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日记》 No.0 木凪 我是木凪。 一直都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一直,一直。 对,至今都是。 九月的天,酷暑仍未完全褪去,头顶廉价的电风扇转个不停,嗡嗡嗡的真像是要掉下来一般……嘛,不过要真是掉下来,恐怕也可以不用上学了吧。我转转笔,抬头看一眼在我正上方的电风扇……算了,这个话题还是再说好了。 为什么要有考试出现呢?这个问题,我不知道问过凡维多少次,她每次总是不会正面回答我。啊啊,真是的,这种无聊的东西都去死好了。 “木凪!再走神就出去!” 我翻了个白眼,视线重新落到试卷上。没错,现在正进行的便是——变态的无用的垃圾的短命的被诅咒的无趣的格式化的话该去死的……分班考试而已。 别看我这样,我这人身上除了诡异的名字以外唯一的长处恐怕就是成绩了吧,虽然说学霸也许应该是被敬仰的存在,可惜,似乎“恶劣的性格”给我带来不少麻烦呢,不过我并不在意就是了。说起来,也许开学前总会被提到的“暴力倾向”也算是一部分吧,不受欢迎的原因。曾经听医生说过,好像是神经问题?呵,我可不是神经病啊,虽说也算不上什么正常人就是了。其实这也并不是什么“暴力倾向”,只是忍耐力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好呢,哈哈哈,多亏了它的福,家人也对我失望了。但是降到冰点的关系什么的也无所谓,是的,无所谓。 笔尖在洁白的试卷上点了点,刷刷刷的写完最后一行字。 啊哈哈哈,终于呢——可以解脱了啊。 我一手插兜以“非好学生”的姿势去交了试卷,“哈。”为了表示对老师最起码的尊敬我朝他笑笑,谁料这上了年纪的老头一个踉跄,嘁,连作为老师的能力都没有,我把卷子向空中一抛转身走了,难得还想要稍微尊重他一点呢,看来这老头并不值得啊,无聊。 铃声还没有响起,应该还有大概三四十分钟左右吧,我踱步到凡维在的1-a教室外,靠在墙上百无聊赖望着天,想着这个世界该如何才能变得稍微有趣些。(算是中二吗?笑。) “叮铃铃!——” 我看看表,十一点二十七分,三四十分钟的时间过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十一点……吗?中午了啊……不是很喜欢中午呢,总感觉黏黏糊糊的,仿佛万物都被太阳烤得融化了一般。我摸摸自己凉凉的额头,好像是要抹去不存在的虚汗一样。 “啊……凡维。”我从开始笔直的靠在墙上,逐渐变得像干涸在沙滩上快要失水而死的鱼干一样化成一滩在墙上。看到熟悉的身影背着包出现在视野里,腰间发力站直身子,下意识走了过去。 “诶,不是吧!木凪你现在还这么怕热?”凡维在那里笑,完全没有帮忙拿瓶水或者做些别的什么的想法,和我一起往学校的大门走去。 凡维是我的朋友,我们都是16岁的,刚刚升为高一的学生,不过现在看来,已经可以算的上是听起来就高大上的高中生了吧,开学一个月了呢。凡维看上去和普通的学生没什么区别,成绩普普通通的,才能普普通通的,是属于几乎什么都听家长话的乖孩子,至少是……看上去!两年前突然出现的凡维,我凭着直觉相信她不是普通人。凡维很擅长编织谎言,运气也好得不得了,虽然大多数人都觉得她和我这种极端的人有很大差距,我却能感觉得到: 那家伙,和我是同类! “凡维。”我突然出声叫住了她,看着她转头带着点困惑:“嗯?” 挠挠头,我在心中斟酌着合适的措辞,我一直都看不透凡维,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和我是朋友吧,还坚持了十年,但,还是有些事,一直藏在我心里的,想要问问她:“呐……凡维,为什么?你……看起来不像是和那些‘学生’是同类啊,为什么还要做出好像是这样的假象?”啊!!完了,我自己说的话连我自己都听不懂!只是我不明白,明明和那些完全被社会的规则所支配失去了自我的人不一样,为什么不变成原本的样子?眼见着跨出了大门,我忍不住借着挡阳光的姿势捂了下脸。嘿!真丢人。 还好凡维看上去好像听懂了我的话一样,逆着光在我前面顿住了脚步,歪歪头,一副无奈的样子:“嘛,因为被‘规则’束缚着啊,这社会的‘规则’摆在这里,我没有破坏它的力量。若是不想因与他人不一样而被孤立的话,就只能遵守‘规则’了吧,我也……不愿意啊。只是,在‘规则’还没有被破坏的现在,我能做的只有将不和谐的隐藏起来而已。”她抬起头,是那种很努力的仰头,似乎要展开双翅一般,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接嘴,又用力挠了挠头,生硬的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为什么我们这次开学延迟了呢?” 这次的开学本来是9月1日没错,不过不知为什么,刚去报了到,就被迫停学了,连分班考试都没参加,一直拖到了如今的25号。最近新闻上应该是有提到吧,不过我一直都懒得看那些无趣的东西,这也导致了我直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啊,”凡维走在树荫下,一手无意识的点着自己下巴,“好像是那个什么集团内部发生内讧了,你看啊,就是各行业都涉及的,还赞助了我们学校那个……啊,忘记名字了。不过本来我也不擅长记这些生活中的小事,哈哈哈。不过说起来,我们好像从9月1号开始就无法和外面联系了呢,新闻什么的也收不到,还真有些让人担心呢。嘛,食物什么的都有正常供应,应该没事吧?” 才想起来,凡维好像也不喜欢看新闻呢,无法联系什么的我不清楚,不过要是说集团的话:“是那个……冷杉集团?” 凡维迟疑一下,点点头。 冷杉集团,一个有着相当久远历史的集团,总部建在美国,分部则遍布全球,涉及各种专业,与政府、军方、教育、金融、艺术,等等都多有牵连。现在生活上各种东西都离不开这冷杉集团。现在他们正上的学校,也是由冷杉集团赞助的,可谓是这一带的精英学校。 说到了学校,那就不得不提一下现在所处的地域,这ipo岛是国际联合组织所建立的人工岛之一,位于太平洋。岛上各国人一起生活着,学校、餐饮、游乐,一样不少。是政府部门特立的精英归属地,大概在二三十年前就建好了,从那开始出生的小孩一律接受“精英测试”,只要被归为了精英,就将强制在岛上生活,十三岁一下的孩子将强行住校以保证安全,只有周末能外出。由于建设的部分原因是因为冷杉集团提议的“未来精英保护培养企划”,岛上的政府、秩序、警卫、店铺里的人,大多也都是冷杉集团的人。这个岛上与外界几乎完全隔离,也只有通过地铁和飞机可以离开,不过却不允许无“精英资格”的人进出,也可以说是偏见的一种吧。 ipo里的精英基本人人都有一些长处,尽管有些听起来有些荒诞如小说一般,这却是真真切切的现实,或者说,现实从ipo被建立的那时开始就不再像现实了,我们能做的,也只是接受这现实而已。 “啊,我先回去了。”凡维摆摆手,停在十字路口前,笑笑,向右走了,我目送她融进人流里,往左拐。 回到自己住的公寓里,我叹口气一屁股到沙发上,公寓是学校统一配置的,13岁以上便每人都会有,这也是根据资质定的,因为我是a级,待遇比b级的凡维好了不少,当然,钱是不需要的。食物和水都会有人放到这里,也有定期清扫,真的,一点都不用烦恼。 一点点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我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趴着。手机闪了闪,一条语音提示跳出来,显示的时间似乎是很久之前,我挪动一根手指点开来,从里面传来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啊,小凪啊,这次假期我们都忙,所以——嘟嘟嘟。” 还没等那个急促的女声说完,我就有些不耐烦地按断了。随手把手机一丢,望着窗外继续发呆,外面太阳似乎不是很精神的样子,阳光拖得长长的。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踢拖着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刚才的是我的家人,或者说,我的母亲。 我妈妈是个普通的人,我只依稀记得在小学的时候见过她,现在想想,长相都记不清了。自嘲的笑笑,我站在桌边,低头想着什么。房间里没有开灯,惟一的光源是从外面照进来的阳光。 因为我许多地方与常人不一样,尤其是由于“暴力”这一点,我的妈妈似乎总是很害怕我。我只在10岁之前见过她,想来还是我周末跑出去的。唉,没想到见到她之后,她竟然会吓得发抖求我不要过去,看到她那样我就心烦,又一个人跑回了ipo。说起来,从此之后,竟然再没见过面呢。 我伸出一只手,张开手掌挡在眼前,虚空用力一握!就像是把整个ipo捏碎了一般,随后释然的笑笑,放下了手,咕咚一声灌下一大口水。 “‘规则’吗?啊啊……要是被毁掉了就好了。 No.1 我们的未来 “叮叮叮!——” “唔……”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用力眨眨眼试图适应那强烈的阳光,看着闹钟上的7:00,脑袋还有些模糊,看起来应该还没迟到的样子? 伸个懒腰,我发现自己昨天晚上又睡在沙发上了,啊……难怪今天脖子和肩膀都好酸。我揉揉眼,从地上捡起皱褶的衣服,一点一点把衣服穿好,赤脚走向厨房。给自己随便烤了块面包,配着咖啡慢慢的吃着。然后叼着块没解决完的吐司,踩上鞋出了门。 今天街上似乎有点莫名的异常,怎么说呢,似乎是有种不同寻常的寂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让人心里不安。我裂开嘴笑笑,嘛,没什么,即使异常出现,只要全都打倒就没有关系了吧?低头打开手机,一封邮件静静地躺在那里: “致木凪,恭喜您!这次——” 啊啊,是分班考试的结果啊,嗯……好像被分到a班了?a班是,学院中最强的班?不过啊,我也就成绩可以稍微被用来称赞几句了,如果连自己唯一擅长的事都失败了的话,好像就没有什么能说的了呢。 看看清澈湛蓝的天空,我却越加烦躁起来,也许灰色的天空会更要适合也说不定呢。巨大的广告屏上闪现着无数光点组成的画面,无聊。各自带着喜怒哀乐的人群匆匆流逝又回转,无聊。不如说,现在正这样想着的我也是一样,无聊。 ipo一般很少允许非冷杉集团或者政府人员在超过25岁后仍然留在这个岛上,似乎是和浪费资源什么的有关系吧。其实就算出了ipo我恐怕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呢,果然还是听学校的分配才是正确的吗,希望不要太无聊啊。 这样想着,我不禁笑出声,无聊才会是正常的吧。对我这样消极的人来说,什么都是无聊的啊。 迈着漫不经心的步子进入学校,进入a班,真棒,整个班级空空荡荡的,零零星星的坐着几个学生,两两成群,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我随便找个后排空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书包一扔趴下补眠,都是昨天睡在沙发上导致的,肩膀和脖子依然有些酸痛。 有很吵得铃声响起,我打个哈欠揉揉眼睛直起身,一手撑着头另一手在桌上乱涂着什么。无聊,要是不用上学多好。啊,别想歪了,我绝对没有讨厌上学什么的,只是太无聊了而已。外面似乎有风吹过,我的头一点一点的,眼见着又要睡过去了—— …… …… “嘭!”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我下意识刷的抬起头,睡意也全部退去了。正在讲课的老师被打断,一手还握着本书,走到窗边。我环视下四周,同学们纷纷一脸没搞清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大多都放下了手中的书,伸着脖子想要围观似得。等等……书?!卧槽,我不会睡得错过发书的时间了吧!真糟糕,也没有人叫我一下,我不由皱起眉。嘁,说什么同学,连通报下都不会还真差劲啊。 这样看过去,突然发现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正好像完全不受外界影响一般伏在桌子上……勾勾画画? “凡维!”我出口叫她一声。 “?!” 她浑身激灵一下抬起头,见是我,又放松的笑笑。 “你考到a班了?”我有些奇怪地问道,凡维做什么都只是中等偏上的样子,我还觉得这次她肯定仍是b班的呢,“哈哈,真难得啊。” 凡维舒展下双臂,她就坐在离我不远的两三个位子旁边,抿抿唇笑:“我有复习啊,总不能每次都b班吧?家人会说教的。” “唉。”我象征性的,意思意思叹口气又笑,不经意看向窗外,刚才的巨响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广告屏塌掉了,什么嘛,广告屏塌掉了啊……什么?!我猛的一推桌子站起来,刚才发生了—— 爆炸?! 在ipo?!这个最不可能出现犯罪的地方? 这,这不可能!! 我死死盯着窗外,仿佛是嘲笑我的心声一般,爆炸的巨响接二连三响起,滚滚浓烟直通云霄,恍如末日。楼房被毁掉了,人行道惨不忍睹。我看见失控的汽车为躲避坠落的楼体直直从一个孕妇身上碾过,刹那间血肉横飞;我看见来不及逃跑的孩子顷刻被落砖掩埋,凄厉的哭嚎戛然而止;我看见强壮的男人为了不在爆炸中受到伤害用妻儿当盾牌,却还是被炸飞挂在路灯上,软软的垂下来的已经被烧得焦黄的腿上仍燃着火苗。大人、小孩子、中年、女孩、少年、婴儿的哭喊声,这一切的一切的声音在这个ipo久久不散,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无力的坐回座位,没有发现一旁凡维疯狂的眼神。 “喂??能听见吗——”随着细小的吧嗒一声,校内专用的广播响了起来,从里面传出来的是一个被扭曲过无数次一般的电子音,只能勉强辨认出来是个尖细刺耳的女声,我有种感觉,正在广播里的这人绝对和刚才街上的爆炸有联系!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那人继续说了起来,“喂?!有人吗?啊哈哈哈哈是我的失误!!听众早已经集结好了准备听我伟大的演讲不是吗?啊呀!!真失礼,居然不回话什么的,喂喂,小心我控告你啊。虽然这样说——” 那声音滔滔不绝的说下去,每个人都呆呆的愣住了,大多都对那人心生了怒火,无论是谁,能在这种情况中笑出来什么的,绝对不正常! “呀哈哈哈哈!没错没错,就是我做的!啊哈哈哈!!有没有佩服我——” 声音从广告屏中传出来,回荡在街上。 “真的太棒了哈哈哈!!bingo!!猜对了啊!!诶,但是遗憾,没有奖励呢——” 声音从电视里传出来,回荡在各家各户。 “怎么样怎么样!已经要忍不住膜拜我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回荡在校园、购物中心、公园。 那尖利的刺耳的声音不断不断,不断不断,回荡在整个ipo。班里的同学有的因烦躁紧紧捂住了耳朵,有的心理承受力强的同学早就被爆炸声吓哭了,我揉揉太阳穴,这样大的音量会夭寿的吧。早已从刚才瞬间的恐惧中脱离,我更想知道的是这人的目的,她不惜毁了ipo也想要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啊,其实我也没打算怎么样你们啊,反倒是你们,好好感谢我吧!!这个世界已经坏掉了,去做想做的事吧,啊哈哈哈哈哈,简直是天堂不是吗?!!呜——哇!我果然是天才!听好了,想要出去的人们哟,桥啊地铁什么都已经被破坏了是肯定的,不过没有关系!!如果希望强烈的话,一定能感动上天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如果想要出去的话,就杀人吧,每人只要杀够五千人就可以出去了哦!我还是很讲信用的呢,一定会放你出去的!!至于不想杀人的各位……呐,你身边的人也不想出去吗?生命可是很珍贵的呢,嘎哈哈哈哈哈,杀人还是被杀,看你自己的选择了!!当人家的垫背……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接下来——武器已经被放在各处了,各位,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时光吧哈哈哈哈!!!!” 广播突然停了,但过了片刻又继续传出了声音,就好似刚才只是断了下网一样,然而却仿佛只有我们班的广播在继续一样,周围安静得让人心悸,“至于此学院里的各位,我将提供给大家一个special的方案!你们会接受的吧?嗯哼,会吧?不过不管你想不想接受都要接受啊哈哈哈哈,因为现在是本大爷管理着ipo,不接受的家伙都去死吧!!于是——接下来进入正题!!啊哈真是激动人心呢,现在我宣布!高中部一年a班的家伙们听好了,赋予你们,特殊的权力!所有这个班里的同学,当然也要参加这场‘闹剧’!不过……我没记错的话,一共三十二人吧?!呜哇,我的记性真好!三十二人中,只要有一半的人死去,我将给与导致第十六死去的人的凶手——出逃的方法!!当然……这个凶手,一定会是你们中的某人……啊啊啊!我真是大发慈悲!当然若是整个ipo或是班级里的人都死了却只剩下一个人……我会给予最后那人保护并且满足他的愿望!比如……安全的出逃……啊哈哈哈哈哈哈,怎样?已经忍不住跪拜了吗?呜嘻嘻嘻嘻嘻嘻嘻,那么,请努力做到全员——”电波干扰的声音越发大起来,只能模糊的听到最后几个字: “……绝望的死去!!” 广播的声音逐渐停止了,只能勉强听到电波的杂音,徘徊在耳边,好像恶魔的低语。 班里的人已经炸开锅,我听到咒骂声哀嚎声哭泣声咆哮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已经有人冲出了班级,我感到很累,突然之间觉得很累,看着窗外正在发生的一切和班里正在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实感。 …… 这,只是个噩梦吧? “这是现实哦。” 有声音在我上方响起,我僵硬的转动脖子,似乎能听见“嘎巴嘎巴”的声音,不过那只是我的幻觉而已。凡维正笑嘻嘻的看着我,见我终于看向她,凡维又重复道:“这不是现实哦。”轻快地声音里带着笑的感觉,我有些忍不住的颤栗。当然不是什么胆小鬼的行为了,只不过是下意识的恐惧,就像野兽遇见更加凶猛的更加残暴的危险时,身体——不,生理上,本能发出的警告。很危险。 她的眼睛,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她的眼睛—— 没有瞳孔!! 在看似寻常的眼睛里,我找不到瞳孔。不,是“无法找到”才对。凡维的眼睛里充斥的即将满溢而出的疯狂至极的光掩盖了抹消了一切,瞳孔扩散的仿佛无法聚焦又仿佛睥睨着一切,她咧嘴笑着,我感到了陌生。尽管身体本能的在警告,但是我已无法察觉,远远盖过警告的是……兴奋。察觉到有趣事物时的兴奋,大概是自出生来第一次发现“有趣”,而不再是“无聊”。世界似乎突然改变了。一瞬间,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脱口而出: “我会保护你。” No.2 犹如梦境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怎么可能! 我这样说,其实和自己打算逞英雄完全没有关系,虽然很想说是因为我很强一类帅气的话,但事实却大相径庭。 我担心凡维……不,我担心凡维会把我抛下。 我是知道的,凡维一直一直很渴望着这样的世界,没有规则,没有限制。而我不是,我只是对一切都感到无聊而已,太过简单了。我却总看不透凡维。大概很久之前就认识她了,两年前凡维消失过一段时间,三个月后她再度回来,我发现她似乎不再和从前一样,变得越发“有趣”。 也并不能这样含混地说,只是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丝不明显的变化。 大概是从那时开始吧,我总有种预感,将来某天我可能会失去她。凡维是个“有趣”的人,与周边“无趣”的世界格格不入,不过只是在我眼中是如此罢了。在别人看来,凡维只是个好运气被选为精英的中上层人——和大多数人一样。 我不想失去她。 但我不知道,究竟会是谁被谁束缚着,我不在乎。 我看到窗外的景象,突然很想大笑,只是刹那,我确信我体验了凡维的内心。那是怎样的经历,万物在轰鸣中碾压,斩碎,重生。极度的绝望和极度的希望,最深的恐惧和最深的狂喜,交织着,互相征伐。凡维依然笑着,她的眼睛却再没有变过,充斥了疯狂偏执。或许她只是个冷静的疯子。我觉得胳膊上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因为兴奋。 凡维咧嘴笑着:“好。” 我撑起下巴,想要参加这个游戏。我不想死,不如说,我不想“绝望的死去”,我坚信着,这时希望大概会出现吧,不,一定会出现!那我便更不能绝望的死去了,一定要出去,一定要找到机会出去! “果然还是有些奇怪呢。”凡维拈起一缕长发,无意识般在手指上绕着。我笑笑接口:“怎么了?奇怪?啊……确实呢,突然之间发生这样的事什么的,很让人难以置信吧?” “不是的,”凡维冷下脸,收敛了眉眼上的笑,冰冰冷冷的,“是为什么要杀人,原因。因为‘那人’是想让我们绝望的死去吧,而在此唯一方便可行的方法便是同类互相残杀不是吗?可是,杀够五千人就可以出去什么的,不可能吧?没有人能杀了这么多,不,也没人愿意。所以才需要一个理由,杀人的理由哦。” 仿佛是响应她的话语一般,我看到街上出现了意外的骚动,许多人们突然就如触电一般浑身抖得筛子一样,紧接着,发生了变异。就好像是漫画一样的情节,真实的出现了! 变异后的人们在屠杀着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是的,屠杀。 人们像是无法控制自己一般,满脸泪水哀号着,手上却一口气的接连刺穿数十人然后将他们从腹部剖开撕裂,就像是糖葫芦一样,我觉得我以后再也不会吃糖葫芦了,或许。不过说起来……糖葫芦有这么大吗?好吧,大概我还是会吃的吧,嗯……小一点的。 不过,那些人看起来很奇怪,就好像是……无法自我控制一般。那厢传来凡维突兀的笑声,不知为何,透着一股绝望的味道:“有了力量就无法自控了……吗?哈哈哈,还真是有趣。” “不对,”我说道,瞥一眼窗口那边,“能自控的人恐怕也有,不过应该不多就是了。” 变异,绝望? 的确是一场有趣的‘闹剧’。 “你们两个贱女人闭嘴!!”啊啊,别喊那么大声嘛,对嗓子不好哦。我顺着声源的方向回头一看,喔,这不是我们班可爱的同学吗!贱女人?在说我和凡维?那男生眼睛里似乎有不知为何而出现的隐隐泪水,真可怜啊,明明都已经害怕的发抖了,只听那男生又接着颤声喊道,“你们俩还不滚出去!刚才广播里‘那人’明明就是个不知所云的疯子!!这,这,这不是真的啊啊啊!!你,你们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啊!!我不承认……我绝对不承认啊啊!!滚出去!滚出去!!”大概是有什么原因?不少的同学都开始咒骂我们,啊哈,这就是传说中的——啊忘记了,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等等,怎么这个想起来了别的倒忘记了?!啊对了!想起来了,我还颇有点激动的感觉,道:“啊哈哈,这就是‘柿子都挑软的踩’,你们这是在欺软怕硬?实际厌恶的是‘那人’,见了爆炸和变异后又不敢言说,这才把火发到我们这儿吧?哈,真可笑!”凡维默默小声嘟囔道:“是‘柿子要拿软的捏’吧……”“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大手一挥。 “噗通!” 我蓦地感到心脏一阵绞痛:“……啊,啊啊啊啊……”当然不是因为这群白痴,也不是因为柿子到底是捏的还是踩的。啊……头开始疼了,那男生还是不罢休的叫喊着,啧,烦死了。 凡维笑道:“他在骂你哦,木凪也不给个反应吗?”我勉强笑笑,手撑下桌子打算站起——来?奇怪……?怎——么了?!! 随着一声巨响,桌之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洞,我险些因平衡不稳直接摔了。“这……”我看看自己的手。“啊,啊啊!怪,怪物啊!!救命啊!不要,我不要死啊啊!!”那男生吓得直接坐到地上,指着我。不过我现在并不想理他,刚才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我将手放在桌子上,闭起眼睛回想那感觉。有了!我猛地睁开眼睛,将手微微向下用上几分力气按了按—— “轰!!——” 我有些呆的看着桌子支离破碎,只剩下些许碎片了,不过……这,应该曾经是桌子吧? 凡维笑嘻嘻道:“啊,木凪,不行的话我们就走好了,哈哈,同学们不欢迎我们呢。”我不禁扶额:“随意,你小心点。”凡维点点头,不过好像完全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一般,蹦蹦跳跳的走了。 走到街上,我才真正发现那种“变异”造成的影响有多大,尽管我似乎是拥有了“力量”,却还没堕落成为弑杀的机器,只是我能感觉得到,似乎有人在脑内喁喁低语: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我深呼一口气,快走几步跑到凡维近点的地方。果然,脑内的噪音瞬间便消失掉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幻听吧,哈哈,无聊的东西。然而,所有堕落的人——不,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们就完全只是在屠杀而已,半数以上的人都“变异”了,我想,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人’会说出让我们全部绝望的死去这样的话吧,不过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呢?我一边思考着,一边紧紧跟在凡维身后,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迅速穿梭着。甚至是连要去哪儿这样的疑问都没有,我绝对信任着她。 凡维也许是和我一样,渴望着希望吧,不过感觉有点不同,她还同时拥有着我不喜欢的绝望的气息。嘛,愿有天我们都能获得希望吧。 “到了哦。”凡维转过身,眯眼笑道。我探头一看:“啊,是公园呢,不过我们现在到公园干嘛?坐在喷水池旁的长凳上吮着手指唱yankee.doodle然后围观大屠杀么?!凡维小爷真没想到你居然有这种兴趣!” 凡维一头黑线看着我:“你在想什么呢,还有yankee.doodle简直什么鬼啦!看那边。”说着拿手指了一个方向,我看过去,是一个很夸张装扮着的粉色大礼盒,呃,上面还打着超大的粉嘟嘟的蝴蝶结……即使是像我这样很理智的人,都要被那坨粉不拉叽的东西雷翻了,连梦想着成为白雪公主的小萝莉看到了都得给吓哭好么?!我汗,继续用鄙视的眼神审视着凡维,满脸嫌弃:“还真没想到,你就这么喜欢这……呃……算了,不评价你的爱好了。不过我们现在可是在很有可能会被杀掉的处境哦,这个……还是等真正活下来了再说吧……啊哈哈。”我干笑几声,试图找个语重心长的方式开解一下这位病的不轻的同学。 凡维一脸我一口老血已经吐了出来但是还要努力活下去的表情,走到礼盒边上十分粗暴的一把掀开,我连忙捂上了眼睛,实在不想看到啊啊啊我的24k钛合金防紫外线眼神眼一定会瞎的—— ……奇怪? 奇怪奇怪奇怪奇怪?!! 里面并不是什么“小公主必备物品”一类的,与之相反,是武器。 有枪、子弹、棍、刀、剑、军刺等等,不过却并没有炸药一类的东西,只有剩下一些我也搞不懂的形状奇怪的物品。 “啊啊啊!!——救!救救我!!——” 我刷的站直身,是个老婆婆,她已经颤颤巍巍的了,可是嘴上脸上却满是鲜血。 “救救我啊!——”她突然加速直直冲过来,咧到耳根的大嘴中是极长的獠牙,“我不想杀人!我不想杀人啊!”我顺手抄起一根棍样的物件,狼狈的跑开。“你能懂得吗?!我亲手杀了我的孙女啊啊!!我,我控制不了了!!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我一个侧身一棍子敲在她的后脑上,本来只是想把她弄晕而已的。一声闷响后那老婆婆软倒在地,后脑碎掉了,有什么肥腻的东西夹杂着混合着血液流了出来,令人作呕。我,我差点忘记了……我也“变异”了啊啊啊,我忘记的是——自己的力量。 “小心!!”凡维利落地给把暗黑无光的手枪装上弹药,果断对准了正向我扑来的一位嘶吼着的中年人,那中年人看起来也已经变异了的样子,脖子以下浑身被灰白的鳞片包裹起来,手指上也化作了爪子,身上还站着不少血,滴滴答答的。踉踉跄跄眼见着就直逼我眼前,我甚至连那爪子上的光泽都能看得纤毫毕现!! “砰!” “……”那中年人的胸口正泊泊的往外淌血,他又向前扑了两步,终是无力的缓缓倒下了。凡维的手颤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后坐力一类的吧,她垂下眼睑:“木凪,这就是现实,我们不是在杀人,他们已经不再是人类了,这是为了生存必不可免的啊。” 我看向那中年人,他嘴角上扬着,对变异后无法自控的人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吧。我有一丝,只有一丝,想要退出这个“闹剧”,不过我很清楚: 不管你是何人,谁也无法逃离这里,哪怕是神! 那中年人的微笑仿佛有什么魔力,啊啊,他看上去真幸福,就像获得了希望一样。 “不是希望哦,是死亡。” No.3 开始 我瞳孔骤然收缩,猛地转头,凡维仿佛漫不经心一般说着。她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枪,说道:“木凪,在此时,在ipo,获得希望的方法只有一种,而并非死亡。我相信你……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获得希望的!”我语塞,我很想反驳她,明明凡维才应该得到希望,明明她才应该被救赎—— 奇怪?我为什么会……这样想? “噗嗤,”凡维的轻笑将我拉回现实,“你刚才心里想的话都说出来了哦,冲着一个死尸羡慕嫉妒恨,唉,木凪你恐怕是第一个呢,哈哈哈。”我挂上一抹不在意般的笑,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凡维,这礼盒里装的都是什么啊?” 凡维点着自己的下巴:“说的也是呢,得给你解释一下。这种礼盒现在看来,应该就是‘那人’在全ipo各处发放的武器了。我手上这把叫做p-85式9mm手枪,不过相比之下,我还是比较倾向那把hkp7。诺,”正说着,她突然向我抛来把看起来蛮华丽的枪,“这个叫m500转轮手枪,啊,小心着点,那可是拥有射杀一头非洲大象的威力呢。”“卧槽!”我一下子觉得这枪烫手起来,凡维又笑:“怕什么,没子弹的。至于你拿的那根棍子一样的东西嘛,是联合刀具,防暴bmf组合棍刀。一般来说是用来装13的,不过它看上去应该被改造过了,所以你要是觉得顺手就用它吧。” “嘁,就算把手枪给我,我也完全不会用啊。”我试着拔出刀挥两下,感觉还不错,于是把手枪抛向凡维,看着她拿出个背包往里面塞东西,试图无视旁边那两具尸体。 “啪嗒。” 什么红色的东西掉在了地上,我顺着那液体的来源往上看……正起劲装着各式武器的凡维的嘴角,在哗啦啦的淌血? 虽然这时候唱个小河流水哗啦啦什么的似乎很不错,不过我觉得此刻还是以凡维的身体为重比较好。“喂,凡、凡维,你怎么了?”我小心翼翼的问着,指指她的嘴角。“嗯?”她从百忙之中抬头,自我那目光看过去,不在意般随手抹了两把,“老毛病了。” 我汗然,就是不知道凡维是不是o型的血,不然不就成了人工移动捐血库了吗?这时却听她又用淡淡的口气问道:“木凪,你觉得我们……能活下去吗?”我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肯定会的,我们都会活下去,至少不会是——‘绝望的死去’!因为我相信着希望啊。” 刹那,我看到她急缩的瞳孔,她一副十分惊愕的样子,虽然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常态,不过这着实让我在意。半晌才听到回答,凡维笑着,意外地美,却透着一种凄凉和绝望,眼睛深处蕴含着对某种事物极度渴望的情愫:“真的吗?希望会带给我们救赎吗?即使是……这样的也可以吗?!”中间的字我没有听清,啊~今天的风儿真喧嚣啊~啊哈哈哈,不过几个字而已,应该不会太重要吧?我懒洋洋道:“当然咯,就姑且这样相信着吧。”“那绝望呢?”她猛地说出几个字,“希望会带给绝望救赎吗?” “呃!”我突然语塞,“……我想,大概……不会……” 说完,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看她,转过脸用手里的棍刀的刀背“铿铿锵锵”砍着地面,气氛突然就冷了下去,我一时超——想把那俩尸体做成寿司泄愤,就好像说错了话又不知道该怎么挽救一样。 “没什么,”凡维无所谓道,“别在意,毕竟我也十分期待着希望呢。”“嗯……”我勉强应了声,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开。凡维突然一把将背包甩到肩上,站起身来,“怎么了?”我问,她笑着:“难道你还想在这里待很久么?走吧,我也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我也很期待着‘未来’呢。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嗯,走吧。” 正当我们向前迈步时,周边都仿佛发生了变化,似乎充斥着无数的指使我们前往希望的路标,眼前的一切都好像变得美好了,恩,那群血淋淋的变异者也是……镀了层金边一样,闪闪发光得像是要亮瞎我的神眼一般——喂等等这不只是日落了而已么?!……好吧,总之就是这样前进了呢,眼神恍惚有了微妙的变化,坚定了起来。不能逃避了呢,毕竟这是我们自己需要做的事啊,没有其他人会帮忙的,我……不,我们,要活下去! 就在我和凡维二人bulinbuin(此为声效,请自行尝试发出这种声音)闪闪发光的时候,突然插进来的声音特别果断的破坏了神圣的气氛…… “哎呦我的妈啊大侠救命!!——” 一个清瘦欣长的男生从旁边闪出来,脸倒是长得挺好看,声音也意外的好听,只不过被他接下来的动作给完完全全得毁了。只见他双手向上做出一个环的样子piu的一声轻响蹦了起来,翘起一只脚原地转了三圈然后以嫦娥奔月的架势趴在地上哧溜一声冲了过来嗷的抱向了凡维的腿。不料凡维反应极其迅速,身形一晃就退后了好几步的距离,右手在背后过一下,咔嚓一声手里就多出了一把hkp7,一边稳住了身体一边已是将枪口对准了那男生的右眼拉开了保险栓。 只可惜尽管凡维第一次成功的跳着避开了,不成想那男生很快又轻扭狼腰灵活的转身右脚尖在地上蹬一下便成功借力并抱住了凡维的腿。还没等凡维使出个飞踢或是别的什么,那男生就已经故意捏着尖细嗓子说开来了:“哎呦我说这位大侠姐姐,你可着实好比那一朵冷淡的玫瑰花儿啊,这可真是冷淡得我的小心肝都拔凉拔凉的了,人家刚从变异者圈儿里逃出来就撞上您这两位大侠了,可是还没等人家搭话呢大侠姐姐您咋一副要走了的样子呢,哎我说我有多辛苦大侠姐姐也知道吧,谁叫咱是比蝉翼还娇弱的需要呵护的男孩子呢,哎呦毕竟咱现在这般处境也半斤八两的样子怎么也得互相体谅一下啊不是吗,这俗话说得好呀‘出门在外遇见的都是亲妈’,人家现如今可是有了烦恼的呀大侠姐姐也不解救一下设定不就不对了么,所以为了大侠姐姐本身的设定不会崩坏或者出现异常,这把手怎么说也是要伸定了吧,更何况帮助对象还是人家这样的美男子呢,那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是自己人了话也好说了,大侠姐姐不要大意的上吧人家是会躲在后面为你加油的哟干巴爹~~” 凡维一脸便秘:“……”这就是传说中一个人外表和内在的差距么?卧槽麻麻我懂了! “砰!” 说话声戛然而止。 凡维颤抖着手,特别无辜的转头看着我:“估计这人也变异了,不过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举得时间太长了手酸,我本来只是打算甩甩手来着……啊哈哈,谁知道甩出了颗子弹啊,啊哈哈哈,还真是神奇。”