩来的,工钱什么的还真没考虑过,这样一想,几百年后就能有工钱了还挺惊喜。自家傻大个没家底怕什么,他会赚啊,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么一说,以后他就可以当家作主了,翻身之日可期啊! 范周脑补的眼睛都亮了。 老板看他那样,笑的十分不良地瞅瞅梁猛男。 正被YY的猛男一抬下巴,眼睛一眯,呲出一口白牙。 老板之前给的准备时间都被猛男无耻的做没羞没臊的事情去了,范周只好连夜恶补了几篇广受好评的穿越文,又逼着猛男开始啃那本他们要穿进去的书。 老板说了,作为媒介之一,书他们是肯定不能带过去的,但是可以看看内容借鉴一下,虽然是与这本书有关的世界,书中的内容也不可尽信,不过聊胜于无,至少看个风俗不至于到时候抓瞎。 老板让他们三天后上工,范周是兴奋又忐忑地不停的往梁猛男的储物法器里塞东西,想到什么都想往里塞,一副要塞满才甘休的样子。、 梁猛男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人一抗就压倒在炕,这小家伙是当他不存在吗?有他在,带那些杂物有什么用! 被啃得满身花的范周终于脑子没那么发热了,可还是忐忑。 这可是正儿八经要穿越了啊,还是真身穿。 对了,之前看了个帖子,讨论真身穿携带的病毒和细菌可能给古代人类带去瘟疫什么的,说的挺吓人,他们不会把人家好好的一个世界弄成生化危机吧。 啪! 梁猛男照着屁股给小狐狸来了一下。 身为一个妖狐,还能不能有点已经不是人类的自觉了! 有那闲功夫胡思乱想,不如再来上个炕! 在猛男的强势压制下,小狐狸被收拾老实了。 乖乖地跟在自家老大的身后找老板去上工了。 ☆、十六步 范周想象过各种各样穿越的方式,没想到老板的做法如此简洁明快——先是一人身上拍了个手印儿做标记,然后让俩人一起抓住书的一边,老板自己拽着另一边。 “抓紧了!” 范周反射性地手指用力,梁猛男空出一只手使劲儿搂住自家小狐狸的腰。 只觉一股大力,两个人就像被抖开的被单儿一样,啪地一声被甩了起来,莫名的巨大吸力把他们卷进了一个漩涡,那感觉就像是一件衣服被从里到外翻了过来再翻回去似的,范周两人都死死地抱住对方,脚也死死缠在一起,绝对不能被分开! 以为要经受一番折磨,不料也就那么眨巴眼睛的时间,两个扭成一团麻花的家伙就落了地。扑通一声,摔得牵手绊脚的,半天才爬起来。 梁猛男仔细地给自家小狐狸整理衣服,范周趁机四处打量。 打量了一圈的结果就是,他们要么落地的方式不对,要么就是被老板直接甩到对面山上去了,要不怎么周围都是树呢,还都是参天大树,枝桠茂盛得遮天蔽日,便显得这林子里有些阴森森的。 “咱,这就算穿了?我瞅着怎么和咱园子里的山头差不多呢,都是树。”范周不太确信自己就这么真的穿了,脑袋清醒了以后回忆了一下,老板拿的那本据说是媒介的书,百分之百就是本普通的书,地摊上二手几块钱就能买一本的那种,一点都不高大上。 梁猛男肯定地点头,“这里有灵气,又不是园子里的那么精纯,那个现世已经没有灵气散逸了,我们换了地方没错。” 范周心想也对,老板的能耐,他这种小虾米肯定理解不了,再说,以古代的人口基数和人均密度来说,掉进深山老林比掉进人堆里的概率大多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老板的要求就是让他们在这个世界里待够一段日子,其他就随便了。 范周觉着老板肯定留着大半东西没交代,大人物都是神秘的,他懂,不就是自己摸索吗,那就慢慢来呗,反正他都不科学的变成妖狐了,时间多得很。 心态很轻松的两个家伙都是第一次“出来”干活,感觉新鲜的很,决定先找个有人烟的地方看看世道风俗再说。 这并不难,梁猛男是个木精,有植物的地方就是他的主场。 不待梁猛男和“同族”沟通,范周忽然觉得不对,一对狐狸耳朵猛地支棱起来。 梁猛男倒是不慌,不动不摇地抱着双臂站在原地眼瞅着原本还透着些光亮的林子里忽然就变得一片漆黑,草木摇晃,一阵狂风卷着诡异的嘶吼咆哮奔袭而至。 范周先是被惊得一抖,然后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果然是穿了啊,都不用去找这古古怪怪的就自己送上门了。 被猛男狂霸拽带的冷静下来后想起,自己如今也不是吃素的了,干嘛要怕! 心念一动,变手成爪,身后两条长尾也蓄势待发。 猛男站如钟,脸色不变,余光看到范周这幅炸了毛的样儿,心底暗搓搓地痒痒着偷笑。 范周正跃跃欲试,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的闷骚家伙又开始无耻了。 眨眼的功夫,那怪风就卷到了跟前,腥气扑鼻,刮得树木狂摇,飞沙走石,朦胧中一对灯笼似的黄光,八成是对眼睛。 受到挑衅,范周妖狐本能发作,喉咙里一声长啸,想都没想就高高跃起,冲那一团风沙挥爪扑过去了。 范周不懂行情,加上待的地方特别,所以并不清楚自己的实力。 实际上,能修出两尾的妖狐才能被称为妖狐,已经成了气候可以被尊为大妖,只不过在大妖里排名垫底罢了,所以当年他才会被那些邪魔外道见猎心喜地紧追不放。 范周记忆中并没有多少与人争斗的经验,唯一的经验都是在搏命,故而一爪下去毫无保留。 那怪物也是倒霉,本来是有一副钢筋铁骨,寻常刀剑都不能伤它分毫,结果遇到了个愣头青的双尾妖狐,一爪子下去差点儿被斜劈成两块。 怪物疼得凄号一声,腥血四溅,周身的怪风再也维持不住,啪唧摔到地上动弹不得。 怪风一散,林中的光也就回来了,范周这才看清他刚才削了个什么东西。 别说,这个头还不小,房子大青瓜皮色儿的一个大家伙,大脚大爪子抽抽着,身子被斜劈出一条大口子,疼得张着缸口大的嘴嚎个不停,嘴里一共就那么稀稀拉拉几颗尖牙,刚才一摔还摔崩了半拉,丑到爆,看着不但不吓人,还可怜吧啦的。 范周一面嫌弃地不停甩爪子——那怪物的血绿油油黏糊糊的,又腥又臭;一面又有点讪讪地抱怨,“好不容易遇着个怪物,怎么这么不经打,我就挥了一爪子……” 看完全场的梁猛男憋不住笑,他家小狐狸是半点儿都没有身为大妖之一的自觉,不过是个山魈,哪经得起二尾妖狐全力一抓,没断成两截还留口气只能说小狐狸经验不足罢了。 梁猛男捏诀招来个水球给小狐狸洗净了爪子,如此这般地给他解释了一番,听得范周张口结舌。 不是个这吧,就他这样儿的,居然也是大妖了?甭管是不是垫底儿的吧,大妖啊! 那他当初是为什么被人欺负的碎丹惨死的啊! 不怪范周没有自觉,他的确是个奇葩。一个没有任何传承也没有任何独特根脚的小狐狸莫名其妙就成了二尾,堪称世所罕见,野路子没人教没靠山实力差被人抓住不善争斗的弱点欺负了也不奇怪。 范周现在有点儿飘飘悠悠不着地的感觉,忽然被告知其实自己并不是食物链底端只能被欺负的小角色,而是食物链顶端那群酷帅狂霸拽中的一员,这种感觉就好像一直只能被狼吃的兔子忽然被人告诉它其实它可以吃掉一群狼一样,世界观又开始动摇了好吧。 不过看着还趴在地上抽抽着的“战利品”,范周倒是有点儿实感了。 原来出了园子,其实他也是个可以嚣张一下的角色了。 这么看起来,那个丑了吧唧的山魈也多少有点儿顺眼了嘛。 范周脑袋上灯泡一亮,忽然冒出个想法。 蹲到那山魈跟前,不顾那山魈怕得全身抖得跟筛子似的窘样,伸爪晃了晃,“喂,会说人话不?” 山魈看到爪子,以为还要挨削,吓得五体投地,恨不得直接钻进土里。 范周把爪子变回人手,摸摸下巴,无奈地转头求助自家猛男。 梁猛男把他拉起来,摸头,捏耳朵,被白了一眼才正经解释:“山魈不过是山间精气日久年深凝聚出的怪物,懵懂算是半开了灵智,别说你和它说普通话,就是你和它说此地古语它也听不明白,虽然形状似人,也不过是个怪兽罢了。” 范周听完有些失望。 梁猛男搂住他腰,“怎么,想收它当马仔?” 知我者,猛男也! 范周眼睛一亮,“老板也没说咱俩必须干啥,你刚才说我现在也算实力不错了,这里又是神妖鬼怪的世界,人家黑山老妖都能占个山头,为啥咱俩不行啊!还不知道到底要在这里停留多久,这几年几十年还好说,要是几百年的话,混在人间还不如找个深山老林当个山大王来得方便呢。” 梁猛男点头,“这主意不错,不过我以为你想看看书中世界和我们那现世有什么不同的。” “到时候隔三差五去逛逛不就行了,总比一直遮掩身份到处辗转来的省事。” “那也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以后这片山头就归我们了。”梁猛男十分霸气不解释。 范周一愣,“这片山头?” “我刚才已经探过了,这片山峰高谷深,草木茂盛,又有各种天险遮挡,人迹罕至,灵气也不错,不然不会凝出山魈,正是个好地方。离这最近的人烟也在百里开外了,不过几个小村落,我们在山上布几个阵法,就可以互不相干了。” 自己刚出了主意,自家猛男就已经在想办法给他实现了,真是靠得住啊! 范周心头一热,啪唧在猛男脸上亲了口响的。 梁猛男当即打蛇随棍上,两个没什么节操的家伙就这么当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山魈的面没羞没臊起来了。 可怜的山魈被梁猛男施压被逼着连个声都不能出,满身是血地趴在那,它也就是不会哭,不然肯定嚎啕痛哭自己的悲惨遭遇。 这里可是它的地盘,这俩强盗欺负人都欺负到人家了,把人欺负成这样居然还要干脆占了人家的地盘,把人家当马仔用,简直太过分了! 过分的二人组只有更恶劣没有最恶劣,别说什么不讲理了,亲,妖魔鬼怪的世界是讲究拳头的世界,只是打服,又没真下手宰了,认便宜吧。 梁猛男心里有数,这山魈虽然道行不高,成型的年头可不少,看那架势就知道没少下山去找麻烦。山魈的本性就是好斗的,又馋,还不挑,只要是精气都是他的粮食,看这林子这么大动物却不多就知道这山魈的胃口有多大了。林子里没有精气,出去骚扰生人简直太正常,所以梁猛男毫无顾虑地三两下把它治个五六成,能动弹,之后就收了当苦力。 两个人在这片十分广阔的大山里转了一圈,最后挑中了一个景致地势灵气都不错的地方,决定安家。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梁猛男大手一挥,林间的枯木残根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堆成小山,苦力山魈虽然不通人语,梁猛男自有办法能使唤它。大块头大爪子利用来搬石头什么的,最方便了。 不过半天功夫,材料就准备的七七八八。 范周自觉盖房子他不是那块料,就老实在一边儿当观众,看着自家猛男指挥若定,移土垒石,地基屋墙房顶门窗肉眼可见的就成型了,最后一道金光,上了大梁。 一座雅致朴拙与周遭自然圆融相合的院落便轻松落成了。 范周看得心驰神往,啥时候自己也能这么灵活的运用自己的妖力那就帅了。 梁猛男过来在他发顶亲了一口,拉着他走到院里。 院中散落着大堆木料,都是毫无处理的原料,数个粗如磨盘的老树桩根须虬结十分显眼。 范周疑惑地看看自家猛男,这是要他做什么? 梁猛男信手一捻,几个动作间,原本一根粗糙不平老皮嶙峋的枯树干便成了一根可以雕琢的木料。 “你也来试试,等你上手了,我们一起来做家具。” 范周顿时来了兴致。 于是两个人因地制宜地开始了如何灵活运用妖力改善生活的小课堂。 范周天资悟性都不差,没几下就掌握了要领,成就感一来,兴致更浓了。梁猛男指点着他要怎么按照木材本身的优势处理成木料,处理后的木料又能用来做什么,顺便把家具的样式都设计了出来,玩的十分尽兴。 有过那么惨痛的创伤,梁猛男是最希望自家小狐狸的实力变强的人了。范周也要强,但凡梁猛男教的,他都用足十分心思去学去练习。 教学模式下,两个人不光弄好了家具摆设,还布好了周围的阵法,并在山林各处都设了小阵。这样,若是有普通人进山便算了,若有恶客上门,他们就能第一时间发觉防备。 至于那只山魈,梁猛男给它下了禁制便放它去了,毕竟是天生地养之物,若是不过分也不好随便灭掉。 只是那山魈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两人安家选的本就是灵气浓郁的地方,加上阵法使得灵气更加纯粹,那山魈总是偷偷摸摸地跑来遮遮掩掩地吞食灵气,因灵气精纯,所以一两口就能让那山魈饱腹数月,甚至渐渐有了要开灵智的兆头。 一两口灵气换得山林里的生灵得以休养生息繁衍后代,范周两人也就随它去了,那山魈得了好处又被打痛过,反倒成了半个看门的,虽然它八成只是在护食而已,倒也算有点用处。 新家落成,不过还空空荡荡。 范周临行前往梁猛男的法器里装的大堆东西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处。 锅碗瓢盆柴米油盐蔬菜水果衣服被褥洗漱用品应有尽有,甚至连卫生纸都带了好多箱。 “怎么样!”范周得意地拍拍卫生纸的大箱子,“这玩意儿可是好货色,到哪里都不能缺了它们啊!” (亲,你还记得你已经是科学无法解释的生物,早已经不需要五谷轮回了吗!) 范周还没彻底习惯,总有忽然犯傻的时候,不过这一点梁猛男倒是很喜欢。等范周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干了傻事带了一堆没用的东西脸色涨红,猛男若无其事地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带了就带了,说不定有用上的时候,再说我也带了几箱好东西,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范周还在发窘,一不留神就被拐走了。 事实证明,梁猛男所谓的“好东西”还是很“实用”的,范周趴在炕上腰酸腿软恨恨地锤枕头,又被那家伙占了大便宜。 得了便宜的猛男神清气爽地一展身手,打算做点儿好菜给自家小狐狸顺毛。 可惜这山林虽大,却被那山魈祸害的不清,山里飞禽走兽稀稀拉拉的,一个个瘦骨嶙峋,根本没什么肉。好在野味没有,野菜还是有的,猛男又去谷底大河里摸了几条大河鲜,调制一番也是美味。 范周还真没想到看起来一副酷男像的梁猛男居然有这个手艺,自家男人做的饭,就算实际上比不上园子大师傅,在范周吃来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效果。两个人吃的风卷残云,十分畅快。 山中清静,月上中天,范周很乖地拉着猛男吐纳修行。 如今终于对自己有了正确定位的二尾妖狐决定努力向着九尾是师傅的方向前进,早晚有天他也能爬到食物链顶端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步 范周两人在这片山头安了家,每天不是在山中寻找山珍药材,不然就是下谷底摸鱼,采采野果野菜什么的打牙祭。 按时吐纳修炼,吸收日精月华,佐以大量双修(捂脸),两人的修为多少都有些精进,范周的进步更大。 梁猛男会隔三差五的与范周切磋一下,这种指点比当初九尾实行的打击式教导温和得多,虽不如生死磨练提升的快,却更适合打基础,范周接受起来毫无滞碍。现在反而是范周更为好斗一些,有时兴致一来满山头的你来我往掐上几天几夜,将所学融会贯通能学以致用让他觉得舒爽畅快。 不知不觉的,随着两人在此的时间越长,他们的餐桌上出现的各种食材就越丰富。 一则那贪食的山魈如今有了珍馐自然就舍弃了鸡肋,二来,范周他们四处布下的阵法也在细微的滋生着灵气,久而久之,这片高山深谷中的动物便多了起来,也有鸟语花香了,溪边常见鹿群饮水,松鼠兔子之类的小动物更是随处可见,偶尔还会听到虎啸狼嚎熊吼,再不是之前那副阴森森的样子,倒有了些世外桃源的景象。 山深林密,果树也有不少,野生的桃子杏子李子梅子,甚至还有樱桃和蓝莓以及其他各种范周叫不出名字的野果。 范周看自家猛男在厨房里忙的利索,也想找个特长,于是照着带来的食谱什么的开始试着做果脯,酿酒。成少败多,好在山上动物多得很,失败了也不会浪费。 两个人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这山中岁月转眼就是十几年。 十几年间,夫夫俩悉心经营,如今这片山头已经彻底成了他们的大院子。夫夫俩想着十几年也没见个生人进山,便干脆试手,用阵法将整片高山深谷都笼罩了起来,普通的动物自然可以自由行动,其他的人或者非人就不要进来了。 到底实现了范周当初的愿望,当了只有两个人的山大王,哦,对了,还有一只半家养的山魈。 根基有了,范周开始静极思动。 来着此世十余年,还没见到一个当世人呢,更别说其他的仙妖鬼怪了。范周便想出山去看看。 梁猛男对自家小狐狸一贯百依百顺,又给山魈下了个禁制,让那已经半开了灵智的山魈看守门户,两个人就洒脱的出了山。 两个人都不是鲁莽的,先是隐去身形,到最近的村子里观察了一阵子。 那村子离他们的山有几百里,村后也有座山,虽然和他们的山比是小了些,可也物产丰富,足够当地人靠山吃山。 那村子很小,村里大都同姓,虽不富裕,也不十分贫瘠,村里甚至还有间私塾,一个落第的秀才坐馆教几个家境不错的小儿读书。 夫夫俩还隐身在人家教室里蹭听了好久的蒙学。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之前走了个误区,他以为著书者生于明末清初,那这个世界的时代便差不多是那个时代,其实不然。范周对历史不是很熟悉,梁猛男却是亲身经历过的,询问之后发现,此世现在并不符合他们那个世界有过的任何一个朝代或时代。虽然前面也有三皇上古,秦皇汉武,但史书记载和他们那里的已经不太一样,到了后面就都是从未听说过的朝代了,更不要说明清。 范周惊讶之余忽然想起老板那张神秘的脸,也就把疑惑都放下了。 反正眼下这个朝代看起来挺繁盛平和的,也是汉人坐的江山,据说和周边的外族相处还算融洽,至少边疆并没有战乱频发,反而互市不少,能互通有无,是个很不错的大环境。 既然如此,人都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好好的世道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古怪滋生? 梁猛男一晒,“那算什么妖孽,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东西,只能在这种和平日子里出来蹦达一下,真正凶恶残暴的魔头邪妖在国力昌盛龙气高涨的时候是不敢出来作乱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自家猛男这么一解释,范周忽然有了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感觉。 摇头摇头,他又不是猴子,干嘛妄自菲薄,就算他菜,还有他家猛男靠得住呢。 就这样隐身走过几个村落城镇,把世道风俗摸索的差不多了,最重要的语言也能沟通的七七八八了,范周和梁猛男商量,找个地方落脚,咱也大隐隐于市体会一下这里的人过的日子。 梁猛男想想,“种田就算了,既然不会长留在一个地方,不如做个小营生,这样来来去去也不显眼。” 范周灵光一闪,“不如我们来开个连锁客栈吧!” 梁猛男一乐,“行啊,也是个好主意,这样我们到处走也可以说是东家巡查什么的。不过这些我可不懂,当家作主就要靠你了。” 说着一副谄媚样儿,大头直往范周肩上蹭。蹭得范周全身鸡皮疙瘩,五大三粗个黑铁塔撒娇献媚能看吗?!心里腹诽,要是真在炕上让他“当家作主”也就算了,如今这种嘴把式,还是靠边吧! 范周说的口气不小,实际上多半是在开玩笑,他们这种身份的要那么大的家业做什么,倒不如停停留留的,多听些乡里故事,说不定等回去的时候,他也能效仿蒲先生,编写上那么一本有趣的志怪小说呢。 俩人既然决定要找个地方落脚,自然要找繁华一点的。 本朝国号为庆,民风还挺开放,街面上走街串巷骑驴牵马的男女都有,走南闯北的商贩也多不胜数,老百姓的日子过的还都挺不错。以范周浅薄的历史知识看来,兼有他们那个世界的唐宋之风,不过也只是文化礼俗相似罢了,以他们这些日子来的所见所闻,不仅这个大庆朝和他们的原本世界的国家不长在一块土地上,就连整个世界的海陆分布和大陆地形都完全不同。 范周地理再差也知道自己国家的地势是西高东低,而大庆朝则是北高南低。打个比方,大庆朝的整个地势夸张一点就像是个大半个倒扣的海碗,海碗表面还和月球表面一样凹凸不平。 最西边最高的地方有座大山叫源山,不仅所在的位置最高,本身长得也最高,被尊为擎天之柱,大庆朝的国号就是从擎谐音过来的。据说是因为庆国姜氏的祖先在前朝作乱时因忠于故主被夷了族,少数逃掉的就跑到了源山。后来前朝末年超纲败坏外族入侵,人家休养生息之后早已暗中恢复了元气,此时振臂一呼,外逐敌寇内灭伪朝的就坐了天下,因不忘先祖之难,故取国号为庆,意思是他们老姜家从源山又回来了。 范周两口子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圈的山头其实就在那“擎天柱”里头。 源山既高又险还长得十分奇妙,人们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只能看到一座高可擎天的大山,山顶覆盖着千万年的坚冰积雪,融化的水发源出庆国最大的河流源水。却从没有人知道,在那座大山的山腹里其实还藏着另外一片小一些的山峦,因为被高山遮蔽,又天然聚灵,连山魈都养出了好大一个,生生祸害了一个福地。 不过也幸好如此,才被范周两口子捡了大便宜。 除了源山,大庆国最有名的山就要数麒麟台了。 麒麟台其实是两座山,传说曾为麒麟居所,所以得名麒麟台。 麟山在东,山势险峻,却十分重要,因为这座山上发源了庆国另外两条大河。一条源自山南地下,也滚滚往南流最终入海的,叫南水。另一条发源于麟山之巅,流经山北滔滔向东去的却不叫东水,而叫做瀑河。因为从高山直落,水势湍急如瀑,又桀骜不屈的经常不按套路走,隔三差五就想改道,让人又爱又恨。 麒山靠西,山势平缓,大河源水水势最平缓的一段恰好经过麒山西麓,因此麒山脚下有一片广大的好水土,也因此皇帝老爷把家安在了这里,都城的名字就叫瑞天。 除了麒山脚下的这个国都,庆国还有另外两个陪都,一南一北。 南边儿的陪都叫临通,北边儿的陪都叫阳平,相隔着数座大山数条大河,遥遥相望。 范周和梁猛男商量之后决定就现落脚在临通。 南都临通城是个好地方,水陆交通枢纽,不管是从南到北还是西到东,总要经过临通,所以临通才从交通重镇一跃变成陪都。 虽然不过是个陪都,借着地利之便,汇聚了天南海北的货物,本身也是个依山旁水物产丰富的肥沃之地,单论百姓生活质量和经济发达程度的话,这里比皇城瑞天可要高出许多。 城里来来去去的人流如潮,几个外乡人根本不起眼。 大隐隐于市莫过于此。 话虽如此,知易行难。 梁猛男到底是经历过各种朝代更迭时代变幻的,用了些小手段,便轻松搞定了户籍和路引之类琐碎的文书证明,两个人从此便不是黑、户了。但要在这寸土能值数寸金的临通城里安家落户,囊中空空可不行,总不能真的用障眼法糊弄人家卖家吧,范周曾是个良心生意人,真心干不了这种事。 梁猛男伸出指头揉开范周眉间愁纹,“别听老板胡说,我有钱。” 范周瞪圆了眼睛,怎么也看不出自家男人有财主相。 梁猛男十分淡定地摸出另一个法器,让范周用神识看里面他存的家底。范周看完,下巴都合不拢了。这哪里是个财主,这分明就是富可敌国的超级大财主! “你哪来的那么多金银珍宝?”看了一眼范周就差点被闪瞎。 “讨债得来的。”梁猛男直接把那玉戒形状的法器套进范周手指,十分豪爽地把身家全部上缴给太座大人。 范周有点蒙,他家这木头可谓见缝插针,借机套牢毫不放松。 范周也不矫情,道侣间的法器是可以分享的,他干脆地往那戒指上也用妖力下了刻印,红光一闪,那玉戒指便严丝合缝地贴合在范周的左手无名指上,一道暖流同时从戒指所在进入脉络,绕行一周后融进妖丹,那暖意舒服地让范周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梁猛男满意地抓着范周带着戒指的手亲了一口。 那戒指看似黄玉质地,实际上正是当年梁猛男曾经送给小狐狸的那块木芯。木芯上沾着的小狐狸的血被一同反复炼化,彻底融合进千年木芯里,浑然一体再不能分离。 范周被猛男出其不意地强势浪漫给击晕了半天,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忍不住好奇,“到底是谁欠你了这么多债啊!这简直能堆满一个国库了好吧。” “还记得害我不能陪你渡劫的那个皇帝吗?” 范周当然记得,那个彪悍的要把前朝遗留都烧干净的疯子皇帝,“所以你去打劫了?” “讨点利息而已,只搬空了他的私库和陪葬而已。”梁猛男完全没当一回事,那皇帝生前暴虐贪婪,死后自然有公断,陪葬再多他也用不上了,凭什么不拿。 事实上,如果不是梁猛男当时已被告知小狐狸可能转世,还留有一线清明,恐怕连国库都能被他搬空。到时候就要天下大乱百姓受苦了。也因为当初的克制,没有犯下大错,才有了现在的圆满。 范周不知前情,只是惊叹,“你真是,心眼小的不行了!不过,干得好!” 猛男唇角一翘,大手温柔地拂过心爱小狐狸的头发,心满意足。 有了家底,就有了底气。 换了身行头,光明正大的在这庆国最繁华的城市里逛上一逛,这可比隐身时窥视来的有真实感多了。 临通城里坊众多,四条主干道呈井字形贯通全城,整齐地把城内分成九大块。主道宽阔,可容八架马车同时并行,临街都是商铺,茶楼酒肆绸缎首饰各类杂货应有尽有。酒肆门前的竹牌楼都极尽鲜艳招摇,大红大绿的彩饰争奇斗艳,街面上推车挎蓝的小商贩也多的是,各式吆喝此起彼伏,十分热闹。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不过,因为还没到晚饭时间,这还远远不是最热闹的时候。 大庆国没有夜禁,尤其临通,简直可以被称为不夜城,热闹的程度不下于他们那个世界的大都市。 范周与梁猛男十指交握在街上与行人接踵摩肩,契兄弟在本朝司空见惯,顶多因为两人的样貌不俗衣着雅致才被羡慕地多看几眼。 两人心情不错地逛了半天,也不过走了长街的一小段。看到前面一家热闹的酒楼,楼里人声鼎沸,生意火爆,走进一些就能闻到扑鼻的酒菜香气。 范周肚里馋虫开始做乱,梁猛男大步当先便往酒楼里走。 作者有话要说:  肥猫狂奔而过~ ☆、十八步 这家酒楼叫做简家铺子,两层楼,看样子是家老店。 门口迎客的跑堂一把嗓子又脆又亮,“两位客官坐散堂还是阁子?” 快要晚饭的点儿了,大堂里已经坐了五六成满,范周本来就是想要凑热闹,拉着梁猛男在大堂找了张桌子坐下了。 刚一坐下,跑堂利索地就端上了四盘果子蜜饯,“两位客官是远道来的吧,是想吃家乡菜,还是尝尝鲜,小店的灶上擅长各种菜式的大厨都有。” 猛男并不挑食,范周爱吃肉,顺着跑堂的推荐点了三荤两素,听着跑堂蹬蹬蹬跑到后厨门口,脆生透亮地一样一样唱了菜名,别说唱的想当有韵有辙。 范周听得新鲜,这样的好嗓子好记性高情商的简直堪称人才,他以前看过杂文,说过去一个小伙计要爬上跑堂的位置,至少要练上十年,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低头看到桌上的果子蜜饯,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四样儿可不是白送给客人吃的,而是给客人看的。要不是范周之前隐身转悠了一圈多少明白了些基本风俗,八成就能干出把类似洗手水当饮料喝掉的蠢事了。 趁着等上菜的功夫,范周好奇地打量了一圈。 这酒楼的门槛不高,客人也并不分三六九等。识文断字划五行拳斗酒的有,口沫横飞谈论乡里八卦的也有,热闹的很。 范周看了一会儿斗酒,耳朵就被身后一桌人谈论的内容给吸引了。 谈论的焦点是个面色憔悴宛如大病初愈的中年人,前段日子和三个同行一起出门行商,结果四个人出去,就只回来了他一个。 那中年人被劝了不少酒,已经醉了,哭号了几声,开始念叨自己的遭遇。 原来四人结伴一路上都好好的,返程路上,天色已晚,附近又只有一家路店,店主人新死了儿媳妇,棺材还没下葬,就不想收留他们。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又都累得半死,就求人家硬是留他们住一晚,当时也没觉得店里有口棺材,棺材里装个死人有什么要紧。不都说出门见棺则有财吗,四个人就没管,挤在一张大通铺上睡了。 那中年人身子差,觉轻,其他人都睡死了,他还迷糊着没睡着,然后就看见棺材里的女尸居然爬出来了,对着铺上另外三人一个个的吹气。 中年人吓得憋气不敢动,那女人对他吹了一口气,就又爬回棺材去了。 等了半天没动静,中年人一试探,其他三人都死了,吓得爬起来就跑。那女尸又爬出来追他,中年人拼命躲到天亮才算逃过一劫。 虽然命是保住了,也有当地的推官老爷给作证,可这出去四个回来一个,乡里乡亲的,闲言碎语也杀人不是。 同桌的人就劝慰他,这遇上诈尸的除了认倒霉又能怎么样,好歹他还留了一条命,不然岂不又多了一对高堂白发送黑发,剩下孤儿寡母如何支持家计呢。 那中年人听罢又哭了几声,闷头喝起酒来。 范周与梁猛男对视一眼,梁猛男点点头,范周才确认那中年男人身上笼着的薄薄一层灰气正是尸身上染到的秽气。这秽气不除,不但运势转衰,身体也会逐渐亏损。 范周询问地看了猛男一眼,梁猛男无可无不可地又点点头。范周便送了一缕妖气过去,除了那人身上的秽气。 眼看着那男人身上的灰气消散,脸色也似乎红润了几分,范周还挺惊讶自己居然能成功,在他看来,自己是个妖,妖气能驱邪倒是挺新鲜的。 看出范周疑惑,猛男给他传音,“你的妖气干净精纯,自然可以驱邪破秽,不过就算是嗜血成性的大妖怪,只要强,那也是万恶不侵,不过那种妖气要是用来驱邪就是前门赶狼后门进虎了。” 范周解了惑,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了新的生财之道,神棍什么的,据说赚钱很快啊,到时候就让自家木头去当托,当道童,嘿嘿嘿,那画面肯定美…… 正脑补的傻笑,他们的菜上来了。 跑堂利落地把看盘撤掉,换上他们点的菜。因为两人没有点酒,所以菜是一起上来的,几个硕大的红漆木盘子,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 范周闻着味儿肚里的馋虫就开始叫。 没从人变成狐狸的时候,他真心是个荤素搭配的养生人士;从狐狸又化成人形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个无肉不欢的肉食动物了。 桌上一只肥肥的烤鸡,一大盆油光光的炖鸭,最重点的是,还有一羊两吃这道大菜,整只的小肥羊,一半用来烤,烤到稍微变色还略带血丝即可;一半用来炖,加了各种辅料和高汤,和清洗处理干净的羊杂一起慢慢地炖到骨酥肉烂,几乎入口即化。 范周的口水快流出来了,再怎么有三十几年做人的记忆撑着,本质上,他还是一只化形不久虽然实力大长年龄却没怎么长的狐狸崽子,本性时不常的就会冒出来。 梁猛男盯着小狐狸那馋样儿,看的眼睛放光,他家的小狐狸怎么就能这么可爱的,爱吃好啊,爱吃他就可以用力投喂,最好能喂的肉肉的,皮毛蓬松顺滑,然后就可以…… 梁猛男这个闷骚的家伙还是念念不忘当初小狐狸还不能自由收回耳朵和尾巴的那段日子,偶尔想想就受不了到眼睛充血,想立马把人卷走的地步。 不过猛男能忍,只要是小狐狸开心,他就似心念相通一样感到愉悦。 就象现在,看小狐狸吃的那么痛快的样子,梁猛男就高兴得很。 男人高兴起来,就会想酒。 梁猛男招呼跑堂的问可有烈酒。 跑堂的一看梁猛男这黑铁塔似的魁梧身形,又见两人点菜的豪爽,立刻就脆生地把店里最烈的酒叫云中雪的给搬了一坛子来。 大庆国还没有蒸馏酒,这云中雪已经是非常有名的“烈酒”了,据说就算酒量很大的人喝上三升(约合四斤)也要醉的如坠云端,头晕眼花,如大雪迷眼。 猛男要了两个大碗,跑堂的殷勤地给倒满。 猛男一口就闷掉了一大碗,范周看得豪气顿起,也一口气干掉了一碗。喝掉之后就有些失望了,这“烈酒”和他之前喝过的真正烈酒相比还是小儿科了些,而且口味偏甜还略有些酸,不过放在此时应该已经是难得的好酒了。 范周性格行事一向同他的名字一样周全随和,也不挑剔,脸色不变地陪着梁猛男扫光了桌上的酒菜。 那一坛酒怎么说也有一斗(十公斤)的量,那壮硕的后生也就罢了,那年轻生嫩的小后生也这么能喝就让人赞叹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不知不觉间经有不少人围观叫起好来。 大庆人大多好酒,对酒量好的人素来赞赏有加,于是就有人上来搭话劝酒了。 两人来者不拒,气氛愈加热烈起来,酒酣耳热之际,范周开始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他们想在此地落脚的意愿,说家中人口颇多,家资不算豪富也小有余裕,不惯赁屋而居,想打听下哪里有合适的房舍出售。 一起喝过酒就算是有了交情,不少人七嘴八舌地说了几个地方,范周和梁猛男听着都不合适。 忽然有个年轻男子酒噫般地小声说了个地方,立刻被旁边的友人打断,“那地方可买不得,岂不坑人。” 范周却听得终于有了兴趣。 仗着少年人皮相的便宜,范周做出好奇的样子,连连追问。 八卦乃是人之天性,加上那宅子古怪的十分有名,青天白日也没人敢进去,周围一群半醉的人便开始七嘴八舌将那宅子的种种古怪之处说的天花乱坠。 有说那宅子明明已经空置许久,经过时却能听到人声的;有说明明是没人住的宅子,入了夜却总是灯火通明;还有说曾经亲耳听到那宅子里有觥筹交错丝竹歌舞摆宴作乐的……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范周越听越觉得有趣。按他们穿越这个世界的尿性来看,作成这样,那宅子里十有八九是在闹狐狸。 范周自归元附体恢复记忆后除了一个根本只能仰望的九尾大妖元神师傅以外还没见过别的妖狐呢。 虽然按照他家猛男的说法,那些只能用幻术暂时化出人形的连妖狐都称不上,只能说是狐怪,要知道,能被叫做狐狸精的至少也要能褪了狐狸皮化出人身来才算。 “你若想看我们就去看看,那宅子要是真不错,我们就买下来。”猛男作风十分干脆。 范周正兴奋着呢,就听人群中一个打扮不羁的年轻书生高声大笑,“不就是些古怪动静吗?那有什么好怕的,看我进去睡上一宿,要是真有个什么妖魔鬼怪的,我就抓住给你们看个新鲜!” 周围一群醉鬼轰然叫好,一个明显喝高了的年轻后生拍拍那书生的肩膀,“殷兄弟,你要是真能做到,回头我们就凑钱请你大喝一顿,想吃什么也随便要!” 那殷姓书生听了,兴致更高,干脆一拍桌子,“一言为定,我今晚就去,你们就准备好酒菜等着看好了!” 一群人击掌为约,闹哄哄地一直喝到入夜。 那殷书生酒量非常好,其他人都喝趴了,他还只是半醉,晃晃悠悠地出了酒楼就要往那大宅子去。 刚走到街口拐角清净处就被两个人拦了下来。 正是之前吃饱喝足后就默默离开到街面上又逛了一圈后回来特意等人的范周两口子。 那书生虽然胆大,但在这僻静处被猛地一拦也是反射性地惊了一下,酒意顿时醒了大半。 借着不远处正街上的灯火看清原来是晚饭时见过的人,书生立刻冷静下来,拱手为礼,“不知二位寻在下何事?” 梁猛男对外人一向没话说,范周也似模似样地拱手回了个礼,“在下姓范名周,这是我兄弟,姓梁,他不善言辞,兄弟莫怪。” 那书生点头,“原来是周兄弟,梁兄弟。在下姓殷,名士儋,先前见两位酒量极好,很是佩服。” 范周谦虚了几句,嫌文绉绉地说话费劲,干脆开门见山,“殷兄这是要往那大宅去吧,正好我兄弟想买个宅子,对那地方很有兴趣,之前不好当众说明,既然殷兄有兴趣,不如一起去看看?” 其实依着梁猛男的意思,根本不必这么麻烦,直接去,遇着碍事的踢飞就完了。但不知怎么的,范周总感觉要去就要和那书生一起。 直觉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对于大妖来说却是不可忽视的。 梁猛男一直琢磨自家小狐狸身上可能有些特别的天分,听他这么说了,自然是顺着他的话做。 那殷士儋颇为难,约定是要他一人独往,这多出两个人来可就与约定不合了。 范周看他脸色犹豫,就半真半假的劝说:“我们也知道殷兄与人有约在先不好失信,不瞒殷兄,我兄弟二人也有些本事,去看宅子是顺便,主要是担心里面若真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作怪伤了人便不好了。殷兄大可自便,反正那宅子据说大得很,我们各行其是,若是无事,殷兄也不算违约,若是有事,有我们在,自可保殷兄安然无恙,如何?” 殷士儋虽然胆大重信诺,倒也是个惜命的,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九步 那大宅在城北,普通人从正街坊市走过去少说也要快两个时辰,梁猛男嫌那书生走得慢,推了他肩头一把,还没等殷士儋反应过来呢,抬头一看,已经到了那大宅门口了。 殷士儋心中大惊,这才相信这两兄弟果然不是一般人。 这宅子过去是个大富商家的,虽然碍于身份不能逾制,也尽其可能的修的精致大方。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富商举家搬走了,就剩一个空宅子在这儿,因为实在太贵,也没人买,时间久了就出了好多故事,变成了个鬼宅。 院墙上两扇门上漆面斑驳,积了厚厚一层灰,范周嫌脏,当着外人的面还得端着,就摆了个高人的范儿,一挥袖子,一阵风无端而起,两扇门吱吱呀呀地被吹开了。 殷士儋看得目眩神迷,心想今晚即使遇不到古怪,只见识了这两个奇人的种种不凡手段就很值得炫耀一番了。 范周和梁猛男当先进了门,殷士儋急忙跟上。 月是上弦月,月光并不十分亮,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院里荒草丛生遮得路都快看不到了。 梁猛男早不耐烦身边跟个碍眼的货,范周也觉得这种夜探鬼宅的游戏还是两个人玩儿比较有意思,于是就对还在东张西望的殷士儋说,“殷兄自便,若有危机大喊一声就行,我们兄弟先走一步。” 殷士儋还没来得及说话,面前俩人就不见了。 这胆大的书生张口结舌,心道,乖乖,果真是奇人啊! 那种感觉就像是小影迷忽然遇到迷恋已久的大明星似的,哪顾得上自己还站在阴森恐怖的荒宅大院里,兴奋地只差抓耳挠腮,害怕忐忑什么的早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甩开了碍眼货,梁猛男立刻就变了个人,搂着范周的腰把他抱坐在手臂上,美其名曰这里脏乱不让他沾灰,那居心叵测的猥琐劲儿就跟特意带女朋友去看恐怖片的小男生一样。 范周的外表看起来虽然是个十几岁少年的样子,其实身高已经算是高挑,不过放在黑铁塔一样的梁猛男身边和小孩儿也没差多少。被这样当个幼儿一样抱着,看着倒还挺和谐,不过这不妨碍范周被囧的脸皮抽筋——这夜黑草深的,节操碎了就捡不回来了。 梁猛男才不管什么节操不节操的,心尖尖上的小狐狸在怀,节操是什么,能吃吗? 那富商家走的急,笨重的大件家具都还留在原地,梁猛男瞅准了往人家原本的卧房走,看中的就是那里还留着一张拔步床。 范周狠锤了几下这急、色、鬼的肩膀,他是要来看到底有没有其他狐狸精还是狐狸怪的,不是要来找气氛玩另类体验的,给他收敛一点儿啊!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发觉小狐狸恼羞成怒了,梁猛男不甘心也只好放弃心里诱人的念头,老老实实地收敛起气息隐在一边。不过不给吃肉,总得给点儿甜头吧。梁猛男把范周抱在怀里,脸上一本正经,两只爪子各种不老实。恨得范周几乎暴起。 他又不是放不开的,怎么这家伙总像喂不饱似的! 可惜对于一个明明有对象却硬生生的素了一千好几百年的家伙来说,那是怎么喂都不会饱的。 好在在范周对梁猛男层出不穷的小动作耐心告罄之前,宅子外总算有动静了。 那头殷士儋本来应该因酒意困倦不堪,却因为之前见识了“奇人”而过度兴奋,正满宅子乱窜。 宅子外窸窸窣窣的一群小家伙听到宅子里有动静,谨慎地停了下来。 落在范梁二人眼里,就是一群大包小裹的花皮狐狸凑在一起吱吱低鸣。 不一会儿,进去探听的一只稍大些的狐狸跑了回来。没发现范梁二人,只发现了一个普通书生,狐狸觉得并无大碍,所以放心大胆地进了宅子。 夫夫俩隐去身形收敛气息跟在他们身后。 范周饶有趣味地看着那些小狐狸们进了宅子之后便就地一滚化出人形。 皮毛驳杂的小狐狸们化作婢女杂役,四处清理布置;皮毛光滑漂亮的几只大狐狸则化成了主人们,两公两母,正是一老一少两对夫妻。 不多时,荒宅中的一座小楼就被布置的整洁富贵,珠帘锦缎,金杯银盏,十分气派。 听他们说话,原来是新嫁女三朝回娘家。 范周看得津津有味。 当年他那一窝里就他一只开了灵智,后来也一直单打独斗。他真的没见识过像人一样过日子的成群的开了智的狐狸。不但和人一样有家族有尊卑,连结两姓之好的婚姻都循着人的规矩认认真真的办。 这边小楼忽然灯火通明人声嘈杂,殷士儋不瞎不聋,当然被吸引了过来。 因为知道有范梁两人在,殷士儋的胆子比平时更大了,不躲不藏光明正大地就走了过去。 楼下化身仆役的小狐狸发现生人,尖叫一声,赶紧去通报主人。化身成老爷的正是之前便来探过的那只大狐狸,早知道殷士儋的存在,也不惊慌,“这是殷尚书,难得的贵客,吉日遇贵人乃是吉兆,还不去置备酒宴,招待贵客。” 那小狐狸赶紧领命去了。 范周听了叹气,“明明就连真正的人身都没化出来,居然都会观气了,这技术我到现在都不熟练呢,真是白长了两条尾巴。” 粱猛男摸摸他脑袋,“所以要多双修,道行才涨得快。” 范周= =脸,这家伙就没救了! 这边俩货仗着实力高不会被发现,一边看戏一边打情骂俏,忽然听到莫名被尊称为“尚书”还被邀请入席的殷士儋十分尊崇地对那狐狸老爷说:“这宅中另有两位十分不凡的奇人,老丈何不请他们一同入席?” 那“老爷”听了大惊失色,它可一点儿都没发觉这宅子里还有其他人,别是特意来对付它们的道士吧! 殷士儋见状连忙解释:“两位奇人只是来看看,他们本是想买这宅子落脚的,并无恶意。” 那狐狸老爷听了心想,恶意许是没有,但看上了它们占据的巢穴也是来者不善啊。 秉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念头,“老爷”对着四周团团一揖,“不知奇人大驾,区区薄酒,还请赏份薄面。”心里默默期待其实那两个根本不是什么“奇人”,最好只是两个骗子并且早就跑了。 可惜期待落空。 范周瞧着这群狐狸手段不坏,身上也没什么血腥气,举手投足还颇有教养,心里实在很有兴趣,那头一邀请,就拉着自家猛男现身了。 梁猛男看着五大三粗硬朗冷峻,其实心眼儿也就针鼻儿那么大。自家小狐狸盯着那群不入流的狐怪目不转睛的看了半天,连被他捏脸捏屁蛋都只想赶苍蝇一样挥开他就完了,心里早就不爽了,因此一现身就放出了三四分气势。 被道侣的灵力一激,范周本来就收敛得不够熟练的妖气也跟着散逸了出来。 这下可好。 即使头顶彩云,身具科运,将来会位高权重的殷士儋,眼下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书生,因此虽然觉得倏然现身的两位奇人此时真是气势逼人,犹如神人临世,也不过是从粉丝进化成了脑残粉。 那些原本衣冠楚楚的狐怪们就完蛋了。 一个个如被泰山压顶,连半声都叫不出来就被那两人强横的灵气和妖气给直接拍回了原型,耷耳夹尾瑟瑟缩缩地团了一地的狐狸毛团。 范周很无奈,他觉得他家那木头根本就不应该是房梁,太大材小用,应该当个醋桶才不算暴殄天物。 尽管如此,他也不会为了几只无关紧要的陌生狐狸责备自家猛男,倒是梁猛男下马威给到位了,自己把气势收了起来,范周也好顺势收回了自己的妖气。 总算都是狐狸,无缘无故人家的大好日子被搅合成这样,范周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口气放柔安抚了几句。 狐怪们这才战战兢兢地又幻化成人形,束手束脚地挤挤挨挨站成一团。 其他狐怪们对两人都怕得要死,只有道行最高已可观气快要成精的那只化成“老爷”的狐狸敏锐地从范周的妖气中嗅到了同族的味道,因此对梁猛男是畏惧,对范周却是敬畏。 偷眼看看范周,见他面容温和坦荡,并无遮掩或轻鄙之意,一狠心,赌了! 扑通一声双膝下跪,对着范周行了个几乎五体投地的大礼,“不知老祖驾临,小狐万幸,叩见老祖!” 身后的一群小狐狸见此,也跟着噼里啪啦下饺子似的跪趴了一地。 范周在园子里待久了,那里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深不可测的狠角色,所有人都把它当幼崽看,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这么觉得了。忽然受到这么高的待遇,还被尊称为“老祖”,范周都愣住了。 非人之间拳头决定地位的铁律就像大自然弱肉强食的规则一样,强者为尊。事实上,这个道理几乎无处不通。 范周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并且微妙恰当地改变了自己的态度,端出了当年主持公司工作时面对下属们的架势。 衣袂轻拂,趴在地上的一群狐狸便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敬畏地垂着头。 “既是吉日,你们可自便,也可叫新人来见,我略有薄礼,也算沾沾喜气。” 那“老爷”连道不敢,尊请范周和梁猛男上座,又让差点被遗忘的殷士儋作陪,一面忙使小狐狸去叫女儿女婿出来叩拜老祖。 殷士儋迷糊坐下,还如坠云中,原来“奇人”也是狐,看样子还是了不得的得道高狐,如此,八成另一位“奇人”也非人类,就是不知是不是也是大狐了。 殷士儋胆色过人,孤身一人深陷异类群中,居然还有心思好奇二人真身,也难怪是个以后能成高官的人。 不多时,珠帘一动,三只幻做人形的狐怪互相搀扶着次第走了进来。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那中年狐妇不提,小夫妻两个幻出的人形倒都是精美不俗的,那狐女更是绝色,引得殷士儋也不由显出惊艳的神色。 可惜再怎么美艳清俊的形貌,在范周眼中看来也只像是他们那里商家做宣传时穿上布偶装扮成卡通人物的宣传员,都只是一层虚影笼着一只后腿直立的狐狸的样子。惊艳是肯定没有,有点想笑才是真的。 未免憋不住笑,范周赶紧凝神,转动妖丹,分出两缕细细的妖气分别打入小夫妻体、内。范周妖气精纯,得此一缕,就足够让那两只小狐怪提早修炼成精了。 至少在范周眼中,妖气刚一入体,两只小狐怪幻出的虚影立刻就凝实了许多。 “老爷”“夫人”见状大喜,那小夫妻俩更是喜不自胜,纷纷下拜叩谢。 范周并不在意,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人性化的狐怪群,还挺合眼缘,又因为刚才自家猛男把人家吓得不清,所以才多少给了点补偿。 梁猛男那霸道性子才不会觉得吓唬一下有什么了不起呢,之所以没阻止范周的动作,完全是因为这货肚里黑水泛滥,正在打别的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步 那黑心木头打的主意也简单,就是把这几只狐怪抓来当苦力。 他是要和自家小狐狸过二人世界的,人间生活琐琐碎碎的事情也要有人做,浪费他和小狐狸亲近的时间他可不乐意,干脆找几个机灵懂事的来处理杂事。 既然小狐狸看这群狐怪顺眼,那就是这群好了。 现在就看这些狐怪上不上道了,猛男锐利的眼睛一眯。 若是猛男的心声被那狐怪“老爷”听到,“老爷”必会哭着喊着扑过来抱大腿,愿意啊,怎么会不愿意! 它们都是有思想有文化的狐怪好吧! 它们都很仰慕人间繁华好吧! 它们也不想偷偷摸摸地缩在角落可怜兮兮地学着人类照猫画虎玩过家家好吧! 它们实力不够啊! 如今这么大一条大粗腿就这么伸过来了,不抱?只怕抱不上,哪有不去抱的道理! 那一群狐怪也并不是血缘相系的,大多是弱的依附强的抱团求生存,不然怎么会有上下尊卑之分。 狐怪“老爷”虽不过修行了几十年,倒是个有见识的,成精的狐狸也见过几只,只那狐狸精的气势和面前这位老祖的妖气一比,简直就是萤火虫和太阳的差距,如此强大的靠山,若是能靠上去,那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啊! 因此,狐怪也在暗地里想着怎么才能拜山头当小弟来着。 梁猛男已经提前霸道地定下了这群狐怪的使用权,狐怪头子还在暗搓搓地想辙要把自家的使用权双爪送上。 此时酒宴置备已经好了,一个人类和一群非人类就这么热热闹闹地享用起来。 酒过三巡好说话。 那狐怪“老爷”十分有眼色地把两位实力高深莫测的祖宗和一位未来的高官奉承地妥妥帖帖,连学识不错的殷士儋都觉得这“老爷”虽是异类,却比很多念过书的人都更文雅周全些。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揭过黑历史不谈,范周也是商场历练过的,眼色手腕都不缺。他们明摆着看上了这群狐怪的巢穴,还被这么奉承,心里就有了几分谱。 比较了一下招几个普通人类打下手和招几个知根底的同类打下手的优劣,范周很快作出决定,传音与自家猛男沟通几句,一拍即合,顺水推舟地就收了一群马仔下来。 殷士儋眼瞅着这一番三言两语就落定的“反客为主”,大开眼界。 享用着金培银盏的美酒佳肴,此时还是个中二少年的胆大书生觉着,这辈子都能靠今晚的经历活着了,其他那些坊间传闻什么的都弱爆了! 酒也喝完了,菜也吃的差不多了,天色将明,席上现在唯一的“客人”也该告辞了。 范周已经开始尽主人的义务,送客人出门。 他们并不担心殷士儋会将他们的身份当作可吹嘘的谈资四处宣扬,撇开他将来的官运,这书生本性也是个重信诺的,刚一拜托,这看着他们眼中都能冒星星的年轻书生就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说,不会让人打扰他们在人间的平静生活。 范周十分信任脸地点头,搞得小书生十分感动。 其实范周信任的根本是自家黑铁塔,那肚里和外表一样黑的家伙黑得十分靠得住。 为了让殷士儋对先前的约定有个交待,范周还特地让狐怪们取了一只金酒爵交给他做证物。相信以未来高官的才能,定能编出一个毫无疏漏的精彩故事。 送出金酒爵的狐怪心底惴惴。 它们哪是真有那么豪阔,不过都是“借”了人家的东西充门面罢了,这缺了一只不还对正经修行的狐怪来说大小是份因果。 范周一笑:“不用担心,那酒爵自会完璧归赵。”而且还能给那小书生带来一份有利仕途的善缘。 老祖这么说了,狐怪自然把心放到了肚里,本想正经给新拜的靠山见个礼,奈何修为不到家,太阳一出来就要维持不住幻相了。 范梁两口子既然是要找马仔干活,自然要让马仔白天晚上都能跑,不然只有晚上能幻人型的要来有什么用。 只求基础,也不用那么高级,梁猛男手一翻一扬,啪啪啪,满地的狐怪一只被拍了一张幻身符。 狐怪们只觉眼前金光一闪,那灵符便没入体内,顿时有股灵气充裕游走,朝日初升,光照在身上,它们居然都还能保持着幻出的人形不变,一时间一只只大小狐怪都喜不自胜,纷纷下拜叩谢,口称主人,那小女婿也不例外。 按说岳父忽然变成有主的,没了自由身,当女婿的应该不高兴才对。可这也分对象。 就算家里有座金山,面对皇帝的大管家那也得点头哈腰不是。 可想而知,用不了多久,叫范周“老祖”的狐怪还得多出一群。 好不容易能在白天以人形自由活动的狐怪们个个精神抖擞。 那些化作侍婢小厮的小狐怪们十分勤快地开始整理宅院,势必要做到处处整洁,一尘不染。 梁猛男去搞定宅子过户和新收马仔的手续问题。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让新上任的“胡管家”把“借”来的东西都还回去,又从自家猛男上缴的“小金库”里搬了东西出来好布置。 胡管家这些年各处往大户人家“借”东西,本以为已经见足了富贵,此时一见主人随手拿出的东西,方才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坐井观天。 范周拿出的自然不是梁猛男从那倒霉皇帝私库和陵墓里拿的那些有皇家标记的东西,梁猛男的身家也不止那么点儿。要知道梁猛男足足找了小狐狸一千几百年,前半段杀红了眼几乎入魔的不算,后半段恢复了神智开始有了攒家底养媳妇的念头后,还是照样灭邪魔外道,却不会暴殄天物地把人家的小金库丢在一边儿便宜别人,而是自己都收起来了。 越是邪魔外道越会敛财,可想而知猛男的收藏有多丰富。 被炫花了眼的胡管家更兴奋了,十分自得自家的好运,卯足了力气要把这宅子整出一番大气象来,好让主人知道他有用处。 于是等梁猛男搞定回来的时候,这荒宅里面就彻底旧貌换新颜了,那叫一个低调奢华有内涵。 胡管家到底是人间打滚过的,故而留着外面没有打理,以掩人耳目。 收马仔就是要得用,梁猛男大略满意地点了个头。 胡管家心下大松了一口气,踏实多了。 人间浊气多,两口子对宅子的风水布局改动了一番,又设下几个阵法用于聚灵防御,只不过是让生活舒服一点,真正的老窝和修炼的地点仍旧是在源山山腹里的那片山头。 这里的灵气再怎么聚也不过是星火之光,除了能让空气变得更清新,让植物生长的更丰美之外,也没什么大用了。 不过这是对于夫夫俩来说的,对于那些狐怪来说,这宅子里因阵法被聚来的灵气再加上风水改动之后产生的增益之势,足够让他们在短时间之内修为大进了。 胡管家摸着颔下长须,心情激动。念起他那女婿领着女儿归家时又羡又慕的小样儿,估计不久以后他那亲家也会动心上门来。啧,他那亲家也是个肚肠弯弯的货,不能让那老货在主人面前抢了他的风头,这总管的位置,他定要坐稳了。 果不出所料,正在一群狐怪施了障眼法,忙里忙外的修葺宅院的时候,胡管家的亲家趁夜上门了。 听了儿子心驰神往满面红光的述说,又见儿子儿媳果然一夜之间进益颇多,那老狐怪本就动了心,这一上门,见识了宅院的不凡气象和浓郁灵气,老狐怪心中已经下了九分的决心。他那奸猾亲家已自称管家,说起主人便面带得色。老狐怪暗地腹诽不止,面上还要客气地请通报求叩见老祖。 胡管家早被透露了主人还需人手,端了几下也就带着亲家去见老祖了,按错错的还有着点儿看戏的幸灾乐祸之感,希望他这自命不凡的亲家别被老祖和老祖道侣的威势给吓傻。 夫夫俩一贯形影不离,听说又有狐怪来投,也懒得动地方,直接叫到后面花园子里。 梁猛男知道范周虽然修行勤奋,也颇有所成,却因为周围都是超级大妖所以一直都不自信,眼下虽然只是一群不入流的狐怪,也算是个让自家小狐狸涨信心的好机会。 于是,等到胡总管带着他那亲家走近花园子的时候,梁猛男便示意范周将妖气外放,自己则完全收敛起来,黑铁塔一般站在一边,像个普通侍卫。 范周明白猛男的好意,于是试探着放出妖气震慑。 刚走到花园门口的两只狐怪立刻感到了极重的威势,胡总管还算有些准备,他那亲家一下就腿软了,差点当场现出原形,这下肯定了这绝对是大能老祖,九分的决心立刻变成十二万分。这个靠山,一定要扒住! 忍着牙颤身抖,老狐怪恭恭敬敬地拜了老祖。 偷眼看去,见老祖形如十六七少年,面貌精致,一双眼睛如雪山深湖,清如水冷如冰,灵气逼人,一身妖力如渊如海,心里一紧,赶紧叩下首去,求老祖收留。 范周看那狐怪幻身已经很有实感,便知道这只狐怪比当了管家的那只修为更深,点点头,“我欲暂时落脚此处,也学人做些营生解闷,你若有意,可去做个管事,有上进的,也可一并带去。胡管家,便交给你安排了。” 说完就往身后猛男怀里一靠,闭目养神去了。 地下两只狐怪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耳听没了动静,范周立刻卸下了端着的高人范儿,有种恶作剧成功的窃喜,倒没多少自得。 他知道自己实力和一般精怪比当然高出一座山,但是人贵自知,妖也是如此,他性格早已成型,像他家猛男那种酷炫狂霸拽什么的真心不是他的型。 梁猛男搂住自家小狐狸,十七八岁少年的外形,配上有点小坏的得意笑容,恣意又单纯的样子,十足的孩子气。 想起初遇时小狐狸那副颓丧失意被折磨成暮气沉沉的样子他就心疼,如今这样多好,他的心头肉手中宝,只应该被宠爱,敢欺负的统统灭掉。 梁猛男的唇边露出狰狞的纹路。 确认自家小狐狸已经彻底把之前的经历都当作上辈子放下了之后,脸黑心更黑的梁猛男毫无顾忌地背后下了黑手。 不是要钱不要人吗? 那就断了那些家伙的“钱途”! 他保证那些人一个个都性命无忧,绝对能享尽天年,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适应云端坠落被人冷眼的生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肥猫今天依旧呼啸奔过,泪奔地庆祝肥猫的生日,又老了一岁啊~ 感谢肥猫娘辛苦的生了某肥猫~ 感谢亲亲们来看肥猫的文文~ 大家都要健康幸福~ ☆、二十一步 这边夫夫俩收了两群狐怪当手下,整理好了宅子,下一步准备看个地方开间客栈做买卖。客栈的掌柜伙计都还在培训中,两口子闲来无事就去逛街,说是为了找商机,主要是范周有兴趣。 大庆的生产力已经颇高,各种商品琳琅满目,虽然烹饪手段并没有完备到他们那个时空的程度,但各式各样的美食还是应有尽有。因为没有夜禁,各种娱乐节目也是十分丰富。 范周围观了很久之后终于可以亲身参与进来,明知道这个世界与他们那个世界并不相同,但这种亲身体会历史细节的感觉还是十分酸爽的。 城北有名的闹鬼大宅被人买下来了,正在重新修葺,每天有人进进出出的,绝不是假消息。 好奇的人有不少,说闲话的却不多,主要是殷士儋小书生宣传的到位。 拿了金酒爵当证物的殷士儋果然被当初和他打赌的那群小伙伴凑钱请了一顿好的,酒酣耳热之际,一群人纷纷询问细节,殷士儋酒量甚好,又有心防备自己醉酒误事,所以装着半醉的样子天花乱坠地说了一个狐嫁女回门的故事,然后特意总结说因为遇到了他这个生人,所以那群狐狸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众人追问原因。 殷士儋便将那狐狸们的处境说的十分可怜,什么它们本来也是仰慕人间文雅故而处处仿效,奈何身为异类,总有人以“非我族类”罪之,故而为了保命只能时时躲避,三窟而隐。 众人听得心驰神往,又纷纷叹息,更有遗憾没有同去见识一番的。 既然那群作怪的狐狸并无恶行,又已经搬走,那这空宅子被人买下就不奇怪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只不过那宅子占地颇大,又在城北,十分昂贵,人们好奇的反倒是买家的家底究竟有多殷实,以及到底是什么来头了。 过没几天,算了个好日子,夫夫俩发了帖子给殷士儋,邀他偕友前来,又递了帖子给左邻右舍,大摆了宴席请客吃饭。 席间编了一套本是世代海商,游荡日久思归,故而在贵宝地落户云云的来历,也就算安家完毕了。 再过些日子,殷士儋那群友人中有消息灵通的介绍了个卖家,夫夫俩去看了,位置挺好,原本也是家客栈,生意并不差,只是主人家中出了变故急需赶回老家,所以才急于将客栈脱手变现。 夫夫俩又不差钱,买卖痛快地就做成了,签了契书,到官府备了案,这客栈就算是他们的了。 新收的那群狐怪培训的时间太短,还不能上岗,好在客栈原先的人马大多是本地人,范周询问了之后就把人都留下继续用了,唯独那胡管家的亲家被拍了一张符塞进去做了个副掌柜。原来的掌柜也没想法,换了新东家,这本来就是应有之义,他能保住饭碗已经很满足了。再说那新东家派来的吴掌柜为人圆滑有眼色,并不难相处,自然相安无事。 到了这个时候,范周反倒没有什么要强的事业心了,不过做就要认真做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原来的客栈就是个客栈,也提供些吃食,大多都是在外面食铺酒楼打包回来的。范周也不想把客栈做大,就想做的周全些,有些特色。大厨什么的都是人家的宝贝,轻易挖角不来,再说他也不想弄什么满汉全席出来当噱头,用不到大厨。 范周另辟蹊径,招了几个面食手艺不错的厨子,把后厨扩建整改了一下,开始卖小吃。 早上各式菜肉包子和各种粥;中午肉夹馍;晚上各种打卤面。 客栈一楼摆了几张桌子,简单弄成个小食铺子。 客栈里的客人既可以坐下来吃,也可以叫到房间吃。 东西简单美味,还能打包,对外卖卖也不错。 极有效率的收拾完毕,范周十分没有创意地取了个同福客栈的名字就开张了。 开张其实挺繁琐,有一大套流程,不过范周直接当了甩手掌柜,全部扔给有经验的人去干,自己就负责招呼下客人,和行会的人打打交道互通有无一下。 这个时代就像电视剧里看过的那样,什么行业都有个行会,干这行就得加入,讲究一个抱团。就算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背后都有行会。也是方便管理。 夫夫俩入乡随俗地也加入了意思一下,别说,还真能听到不少内部消息。 鉴于这客栈是殷士儋朋友给介绍的,夫夫俩就又请了他们一顿,当然不是在客栈食铺,而是正经找了个大酒楼,另给了殷士儋的朋友一份谢礼,周到细致地殷士儋暗暗惊叹,如果不是知道真相,谁能看出这么两个精通人情世故的“人”竟然是异类呢? 客栈本来位置就不错,收拾的也干净,加上新添的小吃不仅用料实在吃着方便卖的也不算贵,还挺受欢迎,这生意就这么平平顺顺地做起来了。 范周除了定期看看账本收收钱以外,就没怎么操心过,反正那自称姓吴的老狐怪白天在店里边看边学,晚上自然会回去调教他那群狐子狐孙。有了胡管家一家得的天大好处在先,那吴掌柜肯定不甘落后,势必尽心尽力。 空闲的夫夫俩隔三差五会回到源山老窝里修炼,剩下的时间就四处周游,或者在临通城里和看得顺眼的人打打交道。 殷士儋算是他们最常打交道的人了。 这书生少年心性,明知道夫夫俩并不是人,却忍不住想要和他们交往,总觉得和他们靠近些就能遇到更多闻所未闻的奇事或异类。 范周觉得这胆大又热心的书生挺有意思,难得的是自家醋缸居然也不怎么烦他。要知道,就连宅子里那些化成仆从侍婢的小狐怪们醋缸有时候都看不顺眼呢。 醋缸之所以没撵人,这里边儿是有原因的。 那殷小书生以后能当大官绝对不只是因为他命好。这家伙不仅胆大而且心细,天生的情商高会说话,最重要的是这人说出来的话还都很诚恳,绝对是由心而发。 自从知道夫夫俩的关系之后,这小书生几次在梁醋缸面前表示对他们感情如此之好,如此之相配的羡慕。虽然用词平实却句句搔到了梁醋缸的痒处。终于有人能体会他的的志得意满,梁醋缸再怎么黑脸毒嘴,也有男人的虚荣心,往往三言两语就被小书生奉承到位,心情舒畅之下不知不觉就容忍了这家伙偶尔在身边转转跟跟的傻样。 范周慢慢也发觉了殷士儋的这个“天赋技能”,觉得看自家醋缸明明被人家的话说得心旷神怡,眼睛都在发光,却偏要板着一张黑脸的样子挺有趣,也觉得殷士儋这书生挺不错了。 挺不错的殷士儋不仅有娱乐功能,还带来了大量的人脉。 这书生本是来这里游学的,因为家资不错,人大方,行事颇有几分侠气,很仗义,所以朋友一堆,各行各业的都有,间接的也给范周夫夫俩的生意带来了不少主顾,也让夫夫俩不着痕迹地就融入了人群。 日子过得热闹又平淡,一转眼,时间就过了快一年。当初那些收留的狐怪们都大有长进,已经很通世故,范周看了他们的训练成果,已经开始打算开第二家客栈了。 至于那两个本来就修为不错的“胡管家”和“吴掌柜”更是已经可以脱下狐皮化出人身,正式可以被称为狐狸精了。 尝到大甜头看到光明前景的其余狐怪们越发的对夫夫俩尽心尽力,事事都打点照顾得妥妥当当,个个忠心不二。 这一日,夫夫俩正在被狐怪们收拾得舒适宜人的花园子里赏景,忽然小狐怪来报,说是殷公子带朋友来拜访了。 原来之前范周曾提过一嘴说是想要些西南特有的香料来改进几道荤菜的味道,正巧殷士儋在一旁听到了,就放在了心上。 临通城货色齐全,天南海北都有,但是西南地方的香料却不常见。源水自北南下入海,宽阔的水面和湍急的水流将西南一地和其它地方隔开,只有寥寥几处可以横渡,还要绕上几座山,再经陆路才能到达临通。路途实在太过遥远难走,又不是所有香料都适合长期保存,所以尽管那些香料在当地十分常见,在其他地方却物以稀为贵,十分难得。 范周也知道这些,因此那些话其实是对梁猛男说的,于他们而言千里之遥不过一瞬即至,轻松的很。没想到殷士儋竟记得这事,知道有个行商的朋友要去西南,便将人给带来了。 范周对梁猛男对视一眼,这小书生可是知道他们的身份的,不会当真以为他们需要行商给他们带货吧。 想归想,两人还是招待了殷士儋二人一番,知道殷士儋好酒,干脆置了酒席,边喝边说。 那行商姓楚,自家也有货行,人能吃苦,常年走南闯北贩货,进益不错,也有些家业,不过像这种豪阔的宅院还是第一次得见。 着眼之处只觉得亭台楼阁极尽精致,陈设用具无不珍贵异常,不由得就有些拘谨。好在酒过三巡之后便放开了些,说起行商之事头头是道,对范周想要的香料更是如数家珍。须知那些西南香料进货便宜,只需一转手就是百倍之利,范周想要的又多,这笔生意若能做成赚头很大,足可抵上跑上几趟的利润了,那行商不由十分心动,奉承起来更是卖力。 一顿饭吃完,范周虽然听得有趣,却没和那行商订约。 大生意一次谈不成并不奇怪,那行商虽然有些失望,却没放弃,连连表示下次要做东还宴。 待那行商走后,范周似笑非笑地看着踌躇的殷士儋。 殷士儋讪笑几声,作揖道:“实在是在下私心。那楚翁家中有个儿子,年纪虽然不大,与我却很是投契,我拿他当个兄弟看,那小郎虽然年方十岁,却实在资质不凡,我知两位都不在意金银俗物,故而这次也是想作引结个善缘。楚翁长年行商在外,家中只有靠着我那小兄弟照顾外务,实在是辛苦,也怕误了他的天分,所以……” 殷士儋搓手,脸上有些羞愧。以这两位之能,只怕去当地买个香料当日就能往返,哪用得着花大价钱。这种坑人家钱财来照顾朋友生意的事情实在有些不仗义,简直就是在宰冤大头。 梁猛男利眼扫了殷士儋一眼,看得小书生瑟缩了一下,脸上更是羞红一片。 这小书生倒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啊。 范周摇摇头,“若多花些银子,让那行商走完这趟能多留些日子,关心一下儿子的教育,倒也没什么。只是我要是你,还是劝那人最近不要出远门吧,看他气色,出趟远门对他来说倒没什么,只是家中只怕是要生事的。” 殷士儋对夫夫俩的能耐极为信服,一听范周这话立刻大惊失色,连连追问。 范周笑的有些幸灾乐祸,不管怎么说,这小书生这回是打着“劫富济贫”的主意来“吃大户”的,若不给些教训也太便宜他。 “事情还没发生,多的我也不好说,你还是先去劝说看看吧。”吊足了小书生的胃口,范周坏笑着就端茶送客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二步 殷士儋被送出了宅子,又急又悔。 心知这是行事不妥当得罪了两位大能了,又实在担心他那小兄弟家里真的会出什么事,抹了一头冷汗,赶紧往楚家跑,抓住楚翁就是一顿劝说。 可惜他当初承诺不将范梁两人之事说与任何人,此时也就说不出个靠谱的理由阻拦楚翁出门贩货,废了半天劲,搞得那姓楚的行商稀里糊涂地,觉得这书生颠倒反复好莫名奇妙,若不是看在之前给他介绍大主顾的份上,早就不耐烦与他纠缠不清了,即便如此,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殷士儋无奈,只得悻悻离去。 他这回算是吃到教训了,再不敢不自量力地慷他人之慨。 又尝试劝了几回,都没成功,殷士儋也就灰心了,心里倒是打定了主意,不肯置身事外。 过了几日,那姓楚的行商果然收拾了往西南去了。 殷士儋忧心忡忡,本想和他那小兄弟同住以防万一,可是楚家小兄弟的娘亲年轻貌美,他得避嫌。左思右想,只好反复叮嘱他那小兄弟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来找他商谈,千万不要见外。 那楚家的小儿子年方十岁,按照风俗还没取大名,街坊邻里因他父亲行商常年在外,货行大半倒是个小孩儿当家,便给他取了个诨名叫贾儿。 贾儿年纪不大,心眼不少,不然也不会和殷士儋成了忘年交。之前殷士儋支支吾吾反复劝说他父亲不要远行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这会儿又被反复叮嘱,更是怎么想怎么怪。 前几天还说要帮忙介绍大主顾,后面马上就各种找借口阻拦父亲出门。 贾儿小嘴一抿,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贾儿了解殷士儋的人品行事,所以干脆地找上门去单刀直入地问原因。 殷士儋好心办了坏事,既得罪了那两位大能,又让楚翁觉得他颠倒反复觉得十分厌烦。两头不讨好,正愁得不行,脸色都难看了不少。 见贾儿上门来问,恹恹地说,“前些天遇着个奇人,见过你父亲一面,说他气色不好,若是远行,家中必有妨碍。我才会劝你父亲不要出行,可惜楚翁不肯听。那奇人很有本事,说的必准,所以我现在正发愁呢。” 贾儿的胆子比殷士儋还要大,对那些坊间传奇一向听过就算,也不怎么害怕。想着殷士儋到底是一番好意,谢过了之后也答应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来找他帮忙,绝不客气。 殷士儋这才放了些心。 楚家有一个货行,并不太大。家人就住在货行后面,除去那行商的妻子儿子,就只有一个做饭的大娘常住,其他帮佣和伙计都是活契,夜晚都会各自回去。人口很简单。 殷士儋关注了几天都只见风平浪静,他深信范周能耐,程度堪称脑残粉,觉得大能的话绝不会错,惴惴不安地继续关注。 果然,过了几天,平常都会帮忙照顾货行生意的贾儿忽然学起泥瓦活儿来,开始在家里砌墙玩儿。把自家的窗户都给砌上了砖头,有人说他他就满地打滚,非要砌。砌完还不算,外面还用泥溜缝儿,把好好的屋子都弄得门一关就连丝光线都透不进去,跟地窖似得。 街坊闲磕牙的人就开始絮叨这孩子怎么这么皮,这么祸害东西。 贾儿完全不当一回事,干完泥瓦匠的活了,似乎又对当个屠户感上了兴趣,每天磨刀霍霍。 殷士儋觉得这绝对是有事发生了,赶紧去问。 贾儿小手一挥,“多谢大哥关心,家里是出了点小问题,不过我能解决,大哥且等着看我的手段!” 殷士儋也不好过分追问人家家事,只好回去了。 没想到过了几天之后,那贾儿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殷士儋很惊讶。 贾儿一见殷士儋就深深一拜。 “日前大哥好意关心,都是小弟不识好歹不自量力,小弟给大哥赔不是了。”说完又是深深一拜。 殷士儋赶紧把小孩儿扶起来,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贾儿无奈,“此乃家丑,本不想说与大哥,实在是有伤颜面。从大哥家回去以后不久,家中就出了怪事,有妖祟施法趁夜入我娘房中行不轨之事。 一开始小弟和王婶彻夜看守,谁知那妖祟还是屡屡得手。小弟便猜测是遭了狐狸作怪,才做了那些荒唐事想要砍杀了那妖孽,也的确被小弟砍了断了那孽畜的尾巴。 小弟自以为算无遗策祸患已除,没想到那祸害魔高一丈,如今家母被害得卧病在床神智不清,家中乱成这样都是我这做儿子的没本事,只能舔着脸再来求大哥找那奇人帮忙医治我娘。不然,等父亲回来,小弟实在是没脸见他。” 说完打开带来的一个包裹,里面果然装了一条血淋淋的狐狸尾巴。 殷士儋见了一叹。 这世上的人有好有坏,可见狐狸也是如此。 又看平素倔强有主意的贾儿此时眼圈泛红,可见是真的张皇失措了,心一软,劝慰了几句。 殷士儋上次行事不妥已经得了教训,这次就不敢把话说满,只说试试看去找找那奇人,若能找到,事情肯定没问题,要是找不到,那他再帮他想其他办法。 贾儿本来就后悔当初没信殷士儋的话,见他还肯尽心帮忙,心中感动,连连道谢后回家等信儿去了。 殷士儋壮着胆子厚着脸皮又跑去了大宅,带了礼物上门,先是赔礼,然后把事情说了一遍给范周两口子听,求他们能不能出手帮帮忙。 一般来说,大妖都是划地而居的,妖气一放,四周觉得扛不住的小妖小怪们自动自发地就会去拜山头,从此受大妖的管束驱策。 不过夫夫俩只当这里是个落脚地,他们的老巢在源山山腹,就没把这里当回事,天天装的和常人一样,也懒得搭理同样混迹在这陪都里的那些小角色。 小角色们也是各有圈子,有些消息灵通的听到些风声意领神会地就乖乖地低调行事,被排斥的那些还依旧故我张狂的很。 那被断了尾巴的估计就是人缘极差的那种了。不过看这猥琐的行事,人缘差也不奇怪。 范周这些天也转过弯儿来了,他们穿的这本来就是志怪小说的世界,奇奇怪怪的人和事多了去了,你看人家普通一个小孩儿都能砍掉条作祟狐狸的尾巴,他们当个有点本事的奇人又算什么,说不定有了名气之后还能遇到更多有趣的事情呢。 范周想找乐子,梁猛男自然没意见。 于是范周就把胡管家给叫来了,问问那不讲究的狐狸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管家的各种技能已经十分到位,这种“内部”小道消息更是不在话下。听主人问起那作祟的狐狸来路,脸上带出几分不屑。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是有两条野狐,兄弟相称,都是使不入流的手段吸取妇人精气修炼的孽狐,还偏好有夫之妇,最是无耻。自以为修为了得,其实化出的人形连尾巴都隐不掉,不过是两个浪荡货罢了。” 胡管家本来也是正经修炼的狐怪,对那些歪门邪道不走正途的狐狸都鄙视的很,现在拜了老祖得了机缘,对那些不入流的东西就更看不上眼了。 范周一听连胡管家都看不起,就没了兴趣,“管家可能治得了那两个?” 胡管家一听,眼睛一亮,要是之前,治那两只怕还得费点劲儿,现在,完全不在话下! “明日便可押侯主人惩治。”老胡信心十足。 “不用带来给我了,抓住之后直接给那受害的小孩儿家送去吧,也算清理门户了。” 没有这些老鼠屎,狐狸的名声怎么会这么坏。 胡管家行礼,领命而去。 殷士儋心中大石落地,好奇心又起,跃跃欲试地很想要去看妖怪抓妖。 范周扫他一眼,小书生心中一凉,立刻老实了,诚诚恳恳地致谢,又诚诚恳恳地道歉。 “若有人问你也不用瞒着了,别说我们并非人类就行了。”范周觉得当神棍也挺不错。 倒是一直没吭声的梁猛男狠狠地瞪了殷士儋半天,瞪得小书生胆战心惊地急忙跑了。 梁猛男小心眼又犯了,这世界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么多,要是小狐狸玩上瘾了,他们双修的时间肯定会被砍。 一直很饿的猛男恨恨地勒紧了小狐狸的腰,在他脖子上磨牙。 范周无奈。 转过身把醋缸的大脑袋抬起来,主动往那厚厚肉肉的嘴唇上啃了啃。 醋缸眼睛刷地放光,小狐狸居然这么主动,今天一定要试试花园子里那片草地…… 作者有话要说:  肥猫再次飞奔而过~ ☆、二十三步 胡管家极有效率,当晚就出去,不多时就拎着三只被修理的惨兮兮的狐狸回来了 也是那两只孽狐倒霉,正好约在一起喝酒,还找了个跟班在一边儿伺候着,结果正好被一锅端了。 主人既然没有兴趣,胡总管也不拿这几个到主人面前碍眼,直接拎到了殷士儋的住所,殷士儋见状,连忙趁着夜色避人耳目地绕路送到了楚家。 那楚家娘子被害的白天瘫在床上气若游丝人事不知,晚上就满地打滚又叫又骂地要找那“情郎”。 贾儿不敢叫外人知道出了这种丑事,只好和家里唯一签了死契的王婶两个人勉强支撑着。白天还好,到了晚上简直一时一刻都不能离开眼睛,一老一小这样日夜不休的熬着,全都身心俱疲,憔悴不堪。 好在贾儿白天的时候厚着脸皮去求了殷士儋,虽然没得个准信儿,多少也算是有点儿盼头。贾儿真心没料殷士儋找的“奇人”这么给力,居然当夜就把罪魁祸首给送来了,据说顺手把祸首的同伙也给一并抓了。 叫王婶先看着屋里楚娘子,贾儿到外面点了烛火一朝,果然三条狐狸里有条尾巴齐根被砍断了的,拿出被他一刀砍下的那条尾巴一对,果然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好孽畜,看这次你还能逃的了命去!”说完操起那砍掉狐尾的刀,一下把那断尾狐给削掉了脑袋。 剩下两只被捆着倒吊在一边的狐狸看着吓得厉声惨叫,抽搐了几下,竟然晕了过去。 殷士儋不意外他这小兄弟手起刀落的干脆作风,倒是偷眼看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胡管家几次。 有个词叫兔死狐悲,这都是狐,还搞得这么血腥,胡管家不会身有同感什么的吧。 不好意思,小书生白担心了。 这开了智的狐和人也没什么差别,人杀人都不稀罕,看人杀个和自己毫无干系的邪路子狐狸,胡总管毫无感触,再说这仨还是他亲自出手抓的呢。 殷士儋心里暗暗称奇,这狐狸和狐狸果然也是大不相同啊,又想起抓三个作孽狐狸手到擒来的胡总管尊称为“老祖”的范周,不由得更是心生敬畏。这次之后,再想与他们亲近,殷士儋也不敢擅自造次了。 这头杀的满地腥血,那头内室里王婶忽然一声带着喜意的惊叫,贾儿连忙丢了刀跑进去。之间本来被团团捆住还作的披头散发眉目狰狞的楚娘子居然清醒过来了,茫然看着四周,嘶哑地正要水喝。 王婶端了茶盏喂了她几口水,楚娘子神智渐渐清明,见到贾儿跑进来,满头大汗,脸色涨红,衣服上血迹未干的样子,不由得吓得大叫。 贾儿连忙安抚娘亲,又叫王婶去外面置备茶水点心款待恩人,嘱咐千万要留住恩人,待他等会儿出去道谢。 这才脱了身上沾了狐血的衣服,解了捆人的绳子,跟娘亲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楚娘子恍然大悟,继而羞愤欲死。 贾儿赶紧开解她。 在贾儿看来,本来就是狐狸作恶害人,无辜受害的怎么会有错。 又说了他如何请托殷士儋帮忙,求得高人出手抓住了那几条作恶的狐狸,刚才亲手已将罪魁祸首杀死了,这才沾了一身的血。 楚娘子听说恩人就在家中,自己这疯癫模样见不得人,赶紧催贾儿出去好好向恩人致谢,千万不能怠慢了恩人。 贾儿答应了,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把自己打理妥当,回到外屋时王婶已经战战兢兢地把地上的血洗刷干净了,殷士儋正兴致勃勃地扒着胡管家想听奇闻异事。 那两只被吓昏的狐狸被捆着丢在一边,不知醒了没有,反正是一动没敢动,似乎连呼吸都停了。 贾儿进屋,端端正正地给两人行了一个大礼。 殷士儋赶紧站起来让到一边,急忙道:“并没有我的功劳,全赖胡总管出手才能手到擒来。” 贾儿又端茶行礼给胡管家道谢。 胡管家推让,口道不敢:“小老儿也是依了主人的话行事。这等不走正路的恶狐实乃孽畜,主人既然知道了便容不得它们再作恶,因此令小老儿将这几只恶狐擒来交与小公子处置。” 又指着那边儿被捆着的两只狐狸说,“这两只,一只是刚死那狐狸的兄弟,本身也有恶行,另一只本事微末,只是被迫给那两只孽狐做个仆役,时常小偷小摸地给那两只孽狐弄酒弄菜罢了,倒还罪不至死。如今一起交给小公子处置了吧。” 贾儿听了虽然不知道那只狐狸做了什么,料想既然是兄弟,所作所为大略也是一样的。想起娘亲受的苦,怒从心头起,不管那狐狸祸害了谁,总之都是无辜妇人受苦,杀了也算替天行道。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干脆地拎起刀,把另一只孽狐也宰了。这次还吸取了经验,免得被那狐狸的血弄脏了衣服。 剩下一只可怜兮兮抖得跟筛子似的狐狸贾儿倒是有些犯难。 这只据说没干什么坏事,连个从犯都算不上,连坐未免太过分了,放了又感觉不妥当,毕竟小偷小摸也是恶。 贾儿虽然主意多胆子大,到底年纪还小,左右为难之下只好求助地看向胡总管:“首恶已除,剩下这狐狸虽然罪不至死,也不好就这么放了,万一纵虎归山他日作恶那就是我的罪过了,还请老人家指点该如何处置才好。” 胡总管捋了捋胡子,瞅着这贾儿的确有胆有识,不仅如此,修为精深之后胡总管观气的功夫更上层楼,早便看出这孩子头顶彩云面泛黄光,有为一方封疆大吏的官运,和殷士儋一样是个权臣苗子。 心里转了几个念头,眯着眼睛微微一笑:“小公子不必烦恼,这只狐狸并没什么本事,连化个人形都化不全,小公子若是不计较,大可以将它收了当个仆役,做些粗重活计什么的,我保证它服服帖帖绝不敢生事,这样也算是以劳役赎罪了,如何?” 贾儿没料到胡管家竟然出了这么个主意,既惊讶又觉得有些心动。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家里有个狐狸当仆役这种事情听上去就挺神气,不过即使没本事也是个能化成人的狐狸,贾儿还是有些担心。 胡管家察言观色,笑道:“小公子不必担心,小老儿这里有主人赐下的灵符,只要给那狐狸用上,既不会被人发觉它本是狐狸,又能保证它从此别无二意忠心耿耿。小公子出了气,还能得一免钱的仆役岂不是好事。” 说着当真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符纸来。 刷—— 书生和小孩儿的两双眼睛顿时齐刷刷地亮了起来。 这俩大胆又好奇的家伙不是没见过符纸,这东西道观寺庙里比比皆是,不过这可是高人拿出来的符纸啊,肯定是真货! 看新鲜看得眼都直了的俩货完全听清胡总管都说了些啥,只顾点头。 胡总管暗笑了一下,手一挥。 那轻飘飘的符纸就跟长了眼睛似的自己飘到了都快抖傻了的那只狐狸头上,倏忽间,符纸没进狐狸脑中,继而红光一闪,地上不见了狐狸,多了一个穿着棕色衣服,长着一把大胡子的骨瘦男人。 殷士儋和贾儿看得目不转睛啧啧称奇,一起凑上去围观。 那男人被捆得结实,又惊又怕,被两人目光灼灼地这么盯着看,吓得简直快尿了。目光游移躲避间忽然对上了一旁胡总管的眼睛,顿觉有声音直接钻进了他脑子里跟他说话。先是吓得差点儿跳起来,几句之后就低垂了头,还是瑟瑟缩缩的样子,眼中的惧意却少了许多。 贾儿见识了这奇妙手段,打开了眼界,当即决定把这狐狸留下来使唤,便问那狐狸变成的男人:“你可有名字?” 男人哆哆嗦嗦地答说叫狐三。 贾儿摇头,“既要在我家做活,便重新取个名字吧,叫做古三好了。” 那狐狸本来就被使唤了许久,能逃得一命哪还在乎其他,因被捆着不能行礼,就恭恭敬敬地谢过主人赐名。 贾儿心情大好。 杀了仇家,好了娘亲,见识了不凡手段,又白得了个狐狸仆役,这真是漫天的乌云都散了。 前段时间的晦气一扫而空。 要亮了,胡总管便起身告辞,“小公子这里的事情已经了了,小老儿也该回去复命了。” 殷士儋也跟着告辞。 贾儿也不强留,恭敬地将二人送至大门,“让二位为我忙碌奔波,本来应该置宴酬谢,可惜今日时间不当,我年纪幼小,做不得主人,等我父亲回来,我必详细告知,来日我父子当做东酬谢,还请二位千万不要推辞。”又踌躇地看向胡管家,“不知尊主人是否也可赏光,此事于尊主人不值一提,我全家却是受了大恩,只盼能当面向尊主人致谢。” 胡总管笑道:“这小老儿却做不了主,小公子也不必放在心上,且妥善照顾令堂为重,此事已了,不会有风声传出。小公子年少有为,前途可期啊。” 说罢一揖,几个呼吸就不见人影了。 殷士儋和贾儿面面相觑,贾儿粲然一笑,“当初大哥说遇到了奇人,我还不信,以为大哥被坊间骗子给迷惑了,原来这世上果然是有奇人的,都是小弟见识浅薄,这次全赖大哥牵线,给大哥添麻烦了。” 殷士儋一拍贾儿肩膀,“你我意气相投,忘年相交,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 贾儿喷笑:“什么忘年相交,我今年十岁,大哥你也不过比我大了几岁而已,待我再长几年,到时候和大哥你走在一起,十个人里大概有九个要以为我才是你大哥呢。” 殷士儋不是个弱书生,也练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剑法什么的,不过身高很是一般。 贾儿天生体壮,才十岁就已经长到殷士儋肩膀处了,将来长成虎背熊腰什么的一点都不稀奇。 脑补了一下贾儿形容的那画面,殷士儋顿时恼羞成怒,一甩袖子,“等你你爹回来,必叫他教训你这没大没小的孩子!” 贾儿嘻嘻一笑,目送殷士儋故作恼怒地快步离去。 仰头望天,霞光初升,又是个大晴天。 深吸一口气,伸个懒腰,又长出了一口气,吐尽胸中块垒,方才满面笑容地蹦跳着回了家门。 作者有话要说:  奔过奔过~肥猫继续奔过~ 范周和梁木头:为啥这集没我们,我们不是主角吗? 肥猫:那啥......搅和人家那啥都说会被驴踢,对手指......肥猫怕怕~ 范周横眉竖目怒瞪某木头 木头嘿嘿傻笑赔笑脸,转头黑脸找肥猫 哼哼哼~ 肥猫:聪明如我,早跑了~ ☆、二十四步 胡总管回到大宅,一五一十地向范周回报。 范周听说那家里的小孩也是个有高官命的,心中忽地一动。又听说胡总管顺水推舟把那没犯大错的野狐安置在那家当仆役,略一点头,称赞了几句就让他下去吃早饭了。 胡管家走后,范周坐在榻上出神,忽然一阵香味扑鼻而来。 梁猛男端着个大托盘进了屋,里面装满了各种烤鸡烤鱼烤羊腿什么的,油汪汪的,看着就有食欲。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前一天莫名其妙就被这木头摁着在花园里成了事,还差点儿毁了新架好的蔷薇,范周觉得不能惯这毛病,所以发脾气踹那木头去做早饭。 梁猛男也知道自己把小狐狸惹毛了,所以乖乖地去弄了一大堆肉食,企图给小狐狸顺毛。 “怎么了?”梁猛男把托盘一放,坐到了榻上,爪子想当自然地揽住了范周的肩。 范周无奈地把人踹开,“先吃饭,吃完再说。” 一只鸡,三条鱼,一条羊腿。 一堆肉被两个大吃货当成早餐吃个精光。 梁猛男琢磨之前小狐狸神色不对,碗盘一推,抓着人就追问起来。 范周方才也是忽然灵光一闪,并没捋出个头绪来,也想和自家木头说道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有些奇妙的感觉。”范周微微皱起眉头,努力想要形容却不得其法。 梁猛男点头,“当初硬要与那书生同行的时候你就说过一次的。” 范周摇摇头,“有点儿类似,但是最近却不一样,尤其是方才胡管家和我说那家的小孩儿也是仕途腾达的命格时,我觉得心头忽然就像被碰了一下似的,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范周想了一会儿,“啊,大概就像是被条极细的线轻轻绕了一下的感觉。” 梁猛男也皱了眉,沉吟不语。 范周又想起来,“还有,你有没有感觉最近我们修炼起来比从前更顺畅了一些?” 梁猛男龇牙一笑,“我们修练起来不是一直都很顺畅的吗?” 范周啪地给他一巴掌,“你给我正经点儿!” 猛男做作地装了个呲牙咧嘴的受虐相,结果是又被范周给了一肘子。 这么一闹,方才略有些紧张的气氛也就不易而飞了。 梁猛男顺势把范周的腿捞到怀里搂着,一点一点的帮他按揉肌肉,还稍稍送了些灵力进去帮他疏通经络。 没两下范周就舒服地直接仰躺在长塌上了。 “修炼更顺畅了是好事,虽然不知道原因,也不用太过担心。”梁猛男一边按,一边开解范周,“至于你说的心头绕线,那大概是因果线吧。” “因果线?”范周好奇地坐了起来,“那不是归天道管的吗?怎么肯能被感觉得到?” “大概因为我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吧。”梁猛男又抱起范周另一条腿慢慢揉,“园子里像我们这种到别的世界给老板干活的还有几个。都是一去很久的,而且大多都是独自去,像我们这种两人一起的反而很少,有也都是感情很好的道侣。这些人神出鬼没的,在园子里的时间不多,我偶尔听他们说过几嘴。大概是这个意思。” 范周脑子不停地转,忽然猛地一拍梁猛男的肩膀,“原来如此!” 梁猛男一咧嘴,“来给笨相公解释一下?” 相公你个爪! 范周瞪那厚脸皮的货一眼,也没闲心置气,板正了脸分析,“虽然历史、地理、朝代什么的都有不同,但我们穿的可是一本书的世界。就算这本书是由很多故事组成的,那也是同一本书,既然时代历史都能变,那么那些书中故事里本来不在同一时代的故事就有都发生在同一时代的可能。 这书我并不熟,只知道比较有名的那几个故事,其他的来之前虽然看了几遍,也没记全,当时是觉得老板说书的内容不重要,也就真没当回事。现在想想,其实书的内容大有关系。 你看,我们刚落地就遇到一只山魈,然后就找到了一个修行宝地当老巢。 我第一次有非这么干不可的感觉是因为听到那书生要去夜探鬼宅。然后就偏偏看那群狐怪顺眼,还收留下来。 而我第一次感到你说的因果线,是在我让胡管家帮了那行商的儿子之后。 你想,我们来到这里也时间不短了,如果只是帮人的话也不是没帮过别的人,为什么只有这次我有感觉?” 范周越说越兴奋,“你想,会不会是因为这些都是书中原本就有的故事呢?” 看着自家小狐狸神采奕奕的小表情,梁猛男心头小骄傲,猛点头表示赞同自家小狐狸的智慧。 “老板什么细节都没和我们交待,只说到了时候就可以回去了。什么是到时候?是待够了多少时间,还是达成了什么条件?”范周越想越来劲,忽然找到了推理的愉悦感,“所以说我做的决定还是正确的,光是装作普通人观光混日子是不对的。神神叨叨的故事,神神叨叨的世界,我们就应该本色扮个神神叨叨的角色才能触发剧情人物。” 范周神神叨叨地念叨,梁猛男忍不住低头忍笑。 “唉,你说我怎么就不上点儿心把那本书好好都背下来呢。不过算了,反正这里朝代地名什么的都不一样,背下来也还是得费劲。还不如就这么撞大运呢。” 范周自言自语了半天,一直没听到梁猛男搭话,一抬头才发现这货低着个脑袋憋笑憋得浑身都颤。 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范周神勇地一把薅住梁猛男的领子把人翻了个个背朝上摁在榻上,整个人往梁猛男大腿上一坐,顺着肩膀把梁猛男两只手臂往后一折,俯身压住。 动作利落地跟动作片似的。 哼,老子当年也是练过的! “怎么样,再笑一个啊?看我热闹看得挺开心啊!”范周狰狞脸,“仗着你老欺负我小是吧!看我一个人在那乱想、傻得意很可乐是吧!深不可测是吧!看不起我是吧!” 本来还没多生气,结果越说就越生气,声音越来越高,手上也越来越用力,连梁猛男那身比铜皮铁骨还铜皮铁骨的皮子都被他捏出印子来了。 梁猛男开始以为范周是和他闹着玩儿,压根儿没反抗,打是亲骂是爱嘛。 不过听着听着就不对了,手腕子也被掐的生疼。 梁猛男心说坏了,这下彻底把小狐狸惹毛了! 梁猛男想挣脱出来搂住小狐狸赶紧顺毛。 范周就反射性地把手下挣扎的家伙压得更用力,用力到眼睛都开始发红。 两个人一下子僵持起来。 梁猛男心里这个悔啊。 小狐狸别看平日里看着乐观开朗,要沉稳能沉稳,高兴了还有点儿孩子气,可是心里总有些伤是需要时间才能慢慢愈合的。 对于小狐狸来说,即使恢复了当初的记忆,那些漫长的混乱的痛苦的记忆却反而不如最后一世做人的三十几年来的清晰。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没有家要他,他就自己给自己一个家;没有家人接受他,他就自己给自己找个家人;那些人都觉得他贪心他们的钱他们的公司,他就创建自己的公司赚自己的钱。 即使失败了,范周最初的打算也不过是找个地方舔舔伤口然后重新再来。 范周是坚强的。 但是不管是最初的小狐狸还是后来的范周也都是敏感的。 即使到了如今,心里还是有块地方只盖了一层血皮,一戳就会痛。 那是不断被抛弃带来的自卑。 梁猛男很清楚,最初他只是豢养有趣的宠物一样豢养着那只懵懂的小狐狸,后来等到发现已经把小狐狸放在心尖尖上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而小狐狸,最初可能根本就只把他当成个愿意照顾它给它地方藏身的“好人”,一只尚且懵懂的小狐狸,连人情世故都不懂,又怎么会懂得感情。 这辈子要不是把小狐狸带进了老板的园子里,即使小狐狸恢复了记忆也不会这么容易地就接受了新的身份,甚至接受了他。 小狐狸只是太渴望有人能真心真意地爱他了。 梁楠看出来了,抓到了小狐狸的软肋,趁虚而入,顺利地把小狐狸收入怀中。可他也担心,所以才在小狐狸接受了他之后黏的那么紧,几乎一刻都不能放开。 手下的人停止了反抗,范周很快也冷静了下来。 回想一下,觉得莫名其妙,摇头苦笑,他这是发的什么疯。 范周从没去看过心理医生,但自己病了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像他那种处境,不抑郁一下只怕才不正常。因为全世界都否定他,所以自己也否定自己之类的。不过范周挺过来了,甚至没人发现他曾经病过,只是极少数的时候,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因为心里的血痂被戳到,痛得能搅碎神经。 范周以为他好了,他都不是人了,怎么会还有人类的臭毛病。 叹了口气,范周松开了手,起身想要下榻,然后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梁楠哪敢让范周就这么缩起来躲到一边儿去。 兔起鹘落,两个人的位置就颠倒了。 换成范周被压制在榻上,不过是面对面的。 两个人的眼睛都在泛红。 无语地对视了一会儿,梁楠放软了身体,整个覆盖在范周身上,大头埋在范周的肩窝,声音瓮瓮的。 “我错了,别生气,别跑到一边儿不要我,我没看不起你,你说的那些我都听进去了,都有道理,我也不是什么都懂,也不深不可测,我就是活的时间长了点儿,我不老……” 范周被身上这家伙最后一句哀怨的“我不老”硬给逗乐了,之前猛然冲上来的负面情绪也随之消散了。 “那你刚才笑什么?”范周的声音还是闷闷的——被重物压的。 梁猛男以为他还在生气,赶紧解释:“就是觉得你刚才那么有自信,全身发光,眼睛都发亮的样子太可爱了。我就想,这么聪明这么可爱的小狐狸居然是我家的,太高兴了,就笑了,真不是笑话你。” 范周的身子慢慢不绷着了,这家伙总是一副无坚不摧霸道无比的模样,偶尔这样小心翼翼的时候就让他格外心软。 这家伙,的确是不会笑话他的,只有这家伙,为了一只萍水相逢的小狐狸疯魔了那么多那么多年,那么执着,他都怀疑自己到底值不值得。 侧脸蹭了蹭梁猛男的头,范周的声音低落下来,“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有问题。我以前……病过,我以为都过去了,没想到还是会发作……” 梁猛男抱紧范周,“咱俩谁也没错。就是咱俩都太对自己没信心了。” “嗯?”范周惊讶,没信心这种事和这家伙怎么看也搭不上边儿啊。 梁猛男微微撑起身子,脸对脸,非常认真地说:“咱俩都没对对方表白过,这么重要的事情,咱俩都没做过。” 范周脸一下就红了。 话题怎么跳到这里的,这画风变得也太快了吧。 梁猛男把范周的脸扳回来,不让他躲。 黝黑的脸上一双眼睛亮如明星,“宝贝,我爱你,一千五百年前就爱你,一直没变,以后也不变。” 范周只觉得心里像岩浆一样翻腾起来,全身都如火烧,呼吸都顿住了。 以前只觉得这种话肉麻又没意义,真的听到,还是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到的,范周脑袋里简直快要爆出一个新宇宙。 “宝贝,该你了,给我信心,告诉我你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跟我在一起的,告诉我,你为什么愿意跟我在一起?” 范周已经彻底懵了,身上男人的声音一下一下的迫近他,一下一下如洪钟轰鸣的敲击拷问他的心。 到底为什么愿意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到底为什么愿意接受甚至雌伏在这个男人身下?! 到底为什么只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就觉得安全?! 到底为什么愿意和这个男人一起去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还毫无畏惧?! 因为—— “我爱你……”范周喃喃低语。 “什么?再说一遍!”梁楠激动地简直能开花,如果他真有那个功能的话。 范周眼神清明起来,盯住了梁楠的大黑脸,慢慢笑了。 “我爱你。”范周清晰的重复了一遍,“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我爱你,所以愿意和你在一起。” ☆、二十五步 这些天宅子里的大小狐怪们都觉得天象反常。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宅子里两个主人,一个比一个可怕。 老祖还好,少年人的模样,温温和和的。老祖的道侣就吓人了,长得像个黑铁塔,一张脸对着外人从来没表情,整天除了粘着老祖就是粘着老祖。 狐怪们是不敢在背后念叨,不过没少在心里腹诽,明明老祖那么好的人才,怎么就找了个这么不解风情的黑炭头。 没想到最近居然变天了。 两个主人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几天或者十几天看不到人都很正常。小狐怪们没有许可也不会擅自进到主人屋子里。 只是几天没见到主人踪影而已,没想到再出现的黑炭头竟然铁树开了花,整天也不黑着脸了,虽然嘴没咧到耳朵根吧,也是见啥都高兴。头一天总管的闺女生了儿子来报喜,居然还大手笔的给了好珍贵的一丸灵丹。 闻着味儿就知道那灵丹有多珍贵,胡总管激动的出来了。 还有,两个主人的气氛好像也不一样了。 这一点,殷士儋看得最清楚。 三月三快到了,这小书生本是来邀两口子一起去北山赏春的,没想到这次出来招待他的居然是梁楠,更没想到,他才提出邀约,人家居然就答应了。 殷士儋看看梁楠那满面红光的黑脸膛,平常冷峻锐利的五官都像冰雪融化了一样,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子春花盛开的味道。 大家都是男人,殷士儋虽不及弱冠,不过也是个风流少年。这还有什么好看不出来的,必是闺房顺遂,感情更上层楼了呗。 小书生嘻嘻一笑,一拱手,“给梁兄道喜了啊。” 梁楠居然就当而皇之地一点头。 俩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梁楠心里的春风得意简直就能从眼睛里溢出来。 