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是》 第一章 暗与明 悠悠苍云一片说,浊浊尘世几代卓? 千争百斗孤峰出,八荒六合岂相多? 凡尘本有逍遥在,亢龙怎无愁悔握? 命运无常更有常,且看九千道起落! 雨,冷雨,点点滴滴。 风,苦风,走走停停。 云,暗云,朝朝暮暮。 不舍昼夜的雨,始终不停,似已忘了昼夜。 不舍昼夜的人,始终不停,似已忘了昼夜。 非池国内,非池城外,一座小土坡上,野草萋萋。坡顶上有一棵枝繁叶茂的苹果树,树下坐着个糟糕的少年。 “糟糕”?一身乱糟糟的黑衣,颜色已和泥土混为一体,布条东一头西一片。一头乌黑的长发也如乱麻,连鸟都不愿意在这里安窝。——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糟糕的化身! 赶了三天的路,冒了三天的雨,少年的目的地终于近在咫尺。但他却更愿意在此时停下来,在树下稍作休息,在平静中欣赏狂风乱雨。 春,飞逝;夏将临——明天就是立夏。 漆黑暗淡是天的颜色,但多彩缤纷才是人的颜色。 非池城中灯火通明——为了庆祝。立夏,不会让非池城灯火通明,但——非池国主修炼有成,那便值得举国同庆了。 少年自由自在,兴起了,便也来参加庆典,凑凑热闹。所以他从非池国一隅赶到国度。——好在这一隅刚好在国都附近,三天,终于“顺利”到了。 “顺利”?对他来说,无论什么事情,什么情况,都可以是顺利。所以顺利二字反而很难从他口中说出。 少年起身,头顶叶,叶顶雨,遥望一城灯火。此时,才发现原来他背上还背着一柄剑,剑鞘雪亮,剑柄雪亮,料想剑身也是雪亮。一个是剑章夺神,一个是邋邋遢遢,也不知是少年的糟糕衬托了宝剑的光彩,还是宝剑的魅力修饰了少年的脏乱。 片刻的休息,此时再度出发。 不似先前。缓缓走着,步入城内。 非池城内,虽是冷雨,却仍浇不灭人们的热烈。 阡陌交通,各色活动林立。有杂耍,马戏;有歌舞,琴艺;有说书,解谜;有展览,珍奇。 少年在街道上走着,旁边是个江湖杂耍团,正在表演炫光之节目。 少年停下脚步,走到避雨用的棚子下,和群众一起看表演。围观者大都是站着的,只有先到者还能占个杂耍团提供的凳子。 少年背后的宝剑也是“光彩”,江湖杂耍团表演的也是“光彩”,不过人们只是去看杂耍团表演,却根本不会去注意少年的宝剑。 剑在背后,炫在身前,少年自己当然更是如此。 只见几个杂耍者联手施法。 先是三人控光,赤、黄、蓝三色光在空中飞舞。是牡丹开,是杜鹃红,是雏鹰展翅,是群雁归乡,三个人,三种光,虽是不同个体,却更默契无间。 精彩的表演已让人们忘却自我,只顾眼前。 就在大雁群飞的一瞬间,其余六个人也同时出手,光彩顿时变幻莫测!一人变尽赤橙黄绿青蓝紫,九方衍极悲欢离合爱恨痴!空中流光飞舞,演绎着一阙阙天地世间事,一幕幕乾坤日月景;人们脸上映照的也是流光,配合他们一个个微小的眼神,一点点渐变的表情,再变家长里短,阴晴圆缺! 空中流转,脸上萦绕,心间蕴藏,变幻,总是光彩,群众与节目,早已合而为一。 表演阵势再变,又变,还变,活灵活现的光彩背后更是同伴合作的画龙点睛! 时间一点点过去,表演终于到了谢幕的时候。 漆黑的雨中,光,乱舞。突然,条条流彩,一瞬合并,再一眨眼,最后一丝灿烂爆发,终于消失。 无声,只剩雨声。 不知何时,不知何处,一声—— “好!” 一字爆发千万涛! 无声,只剩语声。 “太精彩了!练成这样,一定下了不少苦功!” “灵力也能这样用啊!太有趣了!” “我长大以后也要学杂耍!” “我现在就要学杂耍,几位师傅,你们收徒吗?要上我好不好?” …… “谢谢大家的厚爱,这节目我们排练多次,要是诸位喜欢,还请多多支持!” 而此时,那黑衣背剑的糟糕少年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事实上,表演一结束,他就立刻悄悄离开了。 非池城另一处,小街狭窄,却更显节日之盛。 各处棚子,各种店面,除了招牌,有的还在显眼位置拉上横幅写着如“庆祝迟公神功大成”之类的话。 盛大的场面,盛大的雨,盛大的话确实撑场面。 这里有一处店面,金招牌,“王氏包子”。 金招牌不算什么,可贵的是,下雨天,却还有这么长的队伍,街道不够宽,就从街头排到街角!棚子不够多,很多人被挤了出去,就撑着伞排队,而就算是刚巧站在了棚子下,也一定会揣着把伞,防止队伍的移动让自己被推到雨中而变成落汤鸡。 没看到队伍,没看见招牌中的黄金,只瞧着招牌上的“包子”两字,少年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快要饿扁了! 仔细想想,其实这三天似乎什么吃的也没找到!这周围也太荒凉了,有草有树,却没荤没素! 队伍缓缓移动着,少年的心思缓缓流转着。 却见奇象突生!原本稀稀疏疏的雨突然变大,落在地上,打在伞上,化为茫茫雾海,咫尺的距离,大家却已看不清彼此。甚至连室内竟也都是滚滚云浪。 场面一下热闹起来。纷乱的声音也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是厌恶还是好奇。 “嗯?怎么突然起了这么大的雾?啊!谁挤我!” “谁啊!竟然推我!你谁啊,我跟你拼了!” “打打打打打打打!哈!” “这大雾...怎么像是受到外力影响而起的?但又没有术法痕迹...呜啊!谁朝我丢石头啊!我这么不受待见吗?” “大家安静下来!要买包子的请继续排队?嗯?包子似乎...” 不一会,突然兴起的大雾渐渐消散了,混乱的局面也渐渐平息下来,只留慢地狼藉。不光是包子铺,其他店面当然也受到波及。他们生意不如王记包子那样火,买包子的队伍却挡在了门前,搞得他们也不好过,幸好群众还不是太过分,店没被趁乱砸了。 另一处,那名糟糕少年,走在雨中,左手一个包子,右手还是一个包子。一口咬下—— “难-吃!这座城里的人,口味真奇怪。” 一口难吃,口口难忍,少年却硬是把一个包子吃得干净。 ——他不喜欢浪费粮食,在城里,也没多少处理吃剩食物的方法,正好自己也饿了,只好勉为其难的吃一吃这难吃的热销包子了。 至于另一只包子,少年当然…… “怎么又起雾了?都别动!别乱动!” “哎呀,我还是小心一点,要是再喊一嗓子,万一被群殴...” “又是这样的大雾,究竟是怎么回事?” “连续起大雾...我卖个包子而已,居然出现这种天象,这是什么预兆啊?嗯,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我眼前闪了一下,这几个包子好像……讨厌的雾啊!什么也看不清!” 雨,还在下,一条小小的街道,经过两次的奇象,再归宁静。 买,还是买;卖,还是卖。 第二章 答一反二 非池城内,纷纷离离的雨,欢欢愉愉的人。 糟糕少年游一巷,走一街,东转转,西晃晃,逍遥无比。 在少年游玩的同时。 非池城,非池宫密室——禁之殿,万民最不可近之地。 万鬼哭号,嗔、怒、恨、狂在殿中乱舞,想要自由?却只剩囹圄;想要发泄?却只剩无力。 一个人稳坐中央,瞑目,冥想。鬼气盘绕在他四周,像是无常索命,像是阎王勾魂,却无法动摇中央之人之丝毫方寸。 一开眼,鬼气瞬间消散无形!怨在何方?恨在何方?早已不得踪迹。 …… 雨迟迟不停,少年却先玩累了。往墙角一倒,也不顾冷雨袭身,竟能睡得香甜。 非池城当然有客栈,贵的,便宜的,皆可一时栖身。 但,糟糕少年真是太糟糕,来城里游玩半分钱都没准备,哪有客栈可睡? ——但也许更应该赞叹赞叹他,一文不名也能玩得这么高兴,一身寒露也能睡得如此惬意。 暗,还在继续;灯与火的辉煌,从未停息。 “呵啊~~~”糟糕少年一觉醒来,打了个呵欠。 挺身坐起,环顾四周,惊讶! 糟糕少年躺在一张木床上,身上的衣服鞋子也没脱,只有剑被卸下放在旁边,身上竟还盖着张不厚的被子。 “哈哈!睡到街上竟然也会被照顾,是不是这里民风淳朴啊?嗯……鞋也不帮我脱,他倒是不介意啊。” 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明亮宽敞的屋子,干干净净。阳光从窗户射入,看得出已是雨过天晴。屋内有张四方桌,几个椅子,明亮处还放着几盆盆栽,主方看来别有雅心。 ——特意装饰,这绝非贫者的房间。 ——不过,能半路上救起一个邋遢少年,本不是谁都有这种余力的。 正当糟糕少年起身乱望,门开了。 一个中年人,缓缓走入,只见他: 褐冠棕服,长发落胡,仙风道骨——如遗世之清风,似桃园之落英。 他的手里端着一碗蛋汤,桌上一放,顺手拎起一把椅子,走到床前。 放好椅子坐下,面对着糟糕少年。 来者先开口道:“小伙子,我叫迟雨,被王封侯,大家都叫我迟侯。” “昨天晚上雨下得没完没了,我见你在街上睡着了,怕你生病,就先带你回来了。” 仔细回忆,少年暗道:“嗯...我被带到这居然完全没有感觉,看来这位迟侯当时毫无祟气。” “侯爵啊……这个样子的贵族看着真是讨喜。” “而他对我如此友好,那我……” “——当然也不必太见外了!” 糟糕少年客气回应道:“多谢迟侯了。我叫轨迹,路上听说非池国君要举国同庆,我就来非池国度凑凑热闹。不过我身上没带钱,当然要睡街上了。” 迟侯道:“轨迹?这名字很奇特呢。你是哪里人,似乎不是非池城的居民。怎么出门也不带钱呢?” 轨迹道:“这个嘛……我一有意识便已在山林间了。” “我记得我叫轨迹,同时也记得很多知识,但我却对我究竟有什么过去毫无映像。” “不过,游走山林本对我来说本就也挺开心的。” “我就这样一直走走停停,没什么故事。这次我路过一个村落听说非池城要庆祝,就赶到这儿了。” “——而我这样的,怎么会有钱呢。” “‘一有意识’?你不记得自己的身世?” “看你……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一有意识’又会是什么时候?” “山林间不乏修为不差的野兽,相当难惹,数十个人遇上恐怕也只有逃跑的份儿,你又是怎么在这中间生活的?” 迟侯听轨迹所言,却越听越奇,疑问更不减反多,再一张口便是一堆问题。 轨迹被这堆问题一砸,简直像是受了重击,头脑更似突然昏沉。 轨迹一手盖在额上,略微摇了摇头,缓缓道:“唉,迟侯也不要一下扔这么多问题给我,最后还是要一句一句答的。” “哈哈!倒是我急躁了。毕竟这是你的私事,我一下问一堆也太没礼貌了。” “对此,我道歉。” ——一贵族,一卑微。阶级,也可不是道歉的门槛。 说着,迟侯起身,从桌子上端起那碗蛋汤,递给轨迹,道:“不如先把蛋汤喝了再说吧。” “隔了这么长时间,想想你也饿了。这是我特意让厨房做的,而且它的味道也很不错。” 接过汤碗——迟侯很亲切,轨迹这是却一点也不客气,一口气咕咚咕咚全喝完了。 明明只是碗一倾,汤一净,场面却总觉狼藉。 幸好这汤并不烫。 ——那是迟侯特意等它稍冷才端来。 饿了三天半,只吃了一个包子,在这时候,恐怕无论是谁,食欲都会变好,形象嘛……就不能说了。 不过轨迹自打进城,形象一直都不好:脏、乱、差。 路上的行人要是注意到他,一定会有意无意得避开。倒是迟侯,不嫌脏,还把轨迹抱回客房,鞋也不脱得让他有床睡、有被盖。 迟侯看着轨迹一下子把汤喝完,还没等能说什么话,轨迹却更不客气得把碗随手放在自己掌中。迟侯一愣,随即又起身把碗放到身后的桌上。 待到迟侯重新坐下,不等他先开口,轨迹便自己开始讲故事了。 ——这个故事不算是秘密,但也并非无论谁,轨迹都有心与之分享。迟侯与轨迹初见,可以: 一年前,立夏,非池国境内的一片森林。 一身黑衣的少年在一颗苹果树下沉沉地睡着。 白皙的面容上流转的是清,是正,是灵,好似仙家游子; 长发垂鬓,似皂海黑风,惹得一身污浊。 突然一睁眼!深邃的眼瞳,像是可纳天地山川,却毫无吞噬力,唯一的字:玄。 ——这样的玄,却总容易被忽略。 四处张望,自己对这片天地,是陌生,更是亲切。 “我当时只想起我叫轨迹,其余的事情却是模模糊糊,不过我并不多在意。” “之后,我便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旅行,走走停停。很多事物,我遇见,便能想起它的特征。比如,文字,数理,逻辑。” 轨迹走过很多地方,但也其实都在非池国境内,本来非池国有很多传送阵,有不少是免费公益的,但轨迹并不去乘坐。 ——对轨迹来说,旅行随心,传送明白,这二者本只剩下错身而过。 一年的旅行,一年的跋山涉水,一年的舞土和风……原本的面貌已被泥土遮掩,原本的衣服也已破烂。 途中,重重山岭重重危机重重酆都关。 但——“我的武功很好使,我的剑也很好使,所以真遇到了豺狼虎豹,我也应付得来。而这一年我也没遇到什么修为太厉害的生灵。” “不过修为深厚者本来也难见,就算遇到,冲突也不会无故兴起。我自然能在山林轻易存活。” 轨迹的武艺让他不惧猛兽,但能让他在山林过得有滋有味,吃得带荤带素之关键则是他丰富的知识。 虽然看似失忆,但如何在天地间生活——绝对没忘。 