凡维说着挠挠头,干笑几声,干巴巴的解释着。 “……”我都懒得吐槽了,径自去看那男生,只见他脖子与锁骨那交叉之点上正是一个洞口,不过也是奇怪,这洞口并没有出血,也不是一个炸裂样的伤口。想必是凡维累了的缘故,这伤是在这诡异的地方而并非她一开始瞄准好了的右眼。而这男生的样子更是怪,整个人就像是被静止了一般,我在这儿仔细研究着这男生,凡维则一个劲儿的蹬腿,试图把自己的左腿解放了,一边使劲扒拉着那男生的脸。 “哈哈,吵到你们了?阿拉,那还真是抱歉呢。”突然响起了那男生的声音,不过似乎整个感觉都不一样了,就像是另一个人,不过等等……为什么他还活着啊?!“我是双重人格,不过和其他不一样,我们知道彼此的存在,可以共享记忆、随意决定身体的使用权,倒像是两个不同的人。但是要若让我,第二人格出现,就必须枪击才行呢,而且只有这个部位。嗯……会很快痊愈的。”男生说着,低低头,我瞬间一身冷汗:“竟、竟然痊愈了?!” “是啊,不过仅限这个部位呢,一旦我被放出来了,就会过很久才完全睡眠的,所以不用担心我会消失什么的。恩,当然有时‘他’也会出现,”男生笑笑,松开手站起身,拍拍灰尘,“请把我当成伙伴一样对待吧,只是恳求不要杀了我,我和‘他’都不想死。” “还真是和平鸽啊。”凡维一头黑线。“那是自然了。”男生厚脸皮的点点头。 我扶额,真是越来越乱了啊:“啊啊,你先别急着说这么多,总之是想要加入我们吧?你变异了吗。”明明是疑问,却用了肯定的口气,我知道,他一定也是经过了变异。 “是的,”回答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他又接着说道,“‘我’能从‘他’意识深层获得存在就是多亏了变异哦。” 凡维却突然打断了话题:“等我想想,你是我们班的同学来着?” “是。” 凡维扬起小恶魔式(什么鬼)的微笑,蹦蹦跳跳的后退到了刚才的长凳边上,一屁股坐回去,刷得翘个高高的二郎腿:“那话就好说了,其实让个能自控的加入也没什么,反而我们会更轻松的在ipo行走呢,”她眯眼扬起下巴,“过来,渣滓,跪下来舔鞋就特别允许你加入。” 只见那男生淡然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迅猛的掏出手机拍照,只见男生满脸诚恳地不得了:“多谢了。”小心翼翼捧起凡维一只脚—— “打住!!”凡维的腿猛地一抽(膝跳反应),整个人瞬间炸了毛,“噫!变态啊!”男生笑笑:“我是白枫,请多多关照了。” No.4 白枫 白枫随后的自我介绍十分喜感,我和凡维就好像是在看一场神经病人的表演,就差嚼个爆米花什么的了,不过要说起爆米花的代替品……我们身边的尸块好像不错…… 其实这样想也不能说全是我们的错,谁叫白枫两个人格转换的十分快,若不是性格差距实在太大,恐怕真要报警了……诶?!说起来,难道,警察也中招了?我正脑内yy着,听到有人叫我。 “木凪!”凡维叫道,瞪着俩豆豆眼,“管最开始的叫白枫,后来这个第二人格叫柏枫怎么样?” “呃……”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听不出来有什么差距……”“啊哈!”凡维还挺激动,跑去问白枫,“你怎么想?” “大侠姐姐啊,虽然你这起名技术的我并不能够很好的认同,不过能这样做出区分也是不错的呢人家还是要夸赞你哦,尤其是将使用‘白枫’这个名字的权力交给了我是不是代表我不用换名字了呢,哎呦真是太好了人家一点也不想记太多别的东西了啦~~”白枫一边说着,还不忘挤挤眉弄弄眼。柏枫接口道:“麻烦凡维了,对‘我’也很上心真是善良呢,哈哈,谢谢,我也对这个名字很满意呢。” 就在此时——!白枫突然瞥一眼凡维胸部神情突然变得不正常脸色诡异印堂发黑道:“呃……不对,对不起……大侠哥哥,人家刚才一直纠结于恐怖可怕的变异者以至于没有发觉这般重要的问题~~” 柏枫仿佛知道了什么一般,大吃一惊随后一副“我懂你”的恍然大悟般:“……竟然是这样!我刚才真是失礼,我也同白枫一样,竟没能发现。” 凡维呆了片刻,似是信息量太大接受不能的样子,随即气得脸都紫了:“发现个头啊!哥哥个头啊!我是女的!女!的!fe——male!性别方面,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安抚一下凡维的情绪,此时重要的还是活命,当然,更重要的是打消作者用感叹号凑字数的嫌疑(什么鬼)。 我环视一下四周,街上游荡的变异者越来越多了,有不少已经发现了我们的所在并且开始靠近。“好了,”我活动稍微一下身体,邪魅一笑(玩上瘾了是吧?)道,“是时候出发了,我的等级最高,分配到的房屋最好,离这儿也不是很远,一齐去我那里吧。” “嗯!” 一时间三人纷纷拿出武器做好了进攻的准备,凡维自然还是那把phk7,为了保险起见换成了双手持双枪。我认真的抽出刀。 “啊啊啊!!”我低吼一声率先抡起了棍刀斜着向上把前方一变异者劈成两半,喷涌而出的血液将我淋了一头一脸,我甩甩头冲了出去,一脚踹翻右边一个动作极为迟缓的又迎上了挥舞着爪子的另一位。凡维嘁一声,猛地一蹬地向后仰起身子斜飞一段闪过几个变异者的偷袭,却又在空中诡异地扭过腰砰砰两声击中两个覆着龟甲的变异者眉心,血花霎时迸溅开来,她向前蜷身着落跟了上来。白枫嘴上滔滔不绝,还好基本要做什么还是清楚的,这下换了柏枫出来,靴子里顺出两把细长军刺,微微颌首,浅笑着掠过一人,在他身后,大约连两秒也不到的时间,那变异者僵立片刻,鲜血骤然从全身各处呈井喷状狂涌而出。 我甩掉棍刀上的血迹,回头笑道:“走吧。” 去往见证希望的未来! …… …… “啪!” 凡维放下盛有柠檬茶的杯子,打了个哈欠趴着不愿动了:“真是的,明明我知道一喝柠檬茶就会变困还给我这个……说起来,木凪你这儿还真大啊,哈欠……” 她这话倒是说的没错,我得到分配的房子是这个公寓——整整一层! 作为房价极其高额的公寓,不仅相当简洁干净、精美高端,更是因为这儿只有受到政府批准的精英才可以得到分配,所以也算是比较安全了吧。但现在却恐怕不能因此而大意了,毕竟是变异者横行的时候,什么时候闯进来一只大家都不会奇怪,只是这里比凡维住的地方好多了,离刚才那个小公园也不是很远,作为暂时的休整地还算不错吧。 “喂。”我捅捅在那一旁坐着的不知是白枫还是柏枫的男生,男生正趴在吧台上,一副出神的样子,感到有人捅了之后愣了愣,眨巴着眼转过来:“嗯?”一看这安安静静的样子,我心里有了数,哈!绝对是柏枫!我给自己拿杯饮料,翘着腿悠悠道:“柏枫啊,你分配的住所怎么样啊——” “哎呦我说木凪姐姐啊~~你可要好好听我说——” “噗!”一听这称呼我就知道绝不会是柏枫,赶忙抹抹嘴。 只听白枫皱着眉,两眼水汪汪的又继续道:“——你可算是来找我聊了,我跟你讲啊人家这一路憋得好辛苦啊真是的,偏偏柏枫那个薄情狠心的负心汉(我好像知道了点什么……)还不让人家出来,哎呦人家的小心肝可又是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呢,这叫好比强迫一个不会游泳的小婴孩去北极冬泳一样残忍啊,人家也是伤的不要不要的啦真是的!不过柏枫那个家伙关键时候还是有点靠谱的呢,不然像人家这样挑剔的美男子早就把小柏枫抛弃了,但是没办法我还是太过善良纯洁了即使被这样的世界玷污了都有着一颗不愿赶小柏枫走的善心,哎呦,这种情况下还能说什唔——” 我表情抽搐一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抓紧时间叫道:“柏枫柏枫柏枫亲爱的么么哒(这又是要干嘛??)快出来!”“哎,怎么了,木凪?”柏枫干脆却声音模糊的应一声,我松口气放下了手,问道:“你分配的住所怎么样啊?” 其实也是没啥套话的倾向,我只是单纯问问,在我这儿也呆不久是肯定的,除非我想要死于那群无法自控的变异者,唔……不是我想要的死法呢。 “唉,”柏枫叹口气,看起来挺遗憾的挠挠头,“真可惜呢,之前去到小公园里就是因为遭到突袭了啊……突然一下从窗户里进来什么的,‘哐当’一声,还真是够呛呢。”我心底发麻,担忧的望一眼双层强化玻璃组成的落地窗一脸orz(失意体前屈……其实就是给跪了)…… 我急于岔开话题,忙问:“柏枫,介绍一下白枫吧?” “好啊,”柏枫耸耸肩,没有在意的样子,特别不经意的又补一刀,“木凪这窗户快坏了吧……”“讲啊!!”我暴跳起来就要去掐他脖子,还好我在手伸到一半的时候醒悟了,若是没有收手,还真有可能捏断他细长的脖颈。“咳咳……”还好,柏枫也挺自觉,也不废话,自个儿讲了起来,“白枫这性格吧,还挺好的。不,应该说是有点话唠,并不招人喜欢【木凪:我知道,看出来了】。” “他也不坏,是个好人。只是有点玻璃心,有点爱逃避,有点爱依靠别人,有点虚荣,有点神经质,有点自恋【木凪:喂这已经不是有点了吧!我说柏枫啊,你到底是在黑他还是在夸他?】……” “白枫太多的事我也知道的不很清楚,我真正苏醒的时间还没多久,后来的记忆全部共享无疑十分便利。当然了,白枫是有异能的。” “对啊——喂这不是肯定的吗?!”我忍不住插嘴,“‘你’的存在不就是他的异能吗?” 柏枫笑笑:“并不是。我一直都存在,作为白枫所没有的‘战斗’存在着。所以本质来说,‘我’只能算是一种白枫的能力。白枫本身的异能呢……如果没错的话,是吸收雷电并释放。” “哈哈,听起来很不错的能力嘛。”我笑着插嘴,喝了口水。柏枫点头,又继续道:“的确,不过他恐惧着战斗,所以,恐怕无法看到他手持雷电战斗的身影了。” “啊啊,还真是可惜。”我打个哈欠,揉揉眼睛,顺手拍了拍凡维的头……然后,手上小小的麻了一下。我歪歪头,大概是错觉吧?不过话说回来,哈哈哈,这静电还真是厉害啊,部分手掌现在都没有知觉呢,我揉了揉手:“凡维的异能……会是什么呢?”柏枫停了一会没有说话,然后才无奈道:“不知道,似乎她没有异能?”“不可能吧?!”我惊道,按这样的情形来看,我们每人都应该有异能才对,为什么,凡维没有呢? 柏枫笑笑,他看上去好像打算揉揉我的头发,我挑挑眉,他道:“不,这不重要。现在不是虚幻的世界,我们要想如何活下去。” 我看看窗外,天已经变黑了,于是站起身走过去拉上了窗帘:“一定会活下去的,只要班里一半的人死去,就可以得到出去的方法了。”我回到位子上,耸耸肩,下意识想要挡在凡维前面,她睡的很熟,“我对活下去什么的出去什么的都没有那么大的渴求,但是我希望凡维能安全。” “她会没事的,”柏枫看一眼凡维,“我们也是,会平安的出去,然后风平浪静的度完余生。” 我突然大笑起来,我在柏枫眼中真切的看到了恐惧。 骗子。 No.5 骑士 昨天晚上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已经有点记不清了,总之,即使是在我的公寓里,我们也依然不安全,变异者随时可能闯入,然后将我们全部杀掉。 不过最重要的是我目前只能把这当做一个游戏,无法消除的失真的感觉太过强烈。就连毫无异能的凡维以及白枫白枫都看起来比我精神的多。不,可能有点精神过剩,不然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举动—— “来~”凡维满脸笑眯眯的,气质恍如隔壁刚抱了孙子的大妈,身上套着个嫩粉嫩粉的荷叶边小围裙儿,还象征性的贴了一堆粉红的桃心,身上自带的粉嘟嘟的泡泡的气场让我有点眼晕。我嘴角抽搐着,no,这一定是我打开方式错误。也许是我太过抵触不愿接受ipo现在的样子所产生的幻觉,反正!这他妈的一定是个梦! 我闭上了眼,又用力的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一模一样的慈母一般和蔼的笑容,一模一样的要人眼瞎的小围裙儿,一模一样的粉嘟嘟的泡泡气场……我惨叫一声,这围裙——不对!这托魔性可怕的不明物体是怎么出现在我家的?!!隐约看到她手里还捧着什么,我于是睁开眼仔细端详两下,我差点就一口气没上来,直接驾鹤西去了。 看上去是一个奶瓶,就是一般小小婴儿用的那种,上面装点着小笑脸,充斥着无比的萌感。然而!!里面却装满了邪恶的紫色混杂着黑色翻滚着细密泡沫的浓稠液体,好像是来自地狱的蒸腾着的什么玩意,散发着剧毒…… 我想了想,意思意思娇呼一声:“卧槽你m——lgb!!”拖着长长的尾音干脆果断的蹦起来往后跑,然后……我看到了终极(不是!)…… 其实我一直以为白/柏枫还算是正常的,真的……我也不觉得他会穿围裙什么,即使穿了,我也自大的认为被凡维摧残过后我应该没事了,事实证明,我错了!! 白枫……或者柏枫,头上戴着三朵小红花,在我的客厅美丽而勇敢的怒放,一脸愣愣的。身上也套着一个围裙,虽然没有凡维身上那件的气场强大,却能让人看到青草和阳光…… 浅蓝的底色上,有一个勇敢坚强乐观向上的喜羊羊。 我看到那张可爱的笑脸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索命的黑白无常…… 血盆大口大张着,恍如守门的三头犬的放大版本,我额头布满黑线,然而!就在我大意了的这一瞬间……凡维将那个奶嘴狠狠地塞到我的嘴里,剧烈的冲击使我觉得满口的牙都松了,凡维,其实你真的不用那么使劲……我还很小,不想戴假牙……只是此刻情况却不容我有丝毫分心,那冒着泡的蒸腾着的恐怖液体随即便被灌入了我的口中,我对这液体便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啊,这熟悉的味道——召使的奶昔!! 眼睁睁的看着我喝下大半后,凡维终于松手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我的口腔在灼烧,看来无论如何我都要把这魔性的东西喝下肚了。我认命一般身子后仰着靠在沙发上,一手托着奶瓶啊呸瓶子慢慢的喝着:“凡维,这是什么?” “啊哈!是毒药呢!!~” “噗——”我一下子将嘴里的液体喷了出来,“我可不想就这样死掉啊喂!” 凡维一脸可惜,赶紧伸手去擦,意思意思叹口气坐到沙发对面的椅子上,笑出声:“才不是毒药呢,是营养液啦!很重要啊。”我一脸不敢质疑:“营养液?!哈,我可不记得我有这种营养液啊!” 凡维用一种轻快的口气道:“因为我已经翻完你全家了!!对!!就刚刚翻的,你有好多这样的营养液呢,难得赶上了这样的特殊时期所以就打算用掉了。”我耸耸肩,仰脖喝完反手将瓶子杵在桌子上笑着:“也许吧,我自己的东西自己都不太清楚,哈哈,没准是分配到的东西呢。” “嘁,”凡维好像没多在意,“我们现在要解决食物问题啊,”她抬头看着天花板,又带着几分担忧将视线黏在一看就十分不安全的落地窗上流连,“更何况也不能确定这儿是否足够安全啊。” 我有点不爽凡维那充满了质疑的目光,冷哼一声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你可看好了啊!”我举起右拳,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用力挥下—— “嘭!!” 我成功忘记自己已有异能的事实,也成功的忽略了自己的力量,那看起来似乎十分脆弱的落地窗,非常顺利成章的……被打成了粉末。双层的玻璃上出现一个硕大的边缘布满蜘蛛网纹的洞,玻璃的粉末只在窗子上停留了一秒就被一阵清风卷走了,凡维呆愣的走过来,伸手戳了戳其余布满蜘蛛网纹的部分,只听哗啦啦的声音传来,整个诺大的落地窗就只剩下了窗框。 “咻~~” 一阵凉风刮进来,灌了个透心凉。 凡维叉着腰没好气的说道:“我说木凪啊,你要真不想要这窗子了,好好说不行啊,炫耀你劲大么?”说一半自己却顾自笑起来,“噗——哈哈哈,还说什么看好了,这是要人好好看你搞拆迁吗?” 我张张嘴,这要是别人这样和我说话,没准我还能瞌着眼回他句人生哲理孩子还是乖乖学习吧什么的,可是放在了凡维身上,我却有点想解释一番。嘛,也不过只是想想罢了,要真是畏手畏脚起来,那恐怕就不是我的风格了。翻个白眼,我笑:“那怎么了,我愿意。” 凡维还想再说什么,这时门那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而来的是急促的敲门声。 我稍微有点意外,敲门的会是谁呢,在变异者横行的ipo,那敲门人又是如何知道我们还拥有自己的意识的呢。疑点太多,我下意识把凡维护在身后。 “白枫!”我叫了一声,本想正唠叨着的白枫脸色一正,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他那两把军刺,仔细地持在手上,小心地靠近那门。 “咔哒。” 柏枫谨慎的开了门,又连忙后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摆好了架势。 一个浑身浮肿的女人一步步踏入,蹒跚着摇晃着,她看起来似乎很痛苦:“别……我,不是……不是……”她正艰难的说着话,嘴角突然愉快般裂开一点,她又吓得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要……咕呜!”她猛的张开双臂,胸部往前突着而其他部分却软趴趴的晃荡,头就像断了线一般,大概没几秒又恢复了正常。“我不是敌人,”她说道,字句清晰了很多,但嗓音极为沙哑,“那些‘人’要来了。” 柏枫似乎有些放松了警惕,我却看到她的指甲仿佛在蠕动:“柏——” “呜啊啊啊啊!!——” 那女人的嘴骤然裂开直到耳畔,嘴唇向外翻着带出了尖锥般染血的牙呲出,散发出一股腐臭的气息,表情都扭曲了起来,原本安分的手上暴长出锋利指甲,迟缓的行动此时快的如风掠过般,一矮身便冲向还没从放松中脱离的怔愣的柏枫。 瞥一眼身后,凡维下意识摸枪。只是枪套等都在那女人旁的吧台上。我抬头,然后在杂乱堆着的枪套边看到了自己的棍刀。可恶! 我护着凡维退到相对安全的角落,不爽的皱起眉。老实说,我甚至有点不想参战。我的异能是力大无穷没错,但是手部却并没有足够坚硬。柏枫恐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为了凡维的安全,我也得上啊。 眯起眼打量一下周围,我选中一座挺高的台灯,它中间的杆子似乎不错。我细心地嘱咐凡维几句,走出角落直奔那台灯。在地上去头去尾,抄起来掂掂,舞了两轮,啊哈哈,倒是不差。只是我刚想把这杆子那女人眼中插入贯穿她全脑的时候,柏枫在搏斗之中偷个空回头冲我笑了笑。 我来。 我看懂了他的笑容,于是懒洋洋的坐在一旁,打算等他不济之时再上前补刀。 柏枫的确不差,我想。 想必他本身就有些底子,几个回合胜负基本就分清了。饶是他冷静,身上多了不少口子也不吭一声,浑身叫血浸得差不多了,还是不紧不慢保持着自己的节奏,阴戾的一点一点将那女人逐渐肢解成无数碎片。 随着最后一下划过女人咽喉,一切都结束了,他转头笑笑—— “砰!” 什么东西擦着他脸颊飞过,又定在了什么物体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柏枫扭过身子,是一根杆子,牢牢地穿过另一位变异者的眼球将他定在了墙上。那变异者还保持着偷袭的姿态,还有不到几厘就要挨到柏枫的脖颈,然而他挣扎几下,再不动弹。 柏枫看过来,我冲他笑笑,手里空空的。 “谢谢。”他说道,眼睛里真挚的很。我不在意的耸肩,只是为了凡维罢了,没有柏枫的话我们也能活下去,不过是艰辛些,我还更倾向于只有我们两个呢。不过看在凡维对柏枫还蛮有好感的情况下,让他和我们一起也没什么。 凡维连忙几步跑过去把枪套揽在怀里,也不顾那上面溅到的鲜血紧紧搂住,向柏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哈哈哈,真厉害啊,简直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骑士一般!” 然而就在这刚刚安心的时刻,异变突生! No.6 新的伙伴 我看到无数的手指攀在窗边,有些手指已经浮肿腐烂,但是更多的却是僵直坚硬的样子。 我隐隐的已经感觉到了不妙的气息,我持好棍刀,谨慎的靠在墙边慢慢往窗边走去。窗外的形势……可以说正好符合了我最坏的判断。 密密麻麻的变异者,此刻仿佛潮水一般包围住了这栋公寓。换种说法,如果变异者是如湖泊一般,那么我们就是可怜巴巴的小沙岛。“大约有一百‘只’。”我粗略估算一下,说出了大概的数目。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毫发无损的逃脱看来是不可能了。即使像昨天那样众多的变异者,也没有今天这般密集,在缺少战斗空间的时候,很显然我们极有可能在此了结,就算能勉强活下来也必是惨胜。 “我可不想就此停步啊。”凡维已经装好了枪,笑着说道。白枫却嫌弃的掸掸自己的围裙:“哎呀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让两位看到这么狰狞的事物——哟!太邪恶了!简直是从地狱派来的使者掉下的物件一般散发着黑暗的气息——”我自动无视了他后面说的话,只是当我以为他只是在吐槽刚刚我喝的营养液或者窗外的变异者时,却发现白枫的视线紧紧黏在了自己围裙上,神经质的重复着“太邪恶了”“哦我的天哪”一类让我想起了家教良好的中世纪贵族妇女的话。 虽然感觉大战将近还走神似乎不太好,但是我依然把目光投向了他身上的围裙。随后我在刹那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被腐臭的血液污染了的围裙发着点黑色,想是已经被血浸透了,喜羊羊的脸变成了黑色,我恍惚看见咧开的纯良笑脸上还粘着点血肉碎片,眼睛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发着光。恩,的确很邪恶,连气味都。 见我也关注起了邪恶的围裙,凡维一脸郁卒:“拜托啦,关注点错了吧——”她拖着长长的上扬尾音,把我从邪恶的围裙的气场里拉了出来。我点点头,正经严肃道:“是,那么我们排排坐等死吧。” “你还好意思说?!!”凡维震惊道,布满红血丝的眼珠都快要瞪出来了。“哈哈哈,”我笑起来,“当然是开玩笑的。”顿了顿又盯住她,“不管怎样,我肯定会保护好你。”凡维似笑非笑:“好了,别在刚说完漂亮话的时候就死了啊。” 不会的,我在心里回答,又走到了窗边。 我的视力一向很好,在清楚看到那些面目可怖的变异者时我突然意识到了这可笑的事实,这一切都是真的,而我很有可能随时死去,而没人能给予我们帮助。在感受到这的时候我不由得被强大的绝望感淹没,啊啊,还真是讨厌啊,这窒息一样的感觉。 我听到绝望在我耳边窃语,我闭上了眼睛。 不会的,不会绝望,因为我信仰着希望。 心里想着希望的事,我睁开双眼,成功的看到了…… 一张大脸。 “呜哇?!”我一惊,连忙后退,不由自主的挥动了棍刀,直直的向那脸砍过去。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这从上面倒着出现的脸的主人一个翻转跳下来,稳稳的立在了凡维面前。“呀,真是可爱的小孩~”她伸手就要去碰凡维的脸,我眯起眼刷的把刀横在她鼻尖正前方:“看来你打算整容了。”“哈哈哈哈,阿拉讨厌,别那么凶嘛?”她举起双手,故作无辜的歪头,“对待帮手也这么无情可是太让人伤心了。”我垂下手撇撇嘴,纯良般笑起来:“帮手?” 那人点点头,此时却是正了色,抱胸摆出副正经的样子,脸上也冷冷的:“对,是来帮你们的。我是楚骁。”我弯弯眼睛,看向凡维,她摊摊手。 我叹气,啊,真懒得特意去交流什么的。勉强站直了歪着戳着的身子,我理理头发,道:“木凪。”然后分别冲凡维和正忙着碎碎念的白枫抬抬下巴,“凡维,白枫。”那人,啊不,楚骁,腼腆的笑着,倒是有几分古典美的样子。我也觉得挺有趣的,作为一个女孩,能在几秒内性格变换如此之大,不是神经病就是玛丽苏,只是看她似乎还是正常的。楚骁微微颔首,将耳边碎发别回去道:“那么,请容许我介绍其他几位伙伴呢。” 我们没人说话,楚骁又继续说起来,倒是不觉得尴尬,这一点我还是有点佩服她的:“陈凉,鸢尾,akira,请下来吧。”伴着她的话语,三个人影也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在这其中,外貌最具特征的恐怕就是被叫做陈凉的男孩了,这未必代表着他有多么的丑,或者是美丽,在长相上,我认为他最多只能算得上清秀。只是在这大夏天还带着口罩的……或许只有他一人了吧? 看上去薄薄的白色棉质口罩在左边的地方有个几笔勾成的小熊一样的简笔画,上面的小熊似乎是在憨憨笑着一般,与此相反的则是他的面瘫脸。稍微有些过长了的刘海温顺的搭着,他眨眨眼,长长的睫毛恍如蝶翼。背后背着的应该是长剑吧?察觉到我的视线,他望了过来,我抬抬下巴挑眉笑着,有些时候人们会觉得我这样做是在挑衅呢,嘛,虽然我不这么认为。 “陈凉。”他说道,声音很平静,面部表情也丝毫没变。 “啪嗒啪嗒。” 我听见细小的声音,便顺着声源望过去……只见他迅速的在自己的翻盖手机上按着键,然后将手机正面转过来。上面有个小小的晴天娃娃的吊坠,不,重点错。屏幕因为反光而模糊几秒,我仔细观察时,只见上面赫然是: (′?`*) 没错!!一个颜文字!! 不不,颜文字本身并没有错,但是当它与面瘫结合起来时这种微妙的感觉简直无法形容!! 我紧紧盯着陈凉的手机,他犹豫一下,似乎是为了让我看的更清楚一些向前迈了一步。 “嘭!” 他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四肢着地呈趴着的状态,唯一“立着”的恐怕就是他的下巴了。我被这声响吓了一跳,往地上看去,地面却是平滑光洁的。“啊哈哈,这个啊,”楚骁解释道,“陈凉好像特别擅长平地摔呢,哈哈哈。”干笑几声。 我感觉太阳穴跳了一下,平地摔这种符合公主的属性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男性身上啊?!不过等等,好像颜文字更值得吐槽……吗? 陈凉挣扎着,拿出手机:(*′Д`*) 我扶额,现在外面围了那么多变异者,这样乱糟糟的真的没问题吗? 似乎是想法和我一样,楚骁也缩短了接下来的介绍:“鸢尾,如你所知,是花的名字。”鸢尾听见自己的名字便挥了挥手,她穿得十分清凉,笔直的雪白大腿很惹人注目。“akira,据他自己说是秋,嘛,虽然翻译过来怎么也不是‘秋’。啧啧,为了顺口才叫akira可能才是真正原因吧?”作为一位男生,akira还真不像。当然,这和他的身材没有任何关系。akira留着一头长发,甚至比楚骁和鸢尾都长。大概长到了臀部呢,我想。akira只是微微点了头。 “好了,”鸢尾抛个媚眼给楚骁,“leader,既然我们是来帮忙的,不展现一点诚意可不行吧?楚骁可要做榜样哦,毕竟是leader嘛。”楚骁于是应了声,又看向我:“那么,木凪,我们会先行开路,如果你愿意的话,只要跟在我们后面就可以了。”我不屑,不过能省这点力气也是好事。 此时窗边已经出现了各变异者的头,面目均是狰狞可怕。那四人踩着变异者的头自窗边噔噔噔纵身一跳,我大叫:“信仰之跃!!” 楚骁:…… 鸢尾:…… 陈凉:…… akira:…… 柏枫道:“既然他们已经下去了,我们不妨也跟上吧。”“废话,”我说着,走过去捏捏他肩膀,“能行吗?”柏枫一愣,讪讪地笑起来:“如果是指这种程度的跳跃,可以的。”我点头,好的,那么就只用解决凡维的问题了。不管她能否承受住这样的冲击,我都不放心。我将棍刀插回腰间,伸出双臂掂量一下,对她道:“枪,放好了,别走火。”见她处理完了,我使使劲将她打横抱起。 “哇啊你干嘛?” 我又往上托了托她,吃力道:“说实话,你还蛮沉的啊。”她别过头去不看我,我大笑着掠到窗边,轻轻一跳将整个身体抛到空中,两耳灌满了呼啸着的风声。柏枫也随后跳了下来,凡维搂住我脖子咯咯地笑了。 人在空中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心情愉快,我也不例外,当然,如果没有这刺鼻的气味的话恐怕会更好。我看见楚骁抡着个庞大的锤子,陈凉拔出了他的长剑,鸢尾五指间紧紧夹着修长尖细的十字镖,另一手却持了方天画戟,akira则使着把长刀。 所到之处,必被血染。像是打翻的墨水瓶,毫不讲理的将周围的一切都晕染成这艳丽的色泽。 我们安然降落。 No.7 HOPE 上午的厮杀,或者说,围观厮杀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我们正在相对安全了很多的西区徘徊着。西区的人口要少一些,这为我们提供了相对安全的环境。无论是变异者还是幸存者都很少,这对已经有些疲倦了的楚骁四人颇有好处。至于我们?呀,根本没在上午出力的感觉真好呢。 被凡维说了是“骑士”的柏枫现在看起来并不像是骑士,他正一边亦步亦趋的跟着众人一边揪着自己的衣领。楚骁提出了合并的意见,我表示怎么都无所谓。他们亦是我们的同班同学,不过我们加起来才七人,在不内讧的情况下杀掉其他人得到出逃方法肯定是没问题。但要是扪心自问,我肯定是不答应的,对凡维以外的人我都没什么兴趣,不过这些人也许能保护她……吧?我也不是对自己没信心,只是保险,事关她的安全,我一点都不想出差错。 鸢尾一副精疲力竭浑身绵软的样子,要我说,就跟中了春药没差。她已经呻吟了一路了,楚骁说在找到庇护所之前都不用理她,于是她依然只是在独自呻吟,没人能和她一唱一和。 “啊!”鸢尾惊叫,这是今天我听到的她最有力的声音了,“冰激凌!!~”我摸摸鼻子,不就是个冰激凌吗,至于吗?她伸出水葱般的指头,指点着不远处的某家看上去蛮爽利的小店。“好,好。鸢尾想去的话,我们就去。”akira摸摸她的头,鸢尾勾唇笑笑推开了他的手。身高优势啊!这就是传说中的身高优势!哈,不过是稍微高了一点,砍腿怎么样啊!……刚刚绝对不是我。 “鸢尾,”楚骁出声唤道,“你的腿怎么了?”听到楚骁这一问,大家都低头去观察起鸢尾的腿。鸢尾的腿白净无暇,只一看就发现了异样所在:在小腿的外侧,有个指甲盖大小的青紫肿起。“呀,真是的。”她伸手去碰,凡维也停了脚步好奇的蹲下来看着。只是才一触及鸢尾便闪电般的缩回手,惨叫一声。凡维不紧不慢道:“你这腿啊,是被虫子咬了。”“虫子?”我反问道,凡维点点头,道:“常常听说西区有人非法养着致命的虫子,哈哈哈,鸢尾是时运不佳啊。”鸢尾却没顾上别的,也不喊冰激凌了,赶忙问起来:“那这个……致命吗?”凡维摇头。“会留疤吗?”凡维继续摇头。 “呼,”鸢尾撩撩被汗水浸得半湿的头发,“那怎么治愈?”“等着它自己好就行,”凡维垂着眼道,眼瞅着鸢尾一愣,得意地笑,“所以才说你是运气问题啊,要等个大概两三天吧,其他任何手法都无法治愈哦。”鸢尾颦眉骂了句粗口,咯咯笑道:“好了,去吃冰激凌吧?”也不等楚骁说什么,径自就走向了冰激凌店里,我们眼巴巴的看着她,也跟了上去。 顺便说下,楚骁现在是我们的队长,她刚开始时想推给我,我高冷的拒绝了她。丑拒。 冰激凌店里清爽得很,刚开门就扑面而来是股夹杂着香水的冷气。一个店员模样的人在柜台旁忙碌着,是个二十出头的女性,梳着利落的马尾辫。见我们一行人,似乎是蛮开心的招呼着。鸢尾倒是一边伸手打招呼一边去自己舀冰激凌了,我按按腰间的棍刀。在这么混乱的时候这个店内的情形也太违和了。 店员看起来很正常,我却无法相信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是如何活到现在的呢? 我轻轻握下凡维的手又松开,希望她能理解我的意思吧。我警惕起来,表面却依然不动声色的去拿冰激凌了。“木凪,你喜欢什么味道的?”凡维蹦跶着问我。我耸耸肩:“无所谓,但是倾向草莓一些呢。”凡维扑哧一声笑出声:“不是吧?看上去冷冰冰的你居然会喜欢草莓味的!”我郁闷的转头远目,冷冰冰什么的不应该是我的特征啊。鸢尾他们已经坐下了,我冲凡维说了声,去了洗手间。 我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自己,脸色惨白。我打开水龙头,拢了拢头发。而当我即将把手再次伸到水龙头底下时,才真正注意到了水龙头里流出的究竟是什么。 “唔!”我并没叫出来,只是硬生生把这声惊呼变成了闷哼,退后着摸索到了冰凉的门把手,打开门跑了出去。 是蜘蛛。 微小的集结如水流一般的蜘蛛。 “快走!!快点!”我一把扯起来凡维向门的地方跑去,犹豫一下也对其他众人喊了一嗓子。“怎么了?”“怎么了吗?”楚骁和鸢尾同时问道。虽然已经没有时间解释了,但是我却觉得好笑,于是指指洗手间勾唇道:“如果你喜欢在小蜘蛛组成的海洋里洗澡,为什么不去呢?”店员转过身,门突然变成黑色,绿色的纹路在上面浮现。片刻之后,原本普通的玻璃门化为看上去就无比厚重的金属门。我侧着身子用力往上撞去,然而只换来了一声巨响和闷闷的疼痛。 akira有些吃惊,不过瞬间便取出了长刀对准店员。陈凉和柏枫立起来,将鸢尾和楚骁挡在身后。 店员微笑着,吐出了单调电子音:“欢迎。还有,请不要离开。”她的眼睛好像玻璃珠一样反射着灯光,我拉着凡维往后面跑去:“跟我来!!”话音未落又急忙加速,也不管剩下那几人能否跟上。 不知道是不是店员搞的鬼,灯泡一个接着一个灭掉了,随即我便听到了肉体低沉的碰撞声。我不敢回头,只是抓住凡维的手一味跑着。本来我是打算从后门出去,可是现在看,我跑的路程已远远超过了从前门到后门的距离,后门应该就在洗手间附近不远啊,刚才我明明看到了的。 “你……想要去哪儿啊?”单调的电子音贴着我的耳畔,甚至能感觉到湿热的气息在喷吐。有东西缠上了我抓着凡维的那只手臂,同时我也很清楚,这不是凡维。 “!!!”我猛地睁开了双眼。周遭依旧是一片漆黑,不过很快就有人打开了手电,我看到大家围在旁边,离我最近的是一脸关切的凡维,她眨眨眼睛:“你还好吗,木凪?”“哈啊……”我呼了口气,“刚才我看到了那个店员对我耳语……怎么回事?”楚骁凑了过来:“那是你的幻觉,或者说,你在做梦。” 梦? “那好吧,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呢?”我坐直身子,“不,刚才发生什么了?” 刚才发生的事大抵和我所记的没有差距,只是我似乎是在奔跑的途中倒下了,然后又被凡维一路拖着。他们随后出了冰激凌店,猛地看见了一处黑洞洞的巷口,然后就不知不觉的跑了进来。 “那么,这到底是哪儿?” “这是刚刚从那个巷口进来的地下。啊啊,跑得太快了,都不清楚具体位置了……”柏枫接口道。我站起身,感觉脚下有点滑,尽力控制住了不狼狈摔下。总之刚醒就看到了柏枫真是太好了,从内心深处感到了由衷的高兴,要是白枫在这儿我觉得我就要崩溃了。 楚骁递给我一个手电,鸢尾悄悄的过来问道:“你怎么知道哪儿有蜘蛛的?”我斜她一眼,难道胸大真的无脑吗?她是真没看到我去了趟洗手间还是假没看到啊?“嘘,走了。”akira似乎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按他们刚才的说法,他们也才刚刚到达这里不久,对这个地下室似的地方没比我熟悉多少。 我拿着手电无聊的晃晃,觉得好像这地方和才走过的一处有点儿相像。猛然间照到了什么,在这黑咕隆咚的地方里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也便压下了自己的疑惑。 手机屏幕有点微微地发亮,陈凉:∑(っ°Д°;)っ 陈凉道:“还好?”他嗓音有点沙哑,再加上声调的原因,原本的疑问句便变成了近乎陈述句的语气。“没事的。”我点点头。 陈凉:o(*≧▽≦)ツ 他舒了口气的样子:“那就好。” 我揉揉自己的头,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手电在微微的发着光,意外地有恐怖故事的气氛。我歪歪头去找凡维,才注意到她就在我旁边。“你怕吗?”我问她,她摇摇头。我于是提高声音道:“楚骁,你能保证那个冰激凌店的店员找不到这儿吗?” 楚骁的声音传了过来,还带着点空洞的回音:“能!”据她说,在他们走到巷子里没多久就发现了一片废墟,凡维和柏枫率先在前面跑着。似乎是过了不到几分钟就看到了一扇密码门。楚骁说,本来谁也不敢去输密码,没想到凡维却去按了几个键,门随即便滴滴发出响声轰得打开来。楚骁说到这儿,原本在前面走着的鸢尾停了脚步,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小小声的在我耳边问:“嘿,木凪,猜猜密码是什么?阿拉给你个提示哦,是英文,四个——” “hope。”我想也没想接口道,然后成功的欣赏起来鸢尾呆滞的脸庞。“你、你怎么知道?”我笑了,伸手揉乱了她头发:“别总是问‘你怎么知道’了,自己想想吧。”说完我就又往前走去,隐隐听见她在那儿咕囔着:“那能因为什么?难道木凪和凡维创造的这个门?” 其实真正的“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这只是从心底刹那间蹦出来的词汇罢了。 “喂!都过来看看!”听到akira的喊声,我应了一声便带着凡维走了过去。 