目的达成,殷士儋有地跑了,不打扰人家两口子的甜蜜时光。 梁楠先拐到厨房,把他让灶上一直炖着的菌菇鸡汤取了,哼着走调的小曲儿顺着花园儿的小路往卧房走。 春日一来,之前小狐怪们费心尽力侍弄的成果就出来了。 本来就是万物生发的时节,配合宅子里汇聚灵气的阵法,所见之处都是热热闹闹的,花也比别处开得都早。 移栽过来的桃树枝桠舒展,桃花粲然一树,风一过就是满园芳菲。 各式芳草都生出了新芽,早开的各色花朵星星点点的,娇嫩可爱。那蔷薇架竟已满是青翠,细看还有小小的花苞藏在其中。 梁楠本是木精,这生机勃勃的春日对他而言本来就是最舒服的,更何况千年夙愿终于落到实处,这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两三步拐进卧房,床帘低垂,小狐狸实在被累坏了,还埋在锦缎床被中酣睡。 梁楠轻巧无声地放下手中托盘,掀起帘子,悄然坐在床边。 范周睡得正酣,脸色嫣红,几缕乌发婉转地服贴在颊边。似乎是觉得有些热,被子被往下扯过,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子和半个肩膀,上面挤挤挨挨层层叠叠的全都是深深浅浅的桃花痕。 梁楠看得心头一热,忍不住伸手去摸。 范周被翻来覆去的折腾了许久,累得不行,偏偏身上又被弄得处处敏感,梁楠的手指一触到皮肤,范周就反射性地一缩,整个儿都团了起来,咕哝了一声,把自己重新埋进被子里。 也不怪范周被累成这个样子。 糊里糊涂就表白了,被那句渴望已久的话一激,梁楠当时就变身成狼了,血气上头哪还记得什么双修不双修的,完全就是一副要把范周整个啃进肚子里的架势,连身上的气息都差点收敛不住。 范周被吓得毛绒绒的耳朵尾巴都露出来了,这下更好,被揉弄得更狠了。 眼泪被逼出来,求饶的话被逼着翻来覆去地说,怎么都阻止不了身上那家伙的狂性,最后只好认命地任凭摆弄,好早点昏去过了事。 范周也是被唬蒙了,完全忘了其实他可以干脆地回复原型。 再禽兽,对着一只狐狸也下不去手不是。 可惜等他想明白这点的时候已经是被梁楠叫醒喝汤且啃了半只鸡下去之后了。 不过也不要紧,这次用不上还有下次,这夯货以后就知道厉害了。 范周默默地在心里发狠。 心情好到不行的梁楠完全没预感到以后他会有很多能看不能吃的憋屈时刻,还殷勤小意地各种伺候被自己不小心欺负狠了的宝贝呢。 扯着手巾预备给范周擦嘴擦手,吃饱喝足的梁楠声音轻快地和他说了刚才殷士儋来找他们一起去北山踏青修禊(到水边洗澡以驱邪祛病)的事情。 范周嘴里还嚼着肉,抽空抬头瞥了梁楠一眼。 三月三又称上巳日,除了踏春修禊以外,更有名的是借着外出赏景的机会集体相亲,到时候会有大片大片的单身男女,这醋缸居然会肯去? 梁楠笑出雪白的牙齿,“以前我不是心里没底吗,如今你都说了……” 范周横眉立目,梁楠立刻乖乖把后面两个字咽了下去,“你不是说要多出去走走好碰碰运气吗,那北山景色不错,上巳人又多,说不定能碰上一两个呢。就是碰不上,吃吃喝喝赏赏景也不错,正好出去透透气。” 这货居然还有脸说! 范周恨得咬牙切齿。 到底是为什么他才被闷在屋里好多天,甚至到现在都还起不来啊! 眼前这货皮糙肉厚,脸皮更厚,打不疼骂不痒的,范周也懒得多费口舌,闷头吃干净大碗里的东西,丢给梁楠,自己往后一躺,扯了被子盖上继续睡。 梁楠嘿嘿一笑,低头小心翼翼地在范周露出被外的发顶亲了一口,放下帘子好让范周能更好睡,就悄悄地又退了出去。 范周的脸蒙在被子里,想要板着,还是没忍住翘了嘴角。 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越打越亲热。 他这也算体会了一回。 别说,两个人都是有事心里放的性子,一直憋着还不如敞亮点儿呢。 转眼出了二月,临通城气候宜人,天气变暖的很早,街上挽着装满鲜嫩柳条和迎春花篮子的小贩纷纷沿街叫卖。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各种时令小吃野菜什么的也纷纷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 空气中的水汽浓重起来,时不时就会飘上几场湿漉漉的春雨,倒是让地面上的尘土老实了不少。 三月山上巳出游的习俗在后世已经渐渐衰微,只有少数地方还保留着各种古俗。在大庆,这还是个相当隆重的大节。 这一天,不管贫富贵贱男女老幼都会往城北的山上去,到水边洗洗手洗洗脸,图个吉利。 临通城北有座大山,虽然远远比不上源山之高,也没有麒麟台那样的传说和地位,不过也是很有名的。 当地的人一般叫它北山,实际上这远看形如铜钟倒扣的大山叫做钟山,山间溪流遍布,林木繁茂,一条秀水河刚好将钟山和临通城分在两边。 秀水河是从南水分流出来的,水势平缓,水产也不错。临通城北面两座城门外都有桥可以横渡秀水河,也有船可以渡人,尤其是这种倾城而出的日子,水边等着渡人的船更是能排出十几里地去。 人多就要提前占位置,占得地方大不大好不好都有的可比。 殷士儋交游广阔,里头不乏有钱有势的各种二代,自然是早早就派出人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的了。 范周两口子本来打算自己派人去打点,听殷士儋这么一说,也就干脆不费事了。 尽管不用去占位置,主人要们游玩,胡管家还是把细枝末节都想到了,还专门挑了两个已经被教得伶俐能干的小狐怪跟去侍候。 那两个被派了活儿的小狐怪顶着一宅子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乐得一蹦三尺高——能在主人身边儿露个脸儿,这要是能被主人记住,以后还愁不会被重用? 骑上胡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备的马,后边跟着两个牵着骡子的仆役,骡子上大包小裹也不知都装了些什么。 一行人晃晃悠悠地往北门走。 临通城有两个北城门,一个靠西,一个靠东。靠东那个叫是只供政令传递和官家行走的,一般老百姓和商贾只能走西边这个,也就是离大宅不远的这个门。 出门的时候天都还没怎么亮呢,街上成群结队的人就已经熙熙攘攘的往北来了。 等没多久,就看到殷士儋和他那一群小伙伴嬉笑着挤在人群中往这边儿招呼,另有几个官家子弟自然是更方便的走了东边儿的门,到地方再去汇合就行了。 这人潮汹涌的感觉让范周忍不住想起了他们那的春运大潮。 人多,走的慢,路上无聊。 范周两口子是生面孔,殷士儋引见了之后,一群人就开始闲聊。 除了夫夫俩,小书生这一群都是未婚青少年。俗话说物以类聚,能和殷士儋混在一起的,性格上肯定都有些浪荡不羁的成分。 对这群小子来说,这种日子遭这人挤人的罪还不就是为了出来看美人的,看景什么时候不能看啊。 说着说着话题就开始下道。 书生也是会说荤笑话的,书生还会写艳诗呢,只不过包了一层文绉绉的皮罢了。 就听这群小子口若悬河,一路从去年惊鸿一瞥看到了多么多么美艳娇嫩的小娘子小郎君,说到谁谁谁去年和谁谁谁看对了眼,回去就订了亲云云。 这还是靠谱的。 自从殷士儋认识了夫夫俩,兴趣爱好就开始往未知的新世界靠拢,偏爱乡野奇谭,听完偶尔还会跑来求证一二,搞得夫夫俩烦不胜烦。 那一群里就有人说起听说哪家的书生进山赏景遇了绝色,春风一度之后佳人便芳踪杳然之类的香艳故事。然后一群人听得心驰神往,一起在脑中脑补青天白日林间花下春风一度的滋味,不禁又追忆起上古之风。 想当初,一千多年前,上巳节可比如今奔放多了。 那可是个可以当众洗澡,合法野合的年代啊。 一群人越说越荡漾,梁猛男黑黢黢一张脸,瞅着这帮子只能过嘴瘾的小子心中颇有几分得意。范周就听得好笑,忽然有了点儿恶作剧的兴趣,便给了自家狐怪仆役一个眼神,对那些人笑道:“说起这些乡里趣闻,我家这小子倒是知道的不少,不如听来解解闷?” 殷士儋立刻叫好。 别人说的叫传闻,大能家仆役说的那肯定是真事,怎么能不听! 小伙伴们不知就里,也跟着凑热闹。 那收到眼神的小狐怪幻化出的皮相是个十三四岁的圆脸儿小子,看着一副老实相,实际上机灵的很。收到主人想要吓唬吓唬这帮小子的暗示,心里撸胳膊挽袖子地,打算不把这些小子吓得晚上不敢熄灯睡觉就不算完。 范周本是一时兴起,想说猫有猫路,鼠有鼠道,这些小狐怪们肯定都知道不少东西,说几个吓唬吓唬小孩子玩玩挺有趣。 没想到小狐怪说的故事竟然越听越耳熟,竟然是那个被改版好几次还被翻拍成大片走出国门的“画皮”。 范周顿时来了精神,也侧耳细听起来。 那小狐怪口齿伶俐,又因为主人在侧,用足了力气,起承转合渲染气氛,简直比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强上百倍。 殷士儋和他的小伙伴们都听住了不说,连附近的人也都被吸引的慢慢围过来边走边听起来。 小狐怪的嗓子清清脆脆的,人群中也很容易听清楚。 众人听到那前朝王生在路上遇到了个年轻貌美的落难女子,又听那女子长的如何娇嫩可怜,求王生收留,还愿将身上财物都做谢礼,以为是个风流书生的故事,纷纷暗叹好艳福。 听到王生妻子的劝阻和野道士的警告,心里又不禁开始琢磨。 等听到那王生因道士的话到底好奇偷看到那美女原是恶鬼披了人皮化成的,一个个都开始脸色发青。 主要是讲故事的小狐怪口才太好了,形容的让人有如身临其境,亲眼目睹一般。 又说那王生虽然识破了恶鬼真面目却被恶鬼制住脱身不能,生生被那恶鬼剜心而死,虽有道士收了恶鬼,却不能起死回生。 那王生之妻为了求丈夫一线生机,竟肯吞下又残又脏的乞丐的浓痰,本想如此受辱若不能救夫不如同死,不料那浓痰竟化作一颗人心,放入王生腔内,王生竟活了。 这又惊又险,血淋淋,峰回路转的一个故事说下来,众人已经走到了城外桥头。 发现秀水河就在眼前时,被故事迷住的那些人才纷纷清醒过来,擦掉额头一把冷汗,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更有人掏出大把铜钱吃食要打赏那说故事的小狐怪。 小狐怪一一谢了却不领赏,只道原是领了主人家的命给大家说个故事解闷,并不敢居功,嘻嘻一笑便牵着骡子跑到夫夫俩身后去了。 众人于是对夫夫俩交口称赞,家里有这样的仆役,主人家也必是不凡,纷纷请问姓名。 范周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吓唬人,到没想到还有给自家做广告的效果。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周围人听说夫夫俩是在城里开客栈的,还真有人建议,这么有天分的仆役不要浪费嘛,反正自家有地方,这么好的故事就应该讲出来让大家一起听嘛。 你一言我一语的,居然把规划都给他做得差不多了。 范周哭笑不得,只好应承下来,反正也不麻烦,再说他们还能缺了故事,也算是条发财致富的新路也说不定呢。 ☆、二十六步 顺桥过了秀水河,迎面就见两个仆役上前与殷士儋他们行礼,正是那群早早就从东边门出来的二代小伙伴们派来的人。 此时钟山脚下,秀水河畔风景秀美的地方已经被富贵人家纷纷布上了帐幕,锦缎绣绸,争奇斗艳。 那两个仆役引着一群人穿花拂柳地走到一处开阔的地方,四周皆是美景,比邻的几处帷幕也都是富贵人家。 地上已经铺好了毡毯,因为没有女眷,也没有拉起帐幕,只摆了几个矮屏风挡灰。 毡毯上已经摆好了酒席,几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起身迎了过来。 做东布置的那个少年姓马,也是出来游学的,家里父亲在都城做官,很有权势。 范周看了一眼那马公子,觉得殷士儋看人的眼色到不坏,这人虽然纨绔风流,倒也应该是个有才干的,以后的官运即使比不上父亲,也算是仕途有成。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入了席,各自也都把带来的酒菜拿出来添彩。 胡管家不愧是十全管家,两个狐怪小仆役从骡子上取下两个大食盒,里面层层隔开,其中一个装了不下十几种点心,个个小巧可爱十分文雅;另一盒里装的都是荤素菜肴,取出的时候还热气腾腾的,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众人一见,不由得交口称赞。 那马公子也准备了难得一见的好酒。 美食美景美酒,真是难得的享受。 几杯好酒下肚,路上听了新鲜故事的人早忍不住,开始拉着几个早到的小伙伴科普。虽然口舌不如范周家的小仆役伶俐,胜在故事扣人心弦,那几个公子听了也是连连叹息。 席间读生气发作的,便开始吟起诗来。 这做派并不稀奇,故而身边小厮早就备好了笔墨。 文兴一发,又被故事吸引,这群本来是要来看美人的少年倒把初衷忘得一干二净,还纷纷催促范周叫他家那小仆役再出来多讲几个故事。 范周自然从善如流,把他家圆脸小狐怪叫了出来。 那小狐怪也不怯场,各种新鲜故事手到擒来,口灿莲花,听得一群人如痴如醉。 范周靠在自家猛男肩上,就着小点心和美酒自斟自饮,梁楠搂着自家小狐狸的腰,抓个空子就从他杯里偷喝上一口,夫夫俩自得其乐,玩的很开心。 马公子令人来选的这地方极好,正在个小坡上,不远处就是缓缓流过的秀水河,河畔挤挤挨挨的人群有沾水修禊的,有曲水流觞的,更有那顽皮少年挽了裤脚直接踩到水里打闹嬉戏的,出尽百宝引得边上三五成群的姑娘们多看几眼。 范周看着这一派喧闹欢乐的景象,附在梁楠耳边,坏笑道:“你说这些书生少年听故事听得这么起劲,要是知道比故事那些妖魔鬼怪更吓人的就做在他们身边会怎么样?” 梁楠哼了一声,“别像那蠢书生一样黏上来就好!” 范周一乐,“他也算吃到教训了,没看最近都乖得很。” “记吃不记打。”梁楠嗤了一声,也没多说。毕竟明知他们是异类还能坦荡与他们交往的人类也的确不讨厌就是了。 人说上巳修禊可祛邪去病。 这去不去病的放在一边,驱邪还是有几分道理。上巳正值百草萌发阳气骤升的时节,在这种时候到开阔山水间,借着流动的净水洗濯一下,的确能去掉些小晦气什么的,让运势变得好些。 不过对那些有了形状的异类来说就没什么大用了,这一半天的,范周至少在人群里看到了四五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精怪了。 范周仔细辨认了一下,里面居然没有狐,转念一想,有他们在这城中,再加上之前那贾儿家被杀掉的两只孽狐作例子,这附近消息灵通的狐大概也不敢擅自出没了。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有人好色上钩,他们也懒得多管闲事。 两个人混在殷士儋和他们那一群小伙伴里,喝酒作乐,一如常人。 从古至今,酒宴到了后面就会变成拼酒。大庆人大多好酒,谁要是千杯不醉,那是十分值得称道的。 座上的人读书习武做买卖的都有,酒令也不玩那文绉绉的,支了个靶子,靶子上有一圈十二生肖的小像,都用圈子圈起来。大家比出题射飞镖,叫射什么动物就要射中,射不中的自己喝,射中的出题的人喝,射中靶心的话就除了射飞镖的人以外全部人一起喝。 规则简单,玩起来热闹。 范周还真小看了那几个读书的公子哥,虽然看着一个个弱柳扶风的,射起飞镖来准头竟然都不错,喝了那么多酒手也不见抖。 范周玩这个不拿手,不作弊的话也就一般,不过喝起酒来面不改色的痛快劲儿让殷士儋和他的小伙伴们很是赞赏。 梁楠上去就欺负人了,这家伙回回都能投中靶心,灌了所有人不少酒。 座上有个好武的少年,比殷士儋大些,自认为武艺不错,理想是当个侠客,顿时见猎心喜,主动邀梁楠比试起来。 一群人起哄,拿出了最大的杯子,就是能装下差不多一斤酒的那种。 射不中靶心的就要喝上一满杯。 和这凶残的千年老妖精比射飞镖?还罚酒? 这欺负小孩的画面太美,范周看得不忍心啊。 开始两人还你一镖我一镖的轮流比试,那少年的武艺确实不错,回回都能正中红心,梁楠自然更不在话下。 叫好声连连,吸引了一堆看热闹的,围的水泄不通。 玩了几轮后梁楠开始不耐烦,回头看了一眼范周,见小狐狸笑眯眯地看的好像很起劲,就显摆地玩起了花样,几只飞镖一起射,射中红心以后还能像朵花一样散开且不掉下去。 周围立刻彩声如潮,那少年虽然知道自己比不过,却还想见识,于是爽快地灌下一大杯酒,大叫再来。 梁楠见范周一副兴致勃勃意犹未尽的样子,显摆的更起劲了,并不知道其实范周心里想的是以后要是能穿到武侠的世界里,倒是可以让这货去和小李探花比一比。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遇到老板之前梁楠曾在人间孤身流浪了很多年,见识广博,底蕴深厚,当然出手不凡。 什么一字长蛇啊——一串飞镖出去,一个串一个的扎在靶心上; 什么天女散花啊——一把飞镖下去连靶心带十二生肖的圈圈全中。 花样百出,四周彩声雷动,风头尽显。 梁楠本来就高大魁梧,长眉利目,气势不凡,平时沉默寡言并不招摇,这风头一出,立刻有不少豆蔻少女双眼发亮粉面含羞地盯着他看个没完。 范周开始还觉得有趣,渐渐地就有股子酸意用了上来,恰好此时那好武的少年也被灌得不行了,范周赶紧趁机把人叫了回来。 自家的猛男,怎么能便宜了别人的眼睛! 敏锐地发现自家小狐狸笑容中带着几分不悦,十成是在吃醋,梁猛男的心里别提多美。 几步走过去,一把就把范周搂进了怀里。 范周也难得的配合,主动斟了杯酒敬他,夫夫俩齐心协力地放闪光秀恩爱,立刻碎了不少初动的芳心。 周围人才看出这原来是一对契兄弟。 范周生的也是身材纤长劲瘦,皮肤白皙如玉,相貌精致秀美,尤其一双眼睛灵秀至极,又因喝了酒而面泛霞光,端的是个难得的美少年。 两人相偎,不见狎昵,只见唯美,纷纷称赞两人果然是天作之合。 夫夫俩毫不客气地收了一堆好话,也算小小地出了一次名。 待到天色渐晚,人群渐渐散去,他们这一群也尽了兴,散了宴,各回各家了。 走到僻静处,范周的脸色顿时一变,扳着梁楠的肩膀,从他后颈衣领处捡出一片桃花来。 那桃花瓣被范周白玉无瑕的两根指头捻着,更显得色泽娇美艳丽诱人。 范周眼睛一眯,周身的妖力隐隐流动,吓得两个小狐怪仆役瑟瑟缩缩抱成一团大气都不敢出。 梁楠一看,也是皱眉。 这玩意儿他射飞镖时就有感觉,只不过当时不想扫自家小狐狸的兴,所以并没理会,没想到居然有把腌臜主意打到他身上的蠢货! 两人气息都收敛的极好,身边的小狐怪有了灵符也没人看得穿,谁能想到这四个全都不是人呢? 本事大装人装的好,怪他们咯 范周才发现原来不知他家木头能当醋桶,自己的醋劲儿也不轻,明知道不是梁猛男的错,也忍不住迁怒,狠锤了他一把,“让你出风头!招蜂引蝶!” 梁楠赶紧赔笑,“我的错,我的错,我这就去把那不长眼的抓出来灭掉!” 范周把人揪回来,冷冷一笑,“我的男人也敢打主意,要动手也是我来教训,你边儿去。” 身上被打了个戳霸占了所有权的梁猛男简直心花怒放,“行行,你说怎么做咱就怎么做,都听你的!” 范周冷哼一声,把那桃花瓣啪地一下又贴回梁楠脖子上,转身翻身上马。 “走,回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货色,玩的什么花样!” 范周一马当先,梁猛男乖乖地跟在后面。 牵着骡子远远跟着的两个小狐怪不由得给敢惹老祖生气的家伙点上一屋子蜡,这是眼睛有多瞎耳朵有多聋才敢来招惹他们老祖的男人啊! 回了大宅,胡总管见范周脸色不对,梁猛男倒是乐呵呵的,大为惊奇,等到那两个小狐怪气喘嘘嘘地回来,立刻被拉住询问究竟,得知竟然有如此找死的货惹了老祖,胡管家顿时无语。 这傻货哪个旮旯窜出来的,行事也不知道先打听打听,活该找死自寻苦吃! 胡总管捋了两把胡子,吩咐手下的小狐怪们最近都安分些,老祖心情不好,别去碍眼。 范周开始是很生气,后来又觉得和一个不入流的小精怪置气好像有点儿掉价儿。可是那股子自家宝贝被人觊觎的怒火还是平不下去,决心要杀鸡儆猴一把,看以后谁还敢老虎头上拔毛! 入了夜,被范周暂时撤掉阵法的大宅看上去十分寻常,就是个普通的富贵人家的样子。 小狐怪们都乖乖地听了胡总管的话老老实实地躲在一边儿。 三更时分,无端一阵风吹动了大宅门上的灯笼,一股甜香悄无声息地入了宅。 ☆、二十七步 那香气像条无形的小蛇,在宅子里盘旋了一周,便往夫夫俩居住的院子去了。 院中花木扶疏,那香气时隐时现,不多时就游到了卧房外,顺着窗棂的缝隙就钻了进去。 房中的烛火早就熄了,床帘低垂,地上两双男子的睡鞋摆在一处,甚是恩爱的样子。 那香气愈加浓郁起来,淡淡粉色流光一闪,一个窈窕身形无声地落在床边。 一身娇嫩如桃的粉色衫裙,不盈一握的纤腰,十六七的年纪,一张柔弱娇媚的脸,天然一股甜香绕身,正是几乎所有男人都会心动的类型。 只见那“少女”伸出纤手轻轻掀开床帘,床上夫夫俩正交颈酣眠,那英俊高壮的黝黑汉子揽着纤瘦貌美的少年,好一副浓情蜜意的景象。 那桃花瓣还粘在汉子颈后,暗夜中泛着淡淡粉光。 那“少女”脸显鄙夷,唇边一抹冷笑,身形乍然消失,重新化作一股无形香气,借着那片桃花瓣就入了那汉子的梦中。 本来,按那“少女”的计划,入了那汉子的梦,再一人分饰两角,先扮演那少年,然后用那少年的形貌胡搅蛮缠放浪不羁地让那汉子恼恨,在化作一个落难的少女,年轻貌美温柔小意,不信勾不到那汉子的心。若是那汉子真的就只爱男子,那就毫无压力地化作个落难的美少年。 总之,没有“她”挖不倒的墙角。 等汉子这头离了心,再去那少年的梦里故技重施一番,就不信这对契兄弟还能继续恩爱下去。 那“少女”眉梢一挑,十分自信地就往那汉子的梦中去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可惜,眼前出现的并不是由“她”勾画出的梦境,而是一座十分阴森的密林。 “少女”大为惊诧,“她”做惯了这种事,还从没失过手,此时觉得事有古怪,便想抽身。 但梁猛男的梦境是能让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必然不是。 可怜的“少女”这下真的被折磨的可怜兮兮的了。 无他,梁猛男发疯的那些年里干掉过多少邪魔外道,灭掉过多少人渣孽畜,那“少女”便把那些倒霉鬼被干掉被灭掉的经历都体会了一遍。 别说还能做出可怜兮兮花容失色的样子勾引人了,那“少女”差点儿被梁猛男一个梦就整的烟消云散了。 明白这是踢到铁板了,“少女”满脸涕泪纵横,想要大叫饶命,却因被迫附身在那些倒霉鬼身上而不能开口,心中绝望至极,只觉得这次算是小命要玩完。 已经放弃了希望的时候,忽然一股大力袭来,倏忽间被甩出了那可怖的梦境。 被随意摔在地上的“少女”此刻已经不成人形,什么楚楚可怜都没了。披头散发,五官扭曲,身上若是有骨头,恐怕连一块完整的都不会剩下。 屋里已是灯火通明,之前还在床上酣眠的夫夫俩已经衣衫整齐的坐在房中交椅上,两侧掌灯的仆役都瞧着地上这一坨暗自嗤笑,敢惹老祖,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胡管家恭恭敬敬地上前询问,“主人,该如何处置这腌臜物。” 地上的“少女”听罢一惊,已经维持不住“少女”的模样,显出了原型,一条看不出品种的大虫子蠕动着发出瓮瓮的声音拼命求饶。 范周眼皮子一抬,见那虫子五彩斑斓,肉乎乎的,到看不出有没有长脚,身上一股子怪味,好像把世间的味道都混在了一起似的,看起来和闻起来都恶心得很。 侧过头去询问地看了一眼梁楠,梁楠嗤笑道:“是条成了精的蛊虫,这玩意儿难得,本来应该有几分本事,可惜这条只是不入流的废物,除了败坏人家好夫妻的感情以外,什么能耐都没有,反正不过是条虫子,踩死算了。” 那虫子听罢蠕动的更厉害了,甚至有往范周脚上扑的意思。 范周眉头一皱,一道妖力打过去,那虫子立刻从大门被打飞出去,一直撞到花园的围墙上才像个被摔烂了的柿子一样缓缓滑落下来。 蛊精该庆幸自己并没扑到范周。 要知道范周可是泡过老板阴阳泉的,那黑泉水就是毒物的克星。 这蛊精以为自己特别讨厌范周是因为讨厌他被契兄宠爱无度,却不知道是范周身上黑泉效果的作用。 这一下若是真的扑到了范周,就算是个已经修炼成精的蛊,只怕也要皮穿肉烂了。 机灵的小狐怪们立刻一拥而上把那虫子捆得像个蚕茧。 其实哪里用捆。 范周是火狐,还是条二尾火狐,被九尾老师暴力教导后出手的暴力指数也翻倍上升。这一道妖力下去,不仅制得那蛊精动弹不得,还让它犹如烈焰焚身一般,却痛死也叫不出半声来。 小狐怪们把那“蚕茧”颠颠儿地搬回到主人面前。 范周不耐烦地让胡管家又补了它两脚。 这大半夜的折腾,结果就逮着了这么个恶心玩意儿。 依着梁猛男的意思干脆灭了就得了,范周却忽然有了别的主意。 解开了禁制,好让那蛊精能出声。 被夫夫俩轮番“招待”了一遍的蛊精早怕了。 它不过是个流浪的妖精,没有什么根基,本性又偏激自傲,也没谁乐意搭理它,故而傻兮兮的撞了铁板。如今已是砧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范周撇它一眼,冷声道:“我不管你从哪里来,又因何到处坏人姻缘。今日你既然落入我手,要想留条小命就得听我的。” 那蛊精一听还有生机,连连应承。只要能活,让它干啥都行啊! 范周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你从前坏了不少人家的好姻缘,那就将功补过吧。我这里有道符,给你用上。我也不苛刻,以一年期为期。一年里头,你去找那些喜新厌旧,宠妾灭妻或者抛妻弃子的,找到了就想办法让那些男人回心转意,那些被抛弃伤害过的不拘男女过的越好,你就能活得越长。不过不得用伤天害理的手段,不得伤人性命,不然的话,你懂的……” 说完,一道红光闪过,蛊精顿觉蛊丹上被捆了一条赤红的锁链,稍一挣扎,那锁链便立刻勒紧,还有灼灼火焰喷出,烧得它痛不欲生。 蛊精满地翻滚,连连讨饶。 看那蛊精乖了,范周满意地点点头,“去吧,做事时用用脑子,值得帮的帮,不值得的便不用管了。” 那蛊精好容易保住了一条命,心里却苦不堪言。 原本是个恣意妄为的潇洒精怪,从此以后却要去帮助各路痴男怨女,还要先过筛子挑人品,还要帮人家把日子过好,自己却没半分好处不说,稍一怠懒就会性命不保。 这亏吃的,真是悔不当初! 那蛊精失魂落魄地去了。 范周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宅子里一直憋着大气不敢喘的的小狐怪们才敢偷偷笑出来。 到底是老祖,这整治人的手段果然新鲜有趣。 胡管家看得更明白,老祖这下也算是让那蛊精弃恶从善,本身就是功德,那蛊精被老祖管束,以后所为善行的功德也会惠及老祖。 捻着长须,胡管家觉得跟着这样实力强大行事有道的主人,果然是无大机缘不可得的机会,忠心度立刻达到了死而后已的最高成就。 范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一个死心塌地的忠仆,打了个呵欠,决定回去继续睡。 不过这房里和床上都沾了那蛊精的味道,感觉很恶心,便吩咐胡管家把这里收拾干净,必要的时候家具摆设帘幕都换掉,自己拉着梁猛男速度移回源山山腹的老巢里,跳进谷中大河就是一顿洗。 猛男紧随其后,欢欢喜喜地来了个鸳鸯戏水。 范周出了气,还恶搞了祸首一顿,心情正好,也来者不拒,梁猛男大喜,蛟龙出水一般卷着自家小狐狸就快快乐乐地回巢双修去了。 山中岁月无人扰,等夫夫俩逍遥够了回到临通城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底了。 自从上巳那日听过新鲜故事之后,不少人意犹未尽地找到夫夫俩的客栈里询问,客栈掌柜不敢擅自做主,只说东家出门,等东家回来才有准信儿。 倒是吴掌柜比较细心,想着客栈地方不大,先在四周踅摸起合适的店面来。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夫夫俩回来之后听了这事,把吴掌柜踅摸到的几个地方看了一遍,找了一个离客栈最近的拍了板,顺便把吴掌柜丢过去升职成大掌柜。 吴掌柜乐颠颠儿地就带着一群狐子狐孙忙活了起来,不多时就准备妥当开了张。 范周的小事业也迈出了第二步,多了一家叫“聊斋”的茶园子。 这茶园子开没多久就在临通城里出了名。 范周也看过几场大庆本土的茶馆说书卖唱什么的,说实在的,他听不太懂。大庆的官话他都是好不容易才弄的明白能和人交流,要是连说带唱再掺上些各地方言或者坊间俚语什么的,那简直和外语没差别,只能听个热闹。 为了给自家茶园子来点儿特色,其实是为了方便自己,范周干脆把说书改成了舞台剧。 在自家养的那一群小狐怪里先办了个海选,挑了一批有天分的出来,然后再由吴掌柜依着范周的要求进行培训,过关了之后,就开始下发写本子的任务。 这个任务就不限于被挑中的那些小狐怪了,大家都可以参与,谁的本子被挑中了,就有主人亲赐的奖励,可以想见这样的有奖征文活动在小狐怪们中间反响多么火爆,连胡总管他家夫人闺女,吴掌柜他家老婆儿子都忍不住上手写了。 范周大开眼界,谁说狐怪没文化,完全要看跟的老大是谁。 就算写出来的字一般,可这些小狐怪竟然个个都能说会写,有几个的文笔还相当不错呢! 夫夫俩当即对胡总管和吴掌柜的才能另眼相看。 靠谱人办事效率高。 选出了几个不错的本子,范周开始指挥他们表演的模式大概是什么样儿的,然后就大撒把,让他们自由发挥去了。 这种能让主人赏识,还能光明正大的在人群中出风头得赞扬的好事,让所有小狐怪们都斗志昂扬,兴奋度破表。 集思广益之下,很快就有模有样地排演出了第一出剧目,正是《画皮》。 第一次上演就在大宅子里,先给夫夫俩主要是范周过目。 这个故事范周看过电视剧版的,电影版的,还真没看过舞台剧版的。 这一看,别说,身边没被发现的,可能都是人才。 不管是人物的行头扮相演技,还是烘托气氛的配乐都做得有模有样,甚至无师自通地想了各种法子整出了特效来了。 范周看得津津有味,满意之余大手笔地给每个人都按功劳发了大笔的犒赏。 乐得蹦蹦跳跳喜笑颜开的小狐怪们更是有干劲儿了。 故而,“聊斋”茶园一开张,上演的第一出新剧就博来了满堂彩。茶园子爆满还不算,围着看的人一路从茶园子挤到了茶园子对面的酒楼里。 一来故事新鲜,二来这样的表演模式没人见过,兼具说书和唱戏的长处,又灵活多变,是不是还能跟地下观众来个互动,太有意思了! 一传十十传百的,范周这小茶园子在临通城就火出了大名气。 可这火也有火的难处。 临通城这地方寸土寸金,范周能在相当于后世豪华商业街的坊市里租下这么个小茶园子已经算是尽力了,不是没钱,是根本没人卖门面。 这茶园子太小,想来看的人太多,加上围观者挤在街面上影响交通,这么下去,时间长了,好事也要变成坏事。 吴掌柜开始着急了,跑回来找范周想办法。 夫夫俩倒是不怎么着急,本来就是图个乐子,不行的话就不在茶园子里演了,只等有大节日的时候到街面上搭个台子再演几次好了。 ☆、二十八步 好在还没等范周做出这个“残酷”的决定,殷士儋和他的小伙伴们及时赶来送温暖了。 夫夫俩一个武艺不凡,一个玩的新鲜,铁杆脑残粉殷士儋和新晋成为粉丝的小伙伴们表示,这点麻烦算什么,土豪们来和他们做朋友了! 土豪和他们做朋友的结果就是,大场子有了,至尊VIP客户有了,连服装道具都有人要赞助了! 范周乐不可支地谢过,接受了某商二代提供的大场子的方便,接受了一群至尊VIP客户,服装道具赞助什么的就婉拒了,夫夫俩也不是缺钱的主儿,不差这块八毛的。 于是没过两天,南坊的“聊斋”小茶园子就搬到了北坊变成了“聊斋”大茶楼。 原来的那家小园子租都租了,就还改回说书。等剧目在大茶楼下了档,就转到小茶园子里再说上几回书,也算给那些进不起大茶楼的百姓们添点儿乐趣。 这么一来,夫夫俩的家业也算是跨了半行,只好又加入了个新行会。不过这次俩人的身份地位就大大上涨了一截,不但因为买卖做得影响大,更因为有了一群土豪粉丝小伙伴儿。 无心栽柳地,非人类夫夫俩就带着一群非人类小弟们成功打入了人类内部。 客栈不用操心,茶楼也热热闹闹地开了起来,有一票土豪小伙伴为友,也没什么不长眼的来找麻烦。 夫夫俩闲来无事就想出去走走,还没等动身呢,胡管家就送来了帖子,原来是那姓楚的行商终于赶在端午之前回来了,听说了家里的事情,特地设宴要感谢他们。 原本不过是动动嘴皮的事情,实际的活儿全都是胡管家出的力,夫夫俩倒是不必去凑这个热闹,但范周想着既然因那贾儿的缘故被绕上了一丝因果线,还是去看看的好。 殷士儋既得到了许可,便对那听闻家中发生的事情后怕不已的楚翁将范周梁楠夫夫俩的能耐渲染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贾儿虽没见过那夫夫俩,却亲眼见识了胡管家的手段,因此连连附和。 那楚翁便不敢怠慢,豁出去在临通有名的大酒楼里设了宴,亲自上门投了帖子。 没料到那传说中了不得的“奇人”夫夫竟然真的大驾光临了,楚翁这次比上次更加恭敬,席间谢词不断,奉承连连,还要讲他从西南辛苦带回的大批香料都做谢礼送给夫夫俩。 范周嘴馋,总觉得市面上的东西滋味不厚,对那些香料的确很感兴趣,虽然他们自己去当地采买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有现成的也不错。夫夫俩也不占人便宜,依着市价买下来就是了。 楚翁不敢过分推让,高人行事自有道理,他也怕犯了高人忌讳。 贾儿机灵,见父亲又敬又畏讷讷不成言,便主动催父亲讲讲路上见闻,好让席间不至于尴尬。 楚翁讪讪地自罚了几杯酒,壮了胆子,打开了话匣子。 在后世,有个挺受尊敬的职业叫地理学家,还有个挺让人羡慕的职业叫旅行家。其实单就这两个职业的范围来看,几乎每个经验丰富的行商都能写本书。 为了谋生赚钱,他们行过的路何止千里万里。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楚翁便先讲起了去西南的经历。 从临通到西南边陲的商路难行。 本来这两地的直线距离也没有那么远,奈何中间险阻颇多,只能多绕远路。出了临通首先要横渡南水。距临通不远的那段南水水流尚缓,即使水面宽阔些倒也还算好渡。 渡过南水之后要先绕道去都城瑞天,因为源水从始至终都是条波涛汹涌江面横阔的大江,水面最宽阔的地方甚至根本看不到对岸,只有寥寥几个地方水面相对狭窄,能够供人横渡。瑞天城外的那段江面可以说是最合适的了。 另有一条可以过了南水后直行而至的渡口,中间却要越过数座连绵的大山,其中未知的危险让人望而却步,所以大多数人选择的还是取到都城,兼可在都城中先售卖些货物。 渡过南水往都城瑞天也是路途遥远,为了安全,尽量绕过深山密林,中间光是要走上近一个月。 然后再横渡南水,花上几天时间冒着危险横渡过江面,才终于算是到了西南地界。 范周听得叹息。 人都羡慕行商者能十倍百倍的获利,却不知道这买卖也是搏命的生意啊。 听到范周的慨叹,楚翁顿生知己之感,一时也忘了面前这是位法术高强的“奇人”,一面灌酒一面大吐起苦水来。贾儿在一旁,开始还有点儿尴尬,后来听到父亲每每行商路上遇到的各种艰难险阻天灾人祸,几次甚至差点儿丢了性命,眼圈也不由得泛了红,深觉自己往日不够关心父亲,简直不孝。 殷士儋作陪在侧,虽然听着楚翁的诉说也心下恻然,到底还记得这是酬谢宴,这样被弄得气氛哀哀凄凄的可不像话,便小心地接话,把楚翁的话头往他见闻过的美景美食趣事奇闻上引。 那楚翁不笨,发觉自己失了态,赶紧赔罪罚酒,话头一转,便讲述起各地风土民俗来。 楚翁生意人,口才当然不错,讲述起来栩栩如生,听得范周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说到奇闻,楚翁还真亲眼目睹了一个,现在想起来也是一身冷汗。 那一年他往北都阳平去行商。 去阳平也要渡河,不过渡的是瀑河。 瀑河是大庆三条大水里最险的一条,据说瀑河里有种水产叫猪婆龙,生的像是条短龙,有时候会从水面跃出横飞起来扑食岸边水里的家禽。 人们都说那是瀑河里的水精,不能招惹。却还是有胆大的想要抓住一尝肉味。 那次同时有好几条商船一起渡河,其中一条商船的船主竟然不知怎么抓到了一条猪婆龙,抓到之后炫耀在捆在船边。楚翁和其他船上的人都劝那船主赶紧把那猪婆龙放了,怕会惹来灾祸,那船主不听。 结果船走到瀑河当中的时候,那头被捆着的猪婆龙一下子挣脱绳索就跳进了河里,然后毫无预兆地河里就起了大浪。 楚翁说到这里,回想起当时的景象脸色都还忍不住发青,连忙灌下一口酒定神,“那浪头足有数丈之高,猛兽一般咆哮着直扑着向我们这几条船拍过来。我们当时都觉得此次定时要命葬河底了,没想到等浪头拍下去以后,居然只有那先前抓了猪婆龙的船主那条船被拍翻了。其余的船都安然无恙。瀑河的水那么急,翻掉的那条船上的几个伙计却也都被救了起来,只有那船主怎么都找不到,想是已经被那猪婆龙抓去葬身河底了。” 范周听得有趣。 猪婆龙他还是听说过的,一直到他那个时代还有人用这个名字称呼扬子鳄。扬子鳄在他那个时代可是稀罕物,被誉为活化石,平常难得一见,十分珍贵。 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里的猪婆龙是不是扬子鳄了。 范周来了兴致,决定回头拉上猛男去瀑河一探究竟。 散了酒宴,范周也没收下楚翁送上的重金谢礼,只挑了几样各地特产留下了意思意思,还夸了贾儿几句,让楚翁好好寻人教导儿子,别耽误了儿子的前程。 楚翁听说了儿子的行事,也觉得儿子是块好材料,决心好好培养,说不定将来能靠着儿子改换门庭,也就不用在做行商这苦差事了。 得了大批西南来的新鲜香料,范周拖着梁楠一一辨识,梁楠本身就相当于一本植物百科大全,好用的很。 范周不怎么太会做饭,至少会吃,各种饭局各种菜品不知道吃过多少,而精到的厨子往往也只需要点拨一二就能举一反三推陈出新了。 于是很快,范周的客栈茶园子里都出现了各种用了新法子调味制作的菜品和点心。 西南香料虽然在临通昂贵罕见,也还是有富贵人家用得起的,不过却不知道原来还有这许多用法,有些香料甚至还能用于食补,不禁大开了一番眼界,对这夫夫俩的评价也更上层楼了。 抓住了这个机会,殷士儋开始和小伙伴们半真半假地科普那夫夫俩其实不是普通人,而是有非常本领的“奇人”来着,要不然怎么会敢买下那之前闹鬼了那么久的大宅子,手下人又怎么能知道那么多传奇故事,还说的细致入微,宛如亲历。 更有贾儿隐去了家中怪事有碍声名的部分后,公开称那夫夫俩为恩人,对亲眼所见的那些奇妙手段大加推崇。 一时间众说纷纭,夫夫俩顿时成了临通城的话题人物。 半信半疑之间,那些因为夫夫俩最近频出风头大赚特赚而眼红起了异心的人也按捺了原本的想法,决定暂且观望一番再说。 这些事情夫夫俩都没理会,俩人在尝过了新鲜美食之后,已经潇洒地跑到瀑河边上兴致勃勃地围观猪婆龙去了。 庆国国土广袤,各地气候大不相同。瀑河以南,南水以西的那片地方气候比较宜人,冬不太冷,夏不太热。过了瀑河就大不相同,四季分明,才近端午太阳就已经开始毒辣起来。 瀑河水势狂暴,时常泛滥,所以瀑河河道两岸并没有什么大的城镇,只有一些依水而生的百姓依旧战战兢兢地生活在两侧夹岸。 范周与梁楠一路走来,见到了不少衣衫褴褛的百姓。 临通城里也有乞丐,不过相比较而言,就算是临通城里那些靠着点吹拉弹唱的手艺半卖艺半行乞的人,也比眼下这些虽然有家可归却终日忍饥挨饿的人要强上许多。 农人辛劳一年,收成却要看天。往往一次洪灾泛滥,便是无数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当今也算政令清明,奈何对天灾还是毫无办法,再加上林子大了难免有几只坏鸟,遇上个破家的县令什么的,百姓就更没了活路。 梁楠几经乱世,早已经练就一副冷酷心肠。范周虽然人性未脱,却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兼济天下的本事他是没有的。不仅他没有,皇帝老爷也往往做不到。 好在并不是处处如此,总还是有过得比较好的地方。 夫夫俩便找了个叫秋水的小镇暂时落脚。 瀑河的渡口之一便在这镇上。镇上的大部分青壮都是渔民或者船工,靠着南来北往的客商游人,秋水也算是个大镇了。 ☆、二十九步 在秋水找了一家清静小院租下来住进去的时候,已经是端午了。房东还特地给他们送了长命缕驱邪符什么的讨吉利。 大庆也过端午,习俗也差不多,家家户户门上挂艾蒿插菖蒲,屋里身上都挂上五色丝线编成的长命缕,窗上门上还要贴上辟邪的驱邪符,或者自家剪出来的吉祥图样。 范周坐在院里的石凳上,仰着个头,左看看右看看,满院子都是这类药草香包图案,忽然恶趣味发作,喊了屋里正在收拾房间更换被褥的梁楠一嗓子。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良家猛男赶紧大步出来,“怎么了?” 范周乐呵呵地:“你说,咱要不要也去凑热闹买点儿雄黄酒回来喝喝啊?” 梁楠一听也乐了:“怎么,你想现个原形,然后把我吓死,你再去替我盗仙草?” 范周当即给了口花花占便宜没够的家伙一脚,“盗仙草?吓死你我就把你啃了得了!” 梁楠立刻把人一搂,“不吓死我你也可以把我啃了的,要不咱俩今晚就买点雄黄酒回来试试?” 砰——腰上果然挨了小狐狸一肘子。 梁楠抱着怀里的大宝贝美滋滋。 刚到园子里的时候范周可不是现在这个心气不顺就“家暴”的直爽样子,可算是被他惯出来了。 对嘛,他家的小狐狸就该是这么个恣意骄傲的小模样。 端午是大节,秋水镇的渡口却反而清闲了许多。 往来送节礼的和回乡过节的早都走了,如今秋水镇上外地人还真不算多。 尽管如此,镇上也挺热闹。 大节嘛,周围的村子只要日子还过得去的这一天都要吹吹打打全村人吃顿酒席看看戏什么的呢。 赛龙舟的习俗大庆也有,但秋水这里并不盛行,或者说瀑河两岸一般地方都不太盛行,除非是那种当地有富贵人家的才有那个实力组建个龙舟队,不然随便弄条船就到瀑河这么狂暴的水里去竞渡,那不叫过节,那叫玩命。 久而久之这习惯就改成了端午的时候大家去江边放龙舟,所谓放龙舟,放的龙舟说白了就是各色材料做的龙舟模型,里面装些鸡蛋粽子之类的时令小吃,沉下去最慢的便有好运气,能一直不沉顺水漂到看不到的那就是中了头彩,福运长留。 夫夫俩跟着人群到河边凑热闹,这种风俗范周还真是没见过,河边都是一家一家的出来放舟,谁家龙舟做的好,那也是很值得骄傲的。 范周就看到了各种材质做出的小龙舟,款式不一,都被尽其所能的装饰雕琢的精致夺目,连里面装的鸡蛋粽子什么的都被好好的打扮过。 放龙舟的时候人人都很虔诚,还要念念有词地祷祝一段。 等龙舟下水之后就热闹了,鼓劲的,叫好的,还有失败了灰心丧气的,不比真的赛龙舟差多少。 放完龙舟还有大集可以赶,也是很热闹,不过范周没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心里还有点儿担心,这么多小龙舟放下去,上面还有吃的,不会有哪只傻呼呼的猪婆龙或者大鱼什么的当成食物吞下去结果被噎死吧。 虽然已经是条狐狸了,范周还是很有保护珍稀野生动物意识的好狐狸。 梁楠听了就笑,“那些龙舟最小的也有三尺多长,能吞下那么大的东西,自己得多大,不管是鱼还是猪婆龙早都早都精乖了,不会自讨苦吃的。” 范周觉得悬,这年头的吃货还管吃的是什么? 梁楠觉得瞎操心的小狐狸也可爱,便笑道:“你要是真担心,我们就下去看看,反正有我这根木头在,不怕浮不起来。” 范周上下打量他,摸着下巴疑惑:“你?我还以为像你这种等级的金丝楠肯定是沉水的呢?” 梁楠难得被噎住,这是拿他和市面上那些什么金丝楠的手串做比较吗? 黑铁塔气乐了,狰狞地一咬牙,“沉不沉你试试就知道了!” 一勾范周的腰,扑通就跳进了大河,还没忘了隐去身形,不然不知道还以为这俩要殉情呢。 梁楠纯属口嫌体正直,嘴上发狠,实际上早早就捏好了避水诀,小狐狸连根毛都没被沾湿。 潜水范周还是玩过的,不过想这种什么装备都没有,自由地在一条湍急的大河里游动行走的体验他还是第一次有,十分新奇。 可惜,瀑河的水并不清澈,混杂了大量从两岸冲击下来的泥沙土石,左看右看都看不清什么东西,倒是这种顺水漂流跟游鱼一样的感觉很有趣。 范周甚至还真的摸到了一个从不知哪家龙舟上落下来的粽子,就是不知道里面包的什么馅儿。 玩上瘾了的范周简直快忘了自己其实是条犬科的狐狸这件事,仗着避水诀,在水底各种翻腾使劲儿往下潜。 甚至还琢磨着,这个不科学的世界里说不定大河之下真的有河龙王的龙宫也说不定呢? 梁楠瞅着快要玩疯了的小狐狸,哭笑不得。 玩疯了的小狐狸完全忘了自己其实是只不科学的火狐狸,避水诀什么的他还没掌握这个技能,真被淹上一次,就算性命无忧,到时脸皮挂不住苦的还是会被迁怒的梁木头。 虽然梁楠对自己的法术有信心,眼睛也不敢离开好奇地到处乱窜中的范周,倒不是怕他淹着,而是这水流过急,水下能见度又低,万一一眼看不到小狐狸跑丢了,那也是个麻烦事。 暂时充当幼儿园阿姨照顾“小朋友”的梁楠没想到,打脸的很快就来了。 想当年梁楠也曾经是暴力派的领军人物,虽然金盆洗手多年,宝刀完全没老,早早就感到身后有东西翻滚着冲他直直撞过来,梁楠保持着盯住范周的姿势不变,往后一甩手就把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给甩出去老远。 范周玩的虽然痛快,也不是没留神周遭的真“小朋友”,他还是很谨慎的好吧。 此时发觉不对,赶紧游回梁楠身边,传音问怎么了。 梁楠也没在乎,八成是水里的什么东西巧合撞过来的,便摇摇头示意无事。 不料,梁楠刚才是逆水把那东西甩出去的,可那东西会顺着水流再回来。 于是范周就瞪大了眼睛,努力在能见度不高的水里确认扭动翻滚着被水流推到他们旁边的这“怪动物”究竟是不是一条传说中的猪婆龙。 ☆、第38章 二十九步 不管是不是,最终夫夫俩还是把这条挣扎翻腾的小家伙给弄到了河边。 此时镇上的大集正热闹,河边已经没什么人了,正好方便了夫夫俩。 等到看清并且检查了这条无意中差点攻击了梁猛男的小家伙之后,范周好好地笑了一顿。 据梁猛男确认,这小家伙的确是条传说中的猪婆龙没错。 不过,这条据梁猛男刚刚说过应该没那么蠢的猪婆龙就真的那么蠢的吞掉了一条,不对,是半条被水流击碎但还挂着几只粽子在上面的厚木板做的小龙舟。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结果就是被卡住,吞吐不能,差点死翘。 范周憋得满脸通红,一面可怜这差点儿被噎死的小家伙,另一面看着活活被打脸的黑炭头那更黑了的脸忍不住想笑。 板着脸,梁猛男恨恨地把那条蠢货按住,十分不温柔地伸手进去施法将卡在里面的小龙舟残骸缩小,尽量完整地给弄出来。 被迫五体投地的小猪婆龙可怜兮兮地大张着嘴,等梁猛男利索地把那造孽的半片小龙舟弄出来之后就委屈地低声哼哼,小眼睛半合着,弱弱地不动弹。 范周看看梁猛男掏出来的那些残骸,木头上明显带着血色,应该是卡住的时候戳进了小家伙的肉里。 这小猪婆龙明显是刚刚成年的那种,范周还记得看过的扬子鳄的图片,和这小家伙生得很像,但是这小家伙腹部有些片接近金色的鳞片,粗看像个小肚兜的样子,头顶还长了两只细小的尖角,这么看还真有些像是条幼龙。 范周对小动物什么的有点儿没辙,看着这小家伙疼得没精打采的样子就心软了,抬头向自家万能的猛男求助。 梁猛男是内外皆冷,就是对自家小狐狸没辙,被小狐狸的大眼睛水灵灵亮晶晶的盯住,也只好耐着性子分出一丝灵力到那小猪婆龙的身上,一点点愈合它内部被木刺戳出的伤口。 猛男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眼看着那小家伙的气息就稳当了,眼睛也睁开了,甚至还张嘴叫了几声,声音尖尖细细地,有点儿像幼犬的叫声,怪招人疼的。 范周就有点动心。 长这么大,他还没养过什么宠物呢。 这么一动心,越看这小家伙就越喜欢了,于是戳戳刚出完力的梁猛男,“你说,咱能养它吗?” 梁猛男脸立刻更黑了。 这东西害他刚丢了脸,他花了力气治好它还不算,还要带回去养? 不用想也知道小狐狸要是真的养了这么个玩意儿,以后肯定精力要被分走一大堆,为了自己的权益,梁猛男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但是。 对着小狐狸渴望的眼神,梁猛男是肯定拒绝不了的。 长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把宝贝小狐狸养得活泼些了,会跟他撒娇,会依靠他了,不就是养个宠物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还比不上个小猪婆龙? 养! 梁猛男十分爷们地点头。 范周眼睛一亮,开开心心地就跑去蹲在那小猪婆龙试探着摸它背上的鳞甲。 小狐狸再次忘记了自己是条不科学的二尾火狐狸,就算他已经收敛的很好,但对于一条类似水精的猪婆龙来说,那股子火气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够让它感到不舒服了。 范周的手还没碰到猪婆龙的背呢,小家伙就已经好像刚才奄奄一息那个不是它一样,嗖嗖嗖地往黑着脸的梁猛男身边爬。 范周呆愣地还维持着伸手的姿势,眼睁睁地看着小猪婆龙一溜烟地爬到对它毫无好感的梁猛男身后,还伸出前爪抓住梁猛男一条裤腿不撒开。 这种黄花闺女被登徒子调戏躲到亲爹身后的画面感是怎么发生的?! 他还什么都没干呢? 范周觉得心都碎了,好不容易想养个讨人喜欢的小东西当宠物,结果人家根本就恨不得躲他远远的。 他居然比那黑脸黑心的木头更可怕! 简直不能忍好吗! 范周苦着一张脸,直到梁猛男憋不住地喷笑了一声。 现在,他看这条蠢货有那么点儿顺眼了。 轻轻踢开裤脚上挂着的小蠢货,把范周拉起来抱住拍拍,“不是你的错,你是火狐,那小蠢货是个水精,你收敛的再好,它也能感到你身上的火气,这是天性。” 范周失望地看看那还是觉得很可爱的小猪婆龙,无奈地叹口气,“那就放了它吧,反正也是没缘分。” 梁猛男可见不得小狐狸不开心,于是出主意,“不如把它弄回去源山那边吧,可以养在谷底的大河里,这样对它也有好处,你也能时常看到它,怎么样?” 范周想想,他们那老巢里除了一只山魈以外,其他都是野生的,弄这么个小家伙去应该也不错。 “成。” 于是,懵懂的小猪婆龙就完全没有选择权地被搬家了,它自己倒是很高兴就是了。比起瀑河来,夫夫俩谷中那条有灵气的大河好多了,简直是廉租楼和独栋别墅的差别。 看着小猪婆龙十分欢乐的在“新家”里闹腾,范周忽然握紧了身边梁楠的手。 “我好像有点儿明白老板当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嗯?” “老板说答案要自己找比较有趣。” “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梁楠赶紧补上一句,“这个答案的事情我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院子里都是些喜欢吊人胃口的家伙,这种事情他们才不会直说。” 范周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下,“知道了,我不会再乱发脾气了。” 梁猛男心说,别啊,只要每次发脾气最后都能床尾和,他一点都不在乎啊! “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也算是在临通城站稳了,和刚来这世界有如旁观者的那个时候比,我们和这世界的联系越来越深了。” “的确。”梁楠知道范周的意思,“与这世界联系越深,我们修炼时吸取这世界的灵气就越顺畅。” 范周点头,“不只如此,我之前在想,既然是两个世界,尤其这个世界还是一本书的世界,那么有相似有不同应该也理所当然。但灵气,你不觉得这灵气的感觉简直和园子里的毫无差别吗?就算是不同城市的空气质量还不同呢,明明是不同的时空,灵气却相同。你说,会不会这原本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并不是依托某本书而存在的,甚至,这个世界和我们那个世界是不是有某种联系呢?” 梁猛男琢磨了一下,表示赞同。 “我生的晚,不知前事,但是想想,上古流传下来的那些传说里,大能斗法之时无不是倾山倒海,那些大能的原身也都庞大无比。若那些都是真的,我们那个世界的那点儿地方可不够他们折腾的。” 范周听了,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洪荒传说他也知道,更别说还有个上古大能九尾当过他几天师傅。想像一下,再大胆推理一下……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你说,该不会是因为当初大能相斗或者其他什么原因,盘古大神开辟的那片洪荒世界承受不住,分裂了,然后每一片都各自形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两个世界的灵气毫无二致就说的通了。 两个世界地形不同但文化背景相似也就说的痛了,因为是源自同一片大陆的不同碎片嘛。 范周越想越觉得可能是这么回事。 他甚至可以肯定老板绝对知道正确答案,不过以老板的恶趣味肯定不会痛快告诉他们就是了。 范周只是在想,如果他的推断都是真的,那么老板这么花大力气送他们到各个世界,又没交代他们做任何事,好像只要他们在这里就行了似的,那么他们到底有什么用处呢? 想得头疼的时候,温热的手掌捂住范周的额头,揉开了他眉心的褶皱。 “不用想那么多,老板又不会坑我们。你已经想到不少有用的东西了,剩下的,我们就听老板的话,好好享受生活,答案那东西,也许自己就会蹦出来了呢。” 范周叹口气,自嘲一笑,他的确应该改改这容易自己压力和爱钻牛角尖的毛病了。 “好,听你的,猪婆龙也看过了,还养起来了,虽然那小家伙不喜欢我,也算是心愿达成。咱回去吧,这回我一定要找一个不怕我的宠物养养!” 梁楠的脸色刚放晴,马上就听范周念念有词地叨咕什么小猫小狗山猫豹子的,立刻又黑了脸,一卷这欠收拾的小狐狸,决定这次一定要教训这小狐狸到明白——养什么宠物,老实被他养就是了! ☆、第39章 三十步 老巢里虽然多了个活物,不过这活物不用照顾,一到了“新家”就相当自得其乐的到处觅食去了,自来熟的很。 梁楠本来就不太看得上眼这条差点把自己卡死的小蠢货,奈何范周喜欢,只好留下来让范周即使摸不着也能多看两天。 本以为忍两天等小狐狸的兴头过去就好了,没想到半路出了岔子。 看起来又蠢又呆除了吃以外什么能耐都没有的猪婆龙; 在被约束起来之前残害的一山林的飞禽走兽都没了影子的山魈。 都是半散养的,各自的领域也没啥交际,结果这俩货不知道什么就碰上了,然后发现彼此都非常不顺眼,再然后就开始了诡异的水陆大战。 山魈不能下水,猪婆龙倒是可以上岸。 于是这俩就先在岸上掐,卷得起大团飞沙走的山魈在岸上自然占优,石猪婆龙觉得掐不过就往水里躲,岸上的山魈就气得拼命往水里丢大石头,水里的猪婆龙也不甘示弱,扬起大浪就往岸上猛拍。 如此往复,周而复始。 大河两岸本来水草丰美,鹿群悠闲,水鸟群聚的优美景色完全被两个无法无天的小家伙弄成了月球表面,差点变成沼泽地。 看着自家“后花园”被祸害成这样,范周再好的脾气也怒了,决心好好给这两个“熊孩子”来点教训。 山魈扔给梁猛男去教育。 至于这条当初看着还挺可爱,如今露出顽劣本性的猪婆龙,范周都不用吓唬,只要硬把它抓到身边想怎么揉就怎么揉,再放出点火气当着它的面儿点起篝火靠几条大鱼吃给它看,小家伙就被吓得魂不附体,从此见到范周就指东不往西,打狗不撵鸡了。 分别受过教育的两个“熊孩子”老实了,被盯着去把被它们给弄得一塌糊涂的河谷恢复原貌。 这俩小家伙只会破坏,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复原。 无奈之下两个互看不对眼的小家伙只能暂时结成同盟。 猪婆龙负责把“沼泽”里的水弄干,山魈负责卷起泥土石块把地填平,虽然和之前比像是打了块极丑的补丁,好歹过上几年应该也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了。 修理完这两个“熊孩子”,范周简直身心俱疲,再也不想养什么宠物了。 梁楠挺开心,开心地去给那两个小家伙一边儿又下了个禁制,免得这俩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可不想下次回来的时候发现整个老巢都被它们翻了天。 这一折腾,等他们回到临通城的时候就已经是夏末了。 夫夫俩直接回了大宅,也没在街面上露脸。 此时距离殷士儋他们散播“奇人”传说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再新奇的传言也不新鲜了,倒是“聊斋”茶楼和茶园子里按部就班地排新剧还旧剧,依旧十分火爆,吴掌柜和那帮小狐怪们都忙得脚不沾地热火朝天。 可算瞅见主人回来了,赶紧扑上来问能不能增加点儿人手什么的,就算他们都不是人,也都还没修炼出分身术啊,这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两只狐精,几十只小狐怪还不够用? 范周基本没怎么过问过自家买卖,真没想到居然这么火。 既然吴掌柜来提了,那八成就是有了人选了,范周也痛快:“你那里要是有靠谱的人选,直接带来给我看看吧。” 吴掌柜见范周如此信任,欢欢喜喜地去了。 范周把胡总管也找来,叫他也去联系看看有没有什么知根底行事妥当的亲友愿意来投的。 胡管家当然也很高兴地去了。 这样一来人手应该就差不多了,也不算厚此薄彼。 没几日,吴掌柜就把人带来了。 大概是路上已经被科普过“老祖”和“老祖”道侣的厉害之处,见吴掌柜短短时间就修为大进,又见了宅子的种种不凡,来拜见范周的时候便颇有些战战兢兢。 吴掌柜介绍来的也是狐狸,自称姓曹,并不生活在临通附近,本来也打算举家搬迁到人世中生活,连房舍都租好了,接了吴掌柜的消息,难免心动,故而打算来看个究竟。 范周看过去,这条狐狸早已成精,修为比吴掌柜和胡管家都要强,化出的人形和普通富家翁毫无差别,举止言谈也分毫不漏,是块好材料。 自从那次彼此坦白之后,梁楠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都要黏在范周身边才能安心,眼下就只有范周一个人在面试,良家猛男正在灶上显示手艺,打算给小狐狸做点儿好吃的。 即使唱黑脸的梁猛男不在,范周也是会给下马威的。 这种修行不错的,还是要先压服了,才好使唤。 让了座,小狐怪上了茶。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吴掌柜还好,那曹狐精受宠若惊的坐了,紧张地啜了一口茶,立刻被茶里的灵气冲得精神一振,心道:这样好的东西居然随便拿来待客,看来吴小子果然没有夸大其词。 范周也啜了口茶,打量了曹狐精一下,不紧不慢地问,“你之前租赁房舍的那家主人可是姓李?” 曹狐精一惊,连忙起身答道:“正是,家中人口众多,见那李家后宅宽阔又荒置多年,所以以为合适,便想租来安置。敢问老祖可是觉得不妥?” 范周微微一笑,“你该谢吴掌柜去信及时才是,若你真的举家迁入,你虽可逃一劫,其余族人却会惨遭祝融灰飞烟灭。” 曹狐精听罢如遭五雷轰顶,抖抖索索地半天也说不出句整话来。 吴掌柜在一边看得着急,起身向范周行礼:“还请主人赐教,可是天劫之故?” 没有狐狸不怕天劫,一听到被烧,马上就想到天劫雷火。 范周摇头,“不是天灾,乃是人祸。这世上人生百种,有豁达不怕异类还愿意与之相交的,就有深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要在人世过日子,就要谨言慎行,擦亮眼睛。” 话到这里,曹狐精哪还有不明白的,必是那姓李的知道了他们是异类,畏惧他们,就干脆一把火把他们都烧了干净。 想到此处,不仅曹狐精,连吴掌柜的脸上都露出了恨意。 范周轻咳一声,如洪钟嗡鸣,一下撞碎了两只狐精脑子里的幻象。 回过神来的两只狐精不由得冷汗满身,若不是老祖出手,差点就入了魔。 连忙下拜谢过范周点醒之恩。 范周受了礼,看向那曹狐精:“事情还没发生,不必多加记恨,妄造因果。能避过此劫,也是你的福运到了。你若愿意来我这里,就向吴掌柜问清细节,我这里活多的是,只是不要行事不周全的,我不喜欢麻烦。” 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曹狐精纳头便拜,口称主人。 范周也觉得新手下看起来不错,而且据说还有一大群族人当搭头,更不错。于是满意地点点头,“你就先去吴掌柜手下当个副手,也不要觉得委屈,人间的规矩行事吴掌柜已经很熟了,你若是要融入,就得学。还有你的族人,也可以跟着一起受训,做得好的,自然都有好处。” 曹狐精本来就还担心族人该如何安置,不料范周本来打得就是一口全吞的主意,两下里不谋而合,曹狐精大喜过望,表示完全不委屈,绝对好好学习争取早日上岗,立刻摇身一变成了曹副掌柜。 又收了一群可以使唤的,范周心情不错,叫来胡管家把新来的登记上册,安排培训,自己悠悠哉哉地就溜达着去找自家猛男要吃的去了。 梁楠刚把小乳猪烤好,就看到范周笑容满面地溜达过来了。 “怎么,新来的让你很满意?”梁楠故意酸溜溜地说话。 范周早习惯了,抓起筷子就撕了一块嫩呼呼的烤肉塞进嘴里。 别说,梁猛男的手艺越来越不错了。 眼下嘴里的肉,范周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新来的修为不错,看起来也精明,还有一堆族人当添头,的确挺好。不过那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最近终于发现我的天赋能力了!” “哦?”梁楠这下感兴趣了。 不管是妖魔还是精怪,多少都会有点儿独有的天赋技能,小狐狸是只火狐,之前就以为自己的应该就是能玩玩火什么的,连梁楠也没发现小狐狸的天赋究竟是什么。如今终于有了? “我刚才打量那新来的狐精时,忽然看到了他的另一条命运线。” 梁楠立刻严肃了起来,“仔细说说。” 范周被感染的也放下了筷子,仔细回想起来,“当时我正在看那狐精的修为,忽然眼前出现画面,就是那狐精如果没有收到吴掌柜的传信,就会举家搬去一家李姓人家荒废的后宅,被那家的主人怀疑是狐狸,然后用土炸药把那狐精一族都给炸死烧死了,只有那狐精逃了出来。后来还隐约看到那狐精为了复仇,一步步引诱那姓李的占山为王,和朝廷做对,最后造反失败举家被杀。” “后来呢,等那新来的答应留下之后你又看到了什么没有?”梁楠追问。 范周摇头,“当时只顾兴奋,后来就忘记了。”说完自己也有点遗憾,怎么忘了再试一下确认确认呢。 梁楠面色不变,把筷子塞回范周手里,“不着急,回头随便抓个人再试试就知道是不是偶然了,我忙了大半天,先吃再说。” 范周想想也是,就把这事暂时放到了一边。 梁猛男宠溺地看着小狐狸被投喂的开心,心里却有些发闷。 尽管稀奇古怪的天赋应有尽有,这种看破命运线的却极难得,命途由天定,把别人的命途看得这么清楚,天道岂会容许。 只盼小狐狸刚才看到的其实另有解释吧。 幸好梁楠的担心并没持续多久。 范周分别又试着看了几个寻常人和几个小狐怪,都没有像之前那样出现巨细靡遗的画面,只是观气望运的功力更深了而已,不过这本事就连胡管家都有,也没什么新奇。 范周有点儿失望,梁难可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八成那新来的曹掌柜也是那本书里的一个角色吧。”范周后来想想,应该就是这么回事了。 敏锐地感觉到梁楠的忧心,范周干脆粗暴地总结了一下就把这事儿放下了。 这夫夫俩没事就出门到处潇洒已经是惯例了,只有见到“聊斋”茶楼里新添了个副掌柜,殷士儋才猜测他们这是回来了,立刻上门拜访。 那群之前被各种传言挠得心里痒痒的小伙伴们也等不及当面问个究竟了。 夫夫俩本来就是打算借殷士儋的口半真半假地宣传一下,当然不会拒绝,于是欣然应邀,席间天花乱坠地编了个祖上出海行商遇到过奇人,被传授了些本事以应付海上种种危机险难,世代传了下来,如今只剩下些微末的小手段,不过能够自保,不值一提云云的故事。 感谢他们那个世界知识大爆炸的熏染,能让他们把细枝末节都编的栩栩如生。 大庆对这些事情的接受度很高,一群人根本没怀疑就信了。 有好奇的,还想和他们高价购买海图,也出海寻访一下奇人。 没等范周回绝,就被其他人劝阻了。 那小子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还等着靠他娶妻生子延续香火呢,想出海?祠堂都得跪穿。 散了宴之后,这群热情的小伙伴就把“真实版”的消息给传播出去了。 自以为知道了真相的群众们满足了好奇心,讨论夫夫俩的话题就不再各种猎奇了。夫夫俩在众人眼中被定位成了小有道行的奇人。 奇人也做买卖,奇人也吃饭穿衣。 临通城里也不是天天都有奇怪的事发生,奇人看着和普通人也差不多,倒是奇人家的故事好听又好看,很不错。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时间长了,众人也就见怪不怪,不再好奇了。 转眼入了秋,临通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开始爆满。 范周家的客栈掌柜经验丰富,不仅早早就把客栈料理好,还向东家请示,提前租下来几个清静院子,准备转手再租出去。 街上多了不少或贫或富的书生,各种文集文选笔墨纸砚吉祥物护身符什么的都纷纷上柜,活像是高考之前,不过也差不多,因为三年一次的秋试就要到了嘛。 大庆选拔人才的方式也是科举,考试的形式也差不多。 县试,府试,院试之后,拿到秀才称号的,就可以准备准备来参加三年一次的秋试了。 临通是陪都,这一省的秋试当然要在这里考。 所以每三年,都是临通客栈民宿文化产业以及宗教产业大赚一笔的好时候。 猛然想起姓范的还有个科举名人,中了举就乐疯了。 范周这名字不过是叫惯了也懒得改,谁叫他当初做狐狸时也没个名字呢,如今忽然想起还有这么个同姓的人物,范周决定表达一下自己的敬意。 很快,每天客似云来的“聊斋”茶楼和茶园子都贴出了告示为了表示对应考考生的尊重,即日起敝店一切滑稽表演暂停,改为精忠报国的历史故事,愿诸位考生鱼跃龙门,报效朝廷。 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只有梁猛男知道自家小狐狸是在暗搓搓地报社。 这告示一出,与考试无关喜欢热闹的人虽然失望也不好说啥,倒是临通城的几位官老爷和家有考生的人家表示了赞赏。 临通城的府尹还曾在公开场合口头表扬了一次。 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一夜之间,整个临通城除了秦楼楚馆这些地方实在没法改以外,其他酒家茶楼戏园凡是有表演的地方全都换上了忠君爱国的戏码。 配合着秋试,气氛严肃恭谨的一时无两,据说连都城的皇帝老爷都听到了信儿,也特意口头表扬了一下。 皇帝老爷的口头表扬对临通城管事的几位大头头来说就不是一个概念了,那就是圣心啊! 于是,本来对家里儿子交友颇有意见的几个官爹顿时看儿子的眼光都柔和多了。 果然子肖父,看人就是有眼光! 本来只是想暗搓搓报个社,结果引领了新风潮,还给自己报出好几个大后台,这种结果范周也是醉了。 ☆、第40章 三十一步 不管怎么说,秋试的日子一天天的近了,往日里会出来三五成群文会交友的考生们也都开始闭门读书了。 秋试一共份三场,八月初九开始,每隔两天考一科,考完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到时不管考试考得怎么样,都还是可以让临通城里的节日气氛和各种娱乐庆祝活动洗去考试的疲倦。 尽管有人会背地里酸溜溜地说上一句读生之类的话,读书人从古至今都被人尊敬也是真的。 在这个学习需要极大的资本的时代里,更够读书认字更是了不得,哪怕是个清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就因为能认识几个字,就会有比同样的孩子更好的未来。 在这个时代,知识就是比金子还珍贵难得的东西。 既然如此,也就不能责怪那些自认为学有所成的书生们沾沾自喜,自命不凡。 好在大庆的风俗并不算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大庆百姓比较实际,士农工商,只要成功,他们就觉得值得敬重。哪怕只是人品出众,也是被大众推崇的。 世家门阀已经在前朝就被那个偏执于权势的皇帝给灭的七零八落了,新朝的皇帝虽然出身旧世家,却并不鼓励新世家的出现。 屁股决定脑袋。 坐在龙椅上的时候自然就不会喜欢那些架子大,底蕴深厚,名声远播的所谓世家了。 连皇帝都可以不看在眼里,在世家看来是种能体现他们清高的一种表现,但在皇帝看来就是作死,是打皇帝的脸面。 所以,尽管当朝开国皇帝是没落大世家的最后传人,却因为身份的转变而不再允许那些能阻碍他政令通达的新世家甚至党争他也不允许。 皇帝都是爱权的,不过聪明的皇帝会把爱权换一种形式表现,他把能干的人丢去干能干的活,干得好的就升职,干不好的就去职。 什么门生故吏在皇帝眼里都是属于他的官员和人才,那些所谓座师算什么,这些人必须都是天子门生,只忠于他才对。 这也是得到了临通城里秋试之前举城都在宣扬精忠报国以效皇恩而龙心大悦的原因。 皇帝正值壮年,刚刚三十出头,正是雄心勃勃的时候,他很看重这些科举出来的人才,所以大肆整顿过科举考试的考场。 皇帝可不愿意见到好好的人才就因为考场过于艰苦而白白流失掉。 遇到当今,这些学子都是有福气的,至少即使是多次应试的老秀才们也不会因此伤了身体甚至丢了性命。 即使考不上科举也不要紧,还有各种专科考试在等待。 总之,当今是位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雄主,这也是大庆朝承平至今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些离范周两口子都很远,他们正在有板有眼地跟着当地的习俗准备中秋大节的各项细物。 其实这些事情交给胡管家,胡管家自然就会办的妥妥当当的。 只不过夫夫俩实在不愿意和那些刚考完试没放榜正处于过分兴奋乃至疯癫的书生们参加什么文会之类的宴会而故意找的借口罢了。 因为在临通城里大小是个名人,尤其是考期过了,“聊斋”茶楼和茶园子又重新开始上演新奇有趣的各种剧目,让那些远道而来的书生们大开了眼界,想得深的还从那些故事里看出了许多人世道理。 殷士儋也是书生的一员,也在此次应了考,自然和这帮考生中脾气相投的混得很熟,又多了一大票小伙伴。 新交的小伙伴们听说殷士儋和“奇人”夫夫很熟,纷纷上门求引荐,求递贴,求邀请参加文会。 殷士儋是全都转达到了,可惜夫夫俩都没有兴趣。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夫夫俩能打,文就算了,范周连个最简单的古文都看不懂,十分丢人。 梁难倒是看得懂,不过作诗写赋什么的,他就只听过当年皇室宗庙里的那些祭文什么的,能拿出来用才怪。 于是只好以祖上出海多年,世代都以海商为生,文化程度不高,只知些传奇故事博人一笑而已,不敢登大雅之堂,怕在诸位饱读诗书者面前自惭形秽为由,推了全部的请帖。 殷士儋回去和小伙伴们一说,小伙伴们一听也有道理,再说人家都自贬到这种程度了,还十分客气地拍了他们的马屁,强迫人家出席若是真的让人家出了丑,那就不是交友而是结仇了。 反正这帮家伙已经是“聊斋”茶楼的铁杆粉丝了,日日去消费,不怕见不到东家。 夫夫俩也不是真的就扯了个借口不干事了,俩人在家里充分发挥了吃货的能动性,吸取了本土美食和他们那个世界美食的养分,兴致勃勃地在哪里搞创新。 见主人忙碌,一群小狐怪也试探着跟着凑热闹。 这群小狐怪们也都是有心眼儿的,在宅子里做活,灵气充足是不错,不过要是能得到主人青眼,生个职什么的,肯定会加薪啊,前途当然更好。于是有几个干脆跑去有名的大酒楼的后厨里偷师,有法术帮忙,事半功倍。如今已经彻底不是吴下阿蒙,个个拿出去都能当个小食铺子的大厨了。 有了这些“神助攻”,夫夫俩成功地鼓捣出了各色新式月饼。 什么冰皮月饼,什么水果馅月饼,什么蛋黄莲蓉月饼,不光馅料翻新,连外皮特意做的雅致美观,除了印了各色吉祥图案的原色月饼以外,更有状如花瓣的小月饼拼出的鲜花月饼等等等。 夫夫俩也入乡随俗因人而异地给当地官员,行会同行以及通过殷士儋结交的那一大群小伙伴们各送了一份不同款式的月饼礼盒配上时令鲜果。 之后夫夫俩名下的产业里都就开始供应这让人眼花缭乱的各式新月饼,还有特制的各种等级的包装礼盒,可以自由选择搭配,不过价钱当然也就可以想象了。 那些至尊vip的老客人们自然还有小福利,即使只是一份小小的别致的月饼,也足以让人产生高人一等的感觉了。 总之一个中秋下来,夫夫俩不仅赚的钵满盆满,连人缘都好了不少。 尤其是到茶楼亲自给老顾客送节礼的时候,那些早就对夫夫俩好奇不已的外来考生们终于见到了真人,觉得果然如传言一般人才不凡,再加上吃人的嘴短,纷纷对两人赞赏有加。 能想出这样雅致的点心,能排出那样别具一格又引人入胜的剧目,即便不通四书五经,也算不得俗人。 考生们对夫夫俩有好感不是没有原因的。 秋试虽然过了,但是等待放榜的日子比考试还要难熬。 往年这时就算是频频举办文会,也难以抵消心中的焦虑。如今有了“聊斋”,富贵的考生可以到茶楼里去看上一段从未见过的有趣表演,家贫些的考生,也可以到茶园子里去听上一段闻所未闻的新鲜故事。 意犹未尽之余便可以凑在一起讨论故事深意,或有感而发地写上些诗词歌赋什么的留在茶楼园子里,可以扬名,商家也受惠。 范周更是突发奇想。 既然有许多家贫的考生,不如对外悬赏招收好剧本子,也算给这些贫家学子添些进项。 只不过范周印象里的书生往往都自尊极高,认为安贫乐道才是值得称赞的,就没大张旗鼓地行事,只是通过掌柜或者伙计低调地把这件事传了出去。 没想到,范周完全没认识到庆国的书生和他印象里的完全不同,也或者是他这个文史废本来就记错了。 总之,自从得知“聊斋”对外征本子的消息之后,那些文人公子甚至好些平时根本不屑书本的纨绔都一副兴致勃勃甚至斗志昂扬地开始伏案创作。 夫夫俩还是没什么自觉,只觉得自己不过是成功打入了人类的内部,做个普通生意人做得挺成功,给自己加了一层“奇人”的光圈之后生意变得更顺畅了,也避免了很多暗地里的手脚。 他们完全把自家的生意看得太一般了,根本不知道在临通城里,“聊斋”茶楼的影响已经可以算是临通一景了。 甚至因为临通是个交通要塞,这个“临通一景”还在通过天南海北的行商游人口中越传越广,看样子早晚有传到皇帝老爷耳朵里的那一天。 因此,在这些人看来,自己的本子被“聊斋”排成剧目上演,那简直就和他们那个世界的一个默默无名的人写了个剧本,结果被拍成了国际大片一样,那感觉简直酸爽。 于是,奇异地,在桂榜未发,所有考生本该忧心忡忡的时候,大家反而都精神抖擞地憋着劲儿写故事。等放榜的焦虑啥的都暂时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本来一切都平平静静的,好热闹的都在等谁的本子能被选中,会是个什么样的故事,被选中的人又能得到什么酬谢。 忽然平地一声雷,一个大消息火速地传开了,把人们的视线都转移到了另一边儿。 不明人士一打听,说是一个姓祝的应试秀才,不知为什么跑到城南富户寇家跪门去了。 好端端的跪什么门,这是得罪了人? 祝秀才是个外地人,和同乡四人一同来应考,有好事者就去问那几个同年,才知道这祝秀才跪门是竟求人家救命的。 这是怎么话说的呢? 寇家是个富商,在临通也住了数代了,没听说他们家还能治病救人啊? 知道内情的友人见那祝秀才忍着腹内刀绞般的痛楚跪在外面苦苦哀求,寇府大门却纹丝不动,外面声音一概充耳不闻,连个出来应门的小厮都没有,心下怒气难忍,便与周围人说了原委。 原来同乡五个人一同来临通应考,只有祝秀才是第一次来,且素来喜好山水,就趁着天气不错,独自到了城北钟山赏景,回城的时候口渴,恰好看到路边有个茶棚,就想进去讨碗水喝。 那茶棚里的老婆子端了一碗水给祝秀才,祝秀才鼻子灵,闻着味道不对,觉得不是好水,就没喝,打算忍忍回城再说。 那老婆子见他没喝,赶紧又招呼出一个娇美少女端出好茶来待客。 祝秀才接了茶,觉得茶的味道也不对,还是不想喝,可是看了一眼那美貌少女,不知怎么就喝了一口,好在祝秀才留了心,特地要了一撮茶叶说是留作纪念。 结果刚才走到寄宿的友人家中,就觉得腹内痛如刀绞,拿出那撮茶叶给友人一看,友人的脸色就变了,那是水莽草。又听祝秀才形容了少女的模样,友人就肯定了,听说城南寇家的三娘不久前刚因误食水莽草身亡,必定是她。 周围众人一听,立刻明白了。 水莽草这东西害人几乎人人都知道,最恶毒的是被水莽草害死的人是不能入轮回的,只能做个孤魂野鬼,等着下一个被水莽草害死的当替死鬼,才能脱身轮回。有等不及的,就自己出手,蒙骗无辜路人服下水莽草替死,好早日脱身。 这祝秀才肯定是倒霉被当作替死鬼了。 受水莽草之害的人不少,久而久之倒也发现了一个能解了水莽草毒的办法,就是取上一个中毒而死的人的亵裤,煮水来喝。 可那寇三娘家既然知道这秀才是女儿的替死鬼,又怎么肯救他。 听了原委,人群里顿时议论纷纷。 有说那寇家见死不救实在冷血的,也有说为了女儿能转世,这也是情有可原。 忽然有一人灵光一闪,“这位年兄,可听说过聊斋茶楼?” 这一提,其他人也想起来了,纷纷道,“那茶楼的老板是两位奇人,说不定另有能解水莽草的法子,与其在这里苦等,还不如快去求求那两位东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啊!”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祝秀才同乡几人也听过夫夫俩的传闻,本是半信半疑,此时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立刻分头往茶楼和大宅求救。 夫夫俩自从研究出了各色大受好评的月饼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这日也在大宅里尝试新菜品,听闻有人上门求救,夫夫俩对视一眼,这是有“生意”上门了,赶紧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那秀才的同乡也是急了,来不及解释,上来就要一把抓住范周把人拽走,梁楠闪身一档,不悦道:“要去哪里,说便是,我们自会跟上。” 那同乡赶紧说了地方,人命关天也顾不上失礼了。 那秀才的同乡年近四旬,跑了这一路已是气喘吁吁。梁楠嫌他误事,拎起那书生后领,拉着范周的手,几个呼吸便到了城南。 那书生被放下时已经是目瞪口呆,听闻有奇人能缩地成寸,今日居然亲眼得见,早知如此,当初便该直接来求这夫夫俩,何至耽误了那许多时间。 书生还在一边儿急喘一边儿后悔。 夫夫俩已经排开人群走了进去。 见是范周夫夫,周围的人都自动散出条路来。 此时那祝秀才已经横躺在地,身边的友人和其余同乡围着他正哀哭不已,间或咒骂那寇家见死不救,实在不仁。 梁楠自然不会让范周去碰别的男人,自己走过去,蹲身作势查看了一下那秀才的尸身。 在周围几人期待眼神中摇了摇头。 “水莽草之毒可解,若是早上片刻来找我,这秀才本不必死。” 秀才的友人和同乡悔之不及,抚尸痛哭。 周围听了梁楠竟然能解水莽草之毒,啧啧称奇之余不由为那本有大好前程的秀才惋叹。 再怎么后悔,祝秀才也已经死了。 朋友和同乡凑钱买了副棺材,等放榜后好讲秀才尸身运回乡去安葬。 那城南寇家本来是个普通富户,也并没有什么恶迹,不过是父母一片爱女之心,才狠下心肠见死不救,只盼女儿能投胎转世重新为人。 不过即便有苦衷,这样枉顾一条无辜性命,还是身有功名的秀才的性命,那寇家便遭了巨大的非议,尤其是还有满城等待桂榜的考生,无不义愤填膺。 各种辛辣讽刺不带半个脏字却能将人的皮都骂掉一层,寇家的生意也萧条了不少。 夫夫俩虽然只是去打了个酱油,却又出了一次名。 不仅是能解水莽草的毒,更有缩地成寸的本事。 这“奇人”的名头算是坐实了。相信以后上门的“生意”不会少了。 且不说以后。 入了夜,大宅规划做客房的一个小院里,范周已经能熟练的布阵了。 一个凝魂阵,七盏聚魂灯。 夫夫俩坐等魂魄被招上门。 趁着空,范周实在忍不住和梁楠吐槽了一句:“用裤裆煮水当解药,到底是谁想出的这么天才的主意!” 梁楠眼睛往自家小狐狸下三路一扫,“存在既是道理,回头我和你好好解释一下道理在哪里你就明白了。” 范周咬牙,头上青筋直蹦,刚要“家暴”某个口无遮拦的家伙门外就有了动静,只好先坐回去,等着以后一起算账。 那祝秀才的魂魄被聚魂灯引来,飘入凝魂阵,身形渐渐由虚转实。 祝秀才年方二十余,生的也是一表人才,此时脸上茫然渐退,生前记忆清晰起来,神色间满是怨恨。 他家中上有寡母,下有幼子,虽有一房妻室,却不是守得住的。他这一死,他那妻子必然要改嫁,以后让家中寡母孤儿如何生活?! 他来应考,本来是寄望能桂榜得中,好光耀门楣,也能改善家中困境,没想到竟然夙愿未酬便荒唐横死,这股怨气让他如何能咽得下! ☆、第41章 三十二步 半夜三更,烛火憧憧,一个新鬼,面目狰狞。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经典。 范周侧过脸轻声问梁楠,“你猜我们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 梁楠朝阵中一抬下巴,“我们什么时候被发现不重要,你不觉得那家伙快要化为厉鬼了吗?” 范周回头一看,果然,那鬼秀才脸上的五官已经扭曲地不复清秀,双目泛红,全身都在往出丝丝缕缕地冒灰气。 还真是快要化为厉鬼了啊。 范周感叹。 要知道,这厉鬼可不是那么好化的。 如果每个含冤而死的鬼魂都能化为厉鬼去复仇,那这世上也就没有几个人敢起害人之心了。 穿件红衣服自杀能化成厉鬼了? 那这世上还不万里江山一片红才怪。 都说众生平等,其实众生从来都不平等。生前不平等,死后也不平等。 那么多水莽鬼,死后能立刻凭着一腔不甘和怨愤化为厉鬼的也不过一个祝秀才。 话虽如此,夫夫俩却不能真的看他化作厉鬼不得超生。 范周运起妖力一声喝出,飓风席卷,秀才身体周围那些眼看就要把他包成蚕茧的灰气顿时被吹散。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露出祝秀才一张面目扭曲的脸,赤红着一双眼凶悍地朝夫夫俩望过来。 “祝、耘、生!”范周妖力运转不停,一字一字地喊出从秀才同乡哪里打听到的名字。 包含着妖力喊出的名字想把铁锥一样猛刺进祝秀才的魂魄中。 吞噬清明的戾气和怨气被猛力击碎。 秀才眼中的红色渐渐褪去,面孔也不再扭曲。 茫然四顾,不知身在何处。 看到夫夫俩,方才眼中一亮,拱手为礼,“敢问可是聊斋的两位东家?” 梁楠一向懒得对外人多费口舌。 范周早就习惯了,也拱手还了个礼,“在下范周,契兄梁楠,祝兄有礼。” 祝秀才既然已经恢复了清明,也就想起了自己的遭遇,既然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已经是个鬼,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范周一挥手,一把交椅轻巧落在祝秀才身后,连风都没有带起一丝。 祝秀才也曾听闻过聊斋两位东家的传闻,之前并没当真,没想到竟是自己一叶障目。 范周知道祝秀才一肚子忧心疑虑,他们把这新鬼弄来就是为了与之交好的,也就不卖什么关子了。 “当日你被害服下水莽草中毒,去寇家求救不成,你的同乡曾来向我们求助。只可惜等我们赶到时为时已晚,你的魂魄已经离体救不回来了。” 祝秀才鬼魂一听,顿时大为懊恼颓丧。 任谁知道自己本来有机会被救活,却因为当时根本没想到,等到想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白白丢了性命,都是会懊丧的。 不过祝秀才这懊丧之中还带着些心虚,因为当初虽然生死攸关难免思虑不周,却也难说没有因为从心底就不相信所谓“奇人”有真本事,才忘得那么干净的原因。 夫夫俩自然看得出来这秀才的心思,不过也不在意,要是所有人都拿他们当活神仙看那才麻烦。 范周一笑揭过祝秀才的尴尬:“虽然没来得及救你性命,但看着你的朋友和同乡为了你如此尽心尽力,都说人以群分,想着祝兄应该也是个人品出众的,英才早逝未免可惜,便想为祝兄也尽份心力,也算少些遗憾,这才把祝兄的魂魄请来,还望祝兄莫怪。” 在大庆混了这么久,文绉绉地说话技能范周也修炼出来了。 祝秀才这才看到房中的种种奇异布置,对夫夫俩的本事自此深信不疑。 恍惚想起方才自己因为怨愤,一股戾气冲顶,竟然满腹杀意,差点儿成了厉鬼,万劫不复,此时居然能重新恢复清明,肯定是这两位“奇人”出手相助的原因。 祝秀才连忙深施一礼,谢过范周大恩。 他虽然横死,也深恨那寇家见死不救,不过身为一个曾经想要当官的秀才,就算不知因果循环,也知道那寇家尚且罪不至死,本来水莽鬼就不能轮回,要是他真的化为厉鬼滥杀无辜,后果不仅万劫不复,恐怕连天地也容不得他了。 这秀才能想明白得这么快,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夫夫俩能插手的部分已经完成,夜已过半,感到身边猛男开始不耐烦了,范周也不多啰嗦。 “你的同乡和朋友已经替你收敛了尸身,等到桂榜放出之后就会将你尸身带回家乡安葬,这些你不用操心。 我知道你惦念家中母亲妻儿,所以特地用阵法凝实了你的魂魄,这样一来,你虽然不能轮回,却可以在世间暂时安心停留。 不过你是新鬼,最好头七没过之前不要离开自己的尸身太远,这样有助于稳固你的魂魄。 你也不用多想其他,只要记住秉持本心,不要自暴自弃,不要妄行恶事,多行善积德,将来或有转机也未可知。” 祝秀才此时完全将夫夫俩当作救命稻草指路明灯,听了范周这话,心中的不甘立刻就被那话中的希望给消散了大半,又大礼谢了夫夫俩一次,这才激动的去了。 祝秀才没了影儿,夫夫俩立刻不装那副高人相了。 撤了房间里的法阵和灯烛,到后面新改建好的温水池子里洗洗,终于可以睡了。 搂着自家小狐狸,躺在宽敞舒服的大床上,梁楠的心情非常好。 范周却在犯嘀咕。 平白无故帮一个枉死的新鬼化解戾气,固定魂魄,真心不是因为夫夫俩热衷行善乐于助人,至少梁楠这冷心冷面的家伙肯定没这觉悟。 之所以帮这秀才一把,完全是因为范周在看到那秀才尸身的时候又出发了他的“天赋”,那秀才的未来和前次看到曹掌柜时一样,巨细靡遗地像电影一样快速在范周脑中闪过。 范周八成可以确定,自己这“天赋”只对那书中记载过的人物才有效果。 回想这两次“看见”的,那曹掌柜本身是条修行有成的狐狸精,而这位秀才将来就更不得了,会以鬼身得封神位。 这么一想,可能不仅是要在原书中有记载,还得是本身就非同寻常的人物,他才能“看见”。 这到底是他的“天赋”啊?还是只不过是个方便他们穿越的技能啊? 范周冥思苦想了半天,还是不得其解。 梁楠不乐意看小狐狸愁眉苦脸的样子,翻身压了上去。 额头顶着范周的额头,眼对眼地看着他说,“你就是想得太多,又不是什么攸关生死的大事。我们现在过的潇洒快活不就行了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空闲想那么多瞎操心,还不如一起来做点儿开心的事情呢……” 梁猛男说做便做。 范周连还嘴的功夫都没有就被啃懵了。 范周敏感多思,胜在能听得进道理,觉得自家木头虽然占便宜没够,说话多半都靠谱,也就把自己心里那点儿蠢蠢欲动和不甘心都丢到了一旁。 产业有了好几个,夫夫俩一直当的都是甩手东家,不过这次曹掌柜一下带了一百多号族人过来投奔,怎么着他这个当主人的也得出面安排一下。 以前是人手不足,现在是岗位不足,范周琢磨着最近正好和上面的人关系不错,又还小小出了一次风头,也该借着东风再置办个一两处产业来安置新手下了。 前几次找店面的事情他都没操过心,这次也不打算操心,直接拜托了殷士儋的那群小伙伴们,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了回音。 这次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小贾儿给找的地方。 说是大小位置都极好。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这么好的地方居然肯卖,范周一听就知道里面有猫腻。 果然,要去看地方那天殷士儋和贾儿两个腆着脸笑嘻嘻地一定要跟着去。 夫夫俩也不理这两个好奇心大过天的牛皮糖,带上曹掌柜和几个小狐怪仆役就去了。 说起来贾儿并没忽悠人。 前面说过,临通城被南北东西各有两条极为宽阔的主干道贯通全城,四条大道交叉从横,刚好把一座城分成一个“井”字形,最热闹的商坊就都集中在城中被大道四面围绕的那个“井口”的部分。 贾儿说的那个地方位置的确极好,坐北朝南,临街不远,附近的里坊住的都是富户,再稍远一点儿的地方便是夜晚最热闹的秦楼楚馆。 地方也的确很宽敞,一座三层楼阁,不知是什么人建造的,用料极好,比他们的“聊斋”茶楼还要大出一些来。 按理说,地理位置不错,格局也不错,应该是个非常好的店面才是,怪就怪在这里。 一开始还是有不少人看上了这里的,毕竟这个位置,这个规模,做个酒楼简直再合适不过。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位置很好,酒菜服务装潢都没问题,可就是没有客人愿意上门,最后只好脱手。 换了东家还是一样,不管做什么买卖都不赚钱。 也有东家找过高人来指点风水,重新装修布置了数次也没什么好转。 渐渐地这里就成了有名的败家铺子,乏人问津起来。 后来有个不信邪的,买了这里要做个客栈。 这次更糟,客栈是做起来了,客人没几个不说,每个客人都是半夜惊叫逃出来的,还吓病了好几个。 都说家具会自己动,凳子像是没有头尾皮毛的动物,肉乎乎的还会钻墙。 被吓病的那几个更可怜,都说睡到半夜看到一群手指大小的人披麻戴孝吹吹打打扛着棺材在房间里办丧事。 那不信邪的东家赔了一大笔钱之后也只好认倒霉。 于是这地方就一直空置了下来,虽然现在是官府名下的产业,可也没人敢来打理。 夫夫俩听殷士儋和贾儿俩个和说相声一样口沫横飞地介绍了一路,到了地方一看,果然够诡异。 周围的商家都热热闹闹的,就见中间一座破败的高大楼阁凄凄冷冷的矗在哪里,门上漆痕斑驳,还贴着官府的封条,连阶前的草长得老高都没人理会。 这附近的人早就看惯了,见怪不怪,倒是看到范周一行人像是来看这凶楼的样子,纷纷指指点点地围观起来。 ☆、第42章 三十三步 夫夫俩对那些议论和指点都置若罔闻。 范周一个眼神,曹掌柜就心领神会地带上几个小狐怪四散开去。 夫夫俩也不去碰那封条,只前后左右的打量了一下这地方,估摸了一下具体面积,点了点头就走了。 殷士儋和贾儿看的莫名其妙,见两人已经走了,赶紧追上去问个究竟。 这看两眼就走了是个什么意思啊? 范周也莫名其妙,“那门上还贴着官府的封条呢,擅自闯入是要挨板子的吧,这你们都不知道?” 殷士儋和贾儿恍然大悟,光想着看“奇人”对付凶楼了,完全忘了应该先跟官府打报告递申请这么回事了。 殷士儋一拍胸脯,“这事好办,保证两位明日就可以进去一探究竟!只是……” 一大一小表情如出一辙的狗腿,谄媚的不得了的哀求道:“到时候可千万要带着我们一起开开眼界啊!” 梁楠懒得搭理这两个熊货,范周无奈地扶额,“你们这两个,就没听过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吗?再这么胆大包天,什么热闹都想凑,早晚要吃苦头的。” 殷士儋两人知道好歹,正色谢过范周劝诫,然后马上变脸,笑嘻嘻地不正经,“这不是有两位坐镇嘛,我们心里有底的很才想开开眼界的,放心,到时候我们绝对不给两位拖后腿!” 这两个虽然闹腾了点儿,对他们夫夫俩的确都是一片赤子之心,尤其是殷士儋,知道他们的身份,也从无忧惧只见亲近,实在称得上坦荡君子。 范周想着也没什么大事,要看就让他们看吧。反正这一个两个都是头顶彩云,将来要做大事的人,胆子太小也不像话。 没想到他这一点头,那边儿俩人居然当街就乐蹦了。 叫范周简直哭笑不得。 带你们看个“闹鬼”,又不是带你们去月球,至于吗? 殷士儋非常有效率,官府本来就拿那个凶楼没辙,听到有人要看,乐得赶紧出手。更巧的是管这事的官员的儿子正好是殷士儋那群铁杆小伙伴之一,三下五除二,手续就办得了。只不过按照规定,必须由官府派人陪同一起看房。 必须说,什么人交什么朋友。 殷士儋是个傻大胆,他的铁杆小伙伴必然也有这种特质。 借着这个规矩,对那被派来陪同的官差威逼利诱了一顿,那官差只好战战兢兢地带着上官的儿子一起来了。 凶楼前面两方人马一见面,殷士儋就指着小伙伴大叫:“你怎么也来了?!” 那小伙伴也不是生人,就是那个上巳日和梁楠比飞镖,结果被灌得大醉而归,生平志向是当个大侠的小子。 这小子姓鲁,叫彦辉。听名字就知道家里父亲对他的寄望,是希望他能成为一个文章俊彦,德行出众的温文君子。 可惜这小子从会走路起就成天上窜下跳个不停,长大了就更是变本加厉。家中祖父宠孙子,觉得学武也能报效朝廷光耀门楣,孙子要学就学嘛。 结果就是这小子更加的上窜下跳,学了三招两式之后还一心想当个大侠,性子又和姓氏一样鲁直得很。 一群人就给他取了个诨名叫做“鲁燕子”。 鲁彦辉也不在乎,江湖中人谁没个诨号啊,还挺得意。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本来这小子天资不错,武艺也学得认真,实力还是有的,再加上亲爹官职不低,周围人多是捧着他的,这小子就有点被吹捧的要飘。 好在还没等长歪,就及时被梁猛男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从此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过去的骄傲自得也收起来了,从此成为梁猛男的脑残粉。 平时想见识偶像的实力都没机会,这次听说夫夫俩要来看凶楼的事儿,不胡搅蛮缠的跟来就怪了。 殷士儋和贾儿就有些担心。 鲁彦辉是他们家三代单传,这要是有个万一,岂不是给范周夫夫俩惹麻烦吗? 夫夫俩本人倒是没觉得什么,反正都是赘脚货,一个两个是带,三个也没什么差别。 曹掌柜早就带着小狐怪们进楼里转了几圈了,除了有些阴气,楼里本身肯定是什么都没有的。以曹掌柜的修为,一般的精怪都逃不过他的鼻子去。 夫夫俩估计着白天进去肯定什么也不会发现,所以这三个跟也就跟了。 和那官差打了个招呼,揭了封条,夫夫俩一马当先地就进了楼。 这地方已经被荒废了许久,还保留着最后一任东家客栈的布置,虽然很多东西都腐朽了,灰尘也积了厚厚一层,还是能看出当时的东家的确是用了心的。 不知是不是疑心生暗鬼,尽管是大白天,楼里还是阴森森的,窗纸大都残破了,时不时一阵风吹过,几个人就忍不住打个冷战,一哆嗦。 战战兢兢地跟在夫夫俩身后,把一楼大堂各处都看了一遍,后面颓败的庭院也转了一圈,甚至踩着咯吱咯吱的楼梯把顶上两层的客房也都一一巡视了过来,结果连只耗子都没发现。 那官差是松了一口大气,后面三个小子却扁着嘴都很失望的样子。 范周见了暗笑,转过去问官差这楼里可有地窖。 官差摇头,“前后换了几次东家,都不曾挖过地窖,官府的绘图里也没有。” 范周点点头,道了声谢,顺便塞了个装了几个银角子的荷包给那官差当辛苦钱。 那官差几乎热泪盈眶。 要不是被陷害,谁愿意跑这趟苦差,又有小公子非要跟着来,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他长了几个脑袋也不够上官整治的啊!这点辛苦钱他拿的简直一点儿都不亏心! “不错,就是这里了,回头去和官府备案,咱就买这儿了。”范周拍板。 梁猛男自然不反对。 这货的宗旨是,小狐狸主外,他主内。 外面的事情小狐狸说了算,屋里的事情他说了算。 这话只说过一次就被小狐狸踢出房去憋了好几个月,现在只能放在心里暗爽一下而已。 那官差一听这对有名的夫夫还真要买这凶楼,顿时乐了。 到底是有本事的人,胆子大,估计也压得住。看人家开的那“聊斋”就知道了,说不得以后这临通城里还能多上一个新鲜景儿呢! 官差兴高采烈地回去复命了,百般哀求下,没看到偶像大发神威而大失所望的鲁彦辉小公子也只好恹恹地跟着走了。 剩下殷士儋两个却不好打发。 范周也料到了,干脆地说:“你们要看热闹,那得晚上来,殷小书生也罢了,贾儿你个小毛孩儿晚上跑来凶楼看热闹,你家里大人知道吗?” 贾儿脸皮也厚,嘿嘿一笑,“我早和爹娘说过这几日要住在殷大哥家里了,所以一点问题都没有。” 范周也乐了,“行,要看就看吧,不过到时候乖乖的,不然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不管。” 俩人一看有谱,立刻保证,叫干啥就干啥,绝对不捣乱。 天一擦黑俩个牛皮糖就去大宅等着了,一直等到夜色深沉,夫夫俩才慢慢悠悠地准备出门。 出门前一人一张地在殷士儋两人身后贴了符纸,提肩一带,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那凶楼的门口。 大庆没有夜禁,此时街上吃喝玩乐吹拉弹唱的还正热闹的很。突然出现了几个大活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全都好似他们不存在似的,依旧故我寻欢作乐地擦肩而过。 俩个牛皮糖四只眼睛瞪得又圆又亮,要是有条尾巴都得摇的快飞起来了。 个个小心翼翼地护着背后符纸,蹑手蹑脚探头探脑地跟在夫夫俩身后。 这俩傻货完全不知道那两张符纸就是用来糊弄他们的,梁楠法诀一捻,那两个傻孩子就是当街大跳脱衣舞也没人看得到。 范周当先,妖力一送,两扇大门就缓缓打开,灰尘簌簌地掉落,好像一只睡了很久的怪兽忽然张了嘴。 殷士儋和贾儿开始觉得有点儿凉飕飕的了,不过还是坚强地跟着往里走。 四个人刚走进楼中,身后的门就合上了。 