迟侯静静听着,不时轻抚长须。 轨迹的故事并不长,不一会,就已经到了尾声。 “最后,我就跑到非池城了。不过这周围环境实在不怎么样,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吃的,我竟然饿了三天。” 听闻此语,迟侯顿时一惊,不再沉默,道:“饿了三天,还赶了三天的路,你竟能一直坚持?” 轨迹晃了晃手道:“三天而已,我还撑得住,况且现在已是第四天了。” 同时暗道:“嗯?迟侯好像漏了我话中的一个重点。” “嗯?”迟侯总觉轨迹所言话里有话,有所猜想,却不再多问。 疑惑虽是解一生二,迟侯仍话题一转,道:“你过去居无定所,这次不如在非池城里多待一待。” “这样吧,你近期留在这非亨居内,帮这里做做事,由我付你工钱。你应该记得,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需要钱,若是你挣一些钱,也许能玩得更加尽兴了。” 轨迹一听,原来是迟侯希望自己留下。 “嗯?”轨迹暗自疑惑,“连我玩得尽不尽兴都考虑了,奇怪啊……” 但……“我没有在迟侯身上感受到什么鬼祟之气。” “那——” 轨迹道:“做工啊?我很乐意,谢谢迟侯了。不知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迟侯道:“劈柴。此处只有一个柴工,既要到外砍柴,又要在内劈柴,负责整个非亨居的柴火,任务太重,你来帮忙也能让他更加轻松。” 第三章 初知,知己 面对迟侯的提议,轨迹道:“劈柴嘛,我知道怎么搞。交给我!” “另外,柴房在哪里?” “还有,这里叫非亨居?我还不熟悉这里呢,得四处逛逛。” “哈哈!”迟侯笑道,“我一会亲自带你逛一逛吧,不过在此之前……” “是想让我先洗洗澡?走吧!”轨迹方才一直端详着迟侯,此时更似看出了什么,一口接下他的话——还顺手拿起了剑。 “哦?”迟侯再笑一声,道,“轨迹你倒是很聪明,一猜就中。请!” 一句猜想,两声爽快。 非亨居也有十数个杂工,迟侯却是亲自带着轨迹逛着。 当然,一逛,便是先去洗澡之处。 非亨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走好一会儿,终于到了。 这是一处很奇特的水池。三百丈,十分宽阔,水在其中静静浮动,明明是一体,却是分为两边:一边炽,一边寒;一边冒着暖暖白雾,一边升着森森寒气:一边是温泉,一边是冷池。 “此地名叫颠倒雪霾。”迟侯望着这池子,解释道。 但说完,眼神却转移不开,只一句话,竟让他一时失神了。 只是回首: 一回初先,刀弩戟剑,不畏天权,并齐前。 岁岁年年,火石光电,未及留恋,魂已添。 “啊,抱歉,我一时有感,失神了。”迟侯不知失神几时,突然清醒,便对这一旁默默不语等待着迟侯的轨迹说道。 “我当然不会介意,不过人族王公侯伯子男,阶级分明,迟侯却能对着卑贱的我道歉两次,倒是十分难得啊。” “虽然我只见过你一个贵族,但我也猜得到其他更多上位者的尊态。” ——迟侯有感,轨迹亦有感。 ——一时失神,两方有感。 迟侯道:“轨迹不必自卑,地位再悬殊,也一样是头平头,肩并肩,并无真正差异。” “而且不少贵族其实也并非整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像我大哥迟归,既是公爵,也是国君,其实也很和善。哪天我把他介绍给你,你就知道我所言不假了。” 轨迹道:“其实我并不自卑,我也相信迟侯所言尊卑贵贱改不了生灵最本质的——心。” 沉默,也是默契;初知,更是知己。 但,有感总只一时,迟侯舒一口气,抚须道:“嗯,我平常会在颠倒雪霾暖的一边洗澡,这里也很适合你。” 轨迹道:“迟侯真是大方,这样的温泉也远与我分享。” ——同时暗道:“我该感到荣幸吗?” 迟侯笑道:“当初谈到洗澡,你说的是‘走’,但其他人在此地都是搬澡盆到屋里洗。要说‘走’,也只有这里需要我们‘走’……” “——所以,我当然只能带你到这喽。” 轨迹也笑道:“迟侯热情,那我当然不客气喽。如果我没猜错,迟侯待会一定还会给我拿身新衣服。” 迟侯道:“轨迹小兄弟当真是不见外,我和你更真是一见如故!” “你在这里慢慢洗,现在才是早晨,我一会儿会给你带一身衣服。等你洗完了,便来颠倒雪霾旁边的那个书房找我吧。” 说罢,迟侯便离开了,只留轨迹一个。 轨迹看着眼前奇泉,放声一笑。又忽而一纵身,再往颠倒雪霾一跳。 未看清情形,只见他的一身黑衣在跳的过程中却是比自己满了一拍,正好脱下;但更奇特的还在后面,一跃,本应万千浪花随波起,却见轨迹竟是缓缓下沉,最后正好露出少半个身子,身子往池边岩石一靠,好不惬意。 “啊!居然有温泉洗,也不错。” “说起来……我还没泡过温泉呢。” 衣服在水中泡着,身体在水中泡着,只有剑笔直插在岸边。 但此时,却又见奇景,池内水竟慢慢涌上,在轨迹身上流动,带走一身泥污,沉入水底。而他的衣服也同样受水流洗。也不知是水奇异,或是——轨迹奇异? 只一会,轨迹的身体、衣服便已洗净,水也不再冲出流动,重回平静。 但——轨迹却没有一丝离开的意思,依旧在温泉里从容。 温泉就是用来泡的,这样的观念也不知影响了多少生灵,轨迹似是没有这种观念,却仍是很自觉地…… ——赖着不走。 洗澡是洗澡,泡温泉是泡温泉,感觉可不一样。泡温泉比洗澡多了一味宁静,也许……还可再多一味奢侈。 太阳由东到西,日光由白到赤。温泉却是……由轨迹在到轨迹在。 迟侯在书房打坐: 轻轻吐纳,生机焕发,微光流霞,晓暗明煞。 ——由昼到夜,不知不觉。 夜,不似昨晚的阴云暗雨,此时星光灿灿,天上一条光亮银带横贯东西,有如长桥,此为——天江,如词云: 夜星何太一?耀耀天江贯东西。长久立,昂首天涯迷。 乾坤谁知义?无为玄德盈高低。象衍奇,钟灵造化极。 泡了一整天的温泉,轨迹终于想起要找迟侯游览非亨居。穿好迟侯不知什么时候送来新衣服,轨迹缓步走出颠倒雪霾。 而原来的衣服,则被叠得整整齐齐,藏在轨迹身上。——还好衣服很薄,装得下,甚至一点都看不出来。 “嗯……迟侯果然有心,看我原来穿的是黑衣,便也给我一套黑色的新衣。” 此时的轨迹,衣装整洁,神采奕奕,身背一柄雪亮的剑,嘴角略带一丝微笑。仔细观察,十六七岁的样子,十分灵秀,龙姿凤采,宛若尘外游仙。 找到书房,轨迹先敲了敲门。 笃!笃!笃! “请进。”迟侯和雅的声音传出。 轨迹一推门,看向里面。这书房真是够大,不愧是贵族,能建造这么大的书房。 ——内中藏书自然也是汗牛充栋。 “看来迟侯也是个满腹经纶的大博士呢!这么多书,能顶小图书馆了!”轨迹望向四周,书柜林立,视野因此十分有限,只能估计个大概,看不到迟侯。 只见迟侯从一个书柜后现身,一手横平,满身清风,缓缓走出,竟真是大有儒士之风。 “哈哈!洗过澡了就是不一样,前后相貌完全联想不到一起。”迟侯看着在门口站着的轨迹,笑道。 “也要谢谢迟侯的衣服,这还是我最喜欢的黑色。看尺寸大小,如此合身,迟侯不会是特意给我定做的吧?”轨迹道。 “嗯……这确实是为你定做的。你穿上了我送的衣服,想必还算喜欢。”迟侯道。 “这衣服不错。但我有一个问题突然想问,迟侯一开始就对我特别关心,是为什么呢?”轨迹问道,但见迟侯有所犹豫,又道:“如果迟侯有所为难,那就不必回答了,谁都有秘密,缘分的开始也可有各种原因。” 听闻此话,迟侯却不再犹豫,道:“我一开始在街角将你抱回非亨居只是出于好心。但在此之外,我对你超出寻常的关心当然另有原因。” 轨迹听着,索性走进书房找把椅子一靠,笑道:“哈哈!看来迟侯也要讲故事了。请喽,我听着。” 迟侯道:“这并不算故事,也没你早上所讲个长。” “我顺手将救起,但这一路上,我却发现你周围的灵气流转不似常辈。” “我修炼一门天眼灵法,虽无太多实际用途,但,将之修炼至一定境界,便能看出天地间的灵气流转。” “一般来说,大多数生灵,即使修为出神入化,也不能自动对灵气产生影响。而你周遭灵气,竟会随你的一呼一吸而一起一落,似是玄道内转。” “而依据天眼灵法记载,世上能引起此类奇象者,只有两种!” 第四章 星,夜,有缘 天上。 星,繁,闪,活跃。 江,肃,亮,静谧。 书房内,岂是质问?岂是询问?讲,宁静;听,宁静。 “任何种族,初生的婴儿,心境澄澈,简单,在大约三个时辰之内,天地灵气便会随之律动。” “另一者:传说灵力修炼中‘法灵’境界达到顶峰的‘通天者’,可凭一己之心意,法万象,唤风雨,引雷霜。而天地灵气一样会随着他们的心意自行律动。” “——你也能如此。” “但,我想,你并非通天者。”迟侯道。 “哦?为什么迟侯认为我不是通天者呢?” “同时,迟侯也应同样认为我不是初生的婴儿吧。”轨迹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说着。 ——看着迟侯站在那里讲话。 “我曾以天眼灵法仔细观察,发现你全身上下彻彻底底毫无灵力,并非修士。而通天者却是修炼‘法灵’的高手。” “其实,只要修炼灵力,即便自身灵气耗尽,也不可能真的一点不剩。” “——因为灵气早已深入全身,贯彻灵魂,除非身亡,否则不可能再将性命与灵气分离。”迟侯解释道。 “你的情况,虽不在天眼灵法记载之内,但我也可推断一二:初生婴儿,心境澄澈;通天者,心意同样自然。” “这两个条件皆是罕见,不做讨论。但我却可从中猜测,心境清明能引起天地些微共鸣,灵气的律动便是这一表现。” 轨迹听着,同时感受着周遭灵气的律动。 “我对你特别上心,原因有二:” “第一:心性清正,甚至能与天地灵气共鸣,值得信任;” “第二:心性,更是天赋,一旦修炼,必无止境。我特意留下你也是希望你能成为非池国助力。” 轻吐的言语,也是敞开的心扉。迟侯没有隐瞒地告知了轨迹自己内心真实想法。 轨迹闻之,笑道:“嗯……奇啊!为何迟侯你对着天眼灵法如此自信,仅仅凭借功法而去认定我的心性呢?” “哈哈!”迟侯爽朗一声笑,——这声笑,如果传出去一定会是满城的向日葵——道,“天眼灵法虽然无惊天动地的威力,但若修炼至顶峰,却可洞察天地灵气的一切变化。” “看似无用,实则内中变化井井有序,道格通明辨晦。甚至包含了整个世界的深刻道理。” 轨迹站起来道:“这样啊……那我就感谢迟侯的情谊了。” “嗯……问也问完了,答也答尽了。我泡了一天的温泉,似乎很舒坦,下一件事情——” “不知迟侯这时能否陪我去游览非亨居呢?” 迟侯已经开始缓缓走了,一身清风,话语紧随——“请!” 轨迹暗道:“难道迟侯每次‘洗完澡’也是‘似乎’的感觉吗?——什么也不问。” 夜,沉默;星,独语; 天江,迎风飘拂;园林,静躺凝望。 赏夜,赏星,赏风,赏园。 轨迹与迟侯一同游赏非亨居。 庭院,千树,石路,房屋,在星光下一同灿烂辉煌,一片叶,一阵风,共谱一阕幽谧宁和之辞。 ——也不知在昨日的雨中,它又有怎样的风景,是光与暗的交错?是天与地的奏鸣? “这院子是迟侯设计的吗?”轨迹在一旁问道。 “不。这庭院名为五行五味,很有历史,并非我所设计建造。”迟侯说着。 ——一丝奇异的眼神。 ——历史的沧桑,又在迟侯身上蔓延了。 一丝怀念,一段故事,故事总会吸引生灵的好奇心。 轨迹看到了,这丝眼神也确实让轨迹带了些许好奇,但…… 轨迹不问,不提,收起了好奇。 ——这丝眼神中不仅包含着怀念,更容纳着悲伤。轨迹看出一丝悲伤,这似悲伤让好奇化为浮沫,消散。 轨迹道:“五行五味?别有深意的名字呢。” 迟侯道:“哦?想不到轨迹虽失忆,知道的知识却如此多,那你说说,这个名字有何深意呢?” “嗯……”轨迹沉吟,缓缓迎出一只手,正好托住一片风中的绿叶,——“相遇,缘分;叶,风……”——道,“我说不清到底是怎样的深意——感觉而已。” “不过,这里的树叶都这么脆弱吗,初夏,微风,却有绿叶落下。” 迟侯解释道:“这座庭院很不一样,有不少奇象,应是受到某些术法的影响。” “嗯?”轨迹疑惑道,“迟侯,你既然不清楚是什么因素造成这‘不~少~’的奇象,还在这儿住着?” “这种地方,必然受到后天之力的布置,安危难测。” “——又或是说,迟侯你特别喜爱这个地方,所以不论安危?” 迟侯道:“我虽然不甚清楚这个地方的布置,但凭借天眼灵法,我却可判定这些奇象很单纯,绝不为杀。” 轨迹托了托下巴,道:“看来迟侯对自己的天眼灵法真是十分自信啊,搞得我都对这它稍稍有点好奇了。” ——同时,感应四周,暗道:“不过仔细感受,这里却真的并无杀气。嗯……奇象?” 见迟侯正要开口,轨迹却抢先一步,道:“不过迟侯你不必给我展示天眼灵法,我也只是稍稍好奇罢了,一下就过。” 迟侯稍低下头摆了摆,暗道:“唉,轨迹怎么真这么会猜?我才想教他天眼灵法呢。”嘴上则说:“轨迹不必客气,若是什么时候想学了,我会教你!” 轨迹笑道:“放心喽,若是需要,我绝对不会客气的!” ——同时暗道:“哈哈!我什么时候跟迟侯客气过?” 一步步,一目目。 视看,交谈,游览。 轨迹与迟侯谈话甚多,也知道了更多关于非亨居的成员、事物。 