No.8 机智 大概是因为路滑的缘故,大家走得非常慢,甚至还相互搀扶着。“看,就是那儿。”先赶到的柏枫用手电指着一个角落。我向那角落看过去,那角落上挤满了蜘蛛网还落满了灰尘,地上好像也堆了什么东西的碎片,我不禁深深的怀疑他们刚刚是不是就把我放在了这样的地方。这个灰扑扑的角落里,比较惹眼的大概就是上面已经发黑的血渍,歪歪曲曲的组成了几个字符,一个一个从上而下竖着排列:h、o、o、e。这些字符都极其模糊,只能非常勉强的辨认出来。 “这是什么,还是‘hope’一类没营养的吗?”楚骁一脸不耐烦的拨弄自己的发梢,抬高了下巴,“唉,都要被什么鬼‘hope’洗脑了啊烦人烦人。” 我的注意倒不在奇诡的字符上了,楚骁的话语正可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终于对着她问出了一直压抑在心中的问题:“楚骁啊,你是不是精神方面有什么问题?”我指了指自己的头,笑弯了眉眼。楚骁一脸不在意:“这个啊,貌似是我异能的副作用。”鸢尾揽住她肩膀:“楚骁呀~她的异能可是锁定呢,只要对上视线就可以将对方‘石化’5分钟。”她点点头,继续道:“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我的情绪波动变得非常大,也可以说是性格瞬间转换一类的。” 我挑眉惊奇道:“哈,异能还会有副作用?”正撅着屁股拿手电照那个角落的凡维回头,补充道:“当然有。”抬头仔细的看了凡维的脸之后,我习惯性挑起嘴角掏出纸巾擦掉了她嘴角的血迹:“你怎么了?”她笑笑,却也不作详细解释,依然是上次的那句话:“……老毛病了。” “啪啪,”鸢尾拍拍手,“哎,别秀恩爱了,快过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闻言我们便对视一眼,继续往那一蹲,无聊的撑起了下巴。“说不定真是hope呢,”我说道,“可是不管它是什么,我们在这蹲着也太蠢了点吧?”我话还没说完,楚骁急着往前挤,直接把前面的柏枫和akira撞了个人仰马翻。“也许不是这样……”沉默了一阵的akira突然喘了两声道,“也许是——” “ipo。”柏枫接口道。我顺手拿手电往前面一照,刚好照在二位的眼睛上,收获了两声杀猪似的惨叫。不过倒是也成功的发现他们正挤在狭窄肮脏的小角落里,和叠罗汉一样的姿势有点引人发笑。“为什么。”陈凉问道,默默的盯着那两人,然后默默的躺在了他们的身边。凡维一脸嫌弃,她大概是有洁癖的,却难得保持着高贵优雅惊呼道:“卧!槽!!” 我有点无法理解陈凉的举动,不过我想他一定是有原因的。“呀!!哦我的天哪呀!!ipo!!”楚骁的尖叫激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等等……? 我慢慢的、慢慢的向右歪头,视线却依然定在那血渍上,三个模糊的字母就诞生了: ipo。 “不过啊,后面那个‘山’是什么呢?”akira依旧躺着,摸了摸下巴,众人又连忙去思考起了这个新的问题。但见此时陈凉突然做出一个众人都颇感意外的动作,他伸出三根手指——贴在了那个横看是“山”竖看是“e”的模糊血渍上……当然,正好符合。“这个角落周围好像有缝隙,”柏枫不敢确定道,“难道这儿可以通到外面?” 我晃着手电玩儿,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想,只是不等我好好证实完这个猜想,什么东西便哗啦啦的掉了下来。 “……这是?”akira捡起来其中一份,这堆东西看起来极像废弃文件。我也捡了一摞,哈哈哈,就当凑个热闹哦。 我转转脖子找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托着腮看向了第一页。 这是一本日记,残缺不堪的、失去了许多页的日记诶……还真是有趣呢。第一页的日期是三十多年前的某天,污渍太多了导致只有极小的一部分能看清: ****/6/3 ……也许是时候了,这个企划根本是一塌糊涂,即使向上级汇报也没有用。不能再执行了!谁来……谁来阻止这个企划啊?!!救救我!……会死的!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会死的!!我不想死!!!全人类〇〇计划必须被停止,这个见鬼企划就是它的铺路砖啊,不行——所有的都必须被毁掉!!已经开始有人监视我了,明明我只是个研究员……我的妻子也可能会有危险!难道还是要退出集团?可是家人可能也有危险。他们不会察觉到我并不赞同集团的理念了吧……不行!我要继续!……哪怕不断的装,也要继续!只有这样,才有可能阻止全人类〇〇计划!! 整个日记的字迹无比潦草,还有大片的涂抹,不过被钢笔完美工整却用力划掉的“〇〇”部分是真的无比引人注目。在一般的剧情里,这应该是最重要的了吧?没能看到还真是可惜啊。不过说到集团的话……难道是冷杉集团?冷杉集团在搞什么全人类级的计划吗?很让人困扰啊……嘛,现在的话,还是不想那么多了。我把日记揣进怀里掖好。 “轰!!”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这静谧(你说真的吗?)的地方响起,众人几乎都被吓到了,这并非仅仅一声,而是持续不断的。我皱眉拿手电观察着周围,突然快走几步紧紧贴住了那个小小的角落——然后踩在蜷缩躺着的几人身上。 “噗!”这是akira。 “啊……”这是柏枫。 “唔。”这是陈凉。 “怎么回事?”楚骁抬头,我却没先理她,对凡维喊了一嗓子:“凡维,过来!”凡维迟疑一下,还是听话的过来了,踩在蜷缩躺着的几人身上。 akira:“噗!” 柏枫:“啊……” 陈凉:“唔。” 楚骁和鸢尾明显很疑惑,我便对她二人道:“你们也过来吧,靠近角落。”“利达!这边!”凡维好像挥了挥手,akira问道:“利达?”“就是leader啊,既然鸢尾叫了leader,为什么我不能叫利达呢?” “打住,总之你们俩先过来,靠紧。”我又嘱咐一遍,这么唠叨还真不是我的风格。 我看着凡维的脸,那上面写着若无其事的坚定,以及诡异的信念。她看起来并没什么异常,只是脸上微微沾染了些灰尘,一双眼睛中却有我如何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许这样的世界真的适合她吧,我这样想着,思绪不由得飘远了。 …… …… “木凪,你刚才是怎么知道的?”我看着鸢尾的脸,突然有点饿了,只好岔开话题。 在我们刚刚聚到那角落时,就像是车窗被升上去了一般,有什么透明的东西从地下升起来阻隔了我们去往别处的路,随后我们所看到的,便是活生生的炼狱。这样说大概有些许夸张,不过这个“炼”字可是绝对没用错。地下室里不知何时充满了刺鼻气味的液体,接下来整个地下室似乎开始了转动,有的液体被撩到了玻璃上,伴随着缕缕青烟发出呲呲的声音。鸢尾吓得尖叫。当那液体终于退去,又有新的东西浅浅的湿润了地下室的地面,透明的玻璃似的东西降下去,我们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不过这无言只是暂时的,鸢尾总是能够打破沉默,不过我却没理她的问话,蹲下身摸了摸地面。 凡维学着我的动作,尔后突然短促的惊呼起来:地上躺着具白骨。 我左右打量着那白骨,举起了手中刚刚摸到的白骨的脚趾,完全无视众人惊恐的眼神一脸严肃的讲着:“看,恐怕这就是这个地下室的意义,为了折磨这个……”我抿抿嘴,似是在想着一个适当的称呼,“这个骨头君。” 那白骨上伤痕累累,不少地方都断裂了,我们不难想象它还是“他”或“她”的时候那痛苦的挣扎。然而时间飞逝,那时的一切只剩下了今天的骨头君,现在的它甚至连我们一滴眼泪也换不得了。这血字想必就是骨头君留下的罢,当年的他(或者她)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呢? ipo,hope。 将如今已沦为绝望之所的ipo比作hope,算是某种高大上的嘲讽吗,还是这ipo,本就作为hope被造出,却不幸成为了绝望呢? 可惜物不是,人亦非,现在这些东西什么也不算了。 陈凉又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将我的心神唤了回来,我一把拉他起来,抬头看看那扇出现在头顶的密码门,扭头对着鸢尾道:“去打开门吧,此时的密码是……despair。” 鸢尾应声上前去,我看着她在几位男生肩上借力跃了上去,然后输入密码,开门。 就在门开的那一刻,我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四下寻觅时才发现是白骨。骨头君正像遇到阳光的细碎雪片一般飞速的消融了,而我抬起脸再不看他,隐约仿佛从某种传来了低沉的叹息,但…… 我们终究要向前,别无选择。 No.9 今天没饭 感觉到似乎久违的阳光的照拂,我缓缓闭上了双眼。akira摸着下巴笑道:“好了,现在要怎么上去?鸢尾可是娇弱的无法带人的类型呢。”我促狭的笑,过了一会才问道:“那akira君还觉得谁是娇弱的类型吗?”akira沉吟片刻,微微张开双臂,笑的弯起了眉眼:“哈哈哈,所有的女士都可能是娇弱的,需要呵护的啊,哈哈哈哈。”在那一刻,我看到了akira背后恍惚间开满了玫红的玫瑰花,一段优雅的bgm响起,扑鼻而来的除了玫瑰的味道还有清爽的气息。 我有点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楚骁却干脆利落的出脚踹飞了akira,只听一声响亮的痛呼回响在这儿。“嗯……这扇门,移位了吗?”柏枫犹豫着。 果然,当我们再次抬头时,那扇门显然已经不在正中央了。 顶上能听见鸢尾的叫喊,她垂下了自己那和方天画戟差不多的武器的杆子,楚骁也很有默契的从异次元(什么鬼)掏出了自己的锤子,把锤子头搭在方天画戟上,用力拉两下,再拿眼神示意没问题了。陈凉拔出长剑打算助大家一剑之力,吓得我们赶紧劝住了他。 “……谁先?”陈凉问道,一边用手机表示他的不满:?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大部分是非常想要先上去,也许是害羞或者因为感到无用的不好意思才没说出口。我对先上去没有意见,但是非常质疑这“杆子桥”的质量。如果我掉下来,那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我若是掉下来了,谁来照顾凡维呢?如果她在我前面掉下来,我还可以接一下。 就在我们僵持之时,柏枫说:“我来。” 哈,这小子还蛮不赖的嘛,我给他一个赞同的眼神。 没想到凡维却笑了:“柏枫,要不然你带我?”我还没来得及告诫她危险,凡维又自顾自的说起来,“哈哈哈,当然是开玩笑了,我这么重,会被嫌弃的吧。”柏枫非常治愈的笑了一下,伸手拽拽那杆子,有点打滑的往上爬。 陈凉和akira都一副担心的样子,惴惴不安地看着他极为惊险的越过了两把武器的交界点。“呼……”终于爬上去了的柏枫坐到一边歇息,顺脚踢了点沙土下来,凡维咳嗽两声。少年表情突然变得迷茫,“……大侠姐姐?还有下面那几位,是谁?”鸢尾看着迷茫的白枫,好像也变得迷茫了起来,还好手里的杆子没松。 下一个是凡维,她早点上去也好,我实在是不放心白枫,凡维在上去之前还跟下面的几位解释了一下真是干得漂亮。凡维往上爬的时候我难得的紧张了一下,还好她的灵敏帮助了她,万幸。“木凪!”凡维爬了上去,喊道。于是我就面无表情的在心里把自己原本打算最后一个上去的计划改了,走过去握住了杆子。 杆子凉凉的,有些地方却是带有了人的体温。我想尽量小心翼翼,如果把人家的武器握断了,也许会比较麻烦吧。然而古话说的还真没错啊,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我干笑着试图放轻松,想要无视那个被印在上面的指纹印。明明去拉别人(凡维)的时候就没事……(凡维:我的胳膊早就紫了……) 不过单说攀爬,我倒并不是不擅长,很快,我也来到了门的地方,在一旁用力一按,借力跃出了这鬼地方。 伴随着手上坚硬的触感,我站起身,在低低席卷的风中打量着这里。 虽然因为风的缘故不时扬起来恍如一团团雾笼罩在天空的沙尘很碍眼,这地方却是宽阔的很——毕竟是废墟一样的存在。沙尘瓦砾砖块……是在这里见到的最多的东西。这里的面积也很大,当然,那扇密码门也很显眼。我不知道为什么店员不会追来,我发现这附近的变异者似乎也特别少。在废墟边上徘徊着一两个,但是他们似乎都不愿一进到这片废墟里来。也许废墟里有什么,我这样想着,下意识就回头看了密码门一眼。 若是变异者真的不愿进到这片废墟……也许能把它当做我们的休息地,很安全,不是吗? 轰轰轰—— 一声巨响从密码门里传来,我扶额。其实我不用回头也基本知道是谁了,但是还是回头看了一下,akira也已经上来了。凶手!不是,巨响的元凶是…… 陈凉。 他摔在离杆子桥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四肢着地以趴着的姿势,应该不是掉下去的,嗯。“喂!你还好吗?”我冲他喊道,陈凉闻声抬起脸,点了一下头,挣扎着举起手机。距离太远我看不太清楚,但感觉上应该是个:(??`w′?) 楚骁在他旁边,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伸手拉了他起来,甚至一直牵着陈凉的手走到杆子桥。又待在他旁边别扭的絮叨了不知什么,才后退了几步,看着陈凉一点一点往上爬。陈凉爬上来的时候有点喘,大概是摔了太多次的缘故,一边的口罩松松垮垮的。他或许是意识到了这点,摘下口罩在兜里翻找着一个新口罩。摘下口罩的陈凉好像突然迸发出了什么光芒,怎么说呢,变得像是偶然看到的原来的女同学会对着尖叫的人。本来就很清秀的眼睛部分加上整张脸,不得不说非常赏心悦目。看着陈凉这张脸,我本能的觉得饱了,秀色可餐原来是这个意思吗?陈凉的脸扭曲了一会,终于成功的稍显腼腆的笑了一下,又戴上了新口罩,恢复了面瘫。 只是我再也不能忘记,陈凉的笑容,就像是什么极为璀璨的东西。后来我逐渐知道为什么他这样的人会带上口罩,而且带着一张面瘫脸,那些最好美好的事物往往数量不多,就像面瘫脸的笑(这是什么鬼啊)。但是我清楚的看到了,他的眼眸中,蕴藏着闪耀着的群星。我想,即使是很多很多年后,我依然会记得这双眼眸,岁月仿佛也无法触碰的眼眸。 “木凪!”我回过神,眨眨眼睛看向出声唤我的凡维,嘴角习惯性的勾起。凡维扬起眉毛笑着,“我们去找点什么吃吧——” “咚!” 又是一声异响回答了她,我们再次看过去,只见那门已经被关上了。我蹲下身,将身体凑近那门,耳朵紧紧贴在上面。门里传来的是……腐蚀的声音。就算原来没有接触过也能明白的,这种声音…… 我一惊,直起身子,连忙环视着周围,直到看到众人早都一个不少的上来了才稍稍安心。我皱起眉道:“这里面应该是垃圾的处理地方,但是方式和传统的的却大相径庭。等,谁有笔吗?”得到否定答案后不在意的蹲下,随手拈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在地上划拉起来。一个旁边有着一细长三角形、顶上一个正方形的巨大圆圈就这样诞生了,我挑剔的打量着。嗯……这边的线还不够直。 “这是什么?”akira问道,我把石头一扔,满意的看着大家集中过来的目光点点头。“这是刚刚我根据推理画出来的,那个——”我用下巴点点巨大的圆圈,“就是所谓的‘地下室’。” “圆圈代表了地下室,三角是我们躲藏的角落,而正方形却是密码门。如果这个假设没错的话,那么地下室并不应该只是个普通的地下室,我认为它至少有两道可出入的门。如果密码门算一个的话,还有第二扇门隐藏在暗处。密码门是为了人的出入用的,而第二道门却是投入垃圾以及销毁垃圾的用品,没错,这是个特殊的垃圾处理器。” “而最特殊的一点……这是个巨型的旋转球体垃圾处理器。” “虽说是旋转型的,但是它的旋转速度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慢的,因为本身残留了一些粘滑的液体像是润滑剂一样,我们几乎没能发现。各种形状的物体中,最无法让人感觉到起旋转的便是圆形,大概是由于没有边角。” “至于那个角落,应该是属于特殊材质的,为了这个垃圾处理器而特制的。或者说,这个垃圾处理器是为了那个角落定制的。从隐约显露着的白骨上来看,这具白骨的主人生前一定饱受折磨,所以垃圾处理器不妨也定义成‘折磨’的一部分。那么它除了处理垃圾以外……极有可能还‘处理’人。我想,这算是一种更加残酷的方式。但是为什么这个处理器会是那么黑的呢……”的确,这一点极不合理。如果谁想要为了折磨另一个人而杀掉一些那人最亲近的熟识,使那人只能听到却无法看到简直是威力大减……不不,换一种说法,如果对那个人来说即使看到也没用,那么,便是“不需要看到”了,不需要看到的人只有一种——失明的人。看来有一个起着重要作用的失明之人被以杀死亲近人的方式折磨着。假设是天生失明,这个人的价值还能有这般高吗?但若是后天意外或被伤害以至失明便可以理解—— “大侦探木凪!”凡维在喊我,“先休息一会大脑吧,来睡觉嘛。”她跳着脚招手,凡维是最不担心的人了吧,毕竟她一直在期待着规则被破坏什么的,也许被杀掉也不会后悔呢。我应了一声,向着刚刚搭建起来的简陋的棚屋走去,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喂,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吧?”凡维似乎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饭?那又不是天天吃的东西。” 我:“……晚安。” 少年名为猫 “总是写多无趣,要和我一起来吗?” 鸦听到声音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循着声源处从窗外望去。 一个少年蹲在墙头,察觉到她的注视后咧嘴笑起来伸手打了个招呼,一口白牙在阳光下反着光: “嗨,怎么样?” 怎么样什么的……要问我怎么样,不如先告诉我你这个跟踪狂是怎么回事吧?!前几天开始的,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出有人在尾随果然不是我更年期导致的错觉么!哈,这倒是个好消息……某种程度上。不过你这小子是有什么打算?不不,也许只是单单是个尾随少女的变态也有可能。那变态君现在要来做什么,杀人灭口? 正在内心疯狂吐槽的少女口中微不可闻的念着,面上却是冷冷的毫无表情,抬起眼皮扫他一眼,才真正意义上出了声:“你是谁?”您是何方神明啊,来找我不会是走错了吧?不不,对跟踪狂应该用这种语气吗? 少年像是无视了这句话一般,找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来,懒懒的打个哈欠。鸦仍然看着他,淡淡的,一直到她觉得好像过了好几百年 眼睛好痛……鸦轻轻地不做声地在唇间念叨着。 少年仰起脸冲着阳光闭着眼睛笑的舒坦。就在少女以为他再也不会回应时又听到了少年独特的嗓音,懒懒的、软软的,却有着独特的磁性和骨子里的傲: “我是猫。” “哈?”鸦瞪大一直习惯性半眯的眼,原本只是不出声的吐槽也被这提高了的嗓音惊得全喷涌而出,“虽然懒得不得了的样子就神态来说还是有点像猫的,不过这和名字是两码事吧!你这家伙……莫非是妖怪不成?”少年促狭的笑,鸦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也注意到了他旁边蹲着的那只浑身漆黑的黑猫,眼睛里的光亮和玻璃珠挺像。猫胡乱摸几下身边黑猫的头,问:“我是不是妖怪先放在一边。嘿,你叫什么?” “鸦。”鸦又眯起眼睛打量这个自称猫的少年,看起来白白嫩嫩的,能吃吗? 少年蹲在墙头,慵懒、高傲、还有隐约流露出的偏执,剩下一点被鸦忽略掉了。 神秘。 猫大笑:“明明你的名字也是,”少年收敛了笑意,睁大一双罕见的猫瞳,直直的看着她,“一起来吗?”鸦不适应的眨眨眼睛,窗口扑扇翅膀的乌鸦没有预兆怪声怪气的叫起来,她嘲讽似的不露痕迹勾起嘴角,透着说不出的狡黠:“好啊。” 这下轮到猫惊讶,不过恍惚瞬息又恢复了嘴边一抹浅浅噙着的笑:“不问我去哪儿?” 是吧,很大胆吧。这样的自己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是堕入了爱丽丝梦游的仙境,才一会功夫就被解开了身上禁戒。鸦无声地动着唇,也看清了猫身上发着蓝的衬衫、勒住他恍若无骨的纤细腰肢的腰带、普通到烂大街的黑色裤子。她低头看看自己的白衬衫灰短裙——好像校服……过膝袜和鞋子还算正常,鸦套上件黑的纯粹的斗篷,翻出了窗户。 乌鸦啊啊叫着落在她肩上,抖索翅膀,鸦戴上了兜帽。 黑猫纵身一跃跳到猫的肩头,猫意味深长的笑,跳到了墙外。 等到鸦万分辛苦从墙上下来时,槽都吐不利索了,看见猫笑得满地打滚,眼睛亮闪闪的:“哈哈哈,这不是你的家吗?富家大小姐就不要逞强啊。” “家……” 鸦下意识回头望一眼,巨大到可以称得上硕大的宅子倒映在她愣愣的清澈眸子里,大气磅礴的宅子戳在那儿,每一处角落都写明了“壕”,而这儿的确是她从出生就开始生活的地方,很大很大——由于太大了,甚至无法全部倒映在鸦眼中。 鸦顿了顿,指着猫对肩上乌鸦淡淡的命令道:“啄瞎他!” 乌鸦:“啊啊啊——” 鸦和猫一起度过了称得上是愉快的时光,事实上,那大概是鸦这辈子最快乐了的时光也说不定。 虽然两人好像吓坏了一些路人,不过他们都没在意,不,吓坏路人的应该只是鸦,或者说是鸦的乌鸦。糊里糊涂的,两个极相似又极相反的人撞在一起,两人都不多问,不,应该也只是鸦而已,猫充分的发挥了猫的好奇。鸦不把无谓的事放心上,她对什么都可以清晰的定义,除了猫。鸦的直觉告诉她,关于这个少年,不要留意他的过去或未来,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唯有抓住现有机会及时贪欢。 于是鸦便照做,不妄想停下或留下谁,但却忘我的享受着这段时光。 在一路上第一次忘记全部原则,这感觉真好,鸦想。 冰激凌原来是这个味道啊,其实冰冰凉凉甜甜的很讨人喜欢嘛,鸦想。 猫的眼睛真好看,鸦想。 的确,猫的眼睛十分动人,更动人的是满满盛在里面快要溢出的璀璨阳光,就像是盛了全世界。 在一天即将结束的时候鸦满足的瞌上眼,大概再也不会见到他了,鸦想。鸦希望能把这一切——偏执的快感、冰激凌的冷气、还有猫的眼睛,全都印在脑海中,永远的保存下去。她突然感到一点冰凉,睁开眼却看到猫正在把一个简单廉价的戒指安放到她的指上,耳边乌鸦正在聒噪,有点像她的内心,一刻不停的聒噪:“做什么?” 是打算模仿男子偶像一类的举动吗?呀,不过这东西亮闪闪的,真漂亮啊。银的?嘛,材质不重要。贵吗?不会吧,但价格其实也不重要。亮闪闪的,真的是亮闪闪的。 ……和猫的眼睛一样。 鸦转转戒指,抬起来对准阳光观赏着上面耀眼的光芒。猫吹个口哨,满脸得意洋洋:“纪念品。” 听到这个词的鸦突然想要把戒指扔下来。她不需要纪念品。但是她没有动。也许这样也好。她安慰着自己。 再次见到猫是一个意外,无论是猫还是鸦都毫无预料。 直到真正跨入那个某人竭力推荐到唾沫横飞的地下拍卖场,鸦都是不屑的。就算连人也卖又关我什么事?然而同意前往只是因为某人的唾沫实在可怕得足以玷污鸦那些珍贵的藏品,比如夜明珠,再比如一枚她喜爱的猫眼石。 这墙壁的气味太糟糕了,服务人员的穿着品味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吗?不过这地方没多少钱吧,不,应该只是因为没装修好。一定是这样!鸦揣摩着镶了金丝的墙壁,暗暗道。 里面正有人争相出价,来晚了啊,鸦叹息。她费力的抻抻脖子,却在精致的铁笼里面看到了猫。 浑身是伤的猫,眼睛里蕴藏的光彩让这些疯子更加疯狂。 她转转手指上那个简单廉价的戒指,这让她感到真实,无与伦比的真实。 鸦淡淡的看着猫,淡淡的看着周围: “四亿。” 猫抬起眼睛。 被群鸦围绕着的鸦无法看清面部,黑压压的一片唬得在场富贵人家尖声叫喊,在乌黑中包裹的眼眸闪着妖异的光泽。 “四亿。” “这个世界太疯狂,生而为人却想变成怪物,生得怪物却想变成人,我非人亦非怪,在寂寞的世界里,却依然活着。” 鸦对猫说着,不由得对自己产生了懊恼,只是想告诉他她觉得他们很像、都是异类……而已,只是这样而已。猫一如既往的笑。那熟悉的笑容甚至让鸦有了一瞬间的错觉——猫不会离开。 可惜错觉只是错觉,猫还是会离开。 再次从窗口看见猫是几天后,鸦正很平淡的写着什么,然后抬头,愣住。 鸦知道,模模糊糊的,猫这次前来的原因,和邀鸦去玩耍不同。 少年蹲在墙头,慵懒、高傲、还有隐约流露出的偏执。姿势和原来无异,鸦想要微笑,想要说点什么。 ——却第一次感到了无措。 鸦仔细的想着该怎么做,该怎么说,她直直的盯着猫。无措还是她第一次体验到,还不知道如何出色的对付,只好面瘫着一张脸,冷冷的。 猫咧嘴笑道:“我要走了。” 鸦的脑子里好像有无数乌鸦在聒噪,她听见一个熟悉嗓音说“嗯”,然后花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她自己。 鸦想要说声再见,但是喉咙里干涩的发不出声音。 鸦想要说声谢谢。 鸦想要说声记得我。 鸦想要…… 少女无助的闭上眼睛,脑中乌鸦聒噪的声音小了很多,却被猫眼中的亮闪闪的东西填满了。尽管一见面鸦就知道猫会很快离开,但是当少年真的说出那句话时鸦还是有些迟钝了。是的,鸦只是认为自己异样的感受出于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不要走。 可是鸦说不出来,她说不出口。 鸦睁开眼睛,墙上空荡荡的,没人能看出这曾经有个少年来过,。鸦畏惧似的眯眼,猫仿佛还在那里,仿佛还会有一个少年用独特的嗓音喊她“鸦”,懒懒的、软软的,却有着独特的磁性和骨子里的傲的声音。 够了,鸦转转戒指。 鸦收回了目光,依然很平淡的落笔,却是与其他截然无关的一个简单的字。 猫。 某种透明的液体落下来,直坠到纸上,就像珠子一般浑圆,倒也好似发出了与珠子碎裂时无差的清脆声响。 碎裂的液体漫延在包裹在晕染在那个简单的字上,使得透明也变成了墨色。 一如乌黑的鸦羽。 No.10 无休止噩梦 夜晚,是梦的开始。 我没有想到今晚会沦为一场可怕的盛宴,好了,不装13了。我一直习以为常的噩梦在今晚肆虐的超乎想象,简直恍如—— 无休止噩梦。 我在一片绿色中睁开双眼,生硬的绿色使我有些许不适,我在丛林中。这里大概是……爱丽丝梦游的仙境。不知为什么,我脑中自动蹦出了这样不对劲的设定。我在噩梦中拥有着自己的主导权,也同时知道这是个梦,为了保存下这样的经历,我通常会选择在苏醒后用录音的方式记录下来。看来,这次可能会和爱丽丝有关系了,我暗暗想着。不过一定是噩梦呢,光凭我能知道这是个梦。来吧,张着血盆大口的兔子先生!! 我查看着自己,身上并没有武器,相反,似乎被套上了一件华丽的裙子。蕾丝边颤颤巍巍的堆砌,珍珠或是别的什么名贵宝石摇摇晃晃的点缀在上面,裙摆鼓起来,优雅的流线一直延伸到最下端的荷叶边的曲线。 我本来想把这裙子扒了,仔细想想,我应该不会再遇到什么别的可穿衣服了,而且……我用力扯两下看似脆弱得如同蝴蝶身上花纹的蕾丝,再皱着眉一边感受着剧痛一边看看白净细腻了许多的手上毫无印记,哈,还真是可笑。 那么,在这个梦中……我究竟是谁呢? 遗憾的是,身边并没有镜子一类的事物。不过看这架势我绝对不会是我自己了,倒是挺有趣的。会是谁呢?“爱丽丝!”听到这样的喊声并且发现这确实是在喊我的那一瞬间,我顿时有了觉悟。来吧!对我三观的冲击! 喊我的那个低沉声音的主人是一位穿了相当正式西服的男人,我从他眼中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也许应该说,爱丽丝。身上穿着不能再可爱的裙子,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装满了天真,长相乖巧可爱的小萝莉。这酸爽,我竟然是爱丽丝。那人微微鞠个躬:“在下伍德。我家大小姐想要见你。” 不是王后或者其他的人吗? 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周边的事物逐渐发生了改变,树木倒塌房屋竖立起来,一切像是纸牌一样,还有纸牌般的人。这太过戏剧性,就像是一个任性女孩的杰作。这里大概不再是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剧本了。伍德吗?wood啊,是指像木头一样乏味?哈哈哈,真是有趣。 我闭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来到了一个奢华的房间里,直觉告诉我那些水晶灯什么的都是真正的水晶。 房间很大,里面只单单有个坐在相比她身高显得巨大得多的椅子上的女孩。女孩端正的坐着,身体有些下陷,却被放在上面厚重的垫子完美的包裹。椅背、扶手、椅腿上大都有着细致典雅的雕花,椅背的顶梁上涡卷纹“c”形与“s”形精巧结合着显露了贝壳的纹路。弯弧着的椅腿附有装饰了金箔的兽爪抓球似的椅脚,贝壳纹的周围隐隐有玫瑰嵌花凸显了质感。 “哈?这就是爱丽丝?”听到有点熟悉的说话声,我惊讶的抬头。坐在椅子上的女孩的脸……和凡维一模一样,然而却是一头灿烂的金发披肩,蔚蓝的眸子深不可测,身上的裙子和我也是一样的。此时她的眼神却极为挑剔的在我身上打量着,“像是个营养不足的乡下姑娘,没找错人吗?伍德。”伍德颔首:“是的,大小姐。据齐尼尔说,他在丛林里足足找了三天才找到她。” “好吧,既然那个不会撒谎的蠢货这样说的,我就姑且相信了罢。”女孩勾起一边的嘴角,红唇上闪烁着不知什么光泽,“听好了,爱丽丝……或者说木凪。我是奈菲尔塔利,记住,不要相信你所看到的,还有,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美好也没有那么残酷。” 我突然之间有点懵:“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妙的……不过是表面。”一边立着的伍德走到奈菲尔塔利旁边道:“大小姐,没有时间了,‘她’要侵蚀进来了。”奈菲尔塔利试图站起身来却又跌坐回椅子上,我看到这个房间开始崩塌,水晶灯等物件飘的到处都是又破碎开来。 隐约听见她狷狂的大笑:“啊哈哈哈哈哈,我深爱着如此华丽、如此美妙、如此绚丽的世界——的表面啊!!即使这世界已经腐烂,那又怎么样呢?拿起来颜色艳丽的画笔吧,闭上眼睛肆意涂改,然后欣赏吧,欣赏这表面的多彩、张扬!就算已经完全腐烂掉了,也可以闭上眼睛。把眼睛闭上吧,然后再也不要睁开,请记住啊,这个世界——拥有着怎样的华丽绚烂以及……肮脏吧!!” 这人说话风格和开学时的广播里的女声真像,在堕入黑暗前我最后想到。 像是突兀的来到了电影院,电影院里昏昏暗暗,硕大的屏幕上有断断续续的雪花。影院里所有人的面孔都是一样的,我坐立不安,想着不知何时才能离开。离开是没有关系的,但是这个电影院很喜欢吓人,会有工作人员在你出门时吓唬你。不知何时,隐约听见了这样的话语,也不知是谁告诉我的。 那好吧。我小声说道,带上了一位我的同学。那是个女生,年龄和我应该是相差无几,似乎是很可靠的样子。黑色短发尾端微微蓬起来,干净利落的齐刘海还没没过眉毛,只是脸部的五官却是模糊的,和影院里其他人一样的模糊。我挽上了她的手。 往外走的过程也相当诡异,不知不觉中便来到了门口。这是个老式筒子楼单元门一样的地方,我们在树荫下呆立了一会。很快便有奇怪的噗噗的声音传来,我四处看看,却是一个没了双脚的人飞速用手挪动着代替了脚行走,另一边又爬过来一个肚皮上绽开了触目惊心的伤口的人,有肠子一类的东西滑滑腻腻的扭动着流出来,这两位大概就是扮鬼来吓唬人的吧,只是面目依旧模糊。扮相极是专业,就连我也被微微的吓到了,后退一步靠向那位女同学。她随即一边轻拍着我的背一边安慰了起来,我也回了她几句。只是那两人突然表情怪异地说,为什么,你在自言自语…… ……我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因为那女同学给我的感觉是十分值得信任的。我僵硬的扭动着脖子看向她,她的面貌突然就清晰了起来,只是我依然不认识她,却无端觉得熟悉。或者不是无端,我盯住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是如此的熟悉,眼睛里充斥的即将满溢而出的疯狂至极的光掩盖了抹消了一切,瞳孔扩散的仿佛无法聚焦又仿佛睥睨着一切,她咧嘴笑起来。 “你……能看到我。” 我的喉咙里发出不属于我的尖叫,刺耳极了,我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看着“我”似乎在躲避什么似的拼命地奔跑着。再得到身体的控制权是在眼睁睁看着“我”撞到一棵树上消失后。 真笨,简直笨到无趣。 我眨眨眼睛,逐渐看清了这间教室。 耀眼的白光充斥在教室内,模糊了一切,接下来会是什么呢? 我坐在座位上,想要起身却只是徒劳的挣扎。我听到叮当作响的铁链的声音,不由得低头,双腿被铁环牢牢固定在椅腿上,双手上的手铐与粗壮的铁链相连,铁链一圈圈绕过椅子,这狭小的空间里紧紧地桎梏了我。为什么。 身边的同学转过来,老师抬起了头。 他们并没有脑袋,在应该是头的地方安放着一台台老式收音机,所有人都开始说话,用那单调平板的声音:“异类。” “异类,异类,异类。”声音整齐划一,回响在教室里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我用力挣扎起来。“哐当哐当。”收音机上的按钮似乎在放大,逐渐把我吸了进去。然而一切却好似仍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异类。” 似乎有气息轻轻的划过脸颊,冰凉的感觉让我打个哆嗦,带着几分不情愿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巨大无比的镜子,就在睁眼后我便再次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只能看着镜中模糊却美丽的身影发呆。我听到自己说话,成熟阴狠的女声让我不禁猜想这人究竟是谁,不过也许不用猜想,在看到雾气蒸腾着的镜子的一瞬间我便多少有些确认了…… “魔镜魔镜,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是谁?” 看来这次的剧本会不太一样啊,白雪公主吗,我可不想用药把自己变得其丑无比再去害白雪公主啊,很累很无趣的好吗。这个梦比前几次经历要无聊许多啊,我这样想着,一边被迫听“恶毒”的王后跟魔镜絮絮叨叨的抱怨着最近又多吃了多少,体重总是没办法控制的正好,还有不管怎样也无法取得猎人的心。“为什么那个木讷的猎人就是不懂我呢?!”这样女孩子气的谈话进行了好几个小时,我清晰地听到魔镜打哈欠的动静,眼角抽了抽。王后掏出纸笔,依旧兴致勃勃的请教着写情书的要点,而我再镜子反光时无意瞥到一点隐约的图像,我脑中自动有人解读到:白雪公主。 只是这个白雪公主似乎和在电影里看到的有所不同,她很明显是娇生惯养的,不过不知为什么嘴角带着狰狞阴戾的笑容,难道也是吃多了没减下来来想要偷偷找魔镜吗?不对,为什么她手里还高举着斧头—— 我只来的听到一声闷响便踉跄的扑倒在地,剧烈的痛感让我眼前看到的事物都恍惚了起来,唯一清晰的只有身下迅速扩散的血迹,像是染血盛开的玫瑰,绝美中夹带着凄凉…… No.11 第一次 我睁开了双眼。 大概是东方的地方一片灰蒙蒙的,地平线隐隐透出一丝橘红色,橘红的颜色恍若水墨一般,一点点浸透周边云海。大片大片被晕染成本应被称为丰收的颜色的云烟过了不足片刻因便不断沉淀不断累积成了妖艳的血红色。这即是日出了,毫无生气的朝阳透着血腥气,仿佛在诱惑着众人去杀戮。不,也许是被鲜血生生涂上了红色也说不定。“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对倒映在眼中的血腥的太阳的邀请嗤之以鼻,张开双臂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这片废墟,血腥气息缭绕左右的太阳愤怒着,与这在凄然废墟中站立的我的身影显出了极大的对比。我扬起脸,我知道这附近一定有无数监视摄像头,哈哈哈,正好。我肆意大笑着,然后咧嘴冲那太阳竖起一根中指。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鬼地方。到时候,就是“你们”的死期。 风若有若无的抚在众人身上缠绵不去,我低头看看刚刚被当做了我的枕头的凡维。随后四处徘徊着,大家还没有醒来,现在去找些吃的应该是不错的选择吧。 