走在最后的俩傻孩子被吓得一跳,赶紧捂住嘴免得叫出来。 范周好笑地看了梁楠一眼,没想到他还有这童心。 梁楠闪过一丝笑意。 早就觉得那书生烦人,这次还带了个更烦人的,不给点儿教训,以为他心眼儿很大吗? 晚上的凶楼和白天可就完全不同了。 白天来看的时候顶多觉得阴森,晚上一进来,这楼像是活了似的,总觉得不知道哪里就有双眼睛垂涎地盯着他们。 夫夫俩并不四处寻查,范周瞅了个地方,学着猴哥画了个圈让殷士儋和贾儿站进去,不要乱动也不要出声。 俩人乖乖地站进那个其实啥用也没有的圈里去了。 夫夫俩面上严肃,私下暗搓搓地传音坏笑。 梁楠悬空摆出了个坐姿,范周便习惯性地往他腿上一坐,身子舒服地靠近熟悉的怀抱里。 下面两个傻孩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人就这么悬空而坐,掉出来了。 梁楠的时间掐的很准,没等多久,还在看着“奇迹”发呆的两个傻孩子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顿时头皮一紧。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那声音开始的时候还不大,听不出来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过了一会儿就渐渐变响,原本像是耗子窜动之类的声音就变得好像有什么人正在用木棍敲击石头。 殷士儋和贾儿睁大了眼睛竖着耳朵紧张兮兮地四处看。 那声音越来越近,片刻后两人的视线就转向了灶房那头。 只见一片漆黑之中,一个看不清形状的东西随着那声音一起一伏地动弹着,好像在往外走的样子。 那东西走得还不慢,咣当咣当几下就走出了灶房。 借着些微的月光眯眼细看,竟然是一条春凳晃晃悠悠地溜达了出来。 那春凳极简单,没有靠背也没有扶手,甚至连个雕琢的装饰都没有,只是八成被用了很久,很有光泽的样子。 这样看着倒也不至于很吓人。 殷士儋刚松了一口气,却见那春凳摇摇摆摆地竟朝着他们这方向走了过来。 越走越近才看清,那光泽根本不是什么木头被用久了磨出包浆的光泽,月色下,那春凳白皙中透着肉粉,细腻的宛如女人的皮肤,连棱角处都像是肩头一样圆润,简直就像个没有头的女人在赤身爬行。 殷士儋反射性地一把捂住贾儿的眼睛。 贾儿心中好奇,却不敢忘记范周的话,只好忍着不动,只觉得罩在眼睛上的手湿湿的都是冷汗。 殷士儋眼睁睁地看着那古怪的“春凳”越“爬”越近,不禁屏住了呼吸,心跳极快。 那“春凳”却越过了他,“爬”向了他身后的墙角处。 殷士儋壮着胆子回头一看,只见墙角处阴影里影影绰绰斜靠着一根像是木棍的东西,月光能照到的地方也是那“春凳”一样透着人皮肉般的细腻光泽。 眼看那“春凳”就要“爬”到,那“棍子”蓦然一软,蛇一样地盘绕在“春凳”上,两个一起摇摇晃晃地钻进墙里去了。 殷士儋看得满身冷汗,半天没反应过来,捂着贾儿眼睛的手也忘了放下。 半天没听见动静的贾儿耐不住,硬把殷士儋的手给扯了下来,此时那两个古怪东西早已消失无踪了。 贾儿不觉失望,恨恨地踩了殷士儋一脚。 倚坐在梁楠怀里的范周见状喷笑,“别急,还没完呢,这次不用捂住眼睛,是胆大的小孩子也可以看的东西。” 殷士儋被调侃得面红耳赤,却还是紧贴着贾儿站着,没挪动半点。 ☆、第43章 三十四步 黑暗中的时间过的似乎特别慢,熬到将近子时的时候,终于又有了动静。 贾儿一下来了精神,还不忘抓着殷士儋两手,省的再被捂住眼睛。 这次和方才不一样,先看到的反而是光。 一点一点的微光排成两行,萤火般蜿蜒而入,定睛一看,竟然是些小小的灯笼发出的光。 那些小灯笼被一个个身高不足三寸的小人儿拿着,小人儿有男有女,六个一行,一共十二个,看衣着都是些侍婢仆役,每个小人都披麻戴孝,哀哀凄凄地哭。 提着灯笼的小人儿转了一圈之后停了,后面又出来两个小人儿扛着两个两寸来长的“长凳”放在房中,紧接着又是两个小人儿,扛着一副四寸多长的棺材进来,小心翼翼地架在两条“长凳”上。 虽没有供桌牌位,却俨然是个袖珍的小灵堂。 都安置妥当了之后,这些先进来的仆役和侍婢就退到了后面。 就听一阵细细碎碎的哭声,一个夫人打扮的女人身着重孝,被四个贴身婢女搀扶着走进来,对着那棺材便跪地哀哭。 那架势分明就是嚎啕痛哭,却因为身量实在太小,哭声反而像是针刺一样,尖细地让人耳朵不舒服。 殷士儋和贾儿都被这声音闹得面色发青,心跳不稳。 夫夫俩是故意让这两个傻大胆受些教训的,看看差不多了,梁楠一掌拍出,一股飓风呼啸着席卷过整个楼阁。 声势浩大地让人恨不得缩成一团,唯恐被飓风一起卷走。 好在那飓风也出现了一瞬,等风停之后再看,方才那些诡异小人儿都不见了不说,全部残破的窗纸连同房中的灰尘也都被吹得散尽,月光没有阻碍地照进来,映出一片光洁的地面。 殷士儋觉得奇怪,他记得之前看到的地面仿佛不是这样的。 仔细一看,这地面竟是用上好的青金石砖铺就的,之前他们来时地上分明就是普通的石砖地而已。 这种青金石砖,并不是青金石,而是烧制出来砖色碧青之中带着点点细碎的金屑一样的光点,所以叫做青金石砖,据说坚硬无比,可保千百年不坏。 问题在于,这种名贵的石砖,因为种种原因,并不被用来当作日常铺地的材料,都是用在墓穴中的。 家中行商也识货的贾儿和殷士儋面面相觑,越来越觉得这事细思恐极。不由得双双看向依旧悬坐在半空安然自在的夫夫俩。 范周从梁楠身上跳下,梁楠也落了地。 伸了个懒腰,范周上下左右地看了一圈,无奈传音道:“可惜了这么好的材料,结果还是要浪费掉。” 梁楠满不在乎,“何必在乎这点东西,再说带回去,家里那一群古里古怪的多得很,说不定有想要的呢,转手卖掉也能赚点回来。” 范周一想也对,转身招呼那两个看了一晚上“热闹”的小家伙,“走吧,热闹没了,明天还得去趟官衙,这里头的事情官府不出手我们不好做。” 殷士儋和贾儿连忙抬脚欲跟,这才发现站了半夜,紧张的忘记动弹,腿早就麻到僵住了。 梁楠心道果然是两个累赘货,一手一个拎着带回了宅子,丢给小狐怪们去打理,自己揽着范周径自回房去了。 才不管那两个非要凑热闹的牛皮糖是不是能睡得着会不会做恶梦呢。 隔天,夫夫俩就去找了那鲁彦辉的爹,一面送上见面礼,一面如此这般地和那位官老爷说明了一下。 这夫夫俩的名声最近相当响亮,鲁爹觉着夫夫俩说的这事虽然耸人听闻,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凶楼当初也没闹得那么严重,万一以后比现在更严重……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鲁爹一咬牙,还是以防万一吧。 虽然鲁爹是分管这一摊的,这种动土的事情还是要和上官报告一声的。 上官也听过夫夫俩的传闻,心理活动和鲁爹差不多,于是拍了板。 很快,几十个差役扯起帐幕将凶楼四周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然后就开始叮叮咣咣地拆房子。 前几天聊斋的两个东家才来看过这地方,如今就有官差来拆房子,这里面可以八卦的东西简直太多了。 临通城的百姓就又有了新谈资。 因为那三层楼阁盖起来的时候用的料实在是太好了,后面几经转手,接手的人都没舍得拆了重建,所以第一次盖好的时候什么样,现在大体还是什么样儿,只不过内部的装饰有所不同罢了。 被派去拆房子的差役和工匠一进门,看到地上露出的那一片青金石砖,就开始心里发毛,尤其是有经验的工匠们,看见这玩意儿在墓地以外的地方出现,还特意被遮盖过,那肯定有大事。 一群人放鞭烧纸点香上供地叩拜过各路神明之后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开始干活。 从上到下一点点地把楼阁拆掉。 上面两层都没什么问题。拆到最下面一层的时候工匠们就发觉不对了。 这砌墙的砖,每一块都在内侧被刻上了某种咒文似的东西。 大家的头皮都绷了起来,动作也越来越谨慎。 果不其然,一声惊叫,一个倒霉的工匠挖到了重点——一具风干的男尸,身上没有半丝布料,虽然早已干瘪,却没有腐烂,甚至还能看清下身被去势的刀疤。 差役马上通报了官府。 没过多久,又一具被砍了头的女尸从灶房的墙里被挖了出来,同样干瘪不腐。 消息传开,满城哗然。 不过这还只是开胃小菜,真正令人震惊的还在地下。 把足足一百八十块青金石砖都掀开,每一块的后面都有同样的咒文。 露出地下土层后继续挖,没挖几下就有老工匠说这下面埋了东西,土不实。 果然,挖到三尺深的时候泥土中就露出了森森白骨。 几十个衙役和十几个工匠日夜不停地挖,挖出的累累骸骨多到都没处安放。 凶楼成了名副其实的凶楼,周围的商家早就暂停营业了,连附近的里坊人家也都纷纷日日烧香祝祷祈求神明保佑。 谁能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么多尸体周围生活了这么久,这简直让人一想起来连觉都睡不着好吧! 要不是没办法,简直想要马上搬家! 这世界太没安全感了! 差役们和工匠们整整挖了三天三夜,把全部的地基都挖开了,一共挖出了二十一具骸骨,算上墙里那两具尸骨不全的,共计二十三具。 谁能想到一栋本来只在人茶余饭后被讨论一下的古怪楼阁里竟然用咒文镇压掩埋着二十多具尸首。连具棺材都没有就那么胡乱埋了也就算了,居然还有被砌在墙里尸骨不全的。 只想像一下就让人毛骨悚然。 二十三具骸骨,二十三条性命。 这本来是绝对得上报给皇帝老爷的大案,不过据临通城最老的工匠说,这座楼至少已经盖了一百年,得是前朝时候的事儿了。 那老工匠祖祖辈辈都在临通城以做匠人,老工匠的爹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座楼了。 临通城也是经历过战火的,很多建筑都是新朝建立后修起来的,不过也有不少旧朝时就有的建筑留了下来,几经转手翻修,泯然众人,也没多少人能记得了。 这样一来,一百多年前的命案就和当朝的官员没了关系。 只需收敛了这些尸骨,再把这个地方处理好就可以了。 至于凶手,一百多年前的的凶手如今恐怕已经转世到畜生道好几轮了吧。 官老爷们也利落,把尸骨运到义庄,统一安葬了以后,就把剩下的事情都扔给了范周夫夫俩。 老爷们也有道理。 首先,这事儿是他们去说的,官府出人出力的解决了,收尾自然要他们自己来。 再来,这对夫夫俩不是“奇人”有手段吗,这种砖上刻咒文的神神叨叨的事情正好交给“奇人”处理,各司其责嘛。 官老爷们还十分快速地就把那已经被挖成一个大深坑的地方合法地划给了夫夫俩所有,货物既出概不退换,当然,钱还是照收的,大不了算便宜点儿喽。 果然一般人不能当官,当官的都不是一般人啊。 夫夫俩算是领教了大庆官员的高效率和高素质了。 不过也算正中夫夫俩的下怀。 这么便宜的价钱拿到了这么大的地方,很合算。 正愁一大群新来的没地方安置呢,闹鬼怕什么,这里一群活妖怪,看谁强得过谁! 梁楠把那些带着咒文的砖头和青金石砖都收进特殊的储物法器里,以保证原汁原味,准备回去之后卖出去。 范周在梁楠的掩护下,一把狐火喷出,烧净了残留的阴气和怨气。 剩下的整理工作就是曹掌柜和他的狐子狐孙们的了。 不过这地方是买下来了,究竟用来做什么,范周还真是有点儿为难。 挖出了那么多尸首,别说是这个地方了,就是附近的人家和商家都想要搬家了好吧。 有什么法子能让这地方重新变成招财宝地呢?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想了几个方案都不满意,烦得直挠头。 倒是胡管家提了个建议:“主人先不忙着想营生,倒是先请上这附近有名的寺院或者道观里的人来做个水陆道场什么的再做打算为好。” 范周一听也对,他们是知道日久年深积累下来的怨气和阴气已经被他一把狐火烧干净了,但周围和这城中的其他百姓可不知道。 做个道场,超度一下。 哪怕只是个样子功夫呢,也算能安安普通百姓的心。 范周觉得虽然大家都是狐狸,到底还是土著狐狸想得周全。 “你说的有道理,那你便去……” 本想叫胡管家联系个寺庙或者道观的,忽然想起别再遇着个什么铁面无私如法海那样的人物再把胡管家给收了,这个世界的住持道长什么的难保没有真的法力精深的。 胡管家察言观色,明白老祖在担忧什么,不由得心下熨帖,忙道:“主人不必担心,钟山上有座天齐观,那观中主持的道士虔诚豁达,虽本身没什么道法神通,观中镇守的鹰虎神却颇有威势。某日我族一小狐去那观中偷食被鹰虎神抓住,还是那道士及时救了我族人小命。后来我去道谢,几次三番,与那道士也算是有交情。那道士在城中声名不错,由他来做个道场,百姓应该会放心很多。” 范周对胡管家的交游广阔表示惊叹,对那道士也挺好奇,便叫胡管家备礼去请那道士来做个道场,安安人心。 ☆、第44章 三十五步 胡管家果然请了天齐观的主持祝道长下山来做道场超度亡魂。 夫夫俩夹在在人群中观看。 那祝道长本身的确没什么道法修为,却眼神清正,一身清气。 另有一尊丈余高的虚影,铜面虎目,顾盼之间极有威势,左臂上擎着一只神骏的苍鹰,不离左右地护卫在祝道长的身后。 以凡人之身得神将法相护持,这祝道长果然是个澄澈虔诚的道士。 虽然有神将法相在,夫夫俩甚至手下的狐精狐怪们也都没紧张。 一来那不过是法相,实力有待商榷,二来这世界神明作风开明,对待没有为恶的妖精鬼怪态度比较和谐,所以才有这么多异类混迹在人群中生活,甚至通婚。 不过天劫另算。 夫夫俩大手笔让整个道场做得非常气派,祝道士态度严谨,行事虔诚,道场做完之时竟有风拂过,吹散天上云彩,灿烂的阳光直落下来,显然是个非常好的兆头。 祝道士又点香叩拜,掷茭求卜,三次都是大吉。 这下围观的群众彻底安心了。 就说这地方为什么一直不对劲儿,原来是有这么多冤死者的冤屈不得散,如今可好了,可以安心的不用考虑搬家的问题了。 本来周围生意做的好好的商家们也都喜大普奔,同时也暗擦了一把冷汗。 开始他们还是对范周夫夫俩没事找事的行为很是不满的,毕竟耽误了他们很多的生意。不过随着官府派人拆楼挖地,累累白骨被从近在咫尺的地下挖出,更可怕的是紧挨着“凶楼”的那两户,一想到他们居然和残缺的尸首只有一墙之隔,那种后怕到像掉进了寒冬冰水里的感觉真是此生难忘。 现在道场一做,吉兆一出,这些人心里的阴云顿时散去,对范周夫夫也都诚心感谢起来。 若非他们发现了端倪,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那些怨气不散的冤魂会不会把怒火都撒到他们身上啊! 就这样,范周还没决定要在这里做什么生意呢,就已经在周围混了个好人缘。 可是这也对范周没啥启发,他还是不知道应该在这里做什么生意。 继续弄个聊斋茶楼的连锁店? 还没到那个程度。 再开一家客栈做成同福客栈二号? 算了吧,这地方还是不要再做客栈的比较好,之前的传闻还纷纷扬扬的,估计没几个人真敢来住。 到底能做什么呢? 范周正闷在宅子里挠头。 烦人的两个小家伙又上门来讨嫌了。 范周也懒得动,直接叫那两个到后面花园子里来了。 殷士儋和贾儿被小狐怪带进来时,范周正懒懒地躺在矮榻上,院中移栽的几棵最少百年的老树均已枝繁叶茂,云盖般的树冠遮得小院中一片荫凉。 范周没事就爱在树下发懒。 院中的那些花花朵朵都开得娇艳无比,身后挤挤挨挨层层叠叠的蔷薇更是应了那句“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这生机勃勃争奇斗艳的美景,看得殷士儋差点儿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直接诗兴大发起来。 还是贾儿了解他,直接一脚踩下去,殷士儋立刻疼得嘴歪眼斜,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没错,这俩憋了好几天才腆着脸又找上门儿的家户是在打听“内情”的。 因已是百多年前的尸骨,查也没处查,故而官府便当作悬案记录,也无法得知其中真相,不过这俩好奇心没边儿的家伙觉得夫夫俩肯定知道官府不可能知道的东西,看个热闹,有开头,有高潮,没结尾怎么成! 不想被坑的两个家伙脸皮厚得很。 范周本来正烦着不想搭理这两个,不过刚才殷士儋进来四下一看,一脸痴迷,一副差点诗兴大发的样子让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个主意,心情大好之下决定满足下这两个小家伙的好奇心。 小狐怪们上了茶。 殷士儋好奇地问:“怎么梁兄今天不在吗?” 这夫夫俩一贯黏在一起放闪光,看到少了一个还真不习惯。 范周耳根一热,含糊地一句“他出门去了”敷衍过去。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实际上梁猛男是看自家小狐狸愁得要掉毛,才出去找点新鲜吃的或者玩意儿回来好给他顺毛。 殷士儋看出了点端倪也识趣地装作没注意,乖觉地把话题带开,反正那位梁兄总是一副生人勿进惜言如金的模样,听故事的时候他在或不在一点儿都不重要。 喝了口茶,范周感觉自然点儿了,“想知道什么,问吧。” 俩人一肚子的疑惑,同时开口七嘴八舌的开问。 范周皱眉,“一个一个说,这我能听清什么!” 殷士儋和贾儿脸一红,互相推让了几下,贾儿微红着脸问道:“那夜大哥把我的眼睛挡住了,我只看到个模糊的影子,像是条会走的凳子,那到底是什么?” 殷士儋顿时尴尬,这小子之前已经追问他好几次了,只是那东西又古怪又吓人而且也不是小孩子应该知道的。 范周乐了,难得有人能把殷士儋这牛皮糖给哽住。 “行了,知道你关心你家小兄弟。不过你也看看,你那小兄弟都快赶上你高了,别总拿人家当毛孩子看。有些事情知道的早些也未必不好,我看你这小兄弟早熟的很,不见得不能明白,总比一直单纯,以后遇到被坑得糊里糊涂的好。” 范周倒是开明的多,这个时代的人寿命都不长,因此十岁的孩子已经能顶门立户了。 再想想他们那个世界好多十岁的时候就比大人都知道的多的那些熊孩子们,这种等级的故事,他们早就不屑一顾了。 殷士儋是关心则乱,贾儿则如遇知音。 这孩子相当早慧,虽然明白殷士儋是关心他,却也早就不耐烦总被当作无知小儿看待了。 果然还是“奇人”有见识,怪不得人家本事那么大。 贾儿一面这么想,一面还是孩子气地朝殷士儋得意地哼了一声。 殷士儋失笑摇头,随他去了,转身恭请范周讲故事。 其实也不是个多么新鲜的故事。 那地方也早就没有冤魂了,剩下的不过是些残缺不全却不肯散去的执念,范周能知道的也只是那些执念中留下的片段。 “临通城经历战火后重新在旧址上大修过一次,很多地方都和前朝不一样了。百多年前,那里并不是什么商贾云集的街市,而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园子。 那晚你看到的那条会“爬”的“春凳”,曾是那户人家的一个美妾,便是灶房里那具无头女尸;钻进墙里自然是去会“她”的情郎。” 殷士儋想起听闻那墙中的男尸是被去了势的,又想起墙边那“棍子”,不由脱口而出,“那根‘棍子’难道是?” 范周意味深长地一笑,点头。 殷士儋脸色乍青乍红,脑中又浮现出那个画面来,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有贾儿听得一知半解,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着急地连连追问。 范周索性就讲了个“洁版”的。 那美妾背着丈夫与人私通,被抓了奸,户主一怒之下将两个人都残忍杀死。美妾到罢了,那“奸夫”却是那户主的嫡子。 那户主许是怕罪行暴露,又或者还有其他原因,总之将妻子和妻子身边服侍的人也都杀了,借着园子新建楼阁的名义,把尸体都藏进去。 八成因为心虚,户主找了不知什么来头的邪门歪道,教他把咒文刻在砖石上镇压冤魂,这样他就不会被恶鬼索命。 后来如何,那些残破的执念中自然不会有线索,范周也就不得而知了。 殷士儋和贾儿听得这人伦惨剧,震惊之余都大骂那户主没有人性,又关心地问那些冤魂是不是真的被一直镇压在那里白天不见天日不得昭雪。 范周叹口气。 “那邪门歪道的咒文的确是有用的,不过不是用来镇魂的,而是用来噬魂的。那些枉死的魂魄早已被吞噬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生前死后最深的执念罢了。” “所以那美妾与那户主之子竟是真的彼此深爱啊……”殷士儋不由得动容。 范周一晒。 傻孩子,情爱是容易成为执念没错,肉欲也可以啊。 “那么那些出殡的小人儿呢,是想要报仇吗?”贾儿问道。 “不。”范周一叹,“他们大概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希望有人能给自己收敛发送吧。” 贾儿听了愤恨,“杀了那么多人,还用这么卑劣的手段让人连轮回都不能,这种恶徒怎么能就这样逃之夭夭了!” 范周笑了,论起对邪魔外道的研究,再没有谁比他家猛男更专业了,“不用担心,那凶手必定早就已经自取灭亡了,而且绝对是不得好死的。” 殷士儋和贾儿一听来了精神,“怎么说?” “那咒文既然是用来噬魂的,画出那咒文的肯定也是个恶贯满盈的邪路子货,这样的人总是贪得无厌心狠手辣的。我听说,人的魂魄对很多邪修来说是可以用来增进修为的大补之物,至善者与至恶者的魂魄更是其中的极品。你想,那连普通的魂魄都不放过的邪路子会愿意放过一个六亲不认残忍冷血到极点的极品恶魂吗?肉到嘴边儿了,怎么可能吐出去,当然是魂也要,钱也要,极品的恶魂更要,一举三得来得更划算,对吧。” 两人听了范周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心里痛快多了。 恶有恶报。 活该那凶手引狼入室自取灭亡,最好死的越痛苦越好! 两个正义感十足的娃子还义愤填膺地脑补了不少那凶手的死法泄愤。 看得范周一阵好笑。 “对了,”笑到一半范周忽然想起来件事,赶紧问,“桂榜可是出了?” 殷士儋点头,这娃都快忘了自己也是应考的考生了,还是他的小伙伴帮他看了榜,这家伙才知道自己如今也是个举人了。 也幸好如此,报喜的人吹吹打打到了门口的时候他才没失了风度。 贾儿还把这些事儿当笑话说给了范周听。 范周笑呵呵地赶紧恭喜新出炉的举人。 殷士儋还挺谦虚,连连说自己的名次一般。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忍不住吐槽,“整天东跑西颠看热闹,哪有事哪就有你,这样还能中个举人你就该感谢四方神明和祖宗保佑,还指望好名次?你让那些真的寒窗苦读的人怎么想?在外面少说这些厚脸皮的话,会被当作炫耀招揍的。” 殷士儋涨红了脸,干笑了几下没得还嘴。 贾儿指着他笑的直跺脚。 范周又问,“之前那位祝秀才……” 殷士儋叹了一声,“遗憾并没中榜。” 贾儿也跟着叹了一声。 虽然觉着不厚道,范周还是松了口气,“也算好事,若是真的中了榜,人却已经枉死了,那恐怕便要魂魄不安了。” 那两人一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可见世事无常,皆有两面。 ☆、第45章 三十六步 好奇心得到满足的两个娃子心满意足地走了,殷士儋还不忘邀请范周夫夫俩去参加宴会——小伙伴们给他办来庆祝的酒宴。 范周欣然应邀,心中还有点儿小盘算。 等到处划拉了一堆东西想讨小狐狸欢心的梁楠回来一看,范周居然已经精神抖擞迫不及待地等着他了,显然是又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来不及看梁猛男给他踅摸了些什么东西,范周扑上来就抓着他把自己想到的点子一顿说,征询一下这“老古董”觉得有没有什么不妥。 梁楠仔细听了,琢磨了一下,点头称赞,“并没什么不妥,我家小狐狸就是聪明,这么因地制宜化腐朽为神奇的好法子都能想出来,值得奖励一下!” 啪唧! 范周嫩呼呼的脸蛋子上就多了一个湿乎乎的口水印子。 故作嫌弃地用袖子抹了,范周哼了一声,老子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转身径自去扒梁猛男带回来给他的宝贝去了。 两个东家都拍板了,底下的人就要开始跑断腿了。 范周的主意其实放在哪个世界也不新鲜,就是要在那个地方重新建个楼,造个景,开个会馆,一个只有特定成员才能进入的会馆。 范周想的是,那地方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凶地吗,虽说超度了,也有了吉兆,但是阴影短时间肯定是去不掉的。那就干脆因势利导,建一个只有学识渊博的人,有功名的人,做官的人可以进去的会馆。 到什么时候文化人的地位都是高的。 老百姓更是认为当官的,甚至是有功名的那些人都是星宿下凡, 既然如此,汇聚了一堆有“神气”的下凡“星宿”和有浩然正气锦绣才气的名士大儒,这地方就是再凶,也肯定会变得吉利的不能在吉利了。 这种专供文人雅客聚会的地方,其实古来有之。 要不然在这个行动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怎么会有那么多诗词佳作能够流传甚广,甚至流芳千载。 又怎么会有那么文人墨客会热衷于到处题词,随时作诗,每天文会,还总泡秦楼楚馆。 还不是因为只有这样,他们的才华才能被世人看到,听到。 平台啊,这个时代不缺人才,缺乏给人才表现的平台啊! 范周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虽说没啥创意,不过合适就行。 为了和其他同类场所区别开来,也为了提高自家的逼格,范周不仅打算把会员卡制度拿来用,而且打算采用引荐法,即会员限制制度。只有通过老会员的同意,新被引荐的会员才能加入。 不过为了避免某些会触动当权者神经的问题,范周把门槛抬高了,却把范围放宽了。 琴棋书画诗酒花,只要有一个特长大放光彩的都行,和尚道士也来者不拒。 总之,范周雄心勃勃地打算把一个无人问津的大凶之地改成一个被趋之若鹜的风水宝地。 在梁猛男的鼎力支持下,范周终于搞出了一张梁猛男亲自出手布局风水,在保证此时的建筑能力能够做到的前提下,适当汲取了某些他们那个时代设计创意作为特色的满意图纸来。然后就丢给胡管家和曹掌柜让他们付诸实践去了。 摊上这么两个甩手东家实在是命苦,不过要是这两个东家兼有出手大方,实力强横的优点那就另当别论了。 总之,一群大小狐狸都忙得很开心,觉得狐生真是充满了意义。 奇人夫夫俩买下的凶地开始破土动工了。 临通城里又一轮八卦开始蔓延。 殷士儋和他的小伙伴们仗着关系亲近,第一时间得到了一手可靠消息。 就知道这帮熊孩子忍不住要问,范周是特地赶在去赴殷士儋的酒宴贺喜前把开工的消息放出去的。正好借着满桌都是官二代,举人,秀才的场合把消息一放,广告效果十分之好。 某些对夫夫俩暗地里羡慕嫉妒恨的同行也不得不佩服,谁能想到这两人居然如此不走寻常路,能想出这么个自带拍马屁光环的好主意来呢! 好死不死的,几次巧合让夫夫俩得了本地官员的青眼,这么一来,想暗地里坑他们一下都不行,还得担心人家不走寻常路的报复,只能憋着劲儿诅咒这新会馆建起来没人去。 有没有人去范周是不在乎的,最初不过是找个地方安置新手下罢了,就算没人来,改成员工宿舍也不错啊。 总之,范周现在是一点也不操心。 之前梁猛男跑了很多地方给范周找新鲜东西。 国界这玩意儿对能飞能穿能隐身的梁猛男来说根本不是障碍,他老大把相邻的两国都跑了一遍,如果不是嫌出海麻烦怕范周久等,估计还能再跑远点。 和他们那个世界不同,大庆相邻的两国并不都是游牧民族建立的国家。 那两国也是有近半的百姓靠农耕生活,不过两国气候各不相同,各自的语言也不同。 在西北与大庆接壤的被大庆人音译过来称为吕国,在东北与庆国接壤的被称为罗国。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吕国靠近大庆的这一半国土都可以耕种,但隔了一座连绵的山脉,另一半靠北的国土就几乎都是草原,人们要靠游牧维生。 罗国也是一样,不过中间并没有大山阻隔,只是他们的另一半国土竟然多是沙漠。 据说那两国再向北还有几个小国,已经彻底是生活在沙漠戈壁中以逐水草而生的部族联盟了。 范周听了半天,发现这片大陆没有什么北极南极的说法,最冷的地方竟然在中间?! 或许是他们走地方还不够多,不然如果这也是一颗和地球一样的星球的话,那这构成也太奇怪了。 范周被梁猛男说的各地风光弄得有点儿心动,再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的吃货属性让他对那些地方的各种特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虽然猛男给他弄回来不少,不过那点儿哪够塞牙缝的。 于是已经十分任性的范东家就在底下人都忙得恨不得恢复原形四爪齐上的时候,愉快地拖着另一个更不靠谱的东家环游世界去了。 俩人既没打算换地方住,也不在乎语言通不通,目的明确就是去各地吃的。 一路都开着挂,十分嚣张。 范周吃的满面红光,皮毛油亮。 享受到极佳手感的梁猛男同样满面红光。 要不是范周心里多少还惦心着他那个新买卖的建筑进度,八成他们能玩上一年半载的,才不会只溜达了两个月就打包回去了呢。 回到宅子,洗了澡吃了东西。 梁猛男贤惠地去整理“打包”回来的山一样的存粮——他第一次知道自家小狐狸居然有松鼠的特质。 范周顺应着心中的感觉,铺开一张大纸,开始勾勒地图。 终于收拾完的梁楠找到范周的时候,他已经很有效率地把大致的轮廓都勾勒出来了,正在细化中。 梁楠见了,心中也是一动。 这种类似第六感的感觉对大妖们来说是都不容忽视的,八成他们又误打误撞地做了件正确的事情。 梁楠如是想,于是也走过去帮忙。 夫夫俩正在书房干正事的时候,胡管家战战兢兢地远远地来回事了。 不怪胡管家胆子小,这夫夫俩在书房里不干正事的次数比干正事的次数多多了,胡管家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直视两个主人都在里面还关着门的书房了。 谢天谢地,这次夫夫俩居然实在干正事,胡管家也不敢看主人在看什么,只偷偷地擦了擦汗,赶紧把事说了。 原来夫夫俩出门的这两个月里,大宅已经被人找上门好几趟了,最近几乎是天天来求,怎么都不肯信主人不在这个说辞,今天干脆就已经拖家带口的在外面哭上了。要不是整个宅子都已经被布上了阵法,别想有人能随便进来,八成早有翻墙而入的闯进来了。 找上门来的这伙人也耳熟,就是那个见死不救的寇三娘家的爹妈和七大姑八大姨什么凑热闹的亲戚。 夫夫俩一听,脸色顿时就都不好了。 梁楠是纯粹的暴脾气,范周则是最讨厌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胡管家被两个主人身上的低气压给压得就差没发抖,心里恨不得把门外那群人都给一阵风吹到钟山上去凉快一下。 范周不问也知道这群人是来干嘛的。 他从那秀才的未来中早就看到了,不甘心的祝秀才在原配改嫁,家里只剩下寡母孤儿难以维生的时候,憋着一口气,仗着夫夫俩曾经给家加固过魂魄,硬是把寇三娘从投胎路上抢了下来,拉到家里充作继妻,每日伺候婆婆照顾儿子打理家务操劳不停。 寇三娘本人是个十分柔顺的大家闺秀,虽然从来没过过这么苦的日子,也没干过这么多的活儿,但自己知道这个秀才是被自己害死的,所以也没有什么怨言,十分认命地让干啥干啥,对婆婆和秀才的儿子也照顾的很尽心。慢慢地倒是让秀才和秀才的家人对她没了怨气,婆婆也认了寇三娘这女鬼当了自己鬼儿子的媳妇。 一家人的日子虽然清苦,还人鬼殊途,但是比之前儿子乍然横死凄风苦雨的时候要强的多了。 本来日子这么过下去,也算平静,可大概是因为心虚而一直暗地里打探那秀才家中事的寇家没过多久就知道了自家女儿居然被那秀才给弄来做鬼妻了。 这可戳了寇家夫妻的心窝子。 当初狠下心见死不救就是希望女儿能投胎转世,结果居然被那死了还不消停的秀才弄去做了老婆,还得整天干活做苦役。 寇家夫妻心都要碎了,闺女娇养那么大,从来没吃过苦。中毒夭折就差点让他们一夜白头,死了还要受这份罪,他们怎么看的下去! 夫妻俩冲去秀才家要带女儿回去,女儿不肯走,说是已经嫁为人妻了。 夫妻俩心虚,又不敢和那秀才讲理。 忽然想到范周夫夫俩不是能耐的连水莽草的毒都说能解,连大凶之地都敢买吗,一定有办法把女儿带回来让女儿重新去投胎的。 于是就开始三番五次的登门求助,不管胡管家怎么解释主人不在都不听,后来干脆连面子也不要了,一定要闹到夫夫俩出来见面给个说法为止。 ☆、第46章 三十七步 本来爱女心切人之常情,如果那寇家好说好商量地来求,老老实实地等,范周也不是不可以出面安抚一下,给他们解释解释。 不过既然已经闹成这样,范周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对付几个寻常人,还用不着夫夫俩出手。 得了允许的胡管家就可以轻松搞定。 大宅外面围观的众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那群趴在人家外面连哭带闹的寇家人稀里糊涂地就往回走,走到自家门口竟然不进去,继续当那是夫夫俩的大宅子一样,又捶又打又哭又闹。 听见主人的声音,寇宅的大门自然就开了,这一开,去大宅闹事的人就猛扑过去抓住自家仆役开始哭闹哀求没完没了。 可怜的仆役被晃得满眼金星,身上的衣服都要被撕破了。 围观的众人这下看懂了,这是惹了那两位不高兴,被人家整治了。 终于出了一口气的胡管家亲自溜达了过来,看了一会儿戏,捋捋胡子,看着差不多了,方才撤去障眼法。 那一家人陆陆续续恢复了清明,发现自己竟然是在自己家门口,面面相觑,一时呆如木鸡。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胡管家这时才慢慢悠悠地越众走上前,将一封信递给那寇员外。 “主人家今日刚刚远行归来就被贵家打了脸面,念在两位也是爱女心切,不忍计较。主人信中已将缘故写明,若是寇翁看了仍然不满,也请记得事出必有因,莫要牵扯无辜人。” 说完一拱手,带着两个小狐怪,十分有范儿的转身就走了。 看热闹的听了这番话不由得哄然大笑。 寇家一群人被整治了一顿又被教训了一脸,个个满脸通红,再不敢去大宅闹,只能默默送些金银财物给那秀才家里贴补,好让女儿的日子能过的好些。 又过了两个月,眼看就要到了年关了,范周夫夫俩那精工细造的会馆终于竣工了。 赶在年关之前,选了个吉日,特地请了城中年高德劭的老人题了牌匾。 老爷子的字非常遒劲有力——荟萃馆。 夫夫俩的人脉已经相当不错,再加上荟萃馆本身的巨大话题性自带的光环,开幕那天十分热闹。 接到夫夫俩帖子的名士大儒才子怪杰秀才举人甚至官员都来了一大批。当然官老爷们是打着表彰此种有利于教化的行为的幌子来看新鲜的。 按理说夫夫俩并没有功名,这种纯粹的文人聚会的地方他们这种看上去纯粹是个商贾的人是没有资格经营的,好在夫夫俩“奇人”的名声足以让他们地位超然了,荟萃馆也顺利开张。 开张那天所到的客人每人都拿到了一张原始会员卡——范周设计,梁楠制作——绝对精美别致而且无法仿制。 这些平日难得齐聚一堂的人物三五成群,在训练有素的小狐怪仆役们的引导下兴致勃勃地在全部重建的荟萃楼中游赏。 为了打破之前这地方在人们心中的阴森感,范周设计的新楼完全是以宽敞通透明亮为基调的。 原本的楼阁面积就已经不小,范周别出心裁,将后面的园子也平掉算入建筑面积一起建成了一个中间有巨型天井的环形三层廊阁。天井中的空地改建成花园,花木并不深密,但精巧可爱,长条石案旁几株梅花,石桌石案侧一丛翠竹,处处都有文人最爱的风雅情调。 从地下引来清澈见底的活水沿着精心砌出的水道逶迤环绕在庭院中,最后流入一个同样清浅的池塘,再经地下流出。 水中有活泼鲜艳的各色鱼儿悠游自在的游曳,水底铺着各色圆润有趣的石头。 全然的活水,水流潺潺,完全可以在兴致来时玩上一次曲水流觞。 回廊楼阁更加别致一些,两面都有大扇的窗子,只要全部打开,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把天井中的景色尽收眼底。 回廊上有各式隔间,大小不一,用途不一。 想辩论,有地方;想独处,也有地方;想以琴会友,更有地方。 总之只有文人想不到的,没有范周没设计到的。 开了挂嘛,自然要啥有啥。 夫夫俩“创造”的各种点心菜品本来就有名,荟萃楼中提供的就更上层楼了。 色香味意形毫无瑕疵,足以让人吃过一次之后就念念不忘。 价钱当然也相当对得起食物,奸商范周可指着这些赚钱呢。 当初想看好戏的没看成,范周果然化腐朽为神奇地把一块凶地弄成了临通新一景。 周围的商家住户更感谢范周了,这种“往来有鸿儒,谈笑无白丁”的地方近在咫尺,感觉自家的档次都提升了呢。 可惜为了保证逼格,荟萃馆的门禁十分森严,没有会员卡,想要闯进来,那就除非得有官府的腰牌了。 到底是自己设计出来的地方,范周偶尔也会很乐意在里面呆上一天,受受这些文化人的熏陶。 殷士儋自然也是会员之一。 这小子虽然中了举,可是还在等缺,暂时没有地方要他。虽然可以继续考进士,殷士儋却十分有自知之明地不打算去丢脸。 看他很闲的样子,范周干脆给了他一个名誉理事的名头,拜托他没事的时候过来晃晃照看一下。好歹他身上也有举人功名,万一有个争执,调节起来身份也算合适。 殷士儋明白这是范周在给他机会,这荟萃馆还真招来了不少平时宅居不出的人物,一些官员退了堂之后也愿意来晃晃,一是离得近,二来家里太座也鼓励这一行为,比什么沾满脂粉气的酒宴强多了。 做了理事就有了名正言顺和这些大人物打交道的机会,又能锻炼手腕,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差事。 故而感动的殷士儋差点要拉着范周结拜。 被梁楠理所当然的一脚踹飞。 荟萃馆开业之后就是年关了。 夫夫俩在大庆过了第二个充满了年味的年。 这一次他们可不是什么默默无闻的人了,人情往来什么的,这个年过的还挺忙碌。 不仅荟萃馆办了几场宴会,聊斋茶楼的舞台剧和茶园子的说书也都加了场,算是庆贺新年。 夫夫俩还跟风地让客栈小食铺那边儿和许多同行一样在新年里布了粥棚周济城中贫苦人家。 最热闹的还是大年三十了。 夫夫俩收下的三窝两百多只大小狐狸都趁着买卖歇业跑到大宅给老祖和老祖道侣拜年。 那场面,简直壮观! 夫夫俩也不是小气的,大手笔地散出了不少好处,尤其是忙了一年的几只大狐精,各个都得了有益修行的好货,心里美得合不拢嘴。 宅子有阵法加持,这群狐狸崽子们怎么闹腾外面也不会听见动静,善解人意地把宅子让出来让这些也辛苦了一年各个都挺努力的小狐崽子们开心开心,叮嘱胡管家吴掌柜和曹掌柜掌着眼别闹过头之后,夫夫俩就干脆地回源山老巢过一晚二人世界去了。 老祖夫夫俩走了,下面立刻撒了欢儿。 打闹嬉笑,放开了喝酒,喝的晕乎乎的就难免现了原型,一宅子大大小小的毛团子滚来滚去。 还有不少两两看对眼儿的,滚着滚着就滚到角落那啥去了。 虽然有老祖赐下的灵符可以让它们在人身和狐身之间自由幻化转换,不过究其根本,它们也都还是狐怪,本性如此,奔放得很自豪。 三个修行有成的大狐精围坐一桌,让家眷也另去坐一桌乐一乐,三个老家伙笑看着满宅子的崽子们得瑟的热闹样儿,估计很快又要多出很多小崽子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举杯互敬,三只狐精都是心满意足。 没遇到老祖之前,哪能想到有一天他们也能光明正大的在人世间做出一番事业来呢! 更不要说在老祖身边那怕只得一二指点,沾上几分灵气,就能把修为快快地提上一截去。 世人不知就里,只要是狐狸都被叫做狐狸精或者狐妖,事实上,狐狸精与狐妖之间的差距有如天堑。不过只要忠心跟着老族,继续这样努力下去,总有一天他们也能真正化成妖身也说不定呢! 前景可期,前景可期啊! 三个老家伙畅想着,不由得也是一杯一杯的下肚,喝的越发欢畅起来。 酒酣耳热之际不忘嘀咕一下这人间的种种见闻八卦。 本来他们这些本事低微的小精怪们对繁华人世的态度是敬畏羡慕又渴望的,真正融进来之后才发现,人比他们这些异类复杂的多了。 都说妖精鬼怪会骗人,人类骗起人来才厉害呢! 和那些见人可以说人话,见鬼可以说鬼话的精明人一比,他们这群的小伎俩简直不值一提。 更有那凶残冷酷贪得无厌的人,比那些凶残的妖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这些奉公守法还乐于助人的精怪相比之下简直是再纯良不过的了。 大宅里热闹滚滚,夫夫俩在老巢里倒是可以清清静静地享受一个夜晚。 山魈和猪婆龙被治怕了,小心翼翼搂起范周特地给他们的新年加餐就跑的无影无踪。 看得范周一阵好笑。 梁楠从身后抱住他,站在山头,极目远眺。 群山连绵,河谷滔滔,夜幕无垠,星华斗转。 这一刻静谧的,仿佛可以听到大自然的呼吸。 夫夫俩心神合一,慢慢沉入这种奇异的感应中。 大地在他们脚下慢慢铺开,延伸,与天幕相接,将一切都包容其中。 灵气无需引导,以一种奇妙地韵律温柔地包围着他们,身体里的灵力和妖力应和着,自觉运转起来,融入那韵律中去。 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冥冥中与什么重叠起来。 每一次心跳都好像踩在未知的节奏上。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入定。 待到朝日初升,第一缕霞光映在他们身上时,两人才倏然醒转。 深深地呼吸,山间冰冷干净的空气深深沁透了肺腑。 两人讶然对视,发觉不仅自身的修为上了一个大台阶,甚至与对方的气息都似乎在一夕之间变得更加圆融相合浑然一体了。 两人默然半晌,若有所悟。 也许,那自然而然因他们入定的种种神秘韵律和他们所感应到的,便是这个世界的意识吧。 世界在用这种方法表示,它接受了他们这对外来者? 两人不能肯定,却都心生喜悦。 尤其是范周,他有感觉,他的第三条尾巴快要长出来了。 ☆、第47章 三十八步 这个年过得夫夫俩都心情不错,连梁楠的黑脸看着也没那么吓人了。 夫夫俩得了机缘,气息交融,更进一步之后,反而有了种老夫老夫的味道,少了三分黏腻,多了七分默契。 被世界接纳的那种感觉让两人慢慢沉淀了下来,放慢了脚步,留在临通城的时间多了,只有在月圆之夜天地精华之气最浓的时候才会回到源山老巢里修炼,剩下的时间便在人群中混迹。 范周想着自己先前的想法八成是有谱的。 他现在已经不觉得这个世界是依托于一本书存在了,不过接触书中人物以求机缘这个指导思想应该没错。 不然他来此之前不过刚度过了二尾天劫,区区数年,若不是顺应了某种法则,获得了机缘,怎么可能修为提升的这么快,竟然连三尾都有了要长出来的预感。 想通了这一点,范周行事就更随性了。 和胡管家他们这种土生土长实打实的狐怪狐精不同。 范周轮回多次,恢复最初一世的真身之后又没有抹掉后面几世的记忆,尤其最后一世三十几年的经历对他的影响颇深。即使已经越来越适应了现在狐妖的身份,习惯上,他还是更靠近人类一些。 至少像那些小狐怪们一样看对眼了就当众就地找个旮旯就去打滚的事情,就算家里那根木头再想,他也不可能答应。 荟萃馆走上了正规,又有殷士儋这个八面玲珑的在看顾,范周就把重心又移回到茶楼这头。 如今聊斋茶楼里的舞台剧本子已经不只是家里这群小狐怪们群策群力的结果了,很有几个文采不错的书生拿来的本子写得相当吸引人被范周买来改编排成了剧目上演,反响都不错。 更神奇的是,不仅是书生,更有几个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大字都应该不识几个的纨绔子弟居然写出了十分有意思的本子,让人刮目相看。 而且根本不用怀疑这些纨绔子弟是找人代笔打肿脸充胖子,光看那一笔不忍卒读的字,再加上那非纨绔子弟不能有的三观,就知道这绝对都是这些八成把前面这十几二十年的字一次性都写完了的熊孩们呕心沥血的结果。 范周大加赞赏之后也都爽快地收下了,别说,排出剧目来反而比那些正经的书生才子写出来的本子还要受欢迎,连戏中许多经典的台词都成了街头巷尾的流行话。 很有他们那里赵老师和郭老师的风范。 新剧频频上演,茶楼和茶园子都赚的钵满盆满,打赏钱更是让那些剧团和说书的小狐怪们恨不得更卖力一些。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赚得多,聊斋茶楼给的价钱也很大方。 一手交钱一手交本子之后,如果这个本子上演了大红特红的话,还每场都另给那作者一些分红。 这些钱加起来便不是个小数目了,绝对够那些家境并不是很好的书生学子们宽裕舒服的过上很长一段时间的日子。 不过这些清贫文生重视这些收入理所当然,让人惊讶的是,更重视这些收入的竟然是那些家财万贯平日里斗鸡走狗饮宴无度的纨绔子弟们。 本来只是觉得如果自己写个故事能上演应该挺有趣,真正拿到了自己亲手赚到的钱,这些纨绔子的心里居然比和人炫富获胜还有满足感,尽管那钱的数目可能往日里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至少,这些银子能让他们在那些自认为有骨气清高自傲的人面前挺直腰了,鄙视是他们是吧,他们也是能靠自己赚钱的! 无心插柳的,这票纨绔子竟然收了心,尝到甜头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一心当起剧作家来了。 纨绔子弟的家人们本来都对这些恨铁不成钢的败家货熊孩子们不报希望了,如今看他们居然洗心革面,整天闷在书房干起正事来了,尽管是写话本子吧,那也是个能赚钱能的名声的正经事儿不是,反正也没指望他们考个什么功名回来。 老人百年以后这群熊孩子能养活自己,他们就能闭眼去见祖宗了。 他们并没预见到未来。 本来,戏园子戏班子什么的自古有之,替这些地方写戏本子为生的落魄文人也多不胜数,不过聊以糊口罢了,很少有能以此闻名的,并不算个多么有前途的行当。 结果范周夫夫俩弄的这聊斋舞台剧横空出世,因为够通俗,够热闹,够新鲜,故事也够有爆点,最重要的是,够有规模,所以红遍全城,外地人来了若是不看上几场那都会被认为是件憾事。 久而久之,仿效的类似剧目也就应运而生,大大小小的像模像样的场子也次第开了起来。 范周顺口叫出的编剧被传了开来,写戏本子的从此有了个正经的职业名号。 因为一个好本子排出来的故事若是够红,那影响力是很巨大的,所以这些编剧若是成功了,还会被尊称一句先生。 时光流转,这种表演模式开始普遍被接受模仿,先是推及全国,后来渐渐开始走出国门之后,当年的那些为了一个本子被买下而志得意满的纨绔子们,不少都成为了千金难求一剧本的编剧大家,成了受人尊敬的先生。 顺便说,虽然有些人的书法还是烂到了家,少数流传到后世的剧本“真迹”还被人展览到博物馆,堪称丢人丢了几千年。 自从茶楼里还是上演书生和纨绔子们编写的舞台剧之后,范周没事儿就乐意过去溜达一下。 看剧是一方面,更乐的是看茶楼里的那些各种剧评。 文人相轻自古有之。 平平都是写剧,正儿八经的书生文士和那些纨绔子弟泾渭鲜明地分成了两个流派。 凡“聊斋”剧团买下过本子的剧作者进来看剧都是有专门的席位和免费套餐可以享用的,也算一种特别优待。 不光文人相轻,同行也是有竞争心理的。 纨绔子写的本子被排成剧,上演了之后自然要呼朋唤友地过来一起欣赏,兼炫耀一下。 文士书生也不免如此,只不过没有那么张扬,比较低调罢了。 暗搓搓地,这两波天然就不是一个阵营的人就开始观摩对方的故事。 俗话说,三观不和,怎么能做好盆友。 互看对方都不顺眼的两拨人最开始是腹诽,后来纨绔子们嘴快,开始和朋友吐槽那些酸书生的故事多么多么无聊多么多么没创意。 听到评价的文士们自然不敢了,开始还击。 最妙的是,文士们讲究一个骂人不带脏字,文化内存不够明知道人家是在骂他,却硬是听不懂人家在骂啥的纨绔子们炸毛了。 你不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我们不是君子,我们直接动手! 若不是聊斋茶楼是狐精坐镇,狐怪成群的地方,这么个打法,楼都能被他们作塌喽。 范周出面劝解几次之后,纨绔子们给夫夫俩面子,憋着不在茶楼闹事了,他们改成暗地使坏,瞅着不顺眼的就去偷偷使人揍一顿就跑,深谙盖麻袋的精髓。 范周一看这不行,闹大了他的生意会受影响,干脆大手一挥,茶楼外面不是有条回廊吗? 本来那地方装饰功能就比实用性强,平时也没啥大用,干脆,把墙面全给他刷白了,一面墙的地方空出来给他们写评论。 想怎么指指点点比比划划都可以,咱是文明人,都是靠笔头子赚钱的,也靠笔头字平事儿吧。 这倒是个新鲜主意,双方都买账。 于是茶楼更热闹了。 文士那边儿文绉绉的引经据典,纨绔子这边儿就大白话的戳人肺管子。 好在范周三令五申严禁人身攻击,言辞虽然激烈倒也没有太过分,反而成了聊斋茶楼的又一景儿。 不怎么看剧的看了这些风格迥异的“掐文”也忍不住想去看看剧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么一来,不光两边的剧都被打了广告,还各自都圈了不少粉丝,阵营鲜明地正儿八经地整出了个类似文坛之争的局面来。 回廊再长也是有限,写满了就要刷了重来。 有些“掐文”太经典了,粉丝们舍不得被刷掉,就都抄下来,汇总,还弄出好多剧评文集来。 范周看到了商机,趁势把这些“文集”也给弄来了,抽成代卖,销路还正经不错呢。 这么热闹滚滚,简直让范周找到了他们那个世界网络骂战的感觉,又有了新赚头,怎么能不让范周兴味盎然地没事儿就溜达过来看乐子。 这天正好上新剧,本子是个笔名叫做珠玑生的人写的,这已经是他第三个被排成剧的本子了,算是当红的编剧。 这个珠玑生本名叫韩明深,字子渊。家中原本是世家,不过历经了前朝末年的战乱,几次迁徙逃亡之后族人四散失落,也不能再被称为大族了。 尽管如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韩家的家底还是很丰厚的,世家的积累最贵重的其实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书籍,人脉。韩家一向是世家中的另类,并不怎么热衷于争权夺利,反而比较坚持书香传家。因此即便到了新朝,不管是传承还是人脉都还是颇有一些的。 不过韩明深的父亲是个有见识的,知道当今并不喜欢那些根深蒂固到尾大不掉的世家大族,识相地并不鼓励儿子考功名做官求上进,只要儿子不作奸犯科,能做学问最好,做不成也罢,只要能把家风血脉维持下去也就行了。 韩明深本人性格疏狂,本来对做官也没什么兴趣,为人仗义大方,热情好客,也有些放荡不羁。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因此,本来按出身应该算是文士那个流派的,反而被划到了纨绔子的那边儿去了,当然,他自己和其他纨绔子也是这么认为的就是了。 这位珠玑生算是纨绔子流派里文化程度最高的一个了,等闲文士都不如他。 这位文笔辛辣,充满了黑色幽默的风格,不过从来都有的放矢,被骂了也不记仇。就算有人嘲讽他的笔名其实应该写作“捉鸡生”,他也不在乎,一笑了之而已。 范周对这位的印象很好,对他的剧感觉也不错,便来捧场。 东家的位置和留给编剧人的位置很近,范周一眼就看到了正好在座的韩明深,正想去打个招呼,就发现这位今天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连他身边的朋友脸色也很差。 范周有点儿好奇了,这明显是在生气啊。 以这位的度量,到底是谁能让他生这么大的气,那得把他惹毛成什么样儿才能办到啊? ☆、第48章 三十九步 范周好奇心起,就上去打了个招呼。 两人一见是范周,赶紧都起身回礼。 不管是文士还是纨绔子,对范周这位好主意层出不穷,对待他们一视同仁,又出手大方的东家都还是很敬重的,更别说范周夫夫俩还名声在外,早就是板上钉钉的“奇人”。 想起范周“奇人”的身份,韩明深和他那好友徐惠逸就来了精神,可算是找着能帮他们报仇的人了。 范周就哭笑不得的被两个人抓住一顿大吐苦水。 说起来也不怪这两个人这么生气。 韩明深和徐惠逸原是同乡,又同时迁到临通,是性情相投的至交好友,两个人都热情好客,有些潇洒不羁的味道。交游广阔,遇到顺眼的,认识不认识都可以成为他们的座上宾。 前阵子有天韩明深正在家里办宴会,门口来了个化缘的道士。 韩家看门的仆役看那道士穿的破破烂烂,身上也脏兮兮的,觉得挺可怜,就想说给点儿钱,也算做了善事。 结果那道士不要。 仆役想,钱不要可能是道士自有讲究,那就给点儿粮食吧。 结果那道士也不要。 仆役好说好商量的,问那道士到底要干什么,那道士根本不搭理他。 仆役就怒了,大门一关,不管了。 那道士也不走,就在那敲门敲个不停。 韩明深本来在院中和朋友们喝酒,听见动静就问了怎么回事,还没等那仆役回答呢,那道士居然自己就直接登堂入室了。 韩明深有个好处,就是从不带眼识人,看那道士一身又脏又破也没鄙视,又听那道士说是听说他好客,所以来求杯酒喝,也就请那道士入席了。心里还觉得这道士说不定也是个“奇人”,不然也没人给他开门,他怎么直接就进来了呢。 从这开始,每次只要韩明深请客,那道士就不请自来,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不客气,也从来不道谢,更不用说有礼貌的说句客气话什么的。 时间长了,就是韩明深再好客,脾气再好也有点儿受不了这“活该你们欠我钱”的做派了。 徐惠逸的脾气比韩明深大,嘴巴也毒,有天实在忍不住了就损了那道士几句。 大意是你被请了这么多回,怎么也该回请一次,有来有往才是交朋友的道理吧。 徐惠逸也没真指望一个看着就穷掉底儿的道士能真的回请他们,只不过想把这没脸没皮的货给臊走罢了。 没想到过了几天那个道士居然真的上门来要请他们吃饭。 俩人好奇,就跟着去了。 结果看到那道士竟然住在一个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园子还豪阔的道观里。 俩人也奇怪,他们住在临通时间不短了,从来也没听说什么时候这里有了这么大的一个道观。 那道士说是刚建好的,俩人虽然怀疑,也没多问。 进了屋,见了屋里的摆设用具,豪奢的程度让俩见过世面的富家子都惊了。 宴席也是规格极高,连一旁服侍的都是些眉清目秀举止有度的少年。 开席之后更有两个绝色少女和旁边的少年歌舞奏乐为伴。 俩人被唬住了,觉得说不定这还真是个什么高人,不是都说高人行事不拘一格吗。 徐惠逸还有点后悔当时话说的太损,显得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酒到半酣,两个人就放开了。 男人没有不好色的,这个时代的男人格外放得开。 醉醺醺的想着刚才那俩美人儿,俩货心底就活动开了, 那道士当时看起来已经醉了,让那两个美人给他铺床,又让美人各种伺候,丑态百出,猥琐不堪。 两个酒醉的“英雄”看不过眼就去救美,结果那道士就跑了,美人救下来了,自然是要收“谢礼”的。 被翻红浪了一晚上,早上酒醒之后俩人发现自己竟然各自抱着一条石头睡了一晚上。 韩明深还好,睡在台阶地下。 徐惠逸更惨,居然在茅房睡了一宿,怀里还抱了块臭气熏天的石头。 那道观什么的早就消失不见了,周围就只有两间破草屋还有满地荒草。 俩人又惊又怕的赶紧回了家。疯狂洗澡,熏香,还都病了几天才起得来床。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俩人越想越气,可是那道士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 想报仇都没地方找人去,只好含恨在心,愤愤不平一直到现在也没消气。 范周听了俩人的悲惨遭遇,很努力的板住了脸没有笑。 按说因为好色被坑了一把也多少有点自作自受。不过那不知什么来路的“道士”占足了人家的便宜,到头来就因为一句话恩将仇报地把人家坑的这么惨,说是恶作剧,也的确是过分了。 简直就是白眼狼! 这种家伙的确欠修理,加上韩明深还是当红编剧,打好关系很有必要。 范周也不用他们开口求助,主动就把事情揽下来了。 俩人大喜过望,连连道谢,就盼着能早点儿出口恶气。 范周问完了他们醒来时的地方在哪儿,就让俩人回去妥妥的等信儿。 回了大宅,把胡管家叫过来,如此这般地说了这段故事和那个地方,胡管家麻利地就亲自带着几个小狐怪去转了一圈。 那地方其实偏的很。 临通城规划的横平竖直四四方方。 官署都在正东边儿,两侧的里坊自然住的也都是高官显贵。 北边儿住的一般是商贾富豪,小有家底儿的一般聚居在南边儿。 那地方偏到已经在城的最西头了。 城西住的都是普通百姓,越贫寒的住的越靠西。 韩徐两人说的那个地方已经快到西城墙根儿了,荒凉的根本没有人会踏足。距离韩徐两人所住的北城,普通人步行的话得花上大半天的时间,两人必是路上被人施了障眼法之类的法术,不然早能发现端倪。 胡总管回来细说了一遍,范周问:“发现了什么异象吗?” 胡总管很肯定地回道:“绝无同族的味道。不过那地方原来有条河沟,现在已经变成了烂泥塘,荒草又多,藏匿了些腌臜的小精怪倒是不稀奇。” “什么腌臜的小精怪?” 梁楠正好大步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两只城南刘家的烤鸡,最近范周正好这口,一见就控制不住口水了。 梁楠看范周眼睛放光,心里直乐,懒得使唤小狐怪,直接凌空摄了碗筷来给范周。 梁楠用心,那两只鸡和刚出炉时一样热气腾腾,香味诱人。 范周也不怕丢什么面子,直接抱起来就啃。顺便示意胡管家把事情直接说给梁楠听。 梁楠可不像范周一样有同情心,听到那俩货被人坑的惨样,居然被逗得哈哈大笑。 “活该,谁让他们管不住下半身,被耍了也是自找的,你何必替他们操这份心。”梁楠不以为然。 范周啃得嘴巴油光光,百忙之中回了一句:“这不是反正也没事,找个乐子也顺便拉拢一下新当红的编剧嘛。好色那部分是不值得同情,不过那俩人本性都很不错的,气成那样也挺可怜。” 梁楠可不愿意听小狐狸夸别人,不过最近醋缸进化了,从白醋变成了陈醋。明着没说什么,心里暗搓搓地琢磨,最近小狐狸要长新尾巴了,修为需要大大提高一下才好,正好多双修几次,好好打打基础嘛。 范周可不知道自家醋缸在想什么假公济私的“好事”,享受地啃完两只鸡,一抹嘴,他就又开始把心思放到应该怎么把那个搞恶作剧耍无赖的家伙给找出来上了。 其实,如果真的要找并不难。 不说梁楠这种千年木精,就是范周自己,如果把妖力放开,妖力能感知的范围覆盖两个临通城都不在话下,只要在这个范围内,所有比范周修为低的妖精鬼怪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只是就为了抓一个搞恶作剧的,动用这么声势浩大的方法也太浪费了。 吮了吮手指,范周叫胡管家去韩徐两家看看,他们那天穿戴过的东西还在不在,在的话要一件过来。 胡管家领命去了。 梁楠拿过手巾,一点点帮范周擦干净嘴边和手上的油腻。 “你现在正是关键时候,这些闲事若是想管,就让那些小东西们去忙活,别明明手下一堆最后还是自己受累。” 范周乐了。 他觉得他已经是最甩手的东家了,这话难为这木头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往出说。 不对,这货肯定是打着什么歪主意。 越来越了解梁楠的范周忍不住怀疑地瞥了他一眼,果然看到这货眼中暗含的某种火光。 就知道是这样! 范周后槽牙一阵疼。 咬的。 这家伙自从知道自己当年没能顺利长出来的第三条尾巴又要长出来了,简直兴奋过头,整天伺候他的架势和人家伺候媳妇坐月子也差不多了。 重点是,这家伙终于找到了让他无法拒绝的双修理由。 范周也的确没法拒绝。 虽然时过境迁,但说真的,第一次三尾渡劫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还真是没散光,他的确有些即兴奋又担心的不安感。 这样一想,这家伙最近脾气特别暴躁的原因也就清楚了。 比起他自己,这木头的阴影更重更痛。 范周心头一疼,拿掉梁楠手里的手巾,直接搂过他脖子轻轻磨蹭他的脸颊。 “这次有你在我身边,肯定会顺利的,别那么担心,不然连我都要紧张的吃不下去烤鸡了。” 梁楠被自家小狐狸难得的卖萌逗笑,顺势把人抱到腿上,刚准备趁着小狐狸乖乖的,来吃个几口嫩豆腐的关口。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可怜的,总在错误时机来回事的胡管家破坏气氛地出现了。 不过胡管家已经彻底习惯了。 反正老祖道侣的脸不管怎么样都是黑的。 反正不管什么时候这两位几乎都在放闪光秀恩爱。 反正只要老祖在,老祖的道侣也不能真的把他们做成狐狸围脖。 所以,久经考验的胡管家已经完全可以承受梁楠的眼刀无压力了。 “主人,韩先生和徐先生都说当天就把那些衣服鞋袜乃至配饰发簪都丢掉了,只有韩先生身上佩的一件玉觿因是祖传之物丢弃不得,所以还在。” 说着捧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正是那件玉觿。 范周拿出来打量了一下,只见那玉觿长不过三寸,白玉质地,温润细腻,雕工精湛,造型古拙,估计是件很老的东西了。 玉有灵,佩尔有益。 带了这么块古玉在身上,难怪那天徐惠逸被坑到了茅厕,韩明深却只不过在石阶下睡了一觉。 范周脑补那画面,还是想笑。 梁楠怎么看自家小狐狸这副憋笑的小模样怎么可爱,可惜有个胡管家在一边儿碍眼,唰地又是一顿眼刀。 胡管家把腰一躬,滚刀肉成就达成。 无视了另外俩货的“斗法”,范周乐过劲儿了,又拿起那玉觿,叹了一声可惜,“白瞎了这么好的东西,白白沾上了一股臭气。” 伸指在玉觿上摸过,妖力一绕,那玉觿表面便散出一股子暗绿的烟气。 胡管家鼻子灵,受不了的赶紧闭气。 行了,有了这个小尾巴,那家伙就无所遁形了,别说,还挺能躲,居然一溜烟就跑到钟山里去了。 丢了一道灵符给胡管家,让他多带几个小狐怪去,那八成是个癞蛤蟆精,小心它背上毒囊就行。 胡管家小心地接过灵符,叫了十几个修为不错的小狐怪跟着,按着范周给出的方位就一阵风地直奔钟山。 钟山本来就大,山里河沟水塘什么的到处都是,藏身再方便不过。 可惜了,狐狸可是犬科,鼻子都灵得很,又有主人所赐的灵符。 那果然躲在水坑里的癞蛤蟆精连喷出毒液以求脱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包了饺子,一张灵符直接打回原形,装在盒子里打包给逮住了。 这臭烘烘的东西范周可不愿意看,嘱咐胡管家送去给韩徐两人送去,那两人出了气之后就把这捣乱的家伙撵出临通地界去,钟山也不许它呆。 韩徐二人对范周的手段挺有信心,自韩明深的玉觿被借走,就在家里等信儿。 果然不过一日,那坑的他们大病一场的罪魁就被逮住了。 怕小的们不经事,能干的胡总管亲自跑了这趟。 先将被主人去了晦气的玉觿交还,韩明深连连道谢后又拎出了那恶作剧的“道士”。 韩徐两人看到一个盒子,不明就里。 等胡管家把盒子上的符一揭,翻转盒子把那癞蛤蟆倒出来。 那癞蛤蟆没了约束,一落地果然就化成了那个又脏又臭的道士模样,只不过这次却没有之前那副倨傲像了。 范周那道符是他最近新画的,妖力大增之后符的威力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被镇压了半天,还能有口气化出个人形就算那癞蛤蟆命大了。 韩徐两人一见,本应该仇人见面格外眼红的,可那癞蛤蟆身上实在太臭了,臭的两个人差点又想起那天的遭遇,尤其是徐惠逸,连退了几大步,掩住口鼻,瓮声瓮气地请胡管家赶紧在把这精怪收起来。 胡管家欣然照办,他老人家也受不了这么臭的家伙。 说了主人的意思,韩徐二人表示这精怪既已受到教训,他们也出了气了,这本是异类,普通人奈何不得,还是请代为范先生处置了吧。 胡管家也不推诿,反正这家伙按主人的意思是要被远远扔出去的。 终于出了心中一口恶气,韩徐两人觉得痛快多了,表示必亲自上门致谢。 胡管家客气了几句便告辞了。 那还剩一口气的癞蛤蟆精知趣地远远跑了,不知道会不会再故技重施,不过肯定不敢再跑到夫夫俩眼皮子底下捣乱了。 为此,韩徐二人特地摆宴酬谢不说,还都送上了厚礼,其中有件东西让夫夫俩颇为动容。 那是一卷山水画,据说是韩明深祖上一位以画闻名的大家,某日梦游仙境醒来之后一蹴而成的。 这画多么珍贵多么值钱不是重点,画技多么出众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去掉话中杜撰仙境而画出的那些祥云仙女,那山怎么看都像是他们那个世界的黄山,尤其是那标志性的迎客松。 至少这个世界夫夫俩踏足过的地方,从来没见过有这个品种的松树。 最重要的是,在展开这幅画卷,感到无比眼熟的同时,夫夫俩同时有了一种奇妙的直觉。 这玩意儿绝对得带回去给老板! ☆、第49章 四十步,四十一步 既然摸到了正确做法的边儿,夫夫俩便不再犹豫。 将那画卷细致收好,然后开始了跑地图画地图的大业。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两个人都没学过该怎么画一张世界地图,摸着石头过河,也挺有趣。 可惜如今夫夫俩的产业多来越多,也越做越大,不能真的就做了甩手掌柜,偶尔也要镇镇场子,更何况范周觉得把握机缘也很重要。 夫夫俩便分了工。 除了必要的修炼以外,梁楠负责出去跑地图,范周负责留下打理生意,也看看还能不能遇到身具气运的人物能结下因果线。 虽然聚少离多起来了,倒是更有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至少每次小狐狸在榻上都比之前乖顺热情的多。 偶尔梁楠看到美景美食也会回来拉上范周再去同赏一番,浪漫得相当有层次。 这一天,梁楠不在,范周百无聊赖,就跑去荟萃馆,正好遇到殷士儋。 那脸皮越来越厚的家伙知道梁楠出门去了,看见范周无精打采的样子,居然好胆色的嘲笑了起来。 被恼羞成怒的范周一脚踹在屁股上,差点儿从二楼回廊直接掉进天井里的池塘。 殷士儋看戳到了范周的痛处,嘿嘿一笑,捂着屁股一拐一拐地赶紧跑了。 小狐怪们见状更是不敢招了老祖的眼,安安静静地送上了茶果之后也迅速的跑了。 范周羞愤地想要撞墙。 至于每个人能看出来他在犯相思病吗?! 要说之前每时每刻都黏糊在一起的时候,范周虽然享受这种饱受宠爱的感觉,也难免有时候觉得那木头看得他太严了。 范周也有自知之明,和那木头的年纪修为比,自己的确就是个需要照看的小孩子。但范周三十几年早已自立自强的那段为人的记忆总是时不时地就跳出来,叫嚣着他早就不是个小孩子了。 两种心情冲撞的时候,范周就会忍不住脾气。 好在见过范周前世惨状大受刺激的梁楠已经变态到连范周的小脾气都觉得可爱无比的程度了。全然包容无压力。 范周觉得羞愧。 两个相处总要互相包容才能长久。 若是梁楠是个普通人,这么强的占有欲范周是绝地不能容忍的,可梁楠不是。 和曾经的范周一样,经历过漫长无望等待寻找的梁楠心中也有一块不能被碰触的血痂。 如果时时刻刻在身边就能让梁楠心中感到安全的话,那么他也该包容才对。 好不容易想通了,两个人的相处也顺利过渡到了老夫老妻的状态。 这突然一分开,范周竟然发现自己已经不习惯那根木头不在身边的感觉了。 这感觉不是他以为的自由,而是空虚寂寞冷。 长叹了一口气,范周懒懒地趴在窗台上。 要是被那木头知道他已经被他驯养成习惯了,那家伙不知道该怎么得意了。 时值初夏,城中林木茂盛,花草遍地。 还不甚炙热的阳光洒下来,温温热热的,照的人昏昏欲睡。 范周本来是盯着街上的行人景物发呆的,这会儿也不由得眼睛半阖,迷迷糊糊地打起瞌睡来。 有句诗是这么写的,“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虽然位置不同,但眼下的光景似乎就是这样。 范周如今的皮相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少年。 只不过他平时都收敛的很低调,加上身上的光环太多了,身边又总是跟着条生人勿近的“恶犬”,熟悉了的人变回自觉不自觉的忽视了他的精美容貌。 这会儿范周伏在窗边正似睡非睡,迷糊之间眉梢眼角那股子动人心魄的慵懒韵味便散了出来。 惹得不少人驻足凝视。 好在范周的房间在三楼,看的人只是模糊的觉得那窗口小憩的少年很动人,美的像幅画一样,很值得欣赏一下。 唯独有一双目光让范周一下子就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那是一种贪婪的见猎心喜的目光。 曾经被追杀过无数次的记忆让范周无比确定这一点,也就对那目光的主人充满了敌意。 范周并没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需心念一转,那双目光的主人便出现在脑中。 那是个女子,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宛如娇花照水,身姿窈窕如弱柳扶风,一双妙目顾盼生姿。 若不是这女子正带着帷帽站在阴影里,那街上的人绝不会将目光都投向只能看到隐约风姿的范周。 范周挺惊讶,惊讶的不是那女子的美貌,而是她的胆色。 不管在别人眼中那女子有多绝色,在范周的眼中,那就是一条母狐狸。 一条已经快要结丹的母狐狸精。 非但如此,还是条靠着采补之术走捷径修炼的真正害人的狐狸精。 身上那股子腥臭味不管再怎么掩饰还是像烂泥塘乱葬岗一样难以忍受的恶心。 凝聚了这么多血腥怨气在身,不知道能有今天的修为,这母狐狸精究竟遭了多少杀孽。 本来就最恨被人当作猎物,居然还是个杀孽深重的邪修,既然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范周心里微微冷笑,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这狐狸精也是倒霉。 临通城因为范周的折腾变得比之前更为热闹,不少单纯为了一睹聊斋舞台剧风采的有钱又有闲的人不远千里的专门来看原汁原味的始祖版。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渐渐的,临通城除了陪都,交通要塞,商品集散地等等地位之外,还多了戏剧文化胜地的美称,往来的人流更多了,还有很多来了之后就流连忘返的。让城里的官员们痛并快乐着。 都说荒山野岭出妖孽,其实不全对。 有些妖怪就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浑水摸鱼。 这条狐狸精就是这么溜达来临通“觅食”的。 食物也分三六九等,和种田人相比,读书人的阳气精血就更高级,和普通读书人相比,那些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的当然更是极品,可惜这些人命格不同,多有护体明光,等闲近不得身,只能退而求其次,也聊胜于无。 范周夫夫俩在临通已经扎根三年,手下两百多狐精狐怪,虽然一直低调,但对于来此的异类来说,也已经是地头蛇一样的人物,虽然碍于范周夫夫俩低调,不去上门打扰,也会知趣地按规矩行事。 外来的那些异类若是被看得顺眼,自然会有人去提醒,若是看不顺眼,像那蛊精一样自寻苦吃的,众人也乐得看热闹。 这条浑身腥臭味一看就是心狠手辣之辈的狐狸精就在被看不顺眼的范围内,因此是真的对此地有大能之事一无所知。只是知道似乎有两个有几分手腕的人在这里做了很大的买卖而已。 这狐狸精只差半步就能结丹,单论修为还在当初的曹掌柜之上,自然是有目中无人的资本。 本想着随便找些富贵书生打打牙祭,没想到今日居然发现了个极品。 狐狸精忍不住垂涎三尺,差点儿当街就扑上去。 可惜那猎物居然睡着了,不然只要勾上一眼,不怕那青涩小子不上钩。 这狐狸精此时还不知道范周就是这城中的“奇人”之一。 她甚至连荟萃馆那些忙里忙外的小狐怪们的真身都没看出来。 这是自然的,为了以防万一,那些出来工作的小狐怪们身上的灵符都是梁楠亲手绘制的,若是能被个还没结丹的狐狸精看穿,他一千五百多年的老树皮也可以不用要了。 尽管如此,那狐狸精也是有脑子的,她打量了半天,发现那荟萃馆中绝无女人,且门禁森严,都要凭着一块独特的牌子才能入内。 区区一座凡人盖的楼,她想进去自然不难,可是就太突兀了,不如跟那少年回家再作打算。 范周不知道那狐狸精心里转了这么多念头。 他的目标就一个,宰了那家伙。 不过,压抑着杀意,范周可不想弄脏了自家的荟萃馆。 入了夜,那狐狸精果然跟着范周到了大宅。 转了一圈想要进去勾引那小公子一番,却发现这大宅被布了极妙的阵法,她竟不得其门而入。 心中一惊,八成这就是那个“奇人”的宅院吧。 狐狸精有些胆怯,却实在放不下就到嘴边儿的鲜肉。 那少年身上的气息极为纯净,精血阳气必然大补,说不定可以一举助她成就金丹。 至于那少年,虽然保不得性命,至少死前能在她的千般手段下享尽艳福,也算死的不冤了。 至于这宅子,她进不去,就不信那少年不出来了。 狐狸精并未把看上去纤细精美的范周也视作“奇人”,顶多以为那是奇人豢养的娈童一类,正好教他知道阴阳交融之乐,那小子肯定会上钩的。 打定了主意,那狐狸精便依依不舍地去了。 大宅中,范周脸色阴沉地坐在上首。 胡管家吴掌柜曹掌柜都战战兢兢地半坐在椅子上,对外面那条胆大包天觊觎起老祖的邪路子狐狸精恨得咬牙切齿。 纷纷谢罪。 认为都是他们的失察,不然绝不会让那腌臜物污了老祖的眼睛。 范周一挥手。 “那孽狐道行不错,你们不用插手,我自会料理她。吩咐地下小的们平日里都机灵些,这临通城是我们的地盘儿,别什么不三不四的都能上门打我们的脸面!” 老祖要发飙。 三个深受老祖恩惠如今也是将要结丹的大狐精齐齐起身恭谨一拜,“谨遵老祖吩咐。” 第二日,范周若无其事地带着两个狐怪仆役,骑着马出城游钟山去了。 那一直在周围打转盯着“猎物”的母狐狸精自然心花怒放地就追了上去。 本来打算在半路上来个“弱女落难,英雄救美”的桥段。 不料范周所住的大宅离北城西门很近,三两下出了城,过了桥,入了山林,三人三骑就开始纵马狂奔。 那少年公子一马当先,衣带飘飘,玉面锦衣,美的好像天上的仙童下凡一样。 看的那母狐狸精一时也是目眩神迷,不由自主地就痴痴地跟了上去。 等到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劲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了。 范周早早给了两个狐怪一人一只刻了符文的阵旗,只需按照方位一插,一个简易的隔绝阵法就立刻施展开来。 外面的人看不见也进不来。 里面的人看得见却出不去。 那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被困住的母狐狸精大惊失色,旋即故作镇定地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娇声唤人救命。 可惜只叫了两声,就装不下去了。 一股庞大的妖力泰山压顶一般对着她直压下来。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母狐精当即就现出了原形,呼吸被窒,身上的骨头发出细碎清脆的断裂声。 痛彻心扉! 母狐精无声哀嚎,却动弹不得,也半声都叫不出来。 无声无息地,那曾被她有眼无珠视为“猎物”的少年远远站在那里,微笑地看她痛苦地泪流满面。 母狐精此时绝望至极,简直悔不当初。 她本以为自己在狐狸中已经是修为了得的了,没想到竟然会折在一个人类手里。 范周看那垂死的母狐狸眼中只有怨恨和不甘,丝毫没有悔意。 最后一点儿怜悯之心也散了。 范周双目红光一闪,继而狂风卷着烈焰裹住他身形,倏忽间,一只大如猛虎,皮毛如焰,双目火赤的狐狸周身缠绕着凶凶烈焰,脚踏虚空,居高临下地望着那母狐精。 身后两条长尾肆意甩动,卷起狂风烈火。 居然是二尾大妖! 那少年居然是二尾大妖! 那母狐精一见便心如死灰。 范周也不啰嗦,一爪拍下,那杀孽缠身的母狐狸精就瞬间被范周的狐火烧成了灰烬。 远远守着阵旗的两个狐怪各自激动地浑身颤抖,果然不愧是老祖,居然有如此之威!有幸得见老祖真身,回去就是被那些羡慕嫉妒恨的家伙们揍成猪头也值了! 孽狐已灭,范周却不恢复人身。 除了未开灵智的那些动物,这是他第一次杀生,杀的还是个“同类”,可他居然没有半丝不适。由始至终都冷静到冷酷。 甚至还有一种满足欣悦的冲动不停地涌上来,血液妖力都在痛快地疾速奔流,眼中的赤红已经变成两团刺目的火焰。 范周四爪据地,身后二尾翻动,一声长啸震彻山林。 顿时猛兽奔逃,禽鸟惊散,林木簌簌如海啸山摇。 妖力化作团团烈焰,欢快地在周身环绕。 范周感到从未有过的自由。 原来,这就是妖! 他是妖! ———————————————— 梁楠这次跑得更远些,越过了罗国和吕国,跑到了更北边的那些零散的小国里。 仔细地记录了所见的山川河流市镇村落之后,打包了不少新奇玩儿便急冲冲地往回赶。 这一次去的有点儿久,恋自家小狐狸成狂的梁楠几乎要忍不住了。 进了大宅,梁楠直接就奔着小狐狸去了。 范周依旧坐在他喜欢的小院儿里享受最近最喜欢的烤鸡。 看似一切如常,梁楠却一个照面就发觉了小狐狸身上的变化。 周身的气息更恣意了,眼中也多了几分肆意。 梁楠赶紧分了一丝灵力到范周筋脉中巡查,惊讶地发现小狐狸的妖力居然短短时间之内又有提升,更重要的是,变得更精纯了。 澎湃精纯的妖力欢畅地流动在范周的筋脉里,与梁楠那一丝灵力圆融缱倦地缠绕在一起,那如同水乳交融的感觉令两人都舒服地叹息了一声。 放下心来,梁楠细问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他的小狐狸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范周扔掉被啃干净的骨头,一边儿擦手一边儿当笑话把那不长眼撞枪口被他烧成灰的母狐狸精的餐具讲给梁楠听。 听到居然有腌臜货自不量力地打小狐狸的主意,梁楠差点暴起,可惜那货已经被彻底烧成了灰,连鞭尸都没可能。 倒是小狐狸显出原型把那货一把狐火烧干净的事迹让梁楠听了又是骄傲又是遗憾。 难得小狐狸这么威风,他居然没看见,简直不可原谅! 了解了之后梁楠也就明白范周身上的变化了。 范周小狐狸是特别的。 一般的妖精想要融入人世的,都是要成了妖,修出人形之后才学着做人。 范周小狐狸正好是反过来的。 他人类的记忆就像一把无形的锁,让他对自己的身份认知一直模糊不清。 如今不知为何大妖的本性被激发了出来,那锁自然就锁不住了,妖气也自然而然的就会流转的更顺畅,这才是天性和本能。 眼看三尾雷劫在即,小狐狸能在这个关口找到自我,当真十分幸运。 梁楠一直忧心忡忡的情绪也放松了些。 过上两日,梁楠就发现,改变的不只是范周。 自从范周发飙现出真身把胆敢觊觎挑衅他的孽狐烧成飞灰之后,手下的大小狐精狐怪对老祖的敬畏更深了,还多了许多崇拜出来。 特别是那两个好命见识过老祖真身的,这阵子真是被各种羡慕嫉妒恨地摧残着。 不仅如此。 范周那阵法可没拦得住他那一声饱含妖力的长啸。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虽然范周当时不过是出于本性甦醒,血气上涌,妖力澎湃,所以嚎一嗓子发泄一下。 对于听到这一声长啸的那些异类而言,这就是实打实的震慑了。 范周一直都很低调,低调到自己也没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地头蛇什么的。 这次之后,不管范周觉不觉得。 至少这周围的那些人类以外的开智生灵都知道,这位一直隐居的大能不知为何被惹毛了,这是在正式宣告他的地盘他做主了。 于是,自以为接到信号的精灵鬼怪们开始有默契地上门拜山头了。 这些天胡管家光是收礼就收到快手软,连他自认消息灵通都不知道这附近居然有这么多非人的存在。 幸好这些来拜山头的都有自知之明,只是来送礼,并不敢求见老祖,多半都是自我介绍一下放下礼物就走了。 犹是如此,也罢胡管家和给他打下手的小狐怪们累得够呛,就是胡管家的老婆也因为要招待一些讲究的“女眷”而累的半死。 上了册的礼物足能堆满两库房,还是被梁楠特别扩大过的那种。 这些来拜山头的也心里明白,范周夫夫俩的行事作风他们都看在眼里,觉得有这么个靠山虽然行动受限些,不过只要不行差踏错性命就有了保障,个个都豁出去的出手大方。 有了韩明深那幅画的先例,夫夫俩不辞辛苦地仔细看了这些拜礼。 别说,还真的又发现了几件似是而非与他们那个世界,或者干脆是与别的世界有关的东西。 看着这些东西,夫夫俩都感知到那种奇妙的感觉更明显了。 就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在用这种方法告诉他们,又走对了一步,得分。 夫夫俩面面相觑,半晌,范周猛然想起来件事,挽起袖子,掌上忽然燃气一簇狐火。 “你看。” 那跳跃的狐火中竟然带上了隐隐的金光。 “这是……功德?” 范周把狐火移到面前,仔细看那火焰中浩然却不刺目的金色光芒。 “上次烧那些阴气的时候我就觉得狐火隐隐有些变化,不过当时不明显,等我灭了那杀孽深重的狐精之后,就发现狐火里多了这些金光,威力也好像更大了。” 梁楠裂开嘴,丝毫不惧那狐火,一手握住范周托着狐火的手腕,一手也平伸出,一簇金绿色的木中火无声地燃起。 火中金光与范周狐火中的显然同出一源,却比范周那点儿金光强了千百倍,以至于几乎本来蕴含乙木精华纯粹绿色的木中火干脆就成了金绿色。 “我不记得那些年我到底灭掉了多少邪魔外道,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本命真火就已经有了功德金光,也全赖于此,我身上那么多的杀孽,渡劫的时候竟然顺畅无比。” 范周握紧拳头收了狐火,不乐意地锤了梁楠肩膀一下。 “你才没造什么杀孽,你杀的那些都是活该被千刀万剐的祸害。除恶就是扬善,你杀了那么多祸害,就等于救了多少免遭他们毒手的性命,这功德是你应得的。你是个好木精,就算发疯了,也从来没滥杀无辜的好木精!” 梁楠也收起本命真火,一把搂住范周,抱得紧紧地。 “对,我是个好木精,不然怎么能找回你,绝对是上天看我这么善良才把你当作奖励还给我。” 每次听到这种让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世间至宝的话,范周的心里就有种又满又羞的感觉。 他一直一直缺爱。 却有人其实一直一直在爱他。 妖性甦醒后,范周的作风陡然变得奔放多了。 梁楠正搂着自家小狐狸感动,忽然觉得一条毛绒绒的尾巴慢吞吞地顺着他的大腿往他要上爬,蜿蜒的,小蛇一样的,慢慢地蹭过他敏感的腰眼。 轰—— 比起小狐狸的真火,他的尾巴点起火来快多了。 梁楠的眼睛一下就绿了,他们还没试过在库房里呢…… 范周的睫毛又浓又长,眼尾纤长上挑,眼睛往上看向梁楠的时候,自然的睁圆,露出一个既天真乖顺,又魅色逼人的眼神。 梁猛男觉得自己终于能体会到鼻血都要喷出来是什么感觉了,于是,是爷们就要扑! 库房大门一时半会儿是打不开了。 反正东西都是他们的,爱怎么糟蹋都行。 累得腰酸背痛的胡管家一群衷心希望两个主人能出来的越晚越好,他们也是要喘口气啃只鸡休息休息冷静冷静的。 夫夫俩都不是败家子,怎么会糟蹋自家东西。 梁楠翻手就是一张超大的拔步床,还自备床帘呢。 俩人本来就是小别胜新婚的状态,妖性甦醒变得奔放了的小狐狸让梁猛男十分非常以及特别的幸福。 好不容易两个家伙暂时餍足了,梁楠心情颇好地揽着范周开始讲述他之前这一路来回的见闻。 “我沿着庆国的界限一直走,差不多走完了东北边儿的那一线之后就到了阳平附近,那里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镇子和村子什么的。还有几座不太出名的山,山货不错,还碰到了几只没出息的小狐怪。” 范周侧躺着,撑着头好奇地问,“怎么个没出息法?偷鸡摸狗?” 梁楠一本正经地摇头,“说错了,不是没出息,是丢脸。” 范周更好奇,不满梁楠卖关子,伸手到他屁蛋子上拧了一把。 梁楠顺手把那小爪子逮住拉过来啃一口,才不怀好意地继续讲。 那地方也不是什么深山老林,养出的狐怪也就勾搭勾搭人,吸点阳精的小本事,也没害死人的胆子。 偏有个被勾引了的家伙,又觉得狐怪的幻像美,又怕被吸光精气小命不保,就搞了超级蓝色小药丸儿吃了,结果果然雄风大振,那没用的小狐怪居然受不了被吓跑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听得很囧。 他还以为是什么正经故事呢,这家伙居然一脸正儿八经的讲这种带颜色的笑话?! 趁范周愣神儿,梁楠正经脸居然又讲了另一个。 那家伙更狠,据说天赋异禀,生平求一快而不得,听说狐狸那方面功夫好,就整宿整宿不关门,期待哪天有狐狸上门投怀送抱。 “然后呢?”范周瞪了梁楠一眼,“不会是送上门儿的狐狸又被吓跑了吧?” 这家伙什么意思? 指桑骂槐? 还是抱怨他从来没喂饱他啊?! 明知道这家伙绝对是不怀好意,范周还是忍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悄悄把爪子往被子底下伸,马上就要抓住重点的时候被一把按住,然后天旋地转,整个人也被按住了。 “我的小狐狸是全天下最能耐的小狐狸了,绝对不会那么丢脸的,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梁楠义正词严地替范周申辩,然后十分认真地“证明”的彻彻底底。 不管被证明了自己绝对不是丢脸狐狸的范周回头会怎么料理那根皮厚的木头,至少胡管家他们的愿望是达成了,快快乐乐地得到了半个月的休假。 ☆、第50章 四十二步 多了个大妖坐镇划了地盘,和生活在临通城里的绝大部分普通人关系不大。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机会碰上一两个非人异类的。 范周当初那声饱含妖力响彻山林的长啸因为有阵法的过滤,普通人是听不到的,对某些隐秘的变化更是没有感觉。 只有和夫夫俩走得近的那群人能稍稍发现些端倪,也不过是范周开始没那么收敛,于是那张脸的魅力就开始变得引人注目起来了。 有条恶犬在身边,这个问题也不大。 两个人大体上还是像个事业有成的普通商贾一样生活,间或巡查一下产业,直到有一天,一个杨于畏的书生找上了门。 这书生跟夫夫俩素不相识,虽然已经病骨支离的样子,倒没忘了礼数,还记得找个中人引荐。 那中人姓王,鲁彦辉的铁杆之一,也是个好武成性急公好义脾气急躁的中二货。 双方见了礼,还没等那杨于畏支吾出个子丑演卯来,就耐不住性子,倒豆子一样的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通。 那杨书生也只有在一边儿连连点头的份儿。 于是夫夫俩又听到了一个书生与艳鬼的故事。 那王生倒不是平白来做这中人的,实在是这家伙脾气太暴躁,之前把人家胆小羞怯的小艳鬼给吓得不见了踪影,只好将功补过,免得杨于畏好好一个书生就这么因为相思病挂了。 范周如今观气断命已有所成,看那杨于畏的姻缘中的确有段阴转阳的奇缘,也就顺水推舟地应下了。 让那杨于畏带着他家小艳鬼晚些时候一起再来。 杨于畏听了范周应诺,病都好像好了一半,立刻大礼拜谢,又谢过王生引荐,便急匆匆地告辞去了。 那王生好好心给他解释了一下。 不是他没礼貌,实在是家住的太远,怕来回赶不及,劳夫夫俩久等。 范周这才知道那杨于畏居然是个敢于孤身住在城西乱坟堆旁的猛士。 这个时代讲究事死如事生。 对坟地墓葬什么的讲究的很。 但凡有点儿家底的人都会给先人找个风水宝地,一代一代都埋在一片,称为祖坟。 就算村里百姓也会将先人葬在田头,以求保佑收成。 不过总有些穷苦人家或者流浪乞丐什么的死后无人收敛发送。若是有名有姓的便由当地里长什么的出面组织人凑俩钱买副薄棺葬了,若是乞丐,那就只能胡乱一裹,被差役们葬在乱坟岗。更有些来历不明或者无辜枉死的就直接往乱坟岗一丢。 总之那是个怎么看都十分不宜于居住的地方。 全城最阴森荒凉的地方。 就算再穷的人也不乐意往那去,即使那地方不看坟包的话实际上挺有种颓废美的。 不过就算如此,颓废美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吧,那书生看着衣着并不寒酸,还带着几个使唤的小幺儿,怎么看不也像是穷的要往那里蹲的啊。 这书生不会是品味有问题吧。 范周开始怀疑那“艳鬼”到底长什么样才能把这种品味有问题的书生迷得五迷三道的了。 答案揭晓的很快,那书生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一入夜就奔过来了。 宅子的阵法让那艳鬼远远地就不敢靠近了,不得已,那书生只得恳求夫夫俩出门一见。 梁楠不乐见自家小狐狸为了不相干的人大半夜的折腾,又拗不过小狐狸最近越发恣意的性子,只好一道灵力打过去,把那女鬼给摄进了宅子里。 借着灯火,范周好好地打量了一下这女鬼,还好,看样子还是这个时代男人的正常审美。 娇娇弱弱颦颦袅袅的,怪不得这书生这么宝贝。 那女鬼自称连琐,见了夫夫俩便战战兢兢恭恭敬敬地叩拜下来,口称大人。 杨于畏离群索居已久,听见连琐称呼夫夫俩大人,一脸的不解。 那连琐生怕杨于畏这呆样子冒犯了范周夫夫,连忙赔罪。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杨于畏见不得心肝儿急成这样,虽然不明就里,也跟着赔罪。 范周看得乐不可支。 这书生除了品味奇怪以外,倒还挺有意思挺会心疼人的嘛。 心情不错,就问了问这女鬼和这书生到底有什么事要求他们。 那女鬼连琐一听范周问了,又见旁边的梁楠脸色黑似墨,显然没什么耐性,连忙极力简练地说了原委。 这连琐本来也是个官家小姐,未嫁夭折,死了已经二十年了,就葬在那乱坟岗中。 本来她年寿未到不该死的,却被庸医误诊,未死之时就被入葬,活活被憋死在棺材里了。 像她这样年寿未尽的枉死鬼地府是不管的,只好徘徊在阳世做个孤魂野鬼。 天可怜见遇到了个怜惜她的杨于畏,本来害怕误了杨于畏的阳寿和前程也并不敢真的应了他,可那杨书生实在情深,又知道此地有了主,所以来求个庇护。 “连琐自知阴阳两隔,实在不应该眷恋这段孽缘,却实在不忍见杨生如此痴情,故而只求大人庇护一二,使小女能与杨生做对知己便足以。实不敢奢求更多,更不敢害人性命,还请大人宽容。” 本来这俩人就是命中注定有姻缘的,按照之前范周的行事作风,肯定妥妥的就安抚成全他们了。 不过这对苦命的小鸳鸯运气不太好,正赶上范周性情不定的时候,于是就被忽然想看苦情戏的小狐狸给涮了一回。 “这世间男子多好色,”说着白了梁楠一眼,“你又不能于他行夫妻之事,一时情浓还能忍,要是时间长了,再遇到其他活生生的美人儿,你就不怕你那杨生变了心?看你身世可怜,不如我想想办法,让你能投胎去转世为人吧,好过做孤魂野鬼百倍。” 小鸳鸯一听,一个本来就是鬼,一个脸色白似鬼。 杨生指天誓日地发誓此生绝不近二色,生怕连琐答应投胎离他而去。 连琐也是泪水涟涟,哀求只要留在杨生身边,并无他求,杨生娶妻生子延续香火本是正道,她绝不妨碍,只求一知心人就满足了。 这小台词儿酸的,本来坏心眼儿想看戏的范周把自己的后槽牙都酸倒了。 当年他们那个世界流行过一阵子这种流派的戏剧台词,到哪里都能听到酸了吧唧的肉麻话,怎么听都不像是正常人类能说出来的。 如今他不是人类了,还是一样受不了这套。 范周觉得腻歪了,赶紧摆手让这俩停下。 “好了,只要你不害人性命,不行差踏错,你们两个要如何是你们的事,我不会管。” 连琐一听,喜极而泣,即使范周说不管,那也是过了明路了。 杨生赶紧也跟着道谢。 范周不耐烦地让这俩小鸳鸯赶紧走,一点都没有天色这么晚了就留下他们住一宿的礼貌性邀请的意思。 乱葬岗旁边儿住着,女鬼爱着,走个夜路算什么? 好不容易那俩货走了,范周一歪身子,直接倒在梁楠怀里。 “第一次被叫‘大人’,感觉还挺威风的。”范周嘿嘿的笑,一点都没发现自己眼下这黏糊劲更肉麻。 梁楠顺了顺怀里小狐狸的毛,“威风,不过要小心不要过了界,这里毕竟是陪都,有个风吹草动都会传进皇帝老儿的耳朵里,我们可是已经挂过一回号了。” 范周想想也是,每个皇帝都想长生不老,被皇帝挂上心,听上去就麻烦。 叹了口气,“本来就是无心插柳,我不过就憋不住嚎了一嗓子,怎么就成了什么‘大人’了?生意我做的惯,那两百多也是当员工在管的,这山大王我可就一点经验都没有了。可惜礼都收了,还有几样是老板可能会要的,又不能退回去……” 范周最近越来越像条幼狐了,任性撒娇发脾气样样来,这会儿窝在梁楠怀里嘟嘟囔囔的犯愁,十足孩子气。 梁楠照着小狐狸的额头亲了一口,十分可靠地给出肩膀,“没事,还有我呢,你不用操心那些,专心修炼,等过了雷劫长出三尾,你就可以尽情威风了。” 范周偏过头蹭蹭梁楠的脖子,“我知道,你也别总那么着急。当年我花了五百年的时间才要长出第三条尾巴,这次才这么几年我就又要长三尾了,简直快到不可思议了。多亏当初老板喂了不少灵果丹药什么的给我吃,回去得好好谢谢老板才行。对了,你知不知道老板有什么喜好,我们找找回头给老板带回去。” 梁楠哼了一声,虽然他也尊重甚至有些敬畏深不可测的老板,不过自家小狐狸这么推崇别的男人他还是不爽。 “老板有收藏癖,你带什么他都会要的。到时候随便找点儿咱那个世界没有的东西就行了。” 范周于是很认真地开始想,有什么东西是这个世界有他们那个世界没有的。 梁楠有点气闷地抱起苦思冥想的小狐狸往卧室走,忽然,范周眼睛一亮,啪地一声拍在梁楠的胳膊上:“要不咱出海吧!” “嗯?”梁楠把小狐狸往床榻上一放,“怎么忽然想起出海了?咱们不知道要在这个世界待多久,给老板找东西不急于一时,再说不是已经有了好几样了吗。” “不光是为了给老板找礼物的事情。 这片大陆咱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吧,地图也勾勒的七七八八了,再详细下去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过海外要是有更大的大陆呢?还有岛屿什么的,是不是应该也画进去比较好。总觉得这地图还挺重要的,还是尽量弄得完整些。 最重要的是,我的妖力最近也到了个临界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渡劫。雷劫声势浩大,总不能在城里渡劫吧,要是回去源山那边儿,我又舍不得辛苦收拾出来的地方被雷劈,还不如出海去找个无人岛什么的,这样就什么都不耽误了。 你觉得呢?” 梁楠除了活得久,能打,情商也就那样。 小狐狸能考虑个方方面面,他老大只要听老婆的就好了。反正两人出海,两人世界,正中下怀! ☆、第51章 四十三步 既然想到就去做。 夫夫俩十分雷厉风行。 甩了一打传讯符给三个大掌柜还有殷士儋,俩人拍拍屁股就跑了。 说是出海,自然是要到处探访的,总不能一直在天上飞。 梁楠的木工活很不错,受到秋水“放龙舟”风俗的启发,花了几天的功夫精心雕琢了一艘木船出来。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木船分三层,参考了当下海船的外形和他们那个世界的造船技术,该有的零件全都有,精巧无比。 范周看到这艘不过一米来长的海船“模型”以后爱不释手了好半天。 不过这当然不只是个“模型”,两人飞到海面上,梁楠把那木船往海里一放,手决一掐,那木船立刻变成了一艘豪华大船,船随念动,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范周还真是没坐船远游过,这种两个人包下一艘超豪华游轮的土豪感觉实在太酸爽,不由得他不兴奋。 梁楠在养活宠爱自家小狐狸这方面的能力绝对是大师级的。 细致入微到了每一个方面。 连食物都妥妥地挑着小狐狸爱吃的食材储存了一大堆,那足够上百人吃上大半年的量,还有各种随身储备的灵果灵酒以及当初他特地多熬出来备用的凝浆等等。 生怕小狐狸过天劫之前跟不上营养。 范周甚至觉得如果照这个样子被喂养下去,就算妖力不足,他胖也能胖出一条纯由赘肉构成的“尾巴”了。 海上漂流的日子对于两个不惧天象异变海上风浪的家伙来说简直不能更惬意。 日月初升天地灵气勃发的时候范周就坐在甲板上连气凝神地修炼。 对着一望无垠变幻莫测的大海,气势磅礴云霞似火的朝阳,冰霜雪冷圆缺不定的明月。 范周觉得自己的心境随之变得越来越开阔。 他见识过源山顶天立地千年巍然不动的坚韧,也感受过大隐隐于市处处皆桃源的随性。 凡人一世如沧海一粟,碌碌庸庸,却生机勃勃。 未开灵智生灵的性命更加短暂,它们虽然并无感知,却在物竞天择之下日日为自己的生命同一切危险抗争。 最初他曾经是无数它们中的一员,后来他也曾经无数是凡人中的一个。 岁月流转,世事轮回。 这些东西似乎全部都在他的心中,又似乎他可以超脱一切高高在上地看着芸芸众生。 慢慢地,范周修炼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三五个月都在入定中。 梁楠也不去打扰他。 只在一旁默默地守护。 他无法了解他的小狐狸究竟有怎么样的天赋又会走上怎么样一条路,能做的也只有守护。 他是木精。 范周是狐妖。 无论是哪一种,修炼都并不需要感悟心境。 他们也会入定,甚至十年百年也不算久,不过他们只需要能够感应自然,吸收天地灵气。 至少他从未听说哪个妖修在修炼的时候不但要沟通自然,还要体悟心境的,那是只有人类的正统修仙者才会做的事情。 梁楠并不知道这算是好还是不好,不过小狐狸的妖力的确越来越精纯了。 同他所见过的其他妖狐不同,小狐狸的妖力中有一种别的狐妖没有纯净之气,近乎自然,这让他在吸收灵气的时候便分外容易。 梁楠在心里估算着,照这个速度看,天劫应该不远了。 因为那种与自然融为一体,在融入与超脱世俗之间徘徊的感觉太过奇妙,最近大有变成修炼狂人的范周这天并没有入定修炼。 