短暂的游园,不灭的有缘,并肩,在灿烂的星光下上演; 消除的阶级,难忘的聚集,情义,在清正的眼神内外离。 …… 经历了不短的游览。 “游园结束,时间也很晚了,人也该休息了。轨迹,你就住在那间客房吧。”迟侯面无倦色,道。 轨迹道:“经过厨房的时候,我顾着游园,所以没有提及:” “迟侯这方面的修为一定不错,一时不吃饭想必也不会饿。” “——但我没有灵力护养身体,已经饿了。不知现在能有什么东西给我吃呢?” “啊!”迟侯一声惊叹,道:“我竟然忘了轨迹你洗了一整天的澡,还没吃饭!” “厨房里应该冻着几只鸡,我去帮你做一只。你喜欢怎么吃,烧烤?闷炖?油炸?” 闻说迟侯这话,轨迹暗道:“嗯……迟侯不分洗澡和温泉,恐怕每次在颠倒雪霾只洗一小会就出来了,明显不重视那个怪泉。” “舍去尊卑,不再打扰专门的厨师,亲自为我下厨。” “嗯……生活不奢侈应也‘难怪’了。” “哈!”轨迹笑道,“贵族,亲自下厨,难见啊!就有劳迟侯烧烤了。那么……” “迟侯平时还给谁亲自做过饭菜呢?” 迟侯道:“除了你,我自己,我大哥,有太多的生口吃过我做的饭菜。” “甚至,在这里招来厨子之前,非亨居十数个工者的饭菜都是由我负责。也因此——我的厨艺不算差。” 轨迹道:“实在难得。” 两者在路上走着,直返厨房。 迟侯问道:“说起来,你以前在山林里生活,都是怎么吃得饭?难道是生吃?” 轨迹道:“自然不是,我知道如何生火——吃熟食更易消化,同时,也别有味道。所以我一直都是吃熟食的。” “说起来……我做出的食物也很好吃呢。今晚,我来品尝迟侯的手艺。明晚,反过来。” 迟侯道:“哈哈!一言为定。” 第五章 拒 又是一天清晨,朝光熹微,轨迹从房里醒来。 一下睁眼,一下起身,一下穿衣,一下开走。 ——只有轨迹赖床,温暖的床铺赖不住轨迹。 路上,轨迹与遇到的几个工者客气问好。 柴房,柴积了一小堆。 “嗯……”轨迹看着这些柴,暗道:“据迟侯所说,沙木是上等柴火,每一根都能燃上三个时辰。这些柴……”忽而转身离去,道:“那就先出去玩喽!” 非亨居一向没有守门者,大门敞开。 正当轨迹走到门口,欲要出去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眉清目秀,一身整齐白衣,很是礼貌,正好走到门前,出声拦住轨迹道:“这位大哥,请问你是非亨居的成员吗?” “嗯?”略微好奇,轨迹道:“算是吧,你有什么事吗?要见此地之主?需要我帮你通告吗?” 那少年道:“这位大哥真是聪慧,在下是来找迟侯的,还请为我通告一声,就说白浪素汀的芥舟沉渊求见。” 闻此,轨迹暗道:“嗯,很有礼貌的小子。但这声聪慧……” “来这儿还能是找我?” 心里一句,嘴上则是另一句。 轨迹客气道:“好,我会给迟侯言明的,请稍候。” 言罢,轨迹快步折返,走到迟侯书房。 迟侯一般不回卧房,而是经常在书房打坐冥想看书写字什么的。 咚!咚!咚! 幽宁静谧的书房外多了一道身影。 轨迹站在门外道:“迟侯啊,外面有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少年求见,自称是白浪素汀的芥舟沉渊。你打算见他吗?” 须臾,门缓缓打开,身步出,语步出:“轨迹起得很早。” “那个芥舟沉渊是从人境北方的水州来的。我大哥三天前便收到了云梦九国一些小门派的联名推荐。他应是见我大哥修炼有成,便来此寻求指点。” 轨迹问道:“修炼有成……虽然我不知到底有多厉害,但也应有太多生灵希求迟公指点,可也绝非谁都能有这个机会。” “——他是分子吗?” “我大哥目前是木州诸封国国君中‘归元’修为最强的,想让他指点当然难。” “但——他不光是水州的天才,更是整个人境难得的天才,未满十五岁就将灵元修炼到三三之九。我大哥与我说过,他有机会。” “——只是没想到他先找上我了。”迟侯说着,忽而话题一转,笑道,“那轨迹猜猜他不拜访我大哥而先来找我的原因吧!” 轨迹道:“原因可以有很多,我不猜。想知道,直接问!” 迟侯却已经开始走路,道:“走吧。我本也没想让这个天才进来,在门前谈话。” 轨迹边走边问:“对了,迟公在那个归元的修为是什么呢?” “嗯?”迟侯一下停住脚步,惊疑道:“‘那个’?你似乎不知道灵力修行的具体流派?” 轨迹也停下,道:“是啊,我都不修炼灵力,同时也没听谁说过这些。” 迟侯道:“我大哥的灵元是五五之二十五重。” “你天资难料,我希望你也能去修炼灵力,改天我来告诉你这方面的只是吧。” 轨迹暗道:“嗯……真是奇怪,每次说道修炼灵力,我为什么都有一种排斥的感觉呢?” ——嘴上则道:“那就多谢迟侯了。” 迟侯又开始走路,道:“你我虽是初交,也不必再客气了。” 轨迹跟上,道:“放心了,这不是客气,是感谢。” “而一个长者、尊者,都能认我为友,我自然……” “不会生疏!” …… 缓步走,一路聊,快要接近门口时,他们才停下交谈。 非亨居门前,迟侯,轨迹,芥舟沉渊。 一见迟侯竟然亲自出来了,芥舟沉渊心里顿时疑惑。 对迟侯一作揖,芥舟沉渊道:“芥舟沉渊见过迟侯。” 迟侯一点头,道:“芥舟沉渊小兄弟,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芥舟沉渊恭敬道:“先少后长。拜会迟公之前应先来见迟侯。” 听着,一旁的轨迹暗道:“嗯?貌似恭敬,听上去却未必是好话。” 迟侯客气道:“感谢小兄弟的关心。只是我大哥此时应在非池宫内处理政务,未必会立即接见你,请等夜半时再去见他吧。” 芥舟沉渊道:“多谢迟侯。只是在下还有个更重要的不情之请。”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自称在下,嗯……”轨迹暗道。 还没等迟侯开口,轨迹却抢着道:“借宿非亨居?” “——我注意到你的眼光在非亨居乱转,绝对不仅仅是要找迟侯。” “这位大哥果然聪慧。”芥舟沉渊对轨迹道,说着,又转向迟侯,问,“不知迟侯能否答应呢?” 轨迹闻此,暗道:“唉~又是聪慧,刚刚就说过了。” “而且迟侯都亲自出来打发你了,明摆着是不想让你进门,提这种要求居然还沉得住气,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客气,不客气,嗯……哈哈!很特别的天才!” “不过,随和的迟侯应该没见过他,却连门都不让他进。那……是这个芥舟沉渊名声有问题吗?” 迟侯面不改色,回应道:“那就请进。” ——其实迟侯此时已经满心黑线了。 轨迹这时道:“你们慢聊,我先出去了。再见。” 说着,便跑了出去,头也不回。 …… 一家剧院内,黑衣少年、华服老板娘。 “要钱?你直接找迟侯报销也可以啊!” “请~出~去~哦~,别~逼~我~哦~” …… 一处全是镜子的镜阵。 “这是什么啊?好多镜子。” “小兄弟,这处镜阵构局巧妙,你不仅……啊!” 哗啦啦,哗啦啦,轨迹在一个角度稍稍推了边缘处一面镜子,镜阵的镜子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堆,破,终于碎得差不多了。 “赔不出来,就给我在这儿留到死!” “站住啊!你!跑哪里去了?” “哈哈!我怎么可能留到死?老板,再见喽。” …… 一间大型茶馆,内部装饰假山流水,修屏幻灯。 一阵古朴沧桑的琴音传来。 “嗯?琴音?嗯……我居然还记得琴这种乐器。” 穿过店面,正想进到后院,却被一声拦下:“小兄弟,那里是我们茶馆琴师的私有领地,请别打扰她。” “嗯。抱歉,我这就退开。” 找张桌子,坐在一旁,静心聆听。 暗道:“嗯,琴艺似是不错,只是怎么越弹越散乱,是琴师不想弹了吗?” “不过散乱的琴音却也依旧别有韵味。嗯……” 正当轨迹认真欣赏,一旁的声音却是打算了他:“小兄弟,我们这是茶馆。你要听琴,也请点杯茶啊。我们这里收藏了六安瓜片、君山银针、滇红等等,我这里有清单,你看喜欢什么?” 轨迹道:“如果你肯到非亨居找迟侯报账,我倒是想要点一杯。” 那出声的小二道:“小兄弟,你穿得好也不能这样啊。众所周知,非亨居从来没有报账这回事,都是交现钱的。” “算了,我还是走吧。唉,忘了跟迟侯要钱了。虽说我还没劈柴,但迟侯应该也不会不给。” 琴音满场。小二看着轨迹离去的身影,喃喃道:“嗯?莫非这少年还真是非亨居的成员?看起来还和迟侯很熟,是什么关系呢?难道……哦嘿嘿嘿嘿……” “看来又有八卦看了。” 第六章 总要有谁下台 咚!咚!咚! 当!当!当! “喂!迟侯啊!你忘记给我钱了!” “虽然我还没劈柴,但是你也得资助我很~多~钱啊!” “对了,我把断垣街一个很~脆弱的镜阵给打了。你快去帮我报销了吧!” “你倒是开门啊,还有生口吗?” 敲了一阵,喊了一阵,门都快被敲烂了,却仍无回应。 迟侯书房并没有锁,不过轨迹可不想推门就开。 ——这是迟侯私有领域,不宜乱闯。 轨迹暗道:“看来不在这里。接待个来客要这么久吗?我都逛了一上午了。嗯,到客房附近找找。” 路上。 一个柴工背了一大筐木头走向柴房。 “这就是迟侯什么时候说过的柴工老陈?” 轨迹暗暗判断,问道:“老陈,你有见到迟侯吗?” 老陈道:“他去非池宫了。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你要来帮忙劈柴,不过——你好像没动身啊。” 轨迹道:“十几个人族,那么多好柴,不用急啊。我走了,再见。” “嗯,非池宫啊,非池国、非池城、非池宫……明明非池国还有新叶城、夕拾城什么的,首都、政源却一定要和国名相合,看来非池两个字别有意义啊!嗯……。” “迟侯告诉过我非池宫大致位置,赶紧过去……” “——要他帮我赔镜阵!” “哈!有迟侯这个贵族,我就不用……” 看着轨迹离开,老陈自言自语道:“哼!迟侯为什么会对这种懒惰的青年上心呢。” 绕开断垣街,轨迹东跑西跑,终于到了非池宫。 非池宫不像非亨居,门口是有守卫的! ——虽然他们的用处只在眼口耳鼻,而非武力。 正门有三处通道。——这其实也是阶级体现,人境至尊为紫王,其下有直属十二徽,再下便是公侯伯子男。 虽然十二徽与公侯等只是一级之差,确实天地之别。十二徽宛若神明,而紫王更是神话传说。所以很多被分封的贵族自行以三六九为象,显示对人境至高之王的尊敬。 ——九指紫王,三为公侯。 人境一小部分地区便给紫王另一个称呼:九紫亢人王。至于非池国,只称之王或者紫王。 门口有两个铁甲守卫,包裹得只剩下脸还能看见。 轨迹上前道:“两位大哥,我叫轨迹,要见迟侯。请为我通报一下。” 其中一个守卫道:“迟公说过,若是一个身着贵族黑衣,背负银剑,自称轨迹的少年来,就放你进去。——看来就是你了。” “非池宫地形不复杂。迟公,迟侯在主殿,你进去应该能找到。” 轨迹一听,暗道:“是迟侯准备得周到,还是迟公也很欢迎?” 既然已经能进入,轨迹自然不会再等。 非池宫看起来真是不大,连非亨居都不如。 ——非池宫只有房子什么的,装饰少。非亨居却还多着异泉颠倒雪霾、奇院五行五味什么的。 但仔细看,非池宫或是黄顶红墙,或是木房纸窗,建得宏伟庄严。偶尔会出现巡逻兵士,更是威然。也别有一般风味。 ——虽无景观,肯欣赏,便自成瑰丽。 轨迹在严肃的非池宫中,从容。 一者森然,一者悠然, “嗯……迟侯对我虽有拉拢,却也信任,互为朋友。那么……迟公对我又是怎样的态度呢?” “哈哈!无所谓了,生活本从容啊。” 主殿上,无金碧辉煌,却有古朴典雅。没有群臣,只余一兄一弟,徘徊、交谈。 一者,容貌二十余岁,青春活力中又微微透露着一点深沉。蓝衣似星河,头冠如飞瀑,雄姿英发。 一者,容貌四十余岁,沧桑风霜中却包含一身的坚韧不拔。褐衣自岿然,落发本潇洒,道气儒身。 前者,迟公也;后者,迟侯也。 哥哥比弟弟年轻这么多:奇,因灵;不奇,因灵。 迟公皱眉道:“最近我修炼有成,木州其他封国的国君都坐不住了。竟然派细作潜入非池国。” “唉,我本无侵略心,众却有反击意。” “不过……不论是紫王还是十二徽都不可能允许极大规模的战争爆发,附近有几十个国家虽然貌似联合,却不可能一次爆发,难动全力。” “但即使如此,若真到了极端,他们难以奈何我,各国民众却要被狠狠折腾,谁也好不了。” 迟侯也皱眉道:“极端难至,但我们若是有任何反击,恐怕是在明处的非池国受损更大。” 迟公道:“因为,我发现的细作只占少数。还有很多特务在暗处游击。” “局势,不可僵持,而想要和平解决,只有一方让步。” 迟侯道:“难在对方。” 迟公道:“或者——我。” “——只要我退位,威胁消除,势力平衡,便能各自相安。” “嗯……”迟侯沉吟一会,忽然明白道:“你退位,我也不能上位,不然一兄一弟,谁在位都一样。问题在于,你我皆无子嗣……” “也许与我们交好的沐披光浪可以?” 迟公反对道:“他既有金鳞国,又我们私交甚好,一旦让贤于他,只会让诸国更觉危险。” “——这,只会让事态更不可收拾。” “最后的结局便是,金鳞一朝灭,非池一夕亡。” 迟侯道:“唉~看来我们必须下台了。