迈出了废墟的界线,很快就有两只变异者因为我而出现了。“我真是个罪孽的女人。”我自嘲道,紧紧持好了从来不会被我捏变形的棍刀从旁边的空隙之处闪了出去。既然出来的目的很明确,那么我就没有必要去浪费时间斩开这些与渣滓无异的变异者,省时省力,不愧是如此机智的我,点赞。 随着时间一点点一滴的流逝,变异者看起来越来越像丧尸而不是人了。他们身上的伤痕,还有因变异而出现的各种奇形怪状的组织之类的,全部都为他们的可怖增添了不少分数。这变异者要是出现在一个3d影院中正在放映丧尸电影的剧场里,观众一定会把它当作电影里的存在安然坐着等着被撕成碎片。啧啧,想想就知道一定是场惨剧。不过这变异者还拥有异能,这点就比一般的丧尸强大很多。只是可惜了,对于已经完全依靠本能行动的他们来说,世界上唯一不是敌人的就是他们自己。如果拥有一个足够安全的躲藏地,再加上充足的食物与水的话——也无法活下去。因为变异者的搜查能力还是很强大的,如果低估了这一点可是会造成相当恐怖的损失的。 我谨慎的躲避着街上的变异者。在这里战斗的话会吸引更多的变异者,万一被包了饺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那样的话可就惨了呢,毕竟就只剩下了凡维一人了。虽然她身边还有着其他伙伴,但是在我看来已经等同于零了。恩……也有可能是“一”,柏枫会稍微施一些援手的吧。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自己在她身边最安全。 “嘭!!” 我狼狈的蹲坐在地上喘着气摸摸少了几丝头发的前额,刚才真是好险,如果说没被吓到那就是骗人的。看来貌似是古话的那句话说的没错,走路的时候别想东西,要好好看路。几秒前,一只身上布满鳞片的男性变异者在一旁的屋檐上躺着装死,当我往前走的时候丝毫没有察觉他已经瞄准好了,他瞬间便将身上的鳞片喷射出来,直直的冲着我的各处要害呼啸而来。在突然的这般密集的远程偷袭下,饶是我也不由得吃了一惊有些手忙脚乱起来,那些鳞片可是每片都有着普通枪弹的威力的,这样简直就如同我赤身裸体的暴露在了枪林弹雨中一样。 还好这几天来的战斗已经让我的本能有了很大进步,要不是猛地后蹬空中向后滚翻同时横躺斜刺刺的冲出去救了我一命,我现在恐怕就已经浑身是洞关节也全部折向反方向惨惨兮兮的躺在地上死去了。 “铛铛铛铛铛——” 并不算是多么刺耳尖利的响声就在我刚刚抵达安全地域的时候整齐到让人心悸的响起,彼此相互照应着甚至恍惚间发出了共鸣一样的美妙声响。我再回头望去之时,片刻之前我所在的地方地面上只剩下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小洞……鳞片成功的穿过了厚实坚硬的水泥地,就如同铁针被投向尔后没入泥地一般,轻而易举。我不禁再次想象了那鳞片之威,这锋利程度就连当做锯子使都没关系的样子啊。 不过也只是“当做”,毕竟锯子能锯开东西是因为上面附着的泛着寒光杀伤力极强的锯齿。但是这样说来,这鳞片能不能当做锯子使似乎也不是绝对的否定答案,因为鳞片的话有的时候会有一边的边缘不那么光滑的吧?说不定是锯齿状的呢,也能够客串手中握着的暗器的样子啊。 我收拾好心中的念头,抓着棍刀爬起来,头也不回的向前方冲了过去。脚下扑扑的作响,脚腕甚至比腿部还要卖力,满脑子只剩下早些到达下一处餐馆或超市这一个想法。我渐渐感到了手臂处传来的酸痛的感觉,只是路过的所有可能有食物的地方皆充满了变异者,我暗骂一声,依旧向前方跑去。内心里倒是没有祈祷着,我对祈祷这玩意儿信任不足,不过我坚信着希望,希望不可能把我们永远的困在这里吧?哈哈哈…… ……其实是有可能的,恩。 眯起双眼打量着前方越发密集的变异者们,我收敛了心中不断想着的事。现在来说,还是去找些食物比较重要,毕竟大家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好吧,冰激凌不算,营养液也不算。那么,让我看看,接下来哪里有着食物呢? 下一刻我匆忙掠过的地方恍惚间看起来极像是一家超市,仅仅是刹那间闪过也足以令我停下脚步了,这是什么?!超市!!我刹住车右脚绕过身后用力一蹬全身这么英姿飒爽的一转身!又开始赶忙往回跑,好不容易跑到离那超市稍微有些接近的地方,我躲过旁边徘徊厮杀中的变异者们,小心翼翼地踏入了超市—— “欢迎光临!” 超市内的小布偶才刚出声我便不自觉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那小布偶看起来颇为不起眼,我可没想到它是那种可以自动发出声音欢迎客人的啊!我连忙闪在一排货架后屏气凝神,还好超市外的变异者看起来没我想的那般聪明,听到这布偶的声音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转头向着声源处望了眼而已。我应该还没被发现吧,这样想着我躲在暗处四处观察一番,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跃起身冲向离我最近的货架上摆着的矿泉水和一旁的面包。 还好带了背包,这是目前我最庆幸的事了,我一边佩服着自己的先见之明一边快速的扫荡者,很快背包就被装得不能再满了,我又见缝插针的塞了不少火腿压缩饼干一类的东西。 “你是贫民吗?还是没有见识?不过只是些吃食,倒表现得跟乞丐之辈无异。”清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使我那双疯狂掠夺如睚眦的双手也不禁停了一瞬。我慢慢回过头去,带有威慑意味的恶狠狠地瞪了那傲慢的贵公子模样的金发少年一眼,当然,如果我嘴里没叼着半根火腿这威慑意味可能会更加强大一点。 他似乎看到我装的食物明显超出了一个人几天需要的量,脸色有些阴沉,不过这人脸色好像一直阴沉的要命:“给你的所谓的伙伴?”我把火腿拔出来,干脆利落道:“嘴贱。”那少年脸又是黑了一黑,我猜他大概不会让我带走这些食物了,不过我本来也没有想着能丝毫不费力气的带走这些东西。 我吞下剩下的火腿,拔出了棍刀,刀尖直指他鼻尖。哈哈哈哈,还真是有趣,没想我竟有一天沦落到了这步田地,和贵公子模样的人抢吃的,真是难得的体验。不过这少年看起来好像高一生啊……我心想,杀了他大概对我们早日得到出逃方法也有用吧。就在这时,我窥见一丝异常,他蔚蓝的眼睛似乎没有瞳孔……嘛,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现在离开,或者死。”我平静的表达了我的意思。 那金发少年笑了,依然是一口流利的中文:“我已经受够了,杀了我。” “我不在意仁慈的满足你的愿望。”我回到,他张开了双臂,脸上是恍如疯魔的笑容,他低声大喊着,压抑的声音中透出了很多东西:“杀了我!杀了我!快,杀了我,木凪!” 我握刀的手一顿,看他这么急着寻死我倒是有点犹豫了,而且……还知道我的名字。谁知那少年却扑了上来,双手紧紧抓住我的刀身,鲜血不停地溢出,他用力一拉将棍刀生生的刺入了自己的胸膛。我见已是无法改写的事情了,便握着刀往更深的地方一送,他发出嘶哑的呻吟,血不断从他胸口、嘴角涌出。大滴大滴滚落的血液烫伤了我的手。我脱口而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看他已经濒死,我又叹口气,“罢了,反正也是为了凡维。” “凡……维?”他挣扎着说道,“ari?借……” 借什么?我虽是一头雾水,却也不再理会这已经停了呼吸的金发少年。现在才发现,这超市里竟是一只变异者也没有,挺好的,赶紧回去叫醒大家再带上无论是谁和我一起回来彻底把这儿扫荡空吧。 这样想着,我离开了超市。为了我的阴德,也草草的“葬”了那少年,只是我没注意到,那少年在黑暗中,微微发着光的眼眸。 No.12 椅子上的女孩 “超市?”鸢尾慵懒的打个哈欠靠在楚骁肩膀上头一点一点的,揉揉眼睛一副显然是没睡醒的样子。凡维特别开心的盘腿坐在背包前翻找着,就跟寻宝似的精神满满。柏枫一口一口喝着水,陈凉在他旁边坐的端端正正可是却闭着眼睛和依旧睡着的时候并没有太大差距。akira无比帅气(自以为)的一撩头发温和地问鸢尾要不要吃点面包结果被楚骁一脚踹翻了,我托腮咬着吸管看着他们,这纸盒牛奶我只带出了一个,没错,就是为了我自己独享。 我用力一吸腮帮子把其余牛奶也皆喝了下去,看看正啃着火腿的凡维:“差不多吃点吧,那个超市难得没有什么变异者。”就在我说话的功夫,凡维已经吞掉了一根火腿,手上换了一块肉松面包卷,咬下一口后惬意的眯起眼睛,我揉揉她的头。 “木凪,你喜欢牛——哎呦我的亲娘啊,我说大侠姐姐,昨天我也不是不知道其他那几位姐姐(哥哥就这么被无视了……)的存在啊?不是老早老早之前,早在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之前就说过了我和柏枫那个狠心的家伙其实是记忆共享吗?那天我只装了一下下而已啦~不过人家的伪装难道真的有这么完美吗看不出一丝瑕疵吗?吗吗吗?!~不过还是大侠姐姐你们的错啊,根本没看出人家只是伪装的唔——”那黑发的少年说到一半就立刻转换了语气,原本淡然的双眼迸发出的光亮就好像一个穷孩子突然得到了满满一屋金子一样,我眼角微微抽搐,顾不上堵耳朵,连忙拿了一条长长的面包塞到他嘴里。 出乎我的意料,面包十分奏效,白枫双手抓着毛毛虫面包像个小孩子一点点安静的啃着,不,或许称他为小松鼠更加贴切。虽然他看上去是在无比缓慢的吃着,但是面包的消耗速度可是不容忽视的,这才没几分钟过去,一条十分长的毛毛虫面包就已经有一半不见了,我们看着他在那里吃吃吃都是不由得悚然,再去一次超市是必定的了。 没想到鸢尾却突然出了岔子,本来在我心中她大概是一个文静(文静吗?!)优雅有气质的淑女(也不算淑女吧?!)或者大家闺秀什么的,此时她却像是被打开了什么机关,叽里呱啦的说开了:“这位兄弟你可真是害苦我了哦?本来以为你这样貌不惊人言不压众像个永远不翻身的咸鱼的存在也只能一直永远直到时间的尽头也不可能多说一句有些意思的话了不了你却来这一出……嘿!吓我一跳啊有没有我可没觉得你还能是这种人即使昨天凡维维给我解释了一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也出乎了我的意料——” “面包呢?!”我忍无可忍的大叫一声,akira嘿嘿笑着,说什么放心吧照顾好鸢尾是我的责任我已经塞了面包了,然而楚骁又是一脚踹开了他,把鸢尾嘴里的面包拔出来,换了一个方向塞回去,拍拍手:“你办的事我不放心。” 我无语,只能和凡维一起嚼着食物看着白枫鸢尾并排坐着喀哧喀哧啃面包,被挤开的陈凉和楚骁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寂寞的样子……至于akira?无视那个变态(为什么他变成了变态?!)吧。 “好了,”眼瞅着那二位吃的差不多了,akira不急不慢开口道,“大家都吃了些,木凪带路去那家超市吧。”我没有异议,那几人自然也是。 …… 凡维抹了把额头上吓出的汗水,喘着气。鸢尾问道:“等等,那家超市……吗?”我明白鸢尾的疑惑,因为我现在也很疑惑!刚刚还是一直保持空空荡荡的超市现在已经有了其他变异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说道。 “别管这么多了,孩儿们,上!”我们都很同意不管太多,不过大家更同意因为楚骁刚才说的那句孩儿们揍她一顿。 超市里的变异者不算太多,很快就被我们杀的一干二净,柏枫和陈凉守在门口,我和凡维还有楚骁他们一起扫荡着对我们有用的以及可以带走的东西。虽说和大家一起来比刚刚我自己独自躲在阴暗处,拿东西时也是浑身上下紧紧绷住恍如拉满的弓以便随时逃走好得多,但是在这个到处溅满了腐臭的血液和鬼屋没什么两样的地方嗨皮的不得了总觉得怪怪的不是吗?!! 在拿东西途中,凡维又吐了一次血。尽管她自己不停地说着没事没事,我还是有点想要带她去医院的血库一类的地方。但是俗话说得好,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了解,那难道我试图不去在意才是最好的吗? “那边的血迹,不一样。”我听到陈凉的声音,抬起脸看见他正用眼神示意着某种,那地方……正是我杀死金发少年的位置所在,我觉得心口猛地一抽搐,我听见凡维在喊我,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回应了,眼前一黑,我就这么超逊的晕了过去。 …… …… “……这么久了!该说不愧是只懂暴力的傻子吗?”我听到女孩子气呼呼的声音,超级熟悉的。我睁开眼睛,一个女孩正坐在一把巨大而精致的椅子上。椅背、扶手、椅腿上大都有着细致典雅的雕花,椅背的顶梁上涡卷纹“c”形与“s”形精巧结合着显露了贝壳的纹路。弯弧着的椅腿附有装饰了金箔的兽爪抓球似的椅脚,贝壳纹的周围隐隐有玫瑰嵌花凸显了质感。那女孩的脸……和凡维一模一样,然而却是一头灿烂的金发披肩,蔚蓝的眸子深不可测。她身上的裙子华丽极了,蕾丝边颤颤巍巍的堆砌,珍珠或是别的什么名贵宝石摇摇晃晃的点缀在上面,裙摆鼓起来,优雅的流线一直延伸到最下端的荷叶边的曲线。 “奈菲尔塔利!”我一下子叫出她的名字,她露出微笑,似乎是对我还记着她的名字表示了开心。伍德呢?那个名字和wood一样的执事去哪儿了?我四处张望着,奈菲尔塔利轻笑道:“啊啊,在找伍德?伍德现在可不在这里啊,不要关心那个木头了,我有事跟你说。” 我张张嘴:“最近好像经常见到你。” 她笑得更起劲,就像是知道了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一样:“你也只能‘现在’经常见到我了。嗯……让我想想,大概是两年了吧,没能再跑到那个恶心的世界里。我说啊,你是看到我不爽吗?”我立刻摇头否认,不过迟疑片刻还是问出了我心中的疑问:“我以为……你应该算是我噩梦中的存在而已。” “……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在巨大而精致的椅子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哈哈哈,有那么恐怖么?竟然被说是‘噩梦’什么的……啊不过,你把这里当做噩梦也没有关系哦,杂鱼。”我无奈的耸肩:“好好好,现在我变成了杂鱼?真不知道伍德是怎么忍你的。不是有事要说吗,说吧。”奈菲尔塔利听到最后一句坐直身子,表情也严肃了。 她一脸认真的说道:“杂鱼,你得到了一本日记吧?”我先是惊愕,紧接着想起这里是“噩梦”,这才点了点头。她便继续道:“那日记,现在就在你身上吧?” “不可能!”就算我是傻子也知道,梦的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差距。你在梦里得到五个亿,然后呢?你醒了,然后你手里屁都没有。不过要真是得到了五个亿,那才要说你真是在做梦。她却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脸上浮现出嘲讽似得轻笑,道:“先别急着否定,摸摸你怀里看看。” 我觉得有点可笑,却还是照做了…… 但是这回,我觉得可笑的对象变成了我自己。是的,日记,日记就在我怀中!! “怎、怎么回事?!”我双手颤抖着,几乎拿不住那日记。奈菲尔塔利看着日记,露出了有点复杂的像是怀念一样的表情:“你往后翻翻,后面全被涂掉了对不对?”她说的没错,因时间紧急我没来得及看第一篇以后的页数,可是我真没想到后面全是一个字一个字被黑色的钢笔认真的涂掉了,全部。 女孩苦笑,向我伸出手。“什么?”我皱眉警惕道,她张开手掌,掌心中是小小的一瓶液体。“你把这涂到日记上,字迹就会再度出现了,不过当你不在这‘噩梦’里的时候,我建议你不要那样涂,也不要掏出来日记。”我半信半疑得想要接过液体,她却收回了手:“相信我,你还会回来的,很快就会。” 敲门声响了起来,我收好日记,看见奈菲尔塔利将上身完全地靠在了椅子上,一副极其疲惫了的样子。我听到她发出一声叹息,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我在说话:“唉……还是无法战胜吗?即使坚信着‘希望’?不过我真的有点看好这个杂鱼啊……毕竟她是除了我自己〇出的伍德之外的、两年内我见到了唯一一个人啊……” 不知为何我无法听到其中一个字,只有那个字,在“我自己”之后的那个字。我仔细的打量着奈菲尔塔利,她好像睡着了。其实她也挺可爱的嘛,在房间再次崩塌前我这样想到。 No.13 仓库 现在又是一个下午了吧,我睁开眼睛,这样想到。 我现在处于一个巨大的仓库内部,还好有着窗户。透过窗户我发现外面大概已经是傍晚了,隐约看到的阳光已经开始变得像夕阳的光辉一样了,这让我有一丝不安。 “凡维?”我坐起身,身上盖着的似乎是陈凉的外套一样的东西慢慢滑到腿上,我快速的环视一遍,发现凡维正跪坐在另一扇巨大的窗户下面,双手紧紧握着放在胸前,好像在祈祷一般。 她脸上带着一丝安慰转过头看向我:“嗯?你醒了,木凪。”我点头,下意识想要站起身走到她那里去,却膝盖一软,使不上力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站起来转身对我笑,不过这微笑却让我愈发不安,她说道:“你在那个超市晕倒,我们都很担心,我就留在附近的仓库守着你了,不过其余人大概还在超市或者某个其他地方吧。”我想要说什么,她靠近我,右手食指放在下唇做出噤声的手势,“我现在去找他们,你留在这里不要动,我很快回来,乖。”她的话仿佛无形中有着魔力,我感到腿脚上都生出了根,让我丝毫无法动弹。凡维盘腿坐在我对面:“我们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吧?所以说规则被破坏真是个好事啊……但是呢,木凪。”她突兀的叫了我的名字,我不由得下意识抬起头,看见她的微笑,那种十分安心的微笑,“你知道吗,你变了。我不是说这不好,木凪,你现在变得像个小孩子。对,天真无邪的纯净的小孩子。” 模糊中听到凡维说了好多话,她说她甚至担心这样美好的木凪被其他什么人夺走,也怕我被利用。大概是阳光太过强烈,我看不清凡维,也大概是阳光的过错,我看到她身上蒙了一层血色。最后她对我笑笑,然后说这儿现在十分安全,大概变异者们短时期是无法找到我了,她说完,就离开了。 嗯,还非常绅士的关上了门。 我独自面向那巨大的窗户发呆,从窗户里只能看到天空,大概是窗户比较高的缘故吧。“还真是难看啊,杂鱼。”熟悉的声音,我扭头看过去,出现在视线里的是本来绝对无法出现在此处的存在?——女孩一头灿烂的金发披肩,蔚蓝的眸子深不可测,“奈菲尔塔利?”我惊道,她笑:“对,是我。怎么了低智商的杂鱼,看到我很惊讶吗?”我摇摇头又点点头:“虽然看到你比较惊讶,不过看到你的椅子也在更让人惊讶。” 没错,在我视线中比较占地方的,还是那把巨大而精致的椅子。“你喜欢带着椅子到处跑吗?不不,在那之前,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现实之中。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噩梦”会出现在现实中,更不理解为什么那个噩梦还带着把椅子。“我本就属于这里,不能出来是因为被诅咒的缘故,后来你碰了我的东西,我自然就可以通过它作为媒介出现了。嘛不过,你没听过‘噩梦做三次以上就会成真’这句话吗?”她不在乎地摊手,优雅高贵的翻了个白眼,“至于椅子……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我做出一个傻逼的表情表示我根本不知道,她讽刺的笑:“还能有什么,我无法站立。”残疾人?!我还真没想到她是个残疾人啊,应该多关照残疾人吗?不过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奈菲尔塔利以及那把椅子,皆是半透明的。虽然我不打算问出口,但是这的确作为一个满是疑问的种子埋进了我的心中。等等,“我的东西”?那瓶不知道是不是毒药的液体? 虽然奈菲尔塔利出现让我有点不安,不过我还是尽量让自己放宽心,即使这还是很难做的一件难事。毕竟如果你做梦梦到一只丧尸在追你,然后放学后教室里只剩你一个人的时候又突兀的看到那只丧尸,难道不会吓得心脏病吗?一模一样的丧尸啊,腐烂的伤口碎裂的眼睛什么的。“做什么,你现在看着我就像在看丧尸一样。”卧槽,我的眼神不会这么明显吧?我左看看右看看:“啊,不会那么看着你了,不过今天伍德也不在吗?” 她把右侧头发别到耳后:“木头又不是经常在的,而且我要是出来需要警惕不能让铃泽然——”她倏地停下,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不能让‘它’发现。嗯,所以木头在的话就可以伪装成我的样子。”我虽然有点在意那个“铃泽然”但是我相信奈菲尔塔利是一定不会告诉我那是谁的。想想伍德不知道要怎么伪装成这个可爱的少女,我心情好了很多,问起别的来:“你今天费这么大劲出现,为什么?”她反倒是惊讶的样子,瞪着眼睛:“你不想要看日记吗?啊啊……是我多心了?” “可是,你不是说只能在你那儿拿出来吗。”“哈?你想要再晕一次?”“不想。”我老实道,拿出了日记,那日记后面被涂抹的痕迹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骇人,我稳稳心神,“药水呢?” 她向我丢来一小瓶液体,我拧开瓶子,小心翼翼的以防弄破那日记。不过,我怎么知道哪些是重要的哪些是记录他吃饭喝水泡美女的啊。奈菲尔塔利摊摊手,不过我却没有指望她帮我再做点什么,看看运气吧。我把日记翻到最后,将瓶中的液体倒出一点在上面,随后连忙尽量拼命的轻轻地飞快的晕开它,虽然那纸的某些部分被蹭皱了,不够还好没破,万幸。接下来的几秒中,我安静的看着上面涂抹的痕迹如同遇到阳光的细碎雪片一般快速的消融了。隐约记得第一篇日记上有着几处同样被涂掉的词句,要不要试试呢?不过我很快察觉了奈菲尔塔利警告的眼神,她说道:“这药水能奏效就很不错了,对那些被特殊划掉了的词句来说是没用的,不但浪费药水,反而会引起‘那人’的注意。”听到这话我只好放弃那想法,看起日记来,这页上的日记是残缺不全的,大概是从中间开始才换到这张纸上书写的: ……完了,我没有想过为什么,但是没错,我的研究害了我自己。不,我并不重要,为什么还要害我的女儿?!我必须和他们讲清楚!!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啊啊!那个女人,我早就知道她有异心,可是我还是选了她做我的妻子!他们要把我的女儿做成零号。zero!我的女儿,〇〇现在到底在哪儿?!!我必须…… 日记截至到最后便只剩下无意义的杂乱的线条,这个人的日记被划掉了重要词句,又被完全的涂抹,最后还要丢到昨天我们误入的垃圾处理厂,看来这个人的日记一定起到了什么关键性的作用。“他的女儿的名字被涂掉了,真遗憾。”奈菲尔塔利说道,我突然想起从来没有问过她为什么这么做,于是我稍显些许突兀地问道:“你为什么帮我?”她愣了一下,脸上很快布满各种情绪,不甘心、愤怒、哀伤,她平静地、如此平静的说道:“我要推翻她,推翻‘那人’,而你的心中的希望正是她无比厌恶的。为你心中的希望而骄傲吧,杂鱼。” 与女孩语气中的平静完全相反的便是她脸上的表情,她伸手叫我把瓶子还给她,我坐着没动,反问道:“你说你很久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你说你本来属于这里。奈菲尔塔利,你到底是谁,你在哪里?”她的声音开始颤抖:“我是奈菲尔塔利,我是,我是,我是奈菲尔塔利!我在噩梦之中……”“我听过一首歌,里面说‘假装在巨大的舞台里,其实却是某人的脑内。’(出自不可思议的小盒子,具体记不清总之应该是这句)奈菲尔塔利,你不会就——”我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她已经带着我手中的瓶子和巨大而精致的椅子消失了。 我想起她的失言,又想起日记上的“零号”和“zero”。铃泽然,零zero。也许是巧合,不过我觉得最好记一下。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为了什么。自从那天在学校听到广播里传来的“那人”的声音开始,世界开始改变。肮脏的事实浮出水面,所谓的好朋友也反目为仇,我看到变异者肆虐在街道。但是直到此时我才想起,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轻而易举的相信了“那人”说的话,这一切都是一个谜。 从来只听说过事故、故事,发生在夏天最多,当时觉得因为夏天有暑假,现在看来却是和温度有关系吧,因为热,所以无法安静。这样说来,还真是可笑啊,这次大到足以记入历史的混乱,发生在了夏天的末尾,秋天的开始。啊不,也可以称得上是“多事之秋”了吗? “凡维什么时候回来……”我抬头望着窗户,百无聊赖。 No.14 仓库 二 我看着窗外的天空,蔚蓝色的天空有点像奈菲尔塔利的眼睛,不,同时也有点像那个被我杀死的金发少年的眼睛。他的话语不知为什么总是在我耳边徘徊,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强大而浓烈的情绪甚至要化为了诅咒,我并不怕,只是有点我自己已经察觉了的烦躁。 现在,在ipo里,恐怕有无数的人更情愿变为在天空飞翔的飞鸟吧。不过……为什么这里会有鸟呢?如果说是在原本的城市里的话,区区飞鸟而已根本无法引起我的注意,只是自从那天以来我再没有发现过任何除了人类以外的生物的踪迹,当然,我把变异者归为了“人类”,即使这一举动十分可笑。 “呼——” 呼啸而来的风本身好像携带了波折号一样在这颇有空余的仓库里流连忘返,被风刮起来的沙尘迷了我的眼,也搞得我咳嗽不止。“咳、咳咳。”我揉着眼睛,这会我的眼睛恐怕已经因沙尘而红得像兔子一样了。我摇摇晃晃站起来,仓库的门洞开着,我担心会不会有变异者闯进来。毕竟现在我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来有些虚弱,如果一旦无法力敌被杀死了,凡维回来后一定非常麻烦吧? 等等,我站起来了? 凡维走后我就变得无法动弹,而此时我却能站立起来,虽然费劲却是货真价实的站立了起来。我垂头看看自己的手,然后注意到了脚边的那坨东西是一个很夸张装扮着的粉色大礼盒,呃,上面还打着超大的粉嘟嘟的蝴蝶结……即使是像我这样很理智的人,都要被那坨粉不拉叽的东西雷翻了,连梦想着成为白雪公主的小萝莉看到都得给吓哭好么?! 粉色大礼盒……礼物?我突然害怕起来,发放这些礼盒的应该是在广播里的“那人”吧,不管怎么说,就在刚刚,那个人……来到了我的旁边?我感到不安,蓝天逐渐被染成边缘微微带着点橘色的好看的颜色,我盯着大门,那门外依旧是天空的样子,难道我现在已经不在ipo了?现在我虽然可以站起来但还是走不远,似乎有个人在对我耳语:不要走。没办法,我不得已放弃了探索门外的想法。 我盘腿坐下——请不要叫我弥勒佛。在这里打发时间相当无聊,连声音都没有,若不是窗外的天色在一点一点的改变,我恐怕无法感知时间的流动。现在能缓解这份无聊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拆礼盒! 我拔刀直接削掉了上面一层,然后淡定的收刀入鞘,这样真是感觉安全了很多呢。 探头往里面看去,礼盒里面依旧是熟悉的肃杀的气息,在一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碎屑离里包裹着一个小小的遥控器,遥控器?为什么给我遥控器?why?我笑嘻嘻的把遥控器搁在手里摆弄着,不时往空中抛一抛,这是遥控什么的呢,电视还是空调?不过这个小小的遥控器看起来挺奇怪的,真的挺奇怪的,只有单单一个按键。我不确定是否有监视器或者某人正在看着这里,当然,我不担心奈菲尔塔利,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除了我之外的人应该是谁也看不到她的。我只是想试试看这遥控器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作用,但是我也不太清楚监视器什么的,只好试探性的喊了一嗓子:“有没有人要啊?” 手指在按键上方盘旋着,最后还是收了回来,“嘁,你赢了。”我颇为不爽道,看来“那人”宁愿我按下去也不愿把自己暴露了。我把这小小的遥控器放入它所配套的小盒子里,然后和日记一样塞到怀里。这个遥控器很重要,我的直觉告诉我,不然“那人”也不会特意配了个小盒子以防你不慎按下去不是。 好慢啊,凡维,怎么还不回来? …… …… 我一直像个傻逼一样抱着膝盖坐着,直到夕阳的光辉从仓库大门照进来把整个仓库里都涂上了血红的颜色,我感到了不愉快。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空荡的仓库里显得十分寂寞。 当夜幕终于降临时,我等到了她。 也可以说是,他们。对,不是凡维,是柏枫陈凉楚骁鸢尾akira。他们结伴出现在门外,我忙站起身:“凡维呢?”他们看起来有点慌张,楚骁对我说道:“我们找不到凡维,但是,木凪,你知道你到底在哪里吗?”我摇头,鸢尾一副迫不及待了的样子,她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猛地摇晃着:“木凪,你在空中!这个‘仓库’在灯塔的顶端无端被建起来,没有路能上来,它的面积也远远超过了灯塔的尖端。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木凪,它在坍塌!”柏枫皱着眉插话:“不管怎样,木凪,快跟着他们走。我倒是没有关系,不仅因为我决定保护你,更因为我的异能。其实我也有异能,就是自我修复。所以——”陈凉摆摆手:“一起走。”他举起手机,上面反射着刺眼的光亮:ヽ(●?′Д`?●)??akira早已吆喝起来:“好了快点吧别浪费时间了,鸢尾先走唔——”谁知话音未落脸上挨了楚骁的一脚。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推搡出去了,“不要走”的诅咒被解开,我随后又稀里糊涂的被绑上一个绳子一点点顺着一根管子爬了下去,我是小新的抓着管子免得将它捏扁。着地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被拉着跑到了很远的地方,连再次回头看一眼那个大礼盒的时间都没有。唯一留在我心中的就是刚着地时一抬头看到的akira惊恐的好像即将被宰的猪一样的表情,我恍然大悟,原来他怕高啊,然而在他上面的楚骁很快就爬到了他头顶踹了他一脚,akira便惨叫着滑了下来。我默默的想,我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可以被当作表情包的表情了。 在我们已经跑出至少有一公里(只是木凪自认为,并没有那么远,还是可以远远看到灯塔的)的距离后柏枫才喘着气停下来,双手撑住膝盖:“哈啊……木、木凪,你为什么会在那里?”我一根手指点点下巴笑起来:“你看,在超市里的时候我不是晕倒了吗,接着就在那里醒过来了,当时凡维在我身边,她说是她送我去那儿的哦。” “凡维?!”楚骁猛地抬起头,“你见到她了?”我看到楚骁这么激动有点没回过神来,晕晕乎乎的说道:“嗯,如果我还没老年痴呆的话,就是这样的。”“她现在在哪儿?”这话却是akira问的,我无奈的苦笑着告诉他们凡维在我醒后就离开了并且我现在都没见到她。众人似乎也很困扰的样子,鸢尾揉揉额头,漂亮的眉毛颦了起来:“在超市的时候突然就看不到你们俩了,在你们消失没多久变异者就开始进入超市,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你,没想到凡维维还不让人省心的下落不明了。”akira本想抚下鸢尾的背,没想到却被楚骁一记眼刀吓得动弹不得。陈凉字句清楚道:“现在,去找凡维。”柏枫默默点头。我有点欣慰,即使他们不说任何话语、不表态,我也是会去找凡维的,现如今搜救工作的人数变多了,大概她被找到所需要的时间也会大大缩短吧。 “好了,现在我们分成六组,一人一组,每人分头去找凡维,不管结果如何,十点的时候在这附近集合。如果十点的时候没出现……就视为已经死亡。”akira难得站出来领头,还分给大家每人一块表。他的表真多……我微微颔首,却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大家也采纳了,于是刚刚约定好便又分手了。 我屹立在街头,虽然用屹立似乎不是很合适,不过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大概足够配得上屹立这个词吧。抬头望向那已经在颤抖着的灯塔,我明白了为什么之前他们能够找到我而不是凡维,因为这个建立在灯塔上“仓库”实在是太显眼了,而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凡维会对我说那儿很安全了,那么高,还只能从一根极细的管子上爬上爬下,谁也不会把变异者当猴耍对吧?不过柏枫有异能,而且他的异能竟然是自我修复还真是让我有点吃惊啊。也许是由柏枫先带着绳子爬上去,然后固定好绳子,其他人再借助绳子当安全绳爬上去,柏枫也摔不死啊。之前我处在太过恍惚的状态,根本没发觉他们正拼命往上爬直到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们全部出现。那么,凡维,又瘦又小(凡维表示至少我的身高不是“小”)的凡维是如何带着昏睡不醒的我上到那个仓库的呢,她又是如何知晓那个仓库的呢? 这些问题其实并不重要,是时候把凡维找回来了。我看着漆黑一片的街道,周围一对对的光点告诉我我已经被变异者包围了,我现在依然不想战斗,即使力气已回来大半。 我缓缓拔出刀,用力一脚踹在左边离我最近的那个变异者肚子上,在它略微弯腰之时踩着它的膝盖奋力一窜又狠狠地踏在它的头部,随即踉踉跄跄的踩着不少头部才抵达外围,我捂住左臂瞬息前不慎被某只变异者划开的伤口,忍着痛没有原因的大笑。 凡维,你在哪儿? No.15 小巷 天空的颜色相比刚刚在仓库里看到的蔚蓝稍有变化,沉闷阴暗的铅灰色让人胸口仿佛被大石压住了一般透不过气来,就连云朵仿佛也有了重量,灰蒙蒙的沉甸甸的云朵。不,也可能只是自己的身体变的更加差劲了,凡维苦笑着想到,搽掉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这个世界的改变令人欣慰,ipo外的世界也让人期待,没有了规则真可谓是最好的“乐园”。可惜这一切似乎不会孕育出木凪心中坚信着的希望啊,相反,恐怕是最大的绝望也说不定呢。即使不少人正在这ipo中呼喊渴求着外界的救援,真正知道外界现况的人依然紧闭着嘴巴,啊啊,真是愚蠢,与其忧虑那么多不如在这乐园中疯狂的舞蹈以至最后一刻——为了诠释生命的意义。 眼前所能看到的事物变的额外模糊,其实抛下木凪也是无奈之举,到了这一步自己恐怕已经没法继续下去,凡维深知这一点,她的时间已经从很早就开始了倒计时,连所谓的拼命也是不过是徒劳。大概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吧,凡维抬抬头,笑得开心。 可怜的木凪,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相信着不可能的事物坚持着虚假的理念,却迸发着朝气。不过现如今说谁才真正是可怜人呢?这个选择应该没有人能完全正确吧。 凡维一路走着,时跑时跳,不过最多时候却是扶着墙慢慢走。变异者令人意外的没有打扰她,周围的街道安静得很,就像是要为了什么送葬。与肃穆的气氛不相符的是凡维的笑声,像银铃一样的笑声洒落一地,也许很久之后会有人拾起来,反复擦拭,然后放到耳畔听着听着不由莞尔。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 而且还都建立在ipo还没有被毁灭的前提下,现在来看还是不要抱太多多余的希望比较好,虽然凡维并不是讨厌希望这个单纯的纯粹的字面上的名词所包含的东西,但是“希望”太过耀眼,就像她第一次见到木凪的时候就知道……木凪心中所蕴藏着的坚信的希望在她的眼中直接的展现出来——木凪眼中有耀眼璀璨的星空。 凡维哼着歌,轻快的调子里包含的却是阴森的字句。希望那样美好的东西,恐怕自己这样的人是无法得到的吧?与其那样可怜巴巴的仰望着它,倒不如直接毁灭了痛快。