之前妖性因为种种因素被激发使得范周变的奇奇怪怪的性格,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终于安稳固定下来了。 范周想起之前自己那副德行觉得简直就是又一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梁楠倒是蛮怀念那段时间的。 当年他就在期待,小狐狸如果能顺利度过天劫化出人形应该是个什么样子,之前那段时间的范周完全符合他的想像。 不过如今的小狐狸他也喜欢,比他当初想像的更好。 贴心地会因为觉得自己一直在修炼而冷落了他感到心虚呢。 每次小狐狸一心虚,酒意味着他又有机会饱餐一顿了,梁楠怎么会不喜欢。 想归想,这个关头梁楠再怎么想也还是会克制自己的。 为了犒劳最近十分努力的小狐狸,梁楠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顿大餐。 用了小狐狸最喜欢的辣味调制,保证小狐狸吃的眉开眼笑。 范周也果然吃的很开心。 实际上像修炼到他们这种程度,就是饿上个百来年也完全没事,梁楠更是根本不用进食只要有灵气就足够了。 可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修出人身,却不能好好享受生活,那还有什么意思。 园子里的众人都是这么觉得的,范周也被深深地感染了,不过他觉得这画风绝对是老板首创的,那才是个最会享受的人呢。 海鲜和河鲜味道不同,这个世界毫无污染,海水里各种海产简直无穷无尽,生吃活吃都美味无比,开始那段时间范周简直就是吃不够的吃。 吃到梁楠都看不下去,决定给小狐狸换换口味。 范周原本觉得自己做饭还可以,虽说到了这个没有现代化厨房设备的地方自己那两下子完全使不上劲儿吧,好歹也算是会做饭的。 不过吃过了园子大师傅的手艺之后他就决定忘记自己会做饭这件事了,他那根本就不叫会,完全就是自己把自己当猪喂。 梁楠的手艺虽然比不上大师傅到家,可是,套句肉麻的台词,凡是梁楠做出来给范周吃的食物里都充满了深深的爱啊…… 完全照顾到小狐狸喜欢的口味和食材,每次都让范周吃的忘乎所以。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所以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这种说法在某种程度上相当靠谱。 范周几乎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是个人的时候还讲究过吃饭要有仪态这件事了,反正这里根本连个“人”都没有,管他呢。 左手攥着根烤鸡腿,上面涂了蜂蜜,撒了满满的梁家秘制辣味鲜;右手抄着筷子,一盆水煮牛肉上浮着厚厚一层鲜红的辣椒,小牛肉又嫩又辣,咬下去都会爆汁。 范周这才发现自己多想念这种浓厚的味道和扎实的肉肉们,吃的头也不抬。 梁楠看着小狐狸吃得开心,心满意足地时不时倒上一杯灵酒喂过去,小狐狸免得吃得太急噎到。 场面充满了粉红泡泡。 正享受着,两个人都没分心,船也是任它自己漂着。 忽然,明明是风平浪静晴空万里的海面,不知从哪里漫过来一阵雾气,那雾气眼见着就越来越浓,不多时就把船完完全全地包裹在其中,望出去都是白茫茫一片,根本分不清方向。 好时光被打断的梁楠立马皱起眉头,放下手中酒壶就要暴起。 范周赶紧用油乎乎的爪子把他给薅住了。 “这雾气来的古怪,肯定有什么东西在作怪,反正我也吃饱了,不如去看看有没有热闹可凑?” 梁楠瞅着范周亮闪闪的眼睛,从了。 帮他弄干净手脸。 范周在他黑脸上啃了一口,乖乖地把没吃完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反正储物灵器中放着连温度都不会变,自家木头辛辛苦苦做的,不能浪费。 梁楠被范周的小动作哄得很开心,脸也不那么黑了,开始有兴趣和小狐狸一起看看这雾气到底是什么东西没事儿欠揍来打他们的主意了。 按照一般人的套路,如果在海上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大雾肯定要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范周他们压根儿没费那个心,直接让船继续自己漂。 稍微感受一下就知道,水流在刻意地将船往一个方向送过去,若是普通人,无论怎么努力也只能顺着水流跟着走。 不多时,周围的雾气渐渐淡了,等到能够看清东西的时候,两人的眼前蓦然出现了一座小岛。 不带偏见的说,这岛上的确怪石嶙峋,花木扶疏,很有种缥缈出尘的味道。 可惜,那一股子掩藏在花香地下的腥气却瞒不过范周的狐狸鼻子。 翘起嘴角,范周传音给梁楠。 “我觉得我找到了一个渡劫的好地方了。” 梁楠也冷笑了一下,点头传音,“的确是个被劈了也活该的好地方。” 船身一震,已经靠了岸。 两个人下船上岛,大船就在身后随意停靠着也须不担心。 这座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与其说是座岛,倒不如说是座冒出海面的小山,难怪远远看着怪石嶙峋。 山中不少参天大树,溪流潺潺,蜿蜒曲折地汇聚成一个小水潭。 那水潭边上一颗不知名的古木尤其高大,冠如伞盖,足以遮住半个水潭。最奇异的是树上竟然开满了大朵大朵从未见过的奇异花朵。每一朵都有碗口大,花开五色,灿若云霞,香气甜腻无比,微风一过便是落英缤纷,更熏染得整座小岛都是那甜香的味道。 两个人慢条斯理游园赏景一样地绕着小岛走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那小水潭边。 水潭边上遍地野草野花,石头上也都生了大片的苔藓,唯有一块大石,不仅平坦如桌,而且因为阳光晒得干爽,竟然丝毫没有青苔生于其上。 更巧合的是那像个石桌的大石旁还有几块零散的小石墩散布在侧,倒像是天然生出的这么一副石头桌凳来供人休息了。 俩人也不客气,直接走过去就坐下了。 范周仰头看着那树上不断散发香气的花朵,好奇地问身边儿的木头:“这参天古树竟然开出这样美的花,简直闻所未闻,如此美景,真应入画才是,梁兄可知这是什么花?” 梁楠眼中透着隐约的笑意,乖乖地配合范周演戏,“愚兄孤陋寡闻,也不曾见识过这奇花。不过都说海外有仙山,仙山上花木四时不凋,有不尽的美景,莫不是我们这是到了仙境了?” 范周看梁楠那黑脸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配合的台词,肚子里的小小狐狸笑得直打滚,他当初觉得这货是个闷骚,果然没看错,不过闷骚的好,好可爱! 俩人一唱一和地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夹着环佩叮当作响的声音从树后转了出来。 范周心想,他就知道肯定是这么个桥段。 果然,一个红衣美女捧着装了酒食的托盘娇柔地走了出来,那不盈一握的小腰扭的,让范周脑中立刻蹦出了那部经典电影中刚化出人身的两条蛇妖那经典的“扭一扭”。 差点没憋住笑。 那红衣美女对范周的心理活动毫无察觉,依然巧笑嫣然地往他们这儿走过来,身段表情处处都带着诱人的娇媚。 换个男人八成就把持不住了。 不过对范周和梁楠这俩货来说,完全就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 那“美女”可不知道自己是在耍猴戏给人看笑话,几步走到近前,把手里的托盘放倒那石桌上,素手纤纤摆出几盘收拾的十分可口的海鲜,还有一只装满了美酒的精致玉壶。 美目在夫夫俩身上含情地绕了一圈儿,半垂脸儿似是含羞地给俩人行了个礼。 “小女子名嫣红,便是这岛上生的女儿,素日不见外人,难得今日有贵客临门,喜不自胜,薄酒素菜,还望两位公子莫要嫌弃。” 梁楠能忍住不皱眉头就不错了,范周却兴致勃勃地演戏上瘾起来,装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毫无压力。 那嫣红一看,觉得范周比那黑脸的汉子好骗,纤腰一弯,素手执壶,借着给两人斟酒的功夫,自然地就靠到了范周这一边儿,身子还似有若无地往范周身上歪。 当着他的面勾引他家小狐狸,当他梁楠是死的吗?! 陈醋缸又要暴起,范周又是传音,又是踩脚,好不容易才把快要被烧成爆碳的木头给按住。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海上漂了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开张”,多玩儿一会儿嘛。 转过头,范周圆睁着一双大眼,谢过嫣红斟酒,好奇地问:“姐姐竟是这岛上的人?可我兄弟刚才转了一圈,怎么没看到有其他人在呢?莫非姐姐是仙子不成?” 范周已是巅峰级别的二尾妖狐,即使收敛到极处,那精致眉眼中的天生韵味也是收不住的。 长睫如扇,眼尾斜飞,偏一双眼睛又圆又亮,宛如星辰。 居然把那出来诱惑人的嫣红给诱惑的差点儿没反应过来就直接扑上去了。 看得一边隐忍的梁楠脸色更黑了。 那嫣红到底是有几分道行的,飞快地遮掩了失态,被激起斗志一般言语动态更加娇媚婉转起来,说话间也不动声色地靠近范周,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口气如兰,身带异香。 “这岛上自然还有他人,只不过现在都离岛各自寻乐去了,只剩我一个女子,不得出岛,终日寂寞,好不孤单,幸好今日得见两位贵客,方能一抒胸怀。” 这话说的好不可怜,再配上那任君怜惜的柔弱姿态。 范周反射性地往那呼之欲出波涛汹涌的“胸怀”上扫了一眼,感到身边木头几乎压抑不住的妒火,差点儿翻个白眼。 他们那个世界“直抒胸臆”的杂志海报满世界都是,看到早都不要看了好吧。 再说了,他追求的是胸肌,又不是大波,性别就有问题,那木头是着的哪门子急。 范周点头叹息,继续对着嫣红做戏,“那真是挺可怜,不过这里景色这么美,也聊可安慰,不知姑娘可否告知,那古树上开得奇花是什么花,我兄弟竟然从未听闻过,十分好奇。” 嫣红媚眼一转,笑道:“公子问着了,那可是这岛上独有的奇花。因花开五色,四季不凋,所以名为五色耐冬花。此花终年盛开,且有奇效。” 范周似乎听得入了迷,连连追问。 嫣红轻笑一声,抬手从鬓边摘下一朵来,正是那五色耐冬花。 捧到范周面前。 玉手娇花两相衬,美得动人心魄。 “这花香甜腻无比,闻一闻可尽消忧愁,这花瓣色美味甜,食之可轻身健体,若是长久服用,那便……” “那便如那潭中白骨一样,死无全尸了吧。” 眼瞅着那嫣红都要贴到范周身上把花直接喂进他家小狐狸嘴里了,梁楠忍无可忍,一掌拍碎了那石桌,终于暴起。 ☆、第52章 四十四步 那嫣红见势不妙,反应也快,扭身急退。 可惜动作还是不够快,被范周化手为爪,一爪子拍到了地上。 那“嫣红”也不娇声细语了,扭曲了脸孔,喉咙里一声长嘶,就地一滚,瞬间化作一条五丈余长,水缸粗细的巨蛇,中段被范周一爪子下去,留下四道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血痕。 范周叹息,“都说我们那个世界的美女都是人工制造的不天然,说这话的都应该让他们到这个世界来看看。遇到的美女不是精怪就是女鬼,还不如人工的呢,好歹还是一个物种啊。” 梁楠本来的怒火熊熊,此时也被范周不合时宜的吐槽给浇灭了大半 那蛇妖却见不得他们这么悠闲。 身上鳞片翕张散出阵阵浓稠的腥气,蛇芯嘶嘶,不多时,就见周围水中游出无数大小不一品种不一的蛇来,密密麻麻地几乎覆盖了整座小岛。 那口小潭深不见底,水下慢慢地都是零落的白骨,更不用提这岛周围沉船的残骸和更多的白骨。 那蛇妖已有妖丹,是条真正的妖,也是他们到了这个世界以来见到的第一只妖。 看品种本应是条小毒蛇,能修成今天这幅本体,又凝出了妖丹,不知道花了多少年害了多少性命才有如今的修为。 范周的双眼渐渐泛红,偏头问梁楠,“你来还是我来?” 梁楠看出小狐狸杀意满满斗志昂扬,当然不会泼他冷水,平地跃起,高高停住,把场子让给小狐狸,自己压阵。 见梁楠退开,范周满意地咧开嘴角,一声长啸,冲天烈焰升起,烈焰之中,一只双尾妖狐脚踏虚空,挺腰弓背,双目赤金,盯住那条蛇妖,蓄势待发。 那条蛇妖吸人阳精,食人心脑,不过百年便修出了妖丹,此后更是食髓知味变本加厉,不但用妖力操控雾气水流,更控制了周围水域的海蛇群为驱使。此后两百年间凡从此经过的船只从无生还,吞食了那些无辜枉死的人,蛇妖的修为更是翻了几番。 本以为可以纵横这片海域,称王称霸,没想到今天踢到了铁板。 不过那蛇妖早就已经贪婪成性,此时见了范周二尾原型虽有胆怯,更有贪念,心想若是拼死一搏,说不定能将那二尾的妖丹搞到手,到时候她就可以真的横行无忌了! 看穿了蛇妖念头,半空中的梁楠和范周同时冷哼一声。 妖丹是范周的逆鳞,当年他啥也不会被那群邪魔外道追着挖妖丹已经让他含恨不已了,一条造孽的蛇妖都被他一爪子拍残了还敢打他妖丹的主意?! 范周几乎要被气笑了。 今时不同往日,虽同样是二尾,范周的实力与当初早不可同日而语。 那蛇妖欲得先机,忍着剧痛,长尾一甩,卷起无数飞砂走石,直冲范周抽来。 来得好! 火狐鼻梁皱起狰狞纹路,腾身一跃,利爪直插下去,轰然巨响,活活将那蛇妖的尾巴给钉在了地上被击出的深坑里。 那蛇妖自制不敌,拼死挣扎,蛇身扭转,一颗巨大蛇头猛然回撞,巨大锋利的毒牙狂咬下来。 火狐不躲不闪,张开嘴,狐火喷出,见风便涨,瞬间化作一条巨大火蛇,严丝合缝地将那蛇妖从头到尾地缠了个结结实实。 虽然只有薄薄一层功德金光,那狐火也不是蛇妖可以抗衡的。 眨眼之间就被烧得皮焦肉烂。 那蛇妖还在垂死挣扎,奈何尾巴还被火狐的爪子牢牢钉在地上。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看着那蛇妖垂死挣扎,火狐好整以暇十分怡然地甩着身后两条大尾巴。 甚至还心情不错地传音给梁楠,“你说这玩意儿烤熟了能吃吗?” 梁楠却没回话,猛然俯冲下来,兔起鹘落,精准地在那蛇妖怨毒绝望之下将要自爆妖丹求个同归于尽之前一把把那颗妖丹给挖了出来。 没了妖丹的巨蛇瞬息便被烧成了灰烬。 火狐看看那还像条蛇形的灰堆,甩甩爪子,尾巴也不甩了,低着头羞愧地忏悔。 梁楠刚才真是快被这忘形大意的小狐狸吓死,本来又急又怒想要教训几句的,此时看见小狐狸耷拉着耳朵夹着尾巴可怜兮兮抬不起头的样子,无奈地又软了心肠。 也不忌讳那狐火,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小狐狸垂下的头。 范周乖乖地收起狐火,恢复人形,低着头羞愧地等着被教训。 梁楠好气又好笑。 不过仔细想想,这里面未尝没有他的错。 当初小狐狸太过自卑,他就一直只想着让小狐狸自信更自信一些,几次争斗也确实让小狐狸有了自信,可那些对手都不够水准,这种自信反而差点害了小狐狸。 想到此处,梁楠也张不开嘴教训范周了,反而后悔不迭地把人一把搂在怀里,后怕地揽得死紧。 半晌,一个羞愧,一个后悔,竟没人开口。 还是梁楠手中那颗妖丹不断散发出的腥臭味唤醒了两人,期期艾艾地对视了一眼,又默契地一笑,算是吸取教训,揭过了这一篇。 “那妖丹你打算怎么处理?”范周清清嗓子,找了个话题打开一下尴尬的局面。 梁楠随便找了个盒子把那妖丹封起来丢进储物灵器里,然后赶紧施法净手,也把小狐狸的沾了蛇妖血的爪子洗的干干净净。 “先收着吧,回去看看有没有人要。” 范周乖乖点头,看看四周,发现方才被那蛇妖唤来满坑满谷的蛇群早就无声无息地跑了。 那些多半都是剧毒的海蛇,范周不由得着急。 梁楠却不在意。 “跑就跑了吧,那些连帮凶都算不上,只不过是那蛇妖用来虚张声势的,本来也是这海中生物,由它们去吧。” 范周一想也是,便不再理会,转而问起那古树奇花来。 方才那一阵飞沙走石风卷火蛇几乎毁了小半个岛,那奇怪的树和花竟然毫发无伤地依旧故我。 “那到底是什么?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范周皱眉,尤其是那股子花香,闻到第一口就觉得不对劲,反射性地闭气,后来想起老板曾经让他泡过阴阳泉,已是百毒不侵,出于对老板的信任,才恢复呼吸,果然没事。 不过这样一来,就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有没有毒了。 好在有梁楠植物百科全书在,绝对有问必答。 “所以我才说这个岛活该被雷劈。”梁楠看着那树不屑地说,“那蛇妖和这树倒是一对绝好的搭档。” “怎么说?” “这树是天生的邪种,外表虽然长得像是树,其实是种魔物,只能靠吞食人的魂魄为养分生长。那些花更不叫什么五色耐冬花,那全部都是被吞噬掉的魂魄中蕴含的各种强烈的执念,或怨或恨,或不甘,执念越强烈,那花就越美,花香就越甜腻诱人,不知不觉间就会被诱惑失了心神,那魔树便以此来诱捕下一批‘食物’。” 范周听得毛骨悚然,这玩意儿简直邪恶到极点,怪不得木头说和那蛇妖是好搭档。 可不是吗。 一个要阳精,要心脑。 一个要魂魄,要执念。 剩下的血肉还正好便宜了那些蛇妖的手下。 若不是如此惨绝人寰,范周还真是要给这好不浪费的利用模式鼓鼓掌。 “我们那世界没这玩意儿吧?”范周膈应地退开几步远。 梁楠坏笑一下,“怎么会没有,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范周瞪大眼睛,“我们那也有?!这坑货没人管吗?少了那么多魂魄,地府不管?” “当然管了,不过是因为有人蓄意养这魔物,搞出了大乱子,最后几方人马一起出手,灭了祸首,也绝了这魔物的种。” 范周还是觉得不怎么放心,“真的绝种了?” 梁楠笑得更古怪了,“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老板那儿就还收着一颗,据他说用来处理个垃圾什么的方便的很。” 范周==||| 老板不愧是老板,需要用这种恐怖东西清理的“垃圾”,细思恐极。 “那这个怎么办,就这么放在这儿?还是处理了比较好吧。” 梁楠点头,“这东西好处理的很,它怕火,你烧了它就可以了。” 范周还是觉得有点儿毛毛的,不过看梁楠十分有谱的样子,也就信了,远远地一口狐火喷过去,瞬间就让俩人看到活生生的“火树银花”。 甜香变成了腐臭。 那果然是魔物的东西虽然不能逃,却能发出极为尖利的叫声,范周敏感的耳朵差点被震聋。 除了那魔物,岛上就只剩下一堆没有姓名也没有了魂魄的累累白骨。 范周心中不忍,便施法将那些白骨全部清理出来。 本想念个经超度一下,却不知道没有了魂魄的尸骨超度起来还有没有用。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梁楠看出范周的心思,盘膝坐下,对着那堆白骨念起了往生经。 别的他不会,宗庙那么多法会,几篇经文他还是记得住的。 范周被梁楠低沉有力的声音感染,也盘膝坐了下来,跟着一字一句的念。 不管有没有用,至少能稍微平息一下那些枉死者的怨气,也让自己得些安慰吧。 出于这种心理,范周念得很认真,虽然他根本就不会,只是跟着念,也根本不理解那些诘屈聱牙的经文是什么意思,但他的心念赤诚,慢慢地竟然有微微的金光浮在那些尸骨之上,金光细碎如星点,随着经文声默默升起,萤火一般飘飘忽忽无风自动地向诵经的两人汇聚过来。 范周闭着眼睛,并不知道,只觉得一股浩然却又温和的暖流注入经脉,融入流转妖力中,最后归于妖丹。 那赤红妖丹上便也细碎地附上了星星点点的金光,随即不受范周所控地运转起来。 梁楠立刻发现了不对。 马上起身远远飞离。 范周尚不自觉,妖丹滴溜溜地转动,妖气四溢,狐火横生,狂风烈火之中一只二尾妖狐兀自端坐,虔诚地口诵着错漏百出的经文。 天空中已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云层几乎要垂到海面。 无数闪电在云中穿梭,那是预兆。 劫雷在即! 梁楠心急如焚。 劫雷眼瞅着就轰下来了,小狐狸居然入定了! 这不是要命吗! ☆、第53章 四十五步 劫雷可不管你准没准备好,只要时辰到了,它就劈。 小狐狸渡的是三尾天劫,劫雷九重。 梁楠已经快急疯了,但是他不能过去。 各种方法都试遍了,小狐狸居然还是在入定,对劫雷一无所知。 就在梁楠急的快跳海的时候,第一道雷劫酝酿完毕,悍然劈下。 梁楠眼睁睁地看着那雷火巨龙冲着一动不动的小狐狸当头砸下,如遭重锤,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他不在乎和小狐狸一起死。 没有小狐狸,他还留着又有什么意义。 他只是悔恨,他们之间美好的日子,居然只有这么短。 如果不强让小狐狸归元附体,而是好好陪他过完人类的一生,那也能有几十年呢。 梁楠几乎已经绝望了。 他并不觉得找回小狐狸的奇迹还会发生第二次。 结果,他又被打了脸。 奇迹真的发生了,那劫雷劈下的时候,小狐狸周身忽然泛出功德金光,那劫雷便一下击偏到之前已经被小狐狸用狐火烧过一遍的魔树上了。 梁楠看得呆住了。 心脏忽然又开始剧烈的跳动。 第二道劫雷落下的时候,小狐狸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难以形容的眼睛,明明是兽类的眼瞳,偏偏带着一种奇异的怜悯。 火狐甩开二尾,燃气全身狐火,飞身跃起,凌然不惧地喷出妖狐真火对上了劈落的劫雷。 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劫雷一道比一道更重,狐火却也不甘示弱地一次又一次反击。 小狐狸居然生生地用本命狐火扛过了四道天劫。 算上劈歪的第一道,九重天劫就剩下四道了。 梁楠的眼中开始绽出希望的光彩,一瞬不瞬地盯着不放。 第六道劫雷轰然而至。 火狐身形暴涨,两条长尾在身后翻腾,运足气势,依旧是迎头顶上,一身烈焰矫健如龙,勇猛地缠上了那威势万钧的劫雷。 火狐成功了,却也力竭地摔落下去。 那砰的一声巨响,仿佛就砸在梁楠的心上。 几乎咬碎了满口牙,梁楠握紧了拳头,全身都在颤抖,但是依旧一步都不动。 他该相信自己的小狐狸一定可以成功。 他的小狐狸那么坚强,那么骄傲,无论如何,他要信他一定会赢! 第七道劫雷已经蓄势待发。 小狐狸蹒跚从坑中爬出,灰头土脸,眼神却依旧凌厉不屈。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他知道木头就在一边守着,他知道如果他失败,木头绝对不会独活。 带着两条命的重量,他怎么可能认输! 挺腰弓背,双尾狂甩,妖丹疯狂地运转起来,在第七道劫雷劈落的同时,火狐长啸一声,一个巨大的火球随着啸声冲天而去。 轰然巨响后,火球与劫雷同归于尽。 只剩下最后一道,也是最强的一道劫雷。 满身尘灰,妖力几乎枯竭的火狐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他不能死,也不能输! 他不能死,不能输! 他还有大好的时光要和他最爱也最爱他的那根蠢木头一起过下去,九十九步都走过来了,要是摔倒在这里,他死不瞑目! 频临极限的妖丹疯狂的转动,那细碎的金光悄无声息地融进即将碎裂的妖丹之中。 火狐的眼中居然露出了一丝忘乎所以的笑意。 丫的,不就是一道劫雷吗? 为了老子的幸福生活,拼了! 妖力枯竭,真火耗尽,火狐全然无惧疯狂无比地自己冲向了那道劫雷。 那劫雷霸道无比,整片天地都充斥那刺目的雷光。 即使会瞎掉,梁楠也依旧睁大了眼睛,寻找着自己的小狐狸。 火狐此时已经彻底变成一只被烧得全身是火的狐狸了。 雷火烧光了他的皮毛,血肉,顺着筋脉一路烧到他的妖丹。 丫的,不就是扛不过去灰飞烟灭,扛得过去脱胎换骨,这又不是老子第一次挨雷劈,这套路老子熟得很! 对于梁楠和范周来说,时间的概念已经模糊了。 漫长还是短暂他们都不记得了。 梁楠只记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跌跌撞撞的奔过去,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小狐狸,疯狂地把各种灵丹灵果往小狐狸嘴里塞,又轻柔地把凝浆厚厚地一遍遍地涂遍小狐狸残破的身体。 被雷光刺伤的眼睛看不到小狐狸的样子,梁楠只能颤抖地抱着呼吸微弱的小狐狸,全然不知所措。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渐渐地,小狐狸的呼吸平稳了,手下的身体也开始变化,焦黑的皮肉干硬碎裂,新生的皮毛丰厚顺滑。 小狐狸轻轻挣开了梁楠的怀抱,抖开全身毛发,内视妖丹,朱红色的妖丹又大了一圈,上细碎的金光融入其中,美得像颗宝石。 流动的妖力澎湃如海潮,汹涌的波涛在经脉中奔流,找寻新的出口。 尾椎处红光乍现,细小的骨骼寸寸延伸,火红的皮毛紧跟着附着而上,妖力欢快地奔流而至。 一条新的尾巴同另外两条一起肆意摇动。 一声饱含喜悦与豪情的长啸划破了长空,乌云散尽,眼前又是一片海阔天空。 欢喜的火狐扭头奔向自家木头的怀抱。 可惜他忘记了升级以后的体型问题。 二尾就大的像只老虎了。 虽然不太恰当,终于成功长出三尾后的火狐已经大的像是头大象了,更别说身后还拖着三条比身体还长一倍的大尾巴。 眼睛还看不太清的梁猛男也终于体会了一把被彻底压制的感觉。 几乎在巨型狐狸忘形的投怀送抱下被压成个饼饼。 到底梁楠木料好,硬度够,泰山压顶也扛住了。 范周反应过来,赶紧恢复人身,上下检查他家木头,可别把老腰给压断了。 梁楠本来就心情大起大落,正激动着,再被小狐狸刚又脱胎换骨过一次变得更嫩的手这么胡乱一摸,差点搂着小狐狸就地滚一滚。 可惜这个目的没能达成。 顺利渡过天劫妖力提升了一倍的范周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所在,两巴掌就把梁楠的脸给夹住了。 “你的眼睛怎么了?” 梁楠试图眯起眼睛粉饰太平,被气极反笑的范周在头上狠狠来了个爆栗子。 “也没什么,就是被雷光闪花了,很快就好了。” 范周才不信他那套。 就算他再怎么是个修炼有成的老妖精,那可是劫雷,没有妖精不怕的。被劫雷闪花了眼睛,亏他好意思说! 范周怎么不知道梁楠会被闪坏眼睛绝对是因为紧张他过头的缘故,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恨他疯起来就全不顾自己。 语气硬邦邦的,“你存的那些凝浆呢,拿出来。” 梁楠试图给自家小狐狸顺毛,“真的是小毛病,用不着……” “少废话!别跟我说你都给我用上了,我还不知道你,肯定还有,快点,还说要照顾我呢,我可不想费力气照顾你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残废!” 范周用脚趾头都知道这家伙不舍得用那些凝浆,是想留着以后以防万一好继续给他用。可他怎么就不想想,他会心疼,他就不会吗! 梁楠神经再粗也知道小狐狸是真的生气了,不敢推诿,赶紧掏了一小瓶凝浆出来讨好地放在小狐狸手心里,然后乖乖地抬起头,眨巴着一双被劫雷闪伤还蒙着一层血膜根本看不清啥的眼睛买着一点儿也不萌的萌。 范周实在是那这一犯错就逗逼的木头没办法,狠狠地抢过瓶子,口嫌体正直地小心翼翼地给那木头的眼睛上药。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其实梁楠也不算忽悠,这伤的确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就算没有凝浆,回去源山那里灵气浓郁的地方养上个三五个月也就好全了。也所以梁楠觉得实在没必要因为这点儿小伤浪费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凝浆。 范周才不理他那套,点完凝浆,三下五除二的就掏出他当时傻乎乎地装进出武灵器中的厕纸卷,抻出来纸来就把梁楠的眼睛给缠了个结结实实。 梁楠摸了摸那“绷带”的质地,哭笑不得,又不敢在小狐狸气头上捋狐须,只好认命地接受小狐狸的恶作剧惩罚。 好在这个时代也没人知道厕纸是啥,光看外表质地八成还以为是什么上等货呢,不算丢人,不算丢人。 九重天劫在各种级别的天劫里算是低档次的了,尽管如此,也把这个埋葬了无数生命的罪恶小岛给毁得七七八八。 神奇的是,之前被夫夫俩超度过的那些白骨竟然还安然无恙的躺在一个大坑里,看着似乎也没有那么凄凉恐怖了。 范周觉得大概还是心理作用吧。 想把这些白骨送回家人身边安葬是不可能了,两人也不能带着这么一堆白骨回去土葬,最后决定按照他们那个时代的方法来,先火化,再水葬,大海无垠,尽管已经没有了魂魄,还是希望大海能让那些久久不散的执念安然消散。 妖也灭了,劫也度了,枉死者也超度安葬了,他们也该离开了。 天雷劈过,狐火烧过,范周还是有点儿担心那魔种会不会再生什么的,毕竟看上去是棵树,谁知道那玩意儿怎么繁殖的。 梁楠熟知那魔种习性,自然知道一把狐火下去,又挨了一道雷劫,那魔种是绝无再生可能的,很肯定地给了范周答案之后,为了安小狐狸的心,干脆又取出一颗桃树种。 在岛上转了一圈,布了个驱邪逐恶的法阵,阵眼出播下那颗桃树种,乙木精华催动,眼见着那种子便破土而出,见风便涨,瞬间长成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散出一股令人精神一振的清香。 同时受到乙木精华恩惠的其他草木也都开始快速生发。 短短时间,刚才还满目疮痍的小岛就重新恢复了生气,这一次,倒是真的有点儿桃花岛的味道了。 一直挽着梁楠的范周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小岛,深吸了一口纯净的草木清香,心中豁然开朗,只愿这个地方以后真的能成为一处世外桃源吧,至少,可以让海鸟们有个栖息之地也不错。 梁楠造的那艘船在范周和蛇妖斗法的时候就被掀起的狂风给推进了海里,现在已经不知道飘出多远去了。 梁楠捻诀召唤,那船便乘风破浪快快地回到了岛边。 检查一下,毫发无伤。 很好,范周把梁楠的腰一揽,轻轻巧巧地就把一个五大三粗的黑铁塔给抗起来了。 梁楠没料到小狐狸还有这一招,想要挣扎,屁蛋子上马上啪啪地挨了两下狠的,知道小狐狸气还没消,梁楠忍了。 渡劫之后范周的外表除了五官更精致,皮肤更白皙如玉之外,身高是一点儿没变的。 一个纤细高挑的少年,扛着一个高壮威武的汉子,这画面太美,梁楠一张脸涨的黑里透红的煞是好看,甚至开始庆幸自己的眼睛被包起来暂时可以装作啥也看不见。 ☆、第54章 四十六步 上了船,范周直接把梁楠扛到了卧室里,往大床上一放,这才气鼓鼓地解了梁楠缠的一头的“绷带”。 凝浆见效极快,梁楠眼睛上那一层血膜褪得干干净净,又是一双黑白分明极有威势的厉眼了。 范周捧着梁楠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又比划着测试了半天,终于放下心来。 可以专心生气了。 往桌边一坐,掏出之前没吃完的那些东西开始大吃特吃,就是不理会身后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梁楠。 梁楠一向的霸气此时跑得无影无踪,期期艾艾地像个小媳妇。 主要是他不知道不过是个小伤而已,自家小狐狸怎么会这么生气。 所以说,情商不行就是欠收拾。 范周背对着梁楠,猛往嘴里塞吃的。 每一口都是梁楠依着他的口味用心做出来的,知道范周讨厌麻烦,连细碎的骨头什么的都处理的好好的,让范周能吃的痛快。 越吃,越是能感到梁楠对自己的用心,越感动也就越觉得心疼,越心疼也就越生气。 时时都在关注小狐狸的木头敏锐地发觉小狐狸的呼吸节奏不对,生怕他气急了猛吃把自己噎到,也顾不得小狐狸会发脾气,赶紧扑过去扳过小狐狸的身子查看。 范周死命扭着脸,不和那木头对视,却扛不过那木头的蛮力,到底被梁楠看到了范周红了一圈的眼眶和盈于睫的泪水。 小狐狸哭了,怎么办? 梁楠手足无措,想搂着顺毛,被甩开。 又不知道小狐狸究竟怎么了,只能着急地围着小狐狸乱转。 范周稳了稳情绪,丢人地狠狠擦了一把眼泪,也算是服了那木头的情商了。 牙一咬,一把薅着领子就把梁楠拽到了面前。 脸对着脸,眼对着眼,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过?” 梁楠觉得自己简直冤得可以六月飞雪,他只差没把小狐狸的话都当作圣旨供起来了啊! 范周看梁楠那委屈的眼神,怒极反笑,松开了梁楠的领子,一把把他推开,自己几步走到窗边,对着大海深深呼吸了好多次,才把情绪稳下来。 也没回头,范周尽量平静地开口。 “是你先爱上了我,你觉得当初那百年的相处我懵懂不知情,是你在勉强我。 你觉得那时候是你放弃了我没有保护我,才让我最后不得不自碎妖丹下场凄惨。 你熬着心血,为了那么飘渺的一点希望找了我整整一千五百年。你觉得你对我有亏欠,所以想尽一切办法对我好。 你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觉得我是真的爱你。即使我说了我爱你,我心里有你,我是心甘情愿和你在一起的,你也不信。” 梁楠被范周的语气吓住了,想要解释,偏偏越着急嘴越拙。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也不想听解释,他转过身,直视着梁楠急的快要冒火的眼睛。 “这话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你一定要好好记得牢牢的。” 梁楠连忙点头,半点不敢违逆。 “你以为我当时什么都不懂,其实我懂的,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不愿意你为难。 被人逼到绝路是我技不如人,自碎妖丹是我的自尊,我的确到死都攥着你给我的木芯,希望你能来救我,但是你有你必须要还的因果,即使你没有及时赶来,我也没有恨你,从来没有,只是遗憾。遗憾没能最后再看那个总是给我好吃的,总是喜欢恶作剧欺负我,却一直保护我的对我最好的人一面。 你没有亏欠我任何东西。 我转世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却一直念念不忘刻骨铭心的记得,一直没有放弃找我。 是我欠了你。 我欠了你这一千五百年的深情厚谊。 如果你总是觉得是你趁虚而入把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的我接着前世的因缘绑在了身边。 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其实这一前五百年的寻找和等待只不过是你痛极而生的执念?” 梁楠急了,拼命地摇头,眼睛几乎又变成之前那血红的样子。 范周轻轻叹了一口气,走过来,抱住这根傻木头。 “我信你是爱我的,你也要信我是爱你的。你知道我一直一直期待有人能够无条件的爱我,是,以我现在的皮相,或许有人会对我示好,或许会有很多,可是就算那样又如何,只有你的爱能让我相信那是真的。” 梁楠觉得自己的心跳的都快要裂开了,紧紧地回拥住心爱的小狐狸,丢人的把湿润的眼眶埋在小狐狸的肩窝里。 范周轻轻地顺着梁楠的头发,“所以你也要相信我,你有多心疼我,我就有多心疼你。你觉得我死了你不能活,那么你死了难道我就可以撑下去? 我孤独了四百多年之后遇到了你,那一百年是曾经是我最快乐安稳的日子,即使你那时候坏心眼的总是逗我,但我还是开心,因为终于有人陪着我了。 如今也是一样,我也等了那么久才等到一个可以放心去爱和被爱的人,我没有力气再等下一个了。” 梁楠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狐狸会发这么大的火。 他的心里也燃起了一把火,明亮的,鲜艳的,就像小狐狸的狐火一样,纯粹,温暖。 梁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亲了亲小狐狸的颈子。 他们是彼此的性命,都要好好的,才能一起活下去。 那天之后,两个之间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依旧是那副甜甜蜜蜜黏黏腻腻万年恩爱夫夫的德行。 仿佛之前的疯狂暴雨都不存在一般。 两个人都没在提起过那一天的话,只是深深地放在心底。 他们都是心有残缺的家伙。 一个需要很多很多的爱,一个需要很多很多的安全感。 如今这样,也算是破锅配了烂盖,相当圆满。 好不容易成功地长出了第三条尾巴,范周最近有点对自己的尾巴爱不释手的趋势。每天缩小了原型趴在甲板上,甩着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做各种奇奇怪怪的囧动作,有时候可以自恋上一整天,直到梁楠来投喂他为止。 妖力翻了一番,范周的消化能力也翻了一番,最近越发的能吃了。 船上的食材倒是还有一些,就是范周最喜欢的调料存货快要不足了。 又想起地图大业被丢在一边很久了,俩人就想干脆看看能不能找到几个海外国家,淘换些新鲜调料和食材什么的。 梁楠大致推算了一下,转了船向,估计漂个几天就能到达有人烟的陆地了。 俩人都没有避开暴风雨什么的意思,海上经历,那可是重要的一部分呢,可惜不知道是他们的运气太好还是怎么样,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时候多。 有时候范周在甲板上晒太阳晒尾巴,还能看到些成群结队的鲸鱼或者海豚,当然,作为一个曾经的环保人士,这些动物范周绝对不会把它们列入食谱的。 这天,眼瞅着就要接近陆地了,梁楠先去探探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范周就还是懒洋洋地赖在甲板上,恢复了人形,就着梁楠烧的小菜,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小酒。 海风吹着,太阳晒着,很享受。 忽然,范周放下了杯子,皱了皱鼻子。 感应了一下,伸手一抓,一只硕大的老鼠砰地摔到了甲板上,浑身水淋淋的,不知道在海里游了多久,已经累得半死不活的样子。 一只已经成了精的大老鼠? 范周看那老鼠瘦的几乎都没什么肉了,直觉没恶意,就吹了股热风,帮那老鼠烘烘干。 木头给他做的东西他是舍不得,不过之前存的那些特产什么的就没关系了,范周掏了一堆各地买的肉干腊肠什么的给那鼠精,还体贴地给了一罐水。 那鼠精恭恭敬敬地给范周行了礼,才拘谨的开始吃喝。 看样子的确是饿了很久,那么多东西几乎都被吃光了。 好在这是只成精的老鼠,应该没有胃部消化能力的问题。 范周拄着下巴,看那老鼠吃饱喝足之后终于恢复了元气,化成一个面容疲惫骨瘦如柴的年轻男人,恭恭敬敬地又给他行了一个大礼。 范周有些好奇,“你不会是一直跟着我们吧?” 那鼠精一直保持着恭敬的跪姿,头也谦卑地半垂着,“是,还请大人原谅。” 这鼠精修为也算可以了,不过离可以长距离无声无息地凌空飞行还差得远,莫非是一路游水跟在他们后面的? 那鼠精解释了一番之后,范周都不由得有些惊叹了。 这鼠精竟是从他们离了那小岛后不久就一直以原型在海里游着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怪不得这种修为的鼠精居然靠得这么近才被他发现,这家伙已经快把自己累死了。 范周更好奇了,“你叫什么名字,一直跟着我们做什么?” “小的叫鼠二,大人杀了那蛇妖,我兄长的大仇得报,小的虽然无能,也可为奴为仆凭大人差遣,以报两位大人的恩德。” 说罢,那鼠精又是扎扎实实的一个头扣下去,都快五体投地了。 范周如今已经被家里那两百多“员工”训练的很有范儿了,如今受此大礼,也只是平静地叫那鼠精起来,把来龙去脉讲来听听。 那鼠精就老老实实地开始讲。 鼠精叫鼠二,自然还有个哥哥叫鼠大。 两只老鼠同处一窝,也几乎同时开智,一起修炼,感情至深。 当两只老鼠还是小鼠怪的时候,不幸遇到了那条被范周灭掉的蛇妖,那蛇妖见猎心喜,一口就把鼠大给吞了。 鼠二虽然自知打不过那蛇妖,却硬是想尽办法拼了命地逼那蛇妖把鼠大的尸体给吐了出来,还神勇地伤到了当时已经妖丹初成的蛇妖。 相依为命的哥哥被杀了,鼠二一直想报仇。 但那蛇妖他根本打不过,又不能在复仇前先丢了性命,只能一边藏起来狠狠修炼,一边等机会复仇。 可那蛇妖走的是采补的路子,修炼的更快,等鼠二成精的时候,那蛇妖已经是为祸一方的大妖了,并且占据的岛上还有一颗魔种可恃。 鼠二毫无胜算。 只能暗中使些办法让那些行船的人尽量避开那座岛,却因为势单力孤成效不佳,多年来只能看睁睁看着那蛇妖越来越强,害的人也越来越多。 本以为最后只能是等到修出妖丹后去与那蛇妖同归于尽了,没想到忽然发现岛上飞沙走石烈火狂烧,然后就是一连九道天雷劈下。 鼠二知道岛上肯定出了变故,但他实力太差,根本靠不过去,只好默默等天雷散去,才远远地看到一艘大船离开了那岛。 再上岛一看,果然那蛇妖和那魔树都消失无踪了,只有一株清气冽然的桃树,整座岛的感觉都变得充满了清正之气。 鼠二就知道肯定是那大船上的大能除了蛇妖,并且顺利度了劫。 鼠二是个死心眼儿的,当初都能决意拖着仇人一起去死,如今有人帮他报了仇,他既然活着,就得报恩,总之这条命就从此归了恩人了,叫他去死都行。 实话,范周听完鼠二的故事和他的决心之后有点儿发傻。 居然还有这种款式的精怪,这简直堪比他从历史故事听过的那些死忠义士了。 范周倒没怀疑这鼠二在编故事,人家都对天道发誓了。 这可不是他那个人人把誓言挂在嘴边当口头禅的时代,这种誓言天道绝对会给他记着的,完全不能反悔。 范周就是觉得受了次震撼教育,和这鼠二一比,自己的思想觉悟是不是不太高啊。 ☆、第55章 四十七步 正在范周觉得自己的三观再一次受到冲击的时候,出去探路的“猴哥”梁楠回来了。 远远就发现船上多了个小精怪,落到穿上之后立刻站到范周身侧,利眼扫过那一直低头垂手恭恭敬敬地鼠二。 那鼠二被梁楠这么看连抖都没抖一下,果然是卧薪尝胆敢于和仇人同归于尽的人物。 范周也传音和梁楠说了这鼠二的来历和目的。 那鼠二知道杀蛇妖也有梁楠一份之后果然又是一个大礼叩拜,把刚才对范周发过的天道誓言又对梁楠发了一遍。 总之这条小命他就算交出去了,夫夫俩让他干啥都行。 说实在的,就算活的年头够久,梁楠也没见识过这种款式的精怪。 关键是人家还是真的,不是装的,也没阴谋。 夫夫俩都服了。 范周是觉得人家思想觉悟这么高的一个鼠精,拿来当仆役简直是暴殄天物。 梁楠是觉得思想觉悟这么高的一个鼠精,拿来当仆役正好,连利诱都不需要,比那群见了好处才忠心的土著狐狸强多了。 夫夫俩思想未同步,范周还没来得及劝呢,梁楠就拍板把鼠二收下了。 收完之后还上下打量了打量,不满地丢了一粒丹药过去。 鼠二看都没看就吃了。 吃完才发现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主人不信任用来控制手下的东西,而是难得的珍贵丹药。 才吃下去便觉得腹中暖热流向四肢百骸,肉眼可见的,鼠二就从一个骨瘦如柴满脸疲倦的半死不活男,变成了一个面貌普通但身材结实的壮劳力。 梁楠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对嘛,前面陆地有个不小的国家,正愁逛起来没人打下手,还想着弄几个傀儡出来充数呢,天上就掉下个壮劳力,还是免费卖终身的,简直不能更划算。 那个划算的壮劳力此时还自觉小人之心对主人不敬了,特诚实地又来了个大礼道歉。 范周看得简直三观差点死机重启。 赶紧插嘴,收就收下了,要报恩就报没问题,忠心也很好,不过这个动不动就行大礼的毛病绝对要改改,他们夫夫俩可不想被当街看戏,也不想被当成暴君一样的人物看待。 鼠二的确受教,说不让随便行大礼就绝对不随便行大礼。 虽然沉默寡言到比梁楠的话和表情还少,不过察言观色的功夫(又称情商)几乎满级。 夫夫俩秀恩爱的时候绝对不碍眼,需要打杂的时候绝对出现接手,充分给梁楠节省时间好去继续秀恩爱。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如此迅速地找到了自己的定位,还能让两个主人都满意,绝对堪称人才。 更人才的是,鼠二不愧是鼠,在找东西认路和画地形图上有着绝对的天赋,比夫夫俩那半吊子的技术强出一座山去。 于是,得到了一个万能壮劳力的夫夫俩旅行起来更加轻松惬意了。 这个世界果然和他们那个世界既相似又不同。 这世界也有不同的人种生活在不同的大陆上,不过不像他们那个世界不同人种最大的差异不过是皮肤。这个世界不同的人种,照范周看来,连物种都不应该算同一个。 比如之前他们用各种腌肉腊肉各地美酒和人家换了大堆价值连城宝珠的夜叉国人。 虽然人家也是自成一国,有语言有制度的,不过范周怎么看这些夜叉国人都不像是人类,反倒跟他们家散养的那只山魈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没有那么吓人,也是巨人的身高,獠牙利爪一样不缺,皮肤是青色的,头顶几乎不生头发,还隐约有两个小角一样的凸起。最特别的是,他们的眼睛在暗处甚至能放光,狩猎起来十分有利。 夜叉国人靠狩猎为生,不分雌雄,每一个单体武力值都相当逆天。 说到这个,他们的大船上现在也算热闹了。 除了夫夫俩,一只忠仆鼠精之外还多了从夜叉国带走的一家五口。 说起来也是个巧宗。 那夜叉国一向不与外界往来,船到夜叉国的时候还差点儿和守卫的夜叉打起来。正要开打的时候忽然跑出一个男人来劝架,又充当翻译,双方才能坐下来谈生意。 夜叉们虽然生活习惯之前还保持原始血食的状态,这些年也被那男人普普通通的烹饪手艺给养叼了舌头,尝了他们带来的各种肉制品和酒以后爽快地决定交换。 夜叉好斗,也单纯。 奸商夫夫俩就这么大赚了一大笔。 和那男人多聊了几句才知道,那男人姓徐,叫徐州,居然就是临通人,也是个海商,遇到风暴漂流到夜叉国,开始的时候差点被吃掉,后来还是美食拯救了世界,居然还凭着不咋的的手艺勾到了一个雌性夜叉当老婆——那徐州是不是自愿的就是另一回事了。 本来以为不可能回去了,徐州也就老实地在夜叉国待下了,如今孩子都生了三个,两男一女,长得倒都随了父亲,虽然身材高大,面貌都和大庆人差不多。 因为思念故国,徐州教了妻子儿女说大庆话,还给儿女都取了大庆的名字。 长子叫徐彪,次子徐豹,最小的闺女叫夜儿。 见到夫夫俩,徐州一下子看到了回国的希望,几番恳求。 梁楠无所谓,范周念着他临通人的身份,又看他实在可怜,就让他回去和老婆商量一下,要是老婆孩子都同意,就带着他们一起走,反正船大地方多的是。 不知道徐州是怎么劝说的他那夜叉老婆,反正最后一家子都同意去大庆了,夫夫俩也就履行承诺带上了他们。 可惜能不能走他们说了还不算,按照规矩,夫夫俩不得不和夜叉头领打了一架,赢了才能带人走,输了就得留下来当奴隶。 梁楠听得来气,好好把那头领收拾了一顿,却反而被一群雌性夜叉好一片爱慕眼光突突了一顿。 范周敢发誓,这次他真的没吃醋。 不过笑意没憋好,还是被恼羞成怒的梁楠扛回去好一顿收拾。 算起来,夫夫俩出海也有两年了。 那些传讯符里除了几个狐精管事按时汇报以外,就属殷士儋最烦,三天两头传个信一堆一堆的问题要求没完没了。范周忍不住让胡管家去教训了他一顿才老实了。 出来的时候是直接施法飞到海上之后才下水的,回去带着一家子“普通人”,夫夫俩决定走正常的水路回去。 从南水附近的港口入港,然后顺着南水逆流而上,直接返回临通。 船行无聊,范周有时候会去逗逗那几个混血小家伙,发现混血儿比一般人聪明果然有道理。 这几个孩子的天资都不错,老大天生神力,两个小的都近乎过目不忘,夜儿的资质最好。 观气望之,这不同寻常的一家子,除了那徐州以外,竟然每个人都有武将之气,还不是一般的武将,将来必因武功得封的那种级别。 范周惊叹之余不禁和徐州嘱咐,让他别忽视了闺女,好好教养几个孩子,也要尊重那雌夜叉,将来定能光宗耀祖。 徐州连连答应。 那雌夜叉一直忧心到了大庆她这异类会被欺负,自己的儿女也会被人看不起。听见范周的话不禁感激得很,三个早慧的混血儿也是各个对范周黏得很。 范周本来也不讨厌小孩子,尤其是聪明懂事的小孩子,每天都当孩子王当得很快乐。 某日心头一动才发现,身上又多了几条因果线。 过了天劫的范周比之前更洒脱了些,也不过一笑,继续该干嘛干嘛,顺其自然吧。 有梁楠暗中使力,船行的速度相当快,不到半月就到了大庆南港。 多少年了,终于又见到了故土,徐州哭的满脸是泪,下了船,差点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最后还是大儿子把他硬给搀起来的。 夫夫俩决定在南港休整几天再走,鼠二很快找到了合适的院子租下并非常有效率地整理的干净舒适。 范周再次觉得那条蛇妖杀得太值了。 雌夜叉羞于见人,躲在房里,徐州带着几个儿女四处了解大庆风物。 夫夫俩决定休整其实是为了解决那条船。 梁楠当初是按照海船做的,虽然放到南水里肯定跑得比那些江船更好,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不要太出风头,还是入乡随俗的重新雇条江船好了。 雇船的事情交给鼠二,梁楠负责掩人耳目地把那大船收回来,范周负责啥也不干。 对这种分工,被娇惯狠了的小狐狸已经十分适应,甚至还很有闲心地跑到街面上看看有没有买卖可以做。 南港并不就叫南港,它叫同津,不过大多数人还是习惯叫南港,真名反而不常用。 同津城不大,不过客栈民宿非常多,船工也多,还有专门的交易市场。可以说完全是靠港口生活的一座小城。 这里并没什么特产,不过天南海北的货物特别多,和临通一样,是个大周转的地方。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逛了一圈,生意没做,倒是在茶园休息喝茶的时候听了个乐子。 既然是港口,那就有驻军。 领头的将军是个挺豪爽的人,儿子好文,也随他去,还给他请了个学问不错的先生。 这先生姓胡,长得那叫一个一表人才。 听到这里范周就能猜到下面的剧情了。 果然又是狐狸。 话说这个世界他的“同族”也未免太多了点儿吧。 不过这个同族比较有个性。 教书时间长了,觉得将军家不错,就想娶人家闺女,人家已经猜到是狐狸了,当然不愿意,谁敢把女儿嫁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过不知道什么日子啊。 于是就掐起来了。 那将军留着手,狐狸们的武器也都是麻杆麦秆啥的,根本没啥伤亡。 最后打一打,双方又和解了。 将军觉得这狐狸人品学问都不错,不敢把女儿嫁过去,娶一个回来倒无所谓,居然就真的做了亲家,娶了个狐狸当儿媳妇。 范周听得大开眼界。 他但知道这个世界民风开放彪悍,没想到居然能开放彪悍到这个程度啊。 梁楠回来,范周赶紧和他说了这新鲜事儿。 梁楠一拍他脑袋,瞪眼,“怎么,你是想去看看人家那狐狸儿媳妇啊,还是想再收一窝狐狸啊!” 这醋味! 范周一笑,“我这不是想着,既然将军都能有狐狸儿媳妇,咱们这躲躲闪闪的作风是不是太不大方了点儿。” 梁楠无奈,“要低调的不是你吗,怎么,想要高调了?不怕被皇帝老儿找去询问长生不老术了?” 范周深度了解自家木头对皇帝这个职业的膈应程度,“算了,出那个风头也没什么意思,咱还是以前啥样以后还啥样吧,要和群众打成一片嘛,注意团结。” 梁楠被一本正经的小狐狸逗笑,搂着就是一顿啃。 ☆、第56章 四十八步 鼠二办事没得说,三两下就把船雇好了。 定了出发的日子之后更是把一切都打点得利利索索的,完全不需要夫夫俩多操一点儿心,甚至连那徐州一家五口都代为照顾到了。 感动的徐州不行不行的,从心儿眼里觉得夫夫俩简直就是他的大恩人,也因此对范周曾经说过的话更加上心了。 哪个男人不好色,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娶个真正的母夜叉。 包子好看都在褶上,就算内在再美,这毕竟还是个看脸的世界。 徐州当初本来就是被逼无奈才和那夜叉过到了一起,有机会回到故国,他本来真没打算再带上这夜叉老婆,不过范周的话让他没别的选择。如今倒觉得,恩公所言必有深意,对夜叉老婆也不像之前单纯只是因为畏惧而好言好语了,虽然动机还是不纯,倒也真多出几分用心来。 大包小裹的上了船,多是范周这几天闲来无事东买西买拿来做样子的东西,回去正好拿来分分送个礼什么的。 鼠二找的船虽然不大,但是绝对结实,里面也干净舒服,一应所需俱全。 船主是个年轻汉子,叫汪士秀。家里时代都在这南水上行船渡人载货,是个出名的好把式。若不是鼠二定钱给的多,还不一定能租到他的船。 逆着南水而上,途中会经过不少大小城镇,也颇有些风光秀丽的地方。 一般如果不是急着赶路的客人多半会在途中停下几次,上岸游览一番。 汪士秀脑子灵活,口齿伶俐,地头又熟,当个导游无压力,还能再有一份丰厚的收入进账。 可惜夫夫俩并没有那个兴趣,徐州更是归乡心切,故而除了日常补给,船也就一路不停地往上游驶去。 从南港同津逆流而上到临通要走上最快两个月的时间。 船上本来也有厨子以备客人所需,不过范周还是一样享用梁楠特别给他开的小灶。 三个混血儿也不嫌船上闷,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多不同的风景,两岸不时经过的大城小镇上形形色色的建筑和人,还有那小贩们兜售的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货品,都让这三个第一次来到父亲故乡的孩子看得目不转睛。 那汪士秀也是个做惯了这一行的,讲起民间故事市井传奇来一套一套的,听得几个小孩子满面红光不说,连范周都忍不住来凑了个热闹。 海上风浪无常,江上也不遑多让。 这天早上还是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范周本来还打算和梁楠商量着要不要试试看钓个鱼消遣消遣,就听到鼠二来报说有暴雨将至,船主说今天可能得暂时找个地方停靠一晚,待暴雨过了才能继续走。 走船的人都会看天,夫夫俩也没异议。 果然,刚一过了午,就开始刮大风,本来一派晴朗的天上也积起了层层叠叠的乌云,厚重的水汽弥散开来。 汪士秀带着一众船工紧赶慢赶,刚把船靠了岸,下了锚,倾盆大雨就迎头拍了下来。 范周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大雨滂沱的景色,回头对梁楠笑道:“你看这想不想是又有谁要渡劫的样子?” 梁楠瞥了一眼窗外,几步走过去把窗子给关上了。 “风雨那么大,小心沾湿了毛,你又要心疼了。” 范周一噎,劳资不就是因为长了一条心尾巴得意了几天吗?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不就是因为新尾巴太敏感,少给摸了几次吗? 至于记仇记到这个时候吗? 明明就是个猛男样儿,心眼这么和身材成反比真的好吗?! 这么小的心眼,那么大个块头,供血供得上吗?! 范周不敢大声吐槽出来,只好在心里腹诽。 不过梁楠有多了解他家小狐狸,看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家伙肯定又在肚子里骂他。 没等范周反应过来,已经头朝下被人抗起来了。 这个姿势莫名地很熟悉啊,好像不久之前某个心眼小的猛男就正好被这么扛过一回来着。 范周已经给他家木头无与伦比的记仇能力和睚眦必报的行动能力跪了。 屁蛋子被大手轻快地拍了两下,就听脑后那木头十分愉悦又理直气壮地边走边说:“你看,外面都有云有雨的,我们要是不来云雨一下,多煞风景啊。” 范周咬牙切齿。 劳资当初打包的时候怎么就忘了把那超级凉烟给带来,这家伙从头到脚都需要冷冻一下去去火才行! 昏头涨脑地被按进了被子里,范周嘴上还不老实。 “连点儿火星儿都没有就自己着了,果然是块老木头。” 梁楠狞笑,试试看就知道他这块木头到底老不老了。 反正外面也下雨下的天昏地暗,俩人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关在屋子里饱暖思那啥起来。 鼠二尽忠职守,保证绝对没有人会在主人们尽兴的时候来扫兴。 简直是模范神帮攻。 这大雨一下就是整整一个下午,入了夜也没有见停。 江面上波浪随着风雨起伏不停,船也跟着在水面上摇晃颠簸着。 不过这一船人没有一个晕船的,三个最小的最精神,觉得这么摇摇晃晃的好玩的很,一点都不觉得这种天气有什么吓人的。 到了夜半时分,雨势渐渐小了许多,虽然还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至少已经能看得清些周围的景色了。 趁着父母不注意,三个活泼大胆的混血儿好奇地跑上了甲板。 夜叉国所在的岛屿非常大,多山多水,出产也多。 夜叉族人从不离开夜叉国,就算需要下海,本身也个个善水,因此并没有船,也没有人会造船。 坐了这么久的船,三个小的这还是头一次在船上遇到下雨,兴奋地根本睡不着,就想出来看看新鲜。 昏暗无月的雨夜中,就见甲板上三个胆大身强的小孩子嘻嘻笑着撒欢,传自夜叉族血脉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像是一对一对的小灯笼,暗中视物分毫毕现。 时值夜半,甲板上无人,守夜的船工也在舱里避雨。 两个男孩子看着江面的水波翻腾,跃跃欲试,倒是最小的夜儿毕竟是个女孩子,敏感早熟些,犹豫地劝着两个哥哥不让他们下水,这里已经不是夜叉国了,阿爹教了他们好多大庆国的规矩,让他们做个听话的小孩子,才不会被人欺负。 徐彪和徐豹听了妹妹的劝,想了想,也就不执着于下水了。 兄妹三个挤在船边,望着黑黢黢的江水,猜测那下面是不是也想夜叉国的海底一样有大颗大颗的珍珠珊瑚和大的像是船一样的鱼。 “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人?”夜儿忽然指着远处江心喊了一句。 徐彪徐豹跟着抬头看。 六盏小灯笼似的眼睛齐刷刷望过去,果然看到江心处有几个人好像正坐在江面上喝酒。 “他们是不是没有坐船啊?”徐豹疑惑地问,就算是他们夜叉族的人水性那么好的也不能什么都不用就在水面上坐着啊。 徐彪最年长,除了相貌以外,更像母亲,敏锐地感觉到危险,赶紧拉着弟弟妹妹退回船舱里,跑到夫夫俩的房前敲门。 夜叉本性,尊重强者,在三个小孩子看来,能打赢大首领的梁楠就是最强的了,因此遇到危险直接就跑来找他。 还没等徐彪敲门,范周就把门打开了。 夫夫俩当然比那几个只是眼神好使的小家伙还早发现江上异状,只不过梁楠觉得那几个小角色根本不用浪费他们夫夫俩的时间,把鼠二丢出去就行了,因此缠着范周不放。 听到小家伙们跑来敲门,范周反正不想再关在屋子里和那木头胡混了,趁机出去看看也好。 小家伙们跑出去的时候还知道要悄悄地,跑回来的时候可就没顾着轻声了。 徐州那夜叉妻听着孩子们在外面玩,本来就没睡,这时也赶紧起身出来查看。 徐州也只好跟着起身。 这么一来动静就大了。 本来半睡半醒的汪士杰便也一骨碌爬起来赶紧去看看别是有什么事情。 一个跟一个的,一窝人都跑到了甲板上,夜儿指着那远处江心,“看,他们就在那,坐在水面上喝酒,哥哥说那几个人感觉很奇怪。” 范周看了一眼徐彪,摸摸他的脑袋,果然是天赋极佳,那几个可不就不是什么好货吗。 一甲板上只有汪士杰和徐州两个普通人,徐州还好,汪士杰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就被那母子四个的眼睛给吓了一大跳,尤其是那夜叉妻,晚上见了更是容貌可怖,要是汪士杰胆子小点儿,恐怕都能吓尿。 好在船主多年也不是白当的,马上就稳住了,询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客人都跑上甲板了。 范周这会儿没吭声,一直往那边看,看了一会,眯起了眼睛,嘴角也露出个冷笑来。 梁楠搭着他的肩膀,也笑,“这群家伙倒是好胆色,好兴致。” 身后三个孩子七嘴八舌地给徐州夫妇和汪士杰解释,听得两人一头雾水。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那夜叉母眼神更好,就是大庆话说的差点儿,指着刚才夜儿指着的方向,“那里,人,喝酒,骨头,血,危险。” 零零落落地几个词,是听懂了,也更吓人了。 范周问汪士杰船上也有小舢板之类的小船。 汪士杰虽然有膀子力气,对这种神神怪怪的事情却一向都是绕路走的。 不过客人问了,也不能不答,边说有。 范周看他不情愿的样子,笑了,“你放心,不但不会有危险,反而会有你的好处,到时候你会感谢我们的。” 汪士杰听得糊里糊涂,但范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竟觉得不能反抗,乖乖地就去准备小船了。 小船很小,只能坐上三五个人,汪士杰要划船,夫夫俩直接把鼠二丢了上去压场。 鼠二不是白给的,虽然一个鼠精在大妖面前算不了什么,在其他连精都不算的小怪面前,那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还不待再说,徐彪便忍不住翻身跳上了小船,徐州一见,赶紧按住剩下的两个儿女。 夜叉母不放心儿子,便也跟了去。 小船上顿时只有汪士杰一个普通人战战兢兢地撑船小心地往那漆黑一片的江心走。 走出一段后,便是汪士杰也影影绰绰地看到了真的有几个人,或坐或站地在江心宴饮,时不时还有刺耳的笑声和大声说话的声音穿过雨帘传到他们耳中。 汪士杰心里更哆嗦了,这绝对不是人,也不知是鬼是妖,他怎么就鬼迷心窍地跟来了呢,这要是死了,也太不值得了啊! 等船靠得更近些,终于看清了,那几个人原来并不是直接坐在水面上的,身下还有一张巨大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席子。 中间几个人围坐饮酒,旁边还有两个站着捧着酒壶伺候的,一个年轻些,一个佝偻着还留着一把大胡子。 汪士杰这会儿也忘了害怕了,因为他竟然看到了他八年前就应该已经葬身南水的爹了,正是那个捧着酒壶在一旁伺候的大胡子。 汪士杰情急欲喊,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回头一看,徐彪正对他比比划划地让他安静,再仔细看。 汪士杰也不怕那夜叉灯笼似的眼睛了,事实上,眼下他恨不得自己也有那么一双眼睛能看得更清楚些。 徐彪趴在汪士杰耳边轻声对他说,那几个人用的酒碗都是人的头盖骨,酒壶也是骨头制成的,里面装的都是血,那些下酒的菜肴也多是人的心肝肺,还有大腿肉什么的。 汪士杰听着徐彪的童音在耳边说着那头的景象,脑袋里顿时出现了那极恐怖的画面,吓得心惊胆颤,可他爹还在那边,他得过去救他爹! 顾不得其他,汪士杰心知这几个客人定然都不是普通人,于是扑通一跪,说了原委,求几位能人帮他救救他爹。 ☆、第57章 四十九步 汪士杰也知道,他爹掉进南水七八年了,眼下又和那些可怕的东西在一起,早就不一定还活着了,不过就算是鬼,那也是他爹,他怎么能忍心看着他爹被妖物驱使奴役受尽苦楚。 夜叉母子艺高人胆大,也有点儿恻隐之心,便去看鼠二。 鼠二听到主人的话就知道是要成全这船主的,因此毫无异议地点了头。 汪士杰喜得连连给几个人叩了头,砰砰作响。 徐彪拦住了他,让他且等着,看他们的手段。 说完冲着那还无知无觉的几个家伙发出一声似是野兽咆哮的喊声,震耳欲聋。 那边几个还在饮酒作乐的家伙终于被惊动了,起身看向小船这边,一个个也都长了灯泡一样的眼睛,黑暗中发着绿油油的光。 一直小心地缩在一边的汪士杰的爹这时也发现了儿子,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连连摆手让他们赶紧逃走。 要不是这几个妖怪喜欢蹴鞠,而他正好擅长蹴鞠,早就和那翻船上其他的人一样被吃光了肉喝光了血,连骨头都要拿去制成酒具,皮子更是被剥下来做成席子,就像此刻他们身下这张。 哪还能留着性命当个被使唤的仆役。 亲眼见过这些妖怪多么残忍,汪士杰的爹现在满心都是让儿子赶紧逃,急的都快冒火了。 那妖怪敏锐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汪爹立刻木然不敢动。 那妖怪哼了一声,桀桀怪笑,也不像刚才人模人样的德行了,一个个都半露出本相,嘴巴直咧到耳后,满口利齿,身躯充气一般涨了起来,衣服都撑破了,露出长满鳞片倒刺的庞大身体来。 “正愁最近没什么好吃的下酒,这就有送上门来的了,看我去逮住他们,今天吃个新鲜的。” 体型最大的一只背生黄鳞的怪物尖利的笑着一跃如水,飞快地朝他们游过来。 另外几个在背后轰然叫好。 汪爹已经被吓瘫了,坐在那人皮席子上不得动弹。 那几个怪物在这南水之下生活已久,平日里兴风作浪,掀翻船只,将人拖下江水当作食物等等恶事早已经做的惯了,根本没想到有天会踢到铁板这种可能。 那头那怪物一入水,这头小船上的夜叉母子也不甘示弱地跳下了水。 管他是什么怪物,单挑或群殴,地上或水下,夜叉族人怕过谁?! 那怪物还没扑到小船呢,就被母子俩堵在了水下。 怪物眼睛绿油油亮得像灯笼。 夜叉母子这边有两对灯笼。 怪物有满嘴的尖牙利齿。 夜叉娘张开血盆大口,獠牙更锋利。 怪物有一身鳞甲背后倒刺。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夜叉娘还有天生的铜皮铁骨和一副利爪呢。 就是没有遗传到夜叉娘的外貌,也没有天生的尖牙利爪,耐不住徐彪天生神力啊。 一大一小俩夜叉和一只怪物就在江水里掐了起来。 不多时,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嚎叫,江面翻起大浪,夜叉母子从水底一跃而出,身上湿淋淋的也分不清是水是血。 一条身上伤痕无数,还被生生撕成两半的怪鱼凄惨地浮了上来。 汪士杰早已经大脑一片空白,看着那母子俩如见神将临世,简直太彪悍了! 对面那人皮席子上还等着痛享美餐的几只怪物一见,也傻了眼。 这几只凶残成性的怪物倒是挺悍勇的,看见同伴死的那么惨,居然悍不畏死地一齐朝他们扑了过来。 那夜叉母子还要再战,一直没啥存在感的鼠二一抬手,挡住了。 “他们数多,你儿还小,且去一旁,我来料理。” 鼠二的人形除了身材结实点以外,根本不显眼,又总是降低存在感,专业仆役都没他做得好。 不过此时的鼠二就全然不同了。 站在船舷一侧上,竟轻若无物,双眼骤然闪起红光,两手指甲瞬间成爪,几个交叉,就在双爪间织出一张无形大网,霍地抛撒出去,然后反手一拽,那气势汹汹超他们扑过来的几只怪物已被一网打尽。 鼠二也不把他们捞起来,就用大网兜这么装着拖在水里。 然后转头,面无表情地示意一旁看傻眼的汪士杰赶紧划船去接他爹。 如梦如醒的汪士杰赶紧划船往老爹那边赶。 人皮席子上早已被吓傻的两个人几乎是被连抱带拖地弄上了小船。 没了怪物施法支撑的席子和上面散落一片的酒具“菜肴”一起,重新沉入深深的水底。 一只小船晃晃悠悠地“满载而归”,夜叉母子一跃跳上了大船,汪士杰扶着老爹,鼠二垫后,一手拎着那个“网兜”,一手拎着几乎被忘掉的从席子上带回来的另一个家伙去和两位主人复命。 汪士杰和老爹抱头痛哭,哭了好久又开始互诉别情,原来那汪老爹的船就是被那几个怪物故意掀翻的,一船人都被吃了,只剩下汪老爹一个因为擅长鞠蹴,被留下当作仆役,偶尔也在那些怪物蹴鞠为乐的时候上场陪玩儿,战战兢兢地保住了一条命。 那头夜叉母子也好久没动手了,打了一架十分痛快,徐彪把自己母子英勇战斗的过程和鼠二收怪物的厉害讲得口沫横飞,听得弟弟妹妹神驰神往,恨不得也亲身上阵。 等两拨人终于各自热闹完了,这才想起来还没向方才出了大力的鼠二道谢。 汪士杰想起之前范周那句对他必有好处的话,顿时觉得自己这是走运遇到了真奇人,赶紧告诉老爹原委,父子二人双双来拜谢。 范周摇摇手没当一回事,他正看着鼠二那网兜看得开心呢。 别说,鼠二那卧薪尝胆的苦心修炼真不是白给的,这法术用的很精妙啊。 把灵力抽出来凝成细线交织成网,这种精妙的控制力相当厉害。 那几只怪物在鼠二那灵力编成的网兜里开始还大力挣扎,结果那“网兜”竟然锋利地有如钢刀利剑,而且还会收紧,若是那几只怪物再挣扎个几下,估计现在也就看不到囫囵个儿的了。 汪士杰父子狠狠地盯住那网兜里的怪物,现出原型后都是些奇形怪状的大鱼,个个都有两个人那么大,此时浑身都是深可见骨的勒伤,个个凄惨哀嚎,却不知有多少无辜行人被他们残忍分食,连尸骨都不放过。 范周很是善解人意,“你们父子的仇家,就交给你们父子吧。” 鼠二对范周一躬身,收回了灵力网。 那几条鱼怪便烂泥一般摔成一堆。 汪士杰冲进船舱,不多时拿了两把雪亮的菜刀回来,父子俩怒不可遏地手起刀落,刷刷几下,那些鱼怪就变成了鱼块。 两人将那些残碎肉块投入江中,很快聚起大量鱼群,将那食人的鱼怪们分食下肚。 父子俩看到这里,方才出了胸中一口恶气,又来拜谢范周。 范周一笑,下巴一扬,“先别忙谢,那边还有一只呢。” 连同大胆地趴船边看鱼吃鱼怪的夜叉一家,几人顺着范周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被鼠二拎回来的家伙一直无声无息地缩在角落里。 看着是个少年,身量不高,脸色惨白,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汪爹见是“前同事”,便想求个情,毕竟都是被那些鱼怪抓去奴役过的,也是同病相怜。 汪士杰反应快,一把抓住了老爹,他可听得清楚,奇人恩公说的是“一只”,哪有人是论只的,除非那也不是个人。 被一堆人的目光盯着看,那“少年”似乎更紧张了,紧紧缩成一团,头也不敢抬。 让人忍不住动起恻隐之心。 范周还真是没想到精怪不仅有鼠二那种死忠义士款儿的,还有这种十分赶流行的白莲花款儿的,忍不住乐了:“得了,小子,别装了。你也不想想,你要真是个人,当初那些小鱼怪可都跑下来找死了,没有法术撑着,那张席子是怎么还能漂在水上托着你们两个大活人而不沉下去的呢?” 范周这一说,当时已经吓傻了的汪爹也发现蹊跷了,看那“少年”的眼光也犹疑起来。 那“少年”见装不下去,也就放弃了,还是那瑟瑟缩缩的样儿,抬起头来脸皮却已经变成了绿色,眼睛也变得像是两颗黑豆子,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掉泪。 一边哭一边冲着范周磕头,“求大人饶命,小的原本在这水底修炼,势单力孤,被那几个鱼怪摄去做了仆役,小的反抗不得,只是苟且偷生,实在没有害过人啊。” 范周打了个呵欠,一直冷眼旁观的梁楠立刻上前揽过他,让他能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俩人谁都没理会那装可怜的小怪。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雨也停了。 早就听到动静却不敢出来看热闹的船工们终于也壮起胆子探头探脑地出来瞅瞅是怎么回事。 夜叉母上船的时候因是女眷,船工们是回避了的,此时借着晨曦见到她那奇异可怖的长相,纷纷闷声惊叫,指指点点,倒把那小怪忽视在一边了。 夜叉母耳尖,自然听到议论声,徐州一家五口便匆匆回了船舱。 汪士杰对那帮了大忙的夜叉母子好感甚深,此时便大怒,呵斥散了那些船工,让他们赶紧去准备开船。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老一辈的船工都干不动了,这些船工也都是汪家新雇佣的,并不亲近,也不认识老主家,只是见年轻的主家发怒,纷纷缩头,嘟囔了几句便各自干活去了,也不敢往过凑。 甲板上只剩下范周主仆三人,汪士杰父子,以及一只还在继续白莲花的小怪。 范周没啥耐性了,“你是没去跟着掀翻人家的船,也没那个本事,不过至少人家吃肉的时候你跟着喝了不少汤吧。不然你这一身血腥味是从哪儿来的?” 那小怪见作态无用,便也显出了乌龟的原型,打算拼死一搏,说不定能逃得一线生机。心里还在暗恨那几只怪鱼为什么不早点死,要不是有那几条怪鱼下在他身上的奴契,他早就可以跑得无影无踪了。 梁楠终于没了耐性,抱起范周就往船舱走,头也不回地吩咐鼠二,“交给你了。” 鼠二领命,霍地露出爪子,在那乌龟怪见势不妙打算趁势跳水的同时把灵力化作细线甩了出去。 刷刷几下,那乌龟怪来不及缩回壳里的头和四肢便被削萝卜一样削掉了。 鼠二不像两个主人那么土豪,他比较精打细算。 见那乌龟怪起码也有个一两百年了,龟壳还算不错,便将里面的骨肉清干净,准备收起来炼副盔甲用用。 汪士杰父子从头看到尾,汪爹真的一直以为那乌龟怪是和他一样的苦命人,平日对他还多有照顾,此时方知自己是糊涂了,一时唏嘘。 汪士杰赶紧扶着老爹回舱,伺候老爹洗漱,让老爹好好睡上一觉,起来再吃顿好的补一补。 老爹今年也不过四十几,看着竟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几岁,可见受了多少折磨,又想到自己当年危急中扛起家业的辛苦,一时也是红了眼眶。 ☆、第58章 五十步 那船上的船工后来才知道船上多出的那老者竟是传闻已经故去的老主家,而那恐怖的妇人也不是什么怪物,而是来自海外之国的异族人,人家全国都长那样,只是他们少见多怪而已。 古时母以子贵,看到那三个大庆人长相又聪明伶俐的孩子,夜叉母被接受起来便容易得多了。 说来也怪,那日之后一路行船便再也没有遇到过暴雨狂风,顺风逆水的走得顺畅之极。 汪士秀觉得这简直是这辈子自己做的最幸运的一次买卖,整船都是他的贵人,若非如此,只凭他,八成连看都不会看到他爹就在那江心处。 感恩戴德的汪士秀父子不仅把全船的客人待遇提到最高,而且送到了地方之后坚持不肯收一分船钱,连定钱都加倍的退回去了,还特地问了夫夫俩以及夜叉一家的住处,等带着父亲回去报了喜,必定回来登门拜谢。 徐州推辞了几次便应下了。 他也是近乡情怯,再加上夜叉老婆在侧,更没有什么底气,能多一个朋友便多一条路。 范周夫夫俩无可无不可地也应下了。 其实他们已经收到了报酬,行善积德,功德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值钱的。 那边徐州拖家带口战战兢兢地告辞回去了。 这边夫夫俩若无其事地带着鼠二回了大宅。 胡管家早就收到传信说是他们今日便到,已经把大宅里里外外都收拾妥当了。 结果还没来得及和主人们问个安,嘘寒问暖汇报工作一下呢,就先被介绍了一个新“同事”认识认识。 胡管家是借了夫夫俩的光才成的精,鼠二是自修成精的,这一路上夫夫俩出手大方也没少给他丹药灵符什么的贴补,修为自然更上层楼。 俩人一对脸,鼠二还没怎么样,胡管家就有了浓浓的威胁感。 这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别是来跟他抢饭碗的吧,花花肠子一肚子的狐狸精心里暗自琢磨。 管理人事经验多的范周一看就知道胡管家心里的念头,未免手下无意义地互掐,直接通知胡管家,“宅子你管的很好,以后继续照着做就是,鼠二是自愿来报恩的,只跟着我俩,并不管其他差事。你只要给他安排个住处就好。” 胡管家应了,心放了一半,不过危机感还是没下去。往常主人要是有个什么事要跑腿那也都是他的活儿,今后看来这份工作至少是轮不到他了。露脸的活儿虽然没了,主子可不喜欢找麻烦的人,不管怎么说,先把他这大管家的位置坐稳是正经,反正主子心明眼亮,做得好自然就有好处,不必非要争强好胜。 想明白了,胡管家对鼠二也就和颜悦色起来了,还体贴地提了要不要给鼠二换个名字什么的,毕竟要行走市井,这名字听起来未免不雅。 这倒提醒了范周,询问了鼠二并不介意改命之后,范周想了想,“你兄长叫鼠大,大、戴谐音,你便姓戴吧,戴子属,这个名字怎么样?” 鼠二喉中哽咽,眼圈一红,大礼拜下,“戴子属见过主子。” 范周点点头,“你满意就好,先去休息一下,这几天会很忙,你也跟着熟悉一下,以后好做事。” 戴子属十分听话地去了。 胡管家瞄到梁楠黑乎乎的脸,十分有眼色地也撤了。 酸气遮都遮不住的醋桶呲出一口白牙,笑得狰狞,“干嘛对那耗子那么体贴,看把那耗子感动的,都快以身相许了。” 范周无奈叹气,“人家是对咱们俩以身相许的,怎么,这个你也有兴趣?” 梁楠噎住,说不过就上手,反正这小狐狸是自己的,别人休想动上一根毛,连想都不能想! 夫夫俩这一走就是两年多,乍一回来千头万绪的事情就都涌过来了。 梁楠就算想要把范周关起来不给别人看,这也不是他能耍性子的时机,好在范周适时顺毛,才没让他黑着一张脸出去得罪人。 几个手下都很得力,几个产业也都经营的不错。 殷士儋那家伙更是在荟萃馆里混的如鱼得水,如今已经是很得上面几个大人物青眼的角色了,估计离他有官可做的日子不远了。 范周不是很厚道的想,可惜了,再物色个这样的人物帮他打理荟萃馆可不容易,最好这家伙能再多等个几年去做官。 殷士儋可不知道他这偶像内心如此阴暗,听说夫夫俩终于回来了,直接就猛虎下山一般地扑上了门,眼睛刷刷亮,满肚子的问题倾盆大雨一样往外倒。 范周本来想着这孩子帮他免费打工也算辛苦,就耐心地和他说了不少海外风光和风土民情。 结果这顺杆子爬的家伙问起来没完没了,眼看自家最近阴晴不定的木头又要发飙,灵机一动,祸水东引地给殷士儋讲了徐州一家子的故事。 殷士儋一听,果然动心,求着范周答应了引荐之后,屁颠屁颠地回去期待亲眼目睹海外异族去了。 这家伙还打着主意,说不定能仔细打听下内情,写个剧本什么的呢,多好的素材啊这是。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转过头来,范周抓着梁楠的膀子就把人给扯到了身边儿。 “我跟你说,你够了啊,几天了你还在摆脸色。你是想把我当成宠物或者想像这个时代那些女人一样关起来不让我见人吗?你还当我是男人吗?” 梁楠其实就是不安全感发作,见不得范周对别人太好,看到那鼠二被范周取得名字感动的那小样儿就被刺激了一下,一看范周这是真发火了,立刻就不敢摆脸色了。 赶紧低姿态地给小狐狸顺毛。 “我错了,我真的没那个意思,绝对不敢有那个意思,你绝对是爷们,纯的。”黑铁塔一本正经脸认错加表态,就差对天发誓了。 范周是拿这家伙的毛病没辙了,这家伙病的比他还严重,小心眼到现在还不肯叫他取的名字,就是鼠二鼠二的喊。 “男人要有胸怀,有胸怀的男人才有魅力。懂?”范周语重心长。 梁楠低头看看自己健硕的胸肌,得意地挺一挺。 “胸怀!不是胸肌!”范周一巴掌狠拍了上去,“就你那针鼻大的心眼,胸肌大到底有个毛用?!我跟你说,你要是下次再在外人面前给我摆脸色让我丢脸,你就小心我把你锯一截下来做成搓板,千年金丝楠的搓板,绝对配得上你的身份,跪起来肯定销魂!” 说着,眼睛还意有所指地往梁某人的下三路转了几圈。 梁楠后背一凉,菊花一紧,头皮发麻,立刻满脸赔笑,“我改,我肯定改,绝对改!” 小狐狸真是越来越狠了,当初那个又软又好欺负的小家伙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啊…… 看出梁楠脸上微微惆怅怀念的熊样,脚指头也能猜出他在想啥,范周冷哼一声,梁楠立刻满面含笑,白牙雪亮,房梁要是能长尾巴,八成现在已经摇成风车了。 再说那头徐州拖家带口地回到故宅。 他一去多年毫无音信,所有人边都渐渐当他已经死了,家里先前娶的老婆早已改嫁,偌大的一个宅子只剩下一个空壳,唯有一个老仆役无处可去还留下来看守着门户。 乍见到徐州回来,那老仆役还以为白日见了鬼,差点吓死过去,好不容易醒过来,又见到了新主母,这次是真的吓尿了了一个。 徐州远远望着颓败的庭院门户本来是很灰心失望的,结果被这老仆役三番两次的昏倒一打岔,这股子悲伤也就变成了哭笑不得。 幸好从夜叉国回来的时候每个人身上都带不少夜叉国特产的明珠。 这东西夜叉国海底到处都是,根本不稀罕,到了大庆就是千金难换的宝贝了。 卖上一颗就足够徐州东山再起了。 本来徐州以为这就已经足够好了,没想到更好的还在后面。 殷士儋的嘴说紧的时候那是真的紧,至今,再好的朋友也没从他嘴里听说范周夫夫俩和他们那大群手下真正的底细半个字,不过,说快的时候,那也是半刻都存不住话。 从范周那里出来了没多久,殷士儋的那一群小伙伴,还有经常给聊斋剧团写本子的那些相处不错的人就都知道了范周夫夫俩从海外带回一个娶了真正海外异族老婆还生了三个娃的大庆男人回来。 多好的素材啊! 要么怎么说什么人扎什么堆儿呢,这帮货色都是一个心理的。 于是,经过范周引荐之后,徐州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居然挨到了临通最有能量的圈子之一的边儿,他那几个儿女干脆就已经打入进去了。 这几个来历不凡又都天赋异禀的孩子深得那些好热闹又重本事的人的青眼,徐彪徐豹因为年龄的关系,和贾儿更是一见如故,三两下就成了好朋友。 徐州本以为会如重返人世一样的艰难日子一天都没有,甚至比他之前的日子还精彩痛快,而这一切都是托了他那夜叉族的妻子的福,更是托了范周夫夫的福。 徐州这才明白范周当初嘱咐的真意,从此真心实意地把那舍弃故国跟他来到大庆忍受异样目光的雌夜叉当作结发妻子,终身都再未染二色。 后来他和夜叉所生的几个儿女果然个个做的高官,青史留名,光宗耀祖。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59章 五十一步 话说范周这一次出海,不仅顺利的度了劫,长出了第三条尾巴,收了个死忠的鼠精,丰富了地图,更重要的是,他尝到了不少真正的原汁原味的这个时代的海外美食,还带回了不少当地特色的美酒。 虽然大部分海外国家因为生产力发展的问题,在饮食烹调上都不如大庆,不过那些独特的食材和丰富的调味品足以弥补瑕疵。 范周最近就在宅子拉着梁楠琢磨怎么把这些东西和大庆的烹调方式结合,再开一家风味独特无法模仿的真正主打美食美酒的酒楼出来。 研究了不少天之后还真弄出了不少让人看了就食指大动的好菜出来,顺便还研究出了几道用料简单便宜的小食,可以放在客栈里兼营的主打物美价廉的小食铺里贩卖。 这天,把梁楠和其他几个学有所成的狐怪大厨们扔在灶房里继续研究,范周心情甚好地决定出门巡视一下久未关心过的客栈,再看看新添了花样小食的铺子反应怎么样。 范周的客栈小食铺和聊斋茶园子都在消费相对较低的南坊,街上人流如梭,不客气地说,他那小食铺和茶园子绝对是整条街生意最好的。 尤其现在正是饭点儿,小食铺子外挤挤攘攘的大排长龙,里面的几张桌子也是几乎座无虚席。 为什么说几乎呢,因为有那么一个家伙,一个人就占了一张桌子,然后面前还就只有一碗免费的茶水。 他们这是小食铺子,范周就没搞看盘那一套。 瞅了半天也没见上菜,范周喊过一个小伙计,一抬下巴,问那是怎么回事。 那小伙计也是个小狐怪,苦着脸对主人诉苦:“那位已经来了好些天了,天天一到饭点儿就往那一坐,然后什么也不点,就着香味灌上一肚子茶水,过了饭点儿就走。那位看着就不是一般人,连寻常人都不敢去跟他搭话同桌,我们就更不敢了,只好让那位大爷就那么坐着。小的们实在是不敢撵人啊。” 范周乐了,拍拍那苦瓜脸的小狐怪伙计,“没事,做得好,这位可不是一般人物,请都请不到的贵客呢,看看上面客栈还有没有空房,没有的话就去那边茶园子问问有没有空阁子,有的话回来告诉我,我请这位大爷吃饭。” 小狐怪麻利地一溜烟地就去了,范周悠悠然地看了那位瘦骨嶙峋一脸衰相,难民似的大个子半天,溜溜达达地就去搭讪了。 这可是他们到了世界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活的有神位的神仙啊,虽然看着好像现在正在被贬中,估计是犯了什么事儿吧。 此时不雪中送炭交个好更待何时啊。 这也就是他们这小店里的伙计几乎都是察言观色危机感极强的小狐怪们,换了二一家遇到这样的恶客,那绝对早就赶人了没商量,哪里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越想越得意的范周面带笑意地走到那大个子的桌前,一拱手,“这位贵客,打扰了,在下是这小店的东家,敢问可有幸请贵客移驾,在下做东,请贵客尝尝在下从海外归来所创的新菜,聊表谢意。” 那大个子一抬头,范周差点没能保持住温文尔雅的笑脸,只差一点儿他就喷笑出来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想像一下,一张正宗的囧字脸上还有一双十分个性的兔斯基眼,这画面简直太美,稍微感受一下就知道范周憋笑憋得多辛苦。 囧脸汉子好像电量不足的机器人似的,慢吞吞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迟缓地一点头,站起来默默地跟着范周走了。 正好那小狐怪伙计回来了,引着两个人直接上了楼,找了个空的客房,几个伙计按范周的吩咐扛了一张大桌子进来。 小食铺后厨的大师傅也是个狐怪来的,听说主人要在这里请客,顿时两眼放光,使出浑身解数,按主人的吩咐,很快整治出了满满一大桌的各色实惠肉食,又让灶上煮了大锅的面条和用大盆盛着的肉酱浇头。 实实成成,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 那瘦高汉子看了看范周,又看了看食物,又思考了一下,坐下来,拿起了筷子,开始风卷残云。 那风一般的速度,那非一般的食量,看得屋里伺候的小狐怪目瞪口呆。 范周一个眼神,那小狐怪连忙跑出去,又捧了一坛子好酒回来。 拍开泥封,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散,用来盛酒的是店里最大的酒器,一爵能盛一斤酒的那种,那汉子咕咚咕咚就是两斤酒下肚,然后继续风卷残云。 范周也不打扰,就那么看着那汉子吃,看着不够就让人继续上菜。 一直到满桌的东西都被一扫而空,那汉子才把碗筷一放,一抹嘴,这会儿像是充满了电,活了过来似的,眼睛有光了以后总算不是兔斯基了,不过囧脸就还是囧脸,这个没得救了。 打了个饱嗝,那汉子满足地摸着肚子叹息,“快三年了,终于吃了顿饱饭。” 范周看了那高瘦汉子的肚子半天也没发现那么多东西究竟都被吃到什么地方去了,原本就瘦骨嶙峋的像是麻杆,现在也还是麻杆,没有鼓出一星半点儿来。 “你刚才说请客是因为要谢我,谢我什么?” 范周还在走神,一愣,才回神。 笑道:“谢这位上仙没有揭破我店中那些伙计的身份,能让我们能继续平顺的在这世间做点儿小生意混口饭吃。” 那囧脸汉子听了也是一愣,仔细看了看范周才恍然大悟地抓抓脑袋,“原来你是狐狸啊,难得见到能修出三尾的狐狸了,可惜不是九尾,不然我也能看到传说中的祥瑞了。” 范周有点儿发傻,难不成这位才发现他是狐狸这件事?! 还有,九尾是祥瑞? 是啦,他多少也是被恶补过某些知识的,传说得见九尾则可为帝王,还有说得见九尾就能子孙满堂的,更有说当初大禹就是因为见到了九尾狐,后来才能成为天下共主,并且真的子孙满堂了。 不过对于范周来说,这些传说简直就是美丽的扯! 当他没见过九尾吗? 传说要是真的,他怎么还在这里当饭馆老板? 子孙满堂就更扯淡了,狐狸和房梁能生的出来什么鬼?! 再说,就他家九尾师傅的暴力指数,祥瑞就别指望了,被祥瑞到渣都不剩的可能性倒是破表。 范周嘴角抽搐着,艰难地保持着礼貌的笑容,“上仙既然没有发现我等的身份,那为何日日在店中看守啊?” 囧脸汉子“啊”了一声,“那个啊,我太饿了,又没钱,只有你那店里不赶我走,还可以茶水喝到饱。” 这次轮到范周想要囧了。 千万不要告诉他这个世界的神仙都是这种素质的! 他的三观碎了好几遍了,已经不能再碎下去了! 深呼吸,要冷静,即使面对的是个二的没边儿的上仙,话说这上仙不是因为太二了所以才从天上掉下来找不回去了吧,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吧! 范周试探着问,“敢问上仙这是因何沦落至此啊?” 那汉子憨憨一笑,“犯了点儿错,被罚了,本来下来之前少微偷偷塞了你们人间的钱给我的,不过我吃的多,那么点儿钱实在不够花。” 轮到范周终于忍不住兔斯基眼了。 遇到的精怪有各种款式的就算了。 好不容易遇到个神仙居然又更上层楼的增加了新款式! 就这种快把自己饿死的二货神仙,跑来打好关系真的有意义吗? 这一刻,范周深深地后悔浪费了之前那么多肉,他连一口都没吃到啊! 不管咋说,既然遇到了,就不能放那不管,最次这位大仙一个人占着一张桌子天天三顿不落地往那蹲点儿,它也影响生意不是。 范周不抱希望地问:“敢问上仙可有住处?” 答案果然是随便找个地方一窝,简称露宿。 叹了口气,“如果上仙不嫌弃,不如先到舍下小住,酒菜也应有尽有。” 省的在这里占地方碍事! 谁知那汉子居然摇头,“刚才吃你的,你说是道谢,那吃就吃了。不过去你家白吃白住不成,少微说了,不能随便欠人情,人情债不好还,会很麻烦。” 范周心里对这位肯定也是上仙的少微实在是充满了敬意,保姆当到这个程度简直就是鞠躬尽瘁啊。 硬是保持住了脸上的笑容,范周再接再厉,“那位少微上仙果然睿智。那不如这样,如果上仙不介意的话,可以酌情帮忙,换取食宿,这样就两不相欠了,如何?” 总之,赶紧把这家伙弄到眼皮子底下看住,省的放出去吓人或者丢人。他还有两百多手下呢,不见得个个都那么幸运没被这二愣子一口喊破身份。 万一来那么一次,他们就都不用混了。 那汉子想了想,问,“那有啥我能干的?” 你能干啥他怎么会知道?!范周腹诽。 “不知上仙力气如何?”这麻杆身材既然能吃那么多东西,应该也不是白吃的吧。 汉子点头,“有力气。”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满意地一笑,“正好在下正在家中研究新菜,每天都需要大量柴薪,不如上仙帮忙劈个柴,然后我们提供食宿,如何?” 敢请个神仙去劈柴的,估计也就范周了,不过就二成这样的,技术工种实在不适合他。 那汉子一听,觉得不错,居然也就真的同意了。 俩个不走寻常路的神仙和妖狐就这么一拍即合地达成了绝对能让知情者掉下巴的协议。 本来是出来巡店的范周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捡了一个被贬的神仙回去当苦大力。 一路走回宅子,他自己都觉得晕乎乎的。 ☆、第60章 五十二步 一进家门儿,正准备扑过来和范周献宝的梁楠一眼就发现了小狐狸身后多出来的那个碍眼的汉子,再一看,还是个神仙,连忙把小狐狸拦在了身后,两眼炯炯,敌意万钧。 范周一看不好,赶紧把梁楠拖到一边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解释了一遍。 梁楠一边儿听一边儿用不可思议地眼神上下打量那“上仙”。 等范周说完这位会留在这里用干力气活换食宿的时候,梁楠的眼神已经不是不可思议可以形容的了。 这种款式的神仙他也没见过啊,而且还长得这么有个性,噗—— 连一向酷帅狂霸拽的梁猛男也没憋住,好处是,敌意是彻底没了。 这么个二货,计较起来就算是梁楠也觉得会很丢脸。 未免造成宅子里那些狐精狐怪的恐慌,这位上仙的身份夫夫俩谁都没说,就范周和鼠二提了一嘴,又把胡管家拉过来嘱咐,这位要干活,就让他干,不过千万不能真把人当苦力看,伙食不一定要精致,但是量一定要足。 总之,除了让他去劈柴以外,就当他是贵客那么照顾就行了。 胡管家开始听得一头雾水,后来也琢磨出点儿苗头,领会精神地去了。 范周都嘱咐完了,忽然想起来,他一直上仙上仙的叫着,这位到底名字叫个啥啊? 不过上仙的名字能不能问的啊? 范周问梁楠,梁楠也没怎么和神仙之流打过交道,干脆就直接上去问了。 那汉子倒是真干脆,“我管打雷下雨的,职位是雷曹,他们都喊我雷曹。别的名字?没有啊?还需要有别的名字吗?” 夫夫俩== 范周僵硬着笑脸,“不需要,雷曹就好,雷曹就好。不过这是在人间,这个称呼不是很合适,不如暂且化个假名,方便称呼?” 雷曹非常干脆地点头,“你说叫啥就叫啥吧。” 范周一哽,他说叫狗蛋儿也可以吗? 开玩笑的。 “便把两字颠倒,叫曹雷怎么样?” 雷曹爽快地点头,“行。”然后又问,“柴在哪里?” 范周心说,这种款式的员工,如果不是吃得太多,简直多多益善。 “那个先不急,上仙先熟悉一下环境,住处和一日三餐都有胡管家安排,上仙到时候只要找胡管家就可以了,不过上仙食量不小,想吃什么还请事先知会一声,免得到时怠慢了上仙。” 雷曹,哦,现在暂时称呼曹雷好了,又挠了挠脑袋,“我其实不是每天都吃那么多的,今天只是饿过了头。平时十天半个月吃一次就行了。你家的饭菜好,实惠,顶饿。” 范周松了口大气,幸好不是天天这么吃。 如果神仙都这么能吃,就算被夸奖,就算广告打到天上去他也不会高兴的,因为肯定会被一群吃货吃到库存见底,哭都没地儿哭去。 就这样,这位被贬凡间生活基本不能自理快把自己变成饿殍的雷曹上仙便暂时落户到了夫夫俩家里。 说句实话,虽然夫夫俩对这么二的神仙感到世界真奇妙,不过这位神仙居然真能答应住到一对妖精夫夫的家里,还对周围大大小小的狐狸精怪都置若罔闻视为平常,半点儿都没轻视的意思。 真不知道该称赞这位神仙胸怀广阔呢,还是这位神仙事实上只是神经粗大除了吃以外心无旁骛而已。 夫夫俩严重怀疑后者才是真相。 不过这上仙属性相当宅。 每天乖乖在后院儿劈柴,十天半个月点上一顿饭,表演一次风卷残云的绝技,根本连门儿都不出。 小狐怪们提供的木柴已经不够他劈的了,成品堆了好几座小山,足能用上一两年。 范周开始犯愁是不是应该给这位大仙找点儿别的活儿干干。 还是梁楠比较勇猛,眼看柴堆都要越过院墙了,干脆把这位有劲没地方使的大仙拉去打下手。 凡据力气活儿都外包给他了,这位大仙也来者不拒。 劳力换饭吃,十分循规蹈矩。 既然梁楠出手了,范周也就乐得清闲了,正好接着发展他的事业去。 召集了几次殷士儋和他的小伙伴们试菜试酒,得到了这群老饕的一致好评,有了信心,便准备找地方再开个买卖。 他本来也是个循规蹈矩的生意人来着。 不过范周没想到,好不容易把可能喊破他们身份的这位大仙掐准时机带了回去免去一次麻烦。 在他们店里坐了好几天的大仙儿都还没吭声儿呢,居然有个只是路过,顺便听了一耳朵传言的愣头青直接就找上门儿来了。 这位的出场还挺拉风,跟另外一本名著里面那俩僧道搭档一样,隔着大门,远远地就气势如虹地喊上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不过夫夫俩估计,这位八成是因为实力不行,破不了宅子的阵法,根本进不来。 “山人刘海石求见——” “山人刘海石求见——” “山人刘海石求见——” 夫夫俩听着,这家伙莫非是复读机,怎么喊了半天连个词儿都不换的。 范周一时促狭心起,抓了一只小狐怪吩咐了几句,那小狐怪就一脸坏笑地跑出去了。 且说那门外的刘海石。 这孩子其实真心不是来找麻烦的,他就是忍不住好奇罢了。 要是硬把这位和那僧道二人组比,从外形上看实在有些委屈,这孩子长得还是很一表人才的,本身也的确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而且不光有天资,还有来历。 一向在世间云游,性格颇为不羁,遇到作怪害人的也会出手相助,平时就化作个风水先生什么的,因为真材实料,所以名声不错,一直都顺风顺水。 本来他也没打算来临通,不过因为在一个朋友处听说了临通最火的聊斋舞台剧。刘海石那朋友本来是个戏迷,开始是不愿意看这么不伦不类的玩意儿的,不过被人硬拖去看过一回之后还就上瘾了,那出戏正好就是“画皮”。 刘海石听他那朋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给他普及聊斋舞台剧上演的各种故事,一连讲了好几个。 刘海石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他那朋友是个单纯的普通人,自然只把这些神神叨叨的故事当作热闹看,可刘海石不是普通人啊,这些故事他知道啊,这根本不是什么故事,这都是真的啊! 刘海石可不相信一个普通的什么舞台剧团会对这些曾经发生过的异事知道的巨细靡遗,因此一下子就对这个迅速火出临通的新鲜剧团感上了兴趣,溜溜达达就跑到临通来一探究竟了。 进了临通才发现这聊斋舞台剧有多火,随便一问,谁都能说个一二出来。 刘海石听得热闹,心更痒痒了,就亲自跑到了聊斋茶楼看了一出戏。 距离刘海石的朋友看戏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现在聊斋茶楼上演的剧目多数都是普通人写的本子了,这天演的就是个纨绔子编剧的大作。 刘海石看了也觉得滑稽有趣,细品之下还带着些辛辣的讽刺味道,这表演形式也的确新颖不俗,值得一看。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上到这茶楼的掌柜,下到表演的艺人,跑堂干杂活的伙计,每一个看着似乎都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但每一个都让刘海石觉得怎么看怎么有违和感。 被人这么盯着看,这些本来就精乖的老狐精小狐怪们会没感觉才怪,不过老祖赐下的灵符能是随便来个人就看得穿的? 这帮家伙对范周夫夫俩有无与伦比的信心,所以压根儿就没把刘海石那滚烫滚烫的钻研眼神儿当回事儿。 刘海石自然也就根本从这些“人”脸上看不出半点儿心虚来。 不像是从前遇到的那些精怪,只要一发现被看穿了,立刻就慌得现出原形来。 刘海石就琢磨了,要么是他看错了,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他好歹也是被师父夸奖过有灵气的,论起自信也是很有一些的。 要么就是他没看错,可是这些都已经超出了他能对付的了的层次。 可是那更不可能啊。 他都对付不了的狠角色,还是这么一大堆,凑在一起演戏给人取乐,还干些伺候人的活儿,还个个都挺开心知足的样子。 图的什么啊? 这和他所知的那些精怪什么的根本不是一个画风好吧! 