唉,修炼是有错吗?” “让进攻的变成反击,反击的变成进攻。” “哈哈!”忽而一笑,道:“灵力,真是讽刺。” 迟公道:“其实现在,我倒有点明白了。” 迟侯问:“明白什么啊?” 此时,一道充满朝气的声音传来:“明白了为什么迟公的修为会在木州国君中数一数二。” 迟公、迟侯往发生出一看,果然是轨迹。 轨迹大步向前,走向他们。 迟公此时道:“你便是小弟提到的轨迹?嗯,你说得倒也没错。” “我猜想,灵元极难修炼,每一重皆有极其危险的生死难关。” “更高的境界意味着更多的好处,但愿意修炼的却不多,愿意一直修炼的更少。” “一国之君早已是贵中之贵,人上之人。岂愿用性命去赌?” “因此,像我这样的,便是其中的超一流。超乎凡辈的力量,会让各个封国势力失衡,最终为了自身之利害,引发冲突。” “我的影响已经到了整个木州,若是再高,也许便是整个人境。” “但,十二徽中的任意一员必定有四十九重以上的修为,远胜于我,为何不见各国针对他们?” “另外,人境也有各门各派,隐于世外,不乏永生之仙才,为何不见各国针对他们?” “因此,退位,死亡,便是我需要选的。” “哈哈!”轨迹笑道:“同时是迟公不需要选的。” 迟侯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还有很多时间。” “诶——迟侯千万别往我身上想啊。”轨迹很不要脸摇摇头道,未等迟侯回应,忽而话题一转:“对了,十二徽是谁,修为如何呢?” “十二徽是王的直属部下。” “说起来……以前紫王是有十三徽的。”说到这,迟公迟侯眼中竟同时闪出一抹抹的怀念。 他们眼中有两个字,却包含更多更复杂的感情,欣喜?忧伤?沧桑?留恋? 生灵,太复杂;感情,太复杂;心,太复杂。 喜与忧本就混作一体,看不到界限。 爱与恨本就连在一块,总相互渗透。 但很多时候,一切都很简单。 虽不明显,轨迹也注意到了到他们的眼神,只是好奇心不增反减。 ——他不喜欢随便让谁提及难以提起的东西。 不过这眼神也只一瞬,迟公继续讲道:“这天下间修为深厚的修士甚至可以做到长生不老。” “灵修六流,归元时尚。” “大多数功法都能做到让生灵在自身之‘灵元’在‘洪’、‘荒’各七重的情况下长生不老!” “而灵元对战力的影响才是真正巨大,相同条件下,差一重便已是天壤!” “可以肯定,十二徽与紫王都已得长生!” “我与小弟贵为一国之主,仍只是凡辈。” “对王——只能仰望。” 第七章 总得找谁上台 古朴巍峨的主殿上,一语话长生,劲风送惊凉! 长生,生灵总会存有想法之处。 只是一阵最普通的风,看在眼中,落到心中,激起涟漪波澜。 三士,心情各异—— 一者,惊涛起伏。 一者,一丝涟漪。 一者,风平浪静。 轨迹问道:“灵元有七七之数便足以长生,嗯……” “那在寿命方面,未达四十九重或超过四十九重又有什么影响?” 迟侯道:“实际上,依据我昔日游览人境,以天眼灵法为凭的观察结果,若归元修为在三三之九乃至更低,对生灵——至少对人族,将会略微者虽寿命。” 迟公接下迟侯的话道:“只说归元,仅谈人族,在三三之九重之上,皆对寿命有明显的加成。” “但其实不同的功法对寿命的加成有所不同,但一般无太大差别,依我如今的修为,应是有约三千年的寿命。” 轨迹笑道:“哦?人族寿命一般不过百年,迟公修炼有成却可活三千年。” 忽然语气一转,为迟侯感叹道:“——不过也是有利有弊啊。” 迟公亦感叹道:“的确。” 只余迟侯不言不语,已经沉默。但虽是沉默,却无尤怨,却无悲叹。陪着迟公。 ——自身寿命长久,但周围的亲友却非如此,在生命的旅途中,经得起多少生死别离? ——到最后也许只剩一身孤寡。 ——但悲伤真属于早亡者吗? 一时的悲伤。 轨迹见此,转移话题,说道:“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迟侯问道:“嗯?说起来我只是让大哥为你敞开大门,没想到才一说你就来了。” “——那你来这里是有出什么事情了?” 轨迹超不要脸,平平和和、毫无波澜地说道:“我今天出外游玩,但忘了找你要钱。——但这并不是关键。” “关键是:最后我把断垣街的一个超~脆弱镜阵打碎了,要赔,找迟侯你准没错。” 迟侯一顿,——“这也太理直气壮了吧!”——再是坦然,暗道:“也是……也是……轨迹目前没什么事情做,惹祸倒也正常。” “不过劈柴也是他……嗯?等等,断垣街的镜阵?” 迟侯惊道:“断垣街的镜阵?你不会是说掩迷镜阵?” 轨迹点点头,道:“是啊!它似乎是叫掩迷镜阵——就是那个一碰就全都崩掉的超~脆弱镜阵!” 迟公对迟侯问道:“看你一脸震惊,那个镜阵有什么特殊吗?” 迟侯道:“我结识掩迷阵主,他那个镜阵是参考一本遗迹残册之后,再加上自身经验所研究出来的。” “——虽只是用来经营、娱乐,但其实此阵阵理复杂,有很高的参悟价值。因此,来他那里玩的不仅有娱乐者,还有阵法师。” “甚至,武者、修士也能从中参悟出武艺、灵力之道。” “所以——”迟侯郑重说道,“它根本不脆弱!” “甚至,那镜阵可防凡铁飞石之伤。” “而轨迹,竟能轻易破坏之!” “轨迹说过,是轻轻一推,那便排除了武力强毁;再不算运气成分,所以,轨迹根本就是……” “——阵道神才!” 被称为天才是什么感觉呢? ——轨迹被称为天才又是什么感觉呢? “唉~”轨迹笑叹道:“迟侯什么都排除了,直接说我是天才就好了嘛!” “但说起来……当时我真是发现一处弱点,就随便试了试,结果……哈!” “超厉害的场面!不过……” “为什么迟侯是认为我的阵法天赋好,而非阵法修为高呢?” 迟侯一时无言:“这……” 迟公此时替迟侯打破尴尬道:“天赋,本是能力的一部分。其实修为高与天赋好也不必这样细分。” “——非池宫内有很多藏书,万象星罗,当然也包括阵道。” “——既然轨迹善于此道,不妨网罗阵道百著。” 轨迹道:“那便谢过迟公了。” “那么今后我也能自由进出非池宫?” 迟公道:“只除了非池宫密室。——那是我自己的私人领地。” “嗯。”轨迹答应道:“对了,说了这么多……好像……” “——我还是没要到钱!” 迟侯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灿灿的票递给轨迹,道:“这个应该足够。至于赔偿什么的你自己动手吧,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 “——哦对了,别忘了劈柴。” 轨迹收下迟侯的话,——也收下迟侯给的钞票。低头一看,银灿灿的票劵上面写着“1000元”。 轨迹以前见过这样的钞票,只不过都是小额的。 ——大家若只是购买只是生活用品,只会使用一枚枚的铜币。若数目再大一些,则用面值更大的特质纸钞。 金银铜是常见的货币属性,除了金属硬币,还有对应的纸钞。 ——纸钞上面的纹路相当复杂、附加属性极其精确。 ——人境土州有专门的、唯一的钞票基地,据说那里网罗了大批法印修者,各自负责不同领域,最后由精通灵力六流中咒术、化象的大师统一整合各印。最终钞票流入人境五州。 ——不同地区,矿产会有所不同。但在人境,本有紫王一统,货币价值也因此一致。 ——一元金钞等于百元银钞,一元银钞等于千元铜钞。 ——迟侯给了轨迹千元的银钞。 “唉~”轨迹叹了口气,道:“迟侯给我这么多钱。看来我得劈柴劈到……劈到……” “哇!望不着边啊!” ——但轨迹说是这样说,手中银钞却不见要还的样子,依旧两指轻夹,随后忘怀里一揣。 迟侯平静道:“如果你想走,我不会拦你。” “哈哈!”轨迹笑道:“不过就算什么时候我离开了,也不会忘记迟侯这个特别的好友。——说不定哪天就会来看看。” “嗯……说起来,我还没坐过传送阵呢,突然觉得它还真是方便!” ——一贵一贱,一长一幼,却没有尊卑,没有辈分,能成为朋友……“乐也,欣也!” ——“不过现在嘛……我并无离开的意思!” “这次多谢迟侯迟公了,再见。” 轨迹看到这四周有不少坐垫、桌子,但他们三个刚才却是一直站着说话的。 “嗯……君座只有一个,自然属于迟公。” “但却不肯一起坐臣位。” “唉~阶级真是很麻烦啊!” ——过去,迟公迟侯若在非池宫主殿谈话,就一定是站着的。 轨迹大步踏出,离开了主殿。 两人目送轨迹离开。 等到轨迹身影完全消失,迟公道:“小弟,轨迹真的如你所说清正真雅?” “我一开始对他很客气,他却也和我自来熟,真心也难取,虚伪更严重。” 迟侯道:“大哥,你不会是真觉得他是和你自来熟吧?” 迟公道:“嗯?他是假意客气?但你会这样说他吗?” 迟侯道:“他对朋友并不客气、矫情,但对其他生灵却总会很有礼貌。” “他与你说话、与我对谈,方式根本不同。” 细思…… 迟公道:“你给他一大堆钱,莫非是真想让他继承非池国?” 迟侯缓缓一闭眼,又立刻睁开道:“那个难以定义的诅咒……” “独子早夭,妻子离世。而你更是无娶亲之意图,要找合适的继承者,难。” 迟公道:“更何况,有无子嗣都一样,儿子不可继承,徒弟不可继承,此题……” “注定难解!” 迟侯道:“你非会退缩之士,有什么计划?” 迟公道:“那个芥舟沉渊号称天才,正好找上门来,可以考虑。” 迟侯道:“他,我不认同。” 迟公问道:“有何高见?” 迟侯道:“第一,未经磨难——难历挫折;” “第二,客气泛滥——难见真心。” 迟公道:“但他至少还有一个优势。” 迟侯道:“年龄。” “十三岁,改,尚有机会。” …… 迟公暗道:“嗯……轨迹。你的麻烦来了,在鲨齿之危面前,还能从容吗?” …… 鲨齿间隙鲨齿现,轨迹剑锋轨迹前。 生路死途生死判,兄归弟雨兄弟炼! 第八章 楼内,书外 非池国,国君迟归下了决定。 —— “少年风云会?修为大进,迟公做事就这么高调啊!” …… “你听说了吗?选拔出的十二名少年将会得到迟公一年的指导呢!” …… “为什么非要是二十四岁以下才能参加?我四十二就不行吗?” “二十四岁?哼!这样我二哥不就也能参加了吗?那我怎么和他争啊!” “哼!那迟公算什么?我凭自己也能无敌啊,哈哈哈!嗯……不过……还是去看看吧!” “可恶可恶,为什么还要等腊八才开啊。大冬天的,就算木州不太冷,也还是不好受啊。这几个月下来我都要烂掉了啊!” …… “迟归!你太嚣张了!竟敢在全木州发帖公告召开什么破云会。搞得连人境其他四州都有能士前来。等着,很快你就得哭了!” …… “为什么还要文试啊,直接测修为不就好了!这个迟公,没本事!就算我被挑中也看不起!” “嗯?上次公开自己五五之数的归元修为,这次又高调行事。唉,值得这样傲气吗?不怕为自己树敌吗?” …… 一时间,“迟公要计划举办少年风云会”成了各方生灵茶前饭后的火热话题。报纸、书刊、传墨、飞书,各种传播方式在各种团体、社会间宣扬、分析这消息。 有褒有贬,有支持有反对,有喜欢有厌恶,有筹谋有哀叹。论者聚在一起绝对能把房子吵塌了。 傍晚,金光扫洒。天长天江若隐若现,似有影踪。 非池国,非池城,断垣街。 一名身着华贵黑衣,背负银剑,神采奕奕的少年在一个巨大的未完工镜阵中忙碌。 “第一千八百八十二位。”轨迹小心翼翼调整着镜子的位置、角度,暗道,“嗯,可以了。” “水、石、叶、霜四本阵法书籍有些内容,再结合我自身异能的推演,嗯……不知以此简化版的道格阵理所排列出的镜阵能做到什么效果呢?” “一共两千零八十四方位,快结束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走出镜阵,一个四五十岁的银袍男子拦住他道:“喂!轨迹小子,你今天排得怎样?” “非不让我进去……要不是迟侯替你作保,我绝对不会让你去组装镜阵!” 轨迹客气道:“诶~尹老板,不让你进去是因为镜阵未完工,有很多残缺之处,太脆弱。我怕你一不小心碰倒了又得重组。” 尹老板道:“重组就重组,这话已经是第二次说了!看在迟侯的面子上,只要你付我三万银钞,我自己也还能组装!” ——“真是够贵。” 轨迹道:“尹老板别急啊,这镜阵快要组装好了——稍安勿躁。” “喂喂!”尹老板叫道:“你骗鬼啊!你才装了三天,就跟我说什么排好?我都答应迟侯给你三个月了,你还诓我!” “哼!我可以告诉你:我当初可找了一大堆工者帮忙还拼了一个月。” ——“唉~工者又不是阵法师,要是一大堆尹老板……哈哈!” 心里一句,嘴上一句,轨迹道:“啊!从约定之日起还有八十天呢!那就请尹老板慢慢等待了。” 尹老板道:“不用强调,你别再用不切实际的话框我就行了!” 轨迹道:“那我就告辞了。尹老板,再见。” 尹老板不耐烦道:“走了走了!” 一边看轨迹离开,尹老板一边想:“三个月完成镜阵?我明明提醒过迟侯,可他却没有改口的意思,还答应完成不了就赔我五万银钞。” “而且,迟侯还是一脸肉疼地告诉我——真是开眼界……” 另一边,轨迹走在街上,沐浴着落日的金辉。 “唉,这个事儿多的芥舟沉渊,这几天每天晚上都缠着迟侯。明摆着是不欢迎他,依旧要问东问西的。” “还有事儿多的迟公,每天晚上都要拉我去看书。