当然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力量毁掉希望简直是个笑话,但是却可以抹黑它压倒它对吧……借助绝望的力量,不是吗?利用绝望,被绝望利用。也许一般人会畏惧,可是对一直这般期待着的凡维、已经近乎无可救药的凡维来说这还算不了什么。 鞋底叩在街道上的回响编织成了美妙的曲子,发梢扫过每寸空间。凡维的眼睛亮的吓人,就是今天了,如果自己的……能带来预想中的结果恐怕就是最大的幸运了。她笑着,在黑暗的阴沉的街道上仿佛跳起舞了一样,却是充斥着死亡的气息的舞蹈。 “……嗯?”凡维毫不费力地听到旁边小巷中传来的一丝异响,这里,竟然有第二个“人”?按理来说,这不可能! 凡维撩开被汗沾湿的耳侧碎发,粲然一笑。小巷中浓重厚实的黑暗恍如一张可以吞噬一切的大口,凡维就这样,笑着、唱着,带着轻快欢欣的步伐踏入了恍若凝成实体的骇人黑暗之中。 “嘭!” 一声低沉闷闷的响声从巷子深处传来,然而还没等传达给巷子外的世界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刚刚还肆无忌惮的走着的凡维已没有那般自由……至少,现在没有。本来,她就好似归家的小鸟似的毫无顾虑的在森林中舞蹈着,单纯的走着。明明四周充斥着的都是可怖的气息与黑暗,凡维却像是在白天和朋友结伴在无害的绿色丛林深处玩耍一样,身上散发着活泼的气场。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浑身上下被黑暗包裹了的男子破坏了这种气氛,他动作快的惊人,时间像是凝固了,凡维还没来得及完成仅仅一个眨眼的动作,转眼就被牢牢桎梏在了墙壁上。 “凡维。” 凡维不紧不慢的眨眨眼,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抬起眸子简单的扫了那人一眼,随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好像自己的名字是多么好笑的东西一样。凡维很清楚,此时根本已经失去了掏枪的机会。那黑衣男子显然是怒了,紧紧皱眉盯住她,张张嘴,声音嘶哑的要命,和呼哧呼哧的破风箱有的一比:“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会过来,乖乖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照顾你的余生。”凡维笑得开心:“你的声音真难听。”黑衣男子将右臂横过来直直抵住她脖颈,一点一点的压榨着本就没多少的空间,冷冷道:“交出来。”垂眸端详着黑衣男子的衣袖的纹路,凡维过了几秒才慢悠悠的再次抬起眼睛,只是这几秒在此刻看来却仿佛是过了几个世纪。她因逐渐窒息的感觉喘了一会气,才艰难而挑衅的看那男子一眼:“哈啊……交?真是没礼貌啊,一上来就——哈啊,就让我交什么东西,也不懂得尊称我为——呜!” 只见那黑衣男子突然松开右手伸出左手用力握住凡维脖颈,正好是喉结附近的位置,他用力之大使得那周围皮肤近乎变形。男子举高左手,同时也举高了凡维,随后右拳狠狠打在了她腹部。那拳的威力极大,猩红的血液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呼从凡维口中迸涌而出,她的头歪在一边,过了好久才能摆正了。凡维好像打算说什么,然而被太过用力的握住脖颈使她呼吸都艰难,黑衣男子见她如此,冷哼一声放下了左手。凡维伴着砰的声响落地,全身无力似的瘫软在地,狼狈的咳嗽着,血沫依旧喷着:“咳、咳咳,哈啊……呜……是第四代吗,咳咳,难怪如此没有规矩。不过……就、就那么不想咳,让我说出那个名字……吗?也罢,你想要的,是我的——” “esp-arid,只要交出来这个。你现在也是弱的可以,如果交给我的话下场会好很多。”他依旧试着笨拙的劝说着,粗劣的说法简直让人心生厌恶,黑衣男子此刻看向凡维的眼神夹杂着怜悯、不屑,众多情绪混合在一起。 凡维无力的垂着头,虽然从上面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她的脸上此时此刻有着的是无比真实的狰狞的笑容,一个极大的狰狞恐怖的嚣张的嘲讽的笑容。她就那样笑着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趋于平常:“哈哈哈哈哈哈哈,想要我的esp-arid吗,啊啊,真是贪心啊,怎么形容你这种行为呢?说的倒是好听,让我下场好什么的……听起来很不错的对吗?你觉得这就是你能给出的了对吗?不错,我知道你能给我这样的待遇,”凡维声音中有细微的不可察觉的颤抖,那黑衣男子却心生喜悦,他自以为听到了凡维的妥协,这种喜悦开始蒙蔽他的想法,凡维却接着说了起来,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但是真是可笑,想要这种一现时就被诅咒的东西,还以那种卑劣的身份要挟我,该说不愧只是第四代的无能的叛徒吗?虽然对我来说生死根本无关紧要,可是死在你这种人手里我不甘心啊,绝对会死不瞑目的。哈哈哈哈,你的大脑是被贪婪吃掉了吗?你不配拥有我的esp-arid,更不配去妄想它,只不过是个渣滓能生出这样的念头还真是可笑……跪下!!”凡维一点点碎碎的说着,黑衣男子早已从中途的喜悦中醒过神来,眸中的怒火越来越盛,听到最后更是近乎爆发。只是不知为何当凡维几乎是以怒吼的气势喊出,不,命令了最后的两个字并猛地抬头直视他时,黑衣男子却是双膝一软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他也大概只呆了不到瞬息,紧接着便回过神来怒视着口中不断有鲜血涌出的凡维的双眼,凡维保持着一个极大的狰狞恐怖的嚣张的嘲讽的笑容丝毫没有畏惧的瞪回去,黑衣男子接触到那笑容慌乱了片刻下意识一拳狠狠击在凡维后颈,凡维一句话也没有来得及说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那男子却依然不放过她,雨点似的拳头一刻不停的落在她身上,男子像是强迫症一样口中不断喃喃,若是能凑近了听就会发现他所念着的句子无非是: “我才是最强的。” 黑衣男子发泄够了,重心不稳的站直身,又弯下腰抓住凡维头发直起身子踉踉跄跄的拖着凡维向不知何处走去。黑衣男子离去没多久,巷子里恢复了平常样子,那浓重厚实的恍如一张可以吞噬一切的大口的黑暗随之消失,一切好像只是个幻象,唯有地上一滩滩血迹与墙壁上溅到的星点血色忠实的留在了这里。 大概数分钟后,一个穿着随意的少女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焦急赶到了巷口,她右手捂着似乎已经不能如往日般随意动弹的左臂上的一处伤口,进入了巷子。 No.16 手术室 “我说啊,你也一定很想知道吧,想试试你最仰慕的他的研究吧?哈哈哈,叔叔给你这个机会,看,多棒啊。”一个熟悉的中年男人的身影仿佛又一次出现,带着奇异的欢快的话语和熟悉的自信得意的微笑。“哈啊……哈哈哈,你想对我做什么?”少女在手术床上无力的挣扎着,手脚却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束缚的感觉。这是个熟悉的手术间,设备都是最尖端的,连设施也正规的很。她不再动了,恍惚间自己已经漂浮起来,在半空中看着熟悉的影像回播一遍又一遍,仔细的看着与当时无异的那中年男子做手术一样的动作……还有随后结束后那中年男子正褪下橡胶手套歇息的时候,从外面闯进来的最熟悉的那个人,满脸怒气和绝望的那个人。 这一刻她好像忘记了这一切已无法改变,她想要拦住那个人,告诉他别做傻事,然后唤出那个专属于她的名字。但是她无法改变,不管怎样也无法改变,就算拥有了亿万金钱,就算成为了凌驾于一切的存在,也无法改变。如果一定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这是过去啊。让人哀叹的绝望的却无可奈何的过去。 历史无法被改变。 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凡维的意识沉沉浮浮的漂浮在对过去的记忆里,她就像是在看其他人拍摄的虚幻的电视剧一样,饶有趣味地观看着。然而一切总会有个结束,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凡维突然哭了,不像是一般的鼻子一酸开始流眼泪,她依然笑得开心,却能让人清晰地发现她在“哭泣”。 再见了。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即使看过多次也是一样的难以忘怀啊,凡维叹息,我还真是傻。 “嗯……”被剧痛唤醒的凡维费力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事物几乎都要和刚才重合了起来,只是细节上还是有数不清的差距。屋顶上安装的灯亮度几乎要使她短期失明,她依然瞪着眼睛,不过现在她也只能瞪瞪眼睛了。在她身上有着数不清的镣铐和铁链,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把她困在这张小小的床上动弹不得。如果俯瞰的话,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在ipo中默默无闻的楼房中的某个房间,虽然这极小的房间里设备相对齐全,但是不难看出都是从一旁地上被随意丢弃的箱子中拿出来的。所有的硬件大概也只有这张床了,床的左右两侧分别是一扇拉着黑色窗帘的窗户和一扇门,地板上布满大片大片如花般艳丽的血迹,而床上凡维的腹部却是这血迹的来源。 “滴答、滴答。” 血液就像是不要钱一样不停地从床沿处坠落,一滴滴、一点点,不停歇的汇聚成了湖泊的模样。有点像是没关好的水龙头啊,凡维皱着眉想到。 现在这情形对凡维来说倒比在昏睡之中还要差,可惜她早已因为剧痛的缘故醒来,离下次被痛晕似乎还是有段距离的。凡维微微张着嘴,喉咙中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她扭头看看旁边的黑衣男子,那人似乎早已疯魔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才是最强的……恩,只有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只要得到……的esp-arid我就一定可以的,哈哈哈哈哈……最强的……是我啊哈哈哈哈哈……” 疯子,凡维无声地在心中想道。 黑衣男子的动作仿佛在舞蹈,他在唱颂着跳舞着,地面上的暗红的水溅了他一身。他手中的刀子却一直未停,在割着锯着脆弱的仿佛很快就要停下呼吸的凡维。 刀子虽然说不上多么钝,凡维的血肉却依然有着一些抵抗的势头,反着银光的血迹斑斑的刀子出入在凡维的腹部,锋利的刀子在皮肤上只是稍微用力按压就像戳破一个充满着骨肉的气球一样成功的打开了她的腹部。随后的刀子像是失去灵敏鼻子的猎狗,在她肚子里乱搅一通,咕叽咕叽的血肉开始被迫糜烂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原本充满力量的腹部现在和一枚布丁相差无几,轻易就划开上层的刀子富有耐心的锯着接下来的部分。 没有麻药导致一阵阵痛楚顺着神经成功传达给了全身各处,凡维满头汗水,脸色苍白的很,不过相比这区区汗水,真正往外不断溢出的应该是温热的血液才对。腹部传来割肉的钝痛,凡维已经失去了力量,只有躺在上面任由那黑衣男子分割翻找。 …… …… 茫茫夜色的笼罩下,想要找一个人太过艰难,何况还是在这硕大的ipo中,虽然我通过巷子里的血迹大概的推断出了一个位置,但是这样的查找工作真的不是我所擅长的。我烦躁的挠头,跟踪血迹的缺点就是这血迹并不是一条线状的,不过若是一条线状的话恐怕流血的那人就技术太高了。血迹往往先是在这里出现,过了很久才在下一个地方能找到一摊或者几滴血。我一路通过跟踪血迹也只是因为隐约觉得从这儿走的话一定能找到凡维,可是现在看来,她到底在哪儿。如果不是在什么太过偏僻的地方就好了,不然即使已经十分靠近了也会因为时间的限制而被迫离开,那样的话就太不幸了啊。 这样无趣的搜查,却关系着有趣的凡维,我也不得不用心去查找着。哈,保护什么的,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千般万般难,我能尽快找到凡维就好了。所以说,不管怎样都让我找到凡维吧。 “应该就是这儿?”我停在一栋小楼前面,血迹在楼前又出现了一点,我一直追随着血迹,嗯,至少是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这里。事不宜迟,我连忙大步跨入了小楼打开手电,虽然有没有变异者都是未知,但是至少能够找到或者说救下那个留下这样血迹的人还是比较值得,就是不清楚对方是不是凡维,最好是啊,浪费时间什么的很让人讨厌。我看看表,九点十六分。 已经出来了这么久了吗?我也不太清楚,在如今的ipo一切好像都混乱了,原来没有的景象已变成常事,再没有人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在昏暗的楼层的走着,咚咚,回响在这里的仅是我自己的脚步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要给我下马威一般,全部都蒙了一层让人生畏的面纱。 “……” 我渐渐听到了其他的声音,不是从我自己身上发出的声音,这是这栋楼里除了我之外的唯一的声音,我还花了一点时间证明了这既不是我的心跳声也不我的呼吸声,哈哈,看来我离目标不远了啊?对吗?啊啊,还真是发自内心的期待呢,那么就来看看我花了这么多时间究竟得到了什么吧。 站在一扇黝黑的门前,我觉得无比平静,我感到了胸口那颗心脏的跳动,霎时间的寂静席卷了整栋楼,我听到门内不断响着的宛如疯魔的声音,是时候让它结束了,我松开右手抓住棍刀—— “砰!!!——” 带着回声的巨响在那一瞬间猛然爆发,我收回棍刀满意的看着上面的凹陷稍微退一步,随后低喝一声脚腕发力向前冲去,就在即将撞到那扇门的刹那我左脚向前轻点刹车随后右脚跟上狠狠的仿佛带着破风的气势踹到了那扇门上,这次发出了不只是空洞的轰鸣声,还有些许吱呀的门的呻吟。这一脚才刚刚印上去我便快速反应在门上借力轻蹬落地,我呼出口气,忽略了左臂的疼痛拔出棍刀牢牢持在右手上,就这么自然的推开了门。 我不会察觉的是,刚刚助跑时印在地面上的隐约脚印和被磨损了的鞋底以及皮肤稍显破裂的痕迹,因为此刻我的注意已经全部集中在了屋内: 集中在了屋内的血的气息上。 这屋内可以说是血流成河,我刚进屋便不可避免的在鞋底沾染了血迹,血腥的气氛弥漫在屋内令人作呕,我看到一个黑衣男子正不停地在一名躺在床上被无数铁链和镣铐束缚的少女身上握着手术刀进出着少女的腹部,那个少女睁着眼睛,虚弱得仿佛就要死掉。少女一头黑发随意地散着,腰间的腰带上完美的放置了两把乌黑的枪,修长的双腿白皙——正是凡维。然而此刻她腹部的地方却开了一个大洞,血液裹杂着肉的碎片,就像是最艳丽的颜色的血肉被毫不爱惜的到处乱涂。 我这时的头脑十分清晰、冷静,我看到了黑衣男子的一举一动,而那人却过于专注眼前事物恐怕根本连我强行踹破门的声音都没听到,更何况发现此刻安静无比的我呢?我很冷静,我知道我要做什么,我把手伸进背包,慢慢地掏出来一把枪。m500转轮手枪。隐约间似乎听到凡维笑着对我说,“这个叫m500转轮手枪,啊,小心着点,那可是拥有射杀一头非洲大象的威力呢。” …… 我伸直手臂将枪口对准那人,黑洞洞的枪口似乎可以吞噬一切,我眨眨眼睛。 “嘭。” 一声远比刚刚小的声音。然而那人却转过头看向我,随后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慢动作。那人的头部突然后仰,紧跟着是脖子、上肢、腰,他就这样做了一个“后空翻”,而我的子弹仅仅慢了不到一秒,只呼啸着擦过了他的腿部又穿过另一侧的窗户,被削弱的后座力对我来说依然很强,就在我被震得处于混沌的这一刻他不甘心的长啸一声一头撞向窗户在夜幕的掩护下逃逸出去。 No.17 新奇的体验 蔚蓝的天空裹夹了丝丝缕缕的白云,我凝视着这仿佛没有尽头的天空,在心底深处突然察觉到一丝不能被称作希望的某种情绪,它大概过只有一丝,小得甚至让我觉得是个幻觉,但那不是幻觉。我隐约感到了时间的紧迫,需要赶紧出去了,哪怕只带着凡维也好,因为我所察觉到的那丝情绪,大概就是别人口中的: 绝望。 “绝望,对某种事物完全失去了信心。往往经历了多次的失败,失去自信心,多次的背叛,导致最终的绝望。属于人类负面情感的一种。往往产生于在生活或事业或爱情受到重大打击而看不到重新开始的道路时。最佳方法是多一些朋友,或是得到一次偶然的成功。这是一种失去希望、极度渴望时而得不到回应的状态下的内心的感觉。这种感觉同时非常的痛苦。(往往在希望完全消失的时候会体会到这种感觉。)其实,所谓绝望,正代表着希望的存在。既然绝望生于希望,那他就有使希望复活的可能性。加缪曾说过,既然是荒谬的,就反抗吧。绝望通常是因周边环境令人没有路可走时,失望达到顶点时,所产生的极端情绪。它与希望正相反。伴随恐惧而来的是心率改变、血压升高、盗汗、颤抖等生理上的应急反应,有时甚至发生心脏骤停、休克等更强烈的生理反应。”(摘自百度百科) 我闭上眼睛试图冷静下来,也许对其他人而言绝望是很常见的体验,但是,我曾发过誓,“永远不会绝望”。然而我所感觉到的绝望,正在入侵我,一个相信着希望的人。我不知道对凡维和柏枫他们来说希望和绝望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我清楚的知道,既然绝望已经开始对我进行入侵,那么他们也一定无法避免。 我感到这丝绝望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凡维。 凡维现在虽说已在柏枫的治愈下好了大半,但身体各方面的虚弱还是无法被治愈。说来也巧,柏枫的异能正是治疗,只要柏枫手掌接触的范围都会被高速治愈。虽说没了柏枫我们会相当苦恼但是现在这情形已经是相当令人苦恼的了。楚骁听了我对那黑衣男子的描述后觉得我们若仍是住在这废墟会有危险,但是此刻处于昏迷不醒的凡维却使我们不得不停留。只是凡维昏迷不醒还意味着需要必要的看护,看起来就很可靠的陈凉和具备治愈异能的柏枫自愿留下来同时得到了楚骁的同意。原本鸢尾听到可以留下来也娇嗔着说什么自己走不动了,不过听akira的讲述凡是单独和鸢尾在一起待了长时间的人,除了楚骁外都产生了多多少少的异常或是强迫症,我实在不愿意冒这个险。 当然,除了留守人员之外的人都需要出去,除了为了寻觅食物之外还有斩杀其他同班同学的任务,记性相当好的鸢尾拍着胸脯发誓她把所有人的长相都清楚的记住了。我仔细的观察着她,至于她是否真的记住了所有人的长相我保持怀疑,但是我清楚的知道她的胸很大! 最开始我是坚持要独自看守凡维的,不过却被一致否定,原因就是我啥也干不了。我肯定是反驳了,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我需要等到下午的时候和陈凉还有柏枫换班。我对柏枫还是有点信任的,在陈凉身上也隐约有种安心的感觉,我还是答应了。只是就算换班柏枫也会在一边休息,谁叫他是唯一会治疗的呢。 “走吧。”鸢尾妩媚的撩了一下头发,我习惯性地勾起嘴角,紧紧持好了棍刀。楚骁将自己的头发再次绑好,就在她发尾对空气眷恋不舍之时我们出发了。个个是精神满满,只可惜现在头顶艳阳,硬是晒得大家比枯草还蔫。 出去寻觅食物或屠杀他人都相当无聊,不过akira那家伙却做得饶有趣味,不,也许是鸢尾的缘故?美女在旁,男生都动起来动起来!——才怪,至少柏枫和陈凉都一副完全没感的样子。 在我们刚刚解决了一个三人小团体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当时楚骁正愉快地领着鸢尾辨认这三位是否是我们的同班同学,akira想要上前帮忙却无法帮忙只好呆立在原地。“嗡——”我的手机震动起来,也就是这震动让我知道我居然还带着手机。这震动在兴奋地交谈中间的十分突兀,我扭转僵硬的脖子,手机……这象征着与过去那个ipo的联系啊。震动的响声不算大,楚骁、鸢尾、akira却都清楚的听到了,他们回过头来看我,我恍惚间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他们过去的样子。 溅了一身血迹的鸢尾愣愣的,几滴血从她脸上划了个漂亮的弧线落下来,她手中的方天画戟样子的武器一半还插在倒在地上死去了那人的肚子里,她美丽的鬓发有些凌乱,张狂的笑容诡异的凝固在唇边。透过鸢尾,我“看到”了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孩子,文文静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自闭,每天每天只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的作息。 双手鲜血的楚骁正试图把巨锤清理干净,血肉的碎片嵌在了锤子的缝隙间。她可以说得上是冷冷的抿着唇对akira摆着一张冰块脸,清秀的眉毛挑了下。我透过楚骁,像是从毛玻璃里往外看一样模糊的“看到”了一个极受欢迎的深谙人际关系的女孩,每天每天的笑容似乎都是不会变的。 akira比较倒霉,他被血液刚好浇了一头一脸,现在忙着擦干净脸。满是血污的脸上有着对鸢尾的明显的讨好之意,右手像是打算拨开楚骁的样子。我认真的注视着akira的双眼,那双在被血污染了的肮脏的脸上唯一清澈的双眼,我“看到”了一个富二代同时是官二代的男生,每天每天强行面瘫着厌恶的推开想要阿谀奉承的人。 我看到那三人身上隐约凸显的另外三人,或者说,过去的他们自己。我想他们可能再也回不去了,虽然他们未必想要回去,但是这般生活的记忆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脑海中,这是他们永远无法忘怀也同样无法摆脱的经历。也许他们将会嫌弃这样的自己,但是这就是他们自己没错,永远无法改变。我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了渴望,对离开的渴望。就算这里没有规则,就算这里潇洒得很,也要离开!就算自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变得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也要离开! 这是他们的觉悟,还有一个称呼——希望!离开……这是他们的希望,作为名词所包含的意义的那个纯粹而美妙的希望。而我呢?我默默的想着,我的希望是什么?那个答案随后便出现在脑中,我的希望啊,是凡维。不过这样说似乎也不全面,不过只是包含了我现在所想。 震动的短信提示音即将结束的时候我“看到”了我自己,并非是现在、此时此刻的我,也不是过去的我,是刚刚在杀戮之中,被刺目的鲜血沾染放声大笑嚣张的放肆的我。 当震动完全停止的时候,那三人又像是被按了播放键一样若无其事的说说笑笑,哦,还加上楚骁对akira的充满爱意的“踹踹”。我把沾了些血的手在一旁的墙上抹了两下,掏出来手机,真是让人感叹啊,上次拿着手机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短短这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还真是不可思议啊。我按到短信栏,打开未读短信后我发现里面只有一个两位数的数字:19。我不知道19有什么特殊含义,但是我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绝对有问题!!这个发给我短信的号码是0……怎么会有号码是0的啊?就单单一个0?等等,已经变成这样的ipo,居然还可以收到短信?反正网络是早就不行了啊。这数字也许会有什么意义的吧,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记下了这个诡异的号码所发送给我的短信中的这个数字,19。 …… …… 我睁开双眼,眼前依旧是熟悉的富丽堂皇的房间,一把巨大而精致的椅子里坐着一个长相酷似凡维的女孩,一头灿烂的金发披肩。我站起身,回想起了看到短信后的事情。 在收到短信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午左右了,想着对食物的寻觅并没有进展大家便商量着回去了。不过虽然对食物的寻找没啥进展,但是发现了一个水龙头,大家轮流简单冲洗了一番,akira还被严密戒备了。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我们四人全部湿哒哒的被风吹得冻得慌的回去了。 到达废墟后见到的除了安静的躺着的凡维之外还有同样安静的,背靠着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的柏枫和陈凉。大家先是叫醒了柏枫和陈凉对他们两个进行了fff团的异族拷问又简单的吃了一顿饭,当然,昏迷不醒的凡维也没被我们残酷抛弃,我小心地给她喂了一点水和压缩饼干的碎屑,还好她还是可以吞咽的。之后大概大家都开始了午睡,毕竟上午的环节还是十分累人的。 然后呢?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 “有什么事吗?”我直视着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孩,“奈菲尔塔利。” No.18 浴火 奈菲尔塔利咧嘴笑,这本来应该是正常的笑容硬生生的被扭曲成了苦笑:“时间不多了,我们需要知道更多的事情,”她把那个小瓶子递给我,“来吧,看看这次你的运气能否起到作用,如果显出来的是有用的东西的就好了。”我接过瓶子,拿出来日记,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便开口问她:“你知道……19代表了什么吗?”我盘腿坐在地上放下日记和瓶子,从身上摸索出了手机,熟练地按了几个键便递给他,“看,这是什么?” 她的表情停了一下,双眼紧紧盯住我手机的屏幕,过了很久似的才出声,说出口的却是根本不相干的事:“你知道我被称为什么吗?”哈?问出这种问题还真是傻啊,我怎么会知道呢?我摇摇头,把手机收起来。她猛地用双手捂住脸,我听见她的声音在颤抖:“他们叫我‘被囚禁的太阳’啊……不过你这种杂鱼一定无法理解吧?”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似乎是平静了很多的样子,“19是现存人数,就是目前你的同班同学中所活着的人数,当然,不用把我算进去。” 我没打算把事情就这样揭过:“那么,这条短信和你有什么关系?” 水晶灯的灯光有点太过刺眼,就在我因为不适而眨眼后惊讶的发现奈菲尔塔利放下了双手,她在……哭? 就像是火山突然的爆发一样,奈菲尔塔利在巨大的椅子中歇斯底里的控诉着,与此同时,那鼻音和让人惊讶的眼泪证实了她正在嚎啕大哭,当然,我明白这声泪俱下的控诉并不是对着我发出的,这更像是对着某个人……某个不在这里的人:“为什么?!为什么啊!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赶不上?只差一点,还差一点!!我连追赶的机会都没有吗?那为什么让我在这里抱着满腹美好的希望?明明就是无法完成的事情啊!!我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不是吗,这点你应该最明白吧?我,作为‘奈菲尔塔利’是无法做到的啊,我无法打败她!我也无法战胜她!这不是我的错啊……这不是我的错!她明明就是不可打败的,毕竟、毕竟她是持有绝望的人啊!为什么要给我气球样子的希望又戳破它?!回答我!回答我啊——父亲!!” 虽然把她失态的样子比作八点档的白莲花好像很好玩,但是现在明显不是可以用来玩的时间。刚开始时奈菲尔塔利粗鲁的用手背胡乱抹着自己脸上的眼泪,一边哭着一边止不住的诉说着像是个孩子。而现在她却停了动作,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时不时还有眼泪从她眼中溢出,她却丝毫没有动静,只是呆坐在那里,任由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我不知道她口中那个“父亲”是谁,但是让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在这样一个无聊的房间里呆着的一定不会是好的父亲,奈菲尔塔利口中的“她”似乎带着绝望啊,那又是谁呢?绝望啊……可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还有,那个被比喻成“气球样子的希望”又是什么,那个希望被打败了吗? 周围的一切都坚固无比的样子,根本没有要坍塌的征兆,可是我却想要离开。可是一直以来我都是等到周围一切开始崩塌成一片黑暗才得以离开的,现在难道要我把这个房间踹碎么? 幸好,没让我等多久,奈菲尔塔利便开口了,笑嘻嘻的,眼睛里有着小孩子的狡黠:“你一定不知道,为什么我有这样的称号吧,现在就来让你这样的杂鱼见识一下吧!嗯,就算要结束,也要在笑声中结束呢,木凪,你也要记住啊。不过你还不会结束,要继续下去哦,紧紧握住希望继续下去。只可惜,我已经无法继续了,与其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屠杀还不如漂亮的谢幕。唉,这闹剧还没有结束,你也要一直下去,直到结束了这闹剧。别忘了,我们,本来没有哭泣的权利。”她猛的打开双臂放声大笑,笑得挑衅,“请记住吧,我是……奈菲尔塔利,‘被囚禁的太阳’啊!”她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不舍、恐惧、还有伤感,脸上未干的泪痕闪闪发光,但随后都被挑衅代替了,我听见她在喃喃,似乎是在询问那位“父亲”她做的怎么样,还有宣称重启是唯一可以保护“某物”不被泄露出去的道路。 “被囚禁的太阳”?真是有趣的称号,我随后看到的却并不是那么有趣。金红色的火焰摇曳着出现,缠缠绕绕裹上了奈菲尔塔利的全身,火舌舔上她的脸颊灼烧了未干的泪痕,她就像是沐浴在阳光中的坐着的十字架。带着无与伦比的美丽和凄凉,那火焰倒映在我眼中,就像是要永远的印在我心中一般。火焰逐渐消失,包裹着奈菲尔塔利瘦削的身体一并消失了,我隐隐听见她的声音,是压抑的哭泣声: “一定不要忘了我啊,木凪,要一直笑着。” “……我……不想死……” 最后她所留下的哭泣声中是无尽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对绝望的恐惧,还有对无法预知的未来的恐惧。我感觉自己好像哭了,颤抖着伸出手抚上脸侧却什么也没摸到,我唯一摸到的是上扬的嘴角,我,笑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回答,这原本不是我会做的事,我本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已逝之人身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栗,却依然说道:“好的,我答应你。” 我会一直笑着,无论是对什么。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样一个女孩子,她一头灿烂的金发披肩,蔚蓝的眸子深不可测,独自一人待在一个房间不知多少时日,偶尔毒舌却总会给予我帮助。拜托了,请不要让我忘记。她的名字是……奈菲尔塔利。 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想着怎样离开。每次我来到这里都是有奈菲尔塔利掌控着,她知道怎么让我离开,现在她不在了,我觉得肯定还有别的方法离开,不然她不会就着把我一个人扔到这。就在我正苦思冥想的时候我看到那把巨大而精致的椅子上异变突生! 椅子中间突然凭空生出了影子,随后出现的是一个和奈菲尔塔利几乎一摸一样但是看上去小了一点的女孩子,一头灿烂的金发披肩,蔚蓝的眸子深不可测。她睁开眼睛不适应的眨了两下,我却觉得陌生,只见那女孩突然勾起一边的嘴角歪歪头:“我是奈菲尔塔利,你是谁?” 不对!她不是!奈菲尔塔利已经……已经…… 死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切都不对,我匆忙从地上捡起日记和瓶子紧紧抱好然后转身冲向了我从来没去过的“新奇的大世界”——那扇门。 此刻的我已经顾不上去想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我拼命的扭动着门的把手,大滴大滴汗从头上滚落,我在内心疯狂的呐喊着,快开啊,快开啊!不知是不是有谁听到了我的呐喊声,门的把手并没有被锁上,虽然艰难但是我还是推开了门,也许是太过慌忙的缘故,我没来得及注意门外就有什么便踏了出去。谁料门外竟然是一片黑暗,我在黑暗中坠落,唯一注意的便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抱紧了日记和瓶子整个人几乎蜷缩成团。我想,也许凡维说得对,我的确是变了不少。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对吗,奈菲尔塔利? …… …… “喂,木凪,你是梦见了美女吗?一脸奋力冲刺的表情。不过能睡到现在,某种程度来说也是非常厉害的啊。” 嗯?奈菲尔塔利的声音……吗?我用力睁开眼睛,视线中的女孩黑色的头发极其明显,一头黑发随意地散着的少女,腰间的腰带上完美的放置了两把乌黑的枪,修长的双腿白皙。我清清嗓子:“……凡维?哈,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凡维嘿嘿的笑了,随后却是满脸惊讶,一副想要笑话谁的样子指着我头旁边的地方:“木凪……不会吧,你哭了?” 我坐起身看看那处地方明显是被泪水浸湿的痕迹,然后满脸无所谓的笑起来:“真是夸赞我啊凡维,我怎么可能哭?”是的,从今开始,再也不会了,我会一直笑着下去,直到亲手结束了这场闹剧。要用笑容谢幕不是吗,不然的话,不会有人鼓掌吧? “不过……凡维你的身体?”我扫了她两眼,她身上套着鸢尾从某个商店里顺手撸下来的衣服,当时我还觉得鸢尾这么做简直傻爆了,现在看来这个胸大无脑的家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凡维摊摊手:“大概吧,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主要还是得问问柏枫,反正动弹两下是没啥。” 这时我听到不远处有喧哗声,隐约像是:“……哎呦喂我都说了好几次了亲爱的胸大的鸢尾的姐姐,治病什么的事情人家这样的小身板可是做不来的啊,这种恐怖的血腥的事情必须得要柏枫那个狠心的家伙来完成才——” 我苦笑:“看来现在是没法问了。”凡维耸耸肩,向他们走去。 我猛地想起来凡维曾经说过的,关于柏枫是“骑士”的事情,我认为柏枫的存在的确是为了用战斗去守护没错,用自己的存在去守护什么的……但是他守护的对象恐怕不是我们而是正在外面喧闹的那个家伙,只是不知道他能坚持几时呢?我抬头看向天空,蔚蓝的天空就像是奈菲尔塔利的眼睛,我伸手入怀触到了那个冰冰凉凉的小瓶子,奈菲尔塔利,你又在守护什么呢? No.19 伤心人 “木凪!” 风中悠悠的传来了有人对我的呼唤,声音听起来像是陈凉,不过为什么陈凉会想到叫我?一想起陈凉,脑海中首先蹦出的印象便是颜文字,颜文字,还是颜文字……才怪,当然是开玩笑的,但是陈凉突然叫我还是多少有些意外的啊。“怎么了?”我一边挠挠头站起身一边四处寻觅着陈凉的身影。 这时眼前一亮,只见陈凉正伫立在不远,双脚踩在一块稍微高一点的铁筋上,手臂微微摆动着像是要保持平衡,他看见我站起身,从铁筋上跳下来,右手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口罩的边缘。“楚骁找你,凡维他们也在。”