心里就像是被小猫挠阿挠的,刘海石终于忍不住找人打听了聊斋的东家住在哪里,决定亲自上门看个究竟。 不打听不知道,原来聊斋的两位东家居然也不是一般人。 “奇人”的名声整个儿临通城几乎都知道,住址也有名的很,据说这还是一对十分恩爱的契兄弟,不光人长得好,还都有才,交游广阔,豪爽大方。 总之,几乎没有说他们坏话的。 刘海石一路听下来,原来的念头就开始动摇了,想着会不会其实是这两位是同道中人来着。 抱着一探究竟,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的心态,这货上门了。 本来想说现暗中探探底,结果到了之后绕着大宅转了一圈,发现人家布的有阵法,阵法还很精妙,他压根没找到可以钻的空子。 没办法了,这位一向不走寻常路的山人刘海石小童鞋就直接想到了凌空传音会道友这一招。 于是就出现了之前夫夫俩听到的复读机内容。 ☆、第61章 五十二步 作为一个高人,就算是吆喝也必须与众不同,至少要有环绕立体声的效果才勉强够范儿。 刘海石还是挺有水平的,人家不光能喊出的声音不光环绕立体,还兼具仙气缥缈的气质,听着就那么高大上。 喊了几遍,没动静,刘海石还要再喊的时候,忽然大宅的门开了,里面跑出来一个小仆役打扮的少年,挺机灵的长相,笑得也很礼貌,就是刘海石看着哪里还是不对的样子。 那小仆役出来对着刘海石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笑眯眯地说:“我家主人说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就算没有拜帖,也没有引荐,上门直接拜访也是欢迎的,不过您不用那么大声一直喊。容易伤了您嗓子不说,给周围邻居添麻烦也不好不是,您直接敲门就成了啊。” 刘海石一听,脸顿时涨红。 尼玛为啥他会忘了敲门这档子事啊! 光记着里面可能是同道中人了,光看见人家阵法布的好了,完全忽视了阵法布的再好也是可以敲门这件事了。 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前,这脸丢的,不值当啊!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小狐怪仆役看那穿的和长的都像个书生似的修道人面红耳赤,窘的也差不多了,又继续笑眯眯地朝刘海石一弯腰,一引手,“我家主人说了,请您入内一会呢。先生您请跟小的进来吧。” 刘海石强压下扭头就跑的冲动,撑住脸皮,故作无事地跟着小狐怪进了大宅。 一进来刘海石立刻就惊了。 从外面只能知道这宅子有阵法,阵法防御很完美,进来了才知道,这阵法原来不止一个,里面另有能够凝聚灵气的阵法,将这大宅之内改造的比他见过的不少灵气浓郁的洞府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看宅子里的建筑和布局,这风水堪舆的水平也是他生平仅见,处处都能窥见主人的出手不凡。 刘海石心里越发的有点儿没底了,自己似乎是太莽撞了一些。 这搞不好是大隐于市的前辈高人啊。 两个坏心眼儿刚耍了人一把的“前辈高人”正端着范儿坐在正厅里准备发坏水儿。 戴子属和胡管家一人一边儿地站在两个主人身后,还有一群实力不错的小狐怪抢到了好位置,也跟着杵在厅里,一副训练有素地标准仆役相,各个眼珠子都锃亮锃亮的等着看戏。 刘海石一进来,夫夫俩就立马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子超凡脱俗的仙味儿,不过这绝对是沾上的,不然这小子才不会被他们耍的一愣一愣的。 再联想到现在还在后院儿帮工的那个真正神仙,夫夫俩也就淡定了。 搞不好这个世界的神仙真的都是这一款缺心眼的,连沾点儿仙气的都感觉有点儿缺弦儿。 刘海石对夫夫俩的第一印象倒是相当不错。 范周就不说了,从来没为恶过的小狐狸身上的妖力本来就是即纯又粹的,长出三尾之后长相变得更精致,气质也更出尘,即便收敛起妖气,也让人见之忘俗。 梁楠本是木精,又是因皇室香火功德开智化形,虽然中间不良过一阵子,也从没错杀过一个好人,反而因为惩恶而积累了不少功德。虽然看着凶神恶煞的吧,还挺正气凌然的,不然当初范周也不会一眼觉得他像个退伍军人了。 给人第一印象如此之好的夫夫俩立马让刘海石改变了自己原来的想法,觉得这必是两个前辈高人,立刻十分尊敬地上前见礼兼为自己不请自来的莽撞行为道歉。 夫夫俩对视一眼,觉得这愣头青好像人还不错,不过满肚子的坏水都憋好了不发出来感觉不痛快啊,肿么办? 在恶趣味这方面,夫夫俩还是十分有默契地。 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啥。 范周一笑,十分谦和地上前赶紧扶住刘海石,连道不妨事。 接着夫夫俩又十分热情地重新见礼,拱手作揖十分到位。 刘海石既然把俩人当成前辈,那前辈行礼,他还礼就得还的更大,所以这一揖下去就更深。 等刘海石小盆友行完了礼直起身准备和两位“前辈”好好叙话的时候,尼玛,眼前的世界全变了! 黑铁塔“前辈”倒还是个人形,不过眼放金光,浑身戾气冲天。 那让人见之忘俗的小公子直接就变成了一只猎豹大小的火红狐狸,身后三条巨大的尾巴惬意地甩来摆去。 两侧一边儿立着一只巨大的黑老鼠精,一边儿趴着一只皮毛油亮的狐狸精。 满屋子的仆役都一个球一个蛋的团在各个角落里,甩着毛茸茸的尾巴,吱吱喳喳地低声叫。 除了刘海石自己以外,一屋子,不,恐怕一宅子都没有一个是人! 刘海石小盆友终于明白他看聊斋茶楼里那些“人”为什么有违和感了,照这个尿性看,那尼玛统统也都不是人啊! 这么多精怪都混在人世里,一直都没人发现不说,还弄了个大火的剧团,影响力都快遍及大庆了,这到底是要干嘛! 刘海石小盆友冷汗湿透重衣。 深觉此事细思恐极。 不过,他恐怕也没法担心别人了,自己今天能不能活着出这个门儿还是两说呢! 往日里也没少抓精除怪的刘海石还是第一次陷入如此险境,一时间木呆呆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就在刘海石小盆友忍不住要出手为自己搏一线生机的时候,一个瘦高个从外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对正厅里的动物世界熟视无睹,冲着趴在梁楠身边原型正在舔爪的胡管家理直气壮地说:“今天的活儿都干完了,啥时候开饭?” 被这么一搅合,什么千钧一发的紧张惊险的气氛都没了,只剩下逗逼的气氛了。 夫夫俩一见这货,立刻无聊地一挥手,恢复了灵符的功能。 刘海石于是眼睁睁地看着一屋子精怪又变成了虽然看着有点儿违和感,行为举止却毫无瑕疵的一群人。 然后这群人就跟刚刚他看到的都是幻觉一样,该干嘛干嘛。 那位被称为胡管家的文士模样的中年男人立刻笑眯眯地走过来,“辛苦曹先生了,酒菜饭食都准备好了,您请跟我来。” 刘海石在心里大叫,那刚刚明明就是个狐狸精啊,还舔爪啊舔爪啊,这会儿就人模人样的了,难道是他在发癔症吗?! 本来都做好九死一生的准备,即将展开一场命悬一线的斗争的刘海石完全混乱掉了。 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跟个雕塑似的,看得一群小狐怪差点儿憋不住笑。 “咦?”正要走出去吃饭的雷曹发现了面前的障碍物颇为眼熟,仔细看了看,恍然大悟,“我认识你,你不是吕洞宾的那小徒弟吗?怎么跑到这里入起定来了,这是人家会客厅,不是修炼的好地方吧。” 师父的名字惊雷一般把一脑袋浆糊的刘海石给惊醒了。 这才发现身边站着的高瘦汉子。 眨了眨眼,刘海石一副终于找到了战友,生命有了保障的感动表情大礼一拜,“小子刘海石,见过雷曹大人!” “哦。”雷曹大人一点儿都没感受到刘海石心里的激动之情,随便一点头,“你既然醒了就换个地方入定吧,占了人家会客厅修炼不太好,我去吃饭了。” 说完抬脚就走。 不要啊—— 刘海石想都没想一把就揪住了雷曹的衣服。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好不容易看到救星,绝对不能放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范周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愣头青的反应也太给力,雷曹大仙更是神助演,实在太招笑了! 范周一笑,所有人全部都不憋了,一起大笑,连没啥表情的梁楠和戴子属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刘海石被这群不知道到底是啥的家伙彻底整蒙了。 雷曹急着去吃饭,看那小子没有话要说,直接把人家手拿掉,抬脚就走了。 刘海石尔康手都来不及。 “抱歉抱歉抱歉!” 范周恶作剧成功,这会儿十分爽快地上前道歉。 “让贵客受惊了,我等只是开个玩笑,并无恶意,还请不要见怪。” 刘海石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他心知肚明,如果范周真的是只三尾妖狐,那十个他也不是对手,就是他师父来了也得是一场恶斗。 这会儿看范周是真的没啥恶意的样子,尽管被耍得不轻,刘海石也就坡下驴,连道无妨。 人间行走这么多年,他也不傻,这些妖精鬼怪不管是善是恶,心眼都不大,肯定是他擅自窥探又大喊大叫的行为让这俩大妖精不爽了,所以才招来一顿恶整。 也不少块肉,人家都道歉了,打又打不过,除了一笑了之还能怎么办。 刘海石这会儿这么镇定,主要也是发现大宅里居然住着那个之前因为肚子饿没精神忘了及时行雨被贬到凡间受罚的“著名”雷曹大人,他的人身安全肯定是有保证的。 安全感回来了,好奇心也就跟着回来了,刘海石这会儿倒比来前对夫夫俩更有兴趣了。 ☆、第62章 五十三步 本来刘海石对范周夫夫俩是好奇的,后来又多了戒备,等到看了雷曹大人之后那戒备也消了。 毕竟雷曹大人就算再不靠谱,那也是上仙,就算暂时被贬凡间受罚,那也不会自甘堕落地和害人的妖孽混在一起。 等知道了雷曹大人住在这里的原因居然是做工换食宿的时候,刘海石再次被惊掉了下巴。 这是正常神仙能干出的事情吗?! 不过回头想想,他家老师总在他面前装的一本正经的,对民间那些风流传说嗤之以鼻的样子,本来他是相信的,现在嘛,刘海石小盆友的三观开始微妙的动摇了一下。 思想收到了震撼,开始向某个奇怪的方向跑偏的刘海石小盆友一咬牙,一跺脚,决定厚着脸皮赖下了。 一来,和雷曹大人离得近些,人身安全有保证。 二来,这里被聚灵阵收拾的灵气浓郁,简直太适合修炼了有木有! 此时的刘海石小盆友还是有底线的好孩子,提出不情之请的时候好歹还会脸红。 夫夫俩是无所谓了,反正这一宅子除了他以外就没一个是人了,既然刘海石都不怕,他们有什么好怕。 这种脑袋缺弦儿的货色,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收在眼皮子地下,总比放出去万一搞出点儿什么事情给他们添麻烦来得好,正好丢去给雷曹当打下手的,省的吃白饭。 范周这开酒楼的计划一波三折,终于克服了各种打岔走上了正轨。 这回没用殷士儋和他的小伙伴们介绍,如今范周夫夫俩也是有知名度有身份的人了,可以直接去和官老爷们打打交道无压力。 前面买凶楼的时候就提过,官府名下是有很多因为各种原因而空置无主的产业的,每年都会有那么一次或者两次往出拍卖。 范周正好看中了其中一处,于是直接递了话,顺利地弄到了手。 临通城的官员们对范周的买卖还是很有信心的,加上人家出手也大方,并没借着关系刻意压价啥的,当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期待范周又能整出个新鲜地方给他们消遣。 大庆并不过分重农抑商,一地商税也是政绩的一部分嘛。 有了地方,有了计划,范周雷厉风行地亲自看了日子动工装修。 他老大现在完全不缺人手。 不仅手下两百多大小狐狸都锻炼出来了,还有临通地界来拜过山头的精怪们中那些也愿意过过正常人间日子的纷纷毛遂自荐,经过两个大掌柜的培训,也都差不多能撑场面了。 从前范周要开酒楼还要考虑挖大厨的问题,如今有了家里那些上进的狐怪大厨们,简直毫无后顾之忧。 人多好办事,三两下,新鲜出炉的瀛洲园就开业了。 瀛洲,取海外仙山的意思,顾名思义,酒楼里出售的菜色和酒水都是海外货,且经过精心改进,绝对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整座楼从外面看和其他酒楼并无太大差异,不过里面就另有文章了。 范周把他们从海外诸国带回来的各种奇特风物精妙地布置其中,营造出十分逼真的异域风情。 开业那天,捧场者众,三层酒楼几乎爆满。 罕见的食材,新鲜的调味品,加上大庆独有的烹饪手段,一道道菜品不仅让人耳目一新,而且让人食之难忘。再配上从未品尝过的美酒,听着范周半真半假地描绘着他们游历过的大大小小的奇异国度和奇异风俗,十分尽兴。 楼里的小狐怪跑堂们和大狐怪厨子们也异常给力,愣是一点儿岔子都没出。 散客了以后范周很高兴地大手笔发奖励。 那些本来只是想试试看光明正大生活在人间的精怪们收到了奖励,纷纷觉得,这就是他们应该毕生追求的生活,嗯,绝对不是因为主人出手大方才这么说的! 瀛洲园开张,刘海石当然也去凑了热闹,雷曹其实也去了,不过为了防止这位大仙的食量惊吓到脆弱的凡人,范周干脆利落地把他塞到了单独的小包间里,尽量吃,最好一直吃到散场。 事实证明,上仙从不让人失望。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刘海石是混迹在宾客里的。 看着这络绎不绝形形色色的人纷纷和范周夫夫俩热情或尊敬地问好,礼物也都十分尽心,显然是交情不浅。 一对实力超凡的大妖,居然带着一群小精怪,以如此正常的方式在人间混的如此如鱼得水。 刘海石还真是大开了眼界。 他不是没有遇到过不作恶的妖精鬼怪,却从没遇到过如此坦坦荡荡大张旗鼓地在人间大做买卖的大妖。 尤其这买卖做的,这人缘混的,简直比他那些自认为交游广阔事业有成的朋友都精到啊。 正如夫夫俩觉得神仙的款式都很骨骼清奇,画风诡异。 刘海石也被夫夫俩这种比真的人还混的好的妖精款式给震撼了。 然后就更不想走了…… 然后死赖着不走的刘海石就赶上了又一件喜事。 操办完新酒楼不久,范周觉得浑身快散架,累得很,正在家里歇着呢,忽然看门的小狐怪进来通报,说是之前来过的那位杨于畏杨公子递了帖子来拜见了。 杨于畏? 谁呀? 范周一愣,名字耳熟,谁来着? 胡管家贴心地旁提醒,就是那位品味独特地住在乱坟岗旁,家里有个女鬼未婚妻的杨于畏杨公子。 哦—— 范周恍然大悟。 出海两年多,回来又忙了小半年,早就把这对儿抛到脑后了。 范周推算了下,这是有喜事了,便让人赶紧请那杨公子进来。 果然,那杨于畏一进门就是一股春风得意满面红光的喜相,那股子洋洋喜气挡都挡不住。 见过礼客套了一下之后,这位杨公子迫不及待地地处一份喜帖,并且恭恭敬敬地请范周和梁楠夫夫俩千万要赏脸来做主婚人。 主婚人? 他们连媒人都算不上吧,这主婚人是从何说起。 看范周有要推辞的意思,杨于畏赶紧解释。 那女鬼连琐本来就生的美貌婀娜,又是个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之前受了不少大鬼和某些猥琐鬼差的欺凌。 范周一声吼之后,这地方就算有了主了。 等闲想在这地头找麻烦的就要先瞅瞅自己得罪不得罪的起画圈占地的主儿。 两人得了范周的庇护,掂量着自己不够分量的那些鬼怪便不敢打扰,清清静静和和美美地过了几年柏拉图的甜蜜日子,那连锁发现自己身上阳气日重,竟然有了能够还阳的机会了。 那杨于畏大喜过望,也不顾自己安危,全然配合,阴阳和合之后虽大病了一场,却得到了一个活生生的美人儿未婚妻,从此延续香火无压力。 这让杨公子乐得简直不知怎么是好。 这对小鸳鸯阴阳相隔苦苦相恋也挺久的了,这一见了光明可不就急着要成亲,偏偏两边的高堂都已经不在了,无人主婚,连琐心中一动,便想到了范周夫夫。 一来,大人对他们有大恩,二来就是连琐的私心了。 即便是鬼也是消息灵通的,大人在这城中颇有地位,若得大人主婚,他们两个没有家族依靠的小夫妻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平顺些。 不过杨于畏性格憨直,后面这个原因连琐当然是没有对他说的。 连琐不说,不代表范周看不出来,到底是曾经的官家女,死后还和能在比她强的鬼怪间周旋下来,最后收个如意郎君到裙下,心思果然很玲珑。 不过这点小心思也无伤大雅。 范周痛快地就同意了。 杨于畏乐颠颠地屡屡道谢,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范周待客,刘海石再好奇也不能急赤白脸地就跑去一坐好看戏。 不过他好歹也是有道行的,远远地,也听了个全场,这才知道,不仅范周手下那群大小狐狸受他约束,连着附近地界里的妖精鬼怪们都在受他的约束。 想想范周平日的行事,刘海石忽然觉得,即使一个大妖在人间重城给自己划了个地头这件事听上去非常不可思议,似乎也不应该被容忍,但有这么个循规蹈矩,比人还会做人的大妖约束着那些仗着点儿微末本事就无法无天的异类们,似乎对此地百姓来说,的确算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这么一想,刘海石忽然发现,人与妖的界限,似乎并没有他从前认知中的那么界限分明。 人类与异类既然同是生在世上,天道又不曾降罪,那必是说明异类也是这世上的一员。 既如此,人类,异类,似乎也不必分的那么清楚。 他们也都各有善恶,各有选择。 有人类出世,厌倦红尘;有异类入世,感味人间。 何尝不是一种殊途同归地修行。 远远地听了墙角,又在自己房中发了半天呆的刘海石,蓦然间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连心境都提高了不少。 世界观重组了一下的刘海石小盆友还特地跑来感谢了一下范周他们对自己的修行提供的帮助。 范周被谢的莫名其妙,他们帮了啥? 一根因果线绕上心头,范周隐约明白了,这货八成是自己不知道感悟了些啥,然后就境界提升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本来尚远的修仙路,这下被缩短了不少,怪不得会结出因果线来。 话说他记得听雷曹说这家伙的师傅是吕洞宾这位著名神仙来着,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 ☆、第63章 五十四步 等替犯懒的范周盯着新酒楼的梁楠回来听说了夫夫俩要荣升主婚人的消息后,忽然想起来,人家阴阳相隔才几年的都成亲了。他们这对轮回千五百年才终于能相守在一起的,堪称苦情典范的居然还没办婚宴呢。 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有做?! 偏执症发作的梁楠眼红了,咻地就把那张刺眼的帖子扔出老远,噗一下镶进门板里,挖都挖不出来。 范周看得眼抽筋,一挥手。 领会主人意图技能满点的戴子属无声无息地十分迅速地换了一扇新门,然后极具暗卫风范地躲得无影无踪。 范周拎着最近隔三差五犯倔的木头,觉着这家伙最近是不是除了闷骚之外又开发出了傲娇这种新领域,连人家成个亲也要眼红一下,那是不是下次人家生了崽,他还要上天入海找个能男男生子的法子出来啊! 不说男男生子这个想法有多恐怖! 一只狐狸和一根房梁到底能生出个啥啊?! 是木偶狐狸啊?还是长了耳朵尾巴腿的房梁?! 不管哪个都不能接受好吧!! 不对!不对! 范周猛摇头,作为一个正常的爷儿们他最先应该考虑的难道不是谁来生这个问题吗?! 啊哈哈,和逗逼气息浓郁的神仙和仙二代什么的接触久了,果然连自己都变得逗比起来了呢!这样不行! (亲,一个正常的爷儿们其实根本就不会想到这种可能的,你醒醒吧!) 这阵子被家里脾气越来越大的“太座”大人教训习惯了的偏执狂房梁本来已经习惯性地抱头等待一场狂风暴雨了。 他还没忘了他家小狐狸那个要把他锯下一块做成搓衣板的豪言呢。 这会儿看到小狐狸居然拎着他的领子发起呆,还一脸惊悚地猛摇头,忍不住问了一嘴小狐狸咋了。 范周顺嘴一秃噜就说出了:“生崽崽……” 木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真的,你想给我生崽崽?!” 范周瞬间清醒,一爪子把木头丢出去,完美的一个抛物线,噗通一声直接掉进了院子的池塘里,溅出好大一朵水花。 范周拍拍手,下巴一抬,凤眼一挑,冷冷咧开嘴,呲出雪白锋利的犬齿,瞅着憋在池塘里不敢冒头的正宗沉水阴沉木。 “生崽崽?还给你生?谁生?我是没那功能,你找着有那功能的了?” 咻地亮出锋锐到闪光的爪子,对着爪尖儿吹口气,“还是你觉着最近皮痒痒,这个我倒是可以帮你修理修理!” 恼羞成怒的三尾妖狐气势如虹。 压得已经过了四九天劫的房梁精顶着一脑袋水藻趴在池塘里嘿嘿傻笑不敢出来。 这家伙真的分分钟刷新在他心中的形象,范周无奈扶额,最初那个硬汉酷男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有偏执症的精分闷骚男,简直让人感叹岁月这把杀猪刀的威力。 泄了气,范周甩甩手,“赶紧上来,别泡着了,泡坏了该不值钱了。” 梁楠嘿嘿地爬上来,故意浑身湿淋淋地凑到范周面前,身后要是有条尾巴,估计已经摇成风车了。 范周无奈,只好施法把这家伙重新弄出个人样来,省的丢人现眼。 “你要是真想成亲,等回去了,咱让老板也给咱主婚,在园子里办一场不就得了,至于眼红成那样吗,都老夫老夫了,你这脾气怎么还越长越回去了。” 梁楠自动过滤掉后半段,听见范周愿意和他办喜事,当场就笑得一副志得意满的熊样。 范周却皱着眉头,开始觉得不对劲儿,这会儿想想,这家伙最近几年的脾气好像越来越有阴晴不定的趋势,又不是真有那啥功能,激素分泌刺激啥的,怎么觉着不对味呢。 “那个先不急,反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得去,咱先说正经的。” 范周掰过木头已经乐歪掉了的脸,表情严肃。 “怎么了?”梁楠见状也收敛了傻兮兮的表情,勉强正经了一点儿。 “你没觉得你的脾气和性格最近越来越不对劲儿了吗,说起来你的修为也大长了不少。我记得我要长三尾的时候脾气就怪怪的,不会你也要渡劫了吧?” 范周记得这木头说过上次渡劫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渡的还是四九天劫,要是再次应劫,那就是五九天劫。 他不过是被劈了九次,就被活活劈成了炭烧狐狸! 这家伙要被劈上足足四十五次,那还不得从房梁变成烧火棍啊! 范周很犯愁。 梁楠一愣,继而大笑。 抱起忧愁中的小狐狸就是一顿乱啃。 啃得本来愁眉苦脸的范周差点儿又翻脸神爪子呼他熊脸。 梁楠见好就收地把小狐狸揣怀里顺毛,被心爱的小家伙关心的暖乎乎的美,赶紧解释。 “放心,哪有那么容易就应劫的。雷劫是危险也是机缘,我们这种精怪不像人修,人修一般都不用历雷劫,不过我们也没有人修的什么心魔考验。只要撑过雷劫,就能迈上一个大台阶。这种机缘不是那么好来的,别看最近我的修为也涨了不少,不过离应劫还好远呢。 就是你,虽然看着长完了二尾就长出了三尾好像挺快,那都是因为前世的因果和今世的机缘,要长出四尾恐怕就要再等上个几百年了。 我的四九天劫才过了不到三百年,要是这么快就能历五九,恐怕园子里那群家伙眼睛都能嫉妒绿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听他这么一说,放心了不少,不过还是疑惑,“那你这动不动就炸毛的脾气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当初也没这样儿啊,看着还挺威严的,害我那时候还一度挺怕你的。” 咳—— 梁楠干咳了一声,试图若无其事地把这个话题揭过去,保住自己的英明形象。 范周眼睛一眯,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这家伙该不会是因为越来越有安全感,所以就开始原形毕露了吧。 所以说什么威严,什么酷帅狂霸拽,都是装出来的,这家伙真正的本性就是一个又黑又暴力,还一点就炸,心眼儿巨小,超级恶趣味的精分闷骚男从来没变过吧! 尼玛,骗的他好苦! 范周又想呲牙伸爪了。 老夫老夫二十多年,这木头终于也收起了光鲜的尾羽,露出了没毛的屁股,范周想起来真是好气又好笑,也松了一口气。 于是便把兴趣又重新放到了给杨于畏主婚这件事儿上了。 实在是他这些年也曾吃过几回喜酒,真正参与的婚事却没有也没机会有,所以挺新鲜。 新鲜就是没经验,不过不怕,还有万能的胡管家和戴子属。 杨于畏也有仆役,本来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并不用范周真的插手帮忙,他只要到时候露个脸就可以了。 这边热热闹闹地办着婚礼,那边角落里暗搓搓地有些人不高兴地打起了坏主意。 虽说夫夫俩仗着底气足,在这地界的异类里说一不二,没人敢招惹。 在人群里貌似也混的不错,朋友一群,上下都打点得妥当,依足了做人的规矩情面。 不过谁也不是银子,就是银子还有那清高的人看不上眼呢,夫夫俩这几年越来越高调,范周的生意越做越红火,越做影响越大,早就惹了不少人犯了红眼病。 原来的生意因为是新鲜的,原先也没人做过,自然没有争份额这回事,顶多让人看了眼热,倒有不少跟风的,范周也不过一笑置之,他那个时代都免不了山寨,又何况这个没有版权的年代。 不过这次范周开起了酒楼,生意又那么火爆,这可就戳了不少人的肺管子,也算终于有个点可以爆发了,这回终于和他们撞到生意了嘛。 也不过鸡蛋里挑骨头罢了。 想他们在此地经营几代,少的也有十几年的,却没有这两个来历不明顶着神棍名号招摇撞骗的混的好,怎么能心甘。 这会儿还要给人当主婚人,那新郎可是有功名的士人,两个白身商贾,居然大摇大摆地就当起了士人的主婚人,还要不要脸! 可虽说腹诽人家是招摇撞骗吧,看着这桩桩件件的,又好像是真有本事的,因此即使恨得心肝疼,多数人还是望而却步,只在背地里占占嘴上便宜就是了。 这些范周知不知道,他当然知道。 大家都在一个行会里,每逢行会有聚会都要见面,以范周如今的修为,普通人心里有点儿猫腻还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不过又不少块肉,不遭人妒是庸才,就当被表扬了,反正这些人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这一点范周还是很有自信的。 不是没有人打过主意重金收买几个范周买卖里的掌柜或者伙计也好,整点儿事儿或者弄点什么内情出来好给范周夫夫找点儿麻烦。 可惜,不管价钱出的多高,被找上的不管是掌柜,大厨还是伙计都是一副看不上眼的表情,蔑视的十分坦荡。 恨的人牙龈出血。 也不知道那夫夫俩究竟给名下的伙计开了多高的工钱,养出这么一帮富贵不能淫的好伙计来! 呵呵! 别说是金银了,就算是珍宝,随便来个小狐怪也能分分钟弄出一堆来糊弄人,和在老祖身边能得到的好处比,金银算神马玩意啊! 鄙视没商量啊! 不成就不成吧,能养出这么忠心的手下来,不管是不是奇人,都算是个人物,不少人憋着憋着也就憋过去了,反正范周夫夫也不是真的什么猥琐人物,反而能打好交情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偏有一位不甘心不放弃的。 也不是别人,正是夫夫俩到临通后尝过的第一家酒楼——简家铺子的东家简建山。 这简家铺子是老店,传到简建山手里已经是第三代了,一直都是临通饮食界上数的地方,简建山在行会里本来也是风头倍出的人物,可惜自从范周夫夫俩来了之后,他就像是萤火虫遇到了太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外来的毛头小子出尽风头,自己却泯然众人。 这位心眼小,不过胆子也不大,一直念念不忘想给夫夫俩找麻烦,却总是畏首畏尾不敢下手,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愁来愁去的,头发都愁白了不少。 还是他老婆看不过去了,给他出了个主意,顿时让这简建山眼前一亮,猛拍大腿,当即就精神抖擞摩拳擦掌起来。 这位简夫人给出了个什么好主意呢? 很简单,也很经典。 找人挖墙脚,挑拨那夫夫俩不合。 什么?那夫夫俩出了名的恩爱? 这世上只有镐头挥得不好,还有挖不倒的墙角?! 不是说那俩都是奇人吗? 到时候互相斗起来自然就两败俱伤,没心思管什么生意买卖的了。 说不定这一乱起来还能沾点儿便宜呢。 ☆、第64章 五十五步 犄角旮旯里的人打了什么主意范周还真的不知道,他正津津有味地观摩这个时代的婚礼筹备过程,以及各种繁琐到极点的礼仪。 万能的胡管家和戴子属不是吃白饭的,尽管胡管家对戴子属颇有危机感,不过老祖收下的那就是自己人,真让他挑事儿他是不会这么蠢的。倒是合作起来才发现,怪不得戴子属看着不吭声不吭气地却能让老祖重用,这家伙是真有两把刷子,做事认真麻利到位,从无差错。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一段时间下来,连胡管家都不由得在背地里叹气,让手下那些狐崽子们也多看着多学着点儿,有点长进。 基本上新郎新娘都没有高堂在了,聘礼嫁妆什么的不过是走个形式,连琐毕竟是个死而复生的女鬼,这身份便是个大问题。 好在杨于畏还有个好基友王公子,那是个有背景的,三两下帮他搞定了这件事,连琐也就可以光明正大现于人前了。 范周没白当一会主婚人,不仅指挥手下把婚宴给他们办的热热闹闹的,还大手笔的送了不少东西给连琐当嫁妆。 感动的两口子眼泪汪汪的,叩拜的时候格外诚恳。 说是热热闹闹的,其实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并不多,只是一些知道点内情的,但这对于之前完全对厮守终身不抱希望的小鸳鸯们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这小两口已经满意得不行。 杨于畏本身是个有举人功名的,家里也有些薄产,继续往上考或者补个小官都是可以的。 不过他很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官场,还不如做个名士,反正身有功名也不至于被欺凌。 范周看着这人不错,而且性情耿直不羁兼有才华,想着正好殷士儋过不久估计就要去当官了,他那荟萃馆就空了个管事的位置出来,不如就那这货垫上去好了。 询问了杨于畏对此可有意愿,那杨于畏眼中的惊喜都能泛出星光来了。 谁不知道那荟萃馆如今已经是临通上层文人会聚的好地方,能在那里当个坐馆的管事,简直比当个微末的小官来的强上百倍。 杨于畏千恩万谢的立马应了。 范周便安排他先去跟着殷士儋旁边学上几日看看怎么做,免得到时手忙脚乱得罪人。 殷士儋看到杨于畏便知道这是要来接替他的管理荟萃馆的了,因范周早便透露了他即将迈入仕途的事情,找人接替他也是没办法的事,故此心里没有半点儿疙瘩不说,教得还十分尽心尽力。 杨于畏本身就不是个怯场的,不然也不会胆子大到住到乱坟岗去了。 一来二去的,很快便在殷士儋的引荐下混得很开了。 范周见状,满意地点头,也算没白帮这小两口忙活上一场。 那杨于畏如今媳妇也有了,事业也有了,一下子从哥特派文艺青年转变成了仪表堂堂的正经文士,连家都搬到离会馆不远的地方去了,从此打算尽心尽力地替范东家卖力报恩。 要说范周这日子可能是过的太顺风顺水了,红眼儿病们就忍不住了。 前面说过,这个时代,每行每业都有个行会,方便管理。 这个行会还不只是名义上的行会,参加了就有一定的义务和权利什么的,每隔一定的时间还要有刺聚会,沟通一下,联系联系感情,解决一下纠纷,顺便传递一些内部消息什么的。 这年头的生意人很少会跨行做生意,除非是那种家财万贯的,才会小打小闹的再弄些“小买卖”来锦上添花。像范周夫夫俩这么不走寻常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可以说很罕见。 不过总的来说范周的生意都和餐饮业挂边儿,于是他便渐渐成了这个行会里很说得上话的人之一。 每逢这种行会聚会,身边总是不少人围着探探消息或打打交情的,有看他们夫夫俩不顺眼的自然就是另外成一个圈子,井水不犯河水。 这天又是聚会,一般这种聚会都是轮流在各家的产业里举办的,也算是一种彰显实力的手段,轮到的无不使出浑身解数来显显本事。 这次刚好轮到了范周夫夫做东,本来俩人新开了瀛洲园酒楼,顺理成章地应该摆宴在那里。 不料不少人或真或假地起哄要去聊斋茶楼聚聚,顺便看个戏。 要知道,聊斋茶楼还从没被包场过呢,就连堂会都很少跑,主要是舞台剧又不像唱戏,人不多不热闹,听着也不如戏曲雅致,待客实在不太合适。 于是这群人就开始起哄要享受一下第一次包场聊斋茶楼的待遇。 范周一看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猫腻,倒也不惧,从善如流地就答应下来了。 到了聚会当日,一心要给老祖做脸的狐精狐怪们当然是做的尽善尽美,演的也是还没公演的新剧,算是给行会的同行们一个特殊待遇。酒菜饭食也都是特地从瀛洲园调了狐怪大师傅们来掌勺的,好菜好酒管够。 不算那几个打着坏主意的,其他的人倒是真心觉得被招待得很满意,逼格很高,自觉很受重视。 行会的会首还夸了范周夫夫俩好几句,大赞他们这两个人年轻人前途无限。 那会首虽已经年近古稀,不过和夫夫俩这对儿妖精比,那才是真年轻人。 这夸奖范周装腼腆地受了,连连谦虚的同时在心里忍不住囧得很想笑。 一群人酒酣耳热,兴致正浓,眼瞅着宴会到了高潮,范周估摸着戏肉也差不多该来了。 果然,那简建山端了个酒杯就朝他们过来了。 这位简老板平时可是从来不搭理他们那一群里的,今儿这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啊。 不管怎么说,人家来敬酒了,那就接着呗。 一顿没啥意义的寒暄过后,简建山话头一转,开始猛夸范周的这个聊斋舞台剧团。 夸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下无的。 不光范周夫夫听着起鸡皮疙瘩,连周围神智尚清醒的人都看着简建山一脸诡异。 简建山对范周夫夫俩有心结,这些生意人都心明眼亮的有几个看不出来的。 这无事献殷勤,肯定非奸即盗。 简建山也不是个什么有耐性有城府的,说没两句就开门见山了。 那意思是,他府里管家最近来了个投奔他的远房亲戚,从前为了谋生也唱过戏,身段长相都不错,可惜被人嫉妒,伤了嗓子不能唱了,没了吃饭的本事,只好千里迢迢地投奔亲戚,求能吃口饭吃。 简建山是个有恻隐之心的人,看那孩子那么年轻,不忍心看他没了前程,就像到了范周这剧团,左右这剧团也不用唱,都是大白话的说词,这孩子肯定没问题。 范老板一向仁心仗义,便动动恻隐,给这孩子个机会,给他条活路吧。 这边儿说着,那边儿就有贴心的小厮把这“可怜的孩子”给带了进来。 众人听到这个时候,早就把简建山的主意猜出了个七八分。 谁不知道范老板的这剧团从来都不招外人,一直都是自己找人回来调教的。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这年头虽然没有知识产权,可是对自己家吃饭的功夫那是每家都看得严严的,暗中耍手段也就算了,真要是巧取豪夺,那就算犯了忌讳,会惹得众怒。 当初那些模仿着也做这舞台剧的班子们都没敢明目张胆地挖角,或窥探,今儿居然有大喇喇上来就直接想往里放人的。 不少人不由得暗地嗤笑,可怜那简家老铺子,摊上这么个急功近利没眼力价的东家,不知道还能不能传到下一代啊。 简建山倒也理直气壮,他又不像那夫夫俩胡乱做生意,想起一出是一出,他就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做酒楼生意的,又不会想着也弄个什么草台班子抢风头,不过是塞个人罢了,不是都说范周夫夫俩仗义大方吗,这么可怜又有才华的一个孩子,怎么能不收下呢,那也太狠心了吧! 等那小厮把那少年带了上来,众人再一看,秒懂。 哦———— 原来如此(= ̄w ̄=) 无他,那少年的确是个万里挑一的美少年。 仅十五六的年纪,穿一身淡青色的衫子,衬得那皮肤白皙的像是开在枝头的栀子花儿。乌黑的头发挽成双髻,倒显得一张巴掌小脸更加楚楚可怜,五官生的比少女还娇美,一双眼睛更是秋波漫漫,望之生情。 这少年的眼睛在楼上众人身上团团转了一圈,每个人都觉得那含情脉脉的目光是对着自己的,心中不由就是一荡。 那少年也精乖,不用引荐,便认出范周夫夫俩,对着二人便是盈盈一拜,那腰肢恰如三月春柳,摇曳生姿。 “小的黄九郎,见过各位老板,见过范老板,梁老板。” 声音果然有些暗哑,不似一般少年清凉,却反而更有种慵懒诱人的味道,更不要说行礼之时附带的那两道若有若无似愁非愁的眼波了。 范周看了那黄九郎一会儿,就忍不住笑了。 他这一笑,楼上大部分人也都跟着轻笑了起来。 这简建山啊,心思也太浅了,这主意不会是家里婆娘给出的吧,弄这么个美少年来搅浑水? 也不看看人家范老板是什么样儿的人才,一个戏子优伶,云泥之别,简直自取其辱。 没错,本来以黄九郎的样貌风姿,勾搭这群人正常来说是绝对没问题的,问题在于这群人和范周夫夫俩打交道的时间久了,时常对着范老板那个级别的长相和风度,黄九郎这样的,也就能惊艳个一下半下的罢了,这群人回神的速度都很快,而且很快开始腹诽那明显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简建山。 谁也不是傻子,被夸上两句仁善就得把个搅家精往回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可惜这回这群精明的同行们却猜错了,范周还真的笑眯眯地就把人留下了,还当场签了个契约,从此这美少年就是他们聊斋剧团的人了。 不过范周也说了,下不为例,这次是看简老板为难的头发都要掉光了,未免简夫人日后嫌弃,才给了简老板这个面子。 这明晃晃的讽刺堵得简建山当场就脸色铁青,差点发作,转念一想,好戏在后头呢,现在嘴硬,哭的时候在后头呢。便硬生生地将那口恶气给咽了下去,咬着后槽牙,毫无诚意地道了个谢,摔袖便走了。 简建山走了,那黄九郎一副一副无依无靠的样子立在当场,贝齿轻咬着下唇,眼中水光荡漾,更是我见犹怜的小模样了。 范周一个眼神,曹掌柜便麻溜地把人带走,场面一时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众人嘻嘻哈哈地粉饰太平。 有几个和夫夫俩关系不错的,借着敬酒的机会点了他们两句让他们提高警惕。 范周领情地谢过了。 再说那被带到后台的黄九郎,这时也还是一副楚楚可怜乖乖巧巧的小模样,跟在曹掌柜身后。 他本来没把这些人当作一回事,不过是当作个消遣的游戏罢了,只看到范周夫夫俩的时候,不知为何心中一跳,隐约感到些不妥,这会儿就装出个格外老实的样子,且先探探虚实。 按说,黄九郎的皮相是极好的,遇到了多看几眼很正常。、 不过这一路上看着他的眼神和往常那些痴迷惊艳贪婪急色的都不相同,到好像是嘲讽和轻蔑。 黄九郎甚至能听到不少细细碎碎地嬉笑声,后台那些或闲着或忙着的都在眉来眼去地像是一起在看一个大笑话一样。 这让黄九郎心里忽然就没了底。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他这趟出来是不是又错了。 不过这会儿就算他后悔也是晚了。 这地方可不是随便来随便走的。 黄九郎还不知道自己根本没当一回事签下的那个雇佣契约究竟有怎样的让他悔不当初的效力。 ☆、第65章 五十六步 月上中天,第二天也都还要忙事儿的大小老板们终于尽了兴散了场。 这下,整个儿聊斋茶楼里可就都剩下了自己“人”,和一个新来的啥也不知道的,心里开始发毛,想跑却跑不掉的黄九郎。 送走了客人们,大门一关,曹掌柜冲小家伙们一点头,一群小狐怪们立刻各显神通,几乎是转瞬之间一座刚才还处处狼藉的大茶楼就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到闪闪发亮。 曹掌柜满意地一点头,接着就去向范周请示,新来的那一只应该怎么处理。 范周夫夫俩今天做东,宴上都没少喝。 夫夫俩虽然都不把那些度数还没啤酒高的酒水当回事,应酬了这么长时间也是心累,尤其范周,简直就是缠在梁楠身上,眼睛半睁半合地一动都不想动了。 自家小狐狸都累成这样了,哪有理会跳梁小丑的心情。 梁楠厉眼一扫,曹掌柜心下一抖,面色不改,立刻表示懂,请两位主子先行休息,小老儿自会将那小子调教明白,再带去给主子过眼。 嗯。 梁楠胡乱一点头,要不是看着范周好似对那只野狐狸有点儿兴趣,他早恨不得把那眼睛不老实的腌臜东西丢出去了,还调教个屁! 温柔地抱起范周,调整姿势让他能靠的更舒服点儿,梁楠直接遁身,眨眼回到大宅的卧房。 一见主院儿亮了灯,胡管家立刻将早准备好的洗漱用具和换洗衣服体贴地送了过去。 范周被自家木头伺候的妥妥帖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洗的白白嫩嫩的。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梁楠就着范周用过的水擦洗了一遍,想着这些水刚从自家小狐狸身上滑过,还带着一股子小狐狸独有的清灵香气,不禁越擦越荡漾。 可惜,心爱的宝贝小狐狸今天实在是累瘫了,刚一盖上被子就打起了小呼噜。 梁楠只得狠命把那股子燥意压下去,小心地掀被上床搂住自家小狐狸。 感受到熟悉的温度,睡梦中的范周习惯性地钻进那个厚实的怀抱里窝着。 梁楠满足地一乐,轻轻亲亲小狐狸的额角。 床帘无声地垂落,灯火无风自熄。 夫夫俩舒舒服服地交颈而眠。 夫夫俩是舒服了,那边儿的黄九郎可就不舒服了。 改句经典又应景儿的台词——都是修成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 想撬主子们的墙角,也不掂掂自己那点儿分量。 曹掌柜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端着个茶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黄九郎战战兢兢地站在地当间,四周围了一群看热闹的。 一个个的当着曹掌柜的面儿倒还都挺有规矩,就是那眼神儿简直是刷刷放光,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怀好意。 最可怕的就是上面端坐着的那个曹掌柜,随便瞟他几眼,黄九郎就觉得身上一抖,再听见那呵呵几声貌似和蔼的笑声,腿一软,几乎尾巴都要露出来了。 “小家伙这脸盘儿身段儿是真不错,难得难得。”曹掌柜笑眯眯地赞赏。 黄九郎一点儿都没敢得意,心里简直越来越悔,只不过一时心气不顺出来散散心,搞搞恶作剧发泄一下而已,怎么就把自己弄到了这么个不知深浅的地方了呢。 这黄九郎本来是很有几分底气的,他天资不错,比别的狐狸修行起来都快,眼瞅着就能真的成精了,所以幻化出的人形也已经相当逼真,等闲都看不穿。 不过对上成精已久,跟随范周夫夫后修为又大进了一番的曹掌柜,那就根本不够看了。 不仅如此,范周夫夫俩给所有手下都赐了灵符,以黄九郎如今的修为,根本没看出来这些“人”其实是同族。 故此黄九郎此时还是心怀侥幸。 想着这些人怪声怪气地说不定也就是为了主人出口气什么的,未必就是真的有古怪,就算真有古怪,以他的本事,逃走还是不难的。 这么一自我安慰,黄九郎又找回几分自信,之前那副弱柳扶风天真无辜的模样也就又重新端了回来。 “小的不过萤火之光,不敢与日月争辉,只想求一安身之所,能靠自己赚口饭吃便心满意足了。” 若不知底细,单听到这番话,再配合那楚楚动人中透着坚韧的表情,十个里头八成有九个得心中大起怜意。 可惜了了。 这么精彩的表演,全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 对着一群修为日深的狐狸用这招儿,简直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鲁班门前耍大刀。 谁也没吃这一套。 不仅如此,有那修为不到家的还在强忍笑意,憋得满脸通红。 还是曹掌柜,连眉毛都不动一下,还是笑眯眯地。 “小家伙有自知之明,又知道本分,不错不错。” 不待黄九郎高兴,那边儿的“但是”就来了。 曹掌柜貌似为难地一皱眉,“但是我们这剧团里要用的本事,和你之前那戏班子可不同,你是简老板介绍来的,我们东家不好不给这个脸面,这样,我让那帮小子给你亮亮功夫,你也好好看看,若是觉得那样儿你能学得来呢,我就让他们带带你,学上一阵子,看看成果,如何啊?”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又很客气,黄九郎当然拒绝不得。 非但不拒绝,反而一股傲气涌上来,那几分绕在心头的怪异不安也被淡忘了。 黄九郎看似温顺柔美,秉性中自有傲气,以他的资质,会比不上几个凡人?! 依旧是一副温驯的态度,黄九郎一躬身,语气十分谦和乖巧,“那便麻烦各位哥哥辛苦了。” 这里插个话,时代限制,范周也不想做污糟生意,所以剧团里面全是公的,至少看上去全是公的。 黄九郎本以为这些人不过也就那几套把式,只是样式新鲜罢了,便毫不担心地等着他们演完,自己再上场便可惊艳全场,看这些人还敢怠慢轻视他! 不料,被震撼了全场的反倒是黄九郎自己。 这些剧团里的角儿们原本都是修为稍微出众些的小狐怪,因为机灵善模仿才被挑了出来,本来也不过是想在主子面前多露脸,不料后来演着演着竟上了瘾,一个个都朝着表演大家的方向一去不回头了。 范周很欣赏这种工作态度和追求,大手笔的隔三差五逢年过节就会在工钱赏钱之外另给上几颗对夫夫俩来说不过是用来练手,对小狐怪们来说就是难得一见的灵丹。 这便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不过几年的功夫,这些原本本事微末的小狐怪们不仅一个个都能把人物演的入木三分,修为更是嗖嗖嗖地往上窜,离着真正成精也不会很远了。 为了给这不知深浅的小子一个下马威,这群“演艺大师”们纷纷拿出了看家本事。 台下的黄九郎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个连妆都没上,衣服也没换的表演者像是鬼上身一样,只一瞬间就能生生化作另一个故事里的人物。三言两语,几个动作,就能勾得人跟着心潮迭起,仿若感同身受一般跟着台上的人喜怒哀乐。 怪不得那么多人看上一回聊斋的剧目就会上瘾,黄九郎此刻也有些遗憾白日的时候光顾着算计,没能趁机好好看上一回完整正式的表演了。 见黄九郎已是一副如痴如醉的表情,曹掌柜使了个颜色给台上正表演的一个小狐怪。 那小狐怪心领神会地忽然一个转身,大变了活人。 那小狐怪原本看上去不过清秀,正在演的也是个落拓的书生,这一转身的功夫,不但身上的衣服瞬间变成了灿若霞光的锦缎华服,连脸都换了一张,富丽堂皇的牡丹发髻,珠翠满头,都比不上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美目流转间不仅艳光四射,更有一股凌然威仪,直让人不敢逼视。 黄九郎还在怔愣,忽听台上一声娇叱:“大胆贼子,见了本宫还不跪下!” 黄九郎被唬得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扑通跪下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这下周围的大小狐怪们是彻底忍不住了,哄然大笑。 连曹掌柜都忍俊不禁。 那黄九郎见自己居然出了丑,心中大恨,也不管不顾了,瞬间显出身后一条毛茸茸的长尾来,尖牙利爪皆出,势要这帮“人”吓得屁滚尿流。 可惜被吓得差点儿屁滚尿流的又是可怜的黄九郎自己。 变身? 谁不会啊?! 等黄九郎摆好了pose准备吓死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再看周围,方才还的灯火通明的大堂里早是一片阴森,一群也露出尖牙利爪长尾巴的同类统统舔牙磨爪地盯着他冷笑呢! 妈呀————!!!!! 黄九郎要是还能动,早就喊破嗓子了,可惜他这会儿被吓得完全石化了,连尾巴都僵了。 他真傻,真的。 当初就觉得这地方古古怪怪的,那老板扫他一眼,他就觉得像是被看透了似的浑身发冷,这群装人装的天衣无缝的家伙也是一个个阴阳怪气。 他就不该妄自尊大,自作聪明。 这下完了,小命休矣。 黄九郎几乎已经绝望了。 妖精鬼怪可没有什么同类之间的香火情可讲,看见不爽就是你死我活的狠掐没商量。 他不过是离家出走,懵懵懂懂地随便找了个地方便走,哪里知道这临通地界如今是有主儿的呢。 啥也不知道,只图个乐子好发泄一下,就被人当成使坏的工具,派来挑拨人家夫夫感情,结果直接掉进人家老巢了。 黄九郎颓丧地干脆变回原形,爱咋咋地吧,反正他这么一蠢再蠢的,死了也是活该。 曹掌柜见状,嗤笑一声,随手变出个笼子来,把那黄九郎原身——一只黄毛狐狸——给塞进去,丢给一边儿的一个小狐怪,嘱咐别缺了食水,搞不好主子还要见他呢。 恢复了人身的大小狐怪们便是一顿爽快地大笑。 就这样的货色,也敢来打坏主意,真是脑子进了水。 自从跟随了老祖,修为也上去了,眼界也打开了,连生活的理想和追求都有了,逼格如此之高,让这些大小狐狸们纷纷油然而生一种难以言明的自豪感。 其心理活动大概可以概括为:你们这群愚蠢的凡狐啊…… ☆、第66章 五十七步 第二日夫夫俩个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地起了床。 倒不是真的有多累,只不过这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实在很舒服而已。 洗漱过后,吃了顿丰盛的早午餐,花园儿里溜了几个弯,打情骂俏了一会儿,眼瞅着天过午了,也凉快了许多,范周就想着要不要出去逛逛什么,又忽然觉得好像忘了点儿什么,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啊的一声,对了,昨儿有人送了个好玩的玩意儿给他们,还搁在聊斋茶楼里呢。 这么一想起来,范周忽然就来了精神了,和醋坛子梁木头嘀咕了一顿之后,夫夫俩手拉着手,以一种去动物园看动物约会的心情溜溜达达地就往聊斋茶楼去了。 要说黄九郎是只狐狸这事儿根本不新鲜,一眼就看得出来好吧。 这样儿的小狐狸,范周夫夫俩手底下两百多只呢。 新鲜的是,黄九郎这个名字是范周难得记得的几个书里面的人物之一。 没法子,范周是个弯的嘛,当然会对那些断袖子的故事更敏感一些了,更别说看这个故事的时候范周就满肚子的吐槽,对这个奇葩的,逻辑诡异的故事十分不能理解,所以对这个名字难免记得就更熟悉了一点儿。 再说就算他记不起来,看到这小子的时候他那个技能就又被动施展了一次,重新再看一遍真人版的剧情,怎么也想起来了。 要说这只小狐狸的天分还是真不错,看着就知道修炼了没几年,但是修为已经算是可以了,至少在范周眼睛里他那个幻化出来的人形看着已经算是挺接近真的了。 不过这小子干的事情和这个故事的走向就不在范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了。 范周一路走,一路传音给梁楠吐槽,顺便求解惑。 槽点很多,俩人到了茶楼,范周还意犹未尽。 梁楠这回是真的一丁点儿醋都没吃,他觉得如果他家小狐狸刚才说的那些话被那个毛狐狸听到,都不用动手,那毛狐狸大概就能自绝而亡了。 眼下正是茶楼最热闹的时间段,俩人懒得应酬,就悄悄地从小门儿绕了进去。 夫夫俩一进来,就有眼尖的小狐怪看到了,赶紧迎过来。 这小门儿本来就是通着后台的,看着满后台乱嘈嘈忙活活的样子,夫夫俩也不碍事,一挥手,俩人就上了楼。 作为东家的特权,自己的产业里必然有不对外的小包间儿专门给他们留着。 这边小狐怪刚把茶水点心端上来,听到信儿的曹掌柜后脚就出现了。 范周好奇地问:“那只小狐狸呢?还活着吗?” 曹掌柜嘿嘿一笑,捋了捋胡子,“有点儿蔫,大概是昨儿小的们玩儿开了,吓得有点儿过头。” 范周脑补了一下一只自以为本事不错的狐狸打了一堆歪主意之后发现自己居然是掉进了大狐狸窝里的画面,忍不住也酸爽地乐了起来。 就算没把那傻了吧唧的小狐狸当回事儿,一想到他是干什么来的,那也是挺膈应的。 曹掌柜见范周乐了,也是高兴,这马屁看来是拍对了。 他就说嘛,一个小崽子也敢来挖老祖的墙角,不教训一下怎么行呢。 范周脑补够了,乐呵呵地让曹掌柜把那只小狐狸带来给他瞅瞅。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曹掌柜麻利地去了,很快就拎了一个大笼子回来,笼子上还罩了布,看着街上遛鸟的笼子差不多。 范周忍不住又乐了。 果然,那布一揭开,里面露出一只蔫了吧唧一副生无可恋德性的黄毛狐狸。 不过是一夜又多半天儿的功夫,那本来丰厚闪亮的毛皮都变得有些像是枯草了,身上是没受什么伤,可精神上被打击的挺严重。 范周好奇地上去扯了扯那耷拉到笼子外的尾巴尖儿,还没等笼子里的黄九郎叫疼,爪子就被身后一直没吭声的梁楠给拽了回来,扯出块手巾沾了茶水就是一顿擦。 满脸都是毫不遮掩的嫌弃。 这可把心高气傲的黄九郎给气坏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不带这么羞辱人的! 黄狐狸也不装死了,嗖地一下窜出笼子,落地幻出人形,指着范周夫夫俩,叉腰就要骂。 可惜了,一个音儿都没能发出来就被守在一边儿的曹掌柜给整治了。 开什么玩笑?! 找死不是这么找的!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不想活了,他们可还不想死呢。 老祖看着脾气不错,老祖的道侣可不是吃素的,万一迁怒起来,谁吃罪得起?! 那黄九郎被曹掌柜手疾一下定在当场,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憋得小脸儿通红,这回不是装的,是真的被气哭了。 大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掉,一副全世界都对不起他,怎么能这么无情冷酷无理取闹的样子。 范周好笑地解了他的定身。 就见那黄九郎也不要什么形象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呜呜地边哭边委屈:“你们……太欺负人了……” 虽然没什么形象,底子好哭的也还是挺有美感的。 可惜梁楠头也不抬地继续自己的“消毒”大业。 范周好不容易抢回自己快被擦掉一层皮的爪子,心疼地对着被擦红的地方吹了两口气,顺便狠掐了造孽的醋缸一把,这才慢悠悠地转过来,怜悯地看着快被气晕过去的黄九郎摇摇头:“傻孩子,你还没发现吗?这楼里,除了那些客人以外,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啊,所以我们根本没有欺负人啊。” 黄九郎被这种偷换概念的无赖说法给气得直打嗝,指着范周“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整话来。 梁楠对那居然敢再三冒犯他家小狐狸的腌臜物怒目而视,吓得黄九郎一激灵,反射性地赶紧把爪子缩了回去。 范周倒是不在乎那个,只是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一下哭的满脸鼻涕眼泪的黄九郎,微微一笑:“说起来你也怪可怜的,你说,就凭你昨天在楼上亮相时候那身段,那表情,那台词儿,怎么看怎么也不是个简单角色,可惜了了,搁到大宅门里怎么就斗不赢呢。” 黄九郎被范周没头没脑的说的一懵,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就忍不住开始怕了起来。 他的确是在家里受了气才跑出来的,可这事儿这人怎么知道?! 黄九郎如今也不自欺欺人了,他知道对面看上去与常人无异的夫夫俩肯定也不是人,修为高深到这个地步,绝对不是他能抗衡的,要想活就只有老实点。 可连这种私密事都能一眼看穿,也未免太可怕了,他到底是招惹到了什么人物啊?! 范周对黄九郎眼中严重的防备视而不见,捡了一颗盐酥花生放进嘴里嚼嚼,继续笑眯眯:“不要怕嘛,我这也是同情你。你说明明是人家先看上的你,你倒是心好,还费力不讨好的给人家拉了个皮条,最后出力又卖命的,结果呢,人家两个圆满了,没你什么事儿了,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黄九郎这次真的是傻了,原来他那些丑事这人竟然真的全都知道了! 想到自己昨天的惺惺作态全部都被当成了跳梁小丑的把戏看了热闹,黄九郎一时之间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光是耻辱,更是因为范周的话想到了自己的境遇,悲从中来,不由得扑到了地上嚎啕大哭。 这回是真的半点美少年的影子都找不到了,哭得奇丑无比。 黄九郎是真委屈。 他本来是只单纯的狐狸,开了灵智之后就跟着母亲一起生活,某日路上偶遇了一个叫做何师参的有龙阳之好的所谓才子,对他一见钟情,随即相思成疾。 黄九郎当年也还是个很傻很天真的娃,再加上那何师参的相貌不错,又是个有点儿名气的文艺男青年,也就动了恻隐之心。 自此狐生一下子就拐了个弯。 黄九郎委屈。 当初是那何师参先来招惹他的,他三番五次的拒绝,后来不过是因为有求于他才委身的,也再三劝告过那冤家了,可那冤家不听他的,又是一副要死要活的痴心样子,他一时心软,结果到底害了那冤家的性命。 谁料到那冤家竟然能够借尸还魂,他本想着一报还一报,便擅自把表妹许给了那还魂的冤家做妻房,本想着便能了了这份孽缘。 偏那冤家附身的还是个得罪人被陷害全家畏惧自尽的官儿,若是死了也就算了,这一活过来,那被得罪的大官儿怎么会不想着斩草除根。 好死不死那大官儿也是个有断袖之癖的,他那表妹本来就恨他害她无端失了贞洁胡乱嫁了人,干脆就把他推出去诱惑那大官儿以求脱身。 他想着确实也是对不起表妹,就应了,跟那大官儿周旋了好久才把那人熬死脱身。 卷了一堆那大官儿给的财物回了那冤家的身边,想着这下谁也不欠谁,可以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了。 结果只是一个美丽的扯。 人都说一山难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可要是这一公一母分享同一个男人,就算是有血缘的狐狸那也是容不下对方的。 本来何师参的确是偏好南风的,对黄九郎也算真心,可这真心敌不过黄九郎害死了他一回,又害了那大官一条性命的恐惧,更敌不过新生骨肉血脉传承的重要。 一天天的,黄九郎越发觉得自己在那个家里简直无地自容,争吵了几回都是他吃亏。 何师参是怕他,又舍不得他。 他表妹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整天冷嘲热讽,再不然就是炫耀孩子。 黄九郎几次想要一走了之,都被何师参哄住了。 这次之所以真的跑了出来,是他那表妹终于忍不得他了,使出了终极手段,说他因为嫉妒生恨,要害了她给何师参生的儿子。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说是终极手段,其实也不过是简单的陷害。 何师参却真的犹疑了。 黄九郎被气得当即摔门而出,可这一回,何师参并没追上来挽留他。 可怜黄九郎撑着一副心高气傲城府深深的模样,一颗心还真是被伤得粉粉末末的了。 黄九郎哭得可怜,房里的人却没一个可怜他的。 自作孽,怪得了谁。 明明已经因为自作聪明吃了苦头,还不长记性的到处招摇,如今这是栽到了他们手里,要是真的碰上的是两个普通人,说不定还真的就被毁了一段姻缘,感情这东西,可经不起多少考验。 想到这里,范周对这黄九郎就更没什么好怜悯的了。 听着那哭声,也觉得不耐烦起来。 ☆、第67章 五十八步 范周刚一皱眉头,梁楠就一巴掌挥了出去。 地上哭的惨兮兮的黄九郎猛地被狂风卷起,柿饼一样拍到墙上又弹回地面,彻底摔成了一滩。 范周偏过头,咳了两声装作没看见。 被一下子摔掉半条命的黄九郎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也不敢再哭了,畏畏缩缩地爬起来,又怕又疼地哆嗦,差点儿维持不住人形。 范周拍拍手上的碎屑,也没什么继续逗弄的心情了,冷淡地对着黄九郎开口道:“你过去做了什么,受过什么我不管。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就算你不是主谋,也没做成什么事儿,该算的帐还是得算。” 黄九郎被刚刚那毫无预兆的一下给打怕了,听见范周说算账,抖得更厉害了,满眼都是畏惧和哀求。 范周全当没看见。 “还记得昨天你签了个契书吧。” 黄九郎影影绰绰地想起似乎有这么回事,当时他还完全没当回事来的,不由得更怕,颤颤巍巍地点头。 范周笑了一下:“放心,不会把你剥皮做成围脖卖了的,我还是讲理的。反正你现在也没地方去,就老老实实地照着契书上写的,在这给我当苦工吧,做到了时间你就可以走了。” 黄九郎一听不过是做苦工,还有活路,眼睛立刻就亮了。 “啊,对了,别忘了好好把契书的内容看一遍,要是违反了上面写的规定,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后果会很严重。” 黄九郎当时根本就看都没看那契书一眼,怎么可能记得上面都写了什么,脑补的结果就是自己把自己吓得半死。 范周估摸着他家木头的耐性也快见底了,挥手让曹掌柜把黄九郎带出去了。 转过身来请示该让那狐狸崽子干些什么。 范周想了下,“反正那契书上约定的日子长得很,先让他打杂好了,有什么其他人都不爱干的活儿就全丢给他做,好好磨一磨,省的整天自作聪明胡作非为的浪费了好天资。” 曹掌柜点头表示明白,十分有眼色地立马闪人,不打扰老祖夫夫的二人世界。 屋里一静下来,梁楠身上的醋味儿就明显起来了。 之前还没什么,这会儿看范周对那腌臜物还有几分在意,醋缸的盖立刻就掉了。 范周简直哭笑不得。 这货自从本性毕露之后就越来越难伺候了。 忍不住照那醋缸的脑袋揉了几下,揉了个鸡窝出来。 梁楠黑着脸,也不动,任范周摆弄,嘴上埋怨:“不知道哪里来的腌臜物,丢出去就得了,干嘛非得留着碍眼。” 范周叹口气,“当初看故事的时候就觉得奇葩了,看见活的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点像是看到了当初我的那段黑历史,一样蠢到不行。所以,烦人是烦人,能拉一把还是拉一把吧。也省的他再去祸害别的什么人。” 梁楠这才想起来当初欺负了他家小狐狸的那个混蛋也是个男女不拘的,又想起自己背着小狐狸偷偷干的那些“好事”,一时有点儿心虚,赶紧就坡下驴,“既然如此,就听你的。不过那个姓简的蠢货还是留给我来收拾吧。” 猛男眯起眼睛,暴力指数十分高的气势立刻飙出来。 范周也眯起眼睛,总觉得这家伙这次这么好说话绝对有点儿什么他不知道的猫腻。 猛男继续装作怒不可遏的样子,心里直冒冷汗。 范周暗笑了一声,点点头,算是把这茬揭了过去。 反正这家伙肯定不会害他,有点儿小秘密瞒着他什么的,也算是个能治他的好把柄。 至于已经被夫夫俩忘到了脑后的黄九郎会在一群道行比他深的同类手下被压榨成什么惨样儿,那就不是他们会关心的事情了。 梁楠说要报复那简建山,是真的雷厉风行就要动手。 猛男若是出手,那绝对是狂风过境,到时候别说经营铺子了,那简建山不要被梁楠的手段玩疯就算好的了。 小狐狸就是梁楠的逆鳞,敢于挑拨他们的关系,那简直就是在逆鳞上插刀子,这是梁楠绝对忍不了的事情。 好在范周把他给拦住了。 “报以颜色是肯定要的,不过无辜的就不要牵扯在内了。他那简家铺子经营了几代,养了不少人手,不能让这些人没了饭吃,再说那铺子简建山也算是谨慎守成,对得起祖宗。他既然没对我们的生意动手脚(其实是没找着空子),那么我们也不能格局太小,找那出主意和听了主意去做的人报复一下也就是了。” 因果线收到的越多,范周就越发感觉到了因果的重要性,能不多结恶果就最好不要结,这对以后过天劫也有好处。 梁楠身上的煞气本来就重,能少沾点儿是非就少沾点儿比较好。 小狐狸还是心软,梁楠啧了一下,倒是这种关心让他很受用,怒气也就没那么重了。 “那依着你觉得怎么整治他比较好?”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早有准备,叫来一个小狐怪,问他吩咐的事情可打听明白了。 那小狐怪难得接到个露脸的差事,怎么可能不尽心尽力,“回禀老祖,小的们都打听清楚了。那简建山家里并无姬妾,只有一房正妻,是简建山之父生前为他所娶。 那位简夫人的娘家在瑞天,姓褚,是个世代行商的大家族,主枝的身上还领着皇差,在瑞天颇有几分声名。那简夫人是褚家分支的女儿,亲爹有几分才干,在家主面前还算得脸。” 范周点头,“这简建山的父亲也算是为儿子打算的长远了。” 那小狐怪也连连点头,又笑道:“那简建山是个孝子,听了父亲遗言之后果然十分尊重正妻。他那正妻也有些城府,手腕灵活,手面也大方,交际往来是把好手,简建山遇到难事也会和她商量,往往就能解了困局。” “这么说,九成这次的主意就是他老婆出的了。” “老祖英明,正是那简夫人的主意。之前有几家花了大价钱到我们几家铺子里想要收买人的,想要挖人的,小的们眼皮子再浅也看不上那几个金银,故此那些人都铩羽而归了。想是碍于老祖的威名,也没人使什么不入流的手段发坏水,倒是让小的们省了不少心。” 范周一乐,这忠心表的,马屁拍的,果然人才到处有啊,“放心,只要你们尽心,我自然看得到。你继续说。” 那小狐怪眉开眼笑的谢过了范周,又继续道:“这出钱收买人的大多试了几次不成也就退了,只有这位简老板颇为执着,后来派出来的手下被小的们整治了一下方才罢了手,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动静。小的们觉得以这位简老板的做派,不像是这么容易放弃的,就想办法探听了一下,原来是怕动作大了惹怒老祖,他吃罪不起。小的本以为既然知道怕了,应该也就放弃了。不想又出了这事,小的便故技重施了一下,果然探到了些内情。” “哦?说来听听。” 那小狐怪想着这段话可好说不好听,还是壮着胆子把那简夫人和简建山的主意给说了。 果然,梁楠一听那恶毒妇人竟然是打着让他们夫夫俩反目成仇好坐收渔利的主意,立刻就气笑了,那煞气不要钱的往外喷,吓得小狐怪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范周拍了拍自家木头的胳膊,示意他收敛点,别吓坏小孩子。 梁楠勉强收敛了煞气,眼珠子还是气得发红。 范周安抚了那小狐怪几句,让他起来继续说,后面的才是重点。 那简建山一看就是个爱面子心眼小受不得激的。 这个时代的男人左拥右抱根本是常态,虽然清流文人对此嗤之以鼻视为放荡,到底大环境就是如此,商贾更是没那么多讲究。 男人的面子不过就是那么几样,范周才不信在周围的人对那简建山炫耀有众美相伴的时候,那简建山能受得住这个激。 那小狐怪也算历练出来了,被安抚了几句之后便缓过气继续汇报:“老祖看人神准。简建山成亲已久,却膝下无子,又因为当初有承诺在先,不敢明着纳妾。便收了几个生意上来往的人送的美女,置了几个外室,如今已经在外面有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最大的已经有五六岁了。” 范周冷哼了一声,继而冷笑,“做得很好,那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既然简夫人想给我的后院点把火,那我们就帮她把罩子掀开,让她现看看自己后院儿的火有多大好了。” 坏人家家庭和睦觉得挺爽快,不知道轮到自己身上是个什么滋味。 赏了那办事的小狐怪一粒灵丹,用的顺手,范周把剩下的事情也交给他了。 “做的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狐怪受宠若惊,“小的叫银毫。” 盖因尾巴上正好长了一撮银色的毫毛。 这名字倒风雅,范周点点头,“挑上几个灵巧的,把消息透过去,别留痕迹。” 那小狐怪受了赏,又得了新任务,最重要的是老祖问了他的名字,能被老祖记住名字,何愁没有前途! 小狐怪顿时满身是劲儿地跑去给范周办事儿了。 梁楠独惯了,那两百多狐狸与其说是夫夫俩的手下,倒不如说是范周一个人的。 “这种事情稍微一算就能知道,何必白费这么大力气。” 范周无奈摇头,“养了一堆人就不能白养,让他们觉得自己有用,他们也会更忠心。” 梁楠对这些毫无兴趣,准确的说,除了范周以外,他对什么都没太大的兴趣。 范周也是习惯了,这俩人破锅配烂盖,合该凑一对。 ☆、第68章 五十九步 临通城的模范夫夫档收了一个美人儿这消息随风传的特别快。 等着看热闹的还真不只是简建山一家。 可惜,等了快一个月也没见有什么风吹草动,那夫夫俩照样恩恩爱爱的每天闪瞎别人眼睛。 那美人儿真的就被留在了聊斋茶楼里,正经的在接受“培训”,等练得差不多了,据说就能让他上台试着演个角色什么的试试。 不少不知就里的人还夸这夫夫俩,尤其是范周,果然是厚道。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认真给口饭吃才是长道。 那黄九郎若是懂事有良心也该感恩认命,好好给自己打算才是。 黄九郎也的确是在接受“培训”,更恰当的说是在接受“磨练”。 别看只是个茶楼里的剧团,杂七杂八的活计多得数不清,总有些是又麻烦又没意思的,之前小狐怪们只好耐着性子做,现在来了可以随便使唤的,这些恼人的活儿就统统都丢给了被暂时封了一身修为,只留了一张幻身符让他能保持人形的黄九郎。 黄九郎是被梁楠的冷酷吓破了胆,也不敢露出心高气傲的小性子了,老老实实地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累的不行不行的也不敢叫苦,连哭都只躲着偷偷哭,抱持着最后的自尊不想被看了笑话。 时间长了,倒让那些看不上他的大小狐怪们改了些态度。 渐渐的,黄九郎也能有空偷看几眼剧团的表演了。 他本来就是个能歌善乐十分有文艺细胞的文艺狐狸,若非如此也不会终于对颇有文名的何师参动了心。 看的久了,被那些闻所未闻的精彩故事迷住,又被那些演起来全情投入的狐怪们的技艺和态度打动,黄九郎慢慢地竟然想不起之前的那些爱恨纠葛,脑子里全是何时要是他也能扮演上一个角色让人被他打动该有多好这样的念头了。 以至于即使契约到了日子,黄九郎也死赖着不肯走。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彼时他已经是剧团的名角了,范周自然乐得和这脱胎换骨的小家伙再续个约,这是后话。 且说眼前,在灼热的看热闹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慢慢淡去。 何况眼瞅着中秋大节又要到了,各处都要走礼打点,忙起来谁还顾得上别的。 正当这件事情将要被众人遗忘的时候,一个比范周夫夫俩闹翻更大的新闻一下子把众人的八卦之魂又都给炸醒了。 闹出新闻的也不是别人,正是给范周夫夫俩送人搅浑水的简建山简老板家。 其实简建山在外面养了好几房外室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少,至少当初送他美人的那几个肯定是知道的,只不过简建山一直遮掩的好,也不经常去,大家都是生意场上混的,也没人愿意去当这个坏人。 简夫人自认对简建山掏心掏肺,只不过多年无子这件事情的确是她心头一个症结,也是她这些年对简建山越来越温柔小意的原因。本以为即使无子简建山也没往家里弄那些妖妖娆娆的货色给她添堵,就算当初觉得嫁给简建山是下嫁了,如今也是值得了。 她是真的万万没想到以为一直被自己掌握在手里的丈夫居然不声不响的瞒着她早在外面有了好几个孩子,还儿女双全! 一想到平时她自认有个绝好丈夫,在那些整天与妾斗得乌烟瘴气的夫人面前露出的得意,简夫人就觉得简直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和那天杀的简建山都埋进去! 那些人不知道在背后怎么笑话她傻呢,简夫人觉得脸皮活生生的被扒下了一层,疼得锥心泣血。 女人发起狠来往往比男人更厉害。 何况简夫人褚氏还不是个一般角色。 她疼,就得让那个天杀的男人更疼。 他不就是个小破酒楼的老板吗?整天自命不凡,见不得人好,恨不得所有人都恭维他,也不照照镜子,他配吗! 真假好赖话都分不出来,这辈子也就配守着个小破酒楼过日子了! 褚氏是温柔的太久了,久的简建山都快忘了他这老婆的本性了。 用褚氏的话来说,她又不是没有娘家的破落户,她娘家有的是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那天杀的简建山了。 要打击人就要打到痛处。 大庆律规定,外室子是不算数的,甚至连姓氏都不能继承父亲的,当然更不能上族谱,也没有继承权。 想让外室子上族谱唯一的方法就是大妇点头,把外室变成妾侍,或者把外室子过到哪个已有的妾侍名下,这样才能成为有姓氏可以上族谱的庶子,庶子也是没有法定继承权的。 不过这些在讲究的人家才会严格执行。 大庆商人地位并不低,还是有很多人看不起商户的原因就是他们不讲究。 简建山打的主意根本就不是让外室子变成庶子,他想让外室子挂在正妻的名下,变成名正言顺的嫡子。 若是遇着个没有娘家可以依靠,自己又立不起来的正室,逼一逼,这种事儿真办成了的也不是没有。 可惜简建山的老婆是褚氏。 他还得借着人家娘家的光呢,怎么敢跟老婆撕破脸,本来想着如果老婆能生下儿子,这几个外室子给点儿钱也就打发了,老婆生不出的话,这也算是退路,到时候再以血脉传承的问题徐徐图之,总能磨成的。 没想到,这么早这么突然就曝光了。 还是他自己惹出来的祸事。 简建山一点儿都没发现这里头还有别人插手的痕迹。 那几个办事的小狐怪精乖的很,施法迷惑了几个仆役婢女,弄出几次看似阴差阳错的传话,自然的就让敏锐的简夫人自己发现了猫腻,后面就完全不用他们插手了。 范周对这几个小狐怪的办事能力满意的很,奖励的相当大方。 一向是暴力派的梁楠也忽然发现,这么绕着弯子阴人似乎还挺有意思也挺酸爽的。 夫夫俩看戏看得很开森。 简家一出出的大戏热闹了很久。 众人八卦之余,不知道是谁忽然想起来当初那简老板不是弄了个美人儿给人家范老板夫夫俩想要搅得人后院不宁吗,这该不会是遭了报应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啊,那简建山的几个外室藏了那么多年了都没露出来,怎么前脚才得罪了人,后脚就东窗事发了呢。 细思恐极啊…… 夫夫俩才没那么多闲功夫关心别人家后院儿的事儿呢,听完了,出了气了,心里舒服了,也就丢一边儿去了。 夫夫俩,尤其是范周,继续兴致勃勃地开发他的月饼新品种和月饼包装新品种。 要说包装这种东西其实古今皆同,要不怎么会有买椟还珠的故事呢是吧,不过范周今年算是快把这包装的花样儿玩出艺术来了。 主要是他家那一小群立志投身厨艺之道的狐怪狐精们实在太能干,有天分,肯吃苦,重点是人家还比人类多有一样本事,鼻子灵,都不用偷师,单用闻的就能把人家的用料闻个明白了,如今已经个个都很是拿得出手,脑筋在范周的不断指点和压迫下也越发灵活。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结果就是,在月饼开发上范周这个半吊子已经插不上什么手了,人家弄出来的色香味意形都无可挑剔的月饼让范周看了都有大开眼界之感。 于是范周就决心今年的包装也要高端大气上档次,至少要对得起里面的月饼啊! 因为范周带动的风潮,如今过年节送礼又多了一样可以攀比,比谁送的包装更上档次。 不少老点心铺子也跟着学了起来,的确多赚了不少。 不过范周够壕,十分舍得用料,更别提融汇古今的设计,他弄出的那些说是包装其实已经算是艺术品的东西,就算是吃完了点心都可以继续拿来当摆设,当妆盒,一点儿不掉份儿。 最精彩的是范周手下的一个擅长做甜点心的狐怪厨子居然真的把冰欺凌月饼给弄出来了,还一溜弄了各种口味各种形状各种花样的,范周大喜,大手一挥,于是这些冰淇淋月饼的包装盒子完全可以直接拿去当保温餐盒使用,精美实用的很。 照旧又是走了一圈的礼,剩下的放在茶楼酒楼里出售,赚的钵满盆满。 上官们依旧很有面子很满意,觉得这夫夫俩果然是识情知趣的(其实是看自家纨绔儿子终于能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爱屋及乌)。 行会里那些自认为知道“内情”的同行们的态度可就微妙了。 之前夫夫俩就有些神神叨叨的奇人名头,看着也确实像是有两下子的,终归还是有人不怎么相信的。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不过这一回,不怀好意地送了夫夫俩一个小美人儿准备闹得夫夫俩反目成仇,结果惹火烧身,反倒先烧了自家后院的那位倒了霉的简东家算是成了给猴子看的那只倒了霉的出头鸟。 甭管人家是有不得了的法术,还是有不得了的手腕,这妥妥的都是惹不得的老虎屁股。 一时间,无论是之前有没有打过夫夫俩歪主意的人都歇了心思了。 大家还是和气生财吧,和气生财…… ☆、第69章 六十步 虽然古人没有什么电视节目可以看,过节却比他们那个时代热闹许多。 夫夫俩随大流地也跟着让人把自家几个门脸都重新粉饰描绘一新,再扎上鲜艳夺目的彩绸,招揽顾客。 前几年都在忙这忙那,也没顾上,今年范周也跟风,与行会的同行商议好之后,便在自家划定的地方也搭起了高台彩楼以供赏月。 中秋正是个好时节,螃蟹正当令,各种新鲜的水果也从天南地北源源不断地汇集到临通,更不要提那些已经上足了肥膘的小肥猪和小羊羔们。 有美食自然要有美酒配。 每年的中秋大小酒楼酒铺都要提前很久开始囤货,不然根本不够卖,这一天就算是稍微手头紧些的家里也会沽些酒回去一家分享的。 范周和梁楠仗着有法术,走得远带的多,故此他们家瀛洲园的酒也是十分抢手的好货色。 手下人能干,东家就得清闲。 上元节的灯市才是最热闹的,不过中秋也不赖。 各种耍把式卖艺的,歌舞唱戏的,小手艺摊,还有各种卖吃食的小摊把整条街的气氛炒得热热闹闹的。 更有耍戏法变魔术的,围观者如潮,彩声不断。 范周本来对魔术一窍不通,每年都有大批人在等春晚的魔术节目,不是为了看,而是为了看揭秘和吐槽。不过就他当时看来,那些人尽管紧张老套了点儿,也都相当厉害了,至少就算看了所谓的揭秘他也还是做不到。 今非昔比,连物种都换了一个以后,如今的范周对这些手彩类的魔术已经一眼就能看穿了,这反倒让他觉得没啥意思了。 他记得那书里写了不少挺神奇的戏法故事的,可惜一个都没遇到过。 梁楠多了解自家小狐狸,不动声色地就把人用一包大肉包给引开了注意力。 范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咽下了半个大包子,砸么砸么嘴,掂掂手里那一包的份量,满意地继续啃。 以他如今的胃口,完全可以从街头吃到街尾无压力。 于是梁楠负责买吃的投喂,范周负责吃和左顾右盼地找感兴趣的节目。 别说,还真让他找着一个。 台子极简单,节目也简单,就是傀儡戏,有技术的是演傀儡戏的艺人。一个穿着打扮都滑稽讨喜的中年男人,一个人嘴里能同时发出一群人吵架说话的声音来,还个个角色鲜明,声声不同,男女老少或猛兽飞鸟的声音无不惟妙惟肖。 他们那个时代的口技已经没落了,这种绝技早已失传,光凭留下的些许记载完全不能体会到真正亲耳听到时的那种惊奇和震撼。 果然高手在民间啊! 范周看得津津有味。 一直看到那艺人中场休息出来谢客领赏钱,还十分大方地扔了不少赏钱。 那艺人见了连忙深深作揖,高声唱喜。 范周心满意足地接着找下一个节目,顺便也再踅摸点儿吃的,刚才看傀儡戏的功夫,不知不觉地就把一大袋包子,不少烤肉,几张肉馅饼,外加一整只烤鸡全部都吃完了。 连梁楠手里也没存货了。 好在街上小吃摊子和两侧的食铺子琳琅满目,不愁没得吃。 范周动动鼻子,顺着香味儿,扯着梁楠手腕子就往前走。 梁楠其实并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不过只要是和小狐狸在一起,那就都无所谓了,此刻脸上甚至还微微的带了几分笑意,宠溺地看着一脸馋相满是活力的范周小狐狸,心中十分充实。 范周闻到的香味儿是羊肉香,顺着香味不远就看到被装饰得花团锦簇的一家店。 这家也是老店,老板都是他们一个行会里的,赶巧还就姓个杨。当初他们家祖宗开始干这个的时候就有人劝说最好改个行什么的,这姓杨的卖羊肉,听着不太吉利啊。 那老祖宗哈哈一笑,杨家羊肉这才道地嘛,结果一开就是一百五十来年,传到这一代已经是第九代了。 这位杨老板和范周夫夫俩的交情不错,主要是范周实在是很热爱他们家的羊肉锅子和各种羊肉为主的菜,隔三差五就来捧场,搞得上到老板下到跑堂都认得这夫夫俩,每次见到都眉开眼笑。 能不眉开眼笑吗,这可是大主顾,两个人能吃足了七八个人的份量,更别说人家自己也是做这行的,这可比其他老主顾更让他们觉得有面子。 门口的堂倌眼睛尖,离着老远呢就脆生生地和他们打招呼,“两位东家好久没见了,可把您二位给盼来了,快里边请,今天过节,我们早上大师傅特意出的新菜,正好两位东家给品评品评!” 这么一招呼,别说范周本来就是要来吃的,就算本来不是来吃的,那也走不了了。 “你们东家生意这么好,真该给你涨涨工钱,有了你这么机灵的伙计,他得多了多少客人啊!”范周乐呵呵地给了那堂倌几个赏钱。 那带路的堂倌乐得见牙不见眼,一边儿走一边儿奉承:“得您这么一夸,我们东家只怕还真会给小的涨工钱,这城里谁不知道两位东家的伙计个顶个的机灵懂事能干,小的们能学个皮毛我们东家都要乐开花的,可惜我们东家这会儿不在,不然肯定要来找您二位喝两杯。” 这话倒不完全是奉承,范周家的掌柜管事厨子伙计的确个个拿得出手,还忠心不二,看得不少人羡慕忌妒恨的,可惜,挖不走啊挖不走! 范周想起来也觉得挺得意,进了那堂倌领进的包间儿,“照旧安排,分量要足,再来两壶酒,不用太烈。” 那堂倌脆生的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报菜,没成想这一回身差点和人迎头撞上。 那堂倌赶紧后退两步作揖给人家赔不是。 差点儿被撞到那人根本不在意那堂倌,人家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包间里已经坐下的范周夫夫俩来回瞅。 那堂倌半天没听见动静,起身一看,呦,怎么跟进来个道士!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只见那道士穿的倒是整整齐齐,身后扛着个布幡,还有个褡裢,标准的游方道人装备。模样也长得颇有几分道骨仙风,一双眼睛更是亮得渗人,被盯着看几眼就会忍不住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好在被看的不是他。 那堂倌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马上又提起来了。 这谁把这道士放进来的,外面那么多摆摊算卦的,哪有追到人家吃饭的地方拉客人的啊! 堂倌是消息最灵通的职业之一,自然知道这些摆摊算卦的真有本事的不过十之一二,其他的都是讹人的。 今儿这大过节的,可别招了客人不痛快。 再说了,这临通城里如今还有不知道范梁两位大老板自己就是实打实有本事的奇人的吗? 这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道士别是外地来的吧,这么不知事。 这么一想,那堂倌还忽然起了点儿看戏的心思。 夫夫俩早知道身后有人缀着,从范周大方地给了那傀儡戏艺人赏钱开始,不过是懒得招惹麻烦这才想着找个馆子坐下避开算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不依不饶起来。 遇见这么个败兴的玩意儿,夫夫俩十分有默契地一起沉了脸。 论起以眼杀人的功夫,梁楠才是祖宗,一眼瞪过去,那道士就觉得背后一凉。 要说这道士也的确是从外地来的,专门赶在大节的时候进城混夜市好赚钱,盯上这夫夫俩也的确是看他们花钱如流水的架势,觉得是两只好宰的肥羊。 那道士被梁楠瞪了一眼,也并没警觉到什么,这世上有学文的就有学武的,学武的人若是出身不错有些威仪不算什么。 这道士根本没把梁楠的威慑看在眼里,毕竟在那道士的眼中,那高大的黑铁塔汉子魁梧威仪的范儿是有的,可身上连半丝戾气都没有,一看就是没上过战场的,甚至连个人都没杀过的,不过花架子罢了。 因此那道士根本没当梁楠的威慑眼神一回事儿,十分没眼色地一脚就跨进了夫夫俩的包间。 那堂倌都看傻了,心想这是哪里来的无礼道士,白瞎了人模人样的打扮了。 然后就赶紧去拦。 谁料那道士本就是要先立个威,下面的套路才好走。 一挥袖子,那上前阻拦的堂倌就向后摔到不说还滚了几个跟头,若不是范周施法拦了一下,这个摔法最少也要撞到楼梯的栏杆上见血的。 范周的眼睛已经眯起来了,桌子下面一只手按着梁楠不让他暴起,他倒要看看这“道士”卖的什么药! 那道士见两人表情沉重,以为是被他这一手给吓住了,心下还颇为自得。 捋了捋颌下胡须,一副劳资高高在上你等凡人遇到劳资算是有福了还不叩拜的态度,抬着个下巴,开始大言不惭。 “老夫见你二人便觉有缘,又观你二人之气不详,故来告知。” 夫夫俩对视一眼,梁楠眼底跟电子滚动屏似的,来回就一句话——灭了他丫的! 范周按住自家爆碳,皮笑肉不笑地挑起唇角,“哦?敢问道长,有何不详啊?” 那道士似乎是被两人轻慢的态度激怒了,立刻变出一副受辱的德性,“老夫好心警言与尔等,既然二位不信老夫,也罢,日后自见分晓,三日后老夫自当再次登门拜访,只盼到时两位仍能如此日般安康。” 翻译过来就是,不信劳资的话,没关系,咱们走着瞧,三天以后我在上门去找你们,希望你们到时候别后悔。 说完,那至始至终连个坐都没捞到的“道士”撑着世外高人的场子扭身道骨仙风地走了。 刚才那摔了一跤的堂倌赶紧跑回来致歉,这大过节的被这么个扫兴不吉利的人给搅和一通,害得他也受了皮肉苦,甭管是不是个有本事的,都是个招人烦的! 范周对着无端受过的堂倌还有几分同情,若是他不挡一下,这堂馆极有可能顺着楼梯滚下去,那可就没活路了。 不过大过节的,就当送礼物了,范周一笑,还赏了那堂倌点儿钱让他买点跌打损伤膏什么的用。 堂倌千恩万谢地去了。 虽然被个恶心人的家伙当肥羊给缠上了,这羊肉锅还是非吃不可的。 美食可以拯救世界,至少吃完了整桌各式招牌菜和创新菜之后,范周的心情变得好多了。 拍拍肚子,满足地打个饱嗝,反正也没什么心情继续逛了,不如早点儿回去,正好把至今还寄居在他们家里的那一个停薪留职的神仙和一个神仙二代给拉出来用用。 ☆、第70章 六十一步 夫夫俩一眼就能看出那“道士”不过是个三脚猫,单论起道行,他们家随便拉出一只成精的狐狸都比那货强得多。 问题在于,一个道行如此微末的家伙,身上竟然背负了如此重的杀孽,差点让一见邪魔外道就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梁楠顺手给灭了。 大过节的,街上那么多人呢,别扫兴。 再说了,那“道士”就算是邪修也是个人修,以工抵食宿的那个穷神仙先不提,他们家白吃白喝的那个仙二代总也得有点儿用处才对得起狐怪大厨们每天精心准备的食物吧。 不想让自家木头再多添戾气的范周心里算盘打得劈啪响。 虽说杀邪魔外道也是济世救人,也有大功德,梁楠也说过便是因为这些功德,他的天劫才渡得格外顺利。 不过范周心思重,他总觉得就算功德多,可戾气这么重终究也不是什么好事。 都说他们这种妖精只需要度雷劫,不像人修,一个心魔就能干掉好多修士。 范周可是记得之前老板特意让他回一趟“前世”的那个城市,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已经放下了,说是对以后的修行有好处。 这样的话,是不是说,其实不管是人修还是妖修其实都是有心魔劫的。 只不过人修思想复杂,过心魔劫费劲。 妖修心思单纯,心魔劫就轻松的多? 范周不能肯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他家这根木头身上的戾气够重了,总之,适可而止比较好。 这一次除魔卫道的任务就交给职业人士去做好了,名正言顺吗。 他们只是想做对安静的美妖精,惩恶扬善什么的就交给仙人高足好了。 于是,毫不知情的,因为之前忽然有所感悟正乖乖在宅子里闭关的刘海石小盆友就这么愉快地被他觉得是好狐狸的范周给卖了。 夫夫俩对此毫不亏心。 玉不琢不成器,他们这是给他创造机会嘛。 坏心肠夫夫俩不声不响地动了点儿手脚之后就快快乐乐地让宅子里的大厨们加了一顿丰盛的宵夜,甚至还很开心地请了雷曹大人一起来共度佳节。 冲着食物酒水管够这一点,雷曹大人就欣然应约了。 范周借着吃饭的功夫就把方才的事情和雷曹大人八卦了一遍,顺便也罢他们夫夫俩刚才做的小动作也汇报了一边,当然遣词用句是包装的花团锦簇,绝对是为了那位上仙的高徒好才让他多些磨练的,绝无危险。 雷曹是个直脑筋的,埋头猛吃猛吃,全神贯注的劲头让范周差点以为刚才他是在唱独角戏。 好在那雷曹灌了杯酒之后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 “那小子太弱,是该练练,你说的那个也不强,还不如你出手指点指点他。” 范周嘴角抽搐了一下,快拉倒吧,人家可是上仙吕洞宾的徒弟,他可不想越俎代庖,徒惹一身腥臊。 “多谢上仙看得起,不过我们路子不同,依在下看,还是上仙亲自出手会比较合适。” 雷曹偏头想了半天,嘴里的猪耳脆骨被咬的咯吱作响。 听得范周牙根直痒痒。 好容易那口脆骨咽下去了,雷曹认真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明天就让他来和我一起砍柴吧。” 啥?! 所谓的指点就是指点如何砍柴吗? 范周忽然觉得老板简直太伟大了,他的九尾师傅简直是世界上最靠谱的老师了,没有之一! “后院柴火堆不下了,你要是教他,从烧火开始吧,最好等他把那野道士处理掉之后,你也得先练练烧火技巧,我们是用来烧水做饭的,得用凡火,你那雷火不成,炸了屋子你赔不起。” 梁楠果然不愧是猛男,根本就没把个上仙当成什么需要拱起来的人物,十分自然的拿来当长工用了不说,还十分有东家范儿的颐指气使各种挑毛病。 不过,对于一个全无上仙尊严,正在卖苦力赚饭吃混床睡的雷曹对此表示接受度很高。 话糙理不糙。 他一个穷鬼,万一把人家的房子炸了,他是真的赔不起。 到时候又要问少微借钱,他已经欠了少微很多很多的钱了。 为什么少微的仙宫里不用柴火呢,这样他就可以依样画葫芦地以工抵债了。 雷曹大人很扼腕地叹息。 此时,远在天上仙宫的少微星君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精致的长眉皱起,捻指算算日子,叹了口气。 那傻货临走时他偷塞的银两足够凡人寻常人过上半辈子了,也不知道那傻货能不能撑到时候,好歹是个神仙,就算蠢了点儿,应该也不会把自己饿死的吧…… 透过仙宫那皆为云霞仙雾铺就的地面,少微星君远眺虚空,不知道那傻大个儿现在怎么样了,三年之期将满,可千万要撑到他去接他的时候啊! 饿死的谪仙什么的简直不能更丢脸! 第二日一大早,范周就凿开了刘海石小盆友暂居的院门。 刘海石这些日子生活下来,早已习惯了这一大宅子奇奇怪怪的非人类,反而觉得这样的生活蛮有趣,更别说之前得了顿悟的机缘,修为更上层楼,几乎不想走了。 “早啊,刘道长,看你神清气爽,想必闭关颇有所得,恭喜恭喜啊。”范周笑眯眯地拱手。 刘海石连忙还礼:“不敢,有赖范先生关照,应是在下道谢才是。” 范周继续笑眯眯:“那也是你的机缘到了,咱就别互相客气了,对了,之前送你的月饼吃了吗,味道怎么样?” 刘海石本来并不热衷口腹之欲,不过那些没见过的精致点心还是让他挺好奇,一块只有丁点儿大,造型风雅美丽,尝了之后颇为惊艳,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一个都没剩下了。 “范先生大才,在下大开眼界,也大饱了口福啊。” 范周谦虚了几句,拐上正题,“说起来怪可惜的,本来想邀你一起逛逛中秋夜市尝尝此地名吃的,不想道长还在闭关,就没好打扰。说起来,道长若是去了,我们也不至于早早便扫兴而归。” 刘海石有些好奇,这城里还有能让范周梁楠夫夫俩犯愁的事儿? 范周买了个关子,“些许小事罢了,不如一起用早饭,饭后我们再详谈?” 刘海石自然从善如流。 于是早饭就摆在了花园石亭内。 丰盛的早饭,园中的美景,实在很是享受。 酒足饭饱之后,范周聊八卦一样把昨天遇到的那野道士的事情给说了。 也没添油加醋。 “那野道士身上杀孽颇重,其他恶业想必也不会少,我们出手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们毕竟并非人修,这等邪路子的道士,恐怕还是劳烦刘道长出手才名正言顺。” 刘海石本来就是个仗义的,虽然范周这番话道理似是而非,不过人家表明立场也没什么错,再说他在这里白吃白住的,出点力气,还是征恶扬善,那也是应当应份的。 没犹豫地,刘海石就答应了。 范周抚掌一笑,“道长果然仁义,既如此,那我就去布置了,那野道士并无耐性,估计今明两天就会上门,到时候就看道长的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刘海石摩拳擦掌。 挺长时间没动手,他也累积了不少精力需要运动一下呢。 “啊,对了。”范周犹犹豫豫地走到了院门口才回头又补充了一句,“那个,雷曹大人说,让你收了这个野道士之后去找他。” 刘海石一脸茫然,他和这位当长工当的兴致勃勃地大仙一点儿不熟啊。 “敢问可知雷曹大人有何吩咐?” 范周望天挠脸,“那啥,雷曹大人觉得相见即是缘分,大概是想点拨点拨你吧。” 说完就心虚地快快地跑掉了。 刘海石尔康手,一阵萧瑟的小风儿刮过小院,吹的他心里好凉。 他真心不想要那么大的“福分”被那么不靠谱的仙人指点啊! 自从改变了种族,范周小狐狸觉得自己越发的脸厚心黑了,前脚才坑了人,后脚就跑来祸水东引,只要一想起这俩货在他们家吃了那么多好东西,他就瞬间理直气壮起来了,简直半点儿不亏心。 范周所谓的布置其实就是把他们夫夫俩的气息转移到刘海石的院子里做个障眼法,让那野道士认错目标,再把整座宅子里的阵法稍微改变一下,好让那野道士不至于连手段都使不出来,就跟当年请那蛊精入瓮一样的套路。 说起来那蛊精也放出去了不短的时间,算算也有几年了,除了头一年范周派了个手下的小狐狸送了张符去充当“解药”之外就没再理会过。 不过按照反馈回来的功德来看,这蛊精的手腕的确不凡,而且工作热情也越来越高,这几年至少办成了十几对的样子。 对嘛,有这种智商手腕就应该好好利用嘛,何必损人不利己呢。 那蛊精这会儿也的确是尝到甜头了,头几次走错了路受了教训之后,后面的就越来越有经验了。 待发现拯救了那些家庭之后自身居然还能分到些功德,那蛊精更是喜出望外,什么不甘怨恨早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路向着足智多谋的居委会大妈和高级婚姻调解员的方向大踏步前进。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万一哪天真的得道成仙,说不定能被管姻缘的月老直接拉去当手下仙官呢,都不用培训就可以上岗,肯定很抢手。 范周对自己的宽宏大量的心胸和变废为宝的能力简直是佩服,顿时洋洋得意起来。 结果乐极生悲,被自家小狐狸的小模样又戳中萌点的梁木头一竿子支回了卧房,也不管青天白日就是一顿啃。 恨得范周又啃坏了一个特质的软枕头。 那摆明了就是要钱,不给钱就要命的野道士完全不辜负期待,果然当天夜里就亟不可待地动了手。 白天已经被啃了一顿的范周此时坚持不肯再就范,一定要看个全场。 梁楠这个时候只能顺毛捋,讨好地布了水镜让自家小狐狸可以躺在床上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看现场直播,还特细心地准备了大堆吃的喝的和大抱枕,让小狐狸可以舒服地倚在床头享受。 “哼,马后炮!” 范周享受全收,还是不忘给那上了炕就变牲口的家伙一双鄙视的白眼。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滴漏已尽。 坊市间或许还在喧闹,民居处已是家家熄灯,户户闭锁,大多入梦了。 刘海石毫不紧张地端坐在房中,静待恶客上门。 民间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今夜无风无云,正是月色如华。 银色月华倾泻入园,园中那参天古树和锦簇花团更显得风姿绰约,月下看美,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可惜,这番美景并未持久。 