——不过那些书还真是有意思呢。” ——“想想以前……我都是毫无看书的兴趣呢。” ——“本来与迟侯‘一言为定’,——这下被一拖再拖了。” “话说年末居然要举办个少年风云会,但……这不像是要寻找储君的手段。——收了徒,岂非一家?” “算了,闲杂事等放一边,去非池宫找书一见!” 片刻后,非池宫,书楼。 书楼只两层,内部没有过多的装饰,但书楼便是书楼——书柜文桌,红烛木椅,儒风围绕。 轨迹进入其中,正在找书。 ——在小说区找书。 ——轨迹什么书都会有些兴趣,今天在翻小说,也许明天就会看菜谱。 也就是因为迟侯建议他亲自修个镜阵作为赔偿,轨迹才有选择性得去看阵道书籍。 ——现在,轨迹已经看完了四本阵法书,对他来说,足够了。 这是,一响响的脚步声传来。 ——迟公让轨迹来看书,也经常前来关心。 但……轨迹听得出来,这脚步沉重而自信,不似迟公缓慢而深沉的脚步。 “嗯……给我的感觉和芥舟沉渊类似,就他了!”轨迹暗道。 轨迹放回手中还未细看的《一命轮回》,回头望去。 一身整齐白衣,彬彬有礼,眉宇清秀,十三四岁的样子。 ——还真是他,芥舟沉渊。 沉默。 轨迹好奇,在等芥舟沉渊开口。 芥舟沉渊客气,在等轨迹开口。 相互等待? 轨迹不想浪费时间,先道:“原来是芥舟沉渊小兄弟,是来这里看书的吗?” 芥舟沉渊:“不是,迟侯让我特地来找大哥的。” 轨迹暗道:“什么?迟侯?唉~真是会丢包袱啊!” 轨迹道:“芥舟小兄弟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芥舟沉渊道:“是迟侯要我告诉大哥一些修习灵力上的事情。” ——轨迹暗道:“突然感觉迟侯很无聊啊……” 轨迹道:“那迟侯有未告诉你我的名字呢?” 芥舟沉渊道:“没有。请问大哥的名字。” 轨迹道:“轨迹。车轨的轨、笔迹的迹。” 芥舟沉渊疑道:“嗯?轨迹大哥的名字很独特啊。” 轨迹道:“芥舟沉渊这个名字也十分独特。不知它有什么深意呢?” 芥舟沉渊客气道:“这是先父给我取的名字。” “——他告诉我,一粒芥子也能让整条深渊沉没。希望我绝不畏惧一切。轨迹大哥以后便叫我沉渊吧!” “先父?小小年纪,生离死别,还故作轻松。也不知他的母亲是否健在?不过……他来这里竟像是要常住。也许……”轨迹虽有疑虑,但不喜欢没事冒犯其他生灵的痛处,于是收起了好奇。 ——好奇想收便收,总是难事……轨迹可以。 转移话题道:“那沉渊以后便叫我轨迹吧!只是不知,沉渊要指点我些什么呢?” 芥舟沉渊道:“指点不敢当。我要学习迟侯身上的很多东西,迟侯也希望我将自己修炼的心得与轨迹大哥分享。” 听此,轨迹暗道:“唉,名字问了,称呼说了,但还是要叫我大哥。” “我若想知道灵力的事情,可以查书,可以亲自找迟侯问,迟侯又派他来……是要我知道更多修士的道格亦或是……” “想要沉渊通过接触我而怎么样呢?” ——轨迹道:“那就请沉渊不吝赐教了。” 精彩武戏,震撼来袭 @@.read-tp*{font-style:normal;fo:100;text-deo:i;}.read-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第九章:残,残! ——明日发布,敬请期待。 —— 初花落尽身残,残意阑珊。 末日新生刀寒,寒血待战!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zhulang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第九章 残,残! 烛火,摇摇曳曳,却仍旧明亮。书楼,简简单单,却沧桑厚重。 芥舟沉渊掌指一处桌椅,道:“轨迹大哥请先坐,我来说一说灵力之事。” 轨迹直接走到哪里坐下,道:“沉渊也请坐。” 芥舟沉渊缓缓坐下道:“灵力修行有六个流派。分别是:行气、化象、法灵、归元、活身、炼魂。” ——轨迹暗道:“一上来就讲基础,会是迟侯告诉他我没修炼灵力吗?” 烛火,稳了;凉风,静了。 一者,静心;一者,在听。 “行气,可粗指为灵气在体内流转的方式。不同的功法有不同的行气之路,也会起到不同的效果。” “化象,可说是让灵气在体外化作各种形态。依此方面造诣的不同,化出的事物也有差异。比如有的功法可让生灵生出雷霆,有的则可幻化利刃。” “而法灵——” 烛光冷,烛光也暖,灿黄的光映照在脸上,本是如此温馨。相异的两个少年,相同的别样平静。 正当沉渊讲到法灵—— 突然!危机起—— “尸族,千残,前来——” “杀戮!” 一声狂语,一道身影。 昏暗的门口,昏暗的身影。 肃杀的气氛,失稳的烛火,即将引爆一场冷冽的绝杀! 芥舟沉渊、轨迹瞬间齐齐看向来者: 似人的外表下,一身残袍,一柄残刀。风随行,萧瑟—— 初花落尽身残,残意阑珊。 末日新生刀寒,寒血待战! 莫名来袭,不明所以,现场气氛另生者窒息! 轨迹身未挪,从容不迫,剑柄在握,利锋,随时点落! 芥舟沉渊,一时神倦,赶忙功生灵衍,势要一式惊天! 残躯,动了;残刀,动了;残心,动了! 一步步,缓慢。 一步步,杀机。 风呼啸,却更显杀局无声。 三双眼睛,两方对视,只欠……一个瞬间! 一瞬! 一瞬之前! 轨迹忽然道:“你为沉渊而来!” 风,静。 步,停。 萧索的氛围,顿时凝固! 一瞬,驻足在那冻结的狂风当中。 楼外,不远处,一双冷眼,旁观,暗道:“接近了……还算及格。但,只够拖延,不足活命。” “只有一条最简单的路,能让千残自行退却!但,你……” ——“走得到那一步吗?” 书楼,一排排,一架架的灯,同时熄灭,如是鬼王亲临! “但在这里——” “我才是最危险的角色!”平和的轨迹竟出狂语,挑衅来者! ——“错了,错了,你让我失望了。” 千残提刀,指向轨迹,冷漠道:“所以……你希望我第一个杀你?” 轨迹沉着而威然道:“没错。以你五五之数的归元修为,只要你对我出手,那暗处的迟公就能得到机会,将你一击毙命!所以……” “我才是决定你的生死的关键!” 惊!惊!惊! ——“哦?哈!原来不是失望,是惊喜!” 千残,无言,闭目冥思。 一瞬的静默。 凝固的静默。 ——由轨迹打破: “需要我说服你攻击我吗?还是……你已经决定要走?” 忽然,千残眼神闪过一丝凌冽光芒! 刀出。 风啸。 启杀! 落红落残,一击! 刀势所向,赫然便是——轨迹! ——千残之独门绝式! 只见: 狂风随刀,怒叶似绕,心刃合抱,势要……两命同讨! 同一瞬,两起身。沉渊指凝,轨迹剑出! 千残刀路看在轨迹眼里, 行、踏、斩、劈!内中变化竟被掌握三分。而这三分,便足以—— 划分生死! 只见轨迹剑光一亮,脚步一挪,千残必中之刀势——移、闪、挪卸! 下一瞬,芥舟沉渊凝聚自身功力之全力一击! 二十五重灵元,轨迹不知这内中究竟有怎样的威力。 ——但迟公讲过,灵元每差一重,便是天壤,虽难免夸张,却绝对不能小觑。 再加上本身感受到的刀气,轨迹判断——刀劲内中力量,只一点就足以将自己劈开。 所以,轨迹接触的刀劲,只有一点点。 巧妙剑招配合自身法灵奇能,剑出,气引,势导,招挪,化叶风,衍冬雪,宛如寒冰,凭这一点点的接触完完全全卸下、移开这一招内藏的力量! 此招,正是以轨迹太一原道相衍之—— 太一·残风衍叶雪! ——风残叶残飞雪残,攻半卸半挪移半。 双方战得独感叹,一剑归尽两阑珊。 但,这只是千残之第一击!灵元似乎不仅对力道有加成,更对身法有所提升! ——灵元相差十六重,一重即天地,芥舟沉渊全力一击果然毫无效果。如清风拂面,泥沙入海。 千残大惊,第二击,再提功力,依旧针对轨迹! 第一击,击向轨迹身体,欲强破其体;第二击,势必诛敌,削向脖颈要害! 一招全卸,第二招轨迹却已来不及动作! 刀已滑至轨迹轨迹脖子,仅仅一寸! 一寸,足以划开生死! 一瞬! 血溅,魂残! 迟公手持宝剑,灵运元提,突然出现,杀向千残。 一剑刺,似冤魂讨债,重伤千残! 刀落,惨嚎。 “啊!!!!!!” 再一剑斩,如阎王判死,取命,灭魂! 命落,无声。 刀,本差轨迹脖颈一寸,足足一寸! ——一寸,足以划开生死。 危机速来,生死疾去。 轨迹急速收剑归鞘,宛若大方之家。 迟公剑一旋,竖在身后。 望着倒下的千残,三方,各有心思。 芥舟沉渊紧张害怕:“杀?杀?杀……这就是死亡?” 迟公疑虑惊喜:“发现我的存在,更甚至利用此点解救自身……” “剑法绝妙,五五强者,纵横江湖,开山裂石,拆卸一招?嗯……” 轨迹从容不惊:“尸族……那是什么族群?” “嗯……在他开口之前,环境一直很安静,毫无杀气,可见他是潜入进来,专门来针对沉渊。——甚至没有对宫内其他生口动手。” “沉渊是人境难得之天才,在非池国甚至是非亨居逗留,难免让其他势力怀疑他与迟公的关系。——为防止非池国势力进一步壮大有所行动也容易理解。” “但,尸族……既非人族,在人族主导的人境内又为什么要插手人族纷争呢?” “找沉渊的麻烦看似最好的解释,但……不对!” “唉,麻烦呐。看来迟公真的得赶快退位了,不然我也要被卷进去了。” “说道迟公,藏身暗处,且不论这能可占得先机,但另一方面……” “——这是否也能说明他知道这个尸族的行动呢?” “莫名啊——嗯……岂是莫名?” 沉默须臾。 迟公道:“这里甫经激斗,血溅四处。收尸之类的工作交给我!——你们先回非亨居吧。” 芥舟沉渊心情未定,随口道:“嗯,我先回去了。” 轨迹道:“我改日再来看书。” “对了,迟侯现在在非亨居吧?” 迟公道:“小弟是在非亨居。但,轨迹,离开之前……” “这本剑谱给你,有时间去研究一下。”说着迟公拿出一本黄皮书册递给轨迹,道。 轨迹收下它,道:“嗯。迟公,暂别。” 说罢,拉着芥舟沉渊一同离开。 …… 大殿上,只留下迟公,心思流转。 ——“哼,失败的计划,成功的收获。” …… “《飞光绝剑》,能提示你什么吗?” …… 第十章 乘浪与漂浪 晚上,回非亨居的路上,一身整齐白衣的芥舟沉渊,黑衣银剑的轨迹。 夜幕,星光闪耀,天江孤明。 “沉渊,你怎么一副正经坚决的样子?”轨迹笑道,“难道……你已经知道是谁要刺杀你,正打算……” “——寻仇拼命?” 天虽暗,但沉渊的面部表情,轨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芥舟沉渊一脸严肃道:“轨迹大哥,我很认真!” 十三岁,一脸正经,这个样子…… 那接下来是不是应该……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杀戮,所以难免有些不适应。但……” “在我生命的路途中这是迟早要遇到的!我要修行,更要……” “——变强!” 芥舟沉渊喊道! 轨迹听着他发出豪言壮语,其实…… ——自听到第一句话就有点想问:“以我对人族的印象,按死昆虫、砍倒树木什么的也能是杀戮,你确定你没见过吗?” “我猜,你没准不光见过,还……” 不过轨迹嘛……其实也不会真的问,心里想一想就算完了。 …… “我发誓:我要拿起勇气,再不畏惧杀戮!” “我发誓:我要拾起自信,面对一切困难!” “我发誓:我要捡起坚决,刻苦努力修行!” …… 路上,芥舟沉渊一边走,一边发誓。 发完誓,芥舟沉渊又谈自己未来的规划——总之就是要好好修行之类的意思。 ——最后还打了一堆口号。 一个有礼貌的十三岁白衣少年,一番热血发言,路上太多经过的来往者注意到,纷纷有了兴致! 甚至,他们还四处传达,有好事者专程前来,跟上他们,躲在后面慢慢听。 ——也许这番话语正是青少年的正能量,能顺便鼓舞他们奋斗呢? “唉~我为什么感觉这么晕……沉渊的话我似乎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被一路的热血发言砸到脑袋,轨迹简直都要对沉渊的话语免疫了。 听着一路的热血宣言回屋,这感觉…… 激动,振奋,无奈,头晕…… 虽然不同的生灵有不同感受,不过想必效果都会是精彩。 “终于回来了。嗯……到厨房找点食材,抓紧履行与迟侯的约定,顺便……看看我的手艺是否符合人族之尚。” 轨迹回到非亨居,迟公给的剑谱对他不是重点——“先把被拖延的约定兑现了再说。” “沉渊,我一会要为迟公下厨——你也来尝一下吧!”轨迹好不容易抓到到个间隙,赶忙对芥舟沉渊道。 芥舟沉渊道:“啊?——好!既然是轨迹大哥要下厨,我当然要去尝。” 轨迹暗道:“唉~当了这么久的大哥,却不知我这个大哥到底该摆在哪里,距离啊……” “——嗯?大哥,大哥?嗯……我……好像想到了什么……啊!想不起来……哈!想不起来就算了!” …… 轨迹问道:“沉渊,你喜欢什么口味的饭菜。我一会做好了送到你房里吧。” 芥舟沉渊道:“我没关系的,什么都可以,全听轨迹大哥之手艺。” “嗯,那好,沉渊你先回房去忙。暂别。”说着,轨迹便离开了。 “轨迹大哥别过。”芥舟沉渊道。 …… 回房路上,芥舟沉渊边走边想道:“仔细想想……轨迹大哥挑衅那个千残,吸引了他的攻击,这其实……” “是在保护我!” “只是想不到,一向爱玩的轨迹大哥竟然会在生死关头舍命保护我!” “甚至于——他根本毫无灵力;” “甚至于——对手是决定高手!” “而那个千残一击失手,真是——天都要保住轨迹大哥!” “轨迹大哥如此大恩,我芥舟沉渊当然要报!