不知何时到达我旁边的柏枫突然发声,我被吓了一跳,差点一棍子糊他头上。看他温和的笑脸和上扬的眼尾,我嘁一声怏怏地放弃了扇他的打算。 “楚骁又想搞出来什么名堂吗?”我勾起左侧嘴角,微眯眼睛。“谁知道呢,楚骁一向有她的打算……吧?”柏枫不确定道,他压下去自己被风吹起的头发,笑了笑,“先集合起来再说吧。”我看着他一成不变的笑脸,恨恨的咬牙,别过头去:“凡维的事……多谢了。”他又笑,笑得每寸肌肤都好像舒展开来,共同组成了一个温润的笑:“不用客气,毕竟当初是你们救了我,不,白枫和我。” 谈到白枫,我有点疑惑:“说起来,你这家伙也有异能啊?还是……治疗什么的?”“没错,我的异能作为治疗系,手掌所能盖到的范围可以被全部治愈,只要手还完好,就算是‘死去’也可以复活。如果手受了伤,就无法进行治愈,只要‘死了’便会是是真正意义的死去了。”柏枫细细的解释着,“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多关注一下楚骁比较好哦?”我无聊的打个哈欠:“啊好,嗯,楚骁。等……楚骁到底有什么事?这样一弄搞得好像非常正式的会议一样,真是无趣。”柏枫打着哈哈:“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以队长身份发出的集合口令。” “就差你们了,现在终于人齐了。”楚骁冷着一张脸,紧接着又哈哈大笑,“哎呀——人家真是等了很久哦?木凪你也太不乖了呀~~”说话间我仿佛看到了无数的桃心飞得到处都是,我黑着一张脸把飞向自己的桃心拨开:“楚骁,怎么了吗?”在她身侧的鸢尾一副大风大浪都见过咱已经不在意这些事的沧桑面孔,伸出手扶住额头叹气道:“还不是楚骁呆的无聊,想要我们去城南看看。”凡维蹦跶着,笑得意味深长:“利达说啥就是啥。” 我撇撇嘴:“无所谓。” “耶——!”楚骁跳起来,满脸天真,“太好了,冒险队——出发!!”旁边的众人也意思意思耶了一声,我真心觉得跟着她这样走会出问题,不过既然大家,不,凡维没有反对,那么走走也没什么。毕竟我还在她左右,护她安全是没问题的,那么让她高兴些又何妨? 我们像是小孩子一样,浩浩荡荡的往城南方向走去,如果我当时能严谨些,或许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但是当命运的齿轮开始旋转时,没有人可以将它停止,我们能够做的只有停止悲叹,擦干眼泪笑着迎接那些沉重的现实并且背负它,仅此而已。所以我无法后悔,也不会后悔。 大概是夕阳正好的时候,我们抵达了城南的第一条街。赤红色的太阳让人心中温暖起来,不过很快乌云便集结了,黑压压的直逼那赤红的夕阳,太阳看上去摇摇欲坠。就在此时,我听到不知是谁的问话:“柏枫呢?” 柏枫?他不是一直跟着我们吗?我连忙环视四处,看到一个个熟悉的人影却独独缺了一个,是的,柏枫不见了。 我心中着急起来,莫名的想到了凡维失踪时的场景,还有那个黑衣男子。 我记得凡维被找到后柏枫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他说没有关系的,我已经将她治好了,已经没事了,你不会再次失去她了。 可是现在,难道我将要失去另一个伙伴了吗?柏枫,我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即使在我心中几乎完全的填满了凡维也依然如此的希望。那么请让我找到你吧,我默默的想着,然后冷静的说道:“柏枫的确不见了,我们分头去找他,半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对不起,只有这时,我主动地与凡维分开。虽然只有半个小时,凡维也不绝能出事,我这样考虑着。我递给凡维一个小小却声音尖利的哨子,那哨子发出的声音凄厉得足以划破天空,一旦感到危险就吹响它,这样我便可以循着声音过去找到她。虽然我很想陪着凡维,但是现在多耽搁一会找到柏枫的几率就会降低,我还是无法放心,可这是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也是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凡维笑着把哨子挂在脖子上又拍了拍,向我保证会没事的。我却不放心,我看到了凡维眼眸中那疯狂而有着绮丽色彩的光泽,但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我发足狂奔,“脸色苍白得像张纸一样”这是akira对我的评价,我无心搭理他。在哪儿?在哪儿?我在街道中心无助的徘徊,灰色的街道似乎是永远走不出的迷宫,它会困死我,它会困住我们所有人,然后慢慢欣赏着我们的死亡。我感到了窒息,我有点头晕,周围一切的声音都离我远去了变得不真切。我像是溺水的鱼……哈哈,这样说起来还真是可笑啊。变异者在我身边来来往往,我无心搭理它们,我跪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呼吸声,没错,仿佛离我非常近又非常远的声音,是某人的呼吸声,像是漏了气的老风箱,呼哧呼哧。我猛地站起身,顺着呼吸的声音一点一点的走着,有点像闻到了肉味的狗呢,我暗暗自嘲道。 到了呼吸声最真切的地方了,这是一个仓库样子的地方,或许是铁的卷帘放下,我安静地立在卷帘前方。那呼吸声此刻和就在我耳畔没什么差距,像是什么人在我耳边喘息着,连呼出的热气都能轻易的感觉到,我隐隐的觉得不妙,然而到了这步田地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抡起棍刀,手臂伸得直直的攥紧了棍刀,抡圆手臂—— “嘭!!” 碎裂的声音炸响,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这股气流的冲击,这样的冲击让我有一种快感,只是当我睁开眼睛是却不由得浑身冰冷如堕冰窖。 正冲着我的是一面墙,当然,重要的并不是这面墙,而是这墙上的东西……不,那墙上的是柏枫。一股冰凉的气息从我脚底开始逐渐升高直到漫过头顶,我由衷地感到了“悲伤”,浓重的不能说出口的悲伤。 柏枫笔直的贴在墙上,白皙干净的脸被血红的颜色蔓延了。十把飞镖插在他的手指上,十指皆被折断了,从断开的茬口看是他自己挣断的,原本修长的指头血肉模糊。手掌分别被两把匕首穿透,他的腿上也扎着飞镖,身边身上全是飞镖,被血染成了妖冶的红色的飞镖。他的肚子上被打开一道巨大狰狞的伤口,温热的血泊泊的不断的往外流淌。我扔下棍刀飞速跑到他身边,他的双脚离地面有一段距离,显然是被手掌上的匕首钉在了墙上。我徒劳的用手捂住他的伤口,可是没用的,我自己也深刻的明白这是没用的,血依然从我的指缝往外溢出来,滴答滴答的将我的双手也染成了红色。我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这种声音。 滴答、滴答…… 这是生命在流逝的声音,绝望。 我并不是被他身上恐怖的伤口震惊了,而是被他的表情,被柏枫脸上那一种颓废的悲哀的表情。 他不是会做出这种表情的人,我知道。这时他还活着,但是离死去已经没有多远了,我听到他开口,嘶哑的声音让人听了心碎:“木凪,‘他’死了,白枫死了。”我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微不可见的摇头,“有人来了,很多……黑色衣服的人,他们想要带走白枫,白枫拒绝后眨眼就被带到这里,白枫……是因为恐惧而死的。他们用他永远也无法战胜的恐惧来对付他,可恶……不,他们想要的不是白枫,是他的异能,他们管这叫esp……咳咳,我没能保护他。”他说道,大口大口的血从他微张的嘴里流出,我看到他的表情,那般哀伤。我想起凡维曾经说过的戏言—— “哈哈哈,真厉害啊,简直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骑士一般!” 而作为骑士的柏枫,现在却痛失了他一直保护着守卫着的白枫。在失去守护的对象后,为了守护而存在的骑士再无存在的意义死去了。这样神话一样的事情成真的时候却没有感动,我看着他痛不欲生的面孔,一时间无奈的失语。 柏枫喘了两口气,用尽力气露出一个微笑:“木凪,保护好凡维,笑着活下去。再——”他话音未落本来还能勉强撑着抬起的头便垂了下去,外面雷声轰的响起,倾盆大雨砸的地面劈啪作响……就像是为了柏枫而奏的安魂曲。 再见。 我在心中默念着他没能说完的话语,一抬头看到外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冲了出去,才刚跨出去我便被劈头盖脸打下的雨水淋得湿透,我无视了凡维惊讶疑惑的眼神抓起她脖子上挂着的哨子,雨水在脸上肆虐让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流哪怕一滴眼泪,我不管不顾的吹响了哨子。 “哔——!!” 凄厉的声音仿佛划开了天空,像极了伤心人无能为力的哀哀嚎叫。 No.20 第二次 “柏枫、白枫……死了。” 我说道,像是某种宣告一般,大家死寂一片。这是我们当中第一次出现死亡,凡维脸色苍白,我看到她嘴角已经被雨水晕开的不明显的血的颜色。我的手摸向背包,颤抖的手指起初甚至无法打开包的拉链,但我还是坚定的缓缓的拿出了那把m500转轮手枪,只是在所有的武器都被改造过的现在我不知道依然叫它这个名字是否合适。我的手指扣上扳机,一言不发的瞄准了高处的起重机的“手臂”,就在仓库旁边的吊着许多像是巨大沉重的水泥块的东西的起重机的“手臂”。 “嘭!!” 虽然有些偏离我原本的预算距离,但最起码还是击中了起重机……嗯,也不是有些偏离而已,差的还是比较远的。 “砰!!” 又是一声子弹击中起重机的声音,可是我并没有开枪,我歪头盯着那起重机,只见“手臂”与主体连接的部分突然断裂,“手臂”带着硕大的水泥块呼啸着从高处坠落,直直的砸到了仓库上方,伴随着仿佛要穿透人耳膜的巨响,仓库轰然倒塌。 这响彻云霄的轰鸣声好像是为柏枫(白枫)悼念的礼炮一般。我默默的闭上眼睛,让所有的我无法理解的感情消失殆尽。我慢慢地回过头来看着凡维,挑起嘴角笑: “我们一定会出去。” 这像是誓言一样的东西却没有誓言那么脆弱,大概就是我……做出的表态了吧,永远不会变的的表态。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陈凉,他摘下口罩,走到仓库的废墟前面蹲下,手里打着拍子闭上眼睛哼起了歌。这小曲这样炽热,这调子这样欢快,但是不知为何透着一股深深的悲伤。楚骁等人也闭上双眼,直到曲调停歇后余音在风中散开,凝在了雨珠上,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平时总是他和柏枫最要好,谁也没想到……陈凉伸手拢起一捧湿哒哒的尘土或是沙石,然后抛向空中。就在那土砾在空中散开之时他突然双手紧紧捂住了脸,我听不到声音但是通过他抖动的肩膀我能猜到他在哭。过了片刻他放下手,他脸上全是水,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他戴上口罩。在走回来的时候我听到他仿佛呢喃般说道:“咸的。”我听明白了,他在说眼泪,眼泪是咸的。 白枫、柏枫——死。 …… …… 我们在城南奔跑着,身体像是不属于自己,也不再注意哪里有积水哪里依然干燥。雨水打在脸上生生的疼,冷到骨髓的深处,恍若要将灵魂也冻僵。雨水在脸上纵横流淌着,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流泪了,但是我知道此刻我还笑着。对,只要这样就好,我会一直笑着的。但是真的很抱歉啊凡维,可能接下来我能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了吧,寻觅食物,击杀其他同学,这都经常需要分散开来。不过……呜说真的……没有白枫那家伙偶尔絮絮叨叨的抱怨还有点不习惯——啊哈哈哈哈,但是总有一天会习惯的吧,等我们出去了,每天每天都可以笑着,然后把柏枫和白枫牢牢的记住。而且一旦出去了,我们一定能够再次看到希望对吗? ……我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前面嘈杂起来,我赶过去问怎么了,鸢尾指着远处的大楼说:“曾经的超市嘛,我也很少过去了,人家很想去嘛。”楚骁没做声,过了很久才叹气:“恐怕也已经被变异者占领了,”顿了顿又笑颜如花道,“鸢尾乖,别让小楚骁为难哦~”akira没说话,笑容也显得很无力,我想他大概是心理能力最差的吧。陈凉举起手机:(??`w′?) 我清清嗓子,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喉咙中沙沙的似乎有什么东西:“避避雨也好。” 不过事实证明楚骁的确是对的,我们才刚进到楼梯口里就在上层的地方离发现了相当数量的变异者,这才仅仅是第一层,我在凡维湿润的眼中看到警告。这些变异者的数量太过繁多,即使我们胜了也是非常狼狈的惨胜。无奈之下,我们只好退出楼内。这场大雨似乎不会停一般,雨点一颗接一颗串成雨水做的帘子,这一重重的雨帘成为了又一障碍。 “你看!”我指指不远处在某个墙角后向外张望的两颗脑袋,“好像是我们‘亲爱的’同学们。”鸢尾和楚骁立刻嘀咕起来,谁也不知道要不要带上那两位同学,“的确是我们班同学没错,”鸢尾说道,她皱着眉毛很不乐意的样子,“我们不杀他们就算好的了,还要带上?做梦!”她挑起好看的眉梢。akira勉强笑笑:“好了,走吧。” 我们这队人都不是很有爱心的人啊,我试着自嘲,却发觉这做法实在是非常的无聊。然而很可惜,虽说我们不想惹麻烦,另外那两人却好像非常愿意拖累我们。那两人很明显发现了我们,他们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冲了过来,“切,看来是不帮忙不行了。”凡维满脸写着不情愿,却突然在那两人跑到一半的时候脸色一变,提高声音叫起来,“快!快跑!离他们远点!”我察觉到她的变化不由得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他两人身后,这一下,也叫我发现了异常: 那两人身后有着“小尾巴”——俨然是一只变异者大军!! 即使粗略看去,也至少成千上百的样子,比当时围住我那公寓的变异者多上不知几倍。变异者们面目丑陋挥舞着形状恐怖的“武器”。“他们是被追杀的,快跑!”我对身边几人喊着,甚至推了他们几把才跑起来,但此时变异者大军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怕是连几十米的距离都不到了。 此时区区大雨已经算不上什么了,我们这个小队难道要一天之内全部死掉吗??每个人都竭尽全力的跑,拼命迈动自己的双腿,脚掌狠狠地踏在水上,啪嗒啪嗒的声音是生命在挣扎的声音。我们在大雨中奔跑着,为了活命! akira嘶声喊着,我听到他的喊声,他在控诉,对天对地对人对一切,他说他要活下来,他说他不想死。我抹一把脸上的液体,咬紧下唇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透过水幕看到凡维在大笑。可是我似乎已经再也听不到声音,楚骁在大叫,绝望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我们不能这样,再这样下去我们谁也跑不掉!谁来,谁来留下拖住他们啊——?!”似乎是为了配合她声音中的那份绝望,我们听到两声惨叫,随后悲哀的发觉之前把变异者引向我们的那两人已经被杀死了。 “我留下。”我说道,几乎无法分辨出自己的声音。“我,我会枪法。”凡维说道,可是不行,凡维,我不能让你送死。我争辩道:“我也会枪法!”雨声太大,又加上无数脚踩在水面上的暴击声连听到身边人的喊声都很艰难,但我在这样的时候却听到了凡维的笑声,她笑着说嘿木凪,我们认识多久了?聪明点吧,你那枪法说是闭着眼乱打的还差不多,听话,我留下。她说了很多话,但是我越来越生气,近乎到了想要怒吼的程度。 楚骁鸢尾和akira也在说,都在说着自己能做的事情,可是我看到陈凉停下脚步,这次他没有平地摔,而是稳稳的停下了。他背冲着我们,我回过头去,鼻子很酸,可能是被雨滴打的。 鸢尾带着哭腔求道:“不,陈凉,别停下啊!!”陈凉回过头,仿佛笑了,他说,我留下。他举起手机: (′?`*) 这是……我们初见时他所打出的颜文字,他那时轻轻地说,陈凉。那时谁也不会想到我们再也见不到面,谁也不会想到我们其实并不是拥有特权的人,谁也不会想到我们如此真实的面对死亡。陈凉笑弯了眉眼。 他说,我的异能是分身之术。 他说,没有问题的,不用为我担心。 他说,谢谢。 然后他扭过身面对着几乎可以将他踏平的变异者,慢慢、慢慢拔出长剑,那长剑真好看,锋利的即将切断雨帘。接着他身形模糊,随后便是整整十个陈凉出现了。我用力扔给他我背包中的某一把枪,他接住了,然后十个陈凉头也没回冲我们大叫: “快走——!!” 接下来的长剑飞舞兜出一朵朵剑花绚烂得耀眼,可是这样美丽的剑术即将被淹没,没活生生的吞没。在陈凉的左右,是数以千计的变异者!! 他的命运已经注定,只有死!! 我大声喊着什么,但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喊了些什么,我的头脑开始混乱,我在混沌中不断的奔跑着,不断地、不断的奔跑着。 大概是过了很久,雨终于停了。天依旧是阴暗着的,但是星光开始闪烁,真美。我们慢慢停下脚步,清楚地意识到已经有两个人无法再看到这星夜了,我们一定会活着,连带着他们二人的份。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陈凉,你不会被忘记的!!” No.21 短信 “嗡——” 短信的提示音显得无比刺耳,我按揉两下太阳穴缓解了头昏脑涨,抿着唇摸出手机。刚才在雨水的浸泡下都没有坏掉的手机也是够神奇的,啪嗒一声打开了手机,未读短信自动蹦了出来,只有简简单单一个两位的数字: 15。 此时所感觉到的头痛欲裂应该不是我的错觉,记忆碎片就像北冰洋中互相撞击的浮冰一样,卷起波涛汹涌却最终只是为了把我搅和的宛若一碗豆面糊糊。我记起了第一天上学时那女子说的话,分明不是很久之前的事却让人有种失真感,那尖利刺耳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缭绕着余音,只有那几句话发出的寒意却使我心惊,“……三十二人中,只要有一半的人死去,我将给与导致第十六死去的人的凶手——出逃的方法!!”,回声不绝,与在我心中不断萦绕着的试图激起我杀意的声音相互呼应着。 那第十七个死去的……是陈凉吧?不过要拿到出逃的方法同时也是有要求的不是吗,“……当然……这个凶手,一定会是你们中的某人……”,我并没有杀了陈凉——不是吗?那究竟怎样才可以得到出逃的方法?!等等……诶?!也许,真的是我“杀”了陈凉。我慢慢地回想起扔给他的那把枪,如果他用那把枪……啊啊,哈哈哈哈,真是可笑,真是太可笑了!我们口口声声说的“伙伴”,却是我间接地杀了陈凉?我闭上眼,陈凉那日的笑容再次浮现。 “木凪,你?”听到凡维的询问我睁开眼睛,在看到她诧异的表情的同时也发现了自己正在哼着陈凉唱过的那小调。像是装满美好幻想的气球被戳破的那一瞬间,我在怔愣中停了下来,喉咙微微上下动着却说不出话。就在这尴尬的气氛开始逐渐凝固,短信的提示声再次没有眼色的打破了这凝重,我低头看看,复又掀了掀眼皮勾唇笑,嘱咐着她:“我出去一下,就别惊动楚骁他们了,等着我,乖。” 我没有等到凡维的回应便起身离开了,小心翼翼的迈过在地上睡的熟了的楚骁等人,直直朝着洒满了月光的街道走去。我在月光的照映下回头,看着安静的小小保安门岗中大家安详的脸孔,然后头也不回的踏上了去路。 柏枫(白枫)和陈凉的事,我很遗憾,但是这还没有触及我的底线,只要凡维安全就好。我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凡维很聪明,和楚骁他们在一起会很安全,而且我很快就回去的——我又垂首扫一眼短信上的内容,在这样的夜晚中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让我有点不适,不过只是短短一会的话还是完全可以应付的情形。 奈希亚大厦第四层,b座储藏室。 嗯,我完全可以应付的。 奈希亚大厦是在这ipo中也相当有名的建筑,我偶尔也会因为学校的要求前去采购一些东西,嘛,虽然这奈希亚大厦并不是因为百货超市而有名的。奈希亚大厦的大名似乎经常会和珀惟塔相提并论,珀惟塔是与奈希亚大厦隔着两三条街的极其著名的塔,据说那是全世界高度可以排到前十以内的塔,和那个十分神秘的冷杉集团也有脱不开的干系,当然了,估计全ipo的事物都与冷杉集团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要是写出来恐怕写一部《八一八那些年冷杉集团与ipo人工岛的三二事》都完全没有问题。 不过此时要注意的却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冷杉集团与这里的关系,虽然短信中这个地址怎么看怎么可疑,可我总有一种预感,这个地址多多少少和那“出逃方法”牵扯甚多。也许在哪里能找到出逃的方法也说不定……吗? 即使说起来完全没有欣喜之情,但是陈凉极有可能是开枪自杀了……就用的我给他的那把枪…… 我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如果我们能够出去,那么告知外面的人我们这里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了吧?我衷心这么想着,哪怕只是为了凡维一人,也一定要平安出去。我用力的揉着自己的头,夜很深了,街上的变异者却一直也没少。我尽量躲避着他们,现在离成功已经很近了,我感到我的嘴唇在微微的哆嗦着,这不像是我,但事实上我在这几天里发生的改变比在原本那普通日子里几百年所能改变的都多。应该是激动所致吧,我这样告诉着自己,但是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爬上那楼层十分艰难,我不敢走电梯,连扶梯也早就毁坏掉了,只是幸好在我进去的时候一只变异者也没见着。我在一个楼梯边上看到有动物尸体似的东西悬挂在天花板上,我打开了手机,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了那些尸体上面令人作呕的痕迹,也注意到了这尸体并非动物而是被折磨了已久的人。我捂住口鼻,用力皱眉驱赶走胃袋里一阵阵往上泛着的酸水,咬咬牙从挂着的尸体下面穿过了。鼻腔中充斥了腐臭的气味,我察觉到了滴答滴答的液体粘腻的掉在我的身上,破碎的布料的毛边擦在我的脸颊激起无数鸡皮疙瘩但我还是决定无视。很快了,很快就可以了。 我在走廊里慢悠悠的走着,头痛让我有点恍惚,大概是刚刚被雨淋了引发的吧。我从来没想到过奈希亚大厦还可以变得这么大,自从穿过了那些尸体我觉得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好似是为了慢慢的慢慢的折磨我一般呢。我抹一把额上的液体,眯眯眼看向前方,前方天花板上似乎挂了什么。凑近去看时才发现有动物尸体似的东西悬挂在天花板上,我咬紧了后牙槽穿过去,这一处地方与我已经穿过一遍的尸体没有任何差距。 就这样,在这短短的距离里我一共穿过了整整七次的动物(人)尸体,直到我觉得已经变得虚弱无比的神经都要断掉了的时候,短信的声音惊得我几乎跳了起来,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字里行间却弥漫了令人范围的恶趣味: 喜欢我的游戏吗? 我飞快的按着键回复到:傻逼! 储藏室在接下来的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便被找到了,我想了想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然后将手机安放在走廊的一端,让手电的光一直照到另一端,这才安心的走进了储藏室。 储藏室里可以打开灯,这让我稍微安心了一点。只是才刚刚迈进储藏室我便动弹不得,这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储藏室里堆满了极大的纸箱,根本没有移步之地。在离我最近的纸箱上有一张纸,被对折过的纸打开之后像极了一封信: 欢迎你来到这里,亲手杀了你的同班同学的凶手唷!想必你已经注意到了这些“宝藏”,没错,就是这堆箱子们哦。啊啊,这宝藏当然不会是金钱方面的东西了,你也不想要得到金钱了对吧?好了不废话,你看看编号22的箱子里面,那里面是一张地图哦!!港口的地图呢!是的——!原本船上所需要的零件都被我藏到一座密码库里了哦,但是如果用上所有箱子的话就绝对可以打开了,然后把船组装好就可以离开了呢!嗯嗯嗯嗯,这箱子里是炸药没错,全部的炸药加起来可以把一座三层小洋房轻松的炸成平地呢,是我的自信之作啦!嘿嘿,方法的话你也想到了吧,就是用你的那个遥控器哦,轻轻一按——“嘭!!!”大惊喜吧?那,好好利用吧。还有别忘了,这只是能帮助你们逃到外面,不包括别的哦,要是记错了我可是会困扰呢!!祝你成功……在绝望中死去!! 我埋头翻找着,很容易便找到以及打开了编号22箱子,那信上果然没说错。只是……我在脑内再次回想着那天那人的话,“……当然若是整个ipo或是班级里的人都死了却只剩下一个人……我会给予最后那人保护并且满足他的愿望!比如……安全的出逃……”,其他的事物仿佛都消逝了,唯有“安全”这二字在我脑中不断回响着,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手指用力,指骨上面的青筋微微凸起,只听简单几声那张地图便粉碎成了无用的渣子,我松开手,它纷纷扬扬的落满了这不小的储藏室。我从怀里摸出遥控器仔细地摩挲着,又认真的放回怀中。这小小的东西关系着我们的未来……和希望!我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改变,但还是不由得想要哀叹,为我,也是为别人。 就在此时储藏室内的灯突然“啪”的一声灭掉了,走廊里我手机发出的手电筒的光也随即不见,隐隐能听见有人走动的脚步,我警觉地弓起背,连忙追出去:“谁?!” 可惜没有人回答,只有我自己惊恐的声音在悠悠的荡着,我冲到手机旁边,上面提示有一条未读短信,我咽口唾沫稳稳心神颤抖着手指点开了短信: 惊——喜——吗——?!!! No.22 花谢 身体不受控制的堕入黑暗,全身的每个细胞所能感受到的无非是再一次令人绝望的无力。我试图睁开眼睛看清这虚妄的朦胧的事物,明明就在几秒前已经看到了日出的光辉,突然的崩塌让我无法避免的想起了那个美丽的女孩——奈菲尔塔利。虽然已经知道她的异常但是还是期望着她能够恢复呢,这样对我的帮助也会很大吧?在这样的帮助下……我才有可能保证凡维安全。若是在以前,我恐怕会得意忘形的夸下海口,但现在看来只凭我自己这样有限的保护是远远不足的。我承认自己的自私,不过也正常,只有这样我才敢管自己叫木凪。我摸摸怀里,日记已经湿透,小瓶子倒是还在,不过现在倒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关注它了。 那么现在唯一要确定的事情便是……我究竟在哪里? 我紧锁眉头咬住唇,身体不断的下坠让人感到不快,我很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在仿佛永不停歇的下坠中,我渐渐开始烦躁。既然太阳已经出来了,想必他们也会到处寻找我的存在吧,不过话说,我现在所在的地方一定不是奈希亚大厦!就在逐渐被这种烦躁的情绪掌管的时候我终于听到了声音,是一个人激动的声音,语气听起来却有点像神经分裂患者。这诡异的、充斥了炽热的情绪的语气在欢迎着我。 “欢迎来到我的王国!尊贵的客人哟,我早已久等!” 差不多就在听到这声音的同时,我像是猛然睁开眼睛一般,将那骤然出现的绚丽的景色尽收眼底,在这强烈的鲜艳的颜色的刺激下我觉得连意识都变得有点恍惚。这时我见到了那个人,她在一张巨大的网上洋溢了笑容满面,她便是那声音的主人了,我想。 “来来,就差你了,木凪,”我郁结,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我的名字?那声音继续道,“啊呀,还不是多亏了母体——不是,零号的福,现在你可是十分有名,听说零号相当注意你呢,不过我还从来没见过零号,真可谓是要让人叹息的一件事啊。”零号?难道是奈菲尔塔利所说的?不过零号又代表了什么呢? 那女子表情疯狂得紧,不过容貌上来说却是上上乘,她身上有一件相当华丽的晚礼服,见我没来得及回话又紧接着说下去:“我啊,最喜欢有意思的事情了,这次叫你来也是为了‘游戏’啊,你的伙伴中有一人叛变了还杀死了另一位可爱的人儿。来,快猜猜凶手是谁!呜啊——我竟没有发现你被挂住了,快快,我马上就放你下来。”大概是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居然漂浮在半空,我低低头,腰间被一根几乎可以被称得上是透明的丝线牢牢拴住,就在她话音刚落时那丝线便啪的断了,再次的下坠让我有些慌乱,不过这次掉下来的时候又受到了其他丝线的阻拦,所以还是比较安全的下降吧。 但是……我站定了身,抬头看向那身处蜘蛛网中的女子,清清嗓子:“这里是哪儿,你是谁,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喜欢这么直接的!!你真是太棒了,木凪。啊啊我想想呢,这里是‘乌榻幻莽’,当然了!即使我这样说了你也是完全不知道的吧?现在我们可是在奈希亚大厦的地下哦,不过这乌榻幻莽可是完全不同的地方,若是傻子一样挖土是一辈子也进不来的。至于我是谁,你可以叫我乌左。不要问我傻问题哦,我当然是变异过了,但是和所谓的‘变异者’可是不一样的!!毕竟我的异能……可不止一种呢……还有刚才说的话嘛,都是真的哦?你的同伴……看吧,就是凡维、楚骁、鸢尾、和那个名字叫akira的男生吧?现在akira死了哦,而且还是被你的同伴之一所杀。嗯嗯,所以说快去揪出凶手吧!” 我觉得可笑:“为什么?” 乌左惊讶地瞪大眼睛,嘴唇上下碰碰:“那可是你的同伴啊,不想揪出凶手吗?”她眯眯眼睛,一副贪婪的样子,“我明白了,你是觉得亏吧。没关系的!!只要交出凶手我就会制裁他哦,亲手制裁……怎么样?好吧,不开玩笑了。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交出凶手给我制裁,我会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行了吧?二、我现在把你们全部砸成肉酱!没错——”乌左舔舔嘴角,眸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还包括你那个喜欢得不行的凡维哦?” 我咬紧牙关:“我凭什么相信你。” “很简单,”她摊摊手,我却猛地感到阵约束的力量在自己左右,浑身仿佛都被压缩,骨头在呻吟着,我喉头腥甜抑制不住吐出一口血来。那阵力量又倏地消散,乌左笑,“看,就是这样。谁不知道我乌左做事向来洒脱,凡事都只为了个乐子而已。”我想起自己的计划,问道:“你……乌左,你今年多大?” 她噗嗤一声哈哈大笑:“比你可是大了不知多少。”我安下心来:“我同意找出凶手。” 乌左抚掌笑得欢快:“这才对嘛,听话的孩子多有趣。你的同伴就在这里哦,”她随手一指,我看到不远处的入口,显然里面就是凡维和楚骁他们了,“加油~” 我活动一下有些发麻的脚,向着那房间走去,这才刚刚迈入就看到了akira——的尸体。他睁着眼睛似乎想要传达什么的样子,然而就在我看到他的一瞬间就理解了乌左的恶趣味: akira胸口被一柄方天画戟似的武器贯穿,方天画戟……我转转头,毫不费力的就看到了一身血的原方天画戟持有者,鸢尾。楚骁一副无力的样子,她脸上的表情正是我十分了解的绝望,见我进来,楚骁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眉毛而已,之后就再没有过多的表示。鸢尾却无比平静,她安静道:“木凪,我不期望你理解,但是这是必须要做的。你会知道的。” 恍如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我只是问道:“凡维呢?” “凡维没有事,她……睡着了,还没有醒过来。” 闻言我这才直视起鸢尾,她精致的面孔被血污掩盖大半,“凡维没事就好。”我说道。话一出口,连我也觉得无情甚至令人厌恶,但是鸢尾只微微一笑。“我是凶手,”她道,“待会出去了,便告诉那女人我是凶手。听好了,木凪,不管怎样,别被绝望缠住。楚骁我已经没法……唉,不说也罢。总之记好了,还有,你要是能成功出逃,如果不把我忘记那我就感恩戴德了。” “……什么?”我没有反应过来,一向不靠谱的鸢尾此时却是如此冷静沉着,更像是一块寒冰,或是什么令人畏惧的东西。她只是笑,然后说道:“木凪,人都说至少自己的死亡是要由自己决定的,我不想这样落魄的死掉,可以帮我……挑衣服吗?” 我像是木偶一般,四肢都僵硬的不像是自己的,akira的尸体就在一旁,而我却要帮凶手挑衣服。 鸢尾打扮得很用心,她擦干净血污换上干净整洁的衣裳。我不知道她的衣裳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在即将发生的事情面前这些都不重要了。鸢尾用了她在很多瓶子里储藏的水,竭力保持着最后的优雅,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居然还花了妆。 楚骁似乎已经呆立成了石像,鸢尾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出门前的刹那溜到了楚骁旁踮脚轻吻她额角,然后带着无尽悲伤说,对不起。 盛装的鸢尾是我见过的她最美的一次,听闻昙花在凋零前的绽开美得倾心,我无德得以见到昙花开放,却亲眼目睹了鸢尾的“绽开”,直到此时我才想起来,鸢尾……本也是一种花啊。 仿佛身处梦境,我看着鸢尾一步一步,那样美丽的,那样耀眼的,走向了死亡。 “我是凶手。” 就在话刚一出的瞬间,恍若从天而降的火焰将她吞噬,随后而来的巨石在轰响中结束了鸢尾短暂却美丽的生命。 我看着这一切,我没有能力去阻止,我没有权利去抗议,我所能做的仅有不敢眨眼的看着而已。怀着那样深沉的心去看着,就像要把这一切全部印在眸中,刻在脑海,然后永远也不再忘怀。我感到麻木,连震惊的情绪也触碰不到。乌左开心得像孩子一般的大笑声让我从心底嫌恶,但我只是没有任何动作的看着而已。楚骁好像是晕倒了,但是我已不再在意。我心中逐渐坚定了一个念头,只要为了凡维我怎样都好,那么我一定会执行这个念头,不管花费多久时间和精力,也不管是否会伤害到某人。仅仅是坚定着自己的想法,仅此而已。 或许是太过专注于脑中的想法,我看到眼前的事物都有点恍惚。就像是噩梦一样,我无意间感叹。 “这不是梦哦?” 熟悉的声音唤回我的心神,我刷的回头,看到的是凡维的眼睛,那其中……我找不到瞳孔! No.23 乌左 凡维勾起嘴角:“木凪,你在想什么?”我还没有想好怎样回答她只好无奈的抬头仔细打量她,这一抬头,刚好看到了她眼中诡异的神色,是凡维本人绝对不会出现的诱惑的神色。像是被拔除了重要阵旗的阵法,所有的破绽都逐渐出现,出现得那样干脆的仿佛水落石出似的让人安心。那个“凡维”却还不依不饶,嘴上虽挂着笑眼睛里已经化得冷冷的:“你在计划着什么?” “你准备怎么做?”烦死了…… 突兀的怒火让那个“凡维”有点愣,我捏住她的脸,用力。嘴上噙着抹笑语气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我扯着她的脸嘲讽道:“这样的粗滥产品还敢拿来?乌左,想你也不是个人物,嘁,无趣之极。” “啪!” 好似泡沫中的幻影世界破灭,那个“凡维”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出现的是本应好生待在网里的乌左。她站在巨石上,居高临下的盯着我,表情上一丝看到珍奇事物后的饶有趣味还没来得及隐住。见我已经识破了幻觉,她便笑着开口:“我本以为你会沉迷在里面,然后对你的……”她顿了几秒,想在措辞一般犹豫,“小女朋友开口说出自己一直想的事呢。” “要低估别人也不是用你评估自己的方法来展示的,刚才那所谓的幻觉,大概是在我失神的片刻插入的罢,”她没理我,我也本不打算跟她多做纠缠,怎奈何这地方出入都是靠乌左做主。