忽然一阵怪风,逐云遮月,方才还朗月明华的院落顿时就阴森了起来。 刘海石依旧端坐,手里甚至还端了一杯茶水,面前的桌上还摆着几碟精致茶点。 看得范周不由感叹:“学好三年,学坏三天。来的时候虽然是个愣头青,好歹也还是真的道骨仙风很是脱俗,如今也成了这么个吃货,忽然有点儿教坏小孩子的罪恶感啊……” 梁楠撕了个鸡腿投喂,啃到肉的范周立刻把罪恶感扔到天边,吃货才是最懂得人间真谛的,这是多么上进的行为啊,就是这样没错的! 范周这边啃着鸡腿,刘海石那边就着茶点喝茶水。 外边儿那个即将倒霉的野道士开始摆弄他那三招两式了。 就见一阵邪小风吹过,一个半透明的小白影飘飘忽忽地顺着风飘进小院儿,无声无息地就钻进了刘海石屋子的窗缝里。 那纸片小人也没什么神智,见了刘海石端坐在桌旁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像是被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一样,落地就长成个常人大小,手里还倒拖着一把长戈,利刃磨在地上,发出兹拉兹拉的刺耳声音。 动作还挺迅速,照着刘海石的方向抡圆了就是一戈挥过去,看那力道,别说是个人,就是张石头桌子都能劈裂喽。 刘海石不慌不忙地咽下口中点心,还顺便喝了口茶水顺了顺。 就在那戈尖快要劈落头顶的时候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长条方状物迎着那长戈一挥。 哐的一声,那持戈小儿被掀了一个跟头,一击不成,便缩小了要跑。 刘海石哪容它逃,又是一下拍下去,啪唧一声,那刚才还挥戈挥得虎虎生风的小人便四分五裂成了一小撮纸片垃圾。 轻松解决了探路的第一个。 刘海石收了“法宝”又继续坐回桌前吃吃喝喝。 看了全场的范周连鸡腿都忘了啃,油乎乎的手抓着梁楠的胳膊,“戒尺啊戒尺!本以为板砖就够神器的了,今儿居然看到戒尺了啊!话说戒尺这东西和笏板长得有点像,这个刘海石和曹国舅没什么关系吧?他师傅不是吕洞宾吗?” 梁楠扯了手巾给范周擦手,隔着水镜瞪了那边儿臭显摆出风头的小子一眼,就这两下子有什么了不起,连他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不过转念一想自家小狐狸还是心疼他为他考虑才不让他出手的,顿时心情又好了起来,变脸如翻书地夹起一根鸡翅膀,继续投喂小狐狸。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第71章 六十二步 一般来说,一击不中之后有点儿脑袋的都会发现自己这是遇上硬茬子了,谨慎一点儿知难而退才是聪明的做法,可惜脑子被贪念和邪念煮成一锅浆糊的家伙是不会有这个智商的。 那纸片小人儿变成废纸一堆没一会儿,就听见外头窸窸窣窣地又来了动静。 这次更加明目张胆了,窗缝也不钻了,一阵阴风呼啸,哐当一声,那后继而来的直接撞破窗户就进了来。 就着刘海石房里那阴风怎么吹都不灭的烛火一瞅,别说,这青面獠牙的,吓人吓的十分敬业啊。 不用说,这还是个傀儡,不过这一个比上一个有创意多了。 别看脸上青面獠牙,肩颈肌肉发达,胸肌都好大两块的,但是人家有腰条儿,而且还是好长好细好软的一条呢,长到上半身都进来了,那看不到头的后半截腰还在窗户外边儿拖着呢。 只见这傀儡张着血盆大口,挥舞着长满腱子肉的两条胳膊,扭着水蛇腰,怪模怪样地冲着一直淡定坐着看景儿的刘海石就扑过去了。 刘海石瞅瞅吃剩的几块点心,心疼地皱了皱眉头。 这傀儡满嘴满身的腥臭味,还一边扑一边喷口水,这点心算是没法吃了。 已经被挖掘出吃货属性的刘海石小盆友一心疼,火气就来了。 一甩手,漫天针影。 啪唧一声,那傀儡就被无数长针钉在了地上。 范周看得差点儿被嘴里的肉噎住。 抓着梁楠又是一顿锤,嘴里满满地说不出话来,心里大声惊呼:仙侠版容嬷嬷啊! 梁楠怕他噎到,赶紧又是拍背,又是送茶的,顺便又隔着水镜狠狠地瞪了刘海石一眼。 完全不记得可怜的刘海石小盆友原本是被他们夫夫俩祸水东引的受害者来着。 那头刘海石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无良夫夫俩当热闹看了,还在心疼他的茶点。 瞅着地上那又丑又臭的傀儡就生气,干脆把那戒尺又祭了出来。 看着普通的一块戒尺,在刘海石念了几句诀之后瞬间长成一块三尺来长的巨型戒尺。 刘海石就拿着这和衙门打板子用的家伙差不多的戒尺把那傀儡生生给拍成了一堆粉粉末末的东西。 然后还不解气,又引了把火,连同之前那碎纸片儿一起烧成了飞灰。 茶点不能吃了,刘海石也就没那个以逸待劳的耐心了,做了个指诀,那地上的飞灰就无风自起,捻成了一股细细的灰线,小蛇一样蜿蜒着极快地往外游去。 刘海石一手拎着那大戒尺,一手拂袖收回了满地长针,施施然地追在那“小蛇”后头找那罪魁祸首去了。 那邪道士的三脚猫道行不过就是操纵个傀儡的能耐而已,还不能离的太远,因此就在大宅附近隐了身形猫着呢。 时人多重鬼神,本着宁肯信其有的心思,多半一被那道士唬两句就掏钱图心安了,有那精明点儿的,干脆就破财免灾。就是有不信邪的,那道士的三招两式一出,见了血了,也只好认栽给钱。 这道士顺风顺水惯了,有时懒得费口舌,便干脆看中那富贵人家,就先放傀儡去害上几条性命,然后再上门收钱“除妖”,贪念一起时害了人满门尽收了财物也是常事。所以身上才有那么重的杀孽,才有那么趾高气扬毫无顾忌的气焰。 俗话说,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那自大惯了的邪道士此时见自己两次出手都不见效,还白白损了两个好用的傀儡,不但不思退路,反而恼羞成怒,正祭出自己最强的一个傀儡,口中念念有词,誓要把这一宅子的人都拿下,再收了满府的财物,也好稍息他的心头火。 根本没想着为什么往日里作怪时都会有高声呼喊惊恐尖叫声,这次居然这么安静,是不是有什么反常的问题。 结果二了吧唧的就被刘海石给抓了个正着。 那邪道士倒是想跑来着,可惜段数差的太远,想要隐身遁走,反被刘海石操纵着那傀儡粉末捻出的灰绳给捆了个结实,倒拖着就给捆进了大宅。 见热闹完了,范周赶紧擦擦嘴边油光肉渣,洗手漱口,重新把自己收拾的人模人样的出来给功臣刘海石小盆友庆功道谢。 厚厚的脸皮上写满了一本正经诚诚恳恳的范周和身侧面无表情十分严肃的梁楠往那一杵,绝对看不出之前这俩货缩在卧房里不光连吃带看热闹,还一个吐槽一个鄙视地占便宜卖乖,简直十分无耻的德行。 这邪道士身上的血债不少,虽然走了邪路子,就生理结构来看目前还是个人,那就是要送官府的。 所以范周就没放底下那群好热闹的狐狸崽子们来围观,免得这邪道士到时反咬一口惹出麻烦。 只有胡管家掌起了灯,殷勤地服侍在主人身侧,外加一个存在感极低但是永远默默守在那里以备所需的戴子属。 所有人都十分嫌弃那满身孽债腥臭不堪的邪道士,故此连屋子都没让他进,直接弄进来就扔地上了。 胡管家十分周到地趁着范周和刘海石说客气话的功夫打了水给刘海石洗手,又将早早准备好的茶果点心摆在边儿上的亭子里。 本来也没费什么劲儿,连个汗星儿都没出的刘海石小盆友净了手脸,还十分讲究地把外衫也换了,坐下来喝了口热茶,又吃了块热腾腾软乎乎的甜点心,顿时心情爽朗起来了。 茶是好茶,点心是灶上一个对甜食颇有天分的狐怪大厨新研究出来的花样儿,热乎乎的时候最好吃。 范周这一半夜的嘴就没闲着,看着还是馋得慌,干脆就坐下来跟着一起吃。 两个吃货吃的十分愉悦,都没有搭理地上被灰绳捆着动不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邪道士的意思。 吃的差不多了,梁楠捧着一旁早早准备好的热手巾给范周仔细的擦干净手脸,伺候的比老妈子还老妈子。 对面的刘海石见状不由得含笑摇头,他行走人间多年,也见过不少恩爱的夫妻和深情的爱侣,像这对道侣这样恩爱至此又坦坦荡荡(其实就是随时随地秀恩爱掉节操)的还真是凤毛麟角,尤其是这夫夫俩恩爱起来,周遭的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一股子甜香气,让人忍不住就面红耳赤心如鹿撞,连他这个本来一心向道,清心寡欲多年的都忍不住有些羡慕之意了。 想到这个,刘海石小盆友就忍不住联想到了他那个在民间传说里风流潇洒访遍万花的师父。话说,他也就见了他师父那么几回,还每次形貌都不一样,也不知道他那师父原本长得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都说空穴不来风,就算是捕风捉影也总得有个源头吧。 被无良无节操的夫夫俩熏陶着,被又二又囧的上仙雷曹大人刺激着,本来相当正直的刘海石小盆友的脑回路也忍不住一路开始跑偏了。 于是,清白与否有待商榷的吕洞宾上仙无辜中枪。 范周这些年下来脸皮子早就厚实了,大大方方地被“梁妈妈”伺候完,捏捏猛男修长有力的指头作为奖励,脸上神情始终一派自然。 “不知道长可知这家伙使的是哪路子的手段啊?”范周的特殊技能并没有在这货身上起作用,不过想来这也不会是个什么了不得的角色。 正在脑洞大开的刘海石回过神来,yy自家师父被抓包,略微心虚地笑了一下,方才带了几分轻蔑地摇摇头,道:“看着像是茅山一脉的路子,却是入了歧途,遭下这许多杀孽,魂飞魄散已不足以赎其罪。”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那边不远处地上被捆得和蚕蛹似的妖道早已经骂不动了,却仍是一脸狰狞怨愤,此时听到刘海石的话,眼中更是恨得能射出毒箭来。 这妖道早已入魔,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范周扫了那妖道一眼,道:“道长说的是,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让人间的律法先给无辜受害之人一个交待才好。” 刘海石听了倒也赞同,他只是惊讶,范周梁楠夫夫俩也好,那一大宅子的狐精狐怪鼠精还有其他各色精怪也罢,甚至那个坦然当着长工干力气活换饭吃的雷曹大人,虽然统统都不是凡人,却比他这真正出身凡间的人类更守人间的规矩。 刘海石不由感叹,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看眼前这些妖,再看那地上被捆着的“人”,这善与恶却也难说的很。 范周和梁楠才不管刘海石在慨叹些什么,之所以问他一句,不过是确认一下再套个话好有个防备罢了,没见那西行路上都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他们虽不怕,也要心里有底。 既然刘海石无异议,范周便放手玩了,最近正好跟他家木头学了新东西,便拿这妖道练练手好了,也算消化消化食儿。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望排在第一位,高明的大夫看人一眼大概就能知道这人身上是不是有毛病,大概有什么毛病。 观气与相面也是差不多的,道行上去了,若再有些天赋,看一眼也就能知道一个人的善恶贫富以及大概的过往未来。 不过像范周那种偶尔会出现一次的和小电影儿似的能把所有细节都展示出来的特殊技能则另当别论。 便是天演推算也只是算,不是看,能直观过去未来的那都是实打实的大能耐,所以不怪曹掌柜刚来的时候被范周那神来一笔给震慑的五体投地,实在是范周当时露的那一手太过惊人。 可惜范周这技能属于被动触发型,平时也只是能观气相面而已,为了填补一下空白,范周想着应该学点儿新技术。可惜天演推算这玩意儿技术含量太高,除了对自家小狐狸以外都没耐性的梁楠也是不会这啰嗦玩意儿的。不过不要紧,想当年凶名赫赫到闻者无不望风而逃,还能把那些恨不得躲到石头缝里的邪门歪道都抓出来的彪悍猛男自有它法——搜魂。 搜魂术并不罕见,可以说还挺普遍。 这法门其实挺残忍,评价却是亦正亦邪,主要看被用来干嘛。 像如今范周拿来对付这妖道,便算是惩恶扬善了,也能替那些无辜枉死的冤魂讨一个公道。 ☆、第72章 六十三步 月华如水,庭院中几盏风灯。 范周一身舒适飘逸的宽袍大袖衣衫,唇边带着微微的笑意,慢慢地从亭下的石阶上走下来。 人都说月下看美人,范周这美人却让地上那始终怨恨咒骂不休的妖道不自禁地噤了口。 范周如今的皮相极美,那一双眼睛更美,可被这么一双美目看着的妖道只觉得一道凉意从背后直冷到心底。 那双眼睛看着他,就好像一个孩子看到了一个有趣的玩意儿,可能拿起来爱不释手的摆弄,也会在下一秒就拆的七零八落。 范周瞧着那妖道眼中终于透出惧意,唇边的笑容更盛了。 右手轻轻一招,那妖道“蚕茧”便竖起来立在了半空。 五条细如发丝的金线随即缠上了那妖道唯一露在外面的头颅。 不过须臾,那被刘海石教训了一顿还能照样硬气的妖道便发出了极为凄厉的嚎叫。 那五条并不是什么金线,而是被凝得细细的狐火,如今正顺着那妖道的天灵和太阳穴往他脑子里钻呢。 刘海石看得目瞪口呆。 梁楠早已把大宅的阵法重新布好,就算那妖道喊道断喉也别想有一丝动静能传了出去。 至于胡管家和戴子属这两个早已是看得满脸狂热。 成就三尾之后,范周对狐火的操控更加得心应手了,那五条细细火线生生烧入了那妖道脑中,外面的皮肤却是完好的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虽没留下痕迹,那被火线灼烧入脑的痛却是实打实的。 若不是被定在半空,那妖道八成早已痛得以头抢地咬舌自尽了,可惜,这么死可是便宜了他。 眼帘半合的范周唇边的笑意不再,眉头皱起,冷声道:“笔墨纸砚。” 戴子属反应极快,几息之间就将笔墨纸砚连带桌案一起都弄了来,端正摆好,又细细地研了墨,展了纸,用镇纸压平,方才施礼,无声退回。 胡管家捋捋胡子,用力之大差点儿薅掉几根儿,他可不是个真的老头子,不能总被那后来的小子抢了风头去! 范周无心去管自家手下之间的小争斗,径自拿了笔,沾饱了墨,笔尖轻触到那展开的纸面上,便松了手,笔却依旧悬在那里。 范周闭着眼睛,两手捻了个诀,那笔便开始在纸上自动书写起来,不多时便写满了一整张,镇纸移开,写满的纸亦悬至半空,另有一张空白纸张凭空出现,让那笔接着往下写。如此反复,一直写了整整十五张大纸那笔方才落回笔洗中。 范周睁开眼睛,赤金光芒一闪而逝,伸出手,那些字纸落在掌心叠成一叠。 此时那妖道已经涕泪横流,口涎四溢,面目扭曲地半死过去了。 这庭院中就没有一个眼神儿不好的,方才早将那纸上的内容看得一清二楚,字字行行都是冤魂血泪,不活刮了那妖道就不错了,半丝同情都欠奉,尤以刘海石为最。 开始他还惊诧于范周的手段,待范周将狐火搜魂所得拓到纸上,那触目惊心的累累罪行早让这正派的道士怒火横生,恨不得将那妖道立毙当场。 这等败类! “简直禽兽不如!” 怒极的刘海石小盆友没过脑子就骂出来了。 按说这词儿也没错,可惜用的环境不对。 这里虽然没有禽,倒有好多兽。 于是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刘海石被好几双眼睛瞪了,这才醒过神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想要解释,一紧张偏又说不出话来,脸上涨红,尴尬倒把怒气给压下去了。 “人总喜欢骂人禽兽不如,其实禽兽何辜!禽兽杀生不过是为了生存,可人呢?” 曾经因为人修的贪欲而生生自碎妖丹而死的范周微微一笑,那笑容莫名地让刘海石只觉得惭愧地想要钻个地缝什么的。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背后一团火热,落入梁楠的怀抱中,范周叹了口气,放松了身体,靠在自家木头坚实的胸膛上,将那叠字纸交给胡管家,“明日就把这妖道交到府衙去吧,连同那些罪状一起。” “是。”胡管家恭恭敬敬地双手接了那叠罪状,心中默默激动,果然老祖还是更看重老夫地。 范周一拂袖,那妖道立刻颠了个个,大头朝下吊在半空。 “就让那货先享受一晚上吧,反正死不了。” 那五条狐火还在那妖道脑中呢,想死也得看他让不让。 “今夜辛苦道长了,明日说不定还要麻烦道长,还请道长好好休息。” 范周倒也没迁怒,依旧客客气气地对刘海石道谢。 刚刚说错了话正惭愧着的刘海石受宠若惊地赶紧还礼,一向有眼色会办事的戴子属还一路将他送回房中问明没有需要了方才告退。 关上房门,刘海石摇头苦笑。 原先他心中还有些疑惑,为何人家修道教徒弟都要手把手的严加管教,恨不得徒弟越勤修苦练越好,只有他家那不靠谱的师父每次教了他三招两式之后就把他撵走让他多在世间走走看看。 从前他只道是师父懒散,不像其他人那样有耐性,如今才知道,师父才是对的。 修行,不仅是道行高低,更要修心。 其心不正,再高的道行也是枉然,只能为祸世间罢了。 梁楠一晚上都很沉默,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范周,生怕他触景生情,连抱着他都跟抱着个琉璃娃娃似的,搁在床上还得轻拿轻放。 范周乐了,捏一把自家木头的老脸,“怎么,不乐意服侍大爷啊?” 梁楠猛摇头。 范周改捏猛男下巴,“乐意?乐意就给大爷笑一个。” 纨绔败家子的德性简直惟妙惟肖。 梁楠大松了一口气,大熊一般把个小狐狸整个儿压进被褥里。 范周被压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砰地把个蠢木头掀了下去。 “都什么时候的陈芝麻烂谷子了,那些家伙死的连个渣都不剩,造了那么多孽一准儿都魂飞魄散了,要么就是在阎王爷那下油锅当油条炸着呢。劳资如今都三尾了,有了你,还有老板和那一园子的大神们当靠山,连手下都好几百了,还有什么好多愁善感的。” 准确地从一串儿话里找到重点的梁楠黑红着脸膛,心里美滋滋地把大头塞进范周怀里来了个膝枕。 宝贝儿小狐狸有他就满足了,他最重要,其余都是浮云都是背景,可以无视,嗯! 范周微笑,十指插进梁楠发中,轻柔地按压他的头皮,舒服地梁楠直哼哼。 范周瞧着自家这五大三粗的汉子眼下这副巨型宠物的模样就觉得招人稀罕,低头照着那张肉乎乎的嘴唇啃了一口,啃得梁楠眼睛立刻就绿了。 范周大乐,被扑倒的时候又笑又喘地说了一句:“果然还是做个妖好,人啊,还是让那些人去头疼吧。” 老婆说啥就是啥! 只要喂饱他,老婆指哪他打哪! 他梁楠就是这么有原则的好汉子! 春宵苦短,那就取长补短。 夫夫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宅子里的小狐狸们都习惯了,也没去打扰,依旧安安分分地各行其是。 外面可就热闹了。 胡管家一大早开了衙就拎着那已经被折磨的半死不活偏看不出半点儿伤痕来的妖道去报了官。 范周梁楠夫夫俩在这临通城里大小是个人物,胡管家更是交游广阔,守门的衙役一听胡管家的来意就惊了,赶紧去报了上官。 升了堂,见了那妖道,又读过范周用了搜魂之术详详细细拓下来累累罪状,这下连见多识广的官老爷也惊了,那道士已经瘫软在地半昏迷地开不了口,便逮住胡管家就是一顿追问。 胡管家口才那是没得说。 口齿清晰有理有据地将那妖道如何盯上他家两位主人,又如何动了恶念使法术害人却被正在大宅中做客的主家友人给收拾了,自家主人见这妖道如此肆无忌惮,推想定然不是初犯,故此借友人之能将其过往罪行逼问出来等等一一说明。 胡管家听了范周的吩咐,这一大套说辞五分真五分假,总之,把一切功劳都往刘海石身上推,多说说刘海石的能耐,把范周夫夫俩背景化就对了。 既是主人有命,兢兢业业的胡管家就极尽渲染地把刘海石和那妖道斗法并最终擒下那妖道的过程描述了一遍。其间着重突出刘道长的举重若轻和嫉恶如仇。 胡管家一套说完,听得堂上堂下官员衙役们瞠目结舌。 那官员的儿子也是殷士儋那群铁杆之一,这官员往日里也听了一耳朵那范周夫夫俩是奇人的种种传闻,心中却只当这是两个外地人为求稳妥编出来的说辞,并没当真。 如今握着这一叠子详尽至极的罪状真是手都抖了,这若是真的,那便是一桩惊天大案啊,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啊! 想到此处,那官员的脑子反而清明了,立刻着人去传唤那日见过那妖道的羊肉炉店里的堂倌,又派衙役去请范周夫夫还有那客居的道人一并前来对质作证。 一串命令下完了,方才注意到那堂下的妖道还半死不活地昏迷着,便问道:“这妖道为何如此形状啊?” 胡管家作揖答道:“这妖道颇有几分邪路子本事,主人怕惊了大人,故此略施手段让他动弹不得,免得他再生事端。” 那官员一听立刻觉得很有道理,当下觉得那夫夫俩果然是好人,不光能带着儿子上进了,做事也妥帖,最重要的是,看起来这是真有本事的啊! 临通的官府衙门都在城东,夫夫俩的大宅在城北,坊市在城中,其实也就离着官府衙门两条街远,因此那堂倌先到了。 这堂馆的口条更利落,本来无故被拉来见官还挺害怕,一听是问这个,立刻松了口气,口齿也伶俐了,三言两语就把那天这道士对夫夫俩种种无礼的举止说辞给学得一丝不漏。 官员点头,这便对上了。 那堂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大人,小的后来想了想,当时那道士把小的摔了出去,小的本来差点顺着楼梯就滚下去了,却不知被什么给拦了一下方才没受伤,小的想着,八成是范东家出手救了小的一回。我们店里那楼梯高的很,若是小的真的滚下去了,运气不好的话连命都能摔没了,哪里还能在这里回大人的话。” 这却是真的,那堂倌想明白后着实后怕了好一阵子,今天看到这差点害他死于非命的妖道,自然恨得往死里说坏话。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那官老爷听了那堂倌的话,又对比那叠纸上所写,若是属实,这何止是草菅人命,简直就是人命如草芥啊。 还不像一般的强人,杀伤了人命还有个踪迹可循,这道士用术法行凶他们这等凡人岂非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 想到此节,那官老爷心中难免升起一股惧意和戒备,不仅是对着那害人的妖道,也捎带上了被普遍认证为市井奇人的范周夫夫俩以及那个同是道士据说道行还很高深的刘海石。 这官老爷越想越是忧虑丛生,对那范周夫夫俩也有些抵触,想着反正从城北过来要等上许久,不如先退堂与师爷商量一下对策再说。 不料正在这官老爷打着主意和一旁做笔录的师爷使眼色的时候,被派去请范周夫夫俩和刘海石的差役竟就回来了。 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啊。 城中不可纵马,那差役是一路小跑着过去的,到大宅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按说来回起码也要两个多时辰吧,怎么一个多时辰就回来了。 官老爷惊讶,那回来复命的差役更惊讶,不仅惊讶,脸上还满满地带着股子兴奋之色。 碍于堂上不便细问,官老爷就把疑惑压下,转过来打量上前给他行礼的三人。 这三人身上都没有功名,按说堂上见官该跪的,不过三人都只是做了个揖就罢了,那官老爷本该不悦的,心中却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实在是眼下看这三个人实在每一个都道骨仙风,实在不像是凡俗之人,那官老爷正心生忧惧,便也不敢拘这小节。 那官老爷的神情实在太好懂,这要是范周当初把这事儿祸水东引到刘海石身上的主要原因。 比起他们两个毫无根基的,那刘海石可是实打实的仙二代,根正苗红的凡人出身,更不要说人间行走多年交游广阔,认识的高官显贵也总有一打,又是正统道门,清理个门户什么的再名正言顺不过了。 至于范周自己,胡诌个能见鬼的技能什么的就可以了,反正之前给杨于畏和连琐当主婚人那个时候便已经算是显摆过这个技能了,也不新鲜。 别看刘海石小盆友对着范周夫夫俩和雷曹大人经常范二,实际上这位也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怎么能在人间混的那么开。 自报个家门,正统道家传人,自述出身来历的时候再穿插上三五个“贵友”的名字,那官老爷眼中的戒备和惧意眼瞅着就冬雪春融了。 范周梁楠和胡管家老老实实地杵在一边儿当壁花看戏。 范周忍不住传音给自家木头:你说是不是咱们那宅子有问题,怎么好好的人弄到宅子里就变二了,你看这一出来,多能干啊! 不仅消了那官老爷的戒备,还拉上了关系,弄得听到刘海石“不经意”带出的几个名字之后便心跳如擂鼓的官老爷恨不得现在就结案,然后赶紧请这位刘道长吃顿斋饭,好好聊聊那几位“贵友”,能让他也一起交个朋友就最好了…… 梁楠冷眼看了半天,也传音回去:好歹还有点儿用,没白糟蹋了他吃的那么多粮食。 范周忍笑。 按说他俩是真不厚道啊,不过还是那句话,人的麻烦,还是交给人去操心就好了,他们俩就是来过逍遥日子的,所以抱歉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吧。 ☆、第73章 六十四步 做官的有个顺口溜——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这临通虽然不是皇城,没在皇帝老爷的眼皮子底下,可也是座陪都。 简单来说,知县老爷顶上不仅有知府,巡抚,还有陪都的一整套小朝廷以及驻军的另一套武将班子。 能在这个地方坐稳知县的那都不是一般人,没有十个八个心眼儿的,想不周全事儿的那些,早就卷铺盖了。 胡管家知事,越级汇报这种事儿不能干,他们都是老老实实做买卖的升斗小民,这种事情交给知县老爷就对了,父母官嘛。 这位父母官姓张,年过半百了家里也只得一个独子,难免被宠溺过头。 这位被宠溺的张公子本性不坏,并不惹是生非,只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平日里就爱跟着一群狐朋狗友闲混,到处找新鲜乐子,要么就大手大脚的吃喝享乐。正宗的一个纨绔。 不过那是都是过去的事了。 说起来这位张公子也不是生人,正是之前想跟夫夫俩高价卖海图,蠢蠢欲动要向星辰大海进发结果被一群人浇冷水的那个中二少年,殷士儋的小伙伴之一。 如今这位本名叫做张启祥的纨绔公子爷已经成了编剧界一颗新星,笔名沧海生,出去也要被尊称一声沧海先生了。 不仅有了名气,还有了实惠。 范周反正不差钱,千金买骨嘛,编剧,尤其是本子有创意的编剧,能获得的报酬甚至分红加一加完全不是个小数目。 能养活自己了,还能给爹妈祖父母买点儿礼物孝敬一下什么的,张公子的腰杆子一下子就直了,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这就是事业带给人的成就感造就的自信心啊。 就冲着儿子脱胎换骨这一点,张知县也得领夫夫俩的情,再加上刘海石这么一个人脉广阔的砝码,张知县这个小靠山妥妥地算是稳住了。 张知县也是个明白人。 有本事的人是不能得罪的,更何况人家还把政绩送上门儿了。不过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是绝对不能囫囵吞,也不能独吞的。 一来,虽然张知县自己是已经深信不疑了,不过到底还是一家之言,那一叠子的罪状因其来历奇异,只能用作参考却不能拿来当作证据,须得先细细探访了,有了人证物证才好定罪。 这样一来他的权限就不够了,不管从哪方面说都要紧着上官吃肉,到时候他能喝口汤也是不错的。 就这样,这妖道谋财害命一案被一级一级地往上送,一直送到临通分理刑狱的最高长官手里。 长官耳目灵通多了,早有准备,大手一挥,查! 权大人多好办事儿,又有详细到不能更详细的线索可以照着查,很快就有了回复,那叠纸上的罪状无一不实,那妖道的画影也有不少人记得,更有幸存者可亲身举证。 于是,板上钉钉了。 上百条因妖道贪婪便枉送了的性命,这等惊天血案是一定要上达天听,由皇帝老爷亲自判刑的。 陪都的刑狱最高长官详详细细写了折子递了上去,刘海石的大名自然也含在里其中,倒是夫夫俩只被一语带过,连个正经名字都没出现。一来,官老爷们当然要首先突出自己在其中起到的重要作用和做出的大量工作;二来,就胡管家的说辞,范周夫夫俩也实在没起什么作用,又只是一介白丁,根本够不上占篇幅的资格,被一笔带过当个背景板简直再自然不过。 看似少了个在皇帝老爷面前露脸的机会,这却正中了范周的下怀。 这才是他当初祸水东引把刘道长推出去顶缸的最重要原因。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可能还没那么深,不过不管古今中外,有些事情总是相通的,再说了,基本的常识和律法范周还是知道的,不然怎么踏实做生意呢。 决定把那个妖道交到官府的时候,范周就已经打定主意把这口锅扣在适逢其会的刘海石小盆友头上了。 除了某些特殊情况以外,须判死刑的案子都是要先上交到皇帝老爷手里复查一遍,确认无误后才能正式判罪行刑的。 这妖道害了那么多人,这么大的案子,还是妖术害人,皇帝老爷不被震动就怪了。 须知古人虽敬鬼神,巫蛊一类的东西却是禁忌,连淫祀都要被大肆抨击呢。 范周可不想因这件事入了皇帝老爷的眼招惹麻烦,他们夫夫俩都不是人类,尤其他家那口子对皇帝这个职业可谓极度偏见,还是距离产生美就好了。 至于皇帝老爷会不会因为此案对道家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那就是刘海石小盆友需要操心的问题了。 范周精明,刘海石也不傻。 对于范周完全把自己卖出去顶缸这件事,刘海石心中难免有芥蒂,他本以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已经算是朋友了,没想到范周说的好好的,最后会来这么一手。 只是他也没功夫与范周计较,那天从衙门出来他就被说话算话的雷曹大人抓去名为指点实为摧残的学习如何“自食其力”去了,每天被雷曹大人带着挑水劈柴各种干粗活做苦力,整日苦不堪言。 身体受累,心里憋屈。 范周看了几天,估摸着刘海石也快到临界点了,便向雷曹大人替他请了个假,把人约出来谈谈心。 几天的功夫刘海石小盆友就瘦了一圈,道骨仙风的形象也憔悴没了,风度涵养倒是依旧一等一的好,尽管脸色难看,心中愤懑,也没有对着范周恶言相向。 范周其实对刘海石挺有好感的,如今一看,果然是个不错的人。 俩人就坐在那天整治那妖道的亭子里,桌上依旧是茶果点心俱全。 梁楠被范周特意支开了,有些话就好说了。 范周先给刘海石道了歉,也不待刘海石反应,便把自己最初那一世的遭遇换了个时代背景,用“我曾经有个朋友”的方式讲了一遍。 刘海石听罢,默然良久。 范周叹息道:“这世上人分好坏,妖精鬼怪也是有善有恶。无辜的好人受害,起码还有个申冤的地方,无辜的妖精鬼怪被害却是无处伸冤,甚至因为身为异类,不被一竿子打死便已经算是好的了,像道长这样肯与我辈相交的简直凤毛麟角。在那些所谓修士的眼中,我们这些妖物,即使开了灵智,化了人形,有了道行,也还是妖物,被他们开膛破腹挖取妖丹甚至被炼制成妖奴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这真的公平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人为万物之灵,可也只是万物的一部分。 天道重人,我辈也只能顺应天道。 不过就算是修士,也是人,既然是人,那就让人间的律法来惩罚他们好了。 我的确是在迁怒,也的确利用了道长。 此案必定上达天听,甚至帝王多疑之下可能动摇道门根基,给道长带来麻烦实在是辜负了道长待我们的一片诚心。 然则,我虽能尽力护住我手下这些小精怪们,让他们依着人间的规矩行事,安安分分地修行度日。可一人之力有尽时,我实在不想在看到当年的惨事重现眼前了。 道长出身不凡,道行高深,人品贵重,陷道长于此尴尬境地是我不仗义,对不住道长。 奈何我毕竟是个妖,有些事情只有道长做得,我就算修为再高,也是做不得的。” 范周说罢起身,对着刘海石长揖到地。 刘海石慌忙起身,将范周扶起来,长叹一声,苦笑道:“范先生实在是太看得起在下了。” 范周说的虽是他上上上辈子的经历,根本不在此世。 不过他手底下多的是消息灵通的精怪,虽说此世此间的人敬重鬼神,人与非人之间的关系算是暧昧开明,甚至颇有一些人与非人结为挚友甚至彼此通婚的事迹。 尽管如此,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思想到底还是多数,某些好面子的修士,尤其是大派修士尤甚,在那些人的眼里,妖精鬼怪天性本恶,是不该存在的,因此而生的种种惨事范周也是听了一箩筐。这还不算那些专门靠走捷径提升修为的邪魔外道造的孽。 若非如此,这些道行不高的小精怪们也不会一听说有靠山便欢天喜地地千里来投了。 便是刘海石这出身正的不能再正的修士对这些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的。 人都说妖精鬼怪害人,最是冷酷无情,其实修士冷酷起来比妖精鬼怪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多修士都自命不凡,不仅视妖精鬼怪如蝼蚁,连那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在他们的眼中也与蝼蚁无异,差别只在于异类可以任他们肆意施为罢了。 尽管不是所有修士都如此,斩妖除魔行侠仗义救人性命的也大有人在,可斩杀那些造孽的邪道士拯救无辜妖精鬼怪的修士就真的没听说过了。 刘海石这些日子客居在大宅里,每日看这些大小精怪们跟着两个大妖主子规规矩矩的过日子,比那些学了三招两式就出来蒙蔽百姓套取财物的人修简直本分出几条街去。早已经有所感悟,如今被范周突如其来的当头一个圈子套下来,秉性正直的刘海石顿时觉得压力之重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连怨怪范周利用他陷他于不利都觉得无法理直气壮。 见刘海石虽脸色发苦,目光却灼然坚定,显然是下了某种决心。 范周心中暗叹,仗着人家秉性正直就把人家当软柿子捏,当枪使,自己这节操也是碎的差不多了。 不过范周虽然连种族都改了,良心却还是在的。 人家以诚相待,他肯定是不会真的坑人家的,之所以干出这种“卖队友”的事情,完全是因为他那被动技能又不小心触发了一次,看到了刘海石的机缘。 掏出一个锦盒放在刘海石的手上。 “此物是我们无意中所得,赠与道长,全做赔礼。另外请道长安心,我虽有私心,却也不会陷道长于不义,此事于道长虽有为难之处,却也是个天大的机缘,若是道长抓得住,那么道长成就大道之日也就不远了。” 说完也不待刘海石疑问,便又是深深一揖离开了。 独自坐在庭院中,石桌上茶点已经冷透,小院里的灵气依旧充裕舒适,草木生机勃勃,清香满园,刘海石却无法像数日之前那样自在地享受了。 手中握着范周所赠的锦盒,刘海石默默地出神。 最初来此全因好奇,被作弄的鸡飞狗跳之后又觉得这一宅子的精怪们有趣便留了下来。 发现自己被推了出去顶缸时一股愤懑直冲头顶时刘海石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竟把那两个修为精深的妖精当作了朋友。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那愤懑并不全是因为觉得被朋友坑了,更多的应该是羞恼吧,觉得只有自己自作多情的视人为友,人家却只是在利用自己而已。 人妖殊途,各有各的立场,刘海石并不是个心胸狭窄的,纠结愤懑个几日只怕也就能放下了,顶多日后当作陌路罢了,可偏偏范周来解释了。 刘海石其实并不二,范周的道歉和那些开门见山,直来直往,毫无掩饰的话是真是假他分辨的出来。 人妖殊途,各有立场是真,利用他也是真,视他为友,为他指出机缘也是真。 知道自己没有自作多情这一点莫名的让刘海石的心情好了不少。 握握手中的“赔礼”,刘海石苦笑着叹了口气并没当一回事的打开了,结果眼珠子立刻就瞪得快要飞出眼眶,啪地一声赶紧把那锦盒又严丝合缝地盖回去。 即便如此,锦盒打开那一瞬间散逸出来的灵气也让院中本来还含苞欲放的花朵全部盛放,本来青色的果实也倏然成熟,树木的枝叶眨眼间抽发生长繁枝茂叶纠结盘绕如翠顶穹窿,几乎将日光都遮挡在了外面。 刘海石的心跳声砰砰巨响,握着盒子的手都开始紧张兴奋地发抖。 擦擦额角的汗水,暗自庆幸这庭院中有阵法能锁住灵气使之不至于外溢。 这可真是…… 刘海石现在算是确认自己绝对没有自作多情了,若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好友,这么珍贵的灵丹谁会舍得就这么送出来了啊! 这连拿去孝敬师父,师父他老人家都会惊喜的! 攥着盒子在亭子里傻转了几圈之后,刘海石才想起来赶紧把东西收好,一点儿想和范周夫夫俩客气一下,把这贵重的赔礼还回去的意思都没有。 可见刘道长虽然二是不太二,不过这近墨者黑,被这不良夫夫二人组熏陶的,某部分还是妥妥的跑偏了。 ☆、第74章 六十五步 折子递上去了,被刘海石清理门户破了一身术法与常人无异的前妖道也被收押了。 交通问题,皇帝老爷的批复且得等上好些日子呢,不过,在某些消息灵通的圈子里,夫夫俩算是又因为朋友出了一次大名。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奇人的朋友果然也是奇人。 只不过这位朋友一直深居简出,在聊斋两位老板家不声不响地待了这么久,差点就让他们错过了。 于是,一群暗搓搓冒着粉红泡泡想要近距离瞻仰一下有本事道长的脑残小伙伴们开始纷纷递贴子求拜访求请客。 殷士儋最狠,连帖子都省了,直接就冲进来了。 范周早就习惯这个一惊一乍哪有热闹哪有他的家伙了,话说这种人居然以后能做高官?这让那些刚念了几天书就开始摆谱的“文化人”情何以堪啊......想想还真是充满了槽点。 斜着扫了殷士儋一眼,“我说,还领着我的分红呢,你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地擅自离岗,还直接跑到你东家眼皮子底下来,你良心不痒痒吗?嗯,这个甜,再来一瓣。” 嚼嚼被自家木头塞进嘴里的桔子,范周点了个赞,梁楠麻溜地就又投喂了一瓣。 夫夫俩挤在一张矮榻上,范周小狐狸懒洋洋地大半个身子都躺在自家木头身上。 梁楠一只胳膊环过自家小狐狸柔韧的细腰,放松肩膀给小狐狸当靠枕,手上还一刻不停地忙活着时刻准备投喂。 一旁的小几上搁着好几只大盘子,盘子上堆得慢慢地全是各种看了就让人口舌生津的新鲜水果。 作为和这夫夫俩打交道最久的一个,殷士儋早就习惯了这俩人随时随地放闪光秀恩爱的德性,也顺便练就了一张厚度十分可观的大萝卜脸——该红的时候红,该白的时候白,对着熟人的时候就不红不白,演技十分精湛,变脸十分迅速。 “有杨兄弟在那边照看着,东家您就放心吧,绝出不了岔子。”殷士儋腆着脸往夫夫俩旁边的石墩子上一坐,自来熟地顶着梁楠的瞪视摸了两个据说很甜的桔子一边剥皮一边用眼四处看,“东家您的朋友今天没在吗?这么好的天光景色,请来一起聊聊天多好。” 语气之谄媚简直让范周想炸毛。 “行了,别肉麻兮兮贼眉鼠眼的了,道长不在,你白跑一趟,对了,提醒我别忘了给这家伙扣钱。” 梁楠配合地点头,扫了垂头丧气的殷士儋一眼,不怀好意地翘了翘嘴角。 “别啊,我这不就是好奇嘛。听说那道长在这住了好些日子了,我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东家你也不说给我引荐一下,这不是存心让我心痒痒吗!” 殷士儋苦着个脸抱怨。 扣钱什么的随便啦,给范东家打了这么久的工,殷举人现在根本不差钱。 只是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他居然错过了,这么有能耐的道长,本来就近在咫尺的,他居然也错过了,殷举人简直抓心挠肝的难受啊。 范周无奈,这家伙没救了。 “刘道长人家是正经的修道之人,又不像我们是在市井里打混的。就是客居在此,平日里也几乎不怎么出院子。像你这样的,要是真的引荐过去,那不是纯的扰人修行吗。道长好清静,这几天贴子雪片儿似的,道长早早就离了宅子进山清修去了,你是见不到人了,赶紧回去干活。” 范周赶苍蝇一样不耐烦地冲殷士儋挥手。 身后影子似的戴子属立刻递上一杯甘草茶给范周润喉咙。 出师不利的殷士儋长叹一声,还是赖着不肯走,“既然不方便打扰道长,那东家你给我讲讲吧,不是说那被抓住的害人妖道一开始盯上的是东家你们俩吗?然后呢,到底是怎么抓到的啊,道长都用了什么神通?东家你们出手了没啊?还有那妖道到底都干过些什么,我只听了零碎几句,说的十分可怖,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嗡嗡嗡的简直比苍蝇还烦人。 范周被烦得没了耐性,侧脸一个眼色,戴子属立刻心领神会。 嘴上还问个没完没了的殷士儋被忽地抓着后脖领子拎了起来,伸胳膊蹬腿地挣扎着被戴子属拎着往外移动。 “赶紧回去干活,精力那么多就多看点儿书,回头官府的告示贴出来你自己去看,少来我这里啰嗦,顺便也告诉你那群朋友别再递贴子来了,道长进山清修了,不在我这。” 眼瞅着殷士儋被拎出去了,范周叹口气,“终于清静了。” 梁楠又喂了一颗葡萄到范周嘴里,对自家小狐狸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行为熟视无睹面不改色。 没错,刘海石是进山了,不过和清修什么的半点儿扯不上关系。 刚得了颗宝贝灵丹,还没想好是自己吃还是孝敬给师父呢,就被雷曹大人给逮住了,那意思请假时间结束,该继续受培训了。 宅子里几年之内都不缺柴火用了,挑水这活儿又太“清闲”,雷曹大人觉得吃的比干得多这样不好。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就有胆大心细有眼色的小狐怪提了个建议。 眼下正是秋日,北山上猎物肥美,野果也都熟了,正是捡秋的好时候,说不定还能碰上些好药材什么的,进上一趟山能弄到不少好东西呢。 雷曹大人一听,立刻意动了,发财致富的新路啊。 于是可怜的刘海石就这么被兴致勃勃的雷曹大人揪着进山干起了猎户和采药人的行当。 好在范周对雷曹大人严重常识缺乏症了解的很,专门派了两个伶俐的小狐怪跟着,以免他们进了山之后丢在里面找不回来,或者守着宝山被饿死在里面之类的囧事发生。 进山转转挺好,这案子太火了,正好凉一凉。 范周的想法挺好,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 殷士儋刚把道长进山清修的消息传出去,才清静了没几天,热闹就又上门了。 只不过这次是冲着夫夫俩来的。 倒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来求助的。 找来这人姓严,并不是临通人,是附近文登县人。 聊斋剧团的名气大,夫夫俩奇人的名气也不小,尤其上次科考之后,目睹或耳闻了祝耘生之事的那些考生还乡之后,一传十十传百的,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临通有这么两号人物了。 这姓严的也是听了这么一耳朵传闻,实在没有办法了,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狠心跑到了临通来求人救命。 奈何人是来了,却没有人引荐,只好跑到茶楼去找茶楼掌柜求见东家。 赶巧那天茶楼上新戏,夫夫俩正好在。 从楼上包厢里往下看,一看就看见一个穿得邋里邋遢满脸惊慌憔悴的男人,进了门找见曹掌柜就往地上跪,连哭带求还要磕头的。 此时观众已经快要坐满了,范周眉头一皱,传音曹掌柜赶紧把人弄上来,别叫他搅了场子。 范周最烦的就是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做派,更别说还是个大老爷们来这出。 本来心情还不错的,真是触霉头。 自家小狐狸心情不好,梁楠的火气只会更大。 于是等曹掌柜抹着冷汗把那姓严的带进包厢,就看到两个东家一个脸上写着“劳资不开心”,一个脸上写着“后果很严重”。 曹掌柜心里也是烦,连根蜡都不想给这没眼色的家伙点,让着找事儿的货自生自灭好了,东家的场子也敢搅和,就这还敢说是来求救命的,是没长眼啊还是没长心! “随便叫个谁上来替你,你赶紧下去找看吧。”范周看都懒得看那姓严的一眼。 曹掌柜如蒙大赦,赶紧出去随便抓了个倒霉的小狐怪进去伺候着,自己逃出生天了。 老祖就很可怕了,老祖的道侣更可怕,两个人一起心情不好,那气场他老胳膊老腿的可受不了。 巧得很,被抓了顶包的那个小狐怪正是上次被范周夸过会办事的那个银毫。 这银毫也的确是眼明心亮,一看气氛不好。 赶紧又是换茶又是添果子的给两位东家伺候好,又转身连劝带哄地把那姓严的给安抚下来,弄快手巾给他擦脸,拾掇的像个人养儿了,才默默地退到了房间一角等吩咐。 被银毫这么一打岔,范周心情的确好了不少,点点头,这小家伙是块好料子,值得重点培养一下。 此时那姓严的也缓过劲儿来了,反应过来面前两个就是他要找的那两个能救命的人,立刻就往两人桌前的地上扑通一跪,把之前对曹掌柜来的那一套立刻又来了一遍,连哭带求,鼻涕眼泪满脸嘴里囫囵着根本听不出说的都是什么,只觉得千百只黄蜂嗡嗡嗡地在耳边绕,烦得让人直想一把火烧过去换个清静。 范周刚被压下去的烦劲儿立刻就涌上来了。 梁楠性子最是冷酷,就是有人死在眼前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全部的温柔和耐心都只用到了自家小狐狸的身上,对别人那是半丝耐性都欠奉。 这姓严的虽然是个须得小心轻放的普通人类,不能一巴掌拍成壁画,不过在梁楠火大地一巴掌把一整块实木桌角拍的碎如面粉之后,也被吓得立刻噤若寒蝉,老实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范周接过银毫递来的手巾,抓过梁楠的手慢条斯理地擦拭。 银毫快速无声地把地上的桌角残骸给清理干净。 梁楠的力道拿捏的妙到毫巅,整齐地少了一个桌角的桌上杯盘碗盏分毫未动,倒是不必换了。 看着地上那姓严的哆哆嗦嗦唯唯诺诺的样子,范周冷冷地嗤了一声,“鼻涕眼泪擦一擦,有什么事情就清清楚楚的说,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就省了吧,真正上了吊的那个还不知道该问谁申冤呢?!” 冷冷一句话听在那姓严的耳中,如遭雷击地傻了半晌,继而匍匐在地嚎啕大哭,“求求神人救命吧,我已经后悔了,我后悔了啊!一日夫妻百日恩,求求神人,让她饶了我一家老小吧!我家小儿也是她的亲生骨肉啊!” 范周冷笑一声,“哦?这个时候知道那是你家小儿了?那是她的亲生骨肉没错,你确定那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了?” 那姓严的哭得涕泪纵横,连连叩首,“是是是,求求神人救救我们吧,我知道错了,我后悔了啊!” 范周倚在梁楠身上,眼神冷淡,“此时后悔又有何用。听风就是雨,若不是落到如今境地,只怕你那小儿也早就被赶了出去,哪里还能被当作你的骨肉呢。” 那姓严的本来就心虚,也不敢反驳,只是不住的哭求叩拜。 范周叹了口气,“罢了,你虽然咎由自取,你那儿子却是无辜。我也不是什么神人,没那么大的本事,若要厉鬼息怒,只有还她一个清白,让害她的人得到惩罚才行。你确定你做得到?” 那姓严的哽住,犹豫了半晌,终于一咬牙,应下了。 范周嗤笑,“那好,你先老实找个地方呆着,今夜我让你们见上一面,你要做的事情到时候就知道了。” 那姓严的一听,顿时抖如筛糠。 范周冷笑道:“你要是怕了就回去,也省的我还要麻烦一场。” “不不不,小的不怕,只要能救我全家性命,小的做什么都行!”那姓严的此时也是豁出去了。 范周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让银毫把人找个地方先安置了,晚上带到大宅去。 等到房中只剩下夫夫俩的时候,范周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眉头皱的死紧。 梁楠心疼地在他眉心亲亲,温柔地上下摩挲他的脊背,“要是嫌弃就不要管了,反正那厉鬼自己也会去报了仇怨。那些人也算活该。” 范周摇摇头,“方才我那能力又来了,看得我心里堵得慌。罪不至死的都死了,最该死的两个却还活得好好的。简直岂有此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梁楠并没有范周这个“被动技能”,他只看出那男人厉鬼缠身,命不久矣,是个六亲断绝断子绝孙的命格,又兼那男人面相上就能看出是个多疑暴躁的性格,连着范周之前的话大略推断一下也能猜个差不多,详细内情就不知道了。看自家小狐狸鼓着腮帮子咬牙切齿的小模样,难得的有了点儿好奇心。 范周灌了口冷茶,深深吐气,“别提了,这人的事简直太恶心。” ☆、第75章 六十六步 那姓严的男人就是个普通的乡民,行二,上头一个哥哥年幼时夭折了,家里就他一根独苗。 虽然是个白身务农的乡民,不过严二家颇有几亩地,取了个老婆也很贤惠,伺候公婆,相夫教子,家里家外都操持的清爽利落。 因有余钱雇人,严二连农活都不做几下,在家里被伺候的跟大老爷也不差什么了。年近而立,却因为从没受过苦,站着和其他整日背朝黄土面朝天的那些同乡一比,活活能差出十几岁去。不过那都是从前了。 自从......严二就再没睡过一个好觉,吃过一顿饱饭。不过短短十几天,就像老了十几岁似的,脸色蜡黄,双颊都凹陷了,眼下生出了厚厚的青灰色眼袋,胡子拉碴,连皱纹都长了出来。 没人给他打点收拾,身上的衣服鞋袜也肮脏不堪,邋遢得活像个花子。 说起来严二在邻里间大小也算是个人物,家里的独子,父母老迈,家里家外他说了就算,家里还有俩余钱,媳妇贤惠儿子聪明,严二又手面大方,长得人高马大的,有膀子力气,也不怕事,又好个面子。平日里奉承他的也不少,严二是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被银毫安置在茶楼的一个小房间里坐立不安地蹲了一个下午,又迷迷糊糊地被一架驴车带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另一个房间里,严二心里就跟漏了个洞似的,一点儿底都没有。若不是家中实在待不得了,恐怕他早就逃了。 也怪不得严二害怕,这房间门窗紧闭,只有几盏摆放的古古怪怪的油灯,隔着窗纸,外面廊下悬挂的风灯在夜风中吱呀吱呀的来回轻摆,影影绰绰地越看越觉得鬼影憧憧。 那叫银毫的小子把他带进这房间里,点上了那几盏灯,好声好气地让他安生在这里等着,叮嘱他不要出门不要乱走,更不要乱动房间里的东西,不然后果自负之后就走了。 严二一个人在这古怪的房间里,待得越久就越怕。 疑心生暗鬼,一想到银毫叮嘱他时那越想越觉得不怀好意的笑容,严二就不敢动了。 夜色渐深,已近深秋,凉风顺着门窗缝隙吹进来。 严二抱着膀子,觉得越来越冷,连骨头里都像是进了风,直冻得全身发颤牙齿咯咯作响。 实在是太冷了,又冷又怕,又饿又困,严二从落地那日起就没受过这么多的苦,实在是忍不得了,又不敢乱动,只好小步在屋里来回踱步,间或跳两下跺跺脚,想要暖暖身子。 也不知是饿的太过还是怎地,活动了没两下,严二就觉得头晕眼花,眼前一黑,眼瞅着就要一头栽倒。 严二反射性地挥手乱抓,想要稳住身子,还真被他抓到了个垂挂着的东西,借着力才稳住了没有摔到。 严二一口气松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他在这房里待了好半晌了,完全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垂挂在房中的。 掌中抓的那物凉凉滑滑的,外软内硬的,像是...... 严二连喘气都忘了,一颗心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全身剧烈的颤抖,想要逃,却又像被冻住了似的意思一毫都动弹不得。 “相公,你握的奴家的脚好疼啊......奴家好疼啊......相公......” 似哭非哭似真似幻的声音幽幽地在头顶回荡。 严二想要松手,想要逃走,想要大叫,可他一样都做不到。 那手黏得死紧,根本不听他使唤,别说是松手了,严二现在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眼珠子转也不敢转一下,怕得牙关紧咬,咬的嘴里都是血也不觉得痛。 要是能动,只怕让严二马上把那手砍掉他都愿意,只要能让他逃出去。 他已经知道错了,他不想死啊! 往日一家之主威风十足的严二再度哭的满脸是泪,鼻涕都淌到嘴边了,混着血水的口水也顺着下巴往下淌,模样又可怜又恶心。 严二想求饶,可说不出话。 黏黏腻腻地一条蛇一样的软物从上面垂下来,缠上了严二的脸,把那满脸的鼻涕眼泪口水血水都卷了去。 “原来相公也是会哭的......相公的血真甜啊......相公你疼吗......相公你为什么不看看奴家......奴家好疼啊......相公......你看看奴家啊!” 那幽幽的鬼哭声耳听着更清晰了些,那最后一句凄厉尖叫直刺进严二的耳朵里,严二只觉得半边脑袋嗡的一声,继而一阵剧痛,那只耳朵便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许是痛得过了,严二反而能动了,甩开手里那物,连滚带爬地就往门边跑,什么威胁叮嘱都不记得,脑子里就一个念头——逃,他不想死,他要逃! 可是怎么逃得了。 刷的一下,就被那条黏腻如蛇的东西给卷住了脖子倒拖了回去。 严二被勒的眼睛翻白,双手乱抓,想要把缠住脖子的东西扯开,那物又软又黏,滑不溜手,严二抓的十指指甲都要剥落了也没抓开半分。 被勒的喘不上气来,舌头眼球外凸,两手越来越没有力气。 脑子里一片空白,隐隐觉得身子被吊了起来,双腿乱蹬了几下之后也软软地垂了下来,眼瞅着就要断气了。 哐地一声,大门开了,一阵狂风卷过,房中的油灯却丝毫没受影响继续淡定地烧着。 “啧啧,这画面还真猎奇。” 范周这种见惯了他们那个时代各路恐怖片的家伙都得承认,这画面相当有创意。 可不是有创意吗。 一个吊在房梁上的女鬼正在试图用自己长到不可思议的舌头把另一个倒霉蛋吊死,这都快赶上杂技了。 范周眼神复杂地看了眼那女鬼吊着的房梁,传音给身旁的梁楠:“木头,你说你这么好的材料,做点啥不好,偏被做成个房梁,你看到这一幕,有没有点儿自伤其类的感觉啊?” 梁楠的回答是照着范周肉乎乎的后丘狠狠地捏了一把。 捏的范周差点尖叫出来把自己好容易端着的高人范儿给碎成渣。 不过先撩者贱,他忍了。 被范周这么胡说八道一搅和,梁楠多少也受了点儿影响,黑着脸一挥手,飓风如刃,刷地一下那一人一鬼就统统掉了下来摔成了一堆。 夫夫俩时机掐的很准,那严二刚好剩下一口气。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为了防止那冤死的厉鬼把这口气给灭了,范周利落地把一人一鬼给分开了,中间用狐火划了一道细细的火线隔开。 严二还好,身上的鬼气阴晦被狐火一烤缓和不少,虽然还是又惊又怕,比片刻前快要吓尿的状态已经好多了。 范周的狐火本就纯粹,更别说还淬炼了功德金光在其中,那厉鬼不想魂飞破散就只能躲得远远的,即便如此,身上的戾气也被烤散了不少。 厉鬼一身本事全靠阴魂戾气,戾气散了,厉鬼自然就弱了,不过戾气散了,神智也就清明了。 好在这厉鬼至今还没害死过性命,又是冤屈而死,应该还有得救。 夫夫俩闲庭信步地溜达到堂上主座上坐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戴子属适时地奉上了茶点手巾等物,又影子似的缩了回去。 俩人坐在交椅里,大爷一样就着还热乎的点心喝着茶,时不时地还互相投喂一下,看得下面趴着的一人一鬼都发傻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范周摆了会儿谱,觉得架子端的差不多了,这才扫了地上那一人一鬼一眼,“大半夜的闹得人不得安生,怎么让你们说话又都不吭声了?” 还是那女鬼反应快,不敢接近狐火,更不敢接近范周夫夫俩,远远地跪了,伏地大哭,“求大人给奴家做主啊,奴家实在是冤啊!” 劫后余生的严二被勒得脖子上一道青紫发黑的痕迹,出不得声,也不敢出声,畏畏缩缩地团在一边,头也不敢抬。 那女鬼戾气一散,方才那面色铁青舌长一丈的可怖模样便恢复成了原本普通妇人的样子,只是依旧满身满脸的青紫伤痕,显见是生前被打得遍体鳞伤,死后仍痛得刻骨铭心。 女鬼自称淑娘,正是那严二的发妻,生的清秀纤弱,却颇有眼色。 见范周皱眉,梁楠不耐,便收了泪水,口齿清楚地将自己冤屈娓娓道来。 事情其实是由严二而起的。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严二在他那一片儿吃得开混的好,不过吃得开混得好有人奉承不止他一个,还有一个叫霍三的也混得不错。 严二和霍三家比邻而居,家境相仿,又都是家中独子,本来从小一起玩耍,感情不错。谁知长大了之后反而不如小时候感情融洽,各有一群酒肉朋友,时不常的就要攀比斗嘴一番。 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彼此都想压对方一头罢了。 谁知有天严二回家,路上去脚店沽酒,正听见霍三和人吹嘘,说他和严二的老婆有一腿,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连严二老婆私密处有两个肉瘤这种隐私都说的一清二楚。 严二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听了这话当即怒不可遏,回家根本不容淑娘辩驳就是一顿狠揍。 这种根本没做过的事情阮娘当然不承认,严二哪里肯信,若不是真有一腿,那霍三怎么会知道那么隐私的事情! 严二越想越气,每日酗酒毒打淑娘不说,连对淑娘给他生的儿子都疑心起来,越看越觉得长得不像自己,某日酒后甚至动了心思要把那孩子给摔死泄恨,被淑娘拼死护住才留了那孩子一条命下来。 严二的父母也劝,淑娘自嫁到严家就兢兢业业,侍奉公婆,家里家外的忙活,一刻不停,绝不是那等不安于室的,这其中定有误会。 严二不听,又将霍三的话与父母学了一遍,公婆听了也不由得生疑,便不再多劝了。 淑娘求告无门,又见公婆也不信她,只怕儿子小命不保,一狠心就上了吊,以证清白。 本来她也是一片慈母之心,为了保住儿子的命才赴死的。可做鬼和做人大不同,带着怨气自尽而死,化了厉鬼之后就什么慈母之心都忘了,一心只记得让那些逼死她的仇家都同赴黄泉才好,严家便由此日日鬼哭不绝,凄厉哭声不分白天黑夜的在耳边响,家里也越来越阴森,就是青天白日里也没有半丝光能透进屋里,不过是秋天,竟冷的像是十冬腊月。 严老夫妻早就被吓病的下不了床,只一岁多的小儿子更是哭的气若游丝,没奈何只好托付邻家代为照看。 严二也是实在没了法子这才跑来临通求救的。 范周吞了一颗梁楠喂来的果仁点心,擦擦嘴边残渣,朝那严二冷笑道:“算你命大,晚上几天你也就活不成了。不过那也是你活该,自己枕边人的话不信,却去信那整日里和你争胜的外人之言,这么蠢,活该你被骗的家破人亡。” 严二一听,目眦欲裂,拼命张嘴也发不出声来,憋得脸色青紫。 范周看了大笑,“知道有苦难言的感觉了吧,里外不分是非不明,遭再多的罪也是你活该。” 淑娘见终于有人肯相信自己,顿时忍耐不住,哭的流出血泪来。 范周见了,招招手,那几滴血泪便落到了他的掌心里,滴溜溜地像是上好的红色宝石珠子。 这可是不错的东西。 递给梁楠,“收好。”回去卖掉。 梁楠心领神会地将那几滴厉鬼血泪收进法宝,然后马上拎起戴子属递上的干净手巾给范周擦手。 范周早习惯他家木头这偏执的洁癖毛病了,任他去,转头对淑娘说:“这几颗血泪就当作报酬吧,我也不白要你的,便给你指条明路。” 阮娘听了,眼中立刻显出光彩来,恭敬地扣了个头,“请大人指点。” 范周点点头,“事情很简单,你既是清白的,那什么霍三就是在说谎。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只有你们夫妻才知道的隐秘事,那也简单的很。你是生育过的,生产时总请了产婆吧,那产婆可也是能看得到的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对已经人鬼殊途的夫妻同时醍醐灌顶。 对啊,给阮娘接生的那个产婆可不就是住在那霍三隔壁吗! 这一刻,一人一鬼的思想同调了,满腔怒火都有了去处,那淑娘身上的戾气甚至隐隐地又弥散了出来。 啪啪—— 范周拍拍手。 清脆的响声震得淑娘刚凝出的戾气立刻又散了个精光,那严二更是被震得脑中剧痛。 一人一鬼立刻回魂,战战兢兢地看着他,等训话。 范周伸出两根手指晃一晃,“你们要作什么是你们的事情,不过看在收了报酬的份上,劝你两句。 虽说冤有头债有主,不过成了厉鬼,害了性命,甭管是不是为了报仇,那也算是沾上杀孽了,若是能留得一线清明,说不定还有个投胎的机会,若是彻底迷了心性,那就只能继续当个厉鬼,落入魔道,不得超生了。我知道你怨恨你那丈夫,可别忘了,你还有个稚儿,若是失了母亲,再没了父亲,只靠着那病怏怏的祖父母,又能护持他到几时呢?” 淑娘到底是个母亲,如今恢复了神智,自然还是儿子比报仇更重要,恨恨地看了严二一眼,“罢了,你也不过是个糊涂蛋,为了宝儿,便饶你一命又如何。” 严二听了又喜又悔,此时方又想起淑娘生前的诸般好处,可惜说不出话,只一张脸上红红白白的煞是好看。 淑娘对严二已经死了心,也不去理会他心里想什么,恶狠狠瞪住他:“你且记着,你的命是为了宝儿才能留下的,若是让我知道你对宝儿有半点儿不好,拼着魂飞魄散,我也会要了你的命!” 严二眼泪不住的流,对着淑娘连连叩首,悔不当初。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淑娘却不肯再看他了,只问范周若不能出手结果了那害她至此的祸首,又该如何报仇。 范周一笑,“何必你出手,你那夫君难道是吃白饭的,吃了这么大的亏,又知道是谁干的,还要忍气吞声不成?” 严二眼中怒火熊熊,惧意一去,那悍勇的性子就又回来了,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两个乱嚼舌头害他家破人亡的人抓出来千刀万剐。 范周摇头,“笨!杀人偿命,你杀人痛快了,偿命之后,你那父母儿子要靠谁养活?” 严二皱眉,左右为难。 那淑娘就聪明的多了,冷笑一声,“如此愚钝,枉我当日竟视你为天,这仇好报得很,不用你这蠢物费心了!” 说完,淑娘又给范周夫夫俩叩了个首,便要离去。 范周忽然来了点兴趣,摸出一张符纸,轻轻一丢,那符纸平平飞出,红光一闪便没入了淑娘魂体。 淑娘立刻觉得魂体凝实力量充裕起来,且这股力量不似戾气,纯正平和,还能保她神智清明。 淑娘待要拜谢,范周却不耐烦了,传音之后,那淑娘眼中含泪,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礼后翩然去了。 徒留一个严二痴痴地看着芳踪杳然。 范周对这家伙全无好感,吩咐了戴子属把他弄走,又让人把这屋子彻底清理一遍。这才发现一直一语不发的木头身上又散出酸味来了。 小狐狸今非昔比,抓着那醋桶回了房,吧唧一个软乎乎的亲亲落在梁楠下巴上。 没待梁楠抓住他,立刻轻巧地往后一跳,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宽去外衫,“哎呀,这折腾的,还是洗个澡去去乏吧,你要不要一来来啊,洗洗干净好睡觉呢。” 小狐狸回眸一笑的模样勾的梁楠什么醋都忘得干净了,疾走两步,把那越发狡猾的胖狐狸往怀里一揣,大步往后面浴池去了。 范周状似乖巧地猫在木头的怀里无声地偷笑。 ☆、第76章 六十七步 夫夫俩这事做的虽低调,严二到茶楼堵人的时候还是被不少耳聪目明的家伙给瞄到了。 这群家伙也学精了,不来骚扰夫夫俩,直接找上了那严二,纨绔子也有纨绔子的套路,摆摆谱的打一棍子给颗甜枣什么的用的也是熟练的很,三两下就把惊魂未定的严二给套话套了个干净。 这下热闹了。 一堆觉得逮住了好素材的前纨绔子今名编剧们夹带着已经被搞得昏头涨脑的严二,组团跑去文登看热闹顺便取材去了。 只有殷士儋上门撒泼,大哭范周不仗义,有这等事情竟然瞒着他不让他知道,被烦不胜烦的范周挤兑了一顿,又被梁楠给恐吓了一顿,蔫了吧唧的耷拉着脸苦逼兮兮地不开森。 还被正好上门给夫夫俩送礼的贾儿给看了个全场,又招了好一顿笑话。 贾儿父子都是个记恩的性子,即使夫夫俩常年不在家到处乱窜,但凡楚翁行商归来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或者吃的用的都会往大宅这里送上一份,年节的厚礼更是次次不落。 胡管家办事妥帖,有来必有往,送的还都是贾儿上进用得上的书籍抄本或者笔墨纸砚的什么的得用物件,几年下来也是交情颇深。 贾儿如今已经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了,果然如他之前所说的,身高已经妥妥的和殷士儋齐平,仔细看的话还贾儿的个头还稍微猛上一点儿。 身材的话就更是没得比了,贾儿的爹重金请了师傅,文武兼修。贾儿又本就是个极有天赋的,几年的功夫就脱胎换骨,如今已经是个宽肩窄腰肌肉紧实的武人体格了。 和殷士儋站在一起,除了贾儿还生了一张娃娃脸之外,光看背影,十个里头有八个得说贾儿才是年长的那个。 搞得殷士儋本来很亲近这个忘年之交的小兄弟,如今也面子挂不住的想要绕路走了。 偏贾儿是个促狭的,殷士儋越是躲,他就越是往上凑,总觉得看殷士儋平日里那一张风度翩翩的才子脸又羞又恼崩坏成渣的样子简直是百看不厌。 这种一个跑一个追,时不时的斗上几嘴,闹个鸡飞狗跳之后再勾肩搭背地一起去找热闹看的囧事,范周隔三差五就能看上一回,比相声也差不哪去了。 殷士儋本来就是个智商情商都挺高的人,不然也不会在临通这个不是家乡的地方还能混得风生水起了,可惜就是对着自己人的时候总是犯二,全身都散发出一种快来欺负他的味道,惹得人哭笑不得的。 可惜夫夫俩铁石心肠得很,烦了就一脚把人踹出去,秀才遇上兵的殷士儋经常被夫夫俩欺负的不要不要的,还是不长记性的使劲儿往前凑。 范周有时候都怀疑,这殷士儋该不会和那位聊斋先生有什么前生后世的关系吧,不然怎么就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这么有热情呢。 明知道会被嘲讽也不放弃,三天两头来找虐,为了满足好奇心,殷士儋殷举人也算是拼了啊。 还是贾儿看不过去殷士儋那副颓丧样儿,有眼色会说话地给夫夫俩,尤其是范周顺了毛,又投其所好地适时奉上了家里老爹出门淘换回来的新鲜食材香料甚至还有菜谱什么的这种肯定能讨范周欢心的礼物。 食材香料对夫妇俩来说不难得,菜谱就没那么容易到手了,尤其是这种还很珍贵的私家菜谱。 范周果然被哄得很开心,招来了最近使唤的很顺手的银毫给那两兄弟说故事,自己拖上梁楠快乐的研究菜谱去了。 对夫夫俩来说事情过了就是过了,当初不过是因为范周被动技能发作,看到那故事的原本结局,觉得接受不能才插了一手的。 按那故事原本的尿性。 淑娘所化的厉鬼索了严二的命,又索了霍三妻子的命。那罪魁祸首的霍三不过是嘴上被淑娘一巴掌扇出了两个肉瘤,再不能说话,至于那个毫无职业道德,随意透露女子隐秘的接生婆愣是啥事都没有。 这算报的哪门子仇?! 那霍三只为争一时之气便随口坏人名节,结果只是长了俩肉瘤,他老婆干啥了就白白丢了一条性命啊! 三观果断不和! 若那淑娘受教,好歹也算是救了一条无辜性命。 夫夫俩没心思关注后续,倒是那群纨绔“采风”归来,把这故事的结局给夫夫俩巨细靡遗地汇报了一遍,还顺路奉上了他们就这个故事写的新本子。 那淑娘恢复了神智之后果然一点就透,也不再去严家了,直接便找上了那接生婆。搞得那婆子家里日夜不停的阴风惨惨鬼影憧憧。 那婆子为了钱财坏了规矩吐露了这等私密事本来就心虚,又听说那淑娘不久后就上吊自尽了,心里就更是发慌。淑娘的鬼魂这一闹,那婆子立刻就崩溃了,为了保命什么都说了,理所当然的把那霍三给咬了出来。 婆子和霍三家只有一墙之隔,乡间土房,那真是咳嗽一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婆子家里这么闹腾,那霍三家当然不可能察觉不到。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霍三也慌了,霍三家人本不知道这事是霍三搞出来的,如今也知道了,都是又恨又怒。 恰在此时,那严二被一群纨绔编剧给夹带回来了。 听闻了这些事,又被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挑唆着,严二喊上了几个之前混得好的酒肉朋友,一同揪住那婆子,抱着淑娘的牌位就冲到了霍三家。 淑娘是因不堪凌辱自证清白而自尽的,严二当初也心虚,便没有将淑娘葬在祖坟里,而是随便找了个地方下葬了,如今正好起棺,一并抬到霍三家门口要个说法之后再重新下葬埋进祖坟里。 对此淑娘的鬼魂只是冷笑,如今谁还在乎这个,她只要她儿子好,只要那几个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让她不得不为了保住儿子舍了一条命的人生不如死! 淑娘身上的戾气虽被狐火震散了,却又有范周补上的灵符稳固了魂体,不仅不损阴气,更能保得神智清明,故此为出一口心头恨,淑娘使出了浑身解术,花样百出地各种闹。 那婆子和霍三,躲在屋里便被淑娘的鬼魂纠缠不休几欲崩溃,想逃出去,淑娘的棺材就挡在门口,纸钱和雪片儿似的纷纷扬扬铺天盖地。 严二也是豁出去了,连哭带吼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嚎出来了,自己干的蠢事也说了个干净,之后就锥心泣血的哭自家枉死的婆娘。 这先抑后扬的一副可怜相倒是堵了不少攻讦他的口舌。 严二的父母也没闲着,抱着弱的跟只奶猫似的小孙孙就去找了里正。 一家子齐上阵,誓要给这无妄之灾讨个公道。 其实细究起来,这种事情很难说得清。 霍三确实信口开河坏人名节,但淑娘却是因严二虐打,又要杀子,不堪受辱才自尽以证清白的。 平头百姓谁打得起官司,有了纠纷多半都是私了,请里正出面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了。 严二扛棺堵门倒在其次,主要是淑娘的鬼魂太给力了。 那婆子和霍三家人都被吓去了大半条命,只要能活,他们怎么都认了。 最后霍三家赔了半幅家产给严二,那婆子家也赔了大笔银钱,那婆子就算没被吓得疯癫,也坏了名声再没人敢找她接生了,连家里儿媳都鄙夷的不愿意照看她。 严二被淑娘的鬼哭声刺聋的那只耳朵算是残了,加上淑娘的恐吓,今后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教养儿子,在儿子长大前代管家产。 那霍三到没有被淑娘在嘴上弄出两个肉瘤来。 受教过的淑娘觉得那太便宜他了,遂十分有创意地把霍三的舌头给活活拉长了一半。 不是喜欢长舌吗? 那就这辈子都长舌好了! 范周听那几个看完全场的纨绔名编剧给他形容那个霍三耷拉着舌头嘴都闭不拢,口水哗哗淌,饭也不能吃的丑相,脑补了一下,忍不住喷笑出来。 夫夫俩到在临通居住了也有几年了,为了不惹麻烦,也稍微幻化改变了一下。 如今的范周外形上便稍长了几岁,正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五官精致依然,却因为年纪稍长而风韵内敛了些,此时粲然大笑,那欢容直如春花盛放一般灿烂夺目,看得一群纨绔们眼睛都直了。 一旁的梁楠立刻满脸的乌云压城,醋缸子彻底打翻,黑着脸光凭煞气就把那群快要流口水的家伙给吓得一激灵,为保小命,忍痛割美,脚底抹油快快地跑了。 范周被这一出逗得笑的更厉害了。 梁楠怒气冲冲地一把把范周搂进怀里抱个死紧,“搬家,明儿就搬,不然我就去把那些敢对着你流口水的家伙都灭掉!” 范周乐不可支地撑着梁楠胸膛,好笑地往那醋木头的下巴上轻轻啃了一口。 “别闹,不过是些小孩子罢了,难得我觉得自己还挺有魅力的。” 梁楠眉毛一竖,对自家小狐狸这种招蜂引蝶还引以为傲的态度十分布满。 范周摩挲着自家木头的脊背,顺着紧实流畅的肌肉一路轻抚,耳听得那木头的喘气声开始粗重了起来,嘴角露出个得意的笑容,趴在那醋木头的耳边轻声道:“真灭了他们,我还上哪儿看你为我吃醋的样子呢?” 梁楠被自家越来越妖的小狐狸一句话就勾的神魂颠倒,老木头的心脏怦怦直跳,一股热血冲脑,把小狐狸往怀里一揣就刷地瞬移到了卧房里。 那群无辜被充作夫夫俩打情骂俏道具的可怜家伙们幸运地就这样被忘了个干净。 ☆、第77章 六十八步 由于围观者众,还都是些出身不错又大嘴巴好吹嘘的围观者,这故事以极快的速度在临通城由上至下的传播开来。 对内宅女子们的震动尤其大。 男权时代对女子的约束都是严苛的,区别只在于绳套松一些或者紧一些罢了,本朝民风已经算是宽松开明,那些什么贞节牌坊之类的东西并不受推崇,也鼓励女子再嫁,名节却依然是女子的命。 没了清白的名声,就算侥幸能不死,这辈子也就算没了希望。 而名声这东西恰恰是最容易被毁掉的。 这个事情一出,那些本来就被重重规矩束缚在内宅之中以保名声清白的女子们无一不心中剧震,纷纷不安忧虑起来。 一个稳婆随口一句话就能毁掉一条人命,大户人家女眷身边贴身服侍的又何止一个婆子。金帛动人心,签了死契又如何,是人就有弱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那些大户人家的女主子们对身边下人,尤其是贴身下人攥的更紧也防的更深了。 不过最受影响的还是那些稳婆们了。 眼瞅着生意就一天一天的清淡下来,让这些本来凭着手艺即受人尊敬又能得到实惠的婆子们恨得咬牙切齿,若是这些婆子会咒术,只怕那个见钱眼开犯了口舌的婆子早已死了八百回了。 恰在此时,被带进山里当了好一阵子“野人”的刘海石终于被放了回来。 这进山一蹲就蹲了差不多小一个月,还不是餐风饮露的修行,而是爬上跳下的劳动,还被禁止使用术法,搞得刘道长简直身心俱疲,为了省去麻烦,连那几缕道骨仙风的长须都给剃了,面相一下年轻了十岁。 刘道长的内心很崩溃。 天知道,他从没有一刻像这阵子这样深刻的理解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内涵。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认识到当了神仙也不是万能的,老天果然是公平的! 要不是范周派了那两个机灵的小狐怪跟着他们,估计他就得被雷曹大人亲力亲为做出的食物给干脆利落地了断在山上,然后八成还能得到一个雷曹大人亲力亲为挖出的坑作为埋骨之地。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简直想想就是一把泪! 至于被刘海石疯狂吐槽的雷曹大人倒是对此行非常开心,尤其是拿到了用他打到的猎物采来的野菜果子和药材等等换来的银钱之后,那叫一个有成就感。 有成就感到雷曹大人居然破天荒地要请客了! 范周对此表示很惊讶。 没想到雷曹大人不仅接地气,还很能干嘛,赚的银子正经不少呢。 据那两个小狐怪回报,虽然人家吃的是多了点儿,不过上窜下跳十分灵活,搞到的上好药材和上等猎物能堆出两座小山,光是拉去卖,两个小狐怪就来回跑得腿都细了。 只可怜了刘海石小盆友,在小狐怪不在的时候不敢吃雷曹大人做的饭,只能饿着,好在应该也饿不死就是了。 “所以有比较有鉴别啊,看看人家雷曹大人,吃一顿管十天,吃得多赚的更多,长相还挺过硬,这要是有个高老庄什么的来招亲,翠兰小姐绝对不会嫌弃的。” 范周忍不住脑洞大开地跟自家木头八卦了一嘴。 梁楠一贯是自家胖狐狸说啥是啥,赞同的连连点头,心道最好马上来个谁把这古怪的神仙给招赘走才好呢。 “就是不知道这雷曹大人在天上有没有相好的?” (九天之上,某位星君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越发忧心忡忡地数日子。) 范周趴在自家木头身上嘀咕,“你说这里的天条有没有不许神仙成亲的规定啥的啊?” 梁楠摸着胖狐狸的毛,乐了,“别被那些凡人编的什么电视剧小说的给骗了,哪里的天规也没有这一条。凡间的皇帝权利那么大,也管不到底下臣子结不结婚,和谁结婚。神仙又不是苦行僧,那么长久的寿命,乐意找个伴陪着,谁会多管这种闲事。再有那些道侣双双飞升的,难道让人家一飞升就分开?天规哪有那么啰嗦,天道也没有那么闲。” 范周一听,来了精神,从梁楠身上爬起来,眼神炯炯。 “对啊,我之前在园子里的时候还听娟子和蓝扇他们说过几嘴的,上古的时候那些大能们貌似不少都挺风流的呢。” “这种事儿你得去问老板,他知道的最多。”因为是个活得最久的老怪物,梁楠默默地腹诽。 范周是挺想八卦一下的,听传说的感觉和听当事人讲真事儿的感觉差别可大了,尤其这种能亲耳听到一个历史见证者嘴里的八卦(八卦算哪门子历史),简直想想就让人激动。 不过,就算老板再平易近人,那也是老板啊,跟老板八卦上古大能的风流史? 范周觉得自己胆子还不够肥。 “没事,老板还乐不得的呢,他一天那么闲,有人肯和他聊这些他高兴得很呢。” 梁楠十分肯定地鼓励。 去吧去吧,找老板八卦吧,老板知道的可多了。离那几只鸟儿和那只爱作妖的蝶子都远点,老板是有主的,不怕! 范周怀疑地盯着梁楠又坚定又诚恳的眼睛看了半天,忽然伸手在他胳膊上猛掐了一把。 “醋桶!” “疼。”梁楠那张有棱有角阳刚到不行的猛男脸,硬要做出一副又委屈又无辜的模样来卖萌,也算是拼了啊! 范周两掌啪啪呼在一点儿都不萌的大黑脸上,使劲儿往中间一挤,挤出个怪模怪样来,逗得自己都憋不住笑。 “要吃猪头肉的话,我猎的有野猪,木头不好吃,又涩又柴。” ?! 范周咯吱咯吱地转过头,果然看到雷曹大人一本正经的杵在门口,满脸严肃十分权威地评价木头的口感。 这货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的?! 猪头肉是什么鬼?!他们只是在秀恩爱好吧! 还有木头的口感你是怎么知道的?! 联想一下这位雷曹大人的黑历史,不行了,这段话信息量大太,他想静静! 范周的系统死机中,梁楠脸皮之厚完全不在乎被看到自己眼下的怪模样,甚至都没把范周僵住的手拿开,被挤出嘟嘴来也照样淡定。 “敢问大人所谓何来?”声音呼噜呼噜的。 雷曹大人也很淡定:“我要请客,请你们吃饭,银子我出,吃什么你们看着办。” 总之他老大只负责饭桶和钱袋子的部分就对了。 范周死机的系统被这种理直气壮的超省事请客法给震惊得立刻恢复了运转。 果然是神仙啊,请个客都这么不走寻常路。 还能更无耻一点儿吗? 答案是,能! “对了,刘海石那小子让我和你们说,他有个道门的朋友要来,让你们给安排个住处,最好是和他离得近的,就这两天,要快。” 尼玛啊! 果然近墨者黑,被坑多了就会变坑货吗?! 自己来白吃白喝,居然还拖家带口了,真想呼他一熊脸! 范周脸色狰狞。 胖狐狸炸毛了,狐狸控木头更不爽。 这是他们家,又不是客栈,踢走,一定要统统踢走! 深呼吸,范周挺住,按下要暴走的木头。 好歹之前也算是他不仗义在先,作为一只有良心的狐狸,他忍。 狰狞地露出微笑,“大人放心,肯定招待好,您就等着吃和掏银子就行。”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不把你那点儿银子花干净不算完! 雷曹大人对夫夫俩的各种变脸的诡异语气毫无感觉,收到答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留下夫夫俩相对磨牙。 磨完牙,消了气,范周开始琢磨。 刘海石这个时候怎么想起找朋友过来了,还是个道门的朋友。 这里面儿肯定有点啥事儿。 梁楠不爽地把胖狐狸往胳膊底下一夹,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的,想他才是正理! 刘海石的确不是随便就想起找个朋友来玩玩的,虽然神仙请客什么的挺难的,雷曹这位大神就绝对要除外。 被坑的多了,刘海石小盆友的脑回路越发的跑偏了。 他对被范周坑是没啥记恨啦,就算有,那颗灵丹也足够磨平了。 把那个家伙找来,纯属是刘海石被坑的多了,心理不平衡,准备拖人下水一起被坑才不寂寞。 顺便还能给范周那万年黏糊的夫夫俩添点儿堵,何乐而不为呢。 觉得自己终于长进了的刘海石沾沾自喜中。 可惜腹黑功力不足的刘海石小盆友忘记了他那个道友的个性,结果乐极生悲,差点搞出了大乱子。 那位被刘海石使了术法远道请来的道友论起名声,尤其实在范周他们那个世界的名声,比起刘海石来那可是大多了,大到简直如雷贯耳。 著名道门剑侠燕赤霞是也。 这位大侠不仅法力高强,还嫉恶如仇,多年来致力于除妖卫道,剑下不知沾了多少害人精怪的血,对妖精鬼怪的印象实在称不上好。 尤其刘海石光写了个短笺让他速来,这位讲义气的剑侠弯儿都没拐,直接就想到道友这是传信求救来了,一刻不停地抓起剑就飞速赶了过来。 好在刘海石给的地址就是大宅的。 如今范周夫夫俩的生意做的越发的大了,店里店外的事情一多,街面上跑来跑去办差事的手下随处可见。若是让燕赤霞在城里走上几圈,以这位剑侠多年对付精怪的敏感度,就算范周他们给手下都用了灵符,也保不齐会被看出瞄头来。 即便如此,带着误会直奔大宅而来的燕赤霞还是搞出了好大一场热闹,坑得两个难兄难弟差点儿卖身还债。 ☆、第78章 六十九步 燕赤霞千里疾奔而来,一到大宅门口就看到了守门的两个小狐怪。 大宅子经由梁楠的布置,一般二般的人绝看不出什么端倪,就是一座挺富贵的大宅子罢了。 可那两个小狐怪身上的灵符是范周还没有长出三尾前练习用的成果,效果上难免就残次了一点。 不像刘海石是个纯粹的道门修士,不像范周梁楠夫夫俩纯属挂羊头卖狗肉的装奇人。 燕赤霞才是那个纯金不掺假的奇人。不仅天赋异禀,且屡有奇遇,得过名师指点,手里还有几件了不得的宝贝,放在某点文里,这叫一个标配男主。 斩妖除魔多了,直觉比眼睛靠得住。 燕赤霞越看这大宅门口两个十七八岁长相憨厚的守门小厮越不对劲。 斩妖除魔多了,身上自带一股煞气。 门口两个小狐怪越看这个打扮得和那个总上门来的殷举人差不多的年轻男人越觉得背后发冷。 因今日两位主人都在家中,小狐怪们觉得背靠有山,心里有底,顶着胆怯撑出笑脸想要上前行礼履行自己看门小厮的职责。没想到刚走进两步,燕赤霞身上的煞气就冲得两个小家伙顶不住了。 天敌的味道! 若不是有幻身符在身,两个小家伙恐怕当场就要现出原形来。 这还有啥好说的,跑吧! 两只小狐怪动作那叫一个快,一溜烟跑进大宅里,小门哐当一关,顾不上耳朵尾巴都冒出来赶紧跑去找胡管家报信。 有硬茬子上门踢馆来了! 事实上也不用报信了。 俩小狐怪这一逃,简直就是不打自招,没有古怪跑啥跑! 燕赤霞本就觉得刘海石那短笺是在求救,如今一看这守门的都有古怪,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好友肯定被困在这宅子里面了! 燕赤霞也是仗义人,根本没考虑危不危险这一茬。 大门关了就翻墙,那围墙再高也拦不住剑侠一跃。 可惜,踢到铁板。 梁楠这两千年的老妖精布下的阵法是看着好玩儿的吗? 于是只听砰的一声,那燕赤霞使了多大的劲儿往里跳,就被多大的劲儿给弹了出来。饶是剑侠身手矫健,见机得快,半空一个鹞子翻身险险落回地上没摔出个好歹,也连退了丈来远,差点儿撞到道边儿的老树上。 这砰的一声宅子里但凡不聋的都听见了。 胡管家是知道那位刘道长请了道门的朋友过来,主人还吩咐给准备院子来着,一听这声势,怎么都不像是上门来做客的。 急忙往前门赶,半路遇上报信的小狐怪,连走连听的,觉得这事儿好像不太对劲儿。 胡管家修为是差了点儿,情商和心眼儿够啊,一琢磨,这里头可能有误会。 这俩小子不禁吓,可别坏了事闹出岔子来。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胡管家也不担心真有不长眼的上门闹事。 还是那句话,今儿主人都在家,背靠有山,心里有底。他就担心别把客人当了敌人,那就不好收场了。 于是敢来平事儿的胡管家三步并两步的赶紧跑来把大门打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也是阴差阳错。 这头胡管家刚把门打开,那头因出师受挫更忧心好友的燕赤霞越挫越勇,正好祭出看家法宝要正面破门。 谁料到法宝刚脱手,那门就开了。 带着煞气的利光便直冲着开门的胡管家门面击来。 胡管家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当头击中。 不幸中的万幸,范周给的员工福利实在不错,胡管家作为最得用的几个手下之一,身上时时都挂着从老祖那得来的好东西。没事的时候有凝神静心助益修行之用,有事的时候,就如当下,那就是救命的宝贝了。 琉璃碎裂般的一声脆响,胡管家身上一个青色光罩浮起又碎裂。 头颅侥幸没被击穿,身体却被那股巨力向后击飞出去,砰然巨响,烟尘四起,院中的玉石照屏被撞翻在地,胡管家瘫倒在碎裂的玉石块上,连呕了几大口血,再也维持不住人形。 那利光被胡管家身上的光罩一挡,侧飞出去,轰地一声又击毁了院中的一座假山。 电光火石之间便生了这大变故,那两个战战兢兢跟出来的小狐怪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慌忙扑到胡管家身旁哭喊爷爷。 燕赤霞见胡管家显出原型,正验证了心中所想,大喝一声就要闯入门中“救出好友”。 人往前冲,手上捻诀召回法宝。 可惜人是冲出去了,那往常不用召唤也会自动飞回的法宝此时却纹丝不动只嗡嗡作响,像是被黏在了蛛网上的小虫一般。 燕赤霞心道不好,刚一冲进门内,身后的大门便哐的一声自动合拢。 方才那被他一击之下现出原形的狐狸和旁边两只小怪一错眼便消失无踪了。 不仅如此,原本被他那法宝击出的满地碎石残玉也不见了踪影,庭院中花木扶疏清雅贵气,残阳之下暗香浮动,静谧得一丝声响都听不到。 方才明明还是当午十分,哪里这么快就只见残阳余晖了?! 燕赤霞心知这是落进了某个幻境或者妖法里,法宝又不在手中,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不敢轻举妄动。 谨慎通常是没错的,此时却没大用了。 肉眼可见的,残阳西坠,余晖散尽。 无边的黑暗严丝合缝地将剑侠笼在其中。 那是真正的黑暗,没有半丝光线,更没有半点儿声响,一切都静止凝固了。 燕赤霞此时与瞎子聋子无异,更让他惊惧的是,一身术法半点儿都用不出来。 想要试探着走动一下,才走了两三步便碰了壁,转身换个方向也是一样,几次下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被关在了一个黑牢里。 若只是黑牢倒还罢了,极度静谧中忽然一阵让人牙酸骨痒的磨铁声,那牢壁上竟开始慢慢生出好多锋利的“牙齿”来,不过片刻,燕赤霞的身上就多了几个鲜血淋漓的伤口和血洞出来。 而那四面长满了尖牙俐齿的黑牢还在不断的缩小。 照这样下去,相信很快就能收获一团分量十足且十分新鲜的饺子馅了。 “范兄弟,范先生,范老板,可以了吧,我代我那兄弟赔罪了,你就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被按在屋里想出出不去,只能干瞪眼帮不上忙的刘海石急的乱转,看着范周一只手掌上悬浮着一团四四方方的黑色胶泥,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往那团胶泥上插针。 这一根深一点,这一根浅一点儿,哎呀,好像插中了呢,范周满意地弯起唇角,笑容漂亮的好吓人。更吓人的是那团胶泥还在随着范周的虚握而不断缩紧,眼见着就越来越小了。 刘海石急的汗出如浆,衣服都快能拧出水来了。 又是作揖又是恳求,只要范周别再把这个要命的“玩具”玩下去,让他干啥都行啊! 刘海石简直就是悔不当初。 这下好了,想坑的不想坑的和坑人的都被坑了,还伤了人家的心腹管家,这简直就是要结仇的节奏啊! 刘海石急的围着范周团团转,他也只敢围着团团转,若稍微有点儿别的动作的瞄头,等着他的只有比燕赤霞眼下更惨的境遇,没看一旁抱臂而立的梁楠已经全身都在冒黑气了吗,连眼睛都变色了啊! 刘海石算是知道当初自己愣头青不请自来闯上门的时候得到的待遇真的只是个温柔的玩笑了。 这夫夫俩简直一个比一个可怕,最可怕的是,全无还手之力。 刘海石不是没请雷曹大人说情,雷曹大人不愧是神仙,十分讲理,掷地有声地丢下“活该”两个字就走了,刘海石脸上顿时开起了颜料铺子,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你放心,不过是小小教训一下,比起我那可怜的差点儿没了命的管家,你那兄弟肯定还是活跳跳的堪比鲜虾。”范周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语气凉飕飕阴森森的。 好歹这算是开口了啊,刘海石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我那兄弟是鲁莽了些,不过责任在我,都怪我图省事,没有写明原委,我那兄弟定是误会了才会出手的。他也是忧心于我,故此,都是我的过错,罚我就是了,饶过我那兄弟吧。” 刘海石已经悔的肠子都绿了,只求他那无辜被坑的兄弟能没事儿,他卖身还债都行啊。 “可别。”范周总算抬头看了他一眼,“您可是上仙高足,我们这等披毛带甲的妖物怎么敢以下犯上的惩罚您呢?我那管家也是性子太急了,上仙高足的贵友,哪是他那个身份的人能接的了大驾的。要破阵就让他破嘛,反正连刘道长都那么有耐性,他着的哪门子急,还那么不自量力的跑出去待客,一身修为毁得七七八八,简直就是活该啊,你说是不是,刘道长?” 看到胡管家的惨象,想想人家之前对他的各种殷勤周到,范周这尖酸刻薄的话活活把道长的良心扎成了一只刺猬。 刘海石苦笑,连连作揖,“都是我的不是,贤伉俪待我如上宾,胡管家亦是细心周到,都是我得意忘形失了分寸,还请大人大量吧,胡管家的伤势,就算是求我师父,我也一定会想办法帮他恢复的。” 范周斜他一眼,“不必劳烦尊师了,我的人,自有我照看着。你也不必求情,看那法宝也知道你那朋友也是个有过仙缘的,斩妖除魔的好事肯定没少做,看不上我们是理所当然。不过我们也不是怕事的,让我出了这口气,自然就两清了,你若实在看不下去,可以陪你那兄弟一起同感痛苦一下嘛,正好一起清清帐。” 刘海石一听,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范周虽然护短,却也恩怨是非分明,说话算话。把人家管家伤成那样,只是受点皮肉之苦简直太便宜了。 想罢刘海石长长一揖到地,“便依范兄所言,容我也一同受罚吧。”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已是金红兽瞳,冷笑一下,看了梁楠一眼。 梁楠意会,猛地伸手一抓。 刘海石眼前一黑,身形不稳地退了几步,立时便觉得身上锋锐利刃被划出了数道伤口,痛得闷哼一声,鲜血顿时沾湿了衣衫。 “海石兄?” 在这利刃黑牢中被关了许久,除了痛以外的其他感觉都快麻木了,忽然听到人声,燕赤霞惊喜忧惧之情复杂的难以言表。 “是我。这次对不住了,是我误了你。” “海石兄这是从何说起?你身陷险境,某岂能不来相救,海石兄如此说,是看不起某吗?” 虽被困良久,燕赤霞傲气不减,的确是条汉子。 刘海石苦笑出声,“赤霞误会了,为兄并未身陷什么险境,这整件事都是为兄行事不谨闹出的乱子。”说罢,将来龙去脉详细地解释了一遍给燕赤霞听。 燕赤霞听罢默然良久放才开口,语气古怪,“虽有些日子不曾见,海石兄这脾气行事几乎叫某不敢认了,若非血气做不得假,某还真要怀疑你是真是假了。” 刘海石长叹一声,苦笑道:“罢了,我这也是自作自受,只是连累了你,那范老板并不是不讲道理的,行事也有分寸,只是受些皮肉之苦罢了,可惜那胡管家一身修为只怕是保不住了。” 燕赤霞和鬼怪打交道的唯一方式就是你死我活,也曾听闻有与人联姻交好的精怪,不过一大群精怪一起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地在人世间做生意过日子,还做的颇为成功,这等奇事还是第一次听说,心中也好奇。 不过好奇也白扯,上来就把人得罪了个臭死,能愉快做朋友的机率实在太小了。 ☆、第79章 七十步 燕赤霞和刘海石这对难兄难弟受苦的时间并没有折磨很久,若不是一身术法不能用,伤口无法愈合一直流血不止,其实两个人蹲在这黑牢里也并不算十分折磨。 就卡在两个人都快要失血过多晕菜之前,范周把他们放了出来。 瘫在被燕赤霞之前毁得乱七八糟的庭院里,两个苦逼货相视苦笑,离了小黑屋也没差别,在大宅的阵法被梁楠重新布置后,他们眼下就是俩失血过多的普通人,连抬手掏药给自己治个伤的力气都没有,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这会儿的太阳是真正的夕阳了。 落日余晖,断壁颓垣,加上奄奄一息的两个血人儿,挺应景。 范周是满肚子的火,对这两个家伙半点儿同情也没有。 只差那么一点儿,一条无辜性命就被这两个家伙搞出的乌龙给毁了。 就算是捡回一条命,胡管家那能化妖的修为也被彻底的打回原形,如今连个寻常小狐怪都不如了。 范周这口气是怎么都咽不下去。 只是这两个家伙一无劣迹,又都是有仙缘的,又都在书中有所记载,是有气运的人物,杀不得灭不得,就连折磨一下出气都要把握这分寸。 这憋屈的出气法真能把气出了才怪呢。 梁楠抱着自家已经炸毛到一双眼睛完全变成兽瞳,三条巨大的尾巴都憋不住的炸出来的胖狐狸,极耐心地给他顺毛。 真心说,梁楠也很生气,不过他生气的点在另一边儿。 范周怒的是遭受了无妄之灾的胡管家。 梁楠怒的则是自己罩的地盘居然被不长眼的挑衅了。 不过如今情商见长的梁木头是绝对不会随便说真话的。 自家亲爱的怒,他当然也就怒,至于为啥怒并不重要,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刘海石醒来的时候还是躺在大宅里自己那间客房中,身上的伤口也都被处理的妥妥当当了。不仅如此,还被体贴地擦了身,篦梳了头发,连衣服都帮他换了一件干净柔软的。 刘海石本以为就范周那个护短的暴脾气,绝对会把和燕赤霞丢了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的,如今这样,刘海石受宠若惊之余,心里不由得有些没底。 道门之人,就算被封了术法,身体也不是寻常凡人可比的,些许皮外伤根本算不得什么。 范周极有分寸地并没有真的伤到他们的要害。 刘海石稍微活动了手脚,觉得行动起来还算方便,便起了身,打算去探望一下不知道是自己坑了他,还是他坑了自己的好基友燕同学。 这大宅本来就是豪富人家的宅院,如今家中的主子少,不少地方便用来造景,或改了建成客院。 说是客园,经夫妇俩设计过的院子也都是各有特色十分精致的,每个院子都有独立的小厨房,若有客入住,还会安排上几个小狐怪照管着院子,以备客人吩咐。 故此,刘海石能留在这里这么久,住的舒服也是好大一个原因。 可如今这种好待遇他是得不着了。 倒也不是以往照顾他的那些小狐怪全都罢工了,该干的活他们还是干的,只是往常那些尊敬仰慕的眼光和讨喜的笑脸就全然不见了,一个个都板着一张脸,让指路就指路,指完路还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扭脸就走。 刘海石叹息,这辈子的苦笑和叹气都攒到这几天了。 顺着那小狐怪指的路,刘海石很快就找到了安置燕赤霞的客房,的确按照他曾经的要求,离得极近,不过几步道儿的距离。 燕赤霞毕竟是个剑侠,身体素质比刘海石强多了,如今正坐在院里的石桌旁巴巴着眼睛等着刘海石来找他呢。 闯了这么大的祸,就算是无心是误会,那也不是能轻易抹平的。伤了那无辜的狐精,燕赤霞也不是不后悔的,他虽斩妖除魔,也分个善恶,又不是见妖就杀的那种疯子。 那柄法器小剑已经被个小狐怪拿来还给他了。 燕赤霞本想问问那狐狸管家伤的如何,奈何那小狐怪根本不和他说话,放下东西就走了。 徒留一代剑侠包的和木乃伊一样蹲在这小院里长吁短叹,心中不安。 总算看到了刘海石,燕赤霞立刻眼睛一亮。 难兄难弟互相问候了一下,发现的确都只是皮肉受伤,如此一来这俩三观很正,良心很足的孩子就更愧疚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海石兄,还是请你引荐一下,某亲与那主人和被我误伤的那狐狸赔个不是,某心下实在难安啊。” 刘海石也觉得该当如此。 俩人请院里的小狐怪带了话,得到许可后期期艾艾地一起往主院去了。 胡管家伤得很重,动了根本,只能原型趴在床上养伤。 这伤不像是猪婆龙的一点儿皮外伤,梁楠动动手就治了。胡管家已经成精,这种修为几乎全被打散的重伤,若是梁楠出手治疗,多少都是要损上一些修为的。 范周比梁楠心软没错,平日里对这些对他颇为忠心工作兢兢业业的狐精狐怪们很是看重大方也没错。 不过说到底,人都有私心,更何况妖。 哪怕损失的修为对梁楠来说并算不上什么,范周也依旧是舍不得的。 好在好丹药什么的有的是,范周对这些毫不吝惜,大宅中又因阵法所致,灵气很是浓郁,慢慢将养上一阵子也能恢复。只是耽误些时间,不会断了胡管家的前途。 