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真大哥,我的又一个亲兄弟!” “——谁都别想欺负他!” …… “……再去回想整个过程,真是惊险!” “这次危机中,我表现得太失态,太失态了!——而轨迹大哥却能一直镇定自若。” “我是人境千年难得的天才,能在毫无引导的情况下自行成就三三之灵元,更受到水州二十七门派的集体认可。” “——大哥却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少年剑客,被迟公接济,甚至——还未能修炼灵力。” “可我……可我原来有这么大的弱点!面对危险,还要靠大哥的舍命保护!” “现在,我明白了——” “迟侯让我找轨迹大哥,是要我锻炼心性!” “——迟公给了大哥一本剑谱,正是肯定了大哥心术,欲要助他一开灵力修途。” “现在,我得悟了——” “危险,从非难关。一粒芥子,也同样能——” “吞覆深海巨渊!” 越是想,越是激动,灼灼火光在芥舟沉渊的眼睛中,闪烁。 …… 柴房就在厨房的旁边。 轨迹就在柴房的面前。 “嗯……沙木之柴也用的真快啊!嗯……看来这次有必要工作一下了。”轨迹看着厨房剩下的最后几根柴,自言自语道。 ——其实四天前,厨子就通知过轨迹,不过轨迹当时正沉浸在阵法书籍中,去柴房一看:“嗯,还有些柴。” ——就搁下了。 地上有个木桩,木桩上按着把斧子,上面一条条的划痕被天上银亮的光芒照得亮闪闪的,像是古老的纹路,神秘的图腾。 比起斧子,轨迹更喜欢剑。 轨迹自山林中醒来时,记得两个名字: 轨迹、梦临。 一个是自己的名字; 一个是宝剑的名字。 轨迹不记得自己有什么过去; 也不记得梦临剑有什么过去。 但—— “故事可以想,意义可以寻。” 过去就像故事一样,由无生有,重要的它带给了本心更多的思考,带给了本心更多的意义。 轨迹相信:无论善恶,无论生克,无论取舍,无论死活,宇宙万象皆是道的一部分——没有是非,没有尊卑。 所以,对轨迹来说,过去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道、自己的心,有了一颗至清至明之道心,生命本已充满思考,充满意义。 ——太一,即为轨迹原道。 “呵,太一啊,总不离万……” …… 剑更顺手,但轨迹还是拎起了木桩上条闪纹亮的斧子。 轨迹侧对木堆,一抡斧子,若云若雷,更像是随手一挥。 而堆在一旁的一段厚实沙木竟飞了过来,正撞在斧尖上! 咔嚓! 沙木顺着斧势,断成两截。 “嗯?”轨迹看出了什么异状。 ——异状并不是木头会飞。 沙木是一种特殊的木本植物,只长主干,不生枝节,因此若想当柴烧,必须砍断主干。而这,也让砍柴、劈柴的工作都很是困难,因为——沙木真的太硬了! ——一击而断成两截,恐怕并不省力。 但断成两截还不好当柴烧。 轨迹捡起地上的两段木柴,仔细端详。 “我当时砸到了第四层年轮,最后却是年轮中心受创最重,而与中心相近的地方竟然隐有崩裂的趋势。嗯……” “力达到了年轮中心,随后竟又四散而出,还带着更多裂痕。” “——那么,年轮中心便是木材的弱点。若一击在此,则定有奇效。”轨迹暗暗分析,即将动手。 想罢,轨迹随手丢下手中两半柴。一正神,又是一段沙木飞来。 木飞来,斧落去, 却仿佛一式精妙武学—— 岁月刻木痕,昊辰映刃真。 更是岁月之初与无情冷锋的交击—— 岁月刻木痕,昊辰映刃真。 同样的情景——是武,是悟? ——或只是无心? 啪! 交击只一响,却落十数断—— 正适合当柴。 “难怪沙木被列为高等柴火,除了能量充足,更也容易劈开。” 在人境,在燃料方面,沙木甚至比那液态的燃液、固态的火元灵石更受欢迎。 看着落在地上的新柴,轨迹一时惊喜。 “哈!原来有这个关键——哈哈!省力了。” 只见轨迹抽出梦临,斧剑同运,同时——暗使自身之神秘奇能。 一根根的木头飞来,在一道道闪光中化为千柴万薪。 “不过老陈天天去砍木头,却难得能带回一截沙木,加之这只有贵族在用,而且我也很少见到,想必此木相当珍贵。” “而他带回的木头并不长,与我过去见到的同龄沙木相差很多。——想必是对木材的保护吧!” “——不过,要砍一部分只能对顶端动手……老陈修为看似不强,那……” “到那么高的地方去砍木头,这场面……想必有趣!哈哈!” “说起来,几天前我倒是见到有民众的联名上书中提到想让迟公开放对沙木的开采,要让所有非池国子民都能用上质量更好的沙木。” “可惜……若是如此,非池国内的沙木迟早要被灭族。迟公断不可能答应!” “被煽动的情绪,被点燃的不满,这怎么像是某个组织刻意搞的小动作呢?” “嗯……只是此招尚且不足以致命,恐怕……还有真正恐怖的战略!会是什么呢?有点好奇啊!” “不过,无论是什么——生命本从容,担忧也无用。哈哈!” 第十一章 五位常,无味尝 星夜熠熠,天江迷离。 天上没有月。 只有一个个月的传说,流传久远。 …… “本来九天前我就想履约了,可惜被一拖再拖,麻烦啊……” “迟侯说他吃清淡的菜,但这几天……我却跟小厨即空打听到——迟侯每次吃饭总是加许多调料!” “嗯……不管怎样,迟侯跟我说喜欢清淡我就做得清淡点好了!” “说起来,我以前也不放调料,甚至,还偶尔……” “——生吃!” 血淋淋的肉,也许还带着一丝尸臭。 正常的人类不会对此毫无感觉。 但轨迹就是毫无感觉。 …… “嗯……老陈喜欢味咸、即空喜欢辣重、小米喜欢喝汤、酒架喜欢干货……” “这样说来,也就沉渊最麻烦了。什么都行……那我就真的随便做好了。——那这样,沉渊也就是最不麻烦的了!哈!” “不过事先来不及告知,到了这时候,大家也应吃过饭了。——除了迟侯活身修为不错,不需要常吃饭。” “嗯,再做饭,我得把握量。” 现下,厨房空荡,轨迹占了这地方,拿了堆食材,做菜开忙—— 左是切菜刀,右行气刃绕。一手狠厉刨,一掌随风扫。 焦炭炉下着,饭菜灶上烧。香鸡火中烤,浓汤锅里熬。 片刻后…… 非亨居内的不同地方。 “哈哈,咸到忘不了,轨迹小子,原来你勤劳起来也挺有能耐的啊!” …… “可我吃过了啊?算了,反正你做的不多。嗯……尝一尝,有我做的好吃吗?啊!舌头、舌头啊!哈,别给我水,刺激!你这样的厨艺,够格!” …… “这汤熬了多久啊?闻着还算香,喝一喝看……轨迹小哥,这汤挺好……真的挺好。” …… “哇,这……黑不拉几的,你不会拿炭坑我吧?不过既然已经送来,试吃一下也行……你先走吧,我慢慢试吃,再见,再见啊。” …… “沉渊,这菜我从书上查的,叫浪上风,味道如何?” “轨迹大哥做的肉丝很好吃,谢谢。” …… 颠倒雪霾旁,迟侯书房。 噔!噔!噔! “迟侯,我是轨迹,你点的饭菜来了!” “……” 短暂无声,而后—— “哈!轨迹进来吧,正好我也不想打坐了。” 推门进入,迟侯刚刚坐下。轨迹拿着个竹筒进入,顺便拖了个椅子坐在书桌前。 轨迹把竹筒放在桌子上,道:“这就是我给迟侯准备的夜宵。” 迟侯拿起竹筒打开,一看,一摇:形、色、响、态都这么像水? ——轨迹怎可能送一瓶水来? 轨迹笑道:“这是最清淡的饮品了。” “!” 一语得证,迟侯饮之。 ——水,单纯的水。 “真是动听的味道。”迟侯道。 一瞬的停滞。 一瞬的停滞常常不是停滞。 但注意到,就是了。 ——“动听的故事……真的堪听吗?” ——“哈!永远比不上我一曲高歌!” 怪! ——一杯水,怪;一段情,怪。 轨迹笑道,“嗯~想想那烧鸡的味道,也和这水的味道差不多啊!哦不对,应该说这水的味道,就像是那烧鸡的味道!” 迟侯笑道:“哦?这是怎样的哲理呢?” 轨迹道:“关心,是朋友的味道。” ——看来,轨迹才是真的无视阶级! 迟侯玩笑道:“哈!不知我的心思被轨迹猜透几成?看来我以后要小心点了!” 轨迹笑道:“哦?小心什么啊?” 迟侯笑道:“哈哈!才说心思被猜透,轨迹就立刻开始糊涂了!” …… 交谈,真心与真心。 等到轨迹离开,迟侯拿着轨迹带来的竹筒,内中还有一半的水。 另一处,非池宫密室。 一个身影在其中端坐,无风,无声,似是一切皆无,只余恐怖。 四周壁画,贪、嗔、痴、怨、恨,百鬼夜行,各自倾诉,凄厉非常。 忽然,自身影冒出众多鬼形,憎、恶、怒、仇、凄,在密室游走。 在壁画狰狞的是怨吗? 在空中流窜的是恨吗? 鬼气急剧增多,在小小密室之内,越积越多,越积越险。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便会百鬼破闸,一城尽丧! 非亨居客房,轨迹还未就寝。——他正看着自己原来满是布条的黑衣。 忽然,一丝战栗自外而内传来,仿佛要撕裂灵魂! ——只有一丝,无法撕裂灵魂,甚至难以察觉。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未感受到这股气息。 “嗯?这是……怨气?但,非池城怎么会有这种气息?我记得……未消散的冤魂才会自行发散怨气,而魂魄……嗯,魂魄很快会因无法承受天地灵气的侵蚀而消散!” “此时有怨气传来,真是诡异,不知发生了什么奇异事件?嗯……也罢,事与我无关,任凭风飘散。还是别乱管了。” 非池宫,禁之殿,鬼形渐渐都归附到了墙壁之上。 “嗯……功成以来,还是首次完全激发怨气。” “想不到,在把怨气激发到极限的状况下,竟然能让它们散出体外,这样,怨气流动,加上我对怨气抗性极低,身体会受到极大损害,战力会大幅下降。” “但另一方面,怨气对身体的伤害虽重,却不会通入灵魂,如此,反而能让魂魄从怨气的伤害中解脱,恢复真正的寿命!” 忽然,语气突变。 “哼,三千年?这样才能活三千年?” 忽然,语气再变。 “遐迩同殇……威力虽大,即使练成,正常情况下却只能活三百年。嗯,轨迹……” 非亨居,轨迹客房。 “突然消失?还真是奇特。算了,反正我过几天就会走了,随便他怎么折腾。” “嗯……被这股气息一扰,真不想睡觉……看看迟公给的剑谱吧!嗯……‘飞光绝剑’?看名字……似乎很厉害。” 夏日,星夜,轨迹客房内亮着荧灵灯,响着翻书声。 轨迹翻来翻去,越翻越疑,越翻越惊。 ——“这是……啊!走不了了!” “……也罢,只能动一动脑了。” 摇曳的烛火,照不亮轨迹的眼瞳。 ——似乎……轨迹永远都是黑暗的一员! 次日。 轨迹再次前往断垣街组建镜阵。 临行之前,迟侯找上他,给了他一个青铜尊。 似青似墨,华丽中藏着朴素,简单里隐着神秘。 ——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尊。 严格上说,在人族,生活的一切都与地位对应。 ——尊,是贵族之物。 但,紫王乃是传说一样的存在,如神似幻,只知其名不见其身,也不怎么插手人境事物。只是被一些地方祭祀什么的。 ——“连王都这样,我们还搞这么严干嘛?” 所以容器的限制等其实并不严格,根本不受管辖。即使是街头乞丐,也同样可以使用尊。 轨迹毫不客气地收下,用一根线缠住,挂在腰上。 当轨迹正在断垣街忙着排理镜阵时。 迟公来到了非亨居。 “听说……你把悬瀑尊送给了轨迹?”迟公厉声道。 “唉~你这消息也太灵通了,我才刚刚给他啊。”迟侯道。 “我刚刚就来了。”迟公冷声道。 “那大哥你有什么意见吗?”迟侯道。 “对他这么好——你应该知道悬瀑尊上有什么!这是……一定要让他作为继承者吗?那我举办少年风云会还有什么意义呢?”迟公板着脸道。 “这是私交,他不想继承,我也不会强迫。”迟侯道。 ——“少年风云会的真正意义?哼!” 迟公忽然一翻脸,变为笑容满面:“哈!看来他的魅力真的很大啊。连整天愁眉苦脸不肯接近他人的小弟都愿意跨越阶级和他做朋友。——我都有些欣赏他了。” 忽然,迟公再一变脸道:“只是可惜,你不强迫谁,他却总会被强迫!” 迟侯道:“唉~翻脸如翻书,尤其是在我面前——我是习惯好呢还是不习惯好呢?” 迟公继续道:“昨天你不在场,他卸掉千残一刀!” 迟侯大惊道:“千残,尸族?他的归元修为有二十五重啊!就算只是刀气擦到,也能把凡辈的身体撕碎或斩断,这……” “——怎么可能?” 迟公冷然道:“——是你小看他了。” “千残的目标是从白浪素汀来的芥舟沉渊。——当时他进入书楼时,我已察觉,就在远处观察,伺机而动。” “但轨迹却竟然发现了我,还以此挑衅千残。” “本来,不论他先攻击谁,都能在这一瞬露出些许破绽,令我取得先机。但其实,以我的武功,即使有这样的先机,我也不一定能杀他。” “但轨迹一剑却控制了千残一刀之刀势。——而正是这一剑,把千残引入了死路。” “嗯……”迟侯沉吟道。“那么除了他的剑法,还有另一点也相当神秘!” “剑!”迟公道。 …… “既然千残攻击谁都能露出破绽,那你的挑衅,会是为了保护芥舟沉渊吗?” “哼,看似简单的计谋,却能把自身优势发挥完美,不单单保护了自己,更杀死了对方。远超预料。” “武的危机——惊喜!” “轨迹啊轨迹,你……令我期待!” …… 第十二章 镜阵,剑气 夏日,太阳正中悬的时候,断垣街。 