虽说之前便留了心,但她果然所言不虚,无论是从哪儿都看不到出口。不过说起这点,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之前她的话,说会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什么的……我抱起双臂,“如果说我有想知道的事,你会履行刚刚说过的话吗?” 乌左嘴里啧啧作响:“不愧是尖牙利嘴。自然,我乌左还不会那般不守信用。” 我扭头看看依旧昏睡着的凡维,张口道:“那就换个地方说话。” …… …… 这会是在一个狭小得很的房间,又像是囚牢,又像是静室,可以说散发着黑暗的气息。我有点不安,但还是压下了这份情绪。“来,”乌左缓缓地转上一圈,好像极为喜爱这房间一般,“想问我什么呢?” 我不在意般笑,带着几分高深莫测:“为了表示诚意,不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可是不行的吧?”眼瞅着乌左脸色僵硬几分,我的心情却因为鸢尾和akira的缘故高兴不起来,“关于ipo,关于未来精英保护培养企划,关于变异者……一切你知道的。”乌左明显不开心,她满脸写着我要报警,于是我回敬她一脸报啊报啊小婊砸。她最终还是屈服了,我又想着是不是这条件太过宽松。 我要说的话十分重要,乌左说,除非你有什么不懂的才能打断我,不,有不懂的也不能打断我。我只好默认,于是她便娓娓道来—— 大约很久以前,冷杉集团开始一项研究,这样说起来也过了将近二十多年了吧。当时没人知道那研究是什么,但冷杉集团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使得各国给予支持并建立了这座岛,以不知道什么心思给它起名叫做ipo。听说当时有很多人反对这个名字……可惜那年的负责人只轻飘飘的扔下这个名字就不管了,随后便是你知道的了,他们公布给世人的理由,未来精英保护培养企划。虽然大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但是这么多年也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来了。嗯,接下来的事才是关键哦。据说某个研究员突然有了重大发现,也就是esp-arid。哎呀,我这样说你一定听不懂吧?就是异能啦。每一种异能就是一种esp-arid,只是最初的esp-arid和我们现在这种弱势的esp-arid不一样,是十分强大并且——不只是一种异能。 据说那研究员把这esp-arid植入了一个女孩的体内,但是很快他就后悔了想要取出那esp-arid……当然是不可能的了,他于是穷途末路,大发脾气毁掉了其他esp-arid试剂,结果那女孩体内的变成了唯一的esp-arid。后来别的人本来想要重新做出来一批,没想到那研究员掌握着各种细节,却从此不再开口了。其他研究团里的人试着研究那女孩,竟成功从她体内提炼出了esp-arid! 其实这才应该被称为esp-arid,因为那女孩体内的试剂是第一代,包含了上千种异能,从她体内提炼的esp-arid倒是每种只有一种异能。就这样,因为女孩的能力最强,可以说我们的异能都是她拥有的,她的异能我们未必全部拥有。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管她叫做零号,而传说研究人员们叫她母体。这个名字着实难听不是吗?还有一股恶心的感觉……据说这样叫她便是不尊重,我可是很有礼貌的,才不会每天母体母体的叫她呢。 他们——那些研究人员接下来把所有提炼出的异能植入给了这ipo中的每个人,没错,谁都不放过。植入过程大概没有那女孩所经历过的复杂,因为我们只是获得了很小一部分。不过这也是有区别的,有的人失去意识,无法自控,我们称其为变异者,是的,和你们的称法一样。 而剩余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就是持有者哦。我和你们这些人不一样,我是听说后主动请求植入的,在好几年以前就被植入了哦,这就是为什么我拥有的异能不止一种。被迫被植入的最低等啦,像你,在我们看来属于第六代持有者,而我是第五代。按这样的划分,第一代零号最强大,然后是第二代、第三代,以此类推,最差的就是你们啦,不过拥有自我意识,倒是比那些变异者勉强高级点。我说啊,你知道吗,我最期盼的……就是见上零号一面。不过在ipo弄出的暴?动可是很诡异的啊,真不知道是谁做的。 垂下头没多久,我又让自己笑着仰起脸:“你说得很不错,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我扫她一眼,脸上带着些好笑,“不知道尊敬的第五代持有者乌左可不可以为我解答。”听我这样称呼她,乌左微不可见的挺挺脊背:“那是当然,如果回答不上,我会无条件为你做一件事。” “这样就好,”我抚上左臂已经结痂了的伤口,漫不经心,“我问你,乌左,你可知道零号的名字?” “……”乌左脸色凝住渐渐蜕变的深沉,她最后还是出口道:“那是……当然,零号的原名就是〇〇〇——” “什么!?”我愣住了,她微张着嘴,曲线优美的唇在战栗,明明嘴唇在翕动,喉咙处也有微小的而动静,但空气中连一丝涟漪也没有被惊起,声音、声音没有发出来!显然愣住的不止我一人愣住了,乌左一脸茫然,她又试着出声却第二次失败。乌左一脸颓废:“没想到还是没能见到她啊……”“什——” “母体啊!就是那个家伙!”这次没等我说完她便气急败坏的打断了我,“只要母体听到自己名字就会察觉便现身,一般来说是这样没错啊?!可是为什么啊?宁愿使我说不出口也不想出现?!!哈……哈哈,我明白了,她是怕暴露了啊,这个胆小如鼠的孬种!”乌左又气哼哼的说了不少,我很明智的没搭话。 过了半晌她好像冷静下来了,腼腆的笑起来:“看来我不得不帮你做一件事了呢,说吧,是什么?只要能做到我一定完成。” 我怀疑的盯着她,但是这的确是极好的时机,我斟酌少许便说道:“把所有的人——我的同班同学,带到奈希亚大厦十一层会议厅。嗯,至于我那两个同伴,我会自己带她们去的。” 对不起,楚骁。恐怕你是无法…… “哈哈哈哈,”乌左大笑,“你真是会提条件,这对我的确不是一个难事,不过还要等上一天呢,明天吧,最晚,我肯定会送他们上去的……除了你和你那两位同伴之外所有存活的你的同班同学,”她自顾自的说下去,“好了,先去和你的小情人聚一聚吧,我马上就送你们出去,要等我哦?” 我只是直视着她的双眼:“一言为定。”真搞不懂,如果她能很轻松的带那些人到我指定的地方去,为什么不杀掉他们呢?啊不过也是,她和我们不一样,不需要拼命的去杀自己的同班同学吧。 她像是不懂我话中的意味一般,笑的花枝乱颤:“阿拉,我只负责这一点,剩余的就靠你啦,可不要在我将那几人送去之前就死掉哦,木凪,我还是蛮看好你的呢。” 我无视她,离结束已经很快了。 “——木凪,你听到了吗?”直到出去后楚骁突然说话了,吓我一跳。从与乌左的对话后就有点走神,看到连凡维醒了找我问东问西都没有搭理,满心只想着自己的计划,我讪讪地笑着。“什么?你刚才说……怎么了?”我抚上胸口,刚刚是真的没有听清楚,不过楚骁要说的,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事才对吧?不然以她现在的样子…… “这是鸢尾留下的东西,她要我交给你。”我惊讶的看着交到手中的画卷,上面清晰的描画了剩余几人的长相。有什么东西把边角染湿了,我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就像潮水一般将我淹没。我甚至开始了畏惧,为我的选择,和注定会发生的事。没有人能平静的面对吧?关于这种事。我笑了起来。 我会永远的微笑,也会永远的把希望刻印在心中。 No.24 烂故事 “凡维,我有事跟你说。”我叫了凡维出来,虽然与我们才呆过的像是庇护所一样的办公室只有一玻璃门之隔,但是总觉得这儿样才能让我稍显安心。从“乌榻幻莽”,乌左那个女人的领地出来后,大概就是同时,我便收到了一条短信:你想做什么? 我冷笑,现在我想做什么已经没有必要告诉任何人了,更何况这有可能是“那人”发出的短信,难道以为我会像傻瓜一样自投虎口吗。 凡维脸色苍白,嘴角有鲜血被擦拭过的样子,笑容也有点维持不住:“怎么了?” “你还记得吗,‘那人’说过只要我们的同班同学……共计三十二人,有一半的人死去的话就会得到出逃方法吧?”我像是认错似的把自己做过的事全部说了出来,比如收到短信后来到奈希亚大厦并撕毁了地图。至于炸弹的事,我没有多讲。 “……总之就是这样,凡维。不过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保护你的,你一定会是安全的。”我用一句不是很帅气的话结束了陈述,有些担忧的看看一旁在临时找的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睡着了的楚骁。凡维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大概是因为地图被毁坏的错吧,不过没有反问我原因什么的……真是太好了。可是凡维眼中的神情,明显是看到了什么可笑事情的反应,我绝对没有看错。可能是因为别的吧,我安慰着自己,很快了,就在明天就能有个结果了。 凡维垂着眉眼,我只好继续道:“去沙发上休息会吧,凡维,明天……我会叫你的,有些事。”她简单张口应下了没有说其他的话。 现在还很早,也只是不到下午的样子。我向奈希亚大厦第四层b座走去,有时透过窗玻璃能看到的阳光现在只能让人觉得讽刺。我想这太阳还是冷酷无情啊,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还依然不变的升起。 我的手不自觉的摸上了墙壁,这种怔愣的状态维持到我的指尖触碰在了什么冰冷的东西上,是冷杉集团的logo。本来夹着些许肃杀气息的银色logo现在也只剩下无力了,我想起不久前冷杉集团的只手遮天,不由得哀叹一声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格局已经改变了吧?可惜我终究只是小人物而已,被莫名的裹在了漩涡中央无法逃离。这……就是是所谓命运?还真是可笑至极,我这样的人竟然会有思考那种东西的时候。 直到走到楼梯附近我才察觉我们现在所处的是在第七层,好极了,这样我的工作也不会很累吧? 一边走在楼梯上,我一边悲哀的发现了这样的事实——这大厦里似乎一只变异者也没有。其实本来我可以拜托乌左杀掉所有的我的同班同学吧?不过……这样的话就超出了我所能掌控的范围了啊,万一她食言怎么办。前后一想我不由得又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如果按如今的局势来看,就算她不照做我也可以慢慢自己来,虽然可能离结束会远一点,但是我不介意。 我走在四层的走廊上,一个人却突然冲了出来,看相貌是个大叔,他神色急迫,说:“小妹妹,你千万别——” “嘭!!” 他再没能说出话来,我冷淡的放下枪,看着他因后坐力的缘故向后倒飞了一小段,最讨厌别人这么称呼我了。 短信没有发出数字一类的提示,只是不停的用一些无谓的东西骚扰着,我干脆无视了它,等回去再看也没有关系吧? 我在四层和十一层往返数次,终于把全部的炸弹搬上了十一层的会议室里隐藏好。事情做完了已是快要晚上了,我便正好在会议室里稍作休息,看着可能是我最后看到的夕阳缓缓西沉,触目惊心的红色染遍了我视野所能扫到的全部。大抵是源于脱力,我抹去了额头的汗水。 我吝啬的打量着这间办公室,它将背负一个艰巨的任务,就像是十三人的棺木一样的存在。不过说起十三这个数字,还真是不详啊?视线一寸寸睥睨天下般扫过每个角落,还有精心掩饰过的放置了炸弹的地方。这会议室掩藏了所有棱角,它现在就好比温顺的小猫咪,但是明天它就会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而我,则是会遭人痛恨与唾骂的伥鬼。为虎作伥。 “嗡——” 未读短信……我点了开来,上面依旧是短短的一句话:无论你怎么做都无法改变的,所有人注定在绝望中死去。“也许不是这样的也说不定,”我喃喃道,我读出了那字里行间的气急败坏,“也许我可以做些什么呢……” “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我清楚地察觉胳膊上瞬间绷紧的肌肉,骤然回头看到的却是乌左的脸,嘴上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毫不留情的回击:“既然有闲心情说我,看来第五代的乌左大人已经完成任务了。”我本是有意试探,谁曾想这人厚着脸皮承认的痛快非凡:“正是如此,还请你赏脸,参加我的酒会罢。”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拿话问她: “对那些人——我的同班同学们,你是打算用什么理由带他们过来?” 乌左掀掀嘴唇勾起一抹奸佞的笑:“我告诉他们,他们的同学发现了出逃的方法,正要带他们离开呢。”我呼出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她还在那里兀自滔滔不绝,“木凪啊,你也是这么想的吧?给这些深陷于绝望中的人们希望然后再离救赎只剩半步之差的时候毁掉他们的希望……啊哈哈哈哈,真不愧是你,这样的让人全部都激动起来了呢。” 不是这样的……我无奈,却没有做出反论,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啊……是啊,嗯,酒会?”这招还是有用的吧,乌左很明显关注起了“酒会”,风度尽失的哈哈大笑:“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被叫做酒会呢,毕竟也没有酒什么的……哎呀人家可是不能饮酒的啊。所以~可以说这是为了宴请木凪你呢,专门只为你哦。” 压住内心冷笑,我勾起一边嘴角:“如果是那样,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意料之中,乌左果然一脸欢欣,哪怕我完全没有掩饰住想要把她的脸剁碎的表情。她好似完全地变成了白痴,我却只觉得可笑。 “宴请”真是没有用错词,食物丰盛极了,也可以称得上是奢靡的举动。我不知道她此举是为了什么,但这对我来说很可能是最后的晚餐了,我很珍惜的吃着。大概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便告辞了,对今天的我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享受“最后的晚餐”重要得多。 我离开了乌左大摆筵席的奈希亚大厦第二层,一点一点爬到七层,夜色已经逐渐扩散开来,在黑夜中做事总有无法抑制的似乎是被称作悲哀的情绪弥漫。我早已悄悄的叫醒了楚骁告诉她关于出逃和明天的会议,以她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发现破绽的吧,因为我可不是那样会分享的人啊。我本以为还要用些别的谎言把这个破绽百出的事情糊得好看些,没想到她出人意料的说:“没事的,木凪。我知道。” 她知道什么?是知道这无非是我为了自己自私的计划而已,还是知道我与乌左的合作?楚骁没来得及继续说就已经再次昏睡过去,不过没关系,马上就要结束了。这样荒唐可笑的绝望做出的闹剧就要结束了啊!! 我走到走廊里,手中短信的声音让人感到不耐烦,我只好又将它点开。长夜漫漫,这不能不说是个很好的消磨时间的方法。(括号中为短信内容,其余则是我的回复。) 【你的计划是什么?】 “如果你认为我是傻到白痴的小妹这样问也无妨。”我按着键回复,惨白的屏幕的光亮照到我的脸上,映出平日不可见的普通微笑后的阴森和穷凶恶极。 【你愿意听个故事吗?】 “这样做消遣也没什么,那么就说吧。”直到过了很久后我才再次收到短信,这次的长度明显不一样,我带着些许期待准备往下看。 【从前有个女孩,因为她父亲的失误一度堕入绝望,可是那父亲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竟派出去了其他人去监视他自己的女儿。还有……想要颠覆她的女儿,甚至摧毁她。你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无趣,”我皱着眉厌恶道,“我才懒得猜。”手上动作不停,简单打出“烂故事。”几字便发送了,随后啪的一声合住手机不再理会。怀中字迹湿透模糊的日记已经被我扔了,我把之前发现的一本崭新日记本摊开放在地上。 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在这一切都结束前要完成。我趴在地上拿起笔,在那日记本上,认真地书写起来—— 9月26号,一切的开始,我叫木凪。事情需要从那天早上说起,我来到学校…… 我趴在地上不断地写着,遇到有趣的事便笑笑,写到不幸之时笔尖不由停顿片刻。就这样写写停停,洋洋洒洒的记录下这些日子里所发生的一切,忠实地记录。直到第一缕破晓的晨曦出现,我画上最后一个句号,合住了本子。思考半天,我在那本子的扉页上写道: 绝望日记。 No.25 并非结局 又是新的一天,我久久注视着那太阳却不由从心底生出几分不舍。也许对很多其他人来说,日出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在我看来,这很可能是我见过的最后一次日出了。不过……这若不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的日出事情反而要难办的多了,对吗?我缓缓放下笔,站起身来。之前一直没睡是因为有着丝缕我自己也说不上的理由和牵挂,但现在一切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我也从来没有这么真实的审视过自己,在这样的太阳的照耀下一切恍如都变成了透明,我看到在我的胸口有着我一直追求的东西,也同样是我一直以为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 希望。 我猜——不,原来我自己……竟然就是希望。 我闭上眼睛微笑,能在死前明白这点真是太好了。在长长眼睫被阳光烫到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变化,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依然是我,不管是那个曾被无聊纠缠的暴躁的我还是今天心静如水的安详的我。我迈步向前,隐约之间自己流泪了一般,可是等手摸上脸侧时才发现自己只是在安静的笑着,我不动声色的放下手,加深了笑意。 我想起了那天在“地下室”里发现的血的字迹,那究竟是ipo还是hope呢?不过也不重要了吧,到了如今,值得我在意的事情也只有一件事了,这些事,不妨忘记了吧。 也许也有过不舍和哀伤吧,但是全部都留在了那本日记的字字句句之中,我将它抛弃,然后决定带着最好的自己迎向结束。我们本来就没有选择不对吗?我在长长的走廊里穿梭,恍惚似乎连时间也静止了,我像幽灵一样在这里徘徊,漫无目的没有止境的徘徊,却终于在离那间办公室不远的地方痛哭出声,像是压抑了很久,声音传来甚至不像是我自己。 我偶然抬头却看到楚骁出门,她看起来正常了许多,见到我的举动或是有点愣住,怔了怔,还是举步走了过来。好比被人掐住脖子,我的声音猛的停止了,楚骁蹲下来,眉眼间是无尽的怜悯。“我们一直都在守护着的,你想必也知道吧?不,你终于知道了,我们在守护着什么。木凪,为了这我们可以随时赴死,但是却不能出差错,因为,因为这是……”楚骁话没有说完就起身离去,她摆了摆手示意我她会尽力在瞬间之内把那十二名人牵制住。我觉得自己似乎是知道了她,还有其他伙伴在守护着什么,因为他们所守护的,我也在守护着。 ……希望。 我拐进一旁的洗手间,想要洗把脸让自己精神点,可是看到镜子的那一瞬我只觉得里面那个满脸是笑的人不是我。嗯,看来没什么问题。虽然现在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仍纠结于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希望,是凡维,还是……我?大概是凡维吧,我在这昏暗狭小的地方想着。然而时间的紧迫却不容我多想,我匆匆出来又进到了办公室里。 凡维惊讶的看着我,我抓住她的肩膀吩咐道:“听着,凡维,你赶紧下楼去,跑到珀惟塔那边,然后在那里等着我别动,知道了吗?”我满嘴只觉的苦涩,却说不出来话,扭头走出屋子,仿佛听到了凡维的回答,单单一个字: “好。” 我向楼上走去,不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凡维。更何况,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而且都已经进行到了这步田地,又怎么能说停就停?只有这一次,我决定抛下理智,做自己想要做出的事情。 这时短信不应景的响起来,我只得扼腕暗恨自己怎么没把它抛弃。未读短信依旧是短小的,让我怀疑发这短信的主人是不是也短小无比。“你们全部都会在绝望中死去。”本来我应该无视这短信的,但想了半天还是打算放肆一回,我响亮的啧一声,重重的按了发送键: “是的,你说的很对,但是,我决不允许!不会有人……绝望的死去!” …… …… “——前几日我在这座大厦里发现了出逃的方法,原来那港口旁竟然有一座密码库,只要突破进了密码库就可以找到船上的必备零件,然后将零件组装好,我们逃出去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了吗?”我自信的笑笑结束了这段话,座子里的人多数都不和,但也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肯定没法杀掉其他几人,于是便勉强的团结起来,自己的小算盘都权当是没有的事。我笑着,无视了这群人眼底的贪婪,只是抽空把他们与鸢尾托了楚骁赠给我的画卷比对一下。 不得不感叹鸢尾的好画技,这人物都基本是神似,我这样看过去,满意的点点头,好样的乌左,人全了,回头给你鸡腿吃!回头……看来这鸡腿还得欠着了。我扫视过四方,看到他们一个个欢呼鼓舞,心间恍若有不忍划过,但还是清了清嗓子,众人于是便停下来专心听我说话:“光是知道了这点还不够,我还得到了一张地图,详细描写了港口还有那密码库——”说到这儿我作势要掏兜,随后却是脸色一变换成了带着点急躁的样子,“哎呀坏了,这地图想必是忘在刚刚呆过的办公室了,我这就去取。各位,去港口的事还需累你们帮忙啊。” 那几人也不是傻子,一时间赶紧催着我去拿地图,我于是陪着笑出去,临走时一回头,却被他们眼中盈着的希望震惊了。我缓缓心神,酝酿着陪了个笑。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他们现在都是满心希望,这不就够了吗? 我出去后轻轻掩上门,靠在门上由衷的叹息起来,我掏出手机,向那个号码发送到: “这样,他们便全部都在希望中死去了。” 我眷恋的回头望一眼,却因为隔着门什么都没能看到,我掏出那个遥控器,带着笑按下了唯一的按钮…… “轰轰轰!!!——” 如此同时爆发的爆炸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巨响让我的耳朵几乎失聪,我被气浪推得狠狠撞了出去心口碰在了一块巨石上,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身子却向下堕落。在那刹那之间,崩塌的巨石摇晃着发出轰隆声划过一条条线砸落,被震落的灰尘烟似的飘起来,我好像被推出了很远,模糊的能听到会议室中传出的惨叫与又一次的火光的声响。楚骁也不是什么也没准备吧?可惜我没能多想,浑身上下的剧痛让我陷入昏厥之中…… “嗯……”我疲惫的睁开眼睛,也许这样死去也没什么不好,可是我胡乱的拨开碎石,把自己刨了出来。万一没有死去怎么办,一定会演变成让人头痛的事情吧?我踉踉跄跄的爬出来,鲜血不住的顺着各处流出,这样血迹斑斑的还真是让人难以忍受啊。我勉强走着,直到进入不远处一个小小的具备了阳台的休息室之中才喘着粗气让自己放松片刻,我回过头去看,只见我一路走来的时候在地上拖去的血迹鲜艳刺目。 我想这里也被“那人”监控着吧,我掏出一把小刀,棍刀早就在不知何时被我遗忘了,虽然这遗忘的更多成分可能是源于有意。小刀也不错,我安慰着自己,慢慢一点一点抬起腕子,拿着这某日无意捡到的小刀在自己身上刻刻划划。 浓稠粘腻的血近乎把我包裹其中,散发着呛人的铁锈与甜腥气味。我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大笑——浑身上下被刻满了“希望”二字。其实我虽然喜爱暴力,但对鲜血的味道却极为纠结,我一边极度的爱着这能让我安心的鲜血的气味,如此同时却还深深的厌恶着它,就算是不小心看到了赤红的颜色也恍如嗅到了萦绕在鼻端的令人作呕的血的味道。 我在左腕处狠狠一刀划下,又在右腕做了同样的事,最后一刀用力插入胸口。剧痛沿着各种神经直直窜上头顶,因为疼痛不慎咬破的舌尖导致嘴里也是满满的血腥。我躺在床上艰难的喘息,慢慢看着鲜血把视线所及的一切的染红。我本来想在嘶吼声中结束这闹剧,但是我决定好好尝尝这痛苦,这生而为人的痛苦,这活着的痛苦! 我拼尽了所有扯开嘴角,我会永远的笑着,只是仿佛有着讽刺意味,我在此时想的依然是凡维,她应该会安全了吧?我浑身开始发抖变冷,呼吸急促起来,我知道很快了,我拿出手机在上面打了几个字,而在发送前一秒却失去了全部力气。我侧耳听到了汽车的声音,不由的安心闭上眼睛。手机脱手而出,掉在满是血的地面弹了两下。 木凪终于停止了呼吸,她的身体成一个“十”字一般死去,作为一个完美的谢幕,为了这场闹剧的谢幕。 那手机的屏幕依然亮着,只是血液大滴大滴打在上面似乎画出了什么美丽的东西,即将黑屏的屏幕上简单的有几个字,加上标点也只有的短短八个字: 我怀抱希望死去。 未亡 第一章,异变 白子惜摸摸额头的冷汗,惊魂未定地从床上坐起来。 她看着窗外,长夜未央,灯火阑珊,天空中悬挂着那千百年不变的一轮皓月,星影疏疏。 这是位于新城区较为偏僻地段的一间小公寓,在找到男友之前,白子惜不得不和母亲住在一起。 又是噩梦吗,白子惜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不知道为什么,她近来总是做噩梦。而且这次的场景还是她每天下班的必经之地——一个曾经无数次引起她强烈恐惧的阴森小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把精疲力竭的她压倒在了泥水中,紧接着毫无理由地掐死了她。 看来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要被迫每天花上二十几元钱,坐出租车从大路上绕道回家了。 梦醒后,白子惜竟然发现自己再也睡不着了,于是百无聊赖地站起身来在房间中踱步。可能是因为还是心有余悸吧,她无法安稳入睡。所有的困意竟然都在梦醒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作为一个二十多年来从没有失眠过的人,她此刻意外地很。 只有不眠之人才会体会到夜晚的漫长。白子惜看看表,凌晨三点整,相传是一天之中阴气最盛的时刻......她自嘲似的笑了一下,我最近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还阴气最盛,哈哈,该不会是被自己的噩梦吓傻了吧...... 她缓缓地踱步到母亲的房间,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她看到了老人安静的睡颜,凉风习习,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和,她稍稍放下了心。噩梦仅仅只是噩梦而已,就算梦境里的痛苦再真实,梦醒之后,一切很快就会被忘却吧? 既然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白子惜安静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顺手带上了门。她打开电灯,昏暗的小房间霎时间变得通明起来。床边摆放着木质的衣橱和巨大的穿衣镜,在灯光照射下镀金的边框熠熠生辉。 白子惜划开手机的锁屏,没有新消息。她顺手把手机丢在床上,叹了一口气,百无聊赖地走到了穿衣镜前。她看到镜中那人一身松垮的睡衣,及肩的长发柔软地披散着,如同羊脂玉一般的肌肤尽极白皙紧致。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就如同她母亲年轻的时候,眼波流转间每一次颦笑都独具风韵。 想到这里,她非但不欢喜,反而黯自神伤起来。只可惜良辰美景都不能长久,红颜终会有一天风华逝去,人老珠黄。她定定地看着自己镜中的脸,像是在端详一件绝世的艺术品,但也像是在对着虚幻的镜花水月徒劳地留连。 人终归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老去...... 容颜就像是指缝间的沙子,永远在昼夜不停地缓缓消逝...... 白子惜的目光慢慢地游走在镜中人那完美而易碎的躯壳上。 突然,就在那一瞬间她的目光猛的定住了,双眼骇然地瞪大,黑色的瞳孔急速骤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人的尖叫声划破深夜的寂静,白子惜惊恐万状地跌倒在地,双手颤抖着触碰着自己脖子...... 那上面...... 赫然是五个红色的手指印...... 那是用力掐过的痕迹......她能看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她回想起自己刚才那个诡异的梦境,顿时惊恐得汗毛倒竖。 房门被嘭的一声推开,门口站着她同样骇然的母亲。 “怎么了?!” “我我......”她惊惧地在地上颤抖着,不知道要怎样解释。 这到底是...... “又做噩梦了吗?” “是......”她用手遮盖着脖子上的红印,一步一步地挪过去躺到了床上蒙上被子,“我是做噩梦了......” 母亲白了她一眼,你就这点出息?多大的人了,别没事就大呼小叫。 听到母亲摔门而去的声音,白子惜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在这件事情被搞清楚之前她绝不能让母亲知道,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只能解释为一种处事的本能或是直觉吧? 她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再次站到了穿衣镜前,白皙的脖颈上几枚鲜红的指印怵目惊心,她伸手比了比,的确是人的手指印,是右手,那个手印比她自己的手大了一圈,确实像是个男人留下的。 但是她脑海中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叫嚣着否定这种想法,这不可能是别人留下的,在她睡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来过,唯一解释这个的可能就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一不小心压出来的...... 可是...... 睡觉怎么可能压出这样的痕迹啊?! 说不定是一种罕见的血液病...... 无厘头的猜测互不相让,就像是两块碰撞在一起的大陆板块,互相拼命地挤压着试图粉碎对方,直压得白子惜肝肠寸断。 说真的,白子惜现在宁愿相信这是某种奇怪的病症也不愿意承认这手印一样的东西和那个恐怖的梦境有所关联。 不会是那样的,这顶多只是个巧合而已...... 毕竟如果是那个梦境变成了现实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啊...... 白子惜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 所以为了彻底打消自己可笑的疑虑,她打算做一个更加荒唐的实验来证明自己此刻的安然无恙。 是不是还活的好好的,证实一下不就完了吗。 她偷偷地溜出房间,从餐厅橱柜里的家庭药箱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听诊器,这简直是太荒谬了,太可笑了......简直就是脑子有病啊......白子惜一边取笑着自己一面颤抖着戴上听诊器耳管,把胸件狠狠的按压在自己的左胸上。 我真tm是个精神病...... 真是的,这件事要是被母亲知道了,准够她笑话几个月的了......哈哈哈...... 算咯,反正我大半夜的睡不着,就当是打发时间好了...... 哈哈,哪有这样打发时间的,分明就是神经了么...... 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在她的大脑里绞作一团,白子惜越发觉得自己可笑起来。 钟表的指针悄然滑过那个刻度,三点三十分。 听诊器突然落在了地上,她的世界在那一瞬只剩下一片死寂。 秒针又转过了一个轮回,北京时间凌晨三点三十一分。 白子惜不甘心地拾起了那个听诊器。 戴上耳管,把胸件狠狠的压了上去。 仍然是...... 死寂...... 这...... 这到底是...... 怎么会...... 我......死了?! 她跌倒在地,用尽平生的力气克制住自己没用再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她瞪着双眼,想哭,她想哭。身体却无法分泌出泪水。 我不相信...... 这不可能啊!! 白子惜失魂落魄地冲进了厨房,把左手放在水池子上,右手抄起菜刀。 手起刀落,她的理智在那一刻全部泯灭。 北京时间凌晨三点三十五分。 车间里值夜班的工人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民房中备考的学生困倦地收起了书本,别墅区内几个孩子的母亲慵懒地发出一声梦呓,车道旁洁白的蛇床花静静开放。 她的鲜血溅落在不锈钢的水槽里,就像是随手泼出的颜料。 没有痛觉...... 手腕上的创口怵目惊心。 失去了活力的血液慢慢地淌着,在水槽里慢慢地汇聚成了一片,又慢慢的流入了肮脏的下水道。 她莫名地想到了杀猪放血。 没有办法,她只能站在这里等着血液流尽。此刻白子惜的思绪反而很安静,仿佛世界都静了,只剩下......她自己鲜血不断滴入下水道那微弱而优美的旋律。 她不知站了几个小时,直到天边泛起第一抹狐狸毛似的水红,东方已明,水红又渐渐的变成了鱼肚白。 天亮了...... 她像根木头一样呆呆的伫立着迎接着来自遥远东方的日光。 我要怎么办......这一定只是个梦吧? 那就快点醒来吧...... 天色不管不顾地变得越来越明亮。 房间里传来了母亲的哈欠声。 白子惜感受到了恐惧,越发的恐惧,就像是只能游走在暗夜中的鬼魂惧怕着白天的到来。猛然想起很久前有人说过的一句话:"我要溺毙于恐惧的海洋",真的是这样,她像是身处于极寒的地方,即将因恐惧而窒息。阳光照在身上,肌肤却丝毫感觉不到温度,所谓极寒也不过是并不恰当的比喻罢了。 在那旖旎的日光下,她就会像是一只被扔在人群里的怪兽一样无所遁形...... 逃,此刻的她只有这一个想法,快逃! 白子惜在披上大衣戴上口罩又从抽屉里拿走了两张银行卡后,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这繁华都市迷宫一样错杂的街道里。 未亡 二 楔子,夜未央 是夜,她走在小路上,路灯下的梧桐影影绰绰,风冷的刺骨,在寒风呼啸之中,夜半的小路寂寥无人。她能听到自己的高跟鞋一声声地敲击着沥青路面,两侧的低矮的围墙间是空旷的回响。 有些害怕,她加紧了步伐。 在那摇摆不定的梧桐树影里,又会有谁在暗暗窥瞧。 她变得紧张,甚至有点慌乱。这不能怪她,在千万年的进化中,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早已被写入了人类的基因密码。 