其实论起来,胡管家本人才是最烦的那一个。 他虽重伤不能化出人形了,神智还是清楚的。 他这一趴下,他身上挑着的那一大摊子事情就要分摊出去给别人管着。 胡管家心里明白,能一直坐着老祖身边贴身管家这个重要的位置,不是因为他能干,而是因为他来的最早,赶上了好时候,老祖又念旧。 论起能干来,不说别人,就是老祖外出回来收的那个耗子精,看着闷不吭声的,实际上比谁见机都快,且说句实在话,论起对老祖的忠心那耗子精只怕还在他之上。 他这一趴下不能干活,可不就空出好大一个坑。 等着填坑的萝卜要多少有多少,就是他手下的崽子们碍着他不好表现,那吴曹两家的大小狐狸还有那些后来投奔的其他精怪们可不会有多看重他这张脸面。 等他养好伤,老祖身边哪里还能有他的位置呢。 胡管家不心急如焚才怪。 这点心思范周当然看得清楚,除了安抚几句之外也给不了什么承诺。 胡管家这伤是要养上很长一段时间的,总要有个人来补位干活的。其他的事情也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范周倒是不怕地下那些精怪们因此争斗,这又不是管公司,他和他家木头拳头大,说了就算。谁要是有意见就忍,忍不了就滚。 范周只是看着胡管家那副样子心里有些不落忍,毕竟若是梁楠出手,胡管家隔天就能活跳跳,可范周宁肯良心疼,也不会把自家男人圣父出去一根头发的,这是两码事儿。 心里正不得劲的时候,两个闯祸的坑货送上门儿了,范周见也懒得见,哪怕里面有一个之前或许会让他很感兴趣的“名人”。 范周干脆地把他家那黑脸木头踢出去对付了,他一点儿都不怀疑,以他家木头的尿性,绝对会给那两个家伙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 梁楠也的确够干脆。 他家小狐狸就是考虑的太多了,他老大才没那么多顾虑,手段很直接,又暴力又腹黑。 先是给俩货把术法压制给撤了,然后把俩货拉到城外荒郊野地去一打二砰砰一顿暴揍,最后暗搓搓地弄了一串不平等条约给俩货签了,这才带着两只猪头回来给他家小狐狸过目兼舒畅一下身心。 看着这俩“肥了”不止一圈满脸五颜六色呲牙咧嘴的坑货,范周心里立刻舒爽了不少,脸上表情也缓和了。 刘海石和燕赤霞被揍的心服口服,此时也算深刻了解了这俩夫夫有多不能惹。 刘海石摸摸怀里那个还没捂热乎的锦盒,一咬牙,掏了出来,打算还给范周,他是没脸继续拿着这好东西了,烫手。 范周嗤笑一声,摆摆手,“收起来,给你了就是你的,一码归一码。当初我对你有亏,那是赔礼,我既送出去了,就不会再要回来。如今你对不起我,揍你有理,你既诚心道歉,侥幸胡管家也无大碍,一事不二罚,就算揭过去了。” 就算还有余怒,也只能这样了。 刘海石和燕赤霞愧疚不减,俩人都是生平第一次给个不入流的狐狸精诚心赔不是,还找了不少好药材给胡管家。 胡管家这么有眼色的当然也不敢拿大。 双方化干戈为玉帛,这差点搞出狐命的误会也就算是了了。 刘海石本打算找个地方搬走,本就是死赖着的,现在可不能继续厚脸皮了。 范周无可无不可,梁楠把不得这俩货赶紧走了清静。 可是一直背景板的雷曹大人不乐意了,“我还要请客呢,你们吃完再走。” 甩下一句话,神仙大人就继续进山开发他的新财路去了。 燕赤霞这才知道这大宅里不仅住了满院子的妖精鬼怪,居然还住了一位暂时被贬的神仙,眼珠子差点都要瞪出来了。 燕赤霞也是个心大的,脸皮比刘海石厚实。 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神仙请客他可没遇过,坚决不走。 刘海石只好也跟着腆着脸留下来。 依着刘海石,老老实实当几天宅男,蹲到雷曹大人请完客赶紧闪人才是正道。 偏偏燕赤霞被揍了一次爽的,觉得这妖精夫夫俩一个比一个身手好,天天瞪着眼睛堵着人求指教求切磋。 范周被搞得烦不胜烦,被打扰了二人甜蜜时光的梁楠简直就是怒气翻倍往上涨。 看过没眼色欠揍的,没看过这么没眼色欠揍的! 简直五行缺扁! 刘海石傻眼地看着自家兄弟百折不挠地天天找揍,每天被收拾的满脸桃花开还乐在其中,豁然发现了自家兄弟的新属性。 他自己都好的七七八八看着又人模狗样了,燕赤霞的脸却日渐凄惨,从一颗猪头向一颗熟猪头迈进,谁叫他把梁楠惹毛了,卯起来专门照脸呼。 刘海石也不是没婉转地劝过,奈何同情心这玩意儿有时候纯属多余,他还是去看看养伤的胡管家,躲躲总想抓他去当苦力的雷曹大人,顺便抚慰抚慰自己的良心去好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第80章 七十一步 果然如同胡管家所料,他这一养伤,还没等其他人争起来,范周就把戴子属给提上来了。 老祖身边儿的位置谁都想要,可戴子属的修为在那摆着,又是老祖钦点的,有意见的都忍了,没一个舍得滚的。 戴子属除了长相说话不够和蔼之外,能力没得说。半路接差也都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的,完全没让范周夫夫俩有半点儿不满。 雷曹大人的请客一事更是弄得完美,除了把雷曹大人给的银子花的一分不剩以外,没给雷曹大人添半点麻烦,舒舒服服地就让雷曹大人过了把请客的瘾。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主要是酒和食物的份量都备得足足的。 酒喝到位了,情绪上来了,场面也就打开了。 刘海石燕赤霞和范周夫夫俩之间因误会而生的些许芥蒂也便就坡下驴的都融在酒里了。 范周也是到了这时才有了心情端详一下那位传说中的名人——燕赤霞。 结论是,影视形象误人不浅啊。 这正版燕赤霞既没有破衣烂衫,也没有胡须满脸,单论相貌打扮而言,更像是殷士儋那种白面士人,不过身材就把白斩鸡的殷士儋甩出几座山去了。 唯一还靠点谱的八成就是这个道术高强的剑客身份,还有百折不挠每天找打的江湖莽汉性情了。 酒足饭饱,雷曹大人一抹嘴,“时间差不多了。” 桌上众人以为这位大神说的是吃得差不多了该洗洗睡了,便都欲起身道个谢啥的。 忽然当空一声霹雳炸响,厚重的乌云四合,原本大好的日头顿时被遮得无影无踪。 遥遥的,云间隐隐传来闷雷轰鸣。 酒席旁伺候的,戴子属一张面瘫脸虽然惨白,倒还撑得住。其他修为不足心性不坚的狐精狐怪们就不行了,一见这声势便本能地软了全身骨头。 整座大宅里,犄角旮旯挤挤挨挨地躲了无数哆哆嗦嗦的各色大小毛团子。 范周看看外面的天色,与梁楠对视一眼,双双站起身来,拱手道:“恭贺雷曹大人。” 刘、燕两人也纷纷反应过来,瞬间酒意散尽,起身恭谨地跟着道贺。 雷曹点头还礼,对范周夫夫一拱手,“这些日子多谢你们。” 雷曹道谢道得很诚恳。 他真心感谢范周梁楠夫夫俩。 既是被贬谪的,当然不只是把人丢下凡这么简单。雷曹的法力和神体都是受制的,凡间灵气又不足,所以他才不得不以大量的进食来补充身体所需。 人间处处都要钱,好死不死他这个没下过凡的“土包子”三两下就把好友赠予的财物给耗了个精光。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若不是范周把他给捡回来,再饿上一阵子,虽不会伤及性命,却会透支身体,法力也要大打上一个折扣,日后就算重回天界也要将养上一段才能恢复。 再加上范周即使知道了他的身份也并没有把他供起来养着,而是听任他做工换食宿,还让人教会了他凡人赚钱的法子。这就没有违背被贬下凡经受砥砺的基本原则,至于其中的水分,天规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格就是了。 故此,雷曹的感谢是十分真诚的。 比起那两个半吊子,雷曹大人这位正神简直太好相处,脑回路怪是怪了点儿,不过讲道理又听话,也从来不添麻烦,更不会碍眼的打扰他们的甜蜜生活。 被侧面一烘托,夫夫俩对这位大神的印象简直好的不能再好。 双双避让过,又还了半礼。 范周微笑道:“能与大人有这份相交的缘分本就是我等之幸,今日大人功德圆满,不知是否还有再会之期,且再共饮一杯,也算给大人践行了。” 外面乌云压城,隆隆的闷雷声越发的近了。 宴客厅中的其他小精怪早被范梁二人施法弄出去躲了,只有戴子属虽已面无血色嘴唇发青,却还挺直了脊背,稳稳地给在座的人一一又满上了酒杯。 这韧性胆气让刘、燕二人乃至雷曹都忍不住侧目。 雷曹大人还大力地拍了拍戴子属的肩膀,赞道:“好,有前途!有你做榜样,日后再听到有人用鼠辈讥讽人,我便不饶他!” 雷曹大人那力道,戴子属只被拍了个趔趄就站稳已经算是相当狠了。 不过这风格独特的夸奖让人怎么听怎么哭笑不得。 在座诸人要笑不笑的脸色古怪,戴子属的面瘫脸上却难得的透出些喜色来。 当然不是因为那诡异的夸奖,而是雷曹顺着拍过的肩头,一股带着细碎雷电之力的灵气渗入经脉,恰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对修为甚至日后过天劫都有说不尽的好处。 戴子属飞快地朝范周看了一眼。 范周梁楠也看得清楚,微微颔首。 戴子属便放下酒壶,后退一步,跪下给雷曹恭恭敬敬地叩了一个头以示感谢。 刘、燕兄弟也对视了一眼,都在心中暗叹,这夫夫俩不仅自身了得,手下也是颇有几分看头的。只是两兄弟也在疑惑,在他们看来,以那夫夫两人的修为手段,早已超越一般散仙了,为何却至今只是妖精之身而没入仙籍呢? 似乎感到了他们的疑惑,梁楠转脸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冷漠。 范周也跟着看了他们一眼,斜飞上挑的眼尾轻轻眯起,唇边露出一个近乎顽皮的笑容,那表情仿佛在说——我们有秘密,就是不告诉你们。 啊,心好累。 果然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当初若是没有好奇心起,如今也不会一头栽进坑里。 刘海石充分感到了因果循环的力量,挫折果然能让人成长。 他觉得自己简直都快脱胎换骨了,不过他宁肯自己还是当年那个道骨仙风游走人间的奇人异士,而不是如今胡子不得已被剃了,看着年轻却被折磨出一颗沧桑老心的倒霉蛋。 于是雷曹大人自掏腰包请的这顿客就变成了给他自己置办的饯行酒宴。 雷声轰鸣中,雷曹大人平地窜至半空,炸雷巨响,化作一道刺目的闪电直冲如云,眨眼间便无影无踪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那些乌云和雷声也便随之散去,大好的日头继续熠熠生辉,又是一片晴空万里。 宅子里的大小精怪们都被吓得缓不过来神儿,范周索性给他们都放了半天假,尤其是戴子属,范周让他务必好好炼化了雷曹给的那道粹雷灵气,不要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机缘。 宅子里少了个神仙,其实也没差多少,本来雷曹就是个省事的,平日里安静的很。 倒是原来说要搬走的刘海石还是住在他那小院里,原因是他兄弟燕赤霞没天被揍十分上瘾,厚着脸皮赖下了,怎么都不肯走。 每天随时,只要能逮到梁楠就冲上来求扁,一群小狐怪就嘻嘻哈哈的围观,刘海石以袖遮面不忍卒睹,大宅里还是热闹滚滚。 即便如此,范周心里还是有几分怅然若失。 梁楠知道自家小狐狸最喜欢一大群人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不喜分离,更恨离弃。见范周这两天有点儿蔫蔫的,就想着带他出去散散心。 范周也知道自家木头是好意,不过他心情不好并不只是因为雷曹期满回天。 昨天殷士儋跑来跟他说,有消息灵通的小伙伴透露,皇帝老爷的御批已经发还到临通了,那妖道自然是要押赴上京,据说是判了凌迟处死。不过听那意思,皇帝对那个抓了妖道的正经道士也就是刘海石小盆友很感兴趣,果然不出范周当初所料的要让刘海石一起上京见驾。 说起来,当初抓到那妖道私下灭了其实是最利索的,一了百了。 弄得这么复杂,范周因自身遭遇而迁怒其实只是一部分原因。那妖道害的虽都是人而不是妖,也都是无辜枉死的性命,将妖道犯下的罪孽公诸于众,一来安抚那些枉死者,二来也那些死者的家人也是个交待,也算是桩功德。 别说是这么大的案子,便是杀了一个人的犯人要砍头也要上报皇帝批复才准行刑的。 之所以把刘海石这个仙人高足推出去顶缸,究其根本,范周便是想借着皇帝老爷的口给那些虽自己不作孽,却也对作孽的人漠不关心眼不见为净的所谓道修正派施加点儿压力,挤压一下那些邪门歪道的生存空间,也好少出几个他当年那样的惨事,对人对妖都算是好事。 当时想得挺好,如今再琢磨一下,人心难测,帝心更难测。 他的想法是好的,但事情未必会如他所愿,万一皇帝老爷觉得一个不入流的妖道都有这种害人的本事,那传说中本来就害人不浅的妖精鬼怪们呢?万一皇帝进而迁怒到所有道门和异类,那他这篓子捅的可就大了! 范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琢磨来琢磨去,越琢磨心里越不踏实,几乎要愁得掉毛,那还有心情出去散心。 梁楠知道自家胖狐狸居然是因为这些事发愁成这样的,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觉得自家“忧国忧民忧天下”的胖狐狸实在是太可爱了。 范周被笑得脸上挂不住,抓住梁楠领子,照着喉咙就是一顿大力猛啃,啃着啃着还啃出创意来了,愣是绕着梁楠的脖子啃出了一个“项圈”。 自从恢复了妖身,范周的牙口那叫一个好,尤其两颗尖利犬齿,一口下去就是俩深坑。 这一圈牙印都刚好维持在将将要破皮的状态,红得很是艳丽,范周还使坏地放了一丝丝妖力,保证就算被啃的是梁楠那老树皮,没有十天半个月这“项圈”也绝对下不去,这下看谁被笑话! 以梁楠的忠犬程度和皮厚程度,这点儿小意思他完全不当回事,只要自家小狐狸乐了他就高兴了。 搂着恶作剧一把精神了不少的小狐狸,梁楠一边儿顺毛,一边儿开解。 也不能怪范周多思多虑,作为一个从来没和皇帝这种生物打过交道,对皇权时代的一切认知都源于来到这个世界后的这几年,且都还是生活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对历史知识半通不通的范周难免把皇帝,尤其是一个比较成功的皇帝和他掌握的力量给妖魔化了。 其实皇帝真没那么吓人,也没那么万能。 说着是万民之主,天下主宰,其实没有一个皇帝能真的做到完完全全的主宰天下甚至万民的。 即便是他们那个世界中历史上非常成功的皇帝也是一样。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就会怕。就算是强硬派的皇帝,手下的大臣拧成一股绳跟他作对,大部分时候他也只能迂回退让。 像这种神神叨叨非凡人能力所及的事情,皇帝就更不会轻易插手了,皇帝也是凡人呢。 “看着这事儿像是皇帝爱民如子,所以凌迟了妖道,也要亲自接见嘉奖有功的道长,其实八成是想看看能不能拉拢一个有本事的修士给他助力罢了。你所求的那些皇帝意思意思肯定会提一提,你愁的那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皇帝又不傻,平白得罪一群手段莫测的人神妖鬼,就算他是真龙天子,有天命护体,可天命不是绝对的,不然又怎么会有武王伐纣,那帝辛也是个明主啊。” 梁楠也就对着心爱的胖狐狸才有这么多的耐性说这么大篇的话。 范周听得心中豁然开朗,顿时放松了下来,又被梁楠按揉头皮舒服的昏昏欲睡,听到最后一句才咻地睁大眼,好奇得很:“所以殷后妲己真的是九尾吗?” 梁楠嗤笑:“九尾妖狐所化人形无论雌雄都艳冠天下是真的,可你看你那师傅,你觉着呢?” 范周...... 要是九尾妖狐都是他师傅的那个尿性,暴力灭国是可能,美色误国是做梦! 好吧,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难得他以为既然有聊斋的世界,那封神的世界肯定也存在呢。 范周也曾是个学霸来着,基本历史常识还是有的,不过那就太没劲了,无爆料,不感兴趣。 梁楠见范周满脸失望,好笑地低头照着脸蛋子么了一口,“那时候也还没我,不过园子里比我大的有的是,至少老板就肯定知道,要是感兴趣的话,回去之后抓人问就是了嘛。” 范周一想也是,守着活化石不问历史真相简直是浪费资源嘛。 终于把自家越来越娇的胖狐狸哄开心了,梁楠想着该收点儿“利息”了,手上正蠢蠢欲动的时候,门外一个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狐怪来报信。 “主人,那位......那位雷神大人他又回来了!” 啥?! ☆、第81章 七十二步 听说那位不走寻常路的雷曹大人又回来了,夫夫俩面面相觑。 这才走了几天啊,就又回来了,是他们这里的伙食比天庭还好啊,还是这位大神干活赚钱上瘾了啊? 夫夫俩莫名其妙地出去见这位去而复返的雷曹大人。 雷曹被戴子属恭敬地迎到了宅子的正院正堂,正自在地就着一杯茶吃点心。 如果不看身上的衣服,这位和之前被贬谪的时候也没啥差别。 范周当初把这位捡回来之后特地嘱咐了胡管家要好好伺候。以胡管家的细致,自然会为贵客准备最好的,不管是衣食住行。全套的上好的料子和绣工做出的里外衣衫鞋袜都有,偏偏这位大人是个倔的,偏要干活还食宿,这样么一来那些衣服也就用不上了,一直穿的都是那种不怕脏又结实的布料,胡管家已经尽量提高质量了,干力气活的衣服再怎么精心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如今就不同了。 人都说天衣无缝,今儿范周算是见识了一回。 不知是什么材质的衣服,果然一条缝线接口都找不到,样式像是武将的轻甲,极黑的底色,肩膀和胸口处有层层叠叠细密轻薄的鳞状甲胄,闪电般看多了能闪瞎狗眼的极亮的银色,看不出任何缝制或镶嵌的痕迹,整件衣服浑然一体,穿在身上,立刻就有了神仙范儿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果然人靠衣衫马靠鞍啊。 范周心中感叹。 就是这吃货的德行实在毁三观。 雷曹一点儿自己在自毁形象的自觉都没有,干掉了三大盘子荤素点心,灌了足足两壶好茶,这才满足地接过手巾擦擦手脸,恢复了大马金刀的坐姿。 看他终于吃饱喝足了,夫夫俩就坐在一边儿,连身都没起,意思意思地给复职的神仙拱了拱手问个好,就算寒暄过了。 不是没礼貌,实在是出来待客,结果那客根本头也不抬地吃吃喝喝,把主人晾在一边儿让他们足足观赏了小半个时辰的吃相之后,任谁都很难能礼貌的起来吧。 夫夫俩没甩头回去睡一觉等他吃完再回来就不错了。 反正这位雷曹大人的脑回路他们从来就没理解过。 雷曹大人的脑回路的确是峰回路转异峰突起横看成岭侧成峰,总之属于脑袋有包疯的很严重的类型。 听了雷曹的话之后,范周的脑袋里快速地刷过了各种吐槽的弹屏。 梁楠也小惊讶了一下,他也没见识过这个款式的神仙。 范周捂着青筋直蹦的额角,嘴角抽抽着确认:“你那个下凡之前给你银子的仙友听说你这段时间都住在我们家,还和我们相处的很好(范周咬牙切齿的重音),好奇想问问你详情,你觉得解释太麻烦了,于是决定干脆把我们带去给他看看?!” 说到最后范周的声音已经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了。 老大,天庭这地方没去过,去玩玩挺好的没意见,但你因为不愿意解释就要把俩妖精直接往天庭里带。 你这么熊,你那一听就知道为你操碎了心的可怜仙友知道吗?! 天规知道吗?! 你还没被贬够是吧?! 那是天庭阿喂,不是什么花园子野林子,就算是皇宫那也不是随便进的地方啊,天庭啊! 这位老大居然还一脸无所谓不算啥的面瘫样。 范周觉得自己的三观又一次摇摇欲坠了。 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梁楠倒是觉得没啥,去就去呗,反正他们也要跑地图,有这个送上门的好机会,正好加上个异世界地图之天界篇,挺好的。 “去吗?”梁楠转脸替自家又开始脑洞大开胡思乱想的胖狐狸揉揉脑袋。 范周瞅瞅自家木头,木头表示很淡定,天塌下来他个高,顶得住。 这么靠谱的爷们是他家的,真是太爽了。 既然一个两个都觉得不算啥,那他有啥可怕的,走着,正好开开眼去! 据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以防万一,刘海石不知道啥时候就要上京,范周十分不仗义地就把燕赤霞扣下看家了,再把杂七杂八的事情交代了一下,又留了封信给殷士儋,想想没啥了,夫夫俩拍拍屁股就跟雷曹大神走了。 留下两个羡慕嫉妒恨的家伙相对咬牙。 神仙住的地方,天界,天庭,这种听上去就相当高大上的名胜要说范周不好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知道自家木头去过他们那个世界的天界没有,可惜雷曹在身边,不知道深浅,范周不敢给木头传音,只好等回去再问。 要说和轮着锤子披着斗篷漫天飞来窜去的那位雷神比,还是他们东方的雷曹雅致多了。 不过把雅致这个词儿放倒雷曹身上,不知道怎么的觉得有点儿亏心。 范周为自己的脑补抖了一下。 梁楠关心地看他,范周咧嘴表示无事,转头继续四处看新鲜。 飞行这事不新鲜,他们夫夫俩都会,不过飞的再高也没摸到过天界的边儿。 这会儿大概明白了。 雷曹用自身神力包裹着他们,如前次见识过的一般闪电般地疾速向上飞行。 透过这层神力所凝的金色光膜看出去,果然和之前他们御空飞行的时候看到的景色完全不同。 遥遥望去,九天之上,一片广袤无垠的茫茫云海,云海之上无数奇峰异峦星罗棋布,宛如大海中的浮岛。山峦间云雾缭绕,霞光轻笼。极目望去,有细碎璀璨如星子的各色奇光散布其间。 最奇妙的是,云海仙山之上竟然还有一片天。 “九天,是九重天的意思吗?”范周忍不住传音给自家木头。 梁楠轻轻耸肩,他也不知道。 “是九重天,这是第一重,上面还有八重,天帝住在第八重,不过那就不是你们能去的地方了。”雷曹突然出声。 范周微微一惊,果然这位大神是能听到他们的传音的。 到底人家是神仙,并不稀奇。 范周干脆也就直接开口问了,“那么是除了第一重以外我们都不能去,还是只有天帝居所的第八重我们不能去?第九重天又是怎么回事?连天帝那么尊贵的都只能住在八重天?” “除了八重天你们都可以去,九重天我不知道。”雷曹大人的回答依旧简洁明了。 范周和梁楠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 “说起来也不知道雷曹大人的仙友有何喜好,就这么莽撞拜访空手而来,似乎不太好吧。”范周岔开了话题。 雷曹也不在意,“无所谓,你们先到我那里等着,我看看他在不在家,然后再带你过去,你要是非要带礼物,随便在我那里拿两样就行。” 感情老大你带人去做客根本就是两边都强买强卖谁也没通知是吧!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真是给跪了,囧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梁楠忍不住扭过头去,肩膀一耸一耸地,被范周隐蔽地又“家暴”了一下才转回头来,扳平了一张面瘫脸,眼中笑意昭然。 夫夫俩粘粘糊糊鼓捣小动作的功夫,雷曹的居所就到了。 完全出乎夫夫俩的意料,居然是座看上去十分像样的小宫殿,布局大气,雕琢精细。室内的布置也是古拙雅致的,居然还有几件看上去就十分珍贵的摆设。 雷曹把夫夫俩往家里一扔,转身就奔去看仙友在家不在了。 习惯了这尿性,夫夫俩根本没指望能混到杯茶喝,好在他们一向自备的很齐全。 从贴身法器中取出茶具点心烤鸡什么的,俩人也没客气,就地开吃。 范周一边吃一边四处打量,越看越觉得这地方和雷曹那骨骼清奇的大神不搭调,在他看来,那家伙住在山洞里才是正常的。 “你觉不觉得这里有点儿怪,根本不像是那个大神的风格。” 范周忍不住八卦。 没等梁楠回答,雷厉风行的大神已经回来了。 夫夫俩的茶点才吃了一点点,也只好收起来。 “走吧,他在家。要是带礼物,随便在这里拿两件就好,反正都是他布置的,肯定都入他的眼。” 果然如此吗...... 范周开始深切地同情那位被如此敷衍的神仙了,这哪里是仙友,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的老妈子在照顾熊孩子! 范周再没眼色也不至于真的听信雷曹不靠谱的话,把人家送出来的东西当成见面礼再给人家送回去。 夫夫俩也不是穷人,随身法器里翻一翻。 人间的金银财宝什么的就算了,只要不被贬,估计人家神仙用不上。 灵丹妙药什么的一是舍不得,再来估计人家神仙也不缺。 最后夫夫俩摸到了临来之前阮娘和珠姐合送给他们做衣服的各色料子。 想想以老板为了泡个温泉就能把山尖削平,把山腹掏空那种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尿性,常年都只穿阮娘和珠姐织出的布做出的衣服,那这肯定是非常能拿得出手的上等好货。 夫夫俩都不是很讲究穿戴的,这布料就一直没动,这就要送礼了,范周想想还有点儿舍不得。 梁楠见范周犹豫,干脆地觉得那就不要送好了,反正他们也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范周眼珠子一转,觉得还是送吧。 俗话说有来有往,他们送礼了,那神仙总得还礼吧,正好搞点儿这个世界的仙界特产回去给阮娘和珠姐当礼物也挺不错的。 小算盘打得劈啪响,范周顿时不心疼了。 梁楠本来就没啥意见,夫夫俩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有范周提供的吃喝堵嘴,雷曹还是很有耐心的。 夫夫俩折腾半天终于把礼物打包好,雷曹大人也刚好把那一大堆吃喝都填进肚子里。 范周不由得黑线。 还真没见识过这种来做客还得他们招待主人吃喝的。 不过算了,也不是第一天和这位大神打交道了。 带着点儿小激动,范周抓着自家木头的手,跟在雷曹身后终于开始了天界游。 ☆、第82章 七十三步 雷曹住在一重天,他的那位仙友住在三重天。 范周不明白天界的这个居住分布是按什么规矩来的,也没好意思问。万一人家是按照拳头大小或者地位高低分配的住所呢,那住在最下面一层的雷曹大人岂不处境不妙,多尴尬。 雷曹大人雷厉风行,速度极快。 一转眼的功夫就穿过了两重云海。 途径的各色仙山宫殿在范周眼中如流星般滑过,根本来不及仔细看一眼。 只觉得这天界实在是个地广人稀的地方,自打来了之后除了雷曹就没见到其他任何人。 这个问题倒是可以问问的,只是答案很囧。 “住在下面几重的都是好清静的,不当值的时候很少有人出来。” 哦,原来是按照个性分布居所的啊,所以这几层住的都是宅神。 以雷曹的尿性,范周也不指望他能当个导游了,便也不再多问。 风驰电掣间就到了雷曹那仙友的洞府。 洞府在一座仙山之中,也是一座仙宫,通体雪白,廊檐飞翘,长阶蜿蜒,大巧若拙。仙宫中各色珍奇植物繁茂葳蕤,散发出的清香气味,闻一下就觉得神清气爽,连体内灵力都跟着欢快地流动。仙林中隐隐传来淙淙水声并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十分怡人,不带一丝烟火气。整座仙宫全由美玉砌成,仙宫之上笼着一层堂皇大气的金红霞光。虽并不极尽奢华,却有一股难言的威仪。 那仙山也颇为奇特,坐怀着仙宫,恰似一顶镶嵌了美玉的头冠。 范周远远看见的时候就在心中慨叹,果然,神仙也是不同的,看看人家这地方,这才像是传说中的神仙府邸啊,哪像雷曹那位不靠谱的大神那个窝,就只有一层皮而已。 范周还在腹诽,雷曹已经直通通大喇喇地登堂入室了,夫夫俩被神力捆绑携带着,只能也跟着进去。 “老夏,我把他们带来了,你自己看看吧。”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这尼玛是什么介绍词! 夫夫俩齐齐头蹦青筋。 这是把他们当嫌犯啊,还是把他们当什么珍奇异兽啊! 虽然就本质而言他们的确称得上珍奇和异兽,不过还是很不爽啊! 里面急匆匆迎出来的仙人也是满脸无奈,“雷泽,你这性子也实在该改改,哪有这么说话的,太失礼了!” 估计也是那雷曹没辙了,这劝诫听起来充满了无力感。 雷曹大人果然是没有任何反应,敷衍地嗯了一声,算是给了面子,然后就自顾自地熟门熟路地往里走,完全没有把“新朋友”介绍给“老朋友”的意思。 在他老大看来,两拨人马接完头了,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梁楠还好,皮厚脸瘫,我行我素的程度和雷曹大神有一拼。 范周脸皮还是薄了点儿,和那位脸皮厚度也不太够的神仙面面相觑,彼此都觉得有些尴尬。 跟雷曹那个即使吃饱了长肉了也还是一张囧脸外加一双兔斯基眼的不靠谱神仙不同,这位不知名的神仙就很符合想象中神仙该有的模样了。 峨冠博带,修眉俊目,面白微须,一派儒雅文士之风。 若是没有胡须,看面貌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俊美青年,偏偏眼神和煦深邃,气质稳重包容,让人不由自主便生出好感与尊重来。 范周对这神仙的印象不错,这神仙对夫夫俩的印象也蛮好。 首先夫夫俩的颜就很正,梁楠阳刚冷峻,范周俊秀温和,两人眼神都很清正,修为高深且周身气息干净凛正,再加上这俩人居然能忍耐照顾雷曹那么久,性情上绝对很出众。 最重要的是,这位神仙本人努力了成百上千年都没能让雷曹那块顽石开窍,这两位居然在短短时间里就成功地让雷曹懂了些许人情世故,简直堪称奇迹。 也是因此,这位神仙才对夫夫俩生出了好奇,哪知道不过说了一句,雷曹居然就真的直通通地把人给带上来了。 神仙哭笑不得之余心情还是不错的,莽撞胡闹了点儿,至少雷曹真的对他说的话上了心,故此爱屋及乌地对夫夫俩的初始好感度就挺高的。 顺便插个花,觉得雷曹懂了些许人情世故这一点绝对是个误会。 实际上雷曹只是想要还钱罢了,可惜他之前打猎采药换的银子都在请客时被戴子属用光了,后来进山得的那些猎物和药材野果什么的都还没来得及换成银两,索性就当作银两被雷曹拿来还给仙友抵债了。 可仙友大人他不知道啊,还以为雷曹这是开了窍知道给他带礼物了。 虽说成仙之后无需饮食,这些凡间之物最后基本都还是进了被养成了吃货的雷曹的肚子,只留下些无用的凡间兽皮和禽鸟羽毛什么的这种在天界看在基本属于垃圾的货色,好歹也算是有了进步不是。 仙友大人很欣慰,还有点儿小感动。 总之因为这个小误会而心情不错的仙友大人对雷曹的包容度更上层楼了,对照顾过雷曹的夫夫俩便也十分友善,温文尔雅地一稽首,“吾乃少微星,二位有礼。吾友多赖二位照顾,给二位添麻烦了。” 这话说的十分诚恳,显然是挚友,十分了解雷曹的尿性。 夫夫俩连忙还礼,“见过少微星君。得以与雷曹大人相交,实乃我等幸事。” 原来这位是少微星君啊,那不是主管士大夫命途的星宿吗,怪不得有股威仪,回头该让殷士儋和杨于畏他们也沾沾仙气的,不如回去就让他们请客好了。 范周十分愉快地在心中决定了。 不过话说这位星君一看就是男神级别的人物,居然会和那位骨骼清奇的雷曹相交莫逆,果然缘分这事儿不可捉摸啊。 少微星君待人和悦,亲自为夫夫俩引路,行动间几句寒暄便给人春风扑面之感,连梁楠那黑脸面瘫的脸部线条都不免缓和了几分。 范周心中对这位星君的好感度咻咻上涨,主要是觉得这么好的一神仙,居然有那么坑的一朋友,还老妈子一样照顾着,这心地得多善良,性情得多仗义,人品,啊,不对,神品简直不要太好。 等三人走到会客厅中,雷曹大人已经在仙宫中童儿的招待下喝完一轮茶水了,抬头瞅了他们一眼,对他们这么慢才进来明明白白地表示了嫌弃。 夫夫俩明智地无视过去,少微星君微微叹气,转头对他们歉意一笑。 夫夫俩同时摇头表示不用在意,这囧神的德性他们也习惯了。 入了座,仙童奉了茶。 范周轻啜了一口,品了品,的确是好茶,灵气浓郁饱满,喝下之后经脉中便生出一种圆融顺畅的暖意,不愧是仙茶。 不过嘛,仔细回想一下当初在老板那里混到的茶,比较起来,这仙茶虽好,还是差上不少的。想来以少微星君的神品,待客的茶不可能是次货,这么一想,范周顿时觉得他们老板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实际上真是个让人细思恐极的人物。 脑洞大开,范周的脸上却半点儿没露,微微合上双眼,享受了下经脉中那股暖意带来的舒适之感,赞了句好茶,随即奉上夫夫俩之前打包好的礼物。 少微星君知道雷曹根本是临时把人抓来的,对于还有拜访礼可收这件事不免喂喂惊讶,待看到礼物之后更是颇为惊喜。 “这是......极品流光锦!” 少微星君将盒中布料轻轻托起一段,那幅锦缎极致柔滑轻软地垂落,宛如流水从指间轻泄。毫无瑕疵的纯白,如云似雾,仔细看时便会觉得那纯白之中渐有水波流动,无始无终,无穷无尽,宛如流光逝水。 流光锦? 对这名字完全没概念的范周侧首看向自家木头。 梁楠微微点头。 范周心下大奇。 并不是因为第一天知道这布料的名字,而是因为换了个世界,这布料居然还叫同一个名字。 阮娘和珠姐合力织出的锦缎,刀枪不入,寒暑不侵,不染尘埃,能避水火,又因是两位大能联手制成,本身就自带震慑光环,驱邪避凶。 以上还只是基本功能,若是制成成品,再经过炼制,就能当作极品的防御类法宝使用。 端的是十分十分的珍贵。 所以即使当初阮娘和珠姐送了不少,范周也抠门兮兮地只舍得送出一匹。 如今看来,虽然心疼,不过送的实在不亏,至少让他又找到了两个世界的一个共同点。 这边夫夫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那边雷曹孤陋寡闻地问了一嘴,召来少微星君长篇大论地一顿科普,末了还不忘向夫夫俩表示了受宠若惊的谢意。 的确是受宠若惊,萍水相逢第一次见面就给出这么豪阔的礼物,如此出手不凡足可见这夫夫俩来历不凡,少微星君把心头对夫夫俩对雷曹可能别有所图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抹去了。 就雷曹那一穷二白的样子,绝对没啥值得人家大土豪算计的地方! 雷曹半点儿没发觉自己被挚友在心中给鄙视了,还十分肯定地对夫夫俩点点头,赞赏道:“这礼物送的合适。” 转头又对少微星君指示:“既然有这好东西,你抓紧弄件宝衣穿上护体,就你那风吹就到一点不抗揍的样子,这东西最适合你不过了。” 少微星君== 夫夫俩==b 这货被贬下凡绝对不是因为犯了个什么错,绝对是因为所有人都受不了他了才被踢下去的吧! 雷曹大人实在是坑到连少微星君这么有风度的人都忍不住眼角抽动无言以对了。 三人干脆默契地无视了那个黑洞坑货,自顾自谈的投契。 少微星君表示如此重礼实在是受之有愧。 范周表示相逢即是有缘,又与星君一见如故,区区薄礼不足挂齿。 少微星君表示既然如此,便让他稍尽地主之谊,带夫夫俩在天界游览一下。 夫夫俩表示客随主便,欣然从之。 于是三人又干脆默契地把雷曹那个坑货无视掉,自顾自地组团天界一日游去了。 ☆、第83章 七十四步 少微星君这个导游显然称职多了。 先是带着他们在自家的仙山上玩赏了一番,招待了夫夫俩不少仙果仙酒,稍事休息后便带着夫夫俩游览了几个天界著名景点。 梁楠还好,范周这年岁不大没啥见识的就真的大开了一番眼界,对这个世界的三观完全被刷新了,对他那个世界的三观也再度发生剧烈动摇。 适逢大庆西南有雨,星君便带他们去看了布雨。 那一群神仙在云端围着一架水车用水瓢舀水往凡间泼洒的场面热闹非凡,十分具有朴实热情的劳动气息。雨收云住之后,一位彩衣仙子抖出一条七彩长绸,立时化作一道彩虹挂在云端,看得范周目不转睛,深感神奇。 收工之后的神仙们见了星君带了两个凡间妖精出现也不稀奇,遥遥地对他们一拱手,便各自驾云散去了。 范周不由疑惑,好奇问道:“敢问星君,这天界可是常有凡间之客来访?”不然怎么好像神仙们都见怪不怪了的样子。 少微星君笑道:“间或也有几个,原都是命中注定由此机缘的,倒是凡人居多,像二位这种道行高深的灵修却是罕见,不过想来以二位的修为,功德圆满飞升天界的那一日也不会远了,届时或可有幸为邻也说不定呢。” 夫夫俩拱手道谢,承星君吉言。心中却是莫名的确定,他们的道行再高深,也绝对不可能飞升到这里的天界的。 谈笑间行至另一处“名胜”——银河,可惜只能远远观赏。 从凡间看银河,繁星璀璨汇聚成流,美不胜收。 从天界近距离看,那简直是一片光海,浩瀚无边,无数大小颜色不一的星子汇聚其中,绽放出的光芒汇聚成的这篇光海无边无垠,壮阔震撼至极。 是真正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若是真的靠近去看,被那炽烈的光芒一刺,眼睛八成也就不用要了。 “日神与月神的居所更为壮丽,可惜都在八重天上,无法带二位一观。”少微星君遗憾道。 范周连忙摆手,“已经大开眼界了,足够了足够了。” 再看下去,胖狐狸把自己的三观会彻底碎成渣捡都捡不回来。 入了天界,范周的幻相散去,恢复了俊秀少年的容貌,少微星君本就对他印象很好,见范周如此懂事,更生出几分对小辈的怜爱来。 在少微星君看来,这两个灵修早晚是要飞升天界的,正好借机让他们熟悉一下也好。虽然不想坑货雷曹那样不顾礼节的直接上门,也将许多民间十分有名或在天界颇有威势的神仙居所指给他们看了,顺带着还将这些神仙的性情喜好说了些给他们听。 这下不仅是范周,连梁楠都觉得这神仙不愧是能给坑货当老妈子的人物,这份细致和平和实在难得。 范周因自身经历对这些懵懵懂懂,梁楠毕竟活得长久些,并不是所有神仙都对他们这种好听点儿叫灵修难听点儿就叫妖物的异类都能平常以对的。 凡人的种族歧视,到他们这里就变成了物种歧视。 若非如此,为何以阮娘和珠姐那等修为都宁肯在老板的园子里做个整日忙碌的绣娘,也不愿意飞升去做什么神仙呢。 不过看到自家胖狐狸这么开心的样子,梁楠也不会没眼色地泼冷水,飞升这种事情反正与他们注定没啥关系了,就让小狐狸快乐的过个瘾也不错。 范周于是乐呵呵的听少微星君一路细致风趣的讲解,才发现这个世界原来如此奇妙。 果然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感情啊。 不来天界不知道,原来他们在凡间看到的那些星星不是来自遥远外太空的各路星球发出的光芒,而是各位星君所在的仙宫发出的光芒。 这些仙宫甚至仙宫所在仙山的位置还都不是固定的。 星君们在家或者不在家,有啥任务变动,仙宫发出的光芒就会随之改变,仙宫所在的位置也会来个漂移啥的。 所以那些传说中能识奇门知遁甲通阴阳晓八卦的术数大师们才能通过观察星宿的光芒和位置达到不出门能晓天下事的成就。 真是长知识了啊...... 离开了下面宅神聚居的几重天之后,就能在游览途中时不时的遇上几个出门闲晃的神仙了,几乎都是范周从未听说过的,长相也是各有特色,老的少的美的丑的都有,不似人形的也有,原来雷曹那个长相在众多神仙里还真算是很“平凡”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少微星君本身仙缘好的缘故,遇到的神仙对他们都挺友善,不少都给了见面礼,夫夫俩收礼收的荷包满满,简直一本万利。 不只如此,这些神仙送的见面礼到手时,夫夫俩同时有所感应。 他们这异世界长差出的,就像是在打一个没有指南的游戏,只有做对某件事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奇妙的感应。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这些年下来,范周成功长出了三尾,这个世界的地图越发完善,奇遇越来越多,结识的能带来因果线的人或非人也越来越多,顺便还打出了一片天,可谓家大业大人口多。 夫夫俩也是有了经验,总觉着照这样继续下去,他们回去交差的日子八成就不远了。 虽然只要两个人能厮守在一起,哪里其实都无所谓,可不管对于善感的范周还是对于死硬派的梁楠来说,园子都是不同的,离开这么久了,越发的觉得那个地方才像是他们的老家,丝丝缕缕的总有些想念之情在心头缠绕着,尽管对范周而言,他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远远的超过了在园子里,可那才是他的新生之地呢。 收礼收的眉开眼笑,又饱览了一番天界风光。 夫夫俩拿不准天界与凡间的时差,想着也差不多该告辞了,便与少微星君辞行。 少微星君也不多挽留,毕竟他们不是天界中人,不能长留,只是让他们先与他回仙宫一趟,也和雷曹当面告个别再送他们回去。 夫夫俩内心是十分想要拒绝再见雷曹那个坑神的,不过没有坑神,他们也来不了天界,吃水不忘打井人,告个别还是应当的,便也就跟着少微星君回了仙宫。 不过这别到底也没道成,回了仙宫一问童儿才知道,那坑神把夫夫俩甩给少微星君就自顾自地回去睡大头觉了,完全没心没肺。 好吧,坑神嘛,他们都习惯了,真的。 一仙二妖面面相觑,梁楠脸色黑黢黢,范周和星君相对干笑,轻咳两声再度默契地把这篇儿揭过去。 既然道别的对象都回去睡觉了,他们也该回去洗洗睡了。 少微星君这次不再挽留,亲自送他们返回凡间。 回去的时候正是正午时分,神光落下必有天象异常,夫夫俩不愿引人注目,反正也都会飞,半路便请少微星君留步,剩下的他们自己飞回去就行了。 少微星君也很爽快,把一个十分精致的八宝缨络荷包送给夫夫俩当作还礼,客气了几句便拱手与他们作别了。 夫夫俩隐去身形,悄无声息地就回了大宅。 招呼人送水沐浴的时候,宅子里的人才知道主人从天界回来了,顿时热闹了起来。 夫夫俩洗个澡换个衣服吃顿饭的功夫,还没等他们点点收到的礼物呢,大宅里呼啦啦的就涌来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人。 燕赤霞顶着一张斯斯文文的书生脸,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坐。 殷士儋这个阵阵少不下的家伙腆着脸坐在燕赤霞旁边儿,身后还跟了已经长得身高体健的贾儿和三个同样身高体健的少年男女,竟是有阵子不见的徐彪、徐豹和夜儿那混血夜叉三兄妹。 这一串儿跟糖葫芦似的往那一坐,一个个眼睛瞪得滚圆,好奇渴望和期待的光芒简直是从魂儿里冒出来的,都是自备了干粮来蹲点儿求听天界见闻的。 夫夫俩挺惊讶,他们俩也没敲锣打鼓的告诉谁他们要上天旅游了,怎么这些不想干的人全知道了? 抓过戴子属一问,梁楠脸顿时拉了老长,范周也是哭笑不得。 原来他们这一去,看似只有个小半天的工夫,其实凡间已经过了足足几个月。这“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说法看起来还是靠谱的。 这期间刘海石果然被一道御纸给宣上京了。 见皇帝这事儿,彼之蜜糖我之砒霜,刘海石越琢磨越别扭,他是经常和些高官名士打交道,可那跟和皇帝打交道是两码事好吧,皇帝简直是这世上最麻烦的生物了。 自在惯了的刘海石本来就不情不愿,更何况还是被范周给坑了顶包的,就更不情愿了。 好在他也有分寸,都收了范周的礼了,自然不会就这么跑了不办事,不过几经磨砺肚皮也黑了不少的刘海石还是忍不住临走的时候给夫夫俩使了个绊子。 他在大宅里也蹲了不短的时间了,那几个和夫夫俩走得近的,夫夫俩也信得过的人他都知道的门儿清。 论起好奇心重牛皮糖厚脸皮和好交情来,首推殷士儋。 这货又对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最是热衷,一听说东家夫夫俩竟然跟着神仙上天玩去了,这么高大上珍奇罕的事情二踢脚一样当时就把殷士儋给炸蹦起来了。 这货果然不是一般人,仗着自己一直帮范周打理荟萃馆,也算是大半个自家人,堂而皇之地就登堂入室来守株待兔了。 至于那四个小尾巴,徐家三兄妹和贾儿正跟着同一个武师父习武呢,交情铁铁的好。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贾儿不是池中物,那徐家三兄妹也同样不是池中物。殷士儋一见就觉得十分欣赏,于是自然而然的就又多了三个忘年交。尤其是不仅武艺天分出众,还是个超级学霸材料的夜儿小姑娘,不管谈起那方面都能接得上话题,喜得殷士儋连连感叹这才是知音,搞得贾儿经常酸溜溜地觉得自己的地位不保。 徐家老爷也可惜,若不是年纪实在差得太多,殷士儋殷举人也是个金闪闪的好女婿人选呢。 总之,这一大四小混的十分好。 殷士儋不羁归不羁,还是很有原则的。 即使交情再好,也没徇私把几个小家伙带进荟萃馆过,只是闭馆之后会把一天所得和这几个小的交流一下。 赶巧,刘海石给殷士儋送信那天,这四个小的就在一边儿,即使殷士儋看完信发神经一样的蹦高,也都乖乖地没有利用天赋偷看人家的信件。 倒是殷士儋左思右想,觉得这种奇事八成一辈子也就能赶上这一回了,就硬是厚着脸皮把四个也算是和夫夫俩都有渊源的小尾巴给带来了。 梁楠对一切打扰他们夫夫相处的家伙都没好脸色。 范周的心情倒还好,主要是这几个都是给他带来因果线的有缘之人,好感度比较高,又有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在里面。懂事能干的孩子总是很讨人喜欢的,至少比那个明明长得不错却总是笑得很猥琐的殷士儋讨人喜欢多了。 范周拍拍梁楠,知道他没耐性应付,便打发他去看看这几个月有啥事发生没有。自己往主座上一坐,惬意地斜倚在扶手上,眼睛一眯,嘴角一挑,看得下面几个不分大小都背后一凉,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 ☆、第84章 七十五步 范周看这几个被自己一笑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逗得更乐。 其实哪里是他吓人呢,不过是这几个秉性纯良,自觉失礼,便心虚罢了。脸皮够厚、心肠够黑、手段够毒的家伙他见得太多了,这几个这样的多可爱。 范周端起手边茶盏啜饮了一口,笑看着几个人,慢条斯理地说道:“往日都是你们从我这里听新鲜故事,今日要听却要改改规矩了。总不能都是我说,轮也轮到我听上一回了。这样吧,你们也拿故事来换,经历过的,听来的看来的都行,是神怪故事最好,是民间奇闻也行,只要我听了觉得不错,就把天界什么样儿,神仙什么样儿说给你们听,怎么样?很公平吧。” 几个人见范周不但不怪罪他们不请自来,还这么好说话,又一合计,对啊,这样更好,还能多听几个故事呢,便纷纷点头如捣蒜地同意了,搜肠刮肚地开始想有什么故事能打动这位“奇人”。 范周也不着急,依旧慢条斯理地喝茶吃点心水果,耐心地等。 片刻后,还是最年长的燕赤霞先开了口。 燕赤霞是个道修,也是个剑侠,亲身经历的故事就足够精彩。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本以为能听到燕赤霞讲聂小倩的故事,那肯定带感,不料燕赤霞虽然道行了得,却不是个乐意宣扬的,因此讲的是一个和他全无关系的故事。 “那是几百年的事情了,当时连前朝都还没有立朝呢。那段时间年景不好,连着几年都是大旱,地里的庄稼收成本来就差,大旱之后易发蝗灾,有个小县城,位置大概在现在阳平附近,本来就是个多山多谷的地方,耕地少得很,大旱之后百姓就已经快活不下去了,再加上蝗灾那百姓就真的要易子而食了。 当地的县官是个体恤民情的,十分焦虑,日夜焚香祝祷,祈求神明保佑,能给百姓指条活路。 终于有一日,那县官祝祷后做了一个梦,梦里来了个穿着峨冠青衣,相貌堂堂的男子,那男子告诉那县官,要避过蝗灾他有办法。天明之后去城外西南路上等着,等一个骑着健硕母驴的褐衣妇人经过,那就是蝗神,你去求她,只要能说服她,此地的蝗灾就可免。 那县官果然听话,备了酒席就去等,果然等到了那个妇人。县官扑上去跪下就是一顿哭求,将治下百姓之苦一一详陈,说的涕泪纵横,字字泣血。 那妇人听得心软了,便答应了放过那一县。 可蝗神本就是灾殃之神,也是有责在身的,擅自放过某个地方也会有天规约束。 神仙也有神力高低,蝗神一算便知是谁坏了她的事,心下大恨。 于是那年蝗灾,百姓的庄稼都安然无恙,只是所有柳树连一片叶子都没剩下。 那县官方才知道那梦中指他明路的竟是柳神。 县官见柳树纷纷叶落枝枯,心中对柳神又敬又怜,也畏惧那蝗神的很,便出资隔开远远地给两个神仙都建了庙祠,那地方后来也再没有过蝗灾,两座庙祠香火都很旺盛。” 这故事不温不火,和武痴燕赤霞的形象差的挺远。 殷士儋和几个小的听了倒是各有感慨,范周一笑,到底是以后要当大官的人呢。 这故事以范周来看实在不够精彩,不过范周隐约记得在天界似乎遇到过一个与故事中柳神形象相似的神仙,也是个相貌不凡的,还送了他们两人柳叶形的佩件,开始范周以为是翡翠,那色泽水头若真是翡翠就绝对是顶级的帝王翠,如今想来,应该是柳神本体的柳叶所化,比起区区帝王翠何止珍贵千百倍。 范周心情一好,燕赤霞的故事也就顺利通过了。 下面轮到殷士儋。 这家伙天天东窜西跳的,包打听和这俩职业都比当官适合他。 殷士儋果然不负所望,讲了一个他表弟的故事。 “我那表弟从小就是个傻大胆,淘气的无法无天,家里人根本管不住,一堆人怎么劝怎么吓唬也没用,就是挨顿打,也是马上就好了疮疤忘了疼的那种。” 范周点头,懂,正宗熊孩子。 “那时候我年纪也不大,才七八岁吧,我那表弟比我小两岁。有一次,我们全家去我那表弟家访亲,当地有座很有名的古刹,解签祈愿都灵验的很,我们就全家去上香。 表弟好动,一个错眼就跑不见了。那古刹香火旺盛,来上香的人多得很,怕我那表弟趁机被人拐走,全家人都急疯了的到处找,后来连寺里的僧人也跟着一起找,最后在一间侧殿里把他给找到了。 当时只顾着激动了,并没注意到别的,急匆匆地上完了香就回家去了。 谁料到晚上就出了事。 我表弟先是嚷嚷着眼睛疼,疼得捂着眼睛大哭打滚,家人连夜请了郎中来看,好不容易把表弟的手掰开看了,那眼睛却什么事都没有,只怪在明明是嚎啕大哭,却只有一只眼睛能流出眼泪来。 我表弟虽然淘气,却有个好处,就是不骗人,他说疼那就定是疼。 那郎中医术不错,可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猜测是不是冲撞到了什么,那就不是药石能救的范围了,留下几幅止疼的药就走了。 家人就去问我表弟,我表弟也是个驴脾气,不见棺材不掉泪,挺着疼也打死不说,家人无奈,只好让奶娘婢女看好了。 吃了那止疼的药,表弟好像渐渐不疼了,折腾半宿筋疲力尽地就睡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听见表弟房里的婢女一声尖叫。 冲过去一看,所有人都被吓得半死。 表弟半张脸半幅床上都是血。表弟被吵醒,一睁眼睛,之前剧痛的那只眼睛依然变成了一个黑黢黢的窟窿,他娘当场就被吓晕了。剩下的人也都被吓得腿软。 还是我胆子大,窜空子爬上去看,才发现原来不是窟窿,而是整只眼睛都变成了黑色,所以乍一看才像是眼珠子被挖了只剩个窟窿的样子。 对着镜子一看,表弟自己也知道怕了,终于不嘴硬了,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他偷跑去玩,正跑到那侧殿里。不知为何,那侧殿中供奉的是一尊恶鬼像,表弟看那雕像眼睛上镶嵌的琉璃眼珠好看,就爬上去给抠了下来,这才惹了一场教训。 家人赶紧把那眼珠给还了回去,押着表弟恭恭敬敬地上香道歉,又捐了不少香油钱,果然,第二天,我表弟的眼睛就恢复如初了。 自那以后,这家伙简直洗心革面,现在完全成了个虔诚的居士,我前些年见他时简直认不出和小时那混世魔王是一个人。” 殷士儋这故事讲得本不坏,可惜遇到一堆克星,抓着把柄把他好一顿笑话。 贾儿道:“大哥这故事讲得好,见缝插针自吹自擂得更妙,兄弟今天才知道原来大哥从小就是个智勇双全的,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徐家三个并燕赤霞都忍笑,笑得,殷士儋脸色薄红。 范周扫了贾儿一眼,嗤笑道:“谁都有资格说他,唯独你没有,驴嫌马脸长,其实差多少?” 说的众人哄笑,贾儿也是面红耳赤,干笑着挠头。 殷士儋立刻精神了,连连起哄:“快点儿,轮到你了,别以为假装害羞就能逃过去!” 贾儿就不是会怯场的,讲就讲。 他家那闹狐祟故事是肯定不会讲的,贾儿讲的是从他家煮饭婆子那里听来的一个民间奇闻。 “我家有个灶上帮忙的王婶,原是外地逃荒过来的,没有生计,只好卖身到了我家。这故事便是从她那里听来的。 王婶的老家是个小地方,原本的家里离县城不远。 那县城也不大,人口又少,哪家有个风吹草动的全县都能知道。 县里有个富户,做买卖的,家里有一妻一妾。妾侍是富户发家了之后才买来伺候的,生的貌美婀娜,又年轻,富户喜欢的很。富户的老婆当然看不惯,脾气又坏,把那妾侍当粗实丫鬟,三天两头的还要打上一顿才痛快。 那富户是和老婆一起胼手砥足发的家,对老婆很尊重,只能私下安抚安抚那个喜欢的妾侍。那妾侍也乖巧,让干啥就干啥,挨打也挺着不躲,看着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忽然有一天夜里,富户家里进了一伙强盗,明火执仗的抢劫。 富户和老婆被吓得瑟瑟发抖,只求保命,要啥给啥。 结果那娇娇弱弱的妾侍不声不响的摸了一把扁担,一个人就把十几个强盗打得屁滚尿流,拄着扁担笑话那些人这么脓包还敢当强盗,杀他们都嫌脏手。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富户夫妻都看傻了,这才知道那妾侍原来身怀绝技,别说十几个,就是几十上百个强盗也不是她的对手。 富户的老婆想想自己之前干的事儿,后怕的脸都青了,从那以后对那妾侍只差没供起来。不过那妾侍之前啥样还啥样,依旧本本分分地服侍那富户夫妻,十分规矩。” 这故事讲完,其他人还好,夜儿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了,郁郁道:“明明有这等绝技在身,为何甘心为妾?” 因席间都是男人,夜儿便没有直言,夜叉国中不论雌雄都是勇猛的战士,为何这繁华庆国的女子如此自鄙。 夜儿随父来到庆国也有几年了,学了不少东西,自然也知道了庆国女子以娴静为美,处处受限,若不是当日范周随口一句“不要忽视女儿”的嘱咐,夜儿只怕也没有如今这等自由日子好过。 范周眉头一动,笑了:“夜儿是想问这女子为何如此自甘下贱吧?” 夜儿被说中心事,猛地抬头,期待地看着范周。 范周轻叹一声,“对于这世上大多数人而言,那女子的行为都不是自甘下贱,而是随分从时安分守己,是值得赞扬的。幸而那富户夫妻不是那种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白眼狼,不然那女子只怕救了人还要被按上个身怀技艺却瞒而不报,定是居心叵测之类的罪名。” 夜儿听了,眉头皱的更深,开口欲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范周微微一笑,“赞扬也好,诋毁也罢,都是一种一种桎梏。那女子即使有力敌百人之勇,却没有勇气打破那个桎梏。这世上不公之处遍地都是,若是身居弱势还想讨个公平,那就只能让自己变得无坚不摧,百死不悔!” 无坚不摧,百死不悔! 夜儿的眼中顿时有了光彩,到了庆国后渐渐积累起来的那些郁气都被这振聋发聩的一句给打得粉碎,整个人的精气神立刻就焕然一新。 范周赞赏地笑。 这可是正宗的母夜叉,比女汉子什么的还要强出千百倍的女中豪杰,他很期待这女孩儿的未来! 并不是范周自大到觉得自己一句话就能早就一个传奇,而是在方才那一瞬间,一道新的因果线缠上了他的心头,清楚地意味着一个传奇的确就要崛起。 ☆、第85章 七十六步 徐家三兄妹感情很好,老大徐彪已经是个少年,生的高大,性情豪阔耿直,虽也关爱弟妹,到底不如弟弟徐豹那么心细。 他们三兄妹的长相上都随了父亲,天赋上却都随了母亲,这本是好事。 只那夜叉娘子虽然对徐老爷感情深厚,跟着他千里迢迢地回到了庆国,却因为长相之故颇为自卑,再加上徐老爷为了能让家人尽快融入庆国,特地请了人来教导他们庆国风俗法律。学得越多,夜叉娘子便越觉得这庆国条条框框太多,不知何时就得罪了人而不自知,本身面貌又生的吓人,便越发的不肯出门了。 徐彪和徐豹是男孩子尚无顾虑,夜儿这个本来也和兄长们一样在夜叉国过得恣意无忧的女孩子,却一下子被丢进了一个笼子里关了起来。 若非当日范周被动技能发作随口一句话,被将他视作大恩人奉若神明徐老爷铭记在心,只怕夜儿就要真的日日被各种闺训约束,被自卑的夜叉娘子感染,长此以往,就算夜儿的资质是三兄妹中最好的,恐怕也只能和其他庆国女子一样,囿于深宅内院,泯然众生了。 能与兄长们一起出门,一起学习,夜儿是开心的,她从来不知道世上有这么多的东西可以学习,求知若渴,一头扎进书海里的时候便可暂时忘却忧虑,然而对未来的茫然和隐隐的抗拒始终像条绳索勒在她的脖子上,郁在心头,想起来就觉得呼吸困难。 徐豹是注意到妹妹眉间越来越浓的忧郁之色的,只不知道原因,如今听了范周的话,再看到夜儿眉目间清朗一片,整个人与其说是生机勃勃,不如说是充满了某种斗志。 这机灵孩子终于明白妹妹是在担心什么了。 “夜儿,你放心,有哥哥们在,你将来想要做什么我们都会帮你的。”徐豹温柔的拍拍小妹的肩膀。 徐彪迟钝了些,手足情谊却不打折,也不管弟弟说的是什么意思,拍拍胸口就表示坚决支持,逗得夜儿粲然一笑。 虽然年纪尚幼,却已初露风华,可以预见将来必是个风华绝代的奇女子。 围观了一段手足情深,范周心情不错,不过该讲的故事还是要讲的。 兄妹三人互相看看,夜儿试探问道:“我兄妹来此不久,庆国的事情知道还不多,不如我们三人一起,给大人讲讲海上的事儿如何?” 小姑娘大眼睛亮闪闪地,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范周觉得挺可爱,便点头同意了。 三兄妹虽年纪最小,偏人家的出身来历就已经是个传奇故事了,这要讲的故事自然更受期待。 三兄妹也不怯场,你一言我一语,口齿伶俐,条理清晰地给众人描绘出了一幅海上诸国的神秘画卷。 夜叉国据岛为国,得天独厚,夜叉岛很大,岛上山林茂盛,矿藏丰富,周围海中的出产也丰厚,夜叉国人并不多,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的过日子,不需要和外界打交道。不过每隔一段日子,夜叉岛上的人还是会出岛一次,为的是参加海市。 别听海市这个名字普通,这可是海上诸国的盛事,不仅普通海民会带来各种珍贵的特产,就连各路神仙也会去游逛或交换些宝贝什么的呢。 最重要的是,这如海上仙境一般的海市,是由海域之主,也就是龙神大人们主办的。海中珍奇异宝无数,谁不知龙神的富贵,也是因此才能引来那么多神仙和海民不远千里地去参加。 夜儿他们兄妹太小,夜叉娘子也没有去过,不过听去过的夜叉族人回来说,海市中可以见到几乎所有海上奇国的百姓,运气好的话还能遇到神仙,或者龙宫中人,每次他们都能用夜叉国独有的珠子换回很多稀奇的东西来。 那些来处不同的百姓也都长相风俗各异,以庆国人的审美看来,夜叉族人是丑怪的,可有一族的人比夜叉还要丑怪,单纯是审美差异也就罢了,那一国人叫做罗刹,不但有独特的审美,连选官都靠相貌,对大庆国的人来说,那就是长得最丑的就能做最大的官儿。 众人本听得心驰神往,这时也忍不住表情怪异起来。 殷士儋嘴快:“那岂不是以我们的眼光看来,那罗刹国最好看的都是乞丐?” 贾儿笑道:“那殷大哥可千万不要去那个罗刹国。像殷大哥这种风度翩翩俊秀不凡的才子,兴许在人家罗刹人看来,简直丑的像妖怪呢,非把人家吓坏了不可!” 殷士儋与贾儿斗嘴惯了,反应也快:“那有什么去不得的,过年时傩戏的面具搞一个来带上,然后再把你也一起带上。到时候我就能高高在上当大官,你这水灵的少年就只好被当成妖怪扫地出门。” 贾儿还击道:“你当人家罗刹人都是傻的认不得面具么?我看大哥你还不如弄个猪头挖空了套在头上,到时候绝对会被当成绝世美男,别说高官,驸马也做得!” 殷士儋本要还嘴,一激灵想到徐家三兄妹的娘亲,便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只做出一个被堵得无言以对的模样,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老了,跟不上你小子伶牙俐齿,认输认输。” 贾儿和徐家三兄妹都是聪明人。 贾儿自知有些得意忘形失言了,又不好挑明了道歉,脸上便有些发烧。 徐家三兄妹甚至殷士儋和贾儿的品性,知道他们并无恶意,其实并不在意。 倒是一直没吭声的燕赤霞忽然开了金口,打开了尴尬的局面。 “貌丑的不一定坏,貌美的也不一定好。这世上的人大多只看外表,色迷心窍枉送了性命的人不胜枚举,我这匣中剑便不知除了多少以色相蛊惑害人性命的邪物。若是看脸便能分出善恶,这世上早就没有恶人了。” 殷士儋和几个小的纷纷称是,都注视燕赤霞从不离身的那破旧剑匣,目光灼灼,纷纷脑补剑侠持剑除害的神勇画面,心驰神往。 范周忽然嗤笑:“你那匣中剑或可灭几个害人的邪物,却灭不掉人心中的邪物。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画皮画骨难画虎,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道理三岁小儿也知道,到头来还不是大家都在看脸。别的不说,那殿试不是还要过长相关呢吗,长得丑陋的再有才都没用,怕吓着皇上,只能回家种地。国家取士都如此,更何况其他。 所以啊,想那么多没用。 一个男人,长得再丑,哪怕身有残疾,只要有权或者有钱,照样不缺老婆。 一个女人,长得再丑,哪怕凶的跟母老虎似的,只要娘家给力,有大笔嫁妆,照样嫁得出去。 道理,从来都是强者说了算的。 自卑什么的,根本没必要。越是退避,越是有人会当面摆架子,背后嚼舌头。你们娘亲有万夫不当之勇,只要随便露上两手,保证那些人没有一个敢当面出言不逊的,至于背后嚼舌头,那就随他们去呗,反正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等将来你们长大了成了气候,那些人供着你们娘亲还来不及呢,若是你们出色到能被青史留名,信不信你们娘亲的奇异之处就全都会被神话,成为你们不同凡俗的证明。” 徐家三兄妹听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由得个个兴奋起来,摩拳擦掌准备回去开解娘亲。 三兄妹都是秉性纯良的好孩子,加上从小在夜叉国出生,并不以母为丑。 夜叉国那些被庆国人称为海外蛮夷的人都没歧视过他们这几个长相不同的,反倒是庆国这个自称上国的地方对与众不同者带眼相看,几个小的这么一想,对自己得到出身更自豪了几分。 殷士儋和贾儿也很好,不过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庆国人,即便对奇闻怪事热衷,骨子里还是标准的庆国心理。只是他们会善意地回避,免得伤到三个小儿的颜面。 焉知这种回避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还是范周这个天外来客这种直言相挺的态度让他们舒服,也给他们指出了一条新路。 范周其实根本没啥来自先进世界的优越感,他们那个世界大部分国家找个同性过日子都得藏着掖着,这里俩爷们牵手逛大街都没人多看一眼,还会有人称赞他们伉俪情深。各有利弊罢了。 作为一个小众,他早就习惯了各种眼色,也早就习惯了无视他们。 那长篇大论不过是有感而发,却正对了三兄妹的心思。 连殷士儋三人也若有所思,想想就抚掌笑了,可不就是这个理吗。 顿时也就把往日那些小心翼翼都抛掉了,几人相处起来也更融洽了。 徐家三兄妹听了范周的话,不仅回去说服了夜叉娘子和徐老爷,还经常手段百出的让徐老爷带全家一起出门。 开始的时候,夜叉娘子那副长相还真是吓坏了不少人,说难听话的正经不少。 兄妹三人置若罔闻,只劝母亲多出门走走,时间久了,见惯了,人们也就熟视无睹了。 更巧的是有次全家一起去上香,正遇到山路上一架马车失控,夜叉娘子大显神威,三下五除二就把发疯的马儿给制住了,不仅救了差点滚落山崖的车中人的性命,也让周围原本绝对会被波及的香客们幸免于难。 这还不是最妙的,最妙的是夜叉娘子救下的恰好是临通一个大官儿的家眷,那大官的嫡妻和独女当时都在车里,这一下有惊无险,那大官一家简直对夜叉娘子感激不尽。 一夜之间,原本被明里暗里歧视的夜叉娘子就成了面恶心善的奇女子,结了不少善缘。 徐老爷的生意,徐家兄妹的前途,都随之顺畅了不少。 徐老爷由此更是把范周奉若神明,说实在点儿,简直比对皇帝的圣旨都重视(圣旨那东西跟徐老爷本人基本也没啥关系就是了)。 这是后话。 回到眼前,范周看看外面天色,估计一下自家木头的耐性底线,痛快地兑现了自己的话,给这几个对天界好奇的抓心挠肝的家伙讲了他们的天界见闻。 范周讲得毫无压力,反正神仙也没说让他保密,这算是给他们弘法布道做广告了嘛。 范周的口才相当不错,记性又好,说起来天花乱坠口若悬河。 那几个不管大小都听得如痴如醉,恨不能亲眼一见。 等范周灌了五六杯茶水好不容易讲完了,那几个都还意犹未尽地巴巴着眼睛看着他呢。 范周想着,要是再不把这几个家伙打发掉,他家木头绝对要发飙了,再说他自己也讲累了,需要美食美酒补充一下能量,就灵机一动,想了个招。 “殷举人啊,我听说你书画造诣不凡,不如这样吧,见识过的我都说了,你呢,就暂时住下来,琢磨琢磨把我说的画出来怎么样,不过这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外传,你懂的。” 殷士儋一拍大腿,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好主意呢! 不管能不能外传,这辈子他有这么幅画出手,就算值了啊! 殷士儋艺术家的疯劲儿一上来,也不管不顾了,直接就和众人草草道别,奔回自己那客院里闭关去了。 燕赤霞本来就住在宅子里,好奇心得到满足,见状也告辞溜达回去等晚饭了。 贾儿和徐家兄妹便也纷纷有眼色地告辞了,徐家兄妹正归心似箭,想着赶紧回去把范周的话说给爹娘听呢。 范周也不留他们,只吩咐了戴子属派妥当人把这几个小家伙安全送回去。 终于把这群家伙打发走了,范周赶紧的去找自家木头,心里默默祈祷,木头可千万别沉默中变了态才好。 ☆、第86章 七十七步 出乎意料地,梁楠这会儿还真没黑脸。 范周是在卧房里把人找到的,惊讶地发现他家这醋桶这会儿心情还挺好。 仔细一看,囧了。 心情能不好吗,这家伙正在一个个翻看他们从神仙那拿到的见面礼呢。 范周好奇地问道:“研究出什么来了?” 梁楠放下手中东西,搂过范周一起坐在榻上,一样一样给他讲解。 范周的眼睛也越听越亮。 要不人家是神仙呢,出手就是大方啊!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心情巨好地照着自家木头的黑脸蛋子上就是一口响的。 “照这个样子下去,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回家了吧?” 梁楠摸摸自家胖狐狸的头,“想家了?” 范周点头。 梁楠其实也有点儿想,不过一想到回去就要和那只轻浮的蓝蝴蝶打交道,心里还是莫名不爽,想着他们出来了这么久,那只不老实的蓝蝴蝶怎么也应该被拿下了吧,要是还没有的话,蓝翼那家伙也实在是不能更没用了! (园子里,蓝翼忽然打了个喷嚏,对着最近正在抽风的蓝扇无奈地叹气) “对了,少微星君送的那个八宝缨络荷包呢?我接过来的时候觉得里面好像有东西,到底是什么?”范周忽然想起来,他当时就惦记来着。肉疼地送了阮娘和珠姐特意织给他们的料子,星君应该也不会小气吧。 梁楠找出那个荷包,捏了下,里面果然有个鸡蛋大小的东西,小心地倒出来。 哇———— 范周顿时惊呼。 被梁楠拖在手上的是一颗鸡蛋大小的宝石,通体晶莹,珍珠般莹润,钻石般剔透,柔光似水,映得满室生辉。 “这是......星石!”梁楠讶然道。 此星石可不是他们那个世界的陨石。 少微星君主士人禄命,他送出的星石必然是所主星宿之石。 有了这个,便能通人灵窍,使人有过目不忘之能,无论是读书做学问还是仕途都能顺畅无比。就算夫夫俩都不做学问也不做官,这星石也有驱秽辟邪的功效。最重要的是,对这星石焚香祝祷,少微星君便会有所感应,相当于一个联络器啊! 夫夫俩握着那块星石,心跳得怦怦的。 “你说,要是把这块星石带回我们那边儿,少微星君还能感应得到吗?”范周不是很肯定地问,总觉得这问题很关键。 梁楠默然,把星石塞回荷包,递给范周,“收好,回去给老板。” 范周点头,默默地把荷包连同那一堆神仙给的见面礼都妥妥地塞进梁楠给他的戒指里了。 虽然看不到,总感觉他们的进度条一下子往前走了好大一截的样子。 雷曹大人,以后在不说你是坑神了,你真是神队友! 不过想一想,少微星君之所以这么大手笔的把星石送给他俩,八成也是因为觉得他俩信得过,活得又长,万一以后雷曹那坑神又不幸被贬谪下凡,搞出什么他们平不了的事儿来,至少还能用星石找少微星君求救。 想想星君这老妈子当的也是尽善尽美啦。 也不知道这两位到底有什么渊源,范周自家夫夫美满,心底蠢蠢欲动就忍不住八卦,毕竟没有个缘故,谁会平白对个人那么细心周到时时挂念呢。 这里面肯定有点儿猫腻。 范周本就在兴奋头上,忍不住和自家木头小小地八卦了一下,梁楠大力点头,他家胖狐狸说的,无条件赞同,宠溺无极限,就是这么爷们! 没有辣条,吃点辣炒牛肉条也是可以冷静一下的。 范周心情激荡地吃了整整一盆,舒服地被梁楠揉肚子,脑袋还是兴奋地转个不停。 “咱那地图进展到哪儿了?” “大庆已经差不多搞定了,罗国和吕国也弄得七七八八,海岛的部分差得比较多,只完成了一块而已。” 范周来了精神,抓住梁楠正给他揉肚子的手,“我今天听徐家那三个小孩儿说了个几有意思的地方,”如此这般地给梁楠复述了一遍,“你觉得我们再出趟海怎么样?去看看海市和那个罗刹国,说不定能遇到龙王什么的,正好把地图再完善完善。” 范周这么兴致勃勃,梁楠自然顺着自家胖狐狸,不过,“你不等那个刘海石回来听个结果了吗?” 对哦,还有这事儿,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那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如果他真的感回来的话。”范周一想到那家伙临走还不忘坑他一把,就不知道是该生气好,还是该骄傲他又带坏了一个纯良孩子。 梁楠继续给范周揉肚子,“不要紧,海又不会跑,等那家伙回来,我帮你收拾他,他要是敢不回来,就抓回来收拾。”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夫夫俩十分平淡地说着各种凶残的话,简直不是一般境界。 得了一个在常人甚至妖精看来都珍贵至极的机会上天界逛了一圈回来,夫夫俩依旧过着自己低调奢华又逍遥的小日子。 燕赤霞和那几个大小孩子都是守信懂事的,并没把听来的事情到处说。受影响最大的是殷士儋这文艺男青年,原本范周是临时出了个主意以达到快速把这牛皮糖打发掉的目的,没想到这家伙真的一头扎了进去,非要画出一副惊世巨作不可。 足足在客院里闭关了三个月,恨不能不吃不喝不睡的画,整日里蓬头垢面,若不是范周看不下去,特意派了几个小狐怪按点儿给他喂饭喂水,估计等这画画完了,殷举人也就要成了阴间的举人了。 见殷士儋因他随口一句话便如此全情投入,范周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便大手一挥,让戴子属跑遍了临通的大小铺子,把凡是画画用的上的精致的金贵的画笔颜料画纸都搜罗了一堆,若是殷士儋有需要,列出单子便直接买给他。总之做好一切后勤工作。 殷士儋也真的是没让范周失望,实际上,范周甚至梁楠在拿到成品画卷的那一刻简直是大喜过望。 这幅堪称殷举人呕心沥血之作的巨幅画卷,全部展开后宽两尺,长一丈有余,凭借着范周的描述和殷士儋的想象力,再加上殷士儋本身的天赋和绘画功底,这幅画将范周口中描述的那个缥缈神秘、精美磅礴的天界栩栩如生地再现了出来。甚至范周描述过的那些仙人也被巧妙地嵌入画中,虽衣饰长相稍有差别,神韵风度均极为传神。 范周看得目瞪口呆,难以想象殷士儋是如何只凭他的几句话就能做到如此地步的,相交至此,他竟然不知道这位素来不太稳重靠谱的殷举人居然有如此惊世之才,简直令他汗颜。 画作完成终于出关的殷士儋宛如大病了一场,脸色苍白,眼中却极有光彩。 对范周的毫无保留的大肆惊叹夸赞,殷士儋得意又有些怅然地慨叹道:“不仅东家你不知道,连我都不知道我能做到如此地步,如今回想起来,那短时间的感觉简直就是有如神助一般,全部完成之后连我自己看了都惊呆了,我素有自知之明,以我之才若在平日,绝无可能达到如此境地,可见此乃天赋机遇,可一不可二。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有能超越这幅画的作品了,不过,一辈子能有这么一幅画出手,也算是此生无憾了啊。” 殷士儋的性子最好的地方便是他心胸舒朗,又仗义护短。 范周见他如此,便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开口。 殷士儋原本就有那种善于交往的天赋,打理了荟萃馆这么长时间,与各色高官名士打交道,察言观色的技能都快满级了,此时看到范周犹豫,顿时笑了:“我说东家,你这是在跟小的见外啊。这幅画本就是为东家所做,再说没有东家的仙缘,我上哪里能做出这幅堪称绝世的名作来啊。这些年小的从东家那不知得了多少好处,不过一幅画,东家收了,以后小的我才好继续上门蹭吃蹭喝蹭故事啊。” 范周见殷士儋那硬撑出的一副白惨惨的嬉皮笑脸,轻叹了一口气,“画我收下了,不过不能白要。我知道你不缺花销,不过你等了这么久,官职也该定下来要去赴任了吧。以你之才,来日必有大好前途,别的我是帮不上忙了,钱财上给你添点儿底气还是能够的,反正我们是大户,你也吃了那么久,就再吃一回又如何。” 殷士儋大笑,不过身子熬得亏了,笑着笑着就咳嗽了起来,这家伙还边咳边笑:“吃吃吃,怎么不吃!承东家吉言,不过我这辈子就算是位极人臣,生平最得意的事情也绝对是与东家伉俪结为挚友,再没谁有我这等好运气了!” 范周看他一副快要把肺都吐出来的样子,无奈道:“还不到离别的时候呢,先把这些肉麻兮兮的煽情话留到后面再说吧,你赶紧的给我躺回去养着,我让他们炖些好东西抓紧给你补补,回头人家上官见你这幅病歪歪凄惨惨的德行,万一再一脚把你踢回来,你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十分干脆地抓了两个小狐怪把这走路都喘的家伙给架回客院去圈起来当猪养。 殷士儋乐呵呵地乖乖地就被带走当猪养了。 范周深吸了一口气,将画卷小心翼翼地收起,带给他家木头看。 梁楠见了也是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则这画实在是栩栩如生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最重要的是,这幅画到手后,夫夫俩同时感觉到了那个虚无的进度条又刷地往前走了好长一段,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长。 因此画的特殊性,梁楠亲手精心地装裱好,仔细地收进了法宝中。 夫夫俩长出一口气,相视无言片刻后又相视而笑,果然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结善因,得善果。 ☆、第87章 七十八步 殷士儋真的就一直乖乖地缩在大宅的客院里,被范周大手笔的各种补养,之前亏的那点儿早就被补回来了,如今不仅满面红光精神抖擞,整个人都胖了一圈,还韧劲儿十足地追着冷面寡言的燕赤霞不停打听剑侠过去的传奇经历,搞得燕赤霞也体会到了每天早上他自己追着要指点要切磋时候梁楠的暴躁心情。 看得梁楠心里一阵幸灾乐祸,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活该! 怪的是即便如此,这个以往四海为家漂泊云游的剑侠也没不耐烦地离开,反而安稳自然地就混在大宅里不动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刘海石。 而自从范周一席话说的徐家三兄妹豁然开朗之后,这三个小家伙一有空也乐意往大宅跑了,再加上一个贾儿,大宅里隔三差五就是好一番热闹。 顺便一说,贾儿已经满十五岁,马上要去考武秀才了,故而终于有了大名,名字是他爹楚翁取的,叫楚平,惟愿儿子一生平顺平安足矣。 有了大名,要去搏前程了,理论上贾儿,不,楚平就不在是个孩子了。 因楚翁是行商,从文受限,尽管文武兼修,楚平也只能从武,不过他自己不觉得委屈,反倒是更乐意从武就是了。 客人多了,满院子的大小狐怪狐精们也都有了用武之地。 外面的生意早就上了轨道,上到掌柜管事下到小厮打杂个个都忠心又敬业,完全不用范周操半点儿心,他这个老爷当的越来越舒服。 夫夫俩就窝在大宅里每天耳鬓厮磨,坐看鸡飞狗跳,时不常的也凑凑热闹,微妙地,范周开始觉得这大宅和他们那园子有些相似了,怪不得老板整日那么惬意。 夫夫俩,尤其是范周挺享受这种感觉,又总觉的归期在即,便有些不舍,这段时间连源山里他们俩那小天地都去的越发少了。 时间一晃就过去,眼瞅着要过年了,刘海石那小子终于穿了信来,准备跑来蹭顿年夜饭吃。 范周看完了信,心底也算踏实了。 皇帝果然如之前梁楠给他分析的,并没有大动干戈,也不敢大动干戈,不过这皇帝和范周夫夫俩想得还是不太一样。本以为励精图治的皇帝多少都挺严肃,没想到这皇帝挺开明不说,还颇有几分童心,那妖道被刮了之后,还愣是把刘海石留在宫里当了挺长一段时间的说书先生。 夫夫俩有理由相信,以刘海石那个腹黑初级的段数,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得被皇帝套出多少话去。别的不论,只别蠢的把他们给卖了就行,夫夫俩十分无良地想。 正好在小年祭灶的那天,刘道长终于带着一堆皇帝老爷给的赏赐潇洒地溜达回来了。 吸取了教训,这次没搞什么花活,乖乖敲门进来了。 刘道长进门,正赶上大宅里扫尘祭灶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扑面就是一阵热闹滚滚的劳动场面。 范周亲自迎了出来,笑眯眯地绕着皇城转了一圈回来的刘道长好一顿打量,“嗯,还成,没被扒掉一层皮,来来,房间热水吃喝都给准备好了,赶紧收拾收拾吃饱喝足咱们好好唠唠啊。” 刘海石哈哈一笑,也不客气,熟门熟路的就往自己那客院走,到了一看,果然已经被收拾的干净利索,布置的妥当细致,屏风后浴桶中备了热水,柜子里放了做好的新衣。 刘海石长吁了一口气,不知道为啥忽然就放松了,这段时间积累的疲倦忽然就冒了出来,终于可以歇歇啦。 范周还不至于真的那么没眼色地把累的半死不活的人抓来拷问,刘海石踏踏实实地睡了好长一个大觉。起身之后一出远门,发现整座宅子都被收拾的干净喜兴年味十足了。 知趣地不在这个时候去打扰那对黏糊的夫夫,刘海石溜溜达达地就跑到了燕赤霞的院子里去蹭早饭。 燕赤霞也知道他这兄弟回来了,因他疲倦就没去打扰,如今一见,那常年冷漠的脸也难得的露出笑容来,把臂将刘海石迎进院中。 小狐怪们精乖地把刘海石的早饭也送了过来便告退,留下空间让二人叙下别后离情。 刘海石其实挺惊讶。 他并没有预料到燕赤霞会在这里停留这么久。他这位兄弟看上去像个文士,骨子里却最是淡漠不羁,从来都是一个人仗剑独行,最不爱的就是人多嘈杂的地方,也真的从没见他在哪个地方安心待上这么久的时间。 刘海石可不觉得他这兄弟这专门留在这里等他的,修士之间传信何其容易,根本无此必要。再仔细打量过燕赤霞,刘海石微微一笑。 范周大宅里的这些精精怪怪们也不知是怎么调教的,一个个都七窍玲珑,贴心的很。 燕赤霞这么难打交道的,也能伺候的妥贴。 这可不是刘海石在坑自家好兄弟,须知好不好相处和要求多不多是两码事。 燕赤霞是没什么讲究,不过要服侍的周到还要不讨他的嫌让他觉得舒服,那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刘海石心知这兄弟根本就不在乎衣服饰物,更不在乎吃喝,如今看他身上穿戴,虽风格款式正合燕赤霞的性子,不过那料子手工可就都是讲究货了,不算这住处的布置打理,只看他那平日里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的兄弟居然在认认真真吃早餐,就知道这兄弟潜移默化受到的熏染有多深了。 说起来他自己有何尝不是呢。 与人交好的妖精他不是没见过,还有那嫁娶成亲家的呢,却没有一个妖精像是这对儿道侣一样,行事待人比人都更有人性,实力却比他见过的所有妖精鬼怪都来的强大。 莫名地就有股子引人注目的魅力,所谓大隐于市,这对道侣深得其中三昧。 俩人安静地吃完早餐,小狐怪来收拾了,又送上范周弄出来的果子露并一壶香茶。 深冬时节,一早一晚最是寒冷,这兄弟俩却不怕。 一人捧着一个杯子往院子里一坐。 这大宅中灵气浓郁,植物生机勃勃,不论是屋子里养的水仙还是园子里栽的山茶都开得娇艳,连本应早春开放的梅花都已经含苞欲放。 清甜的香气伴着寒凉的晨风,呼吸一口,通体清爽。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刘海石忽地开口笑道:“那对道侣啊,可是太会享福了。” 燕赤霞托着杯子望了一眼园中景色,默默赞同。 初时不觉,待得越久越能觉出好处来。又有可以求教切磋的对手,又有充足的灵气修炼,也不耽误入世修心,哪里还有更好的修行之地呢。 兄弟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实在不是他俩存心占便宜,这地方不但带着舒心,还总有新鲜人事可看,真是越待越不想走。 “范老板从天界回来将见闻说与我们听了,那个殷举人闭关三月画了出来赠予范老板,你若好奇,可求来一观。” 燕赤霞顺便也将那日几个孩子并那殷举人所讲的故事说了几句,听得刘海石笑叹可惜错过了一番好热闹。 仙缘难得,刘海石倒并不羡慕,他师尊便是吕祖,本身资质又不俗,升仙不过早晚,天界景色于他而言并不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倒是范周当日与那几个孩子所说的话令他颇有感触,别看范周只不过是只狐妖,看这世情可比世俗凡人来的透彻的多,不过也是妖性过重,太锋芒毕露了些,到不怕真的教坏了小孩子。 刘海石刚叹了句,燕赤霞就冷不丁说道:“那几个孩子都不是池中物,范老板那日一言颇有醍醐灌顶之效,不寻常人当作不寻常事,不算带坏。” 刘海石骇笑,他这兄弟这是被范周洗了脑吗,竟如此推崇。刘海石叹为观止,也不做争辩。 燕赤霞抬眼望他道:“那皇帝如何?” 刘海石仰脸一叹:“果然真龙天子,不可小觑,我这段时间几乎是心力交瘁啊。都说修仙难,做个凡人可也不见得简单了。” 燕赤霞点头道:“伴君如伴虎,君王可比虎妖都难对付。” 刘海石大笑,连连点头:“正是如此,虎妖再厉害,也没张了一双能看穿人心的利眼,也没长出一副十七八个空窍的玲珑心,且等着看吧,过了这个年,那些平日里孤芳自赏的修士们便有的为难了。” 说着,颇为幸灾乐祸地捋了捋好不容易又留起来一些的短须。 说实话,就是他,对那些整日里餐风饮露一心只顾自己成仙,半点儿慈悲心都没有的所谓正道修士也无甚好感,那样等人,即便修为到了也成不得什么仙,天道哪有那么不开眼。正好让他看一看乐子也不错。 怪不得当初范周如临大敌一般,还那么慎重地又是致歉坦白又是送重礼的,如今想来,他那礼收的一点儿不亏心,皇帝真心不是好伺候的物种啊。 兄弟俩又闲聊了几句,就听到不远处主院有了动静,整座大宅也渐次热闹了起来。 再过几天就是大年了,这等一堆人一起过的热闹的年,他们兄弟都没经历过,都觉得很是新鲜。 ☆、第88章 七十九步 范周那些产业应对各种年节的套路已成定例,不用他操心,今年既然宅子里有客人,他们夫夫俩自然就没法回去源山那园子里过二人世界了。 归期渐近,范周觉得难得热闹一下也好,只委屈了他家木头,已经因为这事儿黑了好几天的脸,居然上杆子找燕赤霞“切磋”了几回,本是为了解恨,不料那武痴还挺乐,顶着个黑眼圈过年也无所谓的样子,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越挫越勇,最后梁楠也实在拿他没办法,恨恨地忍了。 看得一旁刘海石肚里乐翻天,难得见这道行高深的妖精受挫,他家兄弟果然非同凡响威力惊人。这大概就是范周说的那个什么“天然黑”了吧。 到词汇真谛的刘海石心情愉悦地晃悠去帮几个小狐怪写对联福字去了。 胡管家被夫夫俩丹药灵果的养了好久,伤势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虽然修为一时半会儿的恢复不全,管管宅子里的琐碎事情已经足够了。 养伤的日子眼见着戴子属代管事务里里外外无不尽善尽美,十分能干,心里始终焦虑难安,若非如此,踏实养着的话,伤势可能还好的更快些。 胡管家并非度量小,好权柄,他也无奈。 范周收下的光是狐怪狐精就有三窝,虽然现在统一都认他为主,究其根本,还是那三个本来的狐狸头子管着下面狐狸崽子的时候多。 他跟他家木头是定然不能长留在这个世界的,这也狐狸和其他精怪们也不能白跟他一场,走前怎么也要先安置好了再说。 范周琢磨打算这些已经有段时间了,看得清楚。 纵然眼下不显,一旦他离开,群狐无主,这三窝狐狸就算是已经彼此通婚不少,关系也颇为紧密,到时候为了利益也还是难免要有一番争斗,更不要说那些后来收用的其他精怪和鬼魂了。 如今的状况是,曹掌柜管着聊斋茶楼茶园子并最有影响力的聊斋剧团,吴掌柜则管着瀛洲阁和荟萃馆还有最初那个小客栈的人手,杨于畏这个娶鬼为妻的举人则几乎接替了将要赴任的殷士儋打理着荟萃馆的人事往来。 胡管家的人基本都在大宅里。 大概看下仿佛实力平均,实际上则大有不同。 别看胡管家那一家子如今仿佛就是专门照顾范周夫夫的,影响力和地位以常理来说根本比不上管理着外面影响力十足的聊斋系列产业的曹掌柜,甚至也比不上吴掌柜管的事儿多。 可一旦夫夫俩离开,那么所有人争的还真不会是那些在世人眼中看来风光无限的种种产业,而是这座被布了精妙阵法,对修为大有益处的大宅。 吸取了教训,范周可不打算再来一回众叛亲离或者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什么的。 这些狐子狐孙们自从投靠了他,也是兢兢业业,忠心耿耿,相处了这些年,总要图个好聚好散才是。 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范周和梁楠商量了一下,决定在走前教些东西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立得住才好。 梁楠冷心冷肺的,对这些精精怪怪们并不在乎。 在他看来,不过是互取所需一场交换罢了,哪需要那么操心他们的前程将来如何。 不过他也知道自家小狐狸就是这么个恩怨分明重情重义的性子,更不愿自家胖狐狸因为这些小事生了牵绊,所以对范周提出的一切计划都大力支持,只除了一条! 他家这心软的狐狸居然在琢磨能不能到时候把那只臭老鼠给带回到园子里去! 本来他就看那只没事就跟个影子似的在范周身边绕的臭老鼠很不顺眼了,居然还有带回去,这不是诚心戳他肺管子吗?! 梁楠黑脸拉得好长,憋气。 范周赔笑,“我这不也是先和你商量一下吗,都还没问过人家本人呢。我就是想着,戴子属和其他精怪不同,他是发过天道誓言的,这牵绊就太深了。再说看他至今,只怕真的就把报恩当成全部生活意义了,我们这么一走,他别再自尽去陪了他哥,那多可怜。” 梁楠黑脸依旧:“乐意死就让他死去,自己不想活了还能有谁求着他活怎地!离了他,难道我便照顾不好你了?” 范周囧掉,这也能吃醋? “好吧,我说实话。”范周无奈,“我是看他是个人才,这决定其实更有好处的是我们才是,对他来说不见的是件好事。我若是临走前要求他好好修行将来庇护下那些小狐狸们,他也照样会奉行不二,也会很有出息。想让他跟着一起走,其实是我的私心。一来戴子属品性没得说,能力也没得说,又发过天道誓言,绝对信得过,这种人才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这么幸运的捡到一个的。再说,我们这也不是一锤子买卖,将来肯定还要再往别的世界去干活,有个可以打下手的,比什么都要亲力亲为来的总要轻松方便点儿,这样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不是也就能多点儿了吗。”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开始范周越夸戴子属的好处,梁楠的脸色就越黑,眼瞅着就要爆掉的时候,听到了最后几句,梁楠的脸色忽然就阴转晴了。 这么一想的话,很有道理啊,有活就把老鼠踢出去干,他就有大把空闲可以投喂自家胖狐狸了,不错不错,果然还是他家胖狐狸脑袋瓜子好使,果然他家胖狐狸最稀罕的还是他。 梁楠心情立马好了,搂过难得乖顺的胖狐狸就是一顿揉揉亲亲。 时不常的吃点小醋,也是种情趣呢。 梁木头得意地想。 “可是我还没和戴子属说呢,万一他接受不了或者这事儿根本就办不到呢?”范周好容易从梁楠两条结实的胳膊底下挣扎地露了个头出来,为难地问道。 梁楠冷哼一声,“且放心吧,那家伙了不得的呢。再说以老板那深不见底的能耐,别说你带一只老鼠,就是把那一群狐狸都带走,八成也不是问题。” 梁楠没说的是,那老鼠发的天道誓言,实际上就是一种认主的誓言,也就是说,从那一刻起,那只老鼠连命带魂就都是他家胖狐狸的了(对梁楠也是一样,不过被这货从心底里无视掉了),是属于胖狐狸的从属物一样的东西,自然能带的回去。 至于那群狐狸当然也可以等同处理,不过那群狐狸看着忠心,可不见得真能像这只老鼠这样豁的出去。 有一只已经足够,不干不脆的那些就别想美事儿了。 范周不傻,梁楠心里转啥念头他已经能猜出八分。 笑道:“太史公曾经曰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和妖也没啥差别,无利不起早什么的很正常,能够双赢,又都有些真心,这也就差不多了。十全十美的事情,只要我们俩一直好好的能活多久就在一起多久不就有了吗。” 梁楠被自家小狐狸的迷汤灌得熏醉,热气上涌,把胖狐狸往怀里一团,就去找地方以行动一抒胸臆去了。 范周把烦恼和计划跟他家木头一说,他家十分靠得住的木头就表示,这事儿范周不用操心了,他来处理,保证妥当,宝贝胖狐狸只要专心过年吃好多好吃的,好好长膘就够了。 范周如今早学会了依赖和信任自家那口子,果然就无事一身轻地到处找热闹看,抓狐精大厨一起研究新鲜菜去了。 梁楠一贯雷厉风行。 使人把那几个头头都叫回来开会。 听到老祖的道侣召唤,胡、曹、吴三只大狐精都有点儿胆战心惊。 他们并不怎么常和这位大能打交道,比起对老族的敬畏,对这位就实打实的是畏惧了。 三个老家伙心里没底,战战兢兢地等着,结果居然等到了一件令他们喜出望外到几乎忘形到想要嚎叫的大好事,三个老家伙顿时腰部酸腿不疼,连畏惧都暂时抛的一干二净,心里第一万次庆幸跟靠对了山头。 为啥这么高兴? 梁楠为了给自家小狐狸解忧,开门见山简单明了地宣布了两件事。 第一件,过了年之后,这三个目前的大管事必须都挑出个能独当一面的二管事来接手他们的事情,过程越快越好,但是不能出差错。 第二件,二管事能独当一面之后,他们夫夫俩会根据三个大管事的不同资质传授他们术法,布阵和修行法门。 尽管夫夫俩都大方,这些年光是灵丹灵果再加上大宅中的灵气就让他们修行的速度不知高了多少,但这和被大能亲自传授指点可是云泥之别的两码事好吗?! 天大的机缘啊,也不知是上辈子做了啥好事,居然能遇到这么好的事儿,那三个本已经在生意场上历练的几乎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老家伙也控制不住喜动颜色到几乎当场失态。 喜归喜,喜过了,三个老家伙也在私下开了小会。 这是好事不假,可总得有个缘故啊。 胡掌柜道:“莫不是之前两位主人都是在考验我等,如今终于通过考验欲收我等为徒?” 吴掌柜自来乐意和亲家斗嘴,便反驳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想什么美事儿呢?也不看看咱们是什么身份,主人就算收徒也轮不到我们这等出身天资的。” 胡掌柜听罢脸色涨红却无法反驳,若非投靠老祖,他们也不过是不入流的野狐怪罢了,都是人人喊打朝不保夕的,和阴沟里的老鼠也差不哪去。 说起老鼠,那个老鼠精才是真正好命啊。 胡管家心里郁郁,也懒得还嘴了。 还是曹掌柜心智过人,他细细琢磨,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情背后肯定大有原因,其他的都还好,他最怕的是...... “你们且先别闹,定心想想,我总感觉两位主子,尤其是老祖如今越发的对产业和俗事不上心了,先前还多少要经手管管,如今已经彻底放手,只偶尔凑个热闹图个乐子罢了。主人们在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少,更乐意到处周游,你们说,会不会,两位主子其实是有离开的打算,所以才先给我们留些后手,能让我们有立身之法啊?” 曹掌柜这番话一出,胡吴二狐立刻悚然而惊。 细细想来,不是没有可能啊! ☆、第89章 八十步 不管那三只成了精的狐狸在背后如何心里反复琢磨,这个年还是热热闹闹的过了。 范周不但没和他家木头跑去源山里头过二人世界,反而把所有手底下的狐精狐怪们都组织了组织弄了个现场版的春节联欢晚会出来。 这可比看电视有意思多了。 小狐狸们也兴奋的不行,尤其是那些已经因为在剧团表演混成“腕儿”的。别看他们也是每天在表演,台下乌泱泱的一堆人看,早就不知紧张为何物了,眼下一个个的也激动,这可是专门表演给老祖夫夫还有老祖的朋友们看的,观众是少了点儿,架不住质量高啊,这可全是大能者啊! 就见这群小的们充分发挥了组织能动性和临场应变能力,十八般武艺轮番拿出来耍,连黄九郎都兴奋的小脸通红混在里面跟着又唱又跳。 范周看得挺开心,红包一把一把的往出撒,小狐狸们都乐得蹦高。 到了后面,酒意半酣,有些道行不够的小家伙们开始不由自主地露耳朵尾巴,眼看场面就开始闹哄哄,夫夫俩跟刘海石、燕赤霞兄弟就悄悄地撤了,跑到主院自己又开了一桌,让那群忙了一年的小家伙们闹去,他们清清静静地聊天喝酒,也别有一番滋味。 守过岁,拜过年,闹完元宵,临通城里节日的气氛刚刚降了温,皇帝老爷的皇榜就从都城传了过来。 一得知那皇榜的内容,范周就乐了,这位皇帝老爷还真不是一般人。 按照惯例,皇帝要在正旦的时候祭天祭祖。 这位皇帝老爷很妙地在正常的祭天祝祷辞里加了一段出来,亲自卜问后得到老天爷已经听到了皇帝老爷的请求,并且表示了同意,皇帝老爷就堂而皇之地把这段得到了上天肯定的祝祷辞给公布了天下。 那片骈四俪六的祝祷辞(其实就是状纸兼建议书)翻译过来大意是这样的。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朕沾了老祖宗的光,当了皇帝,在老天爷的照顾监督下管理天下百姓。 为了对得起这个祖宗传下来的皇位,朕是呕心沥血兢兢业业,尽全力做到爱民如子。不过国家那么大,能人那么多,朕能力有限,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之前就有个仗着会那么三招两式害人法术的妖道为了谋财害死了一百多无辜百姓,那可都是朕的子民啊,朕心疼的没法没法的。 但是朕只是普通人,朕手底下使唤的也是普通人,治不住那些会法术的坏蛋。朕愁啊,幸好这次遇到了个富有正义感的好道士把那妖道给清理门户了。这让朕豁然开朗,终于想到个办法。 既然普通人中有好人坏人,会法术的人中有好人坏人,妖精鬼怪里也各有善恶,那么何不大家各管一摊呢。 朕能管着普通人,其他的朕就管不着了,只能给提个建议。 朕听过民谚,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当官且如此,更何况想当神仙的。 从不行善积德,连最基本的正义感和慈悲心都没有,就是道行再高,老天爷您愿意要这样品性的家伙升仙上天去给您打工吗? 后面还有巴拉巴拉好长一串,总结一下就是这帮各有神通不把皇权法令放在眼里的家伙皇帝老爷是管不了,他们要是不自我约束惩奸除恶为民除害呢,那就别指望着能成仙了。 那么皇帝老爷这连告状带威胁的究竟有没有用呢? 其实真的比想象中有用。 最重要的是,这可是个实打实的神话世界,天界什么的夫夫俩还亲自去玩了一圈呢。 据传闻,皇帝老爷亲自问卜得到上天肯定答复的那一刻,天现金红云霞,云中隐有龙吟之声,实在是吉得不能再吉的吉兆了。 更别说这吉兆看到的还不是一个俩的,当时可是在祭天,连臣子带护军,最起码得有几千人都见识到了,能不真嘛。 这皇榜一发,也算是卡住了那些一心想要白日飞升的家伙的命脉。 老天都同意了,光有道行没用,还得有功德才行,那还有啥好说的,为了成仙,拼了! 别看好些修士都躲在深山老林里,实际上耳目都聪明着呢。 看样子是有不少热闹好看了。 范周本来恨屋及乌,对皇帝这个职业的从业者好感度不怎么高,不过这个皇帝瞅着还挺有趣,范周对他的好感度也就提高了一个等级,难得有兴趣地找刘海石八卦了一下皇帝,同时围观求问的还有以后注定要当大官的那几个大大小小的家伙。 刘海石也促狭,指着殷士儋说,“殷举人若将来有幸面君,必可得青眼相加。” 殷士儋既惊且喜,忙问缘故。 刘海石笑道:“无他,兴趣相投尔。”那位皇帝老爷可是一连十几天都把他招进宫里讲故事来着。 