一面面巨大的镜子被有序地搬运排列,镜阵一点点接近完工。 正当轨迹走出,准备到仓库再搬一堆镜子之时。 ——过去,仓库装的都是零零散散的纪念品什么的,现在却都是镜子。 “轨迹小子,真想不到你这么能吃苦,搬了几千块大镜子居然都不叫累。”一身银袍的尹老板道。 轨迹道:“这并不算累。——和普通走路差不多。” 尹老板道:“这都不累啊?你一次搬的镜子平着放也能堆那~么高。就算这些是用灵印增益过的超薄矩镜,一次搬那么多也很难啊。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啊?效果这么好。” 轨迹道:“我并未修炼灵力。” 尹老板惊道:“啊?没修炼过灵力?那你岂不是天生神力?” 轨迹平和道:“这是否真是天生的?——我也不记得。” 尹老板道:“不过这天气越来越热,你不如先停下来休息休息。反正三个月很久,我还能等,你不必急着赶时间。” 轨迹道:“没关系的,尹老板,我也不感觉很热。” 尹老板道:“喂喂,这么不识好歹?那……轨迹小子,你晕在里面可别指望我把你拉出来,反正我现在也不能进是吧。” 轨迹道:“多谢尹老板为我费心了,轨迹心领。我先继续去排列镜阵,再过一会就能组好。” 轨迹背着一大堆镜子,又进入镜阵了。尹老板知道,再过不到一会儿,他又会出来。 ——“估计再有几趟,镜阵就全部完成了。” “这小子,大中午背一堆镜子,看起来居然汗都不流。嗯~看来……这堆镜子技能当遮阳伞,又能作摇风扇啊。” “不过……话说回来,他真的没修炼过灵力吗?嗯……既然是他的功法特殊,就只能是体质问题了。” “唉,神秘兮兮的小子。这个样子,不会是在摆架子吧?” 尹老板在后面暗自想着。 轨迹在内中排列布置着。 下午。 “嗯,第两千零四十八块。组装完成,只欠——” “最后一步!” 随着轨迹一声心境呐喊,整个镜阵中各个分镜内的灵印竟同时串联爆发! 两千零四十八镜,灵气流转,共同运作。 镜阵灵气四窜,又内藏道格变化,竟似流剑飞光。 一时间,断垣街镜阵处剑气冲天! 只是虚幻,只是气势。 ——也幸好只是气势,不然必会一城血溅,万魂同殇。 镇外,尹老板被这威势吓到,赶忙躲到屋中。 “哎呀,这阵法怎么回事,突然爆发这样的杀意?” “我什么时候让他赔杀阵给我了啊?嗯?等等……我什么时候要求他赔哪种类型的阵了?” …… 非池城各处,皆是剑气蔓延。 “嗯?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怎么感觉有点恐惧呢?” “怎么回事?是哪里的高手在非池城启杀?重大发现,即刻返回!” “这种感觉……烦啊!!!” “迟归虽会使剑,但据我所知,他并不精通此道!这个高手,若能善加利用……哼哼哼……” …… 非亨居,迟公、迟侯对立喝茶。 迟侯眉宇突然冷凝肃然,道:“剑气,断垣街!” 迟公冥思凝神,仔细感受,震惊道:“微弱而明显,高超的剑之境界!” 同时暗道:“嗯……轨迹现在就在那里。” 迟侯道:“走吧,这么震慑的气息,恐怕满城都感受到了,无论如何都介入。” 迟公道:“确实,要去的理由很多。” 四月时,天气步步入炎。 下午,太阳正努力发功,灼热大地之时,非池城却得到了凉爽。 片片墨云携凉而往,但非池城却又更加燥热。 ——突然到来的剑气,让大家的心,凉不下来。 非池城,断垣街。 镜阵——剑阵。 剑气渐渐平息。 “嗯……我将飞光绝剑之行气与原先镜阵组合,竟有如此惊世之效。嗯,把刚刚画好的阵图带给尹老板。这样,约定就完全完成了。”轨迹暗道。 ——“但我已正式宣战,真正的麻烦也不远了,嗯……” 刚从镜阵出来,轨迹就看到迟公迟侯站在那里等着。 “哦?是迟侯迟公啊。”轨迹迎上去道,“是为了刚才的剑气而来吗?” 迟侯道:“没错!我以天眼灵法探寻,已知剑气之源在此。” 轨迹道:“我将迟公所给《飞光绝剑》的行气之式融入镜阵,同时催动镜中灵力串联,这才突然爆发了如此剑气。” 迟侯惊道:“镜阵完成了?不到四天?不论能否与掩迷镜阵相比,都……” 轨迹道:“唉~迟侯已经夸过我的阵法天赋了——或是按迟公说的阵法修为?” “那下一步——该夸什么呢?” ——“嗯?”迟侯有所惊讶,“轨迹此时的口气似乎哪里不同了?但却有似是依旧……温文尔雅。” 迟公这时平静道:“能将飞光绝剑融入镜阵,此时我才真正相信你阵法修为之深,以及——” “剑术之高!” “这剑法名字好听,其实也不过下下之乘。但莫说将之融入镜阵,就算只是想学成,也颇有难度。” “一般的天才,也至少要一月才能练成,而要达到此等境界更是费时。甚至于——” “镜阵所散发出的剑气,远比剑法本身的极端境界更为高深!” 迟公一直镇定,此时却微露惊色:“轨迹,这是你感悟的飞光绝剑的最高境界吗?” 轨迹平静回答:“不是。” 迟公及时收起惊色,道:“我要看——你手中的飞光绝剑!” “唉——” 轨迹无言,只有一声叹。 迟侯见轨迹叹气,问道:“嗯?怎么了,轨迹。有什么难处吗?” 轨迹道:“这就是我理解中的飞光绝剑之最终式。” 迟公道:“这就是飞光绝剑吗?” 轨迹道:“我的剑道本只有道而无变化,需要在各种情况中随机应变,以一生万,飞光绝剑现在已经我是我剑道的一部分。” “——这不仅是飞光绝剑,更有我本源剑道的影子。” 迟公漠然道:“不够清楚。” 轨迹道:“在与千残的对战中,我便对千残的武功有所理解,而这份理解应用到了对飞光绝剑的领悟中。” ——一瞬间!迟公、轨迹一照眼,似是象征着烽火将开! 迟侯笑道:“唉呀,看来轨迹的天……哦,我还是别夸了。” 轨迹道:“在我的剑道中,叹是剑,杀是剑,水是剑,梦是剑。” …… 迟公暗道: “轨迹啊轨迹,似真似谜,你的智慧,足够吗?哈哈!” “但还有另一个有趣的问题……” 第十三章 阵前后 灵力! 轨迹全身上下毫无灵力。 迟侯相信天眼灵法,迟公更甚。 没有灵力的轨迹如何串联镜阵灵气,甚至聚气成剑? 对此,迟公有疑问,迟侯有疑问,但各有各的理由,谁也不讲出。 轨迹却进一步道:“现在,迟侯迟公都不想问问题吗?” 迟公道:“如果你不想说,问也是白问。如果你想说,不必我问,你自动就说了。” 轨迹道:“事情的重要程度不是其本身属性,会因心境、心情的变化而变化。” “迟公现在很感兴趣的事情,换做是我——无所谓。那么,如果迟公不问,我也无……” “言说之兴趣!” 迟公一怔,一悟,一喜! ——“已经宣战,却还能如此泰然,就看你如否拥有配得上你的——” “算盘!” 轨迹不冷不热道:“如有疑问,请吧!” 迟侯见轨迹态度不正常,心里疑惑,却也想不出什么问题,于是先问道:“轨迹,你未修灵力,却为什么能运使灵力呢?” 轨迹道:“天生奇能,我不修炼灵力,也能凭借意念对周围事物存一些掌控力——包括灵力。” “真是……通!天!者!”迟侯一惊,暗道。 如此奇能……轨迹确实不简单! ——朦胧迷幻,龙隐深潭,如雨中之远山,似海上之航帆。 ——“嗯?轨迹失落的过去究竟……也罢,至少有一点能确定:他,值得相信。” 身具奇异能,阵法变死生,心境晓玄明,剑道上上乘。 失忆却仍有深厚道法修为,符合常理吗? 不过—— 迟侯相信轨迹所说的每一句话,他相信轨迹的失忆,相信轨迹对自己过去的漠然。 轨迹,相信迟侯的信任。 ——过去,轨迹对迟侯说过:“无须过去,我也存在,也有未来。” 迟公道:“此事暂缓。我们先进镜阵看看吧。” 迟侯、轨迹同声应道:“嗯。” 轨迹指向一边的房屋,道:“把尹老板也叫上吧。毕竟这镜阵为他而生。” 片刻后…… 镜阵中。 天上的阴云倒映在层层叠叠的迷离矩镜中,乾坤错乱,诡异非常,如是最深的混乱。 尹老板道:“轨迹小子,你这什么阵啊!根本赚不了钱。” 轨迹道:“尹老板是阵法家……更是商贾!——如何利用此阵,对你不是难事。” 尹老板眉宇微动,道:“这种阵,就算我进入,恐怕也要被困到死。更何况它还会开杀!这要吓跑来客的,那还能畅玩?” 轨迹道:“能赚钱的阵也不一定是只用来玩乐的阵。而这阵虽有杀气,却非杀阵,不会杀戮。尹老板刚才说话其实带着几分兴奋,分明是胸有成竹了——” “哈哈!尹老板,我看好你!” …… 迟侯道:“这阵法虽不动,却似能够吞噬闯阵者的变化,让各方生灵深陷其中。” ——同时暗道:“看起来……轨迹的镜阵比掩迷镜阵更胜一筹,准备了五万元银钞看来可以省下了!嗯……哈!” 迟公道:“若无轨迹带路,以我们的阵法修为,就算有阵图,也休想出去!——到最后,只剩蛮力强破这唯一种方法。” 迟侯笑道:“唉~那就可惜这能发出剑气的巧阵了。” …… 轨迹道:“阵法图纸在这里,尹老板,你自己善用吧。” …… 轨迹、迟公、迟侯、尹老板一同前行,漫步镜阵当中。 …… 甫出镜阵,除了轨迹心情不错,其余的皆是一身叹。 ——一者赞叹、一者感叹、一者冷叹。 “唉,走进去,头都迷迷糊糊的了。” “想不到,看起来不大,却这么复杂。” “接下来……” 轨迹两手托在脑门后,懒懒散散,道:“事情忙完了。这么好的天气,我到非池城外游览游览。” 轨迹喜欢雨天,现在虽未下雨,但在轨迹心中,也好过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迟侯疑惑道:“这天气似乎与你的奇能有关,轨迹,你是不是能影响天气啊?” 轨迹轻松道:“能。” “——但我却没心情没事控制天气。” “——这种事情,磨心又磨身,费脑还费神。我……能省就会省!” 迟侯道:“哦?省?你的奇能还有次数限制吗?” 轨迹道:“无。” 迟侯道:“施展异能需要特殊的代价吗?” 轨迹正要回答,迟公突然道:“小弟,别把别人的秘密追得这么紧。” “——轨迹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轨迹道:“看心情喽,没准一天,没准十年。” 迟侯道:“那就暂别了。” …… 迟公暗道:“在战争中,任何的谎言都将开启骗局。我最大的弱点,你敢动手吗?” …… 轨迹离开,迟公迟侯也慢慢回到非亨居。——他们最喜欢在此地谈话。 颠倒雪霾,一冷一热的奇特池子。 岸边,两人,对谈。 迟侯道:“轨迹是通天者!” 迟公冷然道:“你凭什么确定?” 迟侯道:“轨迹之奇能与通天者极为类似。” 迟公冷静道:“修炼法灵者并不十分多。——至少在人境如此。” “而其中修为至极的便是通天者,他们甚至比紫王也更为神秘。我也只知其名而已。” “若说轨迹是通天者,难以置信。” 迟侯道:“天眼灵法除了功法,也记载了不少奇闻。通天者也略有提及。书中说,通天者能够但凭意念操控灵力等事物,远比通咒、通灵者修为高深。” 迟公漠然道:“还有呢?” 迟侯道:“最后,书中记载通天者灵力之威力大致相当于拥有灵元三十六重。” 迟公阴沉道:“嗯……通天者若是毫无灵力,会怎样?” 迟侯道:“不知道,书上没写。而且通天者怎可能毫无灵力?” 迟公突然火道:“你就不能假设一下啊!” 迟侯道:“又来,你翻脸这么快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呢?” 迟公突然冷道:“明知故问,不过浪费口舌。” 迟侯道:“话说回来,修炼法灵者虽不善战,却更有手段。” 迟公道:“哦,比如呢?” 迟侯眼光一横道:“明知故问,不过浪费口舌。” 迟公急道:“喂!你怎么学我翻脸啊!” 迟侯笑道:“哪必得上你啊。每次都让我措手不及。” 迟公忽然笑道:“哈!你什么时候措手不及过了?” …… 轨迹在街道上慢慢悠悠地走着,准备出城。 ——“手中尚无线索,对方似乎别有意图。嗯……一切皆不明了,不可急躁。” 忽然,轨迹停在一座偏僻的建筑前:“嗯?缥缈琴会?这几天都忙着看书组镜阵,听琴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唉~。” ——还没来得及走到城门,轨迹却改变主意,不再出城,转而去追寻琴。 轨迹踏入。 缥缈琴会不小,古朴典雅。 此中,悠悠琴扬,纷纷竹飘,摇摇波兴,灿灿星耀。 合奏,独奏,在音乐中,超脱了晦明,升华了季节。 轨迹不是琴会一员,但琴会并不排斥外来者听琴,轨迹便这样一直听到了晚上。 “小兄弟,你听了这么久,一定对弦琴也很喜爱啊。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琴会啊。”一个身着黑衣长胡的老者道。 “我确实很喜欢琴,但……加入有什么条件吗?加入后又要做什么?”轨迹道。 黑衣老者道:“我叫乐青白,是缥缈琴会的主席。琴会只是琴友互相交流琴艺的地方,加入不需要别的条件,而其中会员也来去自由,并无约束。” 轨迹道:“但我不一定会弹琴。” 月青白道:“这没关系,只要喜欢琴,就能加入。和这里的琴友交流,你也很快能入门。” ——“乐主席怎么像迟侯一样喜欢忽略关键词呢?哈哈!” 轨迹道:“那好,我加入!我名轨迹!” ——同时,轨迹暗道:“而且主席你的穿衣品味和我这么近,亲切得很!” 第十四章 杀藏,机藏? 轨迹刚刚加入缥缈琴会。 