她更加加快了步伐,频频四顾,几乎是出于身体的本能,她要马上离开这里,不容得一刻的停留。早在那遥远的上古时代,这就已成为了她猿猴祖先的保命哲学。 快要过去了,前面就是新城区,她几乎能看见那里隐隐透出来的万家灯火霓虹流转,她在那里有一个不大的公寓,在找到男友之前,她不得不和母亲住在一起。 高跟鞋敲打着地面又向前落了一步,但在这一下过后,却再没有了后续的脚步声。 小巷中是死一般的寂静,风呼啸着打磨着古老的砖瓦墙,空气流通过墙砖的缝隙是一种沉沉的笛鸣声,仿佛是在这千百年来的悠悠岁月中,从未停歇过的魂灵的悲泣。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很响很响。在这死气沉沉的青石小道上,兀自律动着格格不入的生命的气息。 “你......是?” 用尽全力发出的声音却是如此微弱。 那只枯朽但无比有力的手,仍然死死的勾住了她的肩膀。 她动都不敢动一下,身后是融入那无尽的黑暗中的死寂。没有回答,也并不需要。 一张布满皱纹的狰狞的面孔从她的肩头探了过来。 我要你死...... 滚开,她惊恐地尖叫,双手狠狠地推在那张脸上,你是谁,快放了我! 她是个有文化的都市女性,从小接受的教育使她不信鬼神,虽然身后突然出现的这个怪人使她惊恐万分,然而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放弃抵抗,哪怕是只有一点点的希望,她也要拼死一搏! 她将自己的挎包猛的抡起向他劈头盖脸地砸去,走夜路没带防狼辣椒水真是太失策了,她恨恨的想。 直到看着那人头部流血缓缓地向后倒去,她一咬牙关拔腿便跑。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她惊叫一声,挎包脱手飞出,在夜空下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入了小巷石墙投下的深深暗影中。 伴随着脚腕的剧痛,她整个人失去控制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发际线缓缓流下,绕过鼻梁,氤氲在覆盖着桃红色唇彩的薄唇间。 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卡在石板砖缝间的高跟鞋跟,她咬咬牙,艰难地试图移动双脚,然而回答她的是一阵抗议般的剧痛。 扭伤了...... 几片乌云飘过,连月亮的光华也被笼罩了起来。 可恶...... 她艰难地试探拔出鞋跟。 不行,还是......卡得太紧...... 此时的这个女人,满身泥水,蓬头垢面,她诅咒似的叫着,那声音回响在砖瓦间,对于小巷石墙千百年的寿命来说,也只不过是浮光掠影的瞬息罢了。 包括她的生命。 浊重的喘息声断断续续地,在一片黑暗中在她的耳边炸响。 我要你死......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然而却是徒劳的,脚踝扭伤的厉害,连基本的发力都做不到。 在她惊恐而绝望的惊叫声中,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仿佛是索命的厉鬼,挣扎着一步一步地爬向自己,嘴里重复着可怕的诅咒。 我要你死...... 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她双手拖着身体向后蹭去,我不认识你,和你没仇...... 你为什么要杀我...... 那个男人突然停了下来,歪歪头愣愣地看着她,突然嘴角一咧,在黑暗中,她清晰地看见了他的脸孔,那双黑如点漆的人眼中透出的是近乎扭曲的疯狂光彩,毫不掩饰的杀意,就像是黑夜丛林中发现猎物的饥饿的野狼。 杀你不需要理由......你该死...... 她惊慌地向后爬去,那个男人喘息着艰难地向她蹭过来,头上的伤口不停地冒着血,一滴一滴的猩红落下,被脚下的青石板贪婪地吸收殆尽。 她拼尽全力地挪动,双手和膝盖被磨得血肉模糊,她痛的汗如雨下,但是她不敢,也不能有一刻的停歇。 鲜血从他头部的创口源源不断地淌下,上衣被浸透,他痛苦地摔倒,但是又爬起来,向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走过去。 两个生命个体——准确地说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在这繁忙的都市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进行着一场绝望的赛跑。 终于,趁着她体力不支喘息的当,他猛的扑了上去压住了她,在她绝望至极的尖叫声中,他缓缓地抬起那双长满老茧,枯瘦但是有力的手,像野兽一样发狠地钳住了她细弱的脖颈。 直到她耳朵里嗡嗡作响,再也发不出声音,她的世界在此刻窒息的痛苦和他疯狂的目光中渐渐下沉,一片死寂。 白皙的双手无力地垂下,落在了泥水洼中,溅起了一片肮脏的水花。 未亡 三 第二章,精神病 她跟在护士长身后小心翼翼地走进狭长的走廊,例行查房,在病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里是本市最大的一所精神病医院。 从那天起,白子惜逃离了她原本的生活轨迹,她用了假身份,改头换面地在城北的贫民区里开了一家杂货店。 这个女老板很奇怪,她不分春夏秋冬地穿着长衣长裤,脸上永远戴着白色的棉质口罩,少言寡语。久而久之,街坊里关于她的传闻多了起来,最常见的一种说法无非是这个人得了很严重的传染病,所以才不敢和别人有什么交集。 生意越做越差,不过白子惜无所谓。 对于这样一个连人也算不上的东西来说,还有什么是有所谓的呢? 她失去了呼吸,惨白得吓人的皮肤是因为本身就没有血液。 不用进食,也不用睡眠。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白子惜总喜欢一个人在贫民区漆黑肮脏的小巷子里徘徊。地上的树影交错成了一片芜杂的颜色,灰色黑色棕色,一片片的就像是那个梦中诡异的男人密布皱纹的斑驳的肌肤。 那算是梦吗...... 佛祖说过,我们在这人世间经历的这一切终都为幻象,包括这身腐朽的皮囊。她兀自呵呵地笑了,那我现在算是个什么样子?已经超脱在六道之外了吗?如来佛祖可真是会开玩笑啊...... 真即是幻,幻即是真......她就像是生活在真实与虚幻的夹缝之中。说不定真实的她早已经死去多年,而过去几十年所谓的活着才是场不愿醒来的幻梦。 不知是为什么,她竟有些盼望能够再见上那个男人一面。 看着投映在肮脏污水上街灯昏黄的光影,白子惜莫名其妙地呵呵笑了起来。 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竟传来了一声似是回应她的呵呵笑声。 她自知碰上了精神病,但还是好奇地想过去看看。 白子惜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向那个发出声音的角落缓缓地走了过去。 一团模糊的人形影子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那里。 白子惜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缓缓地照了过去。 雪白的光束将黑暗在刹那间驱散,周遭笼罩在一种令人安定的纯白色光晕中。这就像是自己每天下班回家后打开客厅大灯的时候。白子惜暗暗地想着。 那个苍老的女人缓缓地抬起了头。 她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喉头不自然的紧了紧,紧接着白子惜看到那个女精神病的脸上绽开了一个无比温柔的笑容。 她猛的冲上去抱住了她,毁坏的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几乎不可辨的“女儿啊” 白子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够呛,被花甲女人紧紧抱住的她感受到的不仅仅是不知所措。 这是个精神病,她知道的。 可她的心中却还是有那么一种隐秘的感情被轻轻触动。 自己的母亲到现在也大概是这么个岁数吧...... 在这个女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因为失去了她最亲爱女儿吗...... 那么自己的母亲现在...... 她狠狠的咬着嘴唇,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浑身剧烈地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 我做错了什么啊...... 老女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面紧紧地拥抱住她一面在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别怕” 白子惜颤抖得越发痛苦。 她缓缓地伸出了双手一面在脑海里想象着母亲的样子,一面轻轻地拥住了那女人,嘴里以几乎不可听到的微弱声音轻轻唤着“娘......” 那女人的眼中一瞬间闪过万千种神色,她突然嘤嘤地哭了起来。那些深沉的颜色最终都变成了晶莹的泪珠簌簌落下。 可算找见你了...... 白子惜注意到了她手臂上和脸上横七竖八的新旧伤口和淤青,这女人平时也没少挨过打吧?因为乱抱别人家的姑娘...... 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现在可否安好...... 我想吃你爹包的饺子了,你们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是饿死我啦...... 女人自顾自地说道。 白子惜的心中此时升起一股无端柔情,连忙应道,好好好。 瞧自己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知道除了面前这个失魂落魄的女人,还会有谁对我这样说话呢。 女人继续絮絮叨叨地讲着,说到动情处,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知道你工作忙,可是多少年了也不来看看我,瞧我一个人受了多少苦......多委屈...... 我错了娘,是我未尽孝道...... 娘不怪你!你终于想起娘了能来看看娘,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哦哦。 对了我想吃你爹包的饺子了..... 未亡 四 第三章,终焉(结局) 精神病院里的工作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白子惜开始有些庆幸自己特殊的身体,若是正常人,在这伏天里肯定早已汗流浃背叫苦不迭了。事实上这也是病院里其他护工的情况,一般来说,他们对待发狂的病人只有一种办法——绑。俗话说的疯人有疯劲,用到这里恰到好处,尤其是每当那些患了狂躁症的病人突然发起疯来,几个护士一起冲上去都不一定能按得住。 令白子惜尤其印象深刻的就是刚来的那几天,他们在发放饭菜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嚎叫,她吓得一愣,待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几个护士全都已经不见了,她便也跟着追了过去,只见四五个护士正团团围住一个中年汉子,又压又踩又抓又拧,护士长手中握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帆布带子,三下五除二便把那男人捆在了椅子上,接着就是一针镇定剂一类的药品注射进去,过了一会,那男人没了声音,被绑在椅子上垂下了头。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便已了结,可护士长却走到了她身边,告诉她,最近几天在病人自由活动的时候一定要留心着点,有的精神病会记仇。 白子惜顿时一阵恶寒。 当天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白子惜想小心翼翼地远离人群,可那时整个走廊里都是走来走去的精神病人,她根本无从躲藏。一时间,白子惜仿佛有了一种僵尸围城的感觉。 一个同事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她在人群中若无其事地穿梭往来,甚至还不时跟旁边的病人搭上两句话。 白子惜有些羡慕她的镇定自若,但是就在那时她发现一个不知从哪里走过来的男子正慢慢地跟在那个护士后面,看她们神色怪异的紧。 那不是...... 她还没来得及喊出小心,只见那男人已经抡起了拳头,对着护士的后脑就是一下。可怜那护士还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就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然后伴随着她的惊叫,护士长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破门而入,这次白子惜倒也是出了份力,他们几个护士合力把那个疯子按倒在地旋即一针镇定剂就扎了进去...... 值夜班永远是一件辛苦差事,对于其他人而言。 但白子惜倒是无所谓,每半小时一次的巡视,一个人走在漆黑幽长的走廊里,恍恍惚惚地,她透过铁窗看到的每一个人的脸似乎都是一样的,都是那张苍老而狰狞的面孔。脚踏在地上仿佛出现了一片一片的积水洼,高跟鞋踩在上面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头顶正是漆黑的天穹,月满繁霜,星影疏疏,她缓缓地从一面古老的砖石墙前走过,就像一缕幽魂一样悄无声息。 她叹了口气,目力所及之处仍是精神病院那覆盖着污渍的白墙和铁窗内一个个或老或少或喜或悲的面孔。 突然间她看到一个女人在同她招手,陪我说说话吧,她说。 白子惜走过去,那女人问道,你回家吗? 不回。 我也不。家里没人了。 我家里......白子惜犹豫道,只有我妈妈。 你爸爸呢。 我没见过他。白子惜说了实话。 真是不幸啊......不过,比我好。 嗯...... 你是新来的? 是。 你和我差不多大呢。 看起来是吧? 我已经在这里住了五年了...... 女人发出一声大大的哀叹,便不再说话。 ...... ...... 一转眼,白子惜在这里又是半年。 不再去想过多的杂事,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怎样活着不是个活着呢。 就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把这一切都搞明白的吧?她经常这样想。 其实她并不想像某些作品里的主角一样总是拥有一种可怕的旺盛求知欲,每当有怪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总是会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幕后黑手一类的东西都搞明白,这样一来不是很累吗?而且这一辈子都要被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纠缠不清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她是这样认为的。 那一天清晨,白子惜照常去病院上班,风和日丽,云团笼罩在城市的上空,一切都很平静也很美好。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却差点跳了起来! 一个带着口罩的老男人,正牵着一个憔悴的中年女人的手在精神病院门口踱来踱去,似乎正在犹豫着进或者不进。 白子惜躲在一堵砖墙后面偷偷的窥视着,惊得一阵眩晕。 那个背影,无论是跨越了多久的时间,或是飞跃了多远的距离,她仍然能一眼认出,并且绝不会有错。 那是她的母亲啊。 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说...... 白孏 No.-1 绝望的希望与绝望 珀惟塔下的凡维露出满脸不可置信,稳稳心神随即向奈希亚大厦的方向跑去。 此时此刻,大厦内,原会议室的位置,一名身着华丽晚礼服的女子正拼命刨着砖瓦。有破碎的呻吟的声音从她身下传来,不过更过还是夹杂着哭腔的求救。那女子兀自嗤嗤的笑起来,乱糟糟的长发下是书写着疯狂的脸。“乌左!是你带我们过来的,快,救救我们!”气急败坏的声线里更多是示弱,乌左哈哈大笑:“当然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从这绝望中拯救出来哦?” “噗!” 细小的动静却是让这本就尽显凄惨的会议室又添一份血色,乌左笑的疯狂:“啊啊真是抱歉,不过你们一定不会介意这样的被‘拯救’吧?因为我也是要去的呢!要出去啦……”她恍若无辜地歪歪头,“那么,下一位又在哪里呢?” 乌左拖着自己的身体在将要成为废墟的奈希亚大厦中穿梭,跟随着一道血迹走着,一直一直走到了一个小小的具备着阳台的休息间门口,这才露出一丝不被注意的微笑。微笑在她美丽的脸上逐渐晕染开来就像是至邪的存在的笑容一样。乌左的眼睛似乎失去了焦距,瞳孔放得极大却是定定的看着那房间中床的位置,嘴唇慢慢的动着,像是对某人的耳语更像是对自己的喃喃声,一字一顿道:“找到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可以,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哈哈哈哈只剩你了呢~我会记着你的……笨蛋木凪哈哈哈哈哈!”乌左打开双臂到最大身体极尽向后仰着大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虽然已经近乎完全被铁锈湮没但依然能够分辨出刀刃的一把匕首。她就像是疯子一样猛地扑上去发泄似的挥舞着手中的匕首不断不断不断不断狠狠刺向早已一动不动的木凪,本已快要停止流动的鲜血再次开始了缓缓向外流出,尚且温热的血液纵横着。像是玩累了一般的乌左喘着粗气伏在木凪身上口中念念有词:“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啊——明明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才不是哦?” 清澈透亮的少女的声线美好得仿佛不属于如此肮脏的地方,乌左骤然抬头,震惊的瞪着出现在了门口的凡维,连话语都颤抖的几乎要被摔碎在地上:“你、你?还有一个?”凡维安静的笑着,一步一步向乌左缓慢的靠近,“梆梆”的鞋子敲在地面的空洞的声音让她精神都快要崩溃,“不可能!这个人应该杀了所有人才对!!”凡维眨眨眼,看着乌左已经退开到几步之外,只是淡淡地垂眸拿被单裹住了木凪的身体,这才抬起眼睛正视她,眸中的失望浓的简直要化作实体:“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这么爱撒谎,‘乌榻幻莽’?‘乌左’?你还骗了什么?别闹了,你早就不算a班的人了,所以就算我们都死掉和你也没有关系哦?竟然把实验地说成你自己的‘乌榻幻莽’什么的,真可笑啊,吴佐。” 乌左,不,吴佐拼命向后退着,嘴里歇斯底里的喊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脸上的恐惧倒是无法遮掩,凡维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向她走去:“自从你偷走了原本属于别人的esp-arid之后我就应该已经把你从那所学校除名了才对,脸皮太厚了吧?没杀你是对你的恩情,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不过,能进到实验地里我也要夸奖你,没想到你还是有点能耐的。” 过度恐惧了的吴佐终于喊出一句完整的话:“你究竟是谁?!” 凡维笑道:“还有胆子问我,你搅了我的局你知道吗?不愧是从以前开始就喜欢骗人的家伙。” “不对!我本来就是那所学校的人!我应该也算做里面的!我本来可以离开的!”吴佐大叫着,完全没注意到凡维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你是说……我有了差错?不是三十二而是三十三?哈哈哈别开玩笑了,能这样跟我说话可不是你的权力哦。还有……不能离开是对你的惩罚。你此生,注定无法离开,你会为ipo陪葬。” “是谁说的?不可能!”凡维无情地打断她,语气中是不耐烦:“是我说的,你一定会如此。因为是我说的!所以绝对不会改变的,这就是你的命!”她又忽而笑靥如花,“现在,要给不乖的孩子一点惩罚了。” “轰!” 大概是与此同时,吴佐突然倒飞出去,哗啦一声撞碎了玻璃门眼瞅着就要掉下去。“哦?”凡维走上阳台带着笑,“不错嘛。”凡维低头看着阳台边缘,上面有一共十根手指正紧紧攀着那边缘,“如果从这儿掉下去即使是你也会死掉的吧?”吴佐恐惧的摇头,口角一张一合溢出血来。凡维蹲下来,一根一根掰断她的手指。吴佐只是声嘶力竭的大声叫喊着,凡维竖起一根食指抵在下唇:“你再这样闹,恐怕连全尸也留不得了。”她虚着眼,不动声色地往下瞥。吴佐下意识向下看去,只见无数听到爆炸赶来的变异者全部抬起了头盯着她。吴佐不由惊恐地瞪大眼睛。 “啪。” 又是一根手指断裂,吴佐痛得脸色苍白,满头都是汗水却不敢发出哪怕一点声响紧紧咬着嘴。凡维和煦如春风般笑着,就像跟邻家小妹聊天一样自然:“你这个人不但很会撒谎,也同时很贪心呢。居然想要去见母体什么的。也好,临死前满足你的心愿吧?”吴佐见她完全不忌讳的样子禁不住疑惑,而此时她最后一根手指也被掰断了,血液喷涌而出在地上扩散开,莫大的绝望漫上吴佐心头。呼啸的风声似乎吞噬了一切声音,她却清晰的看到凡维的嘴动着仿佛说了什么,吴佐的瞳孔瞬加收缩如针,那句话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传到了她的耳中:“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很多人愿意叫我——母体。” “啊啊啊啊啊啊——!!” 黑色的汽车停在奈希亚大厦下,明显是来了一段时间了的样子,凡维撩撩自己的头发走过去,一个彪形大汉恭敬的立在一旁,见凡维过去便恭谨的问道:“零号大人,幸存者……呢?”小心翼翼的好像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凡维看到那样子便心里觉得厌烦得很,可是内心深处却已经被深深的可笑的感觉填满:“我就是。” …… …… 三天后。 一名少女一头黑发随意地散着,腰间的腰带上完美的放置了两把乌黑的枪,修长的双腿白皙,她站在珀惟塔的顶端天台上。夕阳为她的脸肆意涂抹着,那血红的阳光恍若胭脂,为她惨白的脸色添了一抹说不出的动人艳丽。她独自一人傲然站立着,却似乎在跟什么人说着话:“看到我这样,你开心吗?” 『哎呀呀,要是让我能够说真话的话那自然是开心非常啦?』 “哈,你也只会说这些无用的话了吧,我可是连你兴奋的黏糊糊的喘息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真是恶心。” 『哈哈哈哈,被你这种人说了我可是很荣幸的,不过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今天是怎么回事吗。我记得,你说过要整个ipo为你陪葬的对吧?连重型的核弹都准备好了,现在怎么一脸恶心的落魄?』 少女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你荣幸我可是担不起啊。不过即使我死了这具身体也正好可以让你占据了吧?离我消失的确不远了,但是我却做了错事啊。没错,当初收到化验单只觉得讽刺,所以才要做出一场闹剧啊,让这个ipo为我陪葬的闹剧。甚至……如果我在闹剧中死去也完全没关系……可是哈哈哈哈,真的很可笑啊,我这种人,居然会被当做希望??还使得别人为了守护我而死??别开玩笑了啊!!!”少女到最后已经蜕变为了不甘的嘶吼,那仿佛在她心中的声音却依然不停。 『哈哈哈哈哈,这事情本身才是最棒的闹剧!比你精心策划的要强了好几百倍!』 “……”少女顿了顿没开口,那声音却已经按捺不住。 『……把绝望当成希望来信仰什么的啊!!』 少女的语气骤然变得冰冷,唇边的笑却是不变:“我会让它加大的,让这个闹剧。同时毁坏掉冷山集团那群老头子的计划——‘全人类造神计划’。” 『你打算怎么做?你不打算便宜我不是吗。』 “你不能使用破碎的身体吧,或者说……虚无的身体,但是你已经无法离开了啊,所以——” 『你想使用‘那异能’?!不行!你会……』 “真难得,你在可怜我?不不,你应该只是不想我就这么赔上自己吧。”少女讥笑道,从天台边一跃而下,“我对别人没什么感觉,只是可惜了那些把我当做希望的傻子,我会用的,用‘那异能’,只要有适当的祭品就可以让我的想法成真不是吗。夺取吧,只要你可以做到,就像对弟弟那样!” 『我不允许!停下来!停下来——铃泽然!』 “啊啊,你还会用这种称呼叫我吗?不过是没用的啦。”少女依旧微笑着,蜷缩成一团。急速的下降像是没让她感到一丝恐惧一般,她对着贴满玻璃镜子的珀惟塔梳理头发,细细的认真的梳妆好。 『不行……快停下来,奈菲尔塔利!!』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中没有含着哪怕一点笑意,反倒是勾勒出了无尽的凄凉,“我早就不是奈尔塔利了,我失去了一切才变成了现在这样不是吗?父亲,弟弟……还有我自己。放弃吧,你已经无法改变了,叫我什么都没用,你还想怎么称呼我?凡维?零号?母体?”少女讽刺地说道,然而这却是再无用处,因为就在她堪堪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少女柔软的身体便已触及地面,鲜血缓慢地从她身下流出,那声音沉默了许久。 『……笨蛋。』 我睁开了双眼。 No.-1 绝望的希望与绝望 大结局 珀惟塔下的凡维露出满脸不可置信,稳稳心神随即向奈希亚大厦的方向跑去。 此时此刻,大厦内,原会议室的位置,一名身着华丽晚礼服的女子正拼命刨着砖瓦。有破碎的呻吟的声音从她身下传来,不过更过还是夹杂着哭腔的求救。那女子兀自嗤嗤的笑起来,乱糟糟的长发下是书写着疯狂的脸。“乌左!是你带我们过来的,快,救救我们!”气急败坏的声线里更多是示弱,乌左哈哈大笑:“当然了,我一定会把你们从这绝望中拯救出来哦?” “噗!” 细小的动静却是让这本就尽显凄惨的会议室又添一份血色,乌左笑的疯狂:“啊啊真是抱歉,不过你们一定不会介意这样的被‘拯救’吧?因为我也是要去的呢!要出去啦……”她恍若无辜地歪歪头,“那么,下一位又在哪里呢?” 乌左拖着自己的身体在将要成为废墟的奈希亚大厦中穿梭,跟随着一道血迹走着,一直一直走到了一个小小的具备着阳台的休息间门口,这才露出一丝不被注意的微笑。微笑在她美丽的脸上逐渐晕染开来就像是至邪的存在的笑容一样。乌左的眼睛似乎失去了焦距,瞳孔放得极大却是定定的看着那房间中床的位置,嘴唇慢慢的动着,像是对某人的耳语更像是对自己的喃喃声,一字一顿道:“找到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可以,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哈哈哈哈只剩你了呢~我会记着你的……笨蛋木凪哈哈哈哈哈!”乌左打开双臂到最大身体极尽向后仰着大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虽然已经近乎完全被铁锈湮没但依然能够分辨出刀刃的一把匕首。她就像是疯子一样猛地扑上去发泄似的挥舞着手中的匕首不断不断不断不断狠狠刺向早已一动不动的木凪,本已快要停止流动的鲜血再次开始了缓缓向外流出,尚且温热的血液纵横着。像是玩累了一般的乌左喘着粗气伏在木凪身上口中念念有词:“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啊——明明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才不是哦?” 清澈透亮的少女的声线美好得仿佛不属于如此肮脏的地方,乌左骤然抬头,震惊的瞪着出现在了门口的凡维,连话语都颤抖的几乎要被摔碎在地上:“你、你?还有一个?”凡维安静的笑着,一步一步向乌左缓慢的靠近,“梆梆”的鞋子敲在地面的空洞的声音让她精神都快要崩溃,“不可能!这个人应该杀了所有人才对!!”凡维眨眨眼,看着乌左已经退开到几步之外,只是淡淡地垂眸拿被单裹住了木凪的身体,这才抬起眼睛正视她,眸中的失望浓的简直要化作实体:“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这么爱撒谎,‘乌榻幻莽’?‘乌左’?你还骗了什么?别闹了,你早就不算a班的人了,所以就算我们都死掉和你也没有关系哦?竟然把实验地说成你自己的‘乌榻幻莽’什么的,真可笑啊,吴佐。” 乌左,不,吴佐拼命向后退着,嘴里歇斯底里的喊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脸上的恐惧倒是无法遮掩,凡维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向她走去:“自从你偷走了原本属于别人的esp-arid之后我就应该已经把你从那所学校除名了才对,脸皮太厚了吧?没杀你是对你的恩情,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不过,能进到实验地里我也要夸奖你,没想到你还是有点能耐的。” 过度恐惧了的吴佐终于喊出一句完整的话:“你究竟是谁?!” 凡维笑道:“还有胆子问我,你搅了我的局你知道吗?不愧是从以前开始就喜欢骗人的家伙。” “不对!我本来就是那所学校的人!我应该也算做里面的!我本来可以离开的!”吴佐大叫着,完全没注意到凡维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你是说……我有了差错?不是三十二而是三十三?哈哈哈别开玩笑了,能这样跟我说话可不是你的权力哦。还有……不能离开是对你的惩罚。你此生,注定无法离开,你会为ipo陪葬。” “是谁说的?不可能!”凡维无情地打断她,语气中是不耐烦:“是我说的,你一定会如此。因为是我说的!所以绝对不会改变的,这就是你的命!”她又忽而笑靥如花,“现在,要给不乖的孩子一点惩罚了。” “轰!” 大概是与此同时,吴佐突然倒飞出去,哗啦一声撞碎了玻璃门眼瞅着就要掉下去。“哦?”凡维走上阳台带着笑,“不错嘛。”凡维低头看着阳台边缘,上面有一共十根手指正紧紧攀着那边缘,“如果从这儿掉下去即使是你也会死掉的吧?”吴佐恐惧的摇头,口角一张一合溢出血来。凡维蹲下来,一根一根掰断她的手指。吴佐只是声嘶力竭的大声叫喊着,凡维竖起一根食指抵在下唇:“你再这样闹,恐怕连全尸也留不得了。”她虚着眼,不动声色地往下瞥。吴佐下意识向下看去,只见无数听到爆炸赶来的变异者全部抬起了头盯着她。吴佐不由惊恐地瞪大眼睛。 “啪。” 又是一根手指断裂,吴佐痛得脸色苍白,满头都是汗水却不敢发出哪怕一点声响紧紧咬着嘴。凡维和煦如春风般笑着,就像跟邻家小妹聊天一样自然:“你这个人不但很会撒谎,也同时很贪心呢。居然想要去见母体什么的。也好,临死前满足你的心愿吧?”吴佐见她完全不忌讳的样子禁不住疑惑,而此时她最后一根手指也被掰断了,血液喷涌而出在地上扩散开,莫大的绝望漫上吴佐心头。呼啸的风声似乎吞噬了一切声音,她却清晰的看到凡维的嘴动着仿佛说了什么,吴佐的瞳孔瞬加收缩如针,那句话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传到了她的耳中:“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很多人愿意叫我——母体。” “啊啊啊啊啊啊——!!” 黑色的汽车停在奈希亚大厦下,明显是来了一段时间了的样子,凡维撩撩自己的头发走过去,一个彪形大汉恭敬的立在一旁,见凡维过去便恭谨的问道:“零号大人,幸存者……呢?”小心翼翼的好像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凡维看到那样子便心里觉得厌烦得很,可是内心深处却已经被深深的可笑的感觉填满:“我就是。” …… …… 三天后。 一名少女一头黑发随意地散着,腰间的腰带上完美的放置了两把乌黑的枪,修长的双腿白皙,她站在珀惟塔的顶端天台上。夕阳为她的脸肆意涂抹着,那血红的阳光恍若胭脂,为她惨白的脸色添了一抹说不出的动人艳丽。她独自一人傲然站立着,却似乎在跟什么人说着话:“看到我这样,你开心吗?” 『哎呀呀,要是让我能够说真话的话那自然是开心非常啦?』 “哈,你也只会说这些无用的话了吧,我可是连你兴奋的黏糊糊的喘息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真是恶心。” 『哈哈哈哈,被你这种人说了我可是很荣幸的,不过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今天是怎么回事吗。我记得,你说过要整个ipo为你陪葬的对吧?连重型的核弹都准备好了,现在怎么一脸恶心的落魄?』 少女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你荣幸我可是担不起啊。不过即使我死了这具身体也正好可以让你占据了吧?离我消失的确不远了,但是我却做了错事啊。没错,当初收到化验单只觉得讽刺,所以才要做出一场闹剧啊,让这个ipo为我陪葬的闹剧。甚至……如果我在闹剧中死去也完全没关系……可是哈哈哈哈,真的很可笑啊,我这种人,居然会被当做希望??还使得别人为了守护我而死??别开玩笑了啊!!!”少女到最后已经蜕变为了不甘的嘶吼,那仿佛在她心中的声音却依然不停。 『哈哈哈哈哈,这事情本身才是最棒的闹剧!比你精心策划的要强了好几百倍!』 “……”少女顿了顿没开口,那声音却已经按捺不住。 『……把绝望当成希望来信仰什么的啊!!』 少女的语气骤然变得冰冷,唇边的笑却是不变:“我会让它加大的,让这个闹剧。同时毁坏掉冷山集团那群老头子的计划——‘全人类造神计划’。” 『你打算怎么做?你不打算便宜我不是吗。』 “你不能使用破碎的身体吧,或者说……虚无的身体,但是你已经无法离开了啊,所以——” 『你想使用‘那异能’?!不行!你会……』 “真难得,你在可怜我?不不,你应该只是不想我就这么赔上自己吧。”少女讥笑道,从天台边一跃而下,“我对别人没什么感觉,只是可惜了那些把我当做希望的傻子,我会用的,用‘那异能’,只要有适当的祭品就可以让我的想法成真不是吗。夺取吧,只要你可以做到,就像对弟弟那样!” 『我不允许!停下来!停下来——铃泽然!』 “啊啊,你还会用这种称呼叫我吗?不过是没用的啦。”少女依旧微笑着,蜷缩成一团。急速的下降像是没让她感到一丝恐惧一般,她对着贴满玻璃镜子的珀惟塔梳理头发,细细的认真的梳妆好。 『不行……快停下来,奈菲尔塔利!!』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中没有含着哪怕一点笑意,反倒是勾勒出了无尽的凄凉,“我早就不是奈尔塔利了,我失去了一切才变成了现在这样不是吗?父亲,弟弟……还有我自己。放弃吧,你已经无法改变了,叫我什么都没用,你还想怎么称呼我?凡维?零号?母体?”少女讽刺地说道,然而这却是再无用处,因为就在她堪堪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少女柔软的身体便已触及地面,鲜血缓慢地从她身下流出,那声音沉默了许久。 『……笨蛋。』 我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