一群人顿时哄笑。 殷士儋无奈苦笑道,“这可不行,不能以文治武功博得君王青睐,只靠兴趣取悦君王,那不成悻臣了吗,不成不成。” 刘海石笑而不语。 还是范周一针见血,“别听他糊弄你。你听故事不过是好个热闹新鲜,皇帝陛下高瞻远瞩(其实更想说腹黑来着),只怕刘道长被诱着讲上几个故事,那皇帝陛下就能套出八成他想知道的东西了。” 刘海石被范周揭了老底,梁楠还夫唱夫随地飞了一道鄙视的眼光补了一刀。 刘道长如今的脸皮也是今非昔比,干咳一声,假装没听见,自然地低头喝了一口茶。 他只是个道士,玩心眼儿什么的本来就不是他的专长好吧,这也没啥可丢人的。 殷士儋是要赴任的,楚平与徐家兄弟也是立志要走上仕途的。 人都说学成文武艺买与帝王家,听闻皇帝精明强干胸有沟壑,这几个对前途便又多了些期待,各自也更努力了。 要说这位皇帝八成还真是得到上天厚爱庇佑的一位明主,就在皇榜发了没多久之后,便出了一件十分轰动的大事——有个人,哦不,有个鬼他成仙了! 这个鬼也不是陌生鬼,正是数年前那个无辜被水莽草毒死当了替死鬼的倔性子书生祝耘生。 当日祝耘生被夫夫俩出手相助凝固了魂魄,虽枉死也可暂留阳间,又十分强硬地把害他枉死的那寇三娘给扣住当了媳妇,一起照顾老母幼子。 祝耘生家境贫寒,能十年寒窗是全家节衣缩食才能供出来的,他本有才学,又还年轻,若是不死,今科不中也还有机会等待下次机会,可是他死了。 尽管寇三娘性情温顺任劳任怨,寇家也因含羞带愧又舍不得女儿也经常送财物来贴补,祝家的日子其实并不难过,甚至比他没死之前还宽裕些,至少儿子读书的条件就好了不少。 可祝耘生的人生目标没了,他死了,付出了那么多想要光宗耀祖,结果一死百了,再没机会了,就算以后儿子成才也能改换门庭,可也与他无干了。 祝耘生消沉了一阵子,很快,他就找到了鬼生的新意义。 梁楠出品的固魂符必属精品,祝耘生可以自由地在大白天随便溜达,机缘巧合地救下了一个差点被喂了水莽草重蹈他覆辙的倒霉蛋。 此举对那倒霉蛋和祝耘生自己都是幸运的。 那倒霉蛋变成了幸运儿,逃过一劫。 祝耘生则发愿,能力所致,再不容那害人的水莽草害死一条无辜性命。 这倔书生是认真把这个当作鬼生信念来做的。 数年来东奔西走,当真救了不少人的性命,顺带着也挽救了不少家庭,从而改变了更多人的命运。 祝耘生做这些本不图什么,却阴差阳错地攒了大笔功德。 待老母寿终下葬,儿子也成了亲考中了秀才,人间的牵挂都了了之后,祝耘生惊讶地接到了法旨,他因救人累积的功德被封为牧龙君,一跃由鬼身成了水神,庆国那三条大河从此就在他的管理范围内归他管了。 上任之前,这位新晋水神特地全副仪仗地专程来拜谢了夫夫俩的援手之恩。 驷马车驾,云托雾绕,仙车镶嵌七宝,通体奇香,拉车的四匹披麟龙马更是四蹄踏云不染尘埃。 夫夫俩亲自出来将祝耘生和寇三娘迎了进去。 刚进正堂,还不待奉茶,祝耘生和寇三娘便对夫夫俩大礼一拜。 梁楠闪身避开,范周则赶紧去扶祝耘生,到底也是神仙了,道谢还可以,这跪地大礼就太过了,他们俩妖精可受不起。 祝耘生倔性不改,坚持拜完方才起身,郑重道:“若无二位当初慈心援手,在下焉能有今日之幸,此恩不忘,心志不改,日后但有所需,必请吩咐在下。”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连道不敢,继而一笑:“君为人时是好人,故我二人愿意结个善缘。做鬼时也是义鬼,积了大功德才成就了神位,我二人实在没出半分力,算不上什么恩情。不过我也确有一事相求,若君日后遇到心地纯善的妖精鬼怪落难,还请援手一二,如此便足矣。” 祝耘生如今已是神体,自然知道当初帮他的这两位“奇人”其实根本就都不是人,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想要投胎的鬼害了他,有热心良善想救他的人,更有为了私心见死不救的人,最后帮了他的却是妖精。 爱屋及乌之下,祝耘生痛快地就答应了。 说话的功夫,外面的仙家车马就引来了无数围观者。 几乎全临通城的百姓官员都亲眼看到或耳闻了这位神君的风采排场,不少百姓当场就跪了,那寇三娘的父母更是跪在地上涕泪纵横,寇三娘出来后连连劝说,方才依依不舍又骄傲无比地目送女儿随着那祝耘生一同登车,飞升而去。 ☆、第90章 八十一步 听说的和亲眼见到的,那震撼性能差出一座源山去。 这临通有神明显灵的大事的消息被激动兴奋的百姓以光速传播了出去,连这位新晋的神明为啥能成神的前因后果都传的仔仔细细。 功德成神啊,正好印证了皇帝老爷的皇榜,这下简直就是一桶热油浇到了热火上,那些一心成仙的修士们这下彻底信了。 而祝耘生原本鬼魂的身份,也让不少自卑出身低贱的妖精鬼怪们都生出了希望,一时间各路人马纷纷出尽百宝的行善积德,民间风气也随之一清。 往日虽不为恶却弱小难以自保的那些妖精鬼怪们有了希望,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那些仗着几分手段或是谋财或是走邪路修行的算是倒了霉。 百姓们甚至官家,尤其是临通的官家纷纷上书请求给这位牧龙神君立祠,皇帝痛快地就批准了。 水神祠如雨后春笋般伴随着传说遍及了大庆的各个角落,尤其是瀑河两岸,几乎每个村子都有一座。 祝耘生也颇为尽责,此后瀑河但有变化,两岸百姓都会得到预示,大大减少了损失,水神祠的香火也就越来越盛了。 不仅如此,莫说是素来迷信从重的百姓,便是朝中官员的作风也都开始收敛起来。 总结下来,最后最得利的还是皇帝老爷,他还专门趁热写了篇祝祷辞派了重臣人去祭祀这位水神,大大地表彰了一把,更借此教化官员百姓,做足了姿态。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嘴背地里有没有乐歪。 就在这种举国向善的氛围中,殷士儋终于等到了公文,动身赴任去了。 殷士儋本来只有个举人的功名,论起来是当不成什么像样的官儿的。不过大庆的选官制度仍是科举与举荐并行的时代,故此,有功名又有官员名士举荐,殷士儋才能如此顺利的以举人的身份得了个县令的官职,地方也还不错,是个物产丰富颇为繁华的南方小县。 实打实的是个不错的差事。 殷士儋的人缘实在太好了,临行前几乎日日都在赴宴,连行李和车马随扈都是一堆人帮他准备的妥妥的,半点儿没让他操心。 这年代讲究个折柳送别,送行时连喝带唱带作诗,送上个几天都是常事。 可殷士儋这家伙虽然看上去整天乐呵呵,胆子又大,为人又重信重义,偏有一样受不了的,就是离别。 于是这家伙早早就留下书信,叮嘱好底下人别透露了风声,提前一天一个人偷偷地跑了。 只他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知他甚深的挚友和这一票能掐会算的大能们。 天刚蒙蒙亮,殷士儋的车队刚上了官道,还不等车中的殷士儋难受起来呢,忽然一阵悠扬笛声响起。 曲调初时低回怅惘,几转之后豁然开朗,乐声忽然欢悦起来。 殷士儋匆忙把头探出窗外一看,顿时落下泪来。 天光微曦,官道两侧的古柳下挤挤挨挨站满了他这些年在临通结交的朋友,上到在荟萃馆理事时结下的忘年交们,下到楚平和徐家三兄妹,更有那些平日里一起相伴游戏如今已经算不得纨绔的纨绔们。 范周梁楠高高坐在一颗古柳上,胡管家、吴掌柜、曹掌柜都立在在树下,那笛声竟是刘海石所奏的,连看似冷漠的燕赤霞都远远站在一旁。 殷士儋简直是泪雨滂沱了,向所有人猛挥手,待要停下车马,却被梁楠在头马的屁股上施法轻轻一打,他可不想墨迹个没完。 众人也都挥手,让殷士儋不要停,径直走。 范周本来还挺怅惘的,被殷士儋那副鼻涕都哭出来的丑样子硬给逗笑了。 一挥手,一条帕子稳稳地落到殷士儋手里。 范周的声音随之在耳边响起:“行了,哭成这样官威都没了,好好当官,回头你那几个小朋友也入朝当官的时候你还得照顾指点他们呢。” 殷士儋这才擦了眼泪,攥着帕子,用力露出个笑脸来。 忽然,人群里一条影子窜出来疾奔追了上去扒住了车窗。 殷士儋只觉眼前一花,就见楚平急喘了两口,一双眼睛亮如灼烧的火焰。 殷士儋愣住了,被脚下还在跟着马车跑的楚平一把抓住领子拉到近前。 两人的脸几乎贴上了,殷士儋紧张到僵硬。 “我十五了,明年就能考武举了,你老实当官等着我,在我有了功名能当官之前不许成亲,听到没有!” 亲眼见着当年小小却悍勇多智的贾儿长成现在的英武少年楚平,殷士儋从未听过他用这种迫人的命令口气跟他说话,脑袋里面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脑袋已经不由自主地点下去了。 楚平见状,露出了个满足到难以形容的笑容,终于放开了车窗,喘匀了呼吸,站在原地目送殷士儋的车队渐渐远去。 送行的其他人都没听到楚平说啥,只当小兄弟舍不得大哥哥。 只有夫夫俩这一堆怪人怪物听得一清二楚,故此个个眼角眉梢都带些惊诧和笑意。 啧啧,还真是没想到啊。 最近的年轻人啊,真是一个比一个了不得哟。 殷士儋走了,踏上了那条注定会让他飞黄腾达的仕途之路的开端。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要说这人在的时候吧,活像只蜜蜂,有点儿风吹草动就扑上来求八卦内情,又像块牛皮膏药,恨不得贴在大宅里,这样就不会错过任何热闹了,整天眨着一双水汪汪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半点儿不掩饰那点子八卦爱好,嗡嗡嗡地让梁楠有时烦得不行,范周也是好气又好笑的。 可这人一离开,能想到的就大半都是好处了,猛然间就这么缺了个总在身边打转的人,心里一阵一阵还空落落的。 不过离了谁日子也还是照样要过下去的,天下就没有不散的筵席。 殷士儋赴任后不久,刘海石和燕赤霞也告辞离去,继续云游修行去了,不过偶尔会有信件传来,说说遇到的奇事轶闻之类的。 范周看得开心,也时常传点儿吃喝穿用夹着些灵丹好药什么的给他们,又把这些信都收集起来,回去之后改编一下,说不定也能当成灵异故事集出版一下呢,顺利的话还能过把当作家的瘾。 殷士儋走了,杨于畏也被带的差不多了,本身又也是个有才华功名的,如今打理着荟萃阁也算游刃有余。 比起殷士儋那种天生交际技能点就是满级的人,杨于畏就差了些火候。不过杨于畏也有他的好处,他专注,踏实,而且非常的尽忠职守,完全不像是殷士儋总爱到处乱跑。且这种单纯耿直的个性也颇投了某些专心做学问或者专注于某一领域的大才们的心思。 日子久了,这种风格稳定下来,荟萃馆也渐渐的从俱乐部的性质转变成了一堆志同道合的人扎堆切磋或者共同研究点儿什么的地方了。 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这些人呼朋唤友的又写信叫来了不少外地的名士大才,临通房贵,范周不差钱,干脆把荟萃馆后面又卖了地扩建了一下,给那些远道而来的人住。结果搞得那些原本家就在临通的也都住下了,整天乐不思蜀地一起讨论,三不五时还要吵几架,把个娱乐性质的地方愣是弄成了个类似科学研究院兼文学艺术研究院。 天才与天才碰撞相加的结果是可怕的,这群有老有少的才子能人们算是找到了知己,也找到人生的意义了。 别说,还真被他们弄出了不少对当世后世都影响颇大的成果出来,连皇帝老爷都惊动了,特意赐了亲手写的牌匾下来,表示国家承认这个地方的专业性了,皇帝老爷也记住你们了,有什么好东西要记得先给皇帝老爷我先报告一下才乖。 无心插柳柳成荫,看到这个结果,范周也是醉了。 若是范周知道,在他们离开之后,这座由他创建的荟萃馆在漫长历史中几经磨砺却依旧坚韧顽强地一直保持着活力,甚至成为了后世第一座现代化综合大学的前身,而范周这个创始人的名字也就随之名留青史,还有人给他塑像纪念,他恐怕就不只是感觉醉了而是要给跪了。 实际上,范周在青史上的留名还不止这一处。 别忘了,他还是聊斋剧团的创建人,虽然幕后老板总是没有舞台上那些名角儿那么光彩夺目,可范周不光是幕后出钱的老板,他还是这种新兴表演模式的首创者,故此范周提议创建的那个“大杂烩”舞台剧的表演形式同时被视为后世舞台剧、滑稽喜剧甚至现代歌舞剧表演形式的鼻祖,范周本人也就因此在艺术表演发展史中成了个颇有名气的人物。 与此同时,范周他家的木头却名不见经传。 这也不奇怪,为范周办事的都是狐狸嘛,梁楠看来这些狐狸都是为了好处才跟着范周的,便不太看得上他们。 狐狸们心眼最多眼色最好使了,在他们看来,老祖对它们好的没话说,老祖这道侣却不怎么看得起他们,再加上这些狐狸也是偏心眼儿,觉得这黑大个脾气不好还冷心冷面的,故此觉得配不上他们老祖。明面上他们肯定都乖乖听指挥,不会没事找死挑衅,暗地里就可以搞点儿小动作了,比如把所有产业都只写在老祖名下什么的...... 梁楠知道了也就知道了,本来他就不会做生意,这些都是他家胖狐狸的功劳,归他家胖狐狸理所当然。 于是爱狐狸的忠犬木头就这么与青史留名的机会擦肩而过,不过他老大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要是从根儿上算起,不少地方的历史还没他的年纪长呢,除了他家胖狐狸,其他的他老大在意个鸟啊! 事实上,夫夫俩其实有个非常非常大的功绩,只不过两人都未张扬,得到这份好处的人也出于某种原因将这个消息给保密了,故此这份真正值得名垂青史的大功绩反而随着时代的变换,王朝的更迭而最终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听上去是挺遗憾,不过那个时候夫夫俩早就功德圆满地回程了,谁还在乎这个。 ☆、第91章 八十二步 梁楠说话算话,年也过完了,殷士儋也送走了,空闲下来之后马上就把三个狐狸精头头抓了过来,问他们副手都选好了没有。 曹掌柜的副手早就已经选好了,他那里摊子大,没多几个人照顾着根本不行,吴掌柜也是同样。 只有胡管家战战兢兢,尽管从心里不情愿,还是提了戴子属的名字。 梁楠冷笑一声道:“不用如此作态,戴子属我另有安排,你只管提你想选的人就是了。我丑话说在前面,你们老祖重情义,又念在你们一直忠心勤勉,方才给你们这个机会,若是你们举荐上来的人办事不力出了岔子,到时候我只找你们算账,这东西也就不用跟着学了。” 梁楠的道行本就比范周高出一座源山有余,骨子里又满是戾气,只放出一二气势来,那几只狐狸精也承受不得,个个瑟瑟发抖面无血色,纷纷唯唯称是,发誓绝不给老祖添半点儿烦心事儿。 于是,在范周闭关,将之前零零碎碎草录下来的地图细化,并且实验着将它们合绘成一张完整的大地图的时候,他那三个得用的手下就过上了痛并快乐着的水深火热的生活。 别看梁楠教范周的时候耐心又细心,还不断地供应各种后勤补给,那是对范周,对别人,梁楠只有一张铁板脸和一条狠毒舌而已。 三只狐狸精的天分肯定各有不同,梁楠却没有那个耐性因材施教。 适合妖精的修行方法,能够护身的实用法术,炼丹术的基本要诀,几个实用阵法的布阵手段,总之,凡举符合他家胖狐狸那个自保要求的,这几个狐狸精还勉强能学会的东西,梁楠大方地一股脑的都教了,教学方法十分简单粗暴,比填鸭还填鸭。 原本这三只如今虽互有姻亲也依旧有派系之分的狐狸精多少还有几分争强好胜的心思的,这下全凉快了。 梁楠只负责讲,讲完了就让他们回去自行消化理解,第二天就考试,考不过就别指望学下一项,有问题的话只要有胆子来问,梁楠心情好的话也会给解答。重点是就那张除了对他家胖狐狸以外对谁都黑铁板的脸,谁有那个本事能看得出心情好还是不好啊,这分明看着什么时候都心情差到生人勿近的地步吧! 没有办法,三只本来还打算别苗头分高下的狐狸精为了能多学点儿东西,只好抛除隔阂精诚合作,每天打起一百二十个精神听课,课下合三人之力使劲儿研究,通力合作以争取顺利通过考试。除此之外还要时时挂心那些刚能独当一面的新人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千万可别出篓子。 这日子过的别提多心酸,每天大把大把的掉毛。 不过就是愁死也没一个敢更没一个想要抱怨的。 这种机会求还求不到呢,还抱怨,岂不是要遭雷劈。 梁楠就更不在乎了,他大爷乐意教就不错了,不想学他更开心好吧,那几个狐狸精憔不憔悴的和他有个毛的关系。 转过头,对着自家胖狐狸就是另一副嘴脸。 绘制地图的范周哪怕瘦了一两,掉了两根儿毛,那都是能让山河变色的大事儿,绝对急的梁楠满地转圈想办法给胖狐狸补回来。 妥妥的双重待遇,一点儿爱屋及乌的心理都没有,连这个概念都没有。 啥爱屋及乌的,对他来说,除了自家独一无二的这只胖狐狸,其他甭管啥物种都一样,嗯,就是这么爷们! 极限都是被逼出来的,三只狐狸精被逼着逼着也就习惯了,习惯了之后也就不会天天晕头涨脑绷紧弦儿了,也就有时间有精力开脑洞了。 这脑洞一开,顿时就发现,原来老祖这道侣也不是个单纯的铁板脸啊。 这看似简单粗暴的教学,习惯了之后就能体会到好处,极有效率不说还能记得更深刻,不仅如此,还在不知不觉间就把他们这三个有着微妙派系之分的老家伙逼得不得不合作,且看这架势,以后也不得不继续精诚合作团结一致下去。学得多了,他们各自的天分也就显露出来了,各有所长,便不得不合作才能发挥最大效果。 这么一想,三个虽外形都是老头,年龄却只有梁楠零头的零头那么大的狐狸精都不得不承认,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三个大狐狸精在忙于接受魔鬼教育。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底下小狐狸精和小狐怪们忙于和新上任的领导磨合。 大家都没注意到,平日里总像是影子一样跟在范周身侧的戴子属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存在感太低就是这点好。 戴子属去哪儿了? 他可比那三只狐狸精待遇高得多了。 范周问明白回去的时候可以把戴子属也一起带走无压力,便把戴子属叫来直截了当地把这事儿说了,让他考虑清楚再做决定,范周虽有意愿,也不强求,强扭的瓜不甜。 戴子属沉默地保持着面瘫脸听完范周那一大段信息量惊人的话,饶是心智极坚也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 和范周当初的感觉一样,新世界的大门一点儿准备时间都没给的就这么咣当一声打开了。 不过戴子属可比范周的接受能力强多了,准确的说,这家伙就根本没有什么接不接受的。他发了天道誓言,认了夫夫俩当主人,终生不改。 以戴子属那决绝的尿性,不光梁楠认为他是属于他家胖狐狸的“东西”,连戴子属自己都是这么认定的。 既然如此,那么理所当然的主人在哪里,他就该跟到哪里。至于那地方奇不奇怪,对自己有没有好处,根本不重要,也不必被列入思考。 于是在范周让他考虑清楚再做决定的时候,这位连一秒都没犹豫地就表示要跟,死都要跟。 回答太快,范周差点没反应过来,这位不是没过脑子就说了吧? 好吧,看那表情眼神和身体语言,范周生怕他再问下去这位会给他来个以死明志啥的,反正也正如他愿,就不用矫情的纠结了。 眼下唯一的问题就是戴子属这修为实在是有点儿低,范周这修为在园子里已经算是最低那一拨的了,戴子属这样连个妖都不是的放倒园子里那就简直不能看了。为了短时间内快速地把戴子属的修为提升上去,范周直接就拎着戴子属瞬移到了源山山腹他们那老巢里。 老巢的灵气和宅子里的灵气简直云泥之别,范周准备走前都把戴子属扔这儿修炼了,争取就算不能化妖,也要接近化妖才行。 戴子属此时已经懵了。 他发天道誓言认夫夫俩为主是为了报恩的。 可是该如何报恩? 鞍前马后?夫夫俩完全不缺伺候的人手,甚至想要近身伺候还要和一大群人竞争上岗。 舍生忘死?夫夫俩的道行比他强出千百倍,只有他被保护的份儿,根本轮不到他来保护主人们。 戴子属回想了一下,跟随夫夫俩至今,得到最大好处的根本就是他自己,而且这好处还在越积越多,越来越大。 戴子属毕竟不是个一般角色,很快他就淡定了。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痒,宅多了不愁,恩多了也一样。 戴子属已经把性命都交出去的彻底自卖自身了,自己越强大,主人使唤起来就越方便。 鼠生目标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强到成为主人左膀右臂的戴子属。以其神奇的脑回路,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件工具或者一把利器,在这极品修炼宝地中疯狂无极限地磨练自己。 那股子气势让难得见到个生人想来撩闲一把找个乐子的家养山魈和放养猪婆龙都恨不能躲得远远的,完全不敢靠近。 原本悠闲得像个身在闹事的桃源乡一样的大宅里,如今从上到下每个人都很忙。 同时也很忙的人,还有那个了不得的年轻人楚平,强势告白之后,楚平就开始一丝不苟地精心为武试做准备。 庆国的武试和科举不太一样,不需要一层层地考上来,只需要考三场。 第一场可以在地方考,完成规定项目按成绩高低入取。 第二三场都要到皇城考。 第二场和第一场的考试内容差不多,只是要求更高,考官官职也更高。 最后一场却是文试,由皇帝老爷亲自主考并圈定前三名。 和文科举考得功名的人一样,武科举考得功名的人也是可以被直接授官的。但文官的职位极难有空缺,因此很多进士举人要等很久才能补上官做。 武官就不同了。 大庆国虽然基本上是安定平和的,与领国之间的小规模摩擦还是时有发生,再加上剿匪平叛什么的,武官的消耗率高多了,所以几乎是武举有了功名马上就有官可做。 故此,为了以示公平,武举的难度就被提升了。 选兵丁大字不识当然没问题,有力气打仗就行。 选武官就不但要武艺出众,还要通读兵书,能够活学活用,甚至对经史子集天文地理等等知识也要求有所掌握。总之文采不出众可以,知识储备必须足够。 听上去简单,实际上很难。 这年头的知识是很贵的。所谓藏书,在这个时代基本就是藏起来不让别人看的书,是比金银财宝更重要也更可炫耀的财富。想要获得知识,没有点儿门路背景,那是难如登天。 这也是把文考放在最后一场的原因,这才是最能考验武举生员综合素质高低的一科。 专攻文科已经很难,文武兼修那就更难,且需要极高的身体素质。所以那些有了功名却往往等了很久都没官做的举人进士即使看着人家武举人武进士马上就有官做嘴上酸溜溜,到底也说不出什么来。 楚平要参加的就是这一年的武试。 楚平年方十五,虽身材高大天赋惊人,到底年轻,和其他考生比起来有先天短板,实战经验与人生阅历都还太少。 不过为了追上某人的脚步,这孩子也是拼了。 ☆、第92章 八十三步 范周一旦沉浸在某件事中,便会变得十分专注。 依着当年念书时死记硬背过的勉强还剩下那么一点儿的地理知识渣子,范周认认真真并且越做越有兴趣地投入到绘制地图的大业中。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若是他那时灵时不灵的被动技能准确的话,这地图可是能使他们通关回程的最重要道具,当然要用心完成,更别说做起来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开始的时候,范周完全是毫无头绪地把这工作当成拼图那么玩。 没法子,他们零碎记录下来的地图都是仗着会飞,居高临下大概照着地形摹画下来的,俩个在这方面都没研究,难免做的粗陋,等到后来特意找人学了些,也有了些经验,画出来的又与之前的风格相差太大,要是没有标注的话,根本就找不出来哪里和哪里是挨着的。 不过没关系,范周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拿不准的就直接再飞过去看一趟好了嘛,又不用买机票,方便得很。 正好荟萃馆那边因为杨于畏打理的风格最近学风颇浓,这么好的条件当然也要利用起来,范周隔三差五的就跑过去,以想要出门远行增长见识为由,逮住几个对地理知识和游历经验丰富的名士大家卯起来请教。 别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人家虽然不会飞,但是人家专业,腆着一张厚脸皮天天请教,范周收获颇丰,不仅地图拼图完成了大半,更连细节都丰富了进去。 只是这么一来,难免就冷落了梁楠。 梁楠这木头看似蛮不讲理爱吃醋,其实还是有底线的。 范周把自己累成这样也是为了他俩能早日收工回家,他心疼自家忙的都掉肉了的胖狐狸还来不及呢。 梁楠很有自觉地做好一切后勤工作,即使眼睛都憋绿了也没发脾气瞎搅和搏出位,只不过扭脸就把这股子无处宣泄的郁闷都发作到了正在他手底下受训的那三只可怜的狐狸精头上了。 他家胖狐狸忙得连他都顾不上了还有心思关心这群狐狸日后的日子会不会好过,既然如此,不好好磨练磨练他们,让他们能早日立住可怎么行,梁楠迁怒得十分理直气壮。 三只苦逼的狐狸精只能任命的一日比一日更苦逼,瞅着对方就跟照镜子似的——都是斑秃,一时间同病相怜之情大起。 等到埋头苦干到几乎废寝忘食的范周猛然被个喜讯惊醒,才发现这一年竟然唰地一下就过去了一大半,楚平那小家伙已经考过了地方武试,成功地从一个白身进化成一位年少有为的武秀才了。 接了庆贺酒宴的请帖,范周忙叫人准备礼物,习惯性地喊了胡管家之后才想起来胡管家已经被梁楠教导了很久,宅子里早就换了新管家,好在这个新管家也是胡管家从他们那一窝狐狸里挑的,人名儿倒也是个姓胡的,并没叫错。 搁下了手里的活儿,范周这才发现自己这段时日忙得有多昏头,动弹一下都觉得身体是僵掉的,这一放松下来倦意就来了,简直倒头就能睡着。 揽镜自照一下,这形象跟他们那边儿那群技术宅也差不哪去了,邋里邋遢的,好歹在梁楠的精心伺候下还没弄得蓬头垢面,不然出来见人那可真是丢了大脸了。 也是这时,范周才呼啦一下子想起,他似乎有很久都没怎么和他家木头好好说过话了。用力回想一下,似乎连认真正脸看一下他家木头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倒是他没瘦也没臭全是因为他家木头早晚三顿加宵夜地那么伺候他。 范周的心里的愧疚之情顿时如滔滔江水倾泻而出。 他家木头那么黏他,这么长时间不知道是怎么忍过来的。 范周一想,心里就揪揪着开始犯疼。 决心好好补偿一下自家木头,范周抓了个小狐怪,问明白木头此时正在教学指导中,照惯例还有一会儿才能结束。 范周便趁此先让厨房做上一桌好菜,亲自下厨烤了一只鸡并一只羊腿,又从法器里取出一坛子当初他们一起酿的酒来。 然后回屋,把自己洗的香喷喷水灵灵地,掐着饭点儿,摆好了酒菜,乖乖地坐在桌旁等着他家木头回来。 梁楠痛快地“指导”了三只狐精一顿,看着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破衣烂衫的可怜样儿,心情稍微好了点儿,给这几只留了一盏茶的喘息功夫,算他们这次合格了,紧接着就又是一大篇新东西迎头灌下。 三只狐精根本顾不及全身酸痛难忍,都强打精神一刻不敢分神地死命记录。 这三只圆滑世故有自知之明也懂得惜福的狐狸精也算是因祸得福。 梁楠最初不过碍着范周的心软敷衍一下随便教点儿东西给他们能保个命就行了。 谁知正赶上范周专注于地图大业,冷落了梁楠。 不能妨碍胖狐狸干正事儿,被忽略的郁气和燥意正好一股脑地都冲着这几个发出来了。 有意使坏是真的,不过教得东西也是真的,加上这三只狐狸精任打任骂不喊苦不喊累完全不抱怨,时间一长,还真的多学到了很多梁楠原本根本就没想或者没耐性教的东西。 言简意赅地教完了新法术,又布置了一大堆作业,通知下次考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是合格。 看着那三只因为掉毛已经快要变成秃瓢的狐狸精一副捧着仙丹不知道该怎么下嘴的纠结面孔,梁楠今天也从别人的痛苦中得到了一点儿娱乐,看看也差不多是饭点儿,满意地赶紧回去投喂他家已经忙到不记得吃饭的胖狐狸。 结果,梁楠看到了一个大惊喜。 一推房间的门,预想中他家小狐狸背对着他撅着小屁股埋头于大片大片的纸堆里,脸上身上不是墨迹就是碳粉的画面完全没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他家解除了幻像,恢复了原本精致美少年样貌的小狐狸,打扮的清爽干净水灵灵地坐在桌旁,桌上已经摆了满满的酒菜。 怪不得方才他吩咐人送餐的时候,那小狐怪的脸色那么古怪像是在憋笑呢。 原来他家胖狐狸给他来了这么个惊喜。 梁楠一眼就看出那桌上的烤全鸡和烤羊腿绝对是他家胖狐狸亲手做的,那酒也是当初他们一起在源山上酿的,估计是上次范周把那老鼠送去的时候顺便挖回来的。 别看梁楠冷面黑脸很不好惹的样子,那分对谁,对范周,梁楠简直不要太好哄。 范周一个期期艾艾的歉意眼神,就让梁楠那积累了好一阵子的暴躁郁闷之情瞬间如同初春白雪一般地融化掉了。 范周其实心里是有点儿紧张没底的,就算地图再重要,也不该把他家木头完全扔到脑后去呀。他怎么就魔障了呢。 见梁楠进了门儿,便有点发怯地先偷瞄了几眼,以他对那木头的了解,这些日子还不得把眼珠子都憋绿了啊。 结果开始的时候梁楠的身上确实还带着些被死死压抑住的暴躁之意,等看到他和他准备的酒菜之后,那股子暴躁居然一下子就消失了,整个人瞬间就柔和了下来。 范周心里一酸,再度发现这木头对他真的是宠溺宝爱的没有底限了都。 这一感动,范周就绷不住了,扑上去抱着自家木头的英俊黑脸就是一顿没头没脑的啃。 这热情像个大肉馅饼一样砸到梁楠脑袋上,胳膊自动搂住极少如此热情主动的胖狐狸,团一团,抱紧,开始更热情地回应。 原本依着梁楠的尿性,这会儿就该转移阵地了,不过关键时刻,他强忍住停了下来,掂掂怀里总觉得少了不少肉的(其实并没有)的小狐狸,把人放到桌前,自己也坐了下来。 把范周烤的那只鸡拎起来,撕掉两只鸡腿,一人一只地放进碗里。 “多吃点儿,你都多久没好好吃顿饭了,再瘦下去就骨头都能硌着人了,没手感。” 范周哭笑不得地看看身上被定时投喂一两都没掉下去的肉,瞅瞅他家木头认真的表情,还是乖乖地把那只鸡腿给啃了下去。 明明每天见面,却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久别重逢”的夫夫俩居然真的就踏踏实实地吃了一顿饭,吃到满桌的杯盘碗盏都清洁溜溜才放下筷子。 懒得叫人,施了法术把这些餐具直接送回厨房。 梁楠把范周抱坐在腿上,认真地揉了揉他的小肚子,又捏捏胳膊腿儿和屁股蛋子,觉得终于有点儿满意了,这才把人抱起来,转移阵地。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眼瞅着自家憋了很久的木头眼睛发绿地把他往炕上一放就要往下压,范周连忙握住木头的肩膀,喊了个暂停。 梁楠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范周干笑:“那啥,刚收到帖子,楚平考过了,成了武秀才,过两天请客,咱还得去赴宴呢。” “所以?”梁楠嘴角都拉平了。 范周气虚地继续干笑道:“所以......咱先收点儿利息意思一下,回头等咱出海,就咱俩的时候,我肯定还债,好不?” 梁楠一咧嘴,露出两排雪白牙齿,狼似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说话得算数。” ☆、第93章 八十四步 范周付出了自己挖坑把自己埋掉的代价,终于赶在楚平的庆贺宴席那天从炕上爬起来了。 懒洋洋地梳洗整装,斜眼瞅着神清气爽眼的梁楠,再看看那货眼中明显一副计划得逞的坏笑,范周终于没忍住照着这黑心木头的屁蛋踹了一脚,大步跨出房门,就听见那木头在身后毫不遮掩地得意大笑。 范周咬牙切齿了一会儿,也憋不住笑意。 背着手重新幻型,一副富贵公子的派头潇洒地走,心里也在得意,木头是黑了点儿,不过自家的就是好。 做了几代的行商,终于出了一个有功名的能干儿子,还是十五岁就考中了武秀才功名的少年英才,楚翁简直嘴都乐歪了。 自打楚平考中那天就不停地跟祖宗汇报这个好消息。 儿子还这么年少就这么有出息,将来的前程肯定更加不可限量,改换门庭光宗耀祖的美好前景仿佛就在眼前了。 楚翁乐,全家都乐,只有本应该最兴奋的楚平还依旧沉稳。 对他来说这不过只是个开始,要走的路还长着呢,难的都在后面,如今这点儿成功只是必须的,完全不值得夸耀。 这倒让不少担心楚平年少得中失于骄狂以致伤仲永的人对这少年刮目相看,这不骄不躁的稳当性子好,这才是有出息能干大事儿的样儿。 至于兴奋过头的楚翁,父母望子成龙心切,一朝美梦成真,激动点都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等范周到了楚家,就看到各种张灯结彩放鞭炮,知道的这是家里儿子考中了功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娶亲办喜事儿呢。 范周摇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楚平和殷士儋关系好,和殷士儋那群朋友也相处的不错,故此楚家今天真的是来了不少的贵客。 楚翁乐得满脸褶子,亲自带着儿子站在门口迎客,这红光满面的,简直像是一下年轻了十岁。 相交了这么久,范周还真没来过楚平家。 递了帖子,一见是夫夫俩,楚翁简直是供着那么把夫夫俩给迎进去的。 这可是贵人啊,实打实的贵人,他老婆的命,他儿子的前程,若没有夫夫俩帮忙出力的,他们楚家怎么会事事都这么顺遂。 和楚翁道了贺,转头夸奖楚平的时候,范周脸上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看得楚平顿时脸色通红。 楚翁只当儿子被夸了害羞,心想着让儿子跟贵人关系处的更好些,便让儿子赶紧引两位贵客入席。 这本是管家的活儿,少爷要亲自做,管家自然就退在一边儿等着给下一位贵客引路。 范周余光瞄了一眼,眉梢一动。 他还记得当初胡管家把那个罪不至死的野狐怪下了符就搁在楚家当仆役了,没想到这只狐怪还挺有本事,都混到二管家的地位了。 当日胡管家观气便知楚平日后定为高官,就顺势留下了那个叫狐三后改名叫古三的狐怪在楚家,说的冠冕堂皇的,其实不过是耍了个心眼儿,留了这么一条线在这儿,说不定哪日用得上。 今时不同往日,楚平与他们诚心相交,他也自当诚心以对,这种耍心眼的小手段还是早点儿抹平了的好。这狐怪也不必撵走,只要告诉楚平能完全控制他的方法,关键时刻,哪怕是个道行微末的小狐怪往往也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须臾间,范周就愉快地做了决定。 “那个......”红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楚平难得嗫嚅地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范周好笑地看了一眼这初识情滋味的半大少年,拍拍他的肩,微笑道:“今儿是你的好日子,高兴点儿别扫了你爹娘家人的兴,他们都替你骄傲呢。你要问的事情回头到我那儿再说,今天你就踏踏实实地做好主人,别走神怠慢了客人,这些可都是不可多得的人脉,日后也要好好维系的。” 楚平也不是从前那个有勇有谋却胆大包天颇有些冲动的毛孩子了,听进范周的话,低头抿了抿嘴,再抬起头来便是一副疏阔爽朗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的笑脸了。 范周赞许地点点头,既然顺从心意为自己选了一条不好走的路,那就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坚韧更强大,如此才算是有希望能达成所愿。 这年头宴请宾客也是很有讲究的,身份地位差的太多的是不能放到同一个宴席上的,故此今日请的都是外客,大多是殷士儋当初给楚平牵线结交的朋友,身份地位都有不凡之处。 范周这一桌就全是当初殷士儋的那群纨绔小伙伴,如今靠着给范周的剧团写本子,几乎个个脱胎换骨,走出去都要被尊称一声先生,再不用家里给零花,光是靠自己就赚的荷包满满了。 聊斋剧团火了,跟风的就多了,也有不少剧团肯花大价钱跟这些纨绔名编剧约稿的,不过这些家伙即使出了名还是不忘讲义气,有了好本子还是只肯卖给范周的剧团。 对范周本人更是别提多热情了。 一个个都挤过来敬酒,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上,滔滔不绝地拉着范周各种讨论他们的新戏还有灵感什么的巴拉巴拉的没完没了,看得旁边被活生生无视掉的梁楠脸黑到不行。 自打忽略了自家木头好一阵子心里有愧之后,范周就格外注意起他家木头来,此时见木头心情这个差啊,连忙几句话带开了话题,把话头引到最近他们有计划又要出海远行上去了。 这群出身富贵深受家里宠爱的孩子什么都不缺,就是因为家里太宠爱了,根本不舍得也不放心把他们放出去,更不要说出海了。 因此一听这夫夫俩又要去冒险,眼睛都开始放光,满肚子的好奇。 范周笑着把他家木头推了出来,论起出行的经验,还是这位最懂行。 那群在家里从前都被亲爹亲爷爷教训惯了的根本就不怕梁楠这张黑脸,纷纷扑上来就各种提问。 梁楠本不耐烦,忽然手上一热,范周在桌下轻轻地覆上了他的手背,握住,安抚地摩挲。 梁楠的脸色顿时就和缓了,看着这些叽叽喳喳的家伙也觉得没那么碍眼了,甚至还耐着性子真的回答了不少问题,听得那些除了随父赴任或者回乡祭祖之外几乎没出过远门儿的城里土包子一愣一愣的,眼睛里的崇拜和羡慕几乎都要冒出来了。 即便如此,这些往日里说风就是雨的家伙们再羡慕向往也没有冲动地想要跟风的了。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范周默默地在心中慨叹,这么多年了,连这些家伙都变得稳重懂事了,日子过的还真是快得很啊。 那日宴席后不久,果然楚平独自上门来了。 新任胡管家按照范周之前的吩咐把这位小爷带到了后面小花园里待客。 再过不久他就要动身前往都城赶赴第二场武试,那会是更激烈的竞争,以后的挑战也只有一次比一次难,楚平不是没有自信的人,无论是什么困难他都有信心能克服掉,唯有感情例外。 殷士儋对他好,常人家的骨肉兄弟都没有殷士儋对他那么好。小时候觉得有这么个大哥哥简直太好了,可长大了,心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渐渐的,这种兄弟情深反而变成了一种桎梏,殷士儋对他越好,他心里其实就越难受,因为他发现,那种好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梁老板对范老板的那种好。 可无论再怎么渴望,这也只是他单方面的渴求,楚平甚至不敢在殷士儋面前露出一丝半点儿来,那时正是殷士儋有机会补缺的关键时候,楚平知道殷士儋很在乎自己,就更不敢露出来,只怕让殷士儋受惊之下行差踏错失了机会。 送别那会儿,想着从此之后相隔千里,若不争取便再难相见,实在忍不住了才豁出去的表白了心意,本是硬撑着羞意,结果搞得像是强抢良男的土匪,楚平根本没脸也没胆去等一个回复。 如今过了这么久,也没收到殷士儋的只言片语,楚平的心中日日煎熬,心里渐渐的烧起了一把火。 “小小年纪的,眼神不要这么可怕。”范周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园中,“喝口茶,浇浇你心里那把火,小心把前路给烧断了。” 心头焦躁煎熬的楚平全无防备地被范周凉凉的声音吓得一激灵,方才那股子邪火也瞬间被当头浇熄。 楚平赶紧站起来行礼。 范周摆摆手,“你如今也是有功名的人啦,有了地位,不管年纪大小都得把自己当个大人看才行。稳重一点,冷静一点,别钻牛角尖,心宽了,路才会宽,心稳了,走起来才会踏实。” 楚平低头受教,他也知道自己这阵子是急的失了分寸。 “坐,放松点儿,跟以前一样,今儿我家那醋缸不在,咱可以好好聊聊天。”范周捏了个果子吃了,乐呵呵地说。 楚平点头坐下,听着范周口气中带着的幸福味道,眼中泛出了浓浓的羡慕。 ☆、第94章 八十五步 已是秋末冬初,便是在临通这暖和的地方,景色也开始寥落了,这个庭院却无论四时如何变换永远都鲜花盛开草木葳蕤。 坐在这里,不由得就生出了些远离尘世身处桃源的感觉。 从最初到现在,这夫夫俩的大宅对楚平来说都是神秘的,却不算陌生。 殷士儋可说是与夫夫俩,尤其是范周交情最好的人了,经常出入大宅,隔三差五还要小住一下,自己也跟着沾光,来了许多回。 如今坐在这里,楚平脑中都是从前跟着殷士儋来这里听故事凑热闹的那些画面场景,偏那人已经远隔千里杳无音信,越发的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破了个洞。 范周捧着盏果子露喝着,瞅着楚平一脸怅惘寂寥的走神,也不催他开口。 楚平这娃从小就长得比别的娃高壮,好条件好锻炼的一副宽肩窄腰腱子肉大长腿的极品身材,若不是还长着一张青涩的娃娃脸,年纪不大,加上还在拼搏着考功名不宜早婚,只怕楚家的门槛早就不知道被媒人踩坏多少根了。 范周摸着下巴,一串儿念头在脑子里绕了一圈。 要说,他也算看着这娃长大的,殷士儋那小子也真是老母鸡带小鸡一样的一直照顾着这娃,用心的程度一点儿都不比天上那个老妈子少微星君照顾坑神雷曹那劲头来的差。 感情上,他是挺愿意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不过嘛,理智地稍微一想,就知道这有多难实现了。 范周都想替这孩子点根蜡烛了。 大概是憋得太久了,范周又是个本身十分神秘超脱的角色,楚平回过神来,便慢慢地把他这些年来的心情倒水一样的全都倒了出来。 范周就静静地听,然后微微一笑。 “我大概知道你的来意,我是会点子观气卜算的把戏,不过看在熟人的份儿上,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命运不是注定好就绝对不会变的东西,事实上它可能随时产生变化,取决于你在每个岔路做出的每个选择。” 楚平被说中了心思,脸上一热,低了头,听到范周后面的话,又猛地抬起了头,眼中重新生出些光彩,嗫嚅道:“那......眼下看来我与......有没有缘分?” 范周单手撑着下巴,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盏,散漫地扫了楚平一眼,平日里只是精致美丽的双眼中,一抹动人心魄的妖异转瞬即逝。放下琉璃盏,范周顶着楚平紧张期待的眼神,十分冷酷地说了俩字:“没有。” 楚平的脸色一下子就灰败了下来,肩背都跟着垮了。 殷士儋始终守口如瓶,楚平虽不知道范周的真实身份,却是极信他的能耐的。于是区区两个字便将楚平艰难树立起来的那些信心一下子拍成了碎渣。 范周半点儿自己残忍地打碎了一个纯情少年玻璃心的罪恶感都没有,甚至还在兴致盎然地欣赏楚平脸上不断变换的颜色。 这小子果真不是个一般人,不多时就从死胡同找了个缝钻了出来,重新鼓起勇气问道:“你方才说,命运是会改变的,那是不是说,如今没有,不意味着以后也不会有,关键是我能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范周干脆地点头,这是样没错。 楚平的脸上顿时有了血色,拳头也握紧了,看样子是又有了希望了所以那股子心火也死灰复燃了。 范周摇摇头,开口就又是一盆冷水浇了楚平这可怜的娃个透心儿凉。 “一直做出正确的选择就能达成所愿,前提是说双方都做出正确的选择,之后还要看老天赏不赏脸,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楚平的玻璃心立刻又碎了,自打分别时表白心意至如今,殷士儋根本连只字片语都没传给他,连那些平日里只是一起吃喝玩乐的人都收到信了,他却没有,可见那人根本就是刻意在远离他,连联系都不联系了,还哪里有什么双方,一直都是他单方面在奢望罢了。 眼瞅着这娃又开始脑洞大开地神游了,范周敲敲桌子把人的魂儿给叫回来。 “所以我说你们如今根本没缘分,你连个重点在哪里都不知道,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患得患失,我看你干脆早早放弃的好,大家都省心。” 楚平一听有门儿,赶紧打起精神,万分恭谨地请教,“求您指点迷津。” 范周一偏头,瞅着桌上的空盏。 楚平连忙殷勤地给重新倒满果子露。 范周端起来喝了一口,顶着楚平急迫的目光,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殷士儋肯接受你,这事儿就算成了?或者他一时半会儿的不肯接受你,只要你能顺利考取功名做了官,能与他比肩,追上他,磨着他赖着他让他接受你,这事儿也算成了?” 楚平一愣,他之前却是是这么想着,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下场考试了,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感情当然要两情相许才能成,错,错在哪里呢?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瞅着楚平副蠢萌相,范周叹气扶额,“两情相许,互相包容支持加上互相信任才能让一段感情走得长远,这没错,问题是,这是最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好吧。” 楚平还是愣愣地没懂,范周真想糊这娃一脸血,啥也没考虑就往上冲,这是有多愣头青,亏他还觉得这娃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才咧,简直看走眼! “这就好比你要盖个房子,地基还没打好呢,你就开始想着往里放家具了,本末倒置。” 楚平忙问,“这是为何?” 范周道:“庆国结契兄弟不少,像我和我家木头这样的倒不多,一般也和男女嫁娶差不多,都是一方强势一方弱势的,弱势些的大多也要像媳妇一样住到强势那方的家里。问题一来了,”范周伸出一根手指,“到时候若你们真能结契,谁娶谁嫁?” 楚平微微愣住,他本想着到时候他也应该做了官,都在任上,自然不存在谁住谁家的问题,至于结契的细节,连人都还没到手呢,他更没有想到那么远了。 范周继续伸出第二根手指:“问题二,婚姻结两姓之好,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结契也要走这个过程,你确定你家的父母,和殷士儋的双亲都能同意?”别忘了自己可还是根独苗儿呢,就算能过继,对长辈来说,能有亲生的当然还是亲生的更好。 没给楚平喘气的时间,范周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就算你们双方父母都同意了,你们也顺利结契了。别忘了,你是身有功名要做武官的人,殷士儋那小子又是个文官。你们要都是没出息的微末小官儿也就算了,偏你们还都有才华,将来必有大前程,到时候,就算我这个对政事一窍不通的人都知道,文武官员过从甚密不是啥好事儿,会被上位者忌讳。若到时候你们俩分别成了文武高官,那就势必要有一个牺牲退让,你觉得让谁退让牺牲比较好呢?” 范周砰砰砰连着三个轰天雷,直接把楚平这可怜的娃给炸的懵掉了。 “男人嘛,要有担当,现在是你单方面爱慕人家,自己选了一条荆棘重重的路,那把这些荆棘扫平就是你的责任了。什么都没想明白就撒泼耍赖的拖人下水一起受煎熬,这可就不是爱人而是坑人了。” 楚平原本就知道他选这路不好走,也隐约想过他爹娘会反对,只是他觉得打动了那人,然后两个人一起面对,那就没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故此,他只顾着怕殷士儋不能接受他,竟然全没考虑其他。 如今被范周这么赤裸裸血淋淋地把现世摊开在面前,他才发现,自己果然是狭隘又自私,难怪大哥都不想理会他,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卑鄙的可耻。 楚平完全被范周打击的不成人形了,耷拉着脑袋,佝偻着脊背,没脸见人的感觉。 范周伸手拍猪婆龙一样地拍拍楚平的头,“没关系,你年纪还小,思虑不周也不奇怪......以为我会这么说你就错了!” 楚平:“......” “瞅瞅你,跟你说了七句话,你脸色就能变个八回。也不稳重,也不周全,冲动莽撞,收点儿挫折就灰心丧气,又扛不住压力。依我看你也别去当什么官,更别奢望殷小子能看上你,还是老实回炉重造去吧。不然就等着看天上会不会掉个饼给你,要是没这好事,你就干脆去白日做梦找个安慰得了。” 楚平:“......” 这尖酸刻薄的话要是说到真玻璃心的人脸上,估计那人上吊的心都有了,字字戳人心窝子,往日竟没发现范老板居然可以这么毒舌。 不过楚平被这么劈头盖脸的嘲讽讥诮了一顿,非但没有想要找根儿面条上吊,或者找块豆腐撞墙,反而豁然开朗了。 站起身来,深深一揖到地,“多谢先生指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被骂一顿反而精神焕发了? 抖m吗? 范周乐了,摆摆手,“没什么好谢的,我也不是为了你。殷士儋那小子心眼不少,不过太重感情,我只是担心你小子乱来把他坑了而已。” 楚平站直身子,咧嘴一笑,“我知道您对大哥好,我以后也会对大哥好的,就像梁老板待您似的,不会让大哥受委屈。” 范周赶苍蝇似的挥手,“这话不用跟我说,说了也没用。人是会变的,说的再好听,坚持不到最后也没用。” 楚平果然不说了,十五岁和十五岁是不一样的,楚平缺的是阅历,不是脑。 拨开云雾之后,以这小子的脑子和手腕,事情还是大有可为的。 范周借着喝果子露的动作挡住了微微翘起了唇角,他才不会告诉这娃这会儿他已经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了某条姻缘线的事儿呢。 反正这小子说他自己搞得定,他会善良地在精神上支持他的,嗯。 ☆、第95章 八十六步 把如获新生的楚平送走之后不久,梁楠就回来了。 范周正在再次欣赏自己完成的那大半副的地图,越看越觉得有成就感。 再把殷士儋画的那副天界的图拿出来欣赏一下。 闭上眼睛感受了下这些年来与那些有缘之人结下的因果线。此时的因果线数目已经不少,丝丝成缕,那些因果线有的粗些,有的细些,聚在一起,细细品味,总觉得这种牵绊感其实不是与那些有缘之人的,倒更像是与这个世界的。 顺着那些因果线,范周总觉得自己甚至能隐约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脉动声。 过了这么久,范周也大概弄清楚了,他那个被动技能八成就是个通关进度条和一个不完全的通关线索提示功能。 看这状态,他们回去的日子真的是不远了。 努努力,估计等这副地图全部完成,他们就可以回家交差了。 范周还真是想家了。 梁楠早就进屋了,看范周一副入定的样子便没打扰。 等范周回神,梁楠已经喝了半壶茶水了。 “辛苦了,要不要先吃点儿东西?想吃什么我叫他们去做。” 梁楠摇头,“等会儿一起吃吧。” “那几个如何,算是看的过眼了吧?” 梁楠内心是鄙视的,不过还是点点头,“差不多了。” 梁楠今儿是领着那三只狐狸精考毕业考试去的。 宅子里虽有阵法,可是地方太小,不好施展,其实不是没法子解决,梁楠懒得弄而已,干脆就把三只狐狸精都拎到荒山野岭无人处,随便圈个地方布个阵开考。 教了这么长时间,也教了不少东西,梁楠的耐性早就告罄了,这世界本来就没几个实力强大的大妖,要是这样还不能自保,那死了也就死了吧。 梁楠考试的方法和教学的方法一样粗暴——打架。 直接布个幻阵,把那几个狐狸精丢进去,让他们先单挑后群架地和幻阵中的不同对手打架,赢了就算通过。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三只狐狸精都没啥对打的实战经验,梁楠根本不跟他们玩,嫌弃档次太低。 第一轮单打独斗,梁楠幻出的都是些只比这几只狐狸精道行稍微高点儿的妖精与他们对打,结果还没打几下呢,这几个就个个鼻青脸肿浑身是伤了,能保命就不错了,想赢简直是做梦。 好在第二轮群架的时候,这三只终于靠着这段时间同甘共苦磨出来的那点子默契勉强赢了一局,算是及格了。 “行了,自己练熟了,愿意找好苗子往下传授就去找吧。丑话说在前面,用来自保没问题,若是用这些东西来害人或者满足贪念,那就后果自负。” 甩下这句话,梁楠就奔回他家胖狐狸身边了。 范周清楚梁楠耐着性子教那几只狐狸精都是为了他的缘故,他心软重感情是一回事,里外远近还是分得很清的,自家木头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那些投奔于他的狐狸和其他异类们,他也算尽力安置了,无愧于心也就够了。 “戴子属进度不错,估计在我们回去之前差不多就能成功化妖了。”范周看着梁楠果然立刻黑掉的脸色,笑道:“我的意思是,免得耽误他,这次出海就还是我们两个一起,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梁楠脸色顿时阴转晴,一把搂住胖狐狸,就知道他家胖狐狸还是最爱他了! 七七八八的事情都解决了,夫夫俩雷厉风行地就又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用的还是上次那条大船,有了经验,这次船上被布置的更舒服了,性能和硬件儿也升了个级,从海上别墅变成了海上豪华别墅。 范周有时候不免偷偷地想,他家这木头嘴上说着最讨厌皇帝啊皇室什么的,其实宗庙里开灵智那段经历所致,骨子里还是被熏染出了一副高大上的审美。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至少他很享受。 此行是为了完成地图的剩余部分,之前去过的地方当然不会再去。 范周自打听了那个什么罗刹海市的故事就觉得有意思,想去看看,梁楠自然顺着他。 可那地方具体在哪儿就不知道了,和夜叉娘打听,也没打听得很明白,只知道了个大概的方向。 不过问题也不大,好歹他们也是俩道行不错的妖精,先顺着方向走,顺便画个地图,实在找不到就推算一下嘛,好解决。 一路都是风平浪静。 都有些想家的夫夫俩在悠闲地漂了几天之后,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时常收起那条船,整日在高空飞行,记录下所见的海域,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岛屿,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再回到船上,梁楠负责整理,范周负责把这些也一一拼加到那副已经完成了一多半的大地图上。 进度相当的快。 遇到有人烟的岛屿,夫夫俩也会靠近去看看。 然后发现,离庆国,或者说离大陆不远的那些岛屿上的人,基本长得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只是风俗习惯有些差异。 等到离大陆远了之后,再遇到有人生活的岛屿,那些族群就与常人相貌大不同了,习俗也五花八门让范周大开了一番眼界。 夫夫俩为了这幅地图的制作已经忙了不少年了。如今他们已经能肯定,这个世界绝对比他们的那个世界小的多。 那三个大国家所在的以源山为中心的大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一块大陆了。剩下的都是海水和海上的岛屿什么的。 范周地理知识再菜也还是记得他们那个世界的地图的,即使是海洋面积,这里也小了很多。 最最重点的是,这个世界它就根本不是一颗球形。 这是个真正的天圆地方的世界。 必须感谢坑神雷曹大人带他们天界一游,不然他们不会这么早发现,尤其是范周,绝对会被经验主义坑进沟里出不来。 一如今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的地图来看,这个世界的形态和某些神话中的相当符合。 以唯一的一片大陆为中心,四周被海洋环绕,最外侧的海水应该是直接与天界第一重接轨,故而他们这样没有仙籍神格的是永远无法摸到边儿的。 而天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罩子,将整个凡界笼罩起来。 不过夫夫俩总觉得其实这天界更像是把这个凡界笼在罩子里与更外面的其他什么东西或者地方隔开,但那就不在他们的任务里了,没必要追根究底。 说起来,这么一边工作一边欣赏美景其实曾经是范周理想中的生活来着。 还记得很久以前,有阵子他很喜欢看旅游类的杂志。 照片上那些美到不可思议的蓝天碧海,深山峡谷,草原荒漠,还有各式各样的美丽的凶悍的动物,都让他觉得向往。 曾经有一度,在最孤单的时候,他甚至想过以后要做个野外摄影师,这样就可以把孤单变成自由,想着世界那么大,应该总有一处能接受他的。 结果在他还没有下定决心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如今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人,改变了初衷。 现在想想,也许冥冥中真有注定,如果没有那段让他伤心疲倦到想要逃避的黑历史,那也就没有了如今他这么幸福的日子。 跟一个爱着他,他也爱着的男人一起环游世界,还会环游不止一个世界,这奇妙又幸福的旅程,比他曾经有过的所有的美梦和幻想都更美好,简直幸福的冒泡。 “怎么了,这么喜欢这里吗?那我们就留下来住上几天好了。”梁楠摸摸范周的头发,宠溺地问。 他们眼下待的地方是座无人的荒岛。 很小,岛上怪石嶙峋,也没有沙滩,看上去就像是海底长出了根造型诡异的石笋。 因为没有淡水水源,岛上不仅没什么特别高大的植物,连动物都很稀少。唯一的好处就是这里的海看起来特别的美。 水质极为清澈,蹲在靠近海水的石头上就能将海里那些颜色各异形态各异的鱼儿们看得一清二楚。 范周之前还特意用了避水诀下去玩了一圈。 发现原来这岛真的就是座巨大的畸形石笋,海面下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怪不得有那么多鱼群聚集在这里。 听到自家木头的问话,范周这才发觉自己赏着景色就走神了,竟然还一边走神一边笑。 深深呼吸了下带着海水咸味的空气,范周反手搂住自家木头的脖子,趴在他耳朵边把刚才走神儿的时候想的东西嘀咕了一遍。 梁楠结实有力的胳膊横在范周屁蛋下,一把就把胖狐狸整个儿抱了起来,跟抱个小孩儿一样轻松。 范周在耳边说话时吐出的热气熏得梁楠浑身燥热,说出来的话又那么甜那么动人,对容易被点着的老木头来说这根本就是在点火。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淘气的胖狐狸被“狠狠地”拍了屁蛋,惩罚他乱动乱碰不老实的小腿。 范周趴在自家木头肩头笑得全身发抖,结果乐极生悲,被就地正法了好多遍。 ☆、第96章 八十七步 夫夫俩这一次出海又是一年多。 真正坐着船飘在海里的时间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认认真真地在天上飞着记录地图,然后整理汇总。 当然,也少不了某些时候某根易燃没耐性的木头会拖着胖狐狸旷工个那么一阵子。 总体来说,收获颇多。 可惜,罗刹国是找见了,罗刹国人的长相和习俗也的确让俩人都啧啧称奇,那个更让范周心痒痒的传说中的海市他们却没有能够见到。 那海市每隔几年才会有一次,而上一次的海市不巧刚刚结束不久。 夫夫俩想想,罢了,没缘分就没缘分吧,要他们就这么等上几年只为了参加个热闹集市,那也不太划得来。 范周也是有些急着回去老巢那里看看戴子属的进度如何了。 以戴子属的资质修为和他们老巢那里的资源,化妖并不难,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化妖是要渡雷劫的,尽管只是最最低等的雷劫,范周觉着还是应该回去瞅一眼,别有个万一就不好了。 这种小事梁楠是从来不会反对他家胖狐狸的,说回去,立刻就转舵,心里想着,回去就给那只耗子下主仆契约,以后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能尽在掌握,省的他家胖狐狸一天惦记好几回。 说来也巧,夫夫俩赶回源山老巢的时候,正好赶上戴子属即将被雷劈的那刻。 未免帮倒忙多引几道天雷下来,夫夫俩都是远远站在一边儿看着。 戴子属是个有分寸成算的,自己隐约感到天劫将至的时候就离开了被夫夫俩精心布置的有如世外仙境一般的那个庄园,自己跑到了山坳的另一头,寻了个灵气也算充裕,却不会影响到主人家老巢的地方窝着,一边修炼一边等天劫。 戴子属的耐性和勇气都是极佳,天劫固然可怕,跟随主人走向新世界的渴望足以盖过一切威慑。 且今时不同往日,从前啥也没有全凭自己满腔恨意地单打独斗都能从一个山野小怪修炼成精。如今变成家养的,被充裕的灵气充足的灵丹灵果滋养的溜光水滑的,扛过一道天雷还是不在话下的,何况他还没打算硬抗。 劫云低垂,狂风四起,劫雷轰鸣之时,只见化出原型的一只巨型黑老鼠就这么顶着一副被精心炼制过的大龟甲毫无惧色地等着被雷劈。 劫雷落下。 那龟壳也迎风见长,微型堡垒一样把黑老鼠罩了个严实,更有一层青黑灵光附在龟甲表面,显然是戴子属在用灵力加固龟壳。 这造型,不仅让远远看着的范周捂脸闷笑,连梁楠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见过的渡劫的,没见过这么奇葩的渡劫法,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管他奇不奇葩,有用就行。 劫雷悍然落下。 龟壳岿然不动。 砰的一声巨响,火光四溅,土石乱蹦,烟尘四起。 待尘埃落定后,夫夫俩只远远看见地面上多了一个完美的龟甲型深坑。 等了片刻,没见戴子属出来,夫夫俩对视一眼,赶到近前,忽然听见某种动静,范周赶紧施法把那深坑中的龟壳缩小后连壳带鼠一起凌空抓了出来,夫夫俩默契地疾速后退。 只听地底一阵翻滚涌动的闷声,眨眼间,一道极粗的水柱从那深坑中喷射而出,足高一丈有余,水花四溅,水汽甚至把因畏惧劫雷而深深躲在河底的水精猪婆龙都给引了出来。 范周把手里的龟壳先放一边儿,把还奄奄一息中的黑老鼠戴子属塞给梁楠让他帮忙处理一下伤势,他自己需要好好找个地方笑一下。 噗—— 果真是从头到尾都很奇葩的渡劫。 老鼠精顶着龟壳被雷劈也就算了,劈完居然还劈出了个喷泉。 这也都罢了,幸好他们赶回来了,不然的话,就那个龟壳卡在那里,下面的水涌不上来,被劈的不能动弹的戴子属恐怕没被劫雷劈死,反而要被水淹死了,那可得有多冤! 明明挺悲惨,可是真的很招笑,噗—— 趁着范周不好意思当着戴子属的面,躲到一边去笑的功夫。 梁楠塞了一颗丹药给戴子属。 本来受伤就不重的戴子属被药力一激,很快便恢复了神智。 梁楠抓住机会趁火打劫。 说起来梁楠并不是没情商,只是通常都目中无人懒得用而已。论起腹黑,范周那只秉性纯良的狐狸离着这根老阴沉木差得可不止十万八千里。 抓住戴子属重恩义的秉性,夸大了一下范周对他渡劫的关心以及无法掌握他的具体情况所以提前返回所导致的计划延误(其实有个屁延误,还不如他自己硬拖着人家胖狐狸旷工的时间长呢),把个本来就刚被劈过还没缓过来的戴子属搞得又激动又感动的差点儿又背过气去。 梁楠适时给他渡了一丝木灵精气,趁机安利了一下主仆契约这个十分方便有效的产品,戴子属果然眼睛都不眨的就同意了。 眼见得计的腹黑楠还特意对戴子属说明了一下范周是个多么光风霁月心怀宽广的好妖,又有多看重他,这种契约在范周看来极不公平,因此连那些跟随投奔了范周许久的狐精狐怪们也没有一个被下了这种契约的,盖因范周并不愿视其为奴,因此更不会愿意让他签。 总结一下就是,要么就顺了范周的心思,不要签,毕竟是个束缚;要么就为了方便和表忠心签了它,不过要瞒住范周。 戴子属想都没想的就选了后一个。 戴子属也不傻。 重恩义和缺心眼儿是两码事儿。 他跟随这夫夫俩的时间也不短了,心里怎么可能没一点儿数。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这俩个恩人,梁恩公看着黑面寡言暴脾气,其实一肚子坏水。反而是看着圆滑世故的范恩公实际上才是那个心地好的。 范恩公信他尊重他关心他,这都是真的没错。 梁恩公嘛,戴子属有绝对的信心相信,这家伙完全就是为了自己的独占欲罢了。 主仆契约是个啥戴子属还有这点儿常识,他敢肯定,这位梁恩公之所以给他下这个契约绝不是要让他卖命送死的,戴子属很有自知之明,就算他如今已经化妖,在梁恩公眼里也就是个大个点儿的耗子,完全不值一提。这个契约,绝对只是用来在某些梁恩公不想他出现的时候可以更方便的把他撵走不要碍眼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的。 跟了一对儿这样的奇葩恩公,戴子属心中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只怕日后的日子会相当精彩,让他忍不住都开始期待了。 戴子属算是成功化妖了,不过还需要养上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适合养伤了。 夫夫俩便也顺势留下来,他们也很久没有在老巢里小住过了,如此天赐良机,怎么能够浪费。 于是,戴子属缩在房间里养伤,还要时不时的应付驱赶一下上门捣蛋或者互相掐架的山魈和猪婆龙,命苦的十分需要掬把心酸泪。 反倒是那对夫夫关起门来就开始没黑没白的双修,梁楠还特意多布了几重阵法,只差没立个“擅闯打扰者后果严重的”牌子在门口。 结果是隔三差五就被两个灵智半开的坑货打扰的戴子属都已经伤势恢复,正式成为了一只妖鼠了,那双修的十分投入的两口子还在房门紧闭中。 戴子属默默地瞅了一眼,就回去抓紧时间继续修炼去了。 这么好的条件下不多多修炼那是傻子,他巴不得两位主人多双修些日子让他巩固妖力才好呢。 其实主院房里的情况和戴子属想象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差别的。 除了十分认真努力用功的双修,俩人还是商量了点儿正事儿的。 主要是梁楠看自家胖狐狸脸色的能力大涨,一见胖狐狸真的要怒,就立刻停手,换个频道,耳鬓厮磨聊聊天也是不错的嘛。 至于聊天的内容,倒不是什么甜言蜜语,而是很严肃的话题——分财产。 掰着手指算了算,来到这世界这些年,还真的不知不觉间就置办了不少的产业,结交了不少的人脉。 少不得在离开之前都要一一安排好才能走的潇洒而无后顾之忧。 那些世俗产业什么的干脆就留给那些有意继续留在人间生活的狐狸和其他精怪们经营好了。 只是荟萃馆恐怕不行,甚至要慢慢地把里面的精怪都换成普通人才行,那地方在这么发展下去迟早要被皇家盯上,妖精鬼怪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要是有实在这方面有才华的精怪乐意留在里面发展,当然他们俩也管不着。 大宅嘛,原本范周是打算把阵法收掉变成个普通宅子的,那是他怕只凭那几只狐精会受不住。不过被他家木头“指点”过以后,现在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至于这个山中老巢,夫夫俩商量了一下之后决定便宜给刘海石和燕赤霞好了。 这地方实在太好,交给那群小狐狸就像把一座金山给了个两岁娃子,纯属害人,还是交给吃得下的人来吧,也不算暴殄天物。 ☆、第97章 八十八步 计划妥当,三人便返回了大宅。 三位大狐精以为自己被“指点”了这些日子只差半步便可化妖,本有些自得,结果一看依旧沉默寡言低眉顺目站在主人身后的鼠精,不人家已经先一步化妖了! 顿时一盆冷水把这阵子颇有些好了伤疤忘了疼,得意得有些忘形的三只大狐精浇了个透心儿凉。 半步成妖和已经成妖之间还是隔着一个天堑,这三只顿时老实了,之前的一些小心思也统统地利索地放下了。 打理细物这种事情梁楠基本就是起个镇宅的作用,话还是范周自己说了就算。 把之前做的决定,隐去远山老巢的部分之后一一交代下去,特别着重要求尽快找一批靠谱的普通人培训起来,好做交接。 至于其他的产业和大宅,几只大狐精和下面的小狐狸都挺兢兢业业,也不好偏颇。 产业原来归谁管那就继续经营,得闲了把东家名字换了也成,反正他们若离开,这些也就没了意义。 大宅有利修行,那就还是一起住,再从其他产业中抽出几成股来分给胡管家,以示公平。 实际上,胡管家恰好是那个阵法学得最好的一个,因此由他继续管理大宅其他人倒是并无异议。 范周自觉已经尽力安置了,若有不愿继续过这种生活想要自寻前程的也都随意,到时也会有仪程送上。 他们夫夫俩心有所感,要长期外出寻找机缘,无心在此多留。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主从一场,如此也算好聚好散。 说罢,留下了戴子属坐镇,夫夫俩便潇洒地翩然离去了。 三只大狐精对此早有所感,下面的小狐狸们却是如遭雷击,他们是真心舍不得老祖,一个个哭的眼泪鼻涕糊成一团,甚至连当初本是不怀好意而来如今却找到狐生新意义的黄九郎都不例外,还哭得更伤心。 自打跟了老祖,他们不仅有了靠山,安危无忧,老祖道侣两个都大方,不仅让他们住在灵气浓郁的大宅,办事得力或逢年过节还时常赐些灵丹灵果的给他们。如今还个个修为猛涨不说,还有学了不少手艺,甚至有些特别出色的连那些普通人都要尊称他们一句先生或者大师傅啥的,狐生从未有过的充实满足和成就感都是老祖赐予他们的。 如今老祖要走了,对他们来说,简直像是头上的天要塌了一样,个个茫然不知所措。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 看这帮崽子哭成这样,一个个斗志全无的德行,三只大狐狸精立刻来了一番精神训话: “你们这帮没出息的,都擦擦鼻涕眼泪的,站好了,有点儿精气神儿。我们都是受了老祖大恩的,你们这样岂不是在给老祖丢脸!”胡管家板脸。 小狐狸们听了立刻一抹脸,站直了。 “这还差不多,老祖对我们的恩惠,我们连十之一二都报答不了,如今老祖道侣俩人要寻找机遇以求更进一步,临行前还不忘殚精竭虑地为我们操心,我们要是不做出个样子来怎么能对得起老祖的深恩厚德!”吴掌柜语重心长。 下面的小狐狸们又开始泪汪汪,不过这次挺住了,等着听长辈们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老祖本是大能,根本不必操心俗世,他老人家费心置办那些产业还不是为了安置我们。如今那些产业能如此红火也都是托赖了老祖的精明眼光。便是老祖不在,老祖所创的那些事业还在,为了老祖,我们也要把这些事情继续做下去,还要做大做好,让几百几千后的人都能记住老祖的才华和远见,这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曹掌柜当年若是没有运气好投奔了范周,如今只怕早用三寸不烂之舌坑死他那仇人九族了,这种才能用来动员一群小狐狸当然更不在话下。 只见方才还萎靡不振涕泪横流的小家伙们如今个个都满面红光,斗志昂扬,誓要把老祖开创的事业进行到底,让老祖能名留青史才算他们的本事。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别小看了这群如今道行还很微末的狐狸们,时间会证明,他们真的做到了。 不光他们中的许多人被后世当成艺术家文学家厨艺大家等等,他们的老祖也在他们不遗余力地宣传下真的名垂了各种艺术类和美食类的史册。 作为将许多种香料还有各类种子与新品种肉食引入中原的第一人,民生类甚至也记载了他一笔。 可惜的是,这些荣誉也统统都没有梁楠这个幕后英雄的份儿,谁叫他和这群狐狸互看不顺眼呢。 狐狸们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内部调整,选择离开的大多是后来投奔的那些精怪和鬼魂们,他们本就是为了找个靠山,靠山即走,他们也就没有留下的意义了。 不过这些本来就是外围的,从不曾是范周心腹,因此走了也就走了,一份仪程也算圆了一场面子情。 有一只新晋妖鼠坐镇,内部势力重新划分的会议进行的平顺的简直不能更平顺。 眼下定妥规矩团结共处就行了,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是他们的问题,戴子属不会管,夫夫俩就更不会在乎了。 事实上他们已经再度踏上了跑地图的旅程,进度条将满,升级在望,归家之路近在眼前,那还有什么好等的,抓紧干活呗。 范周其实是个有工作狂潜质的好汉子,梁楠是个自家胖狐狸说啥是啥的好汉子,两人夫夫搭配,干活不累,又有储物法器做后盾,完全不必担心补给问题,跑起地图来更是效率加倍。 偶尔在哪个岛上歇脚的时候,要是遇到可创造商机的东西,范周还会时不常的快递一些回去,算是额外给那些小狐狸们的红利。 就这样,聊斋剧团的还是好戏连台场场爆满,瀛洲园依旧时常有新鲜菜色每日贵客盈楼,小客栈和小食馆小茶园生意不大,名气却不小,也是热热闹闹。只有荟萃馆,在杨于畏的打理下,几只大狐狸不动声色地操作下,渐渐变成了一个完全由普通人打理的学术研究场所,来此的名士大才越多,名气也是越来越大了。 临通城里的人已经习惯了这夫夫俩潇洒的甩手掌柜做派,二人没事儿就撂挑子自己出海去闯荡,顺便寻找新商机,一出门短则一年半载,长则几年,偶尔那群和夫夫俩(主要是范周)关系不错的人还会接到千里迢迢寄来的某些奇特的土仪,不看随东西附带信件,根本就想不到这东西都是干嘛的,还有,居然那么珍贵。 纷纷感叹,这朋友交的,果然是值得。 故此两人不在,那些实际上已经不归他们管了的生意也还是做的平顺。 有这么一堆人照看着,想找麻烦的也得掂量自己的份量。 老祖居然为他们想得这么周到,这些大小狐狸们心里越发感动了。 范周的本意不过是因为这些小狐狸们自投靠他以后便兢兢业业的给他干活,又听话,又不惹事,故此多照顾些尽尽心而已。 那些殷士儋牵线结识后来交往颇多的人,也是帮了他们不少忙,那些礼物在他们看来贵重,对夫夫俩却只举手之劳,相交一场,留个念想也好,日后若有什么万一,那些东西也算是能治病保命的。 和梁楠那种睚眦必报目中无人的性格相反,范周是那种人对他好,他必报还的性格,俩人也算互补。 梁楠不愿意自己心思敏感的胖狐狸心里留疙瘩,因此这方面即使他自己认为根本没必要,也还是很配合地按照胖狐狸的心思帮忙办事。 孰料无心插柳柳成荫。 那些小狐狸对他的感念多了,有些竟成了信仰,甚至在他们离开这个世界返回园子之后也依旧如故。 而那些送出去的礼物也真的起了不少的大用,又得了不少功德。 范周从前总觉得自己这性子其实颇有些婆婆妈妈甚至滥做好人,可不做,他又过不去自己良心那个坎儿,如今看来,行善真的并无错,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白眼狼。 这世上多点儿正能量挺好的。 那些大小狐狸的日子走上了正轨,戴子属也就不用整天坐镇,请示了夫夫俩之后便返回源山继续修炼去了。 夫夫俩依旧时而干劲十足的跑地图,时而不务正业地旷工。 也不忘享受一下美景和途经各处的奇异美食。 都说大海会让人心胸开阔,在海上生活惯了的人回到陆地都会不习惯,因为太不自由。 如今夫夫俩也开始有这种感觉了。 这种每天都在探索未知,时刻都可能收获惊喜的感觉,或者遇上海上风浪,与自然搏斗一番,那也是十分痛快的经历。 极偶然的时候还会遇上几个海里的妖精,看得顺眼的聊一聊,看不顺眼的打一架,残害生灵的就干脆灭掉。 梁楠负责压阵,让自家胖狐狸打个痛快。 果然能在变幻莫测的大海里混的出头的妖精都在水准之上,切磋除恶不论,范周架可是打得很爽。 ☆、第98章 八十九步 潇洒的日子过的快,转眼又是数年的功夫。 夫夫俩已经大致上把这个世界的犄角旮旯都跑过一遍,只差全部汇总,然后绘制到一张大图上,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再加上之前与有气运之人结下的已有辫子粗的因果线,还有七七八八的天界凡间各种“特产”,夫夫俩这趟出差的任务进度条也就只差那么一条线就满了。 夫夫俩于是打道回府,不过回的是他们最初的源山里那个老巢。 戴子属这种属下真是再多都不嫌多,不但自己修炼进度稳扎稳打,还把个小庄园打理得井井有条,连那俩只半散养的山魈和猪婆龙都被他不知怎么给弄得听话起来了,还知道在他们回来之后露个脸问个好了。 这才叫人才呢。 绝对属于那种传说级别的特助,就算老板其实笨到生活不能自理也能把老板收拾的光鲜亮丽捧出一副霸道总裁范儿来。 即使没听到范周脑内的一系列脑补式夸赞,戴子属依旧把工作做的尽善尽美。 他知道夫夫俩既然已经把“家产”都分掉了,大宅里必要的东西也在再次出海前都收拾了,那就是不会再回去露面儿的意思了,便干脆地把依旧送到大宅的信件都拿了过来。 攒了几年的信,堆起来这么一看还真不少。 梁楠撇嘴,信那东西放在那里也不会长脚跑掉,出远门回来当然要先洗个澡吃顿饭睡一觉再说,范周一想也对,半推半就地就被拉走了。 任务马上就能完成了,夫夫俩的脚步却不约而同地放慢了。 范周是离情依依,梁楠就纯粹是为了体贴他家胖狐狸了。 坐在院里一封一封翻看信件。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有不少是之前受过他们恩惠故此送年节礼物时带上的问候信件,这部分范周都让戴子属记录下来,回礼之后告知他们将远行,情意已到,礼物就请他们不要再送了。 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殷士儋和楚平这两个小子的信。 这俩都知道他们远行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到信的,却都不约而同地把信当成日记那么写,厚厚一沓子,能完整地从两个角度看出一个追赶跑跳的喜剧故事来。 不过话说这俩熊孩子是都把他当树洞那么用了吧。 范周失笑。 正巧梁楠端着一盆各色水果走到身边,见胖狐狸笑得开心,眼睛便往那信上看。 范周顺势把那盆子水果接过来,把信直接递给他家那醋木头。 梁楠也不客气,拿过来就看。 范周就捧着那盆子水果挑着吃,这些年被惯的越发骨头犯懒了,范周就喜欢上了吃起来方便的东西,这盆子里都是些葡萄樱桃桑葚蓝莓之类可以直接大口吞的水果,都是梁楠当初从园子里拿的,存到如今也不剩多少了。这些果子都是完全可以连皮吞的,只要把果核吐出来留着,就又能种了。 范周靠在自家木头的肩头,自己吃几口,也不忘给他家木头也投喂一下。 这种黏糊美好的时候,戴子属是绝对不会没眼色的出现在画面里的。 梁楠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一堆“熊孩子的日记”,也乐。 恶人自有恶人磨。 殷士儋那块牛皮糖如今也终于尝到被粘上就死不下来的滋味了。 原来殷士儋当时被楚平的彪悍表白给吓住了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这赴任路上连晕车都忘了,整个脑袋都是浆糊,翻来覆去地也想不明白他好端端当亲弟弟照顾的小兄弟怎么就对他起了别样心思。 别是看多了范梁两位奇人的恩爱日常羡慕非常所以想要效仿吧。 殷士儋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很快就被自己给掐灭了,他那小兄弟自小就是有主意的,这也不是买糖,别人有自己也要,不会不会。 幸亏这念头没被梁楠知道,否则殷士儋就肯定成了阴士儋了。 叹息过后,殷士儋也犯愁。 他关心楚平的心是真真的,也心疼那孩子。自那年家中闹了狐患之后,虽然名声保住了,到底瞒不过家人,楚翁原本极爱他那妻室,经那事后也淡了,又另纳了一房妾侍,楚翁之妻也无话可说,只有暗自垂泪,好在她还有个出息的儿子,不算没了指望。 别看楚平如今还是独子,谁知后面的事情会如何呢。 小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 不管是为了什么为了谁,楚平都应该赶紧成家立业生个娃才能保住好前程。 可那小子偏偏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倒把主意打到了他头上。 殷士儋气也不是,骂也不是,又怕伤了楚平的心,干脆就置之不理,年轻人不定性,冷冷说不定就好了。 殷士儋自己这么安慰自己,内心深处也觉得虚的慌,楚平那性子实在不是不定性冷一冷就能转过弯来的,好在他们离得远,时间久了,那小子也开始奔前程了,也就应该知道轻重了。 殷士儋是寄希望于楚平能自己相通,没想到楚平找了范周这个神队友当咨询师,结果豁然开朗,反而心意更坚了。 这下好了,彻底热闹了。 楚平不负天赋努力,顺利考中武进士,没过多久就补了个小官,恰好就在殷士儋任职小县左近的卫军中。 大庆本来就民风开放,契兄弟金兰姐妹什么的更是司空见惯,故此这好容易到了心上人身边了,摩拳擦掌雷厉风行追男人的戏码,看得两边儿的同僚和周遭的百姓都乐呵呵的,主要是两个当事人的颜值都够高啊,这么养眼的一对儿,据说还是青梅竹马,那还不赶紧撺掇。 楚平已经快要二十岁了,站在二十六岁的殷士儋身边却足足高了一头有余,一身腱子肉,宽肩窄腰大长腿,衬得殷士儋越发小鸟依人,说是青梅竹马绝无人不信。 殷士儋躲又没处躲,撵又撵不走,难听话舍不得说,简直愁得掉头发。 殷士儋也是无奈了,要说他半点儿不动心,那绝对是假话,无论是谁被这么全心全意地捧着顺着珍惜着都是会感动的,更何况那本来就是他极爱重的小兄弟。可他毕竟年长几岁,阅历多些,这里面的事情根本不是这么简单的。 终有一天,殷士儋决心和楚平好好谈谈,趁着情愫不深,能断则断吧。 结果准备了一大套说辞的殷士儋反而被楚平给说的愣住了。 楚平上来就把范周提给他的那三个问题给说了,又问殷士儋可还有别的问题。 殷士儋想得无非是家庭,听到关于两人仕途那段就愣住了。 楚平趁机求个承诺,若是他能把这些问题都解决掉,让两人都没有后顾之忧,能不能给他个机会。 殷士儋家中父母早逝,只剩些浮财并一些远亲,他所担心的只有楚平而已。 如今见楚平信心十足一往无前的闪亮眼睛,那眼中灼热情意如火,烧得他也似乎冲动了起来,不知不觉地就点了头。 楚平如沐天恩,不论殷士儋再怎么想要反口不承认也不答应,两个人别别扭扭的,也算是种秀恩爱的方式吧。 “我上次看了,这两人间已经有了姻缘线,可惜我们估计等不到他们修成正果那天就要回去了,不如临走前去转一圈,顺便给他们提前送个贺礼吧。” 范周往梁楠嘴里塞了颗葡萄,心情不错。 梁楠也是心情不错,这两个大小碍眼货终于可以互相祸害去了,可喜可贺,送礼,值! 放下这俩熊孩子的信,后面还有徐家那三个孩子的信。 过了这些年,那几个孩子也长成了,最大的徐彪已经十五,也去考了武科,范周不免替他的对手们点蜡。 徐豹则考了文科,成了个小童生,如今已经是临通有名的小神童了。 至于夜儿,她还在疯狂学习中,决心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十分有志气。 鉴于徐老爷也是个大商人了,这几个孩子的前途完全不愁后盾。 范周仿佛能透过这些信上还略显青涩的文字看到十几几十年后这些孩子成长后惊才绝艳。 相信那将是又一个人才辈出,风云涌动的精彩时代。 夫夫俩整理了自来到这个世界到如今的所有收获,摊开悬挂在墙壁上的巨幅地图也只剩下画龙点睛的那一笔。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看着那张地图,无数画面在脑中飞逝而过,精彩纷呈,不虚此行。 范周偏头看他家木头。 梁楠低头看自家胖狐狸。 相视一笑,十指交扣。 在临行之前,让他们来做个最后巡礼吧,感谢这个精彩的世界给他们带来的一切美好际遇与回忆,感谢那些给与他们善意的,凡人也好,精怪也罢,还有可爱的神仙。 感谢这个世界接纳他们,给了他们一个完美的长途旅行。 夫夫俩隐去身形,一一拜访了这些年给与过他们善意的朋友们,又去看了那些被他照顾过的狐狸崽子们,看着他们都过的好,悄悄地留下临别赠礼便离开了。 发现礼物的人和狐狸们都知道这次是真的再也见不到这夫夫俩了,红了眼圈的同时也都在心里默默为他们祷祝。 那夫夫俩骨子里就是要展翅高飞的,注定不会寓居一隅平庸一世,一场情谊,惟愿他们鹏程万里,事事顺遂。 殷士儋和楚平也看到了留给他们的那一套明显是新婚贺礼的礼物,哭笑不得了半天,到底还是泪流满面。 人生得遇奇人如此,又得数年深情厚谊,此生当无憾! 最后收到礼物和书信的是云游四方的刘海石和燕赤霞。 当两人按照信上所写找到这处隐藏在源山山腹之内的极品修炼之地时,那处精致的庄园中早已人去楼空,只剩山魈和猪婆龙似有所感地守在门口哀哀低鸣。 两人注视良久,向着源山之巅的方向深深下拜。 果如刘海石之前隐隐所疑,这夫夫俩并非寻常妖精,这世界太小,终究留不住他们。 与此同时,天界,少微星君的本名星石忽然华光大放,恰雷曹在此蹭饭。 少微星君竭力推算,颓然无果。 雷曹没心没肺地,只道:“他们大概回去了吧,看着就觉得那两个不是一路人,放心,出不了大事,还是赶紧吃饭吧,我费劲做的,不吃就冷了。” 少微星君勉强看了一眼整桌的雷曹亲手置备的酒菜,干笑道:“你先用,你先用。” 他还是继续推算好了。 ☆、第99章 九十步 真是应了一句厕所名言——来也冲冲,去也冲冲。 穿过来的时候就够神奇也够偷工减料了,没想到回去竟然更减省。 那巨幅地图完成的霎那,顿时自动悬浮而起,功德金光大放,夫夫俩再度强烈地感受到了世界之力的脉动。 那地图自发地卷起成轴,悬浮在半空,见周围三人无反应,还上下晃动了几下。 范周灵光一闪,“快,抓住它!” 夫夫俩外带一只鼠妖赶紧握住那卷轴,只一瞬间,直可刺瞎人眼的金光爆闪,不过须臾,三个人就毫无防备地脚踏实地了,理所当然的下盘不稳摔成了一堆。 “呦,看看这是谁回来了?来就来吧,怎么还带着礼物呢,看着老鼠肥的,肯定肉质鲜美。” 就算被摔得七荤八素,范周也能听得出这吊儿郎当的声音绝对是那只不良蝴蝶蓝弟弟没跑。 本想着走的时候是从老板那儿走的,回来也应该是在老板那着陆吧,没想到直接掉自家小院里了,怪不得正好被这只蝴蝶逮住。 “出远门儿的人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是这么表达热情的?真是太无情残忍无理取闹了!” 范周一边儿还嘴一边儿爬起身来,一看到蓝扇的新造型就知道为啥这货见人就喷了。 噗———— “我说蓝哥,你这是干啥,装嫩也要有个限度,你装嫩都装成回锅肉了吧。” 范周这话一点儿不夸张,本来看着二十出头,一副精英雅痞风流相的蓝扇,如今硬缩成了个十五六岁的美少年,还是个带点儿婴儿肥的美少年,估计那肉鼓鼓的腮帮子这阵子就没少被蹂躏,现在还红着呢。 蓝扇一下被戳到痛处,蹦起来就准备好好收拾一顿出门一趟张胆子了的小狐狸,可惜被小狐狸家的凶兽给迅猛镇压,狠狠地瞪了坏他好事的梁楠一眼,撇嘴,小爷他心胸宽广,不和木头脑袋一般见识,哼! 眼看蓝扇真的心情不好了,范周赶紧赔笑顺毛,顺便打听一下他们走了那么长时间园子里有啥变化,老板在不在他们什么时候好去述职交差,再把带回来的戴子属介绍一下争取个正式编制什么的。 蓝扇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好顺毛的很,三言两语就把范周的问题都给解决了。 范周梁楠这才知道,他们在那个世界待了几十年,这里也才过了一个多月而已。 这时间差还挺划算,范周摸下巴。 抓出身后一直沉默当影子缩小存在感的戴子属给蓝扇介绍了一番。 蓝扇围着戴子属转了一圈,笑眯眯,“这个好,你小子还真是运气好,回头用得上的时候不要不舍得借给人家用一下哦。” “帮忙可以,条件再谈。”范周可是很护短的。 蓝扇如今的身高足足矮了一截,垫脚勾住范周肩膀,“咱兄弟啥关系,谈条件多伤感情......” 话还没说完就被早就看他不爽的梁楠把胳膊拎起来像是甩虫子一样甩开了。 醋劲儿也不用这么大吧,蓝扇无语地看着梁楠直接把他家胖狐狸给抗回小院儿,门一关,几片叶子滑落,小风一过,冷飕飕。 蓝扇这暴脾气马上就炸了,心道,个死木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小爷早晚整的你哭爹喊娘! 被关在外面的蓝扇十分丢脸,满肚子的腹诽,各种粗口憋得快要爆炸,奈何他斗不过那个黑脸木头,只好用力地瞪了门板几眼,恨恨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见机快身法好,赶在主人动手前顺着门缝儿就溜进院子缩在墙角的戴子属面无表情地松了一口气。 范周狠锤了梁楠肩膀几下,挣扎着站回地面,“老实点儿,先干正事,去把东西都归拢归拢,把要分的礼物也都分出来,咱得先去给老板交差。”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转头又对戴子属交待,“你也稍微整理一下,等会儿一起去见老板,过了明路你才好正式在园子里住下。” 又指了间空客房给戴子属休整用,自己拉着那不吃醋能死星长出的死木头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东西本来就是分类装好的,再整理一遍也不费功夫,再梳洗整理一下,不多时两个人就出来了,戴子属也早等在院里了。 三人便径直向老板的小院儿进发复命去。 路上时不时碰到几个熟人,范周都乐呵呵地打了招呼回头去拜访,还是回家的感觉踏实啊,他家这块木头嘴上不说,实际上还不是放松了不少。 后面影子一样跟着的戴子属一路走来越发战战兢兢。 这果然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啊,想想方才那屋子里好些叫不出名堂也不知道该怎么使唤的东西,再看看这路上随便一个看着普通,实际上估计道行都高的可怕的人物,戴子属心里惊着惊着还开始兴奋起来了。 三人刚走到老板的小院门口,那院门就自动开了。 想来也是,以老板的能耐怎么会算不到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估计早就等着了。 走过老板那各种花木争宠斗艳一般美丽到可怕的小院儿,果然,老板穿着一身石青色的长衫,就坐在堂屋里等着他们呢。 不过三个人第一眼看到的都不是老板,而是老板脚边俯卧着也有桌子那么高的一只不知道是啥种类的动物。 头上生了狮子似的鬃毛,獠牙利爪,身上也是雪白的长毛,浓密长毛下竟然还密密地覆着一层金色鳞甲,长长的尾巴倒是没有长毛,只细密地覆盖了一层金甲,随意一甩便带起一阵劲风,活像条钢鞭。 大概是感觉到盯在身上的目光,那不知名的巨兽不爽地偏过头看了他们一眼,赤金色的兽瞳里满满地都是戾气。 梁楠在园子里这么久也从未见过这只,此时反射性地上前一步挡在范周身前,戴子属那点儿道行本来能撑着不跪就不错了,不过凭着一口气,他居然硬是也跟着往范周身侧挡了过去。 老板看得发笑,拍拍那凶兽的大脑袋,那凶兽立刻懒得理会三人,径自精分一样把自己当个猫咪似的大头和前爪往老板膝头一搁,被老板三两下就挠得舒服地眯着眼喉中呼噜起来。 “不用怕,这家伙不过是出来放放风,它就是脾气坏点,不会随便咬人的。” 范周听得嘴角抽搐,大师傅家的白虎就已经很给力了,这只根本就是吓人,他完全不想知道那凶兽不随便的时候啥样,连他家木头都要防备的大家伙,他完全不好奇,真的! 咱还是赶紧说正事吧。 梁楠不爱说话,精力大半还是放在防备那凶兽上,范周便全权代表,把他们这一行的大概经历都说了一遍,同时把他们的各种收获从法器中取出,给老板过目。 老板笑眯眯地抚摸着膝头上那颗巨大的脑袋,边听边点头,看了范周拿出的东西后,笑容更深,赞道:“做的不错,第一次就能做的这么好,我实在没有看错人。地图和那颗星石,还有那几样与这个世界有联系的东西交给我,剩下的你们收着,工钱什么的是没有,分红还是有的。你们也辛苦了,这阵子就好好休息吧,等需要你们再出差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们。这鼠妖不错,你们也算多个帮手,他是和你们住还是单独住都随意,去找鹃子她们安排就行了。” 夫夫俩见老板满意,很有眼色地带着戴子属麻利地告辞出来了了。 出了小院儿,三人都明显不明显地松了口气,戴子属甚至连衣裳都被冷汗浸透了。 这可真是了不得。 夫夫俩对视了一眼,往常见老板也没觉着有这么大压力啊,难道是那只凶兽的问题? 管他呢,先去吃饭再说,多长时间没吃到大师傅的手艺了,想死了啊! 正是午饭口,饭堂里一堆人,见到夫夫俩带着个新面孔回来了,都凑过来搭话。 只有蓝扇鼓着个脸,瞪着梁楠啃馒头,那架势明显是把馒头当成梁楠的肉那么啃了。 梁楠依旧故我,大黑脸完全无视蓝扇。 看得范周哭笑不得,回来不到半天,这俩斗气两回,这感觉还真是熟悉的到了家。 夫夫俩的小院,梁楠是肯定不允许多只耗子出来碍眼的,范周只好麻烦娟子给戴子属安排个独立的小院儿。 鹃子办事麻利,很快就把夫夫俩附近的一个小院儿收拾出来了,戴子属完全可以拎包入住,体贴的鹃子姑娘还特意给戴子属讲解了一下各种现代设施的使用方法,照顾的十分妥帖。 夫夫俩忙着各处送礼,戴子属忙着适应环境的时候。 老板的小院大门紧闭。 一个奇特的阵法把小院儿整个儿封闭了起来。 老板拿着夫夫俩带回的那几样东西,穿过山腹中那条神秘的走廊,走过阴阳泉的入口,在走廊的底端原本只是山壁的地方轻轻一抚,一道布满神秘纹路的大门轰然打开。 门后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空间,巨大到远远超越了山腹可能容纳的限度。 极高的穹顶上悬着一团无比明亮的火光,炽日一般刺目至极,火光中隐隐现出一只三足鸟的轮廓,那鸟似乎极为虚弱,歪倒着被牢牢围在火焰之中。 火光的正下方是一座高台,雪白无暇,羊脂美玉一般通体莹润,细细看去又有细细的光华水波般在表面流动。 老板迈步踏入,每一步踏下,地面上就有一个极为繁复的阵图亮起,与此同时,四周的墙壁上也跟着亮起一副阵图。 老板走到高台之下,伸手温柔地摩挲那雪白的外壁。 之前还只是隐隐流动的光华瞬间潮涌过来,几个漩涡过后,高台外壁上竟露出一张面目奇特的脸孔来,形状怪异的嘴开开合合,似乎要表达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一双圆目中似有泪意。 老板将额头轻轻抵在那面孔的额头处,低声呢喃:“快了,再忍忍,再忍忍......” 那面孔闭了嘴,似乎笑了一下,一阵光华流转,面孔消失不见,高台重新恢复原样。 老板站直身子,翩然落到高台之上。 高台正上方那最大一副阵图也亮了起来,紧接着,高台四面的阵图,地面上余下的阵图,四周墙壁上的阵图全部次第亮起。 不少阵图的阵眼中都镶嵌着一颗无比硕大的宝石,此时亦是大方光芒。 一颗颗形色各异的宝石都光华璀璨,全部闪亮的时候,连穹顶的那团火光都被压下了声势。 整个儿空间顿时宛如一片星海,一个缩小的宇宙。 老板将夫夫俩带回的那几样东西浮在身前,口中开始低低地吟唱,古老的语言和着古老的曲调,在这个神秘的空间中回荡。 吟唱声由低转高,那些阵图与各色宝石随之光芒更盛,那悬浮着的几样东西也开始有了微光,光芒渐强,直至将东西本身完全笼罩。 此时那一轮原本刺目至极的火光已经被压制显得有些暗沉了。 火光中的三足鸟似乎感到了某种痛苦,翅膀扑腾着开始挣扎。 [综神话传说]套狐狸的汉子你威武雄壮_分节阅 老板面无表情,低垂着眼帘,继续吟唱。 调子越来越激昂,穿越了无数的时光,再现着上古的苍茫浩瀚。 一道似要撕裂时空的高亢长啸让光华亮至极点。 老板睁开眼,伸出手,悬浮着的光团落入掌中。 光芒渐散,原本的地图卷轴、星石、画卷等等都不见了踪影,老板掌中托着的是一颗苍翠欲滴的圆形宝珠。 微微一笑,老板将手一抬。 那宝珠便自动飞起,在墙壁上一副空阵图的阵眼处安然落下。 那一刻,穹顶火光中的三足鸟宛如身受酷刑一般凄厉地哀鸣起来,疯狂地撞击着困住它的火焰牢笼,偏偏金色的羽毛纷纷落下。 老板随手接住一根,捻动了几下,嗤笑一声扔到一边,掏出一方丝帕,细细地擦拭碰到羽毛的手指,愉悦地听着哀鸣声,将那“脏”了的丝帕也扔掉,心情甚好地下了高台,摩挲了几下作别,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巨大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继而消失不见,重新变成平凡无奇的山壁。 老板身形一动,立在高高的山巅,仰望苍穹,注视着那似乎亘古不变的太阳,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喂,我饿了。” 身后,那只吓坏了范周他们的凶兽无声无息地出现,大头故意地顶了顶老板的后丘,又在老板回身怒目而视的时候摆出一副无辜的脸孔来卖萌。 老板无奈,“饿了就自己回去找吃的,难道还要我给你做饭不成?”那还不得累死,傻子才干。 凶兽也不在乎,听不懂一样继续往老板身上蹭。 老板无奈,叹口气,抓住那凶兽长长的鬃毛,瞬间一同消失了身影。 夕阳西下,湖光山色,美丽平静。 千里万里,这个世界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人类依旧勾心斗角或安份平淡的生活。 可是闭上眼睛,仔细地,静静地听,有没有听到某种正在慢慢变快的脉动。 如果有,请微笑,也许下一个有机缘走进这座神秘园子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