乐青白在亲自给轨迹讲解琴:“琴有七弦,金木水火土文武。乐声奏变,化零为整,即是——衍宇宙洪荒,变山岳汪洋。” “土,太极也。阴阳平衡,承载金木水火,也最是厚重深远。” “金,少阴也。阳消阴长,是秋天的叶,是衰落,也是消亡。” “木……” …… 琴,在乐青白口中缓缓道来。 阴阳是在琴,在心?苦乐是在琴,在心? 如诗云: 金木水火变盛衰,阴阳消长藏去来。 万象归一住太极,厚德载物忘好歹。 洪武盖世天地开,玄文惊心善恶裁。 七弦化尽三万情,十指奏成九千态。 “……那么你来试一试我这琴。”乐青白指着身旁案几上的琴道。 在现场的一共三员,此话一出,旁边正在操琴的黑衣青年停了下来,竖起耳朵。 琴会其他地方,虽然更深更幽,难以寻觅,其实也有几个真真切切的琴师一直在仔细听着。 虽只是新手练习,但既然已是同会,大家也都很尊重。 ——乐青白曾对诸会员说过:尊重是任何生灵的生命旅程中该有的礼貌。 而琴会主席指点了这么多,若天资不差,应已能入门。 此时轨迹的表现应至为真是,能看出他的琴品、琴心。 却见轨迹—— 一弦张,荡波荡;涛尽扬,浪惊浪。 声声宛若波荡水,情情仿佛惊浪江。 轨迹拨琴而动,心弦、琴弦,合而为一。 在听琴师,似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都不动了,心绪万千。 “这……岂会是新手?” “什么,现在的新手都这么厉害,我……我……” “竟能在无形中竟影响心神,琴艺实在不简单……” 暗云无穷,星辰浸在其中,遍寻不得其踪。 一丝风起,溅得天波涟漪,惹得万千心迷。 谜,轨迹记忆残缺;谜,轨迹能琴通剑;谜,轨迹身有奇能;谜,轨迹心性清正。 曲难尽,心难尽。 涛涛声乐,弦弦清音,尽是玄家妙语,共组天下神响。 不愿打断。 更是沉浸。 但轨迹却自己停了下来,停得突然,停得自然。 ——这是,旁边的黑衣青年低下了头,看不清究竟脸上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乐青白满心惊讶,却仍平静道:“轨迹,你这样的琴艺,大师二字已不足形容了。” ——轨迹暗道:“嗯……原来我在琴上的修为也如此独特。” 轨迹道:“这是我第一次弹琴。” 乐青白捻须瞑目,似不好奇,道:“这么说是琴界天才了?那你可得好好钻研琴艺了,别糟蹋了自己的天赋。” ——轨迹暗道:“诶~类似的话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啊?” 轨迹道:“连琴,要看心情。” ——如果轨迹是对迟侯回答这句话,那他应该会说:“迟侯为什么不认为是我的琴艺超群呢?” 乐青白见到“琴界天才”,本想再和轨迹深入言谈,不想轨迹竟然如此回答,完全不合常理,无奈道:“那你现在心情如何啊?” 轨迹道:“我现在只有睡觉的心情。哈!再见,乐主席。” 说罢,轨迹就离开了。只留下几个痴迷琴道的琴师,深夜鸣琴。 ——还好琴音本不巨大,且缥缈琴会隔音效果好,没有被告骚扰百姓。 不过,轨迹离开,当初轨迹初奏琴时在他旁边的那名黑衣琴师也同时离开了。 夜晚,天上一海漆黑,不见云开,行路者也已休息,路上无半个身影,除了轨迹悠哉悠哉。 有一道黑影在前方拦路,轨迹暗道:“哈!这么快就来了,我只是听个琴而已。唉~” “——现在是真的没有半个身影,而是两个。” “站住!”拦路的黑衣蒙面人道。 轨迹看见他,暗道:“同样是黑衣,这个却这么没有亲切感。唉,衣服颜色一样也还得再看品味差异啊。” 轨迹背过身,尘袖飞扬,冷声道:“半夜拦路,要开杀?” 蒙面者傲然道:“怎样,有遗言吗?” 轨迹冷声道:“敌方战力未明,不可妄动。” 蒙面者一怔,沉默。 ——“他不知道我的战力就来相杀?嗯……” 轨迹漠然道:“现在回去准备还来得及。” 蒙面者狠道:“你认为你的三言两语会让我害怕?” 轨迹道:“我可以之后把你的尸体送到缥缈琴会。” 蒙面者身体顿时一抖!慌张道:“你怎么知道?” 轨迹暗道:“嗯……试探还真有结果。缥缈琴会,贼窝?偶然,必然?呵~” 轨迹道:“呵~我的天赋,引来了嫉妒,仇恨,乃至相杀……你——” “就是刚才的紫衣青年!” 蒙面者沉下气来道:“哼!你很厉害,再见了!” 说罢,蒙面者便立即转身逃跑。 ——真是够快! 宝剑在身,轨迹却并无相追的意思。 ——如轨迹所说,敌方战力未明,不可妄动。 轨迹暗道: “我很厉害?故意之话?无心之言?” “紫衣黑衣,是在告诉我你不在场?” “而最正常也最不正常的……” “你是因为嫉妒才来……‘杀’我?” …… 天,群星宿,争雄争霸,反转正邪。 地,非亨居,一冷一热,颠倒雪霾。 迟侯遥望湖泊,心却沉浸在了过去之中。 只有一句话:“我……诅咒你!” 这句话,迟侯难忘。 伴随这句话的,是遗憾。 但迟侯还感受到了,这句话,这个人,有憾,却无恨。 迟侯暗暗想着:“‘诅咒’?悲惨的分离,确实是诅咒,但,没有恨,却为什么要诅咒我,害我妻死子亡,为什么?” “既然将要死亡,又无仇怨,对他,有何利益?” 迟侯嘴上念叨:“利益……” 这时,却听闻一声熟悉的叫唤:“迟侯啊……” “大晚上你倒是很有闲情,来这里眺望。” 黑衣,长发,银剑,铜尊。正是轨迹。 被半夜狙击,轨迹回来,却也再无心睡觉,来此…… 迟侯转过身道:“你不是出城了?晚上城门关闭,以你的性格……”忽然一震惊—— “你不会是潜进非池城内的吧?” 轨迹摇摇头,笑道:“以我的性格,还有一种可能——我还没出城就改主意了!” 迟侯笑道:“哈哈!真不愧是轨迹,想一出是一出!” 轨迹道:“说起来,迟侯修为不错,也难怪连续几天不睡觉也还真么有精神。” 迟侯捻须道:“以轨迹你的心性与天赋,若是修炼灵力,想达到完全不吃不喝不睡而存活的境界想必也很容易。” 轨迹道:“那迟侯你达到这样的境界了吗?” 迟侯道:“并未,也难。但我相信你可以。” 轨迹道:“唉~可惜我完全没有修炼灵力的兴致。注定要让迟侯失望啊!” “灵力——”迟侯徐徐道,“关键看心境、悟性,心到了,修炼便能一帆风顺,因此在什么时候开始都不嫌晚。以你的资质,应该能……” 轨迹一听,立即打断,字不间断道:“这个我知道——只要对功法理解到位就能顺风顺水畅快无阻否则危险加倍隐患积累。” 说着,轨迹很夸张地捂住耳朵道:“至于……资质什么的,迟侯可别再说了,这么无聊的话,我越听越不习惯啊。” …… ——轨迹被半夜莫名狙击,不想睡觉,本来是想在颠倒雪霾泡温泉泡到天亮。 …… 在与迟侯的交谈中,加入琴会、被半夜拦路都被轨迹省了下来。 ——“这是属于我自己的麻烦,事情不够明了之前,不能把迟侯卷入。” 不过,还有个疑问: “利益?” “迟侯这样的清修之士,会说利益吗?” “——这应该是阴谋之士的词汇。” “但——我相信迟侯的友情。” “所以,那就是……他的心魔?” …… 第十五章 试能 夜晚,天暗,地暗,还有哪处是暗? 丝丝想法在暗处流转。 为争夺,为正义,台上时我时你,各有目的。 缥缈琴会,乐青白独自思考。 “网思偷偷摸摸,独自外出,是要做什么?” “他又究竟是收到了什么神秘的消息?” “同要对付迟归,却不同心。嗯……值得考虑的同盟。” …… 第二天,风散云消,天和景明。 轨迹在客房看着迟公给的《飞光绝剑》,想从剑法变化悟得新的收获。 轨迹的剑之道格至玄至明,任何招式皆能融入自身。 但轨迹知道的招式只有猛兽之利爪,晨间之熹辉,以及……飞光绝剑。 轨迹醒而负剑,本就与剑有缘。 轨迹对剑谱的兴趣不小。 但剑谱只有一本,所以放不下。 ——即使这本剑谱也是阴谋的宣告。 “第四十八招,千残。” “第四十九招——书上并无第四十九招,但确实有第四十九招。” “翻译过来……千残——还有隐藏的后招!” “还真是……” “隐藏的战书!” “挑衅?算计?嗯……” 一炉焚香,一凉清风,一叶微动,一心不惊。 …… 轨迹无灵力,任何剑招,都根本发挥不了几分威力。 但轨迹不在乎,依旧痴剑。 因为他并不弑杀—— 对武力,无努力。 同时,轨迹也无修炼灵力的兴趣。 ——准确说,是莫名的排斥。 这排斥来自于哪里?轨迹不知,只剩—— 莫名。 实际上,对于人境内的人族,多数族民还是会对灵力有所修炼。一般的人族所修炼的只是行气、活身之法,以此强身健体、方便生活。 因此人境街头,总会有商会出售一些简单功法。这些功法大多只包含行气、活身,能让族民在生活中省力而方便;少数很珍贵的还囊括归元、化象之法。 ——但其实也都并不上乘,飞光绝剑就是这样的一类功法。 ——非池宫书楼之书,理应足可镇国,但轨迹从未再次找到过剑法、灵功。 灵元,危险之元。对地方如此,对自己,同样。 稍有不慎,行气错乱,灵元中储藏的灵力就容易以各种方式让其主身亡。 因此,就算“九重及以下之灵元会折损寿命”并不广为民知,大家也一样不愿意轻易接触归元的修炼。 所以,也只有更有野心、更好战的族民会修炼灵元,稍稍习些武功。 …… 一整天,轨迹独自钻研飞光绝剑。 变,变,再变! 太一可生万象,第四十九招可创,第五十招,可创! 等到晚上,非池宫,轨迹要到书楼看看什么新书。 ——轨迹不会因为阴谋的存在而畏缩不前。 不过,刚进非池宫没两步,离书楼还远着呢,轨迹就被迟公迟侯叫了去。 ——这是往书楼的必经之路。 “喂喂,迟侯迟公,你们是专程在这里堵我?”轨迹跟在迟公迟侯身旁道。 迟侯道:“是啊,为了了解你的奇能。” 轨迹道:“如何了解?” 迟公道:“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这奇能呢?” “唉。”轨迹叹道:“——保密真是一项体力活,听着都累!” “嗯……奇能,我一般不用、一般不说,最近除了对付千残,应付镜阵,也就是……”轨迹说道这,就突然停住了。 ——因为偷东西吃这种事,影响不好,轨迹虽不在乎,能不说也就不说了。 “就是什么啊?”迟侯疑惑道。 轨迹容色不改,道:“已无‘就是’。现在,迟侯迟公到底想怎么了解我的奇能呢?” ——“到底‘就是’什么呢……莫非……算了,不猜了。” 迟侯道:“就知道你会配合,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轨迹道:“还有。”——还有事情没说完。 迟公道:“剑。”——你的剑很神秘,很神奇。 轨迹道:“剑,我不了解。”——你想怎样了解? 迟公问道:“交给我。”——交给我来鉴定。 轨迹立即道:“剑客不喜欢把自己的配剑外借。”——不可能。 迟侯这时已经听不下去了,道:“你们两个,行了行了,东一句西一句的,不说明白,却好像真明白。不过话说——” “轨迹,你的剑确实很神秘啊。” 轨迹道:“我一有意识便已负剑,便已爱剑,便已痴剑。” “而它,更已把我当做朋友。” ——迟公此时暗道:“你还真是迟迟不进入角色啊,或是……这就是你要扮演的角色?可惜,今后,你只能是一个角色……” 迟侯问道:“朋友?唉~轨迹大师,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介绍一下吧!” 轨迹道:“梦临。” 迟侯拂一拂长须道:“‘梦临’?哈!比‘轨迹’这个名字更易懂。说起来,你为什么叫轨迹呢?你还是没有答案吗?” 轨迹道:“说不清,道不明。” “唉。”迟侯感叹道:“轨迹,你真是很神秘啊。莫非你本是某个江湖游客,被仇家追杀,最终失去记忆?” 轨迹笑道:“失忆啊,总能由此写出许多故事……和小说!” “不过——”轨迹突然正经道,“故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重要的是轨迹永远是轨迹,虽在变化,也未变化。” 一丝风吹过,吹不起轨迹心湖涟漪。 ——“更吹不乱——我的道!” 失忆,在轨迹口中,从非苦难。 生命之苦难可以有太多,深陷苦难而不可自拔者也可以有太多。太多的矛盾、苦难最终总易转变为生命的心魔。 迟侯有心魔,怎样的心魔? ——但心魔在心,心却非魔。 …… 轨迹等走了一大段路、绕了一大堆弯来到了非池宫最神秘的—— 禁之殿! 密室内,墙游鬼形,恐怖狰狞。 轨迹看着墙壁上雕刻的鬼怪,问道:“迟公,你这修炼的地方装饰很特别啊,一堆鬼魅,是不是和你的功法有关?” 迟公道:“没错,我所修炼的功法名为遐迩同殇。便是包含化象的功法,鬼正是其中之象形。” 遐迩同殇正是以灵化鬼,鬼魂齐出,则敌方将随之同丧。 只是,想要让功法更上一层楼,关键便是对鬼形的化象之力。化出的鬼越真实,越恨越怨,越凶越狠,自身功力便更深,威力便更大。 像这样狠毒恐怖的功法,实在是鲜被修炼。 ——大部分的修炼者都被当成了恶徒。 不过非池国民生极好,迟公因此广收民众爱戴,因此即使迟公在公众面前展现此法也不会太被排挤。 ——更何况,这是秘密。 不过这仅限非池国内,若是到了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毕竟这功法另生灵恐惧,不受欢迎已经形容不了它了。 ——“化鬼之功?鬼这种东西,本在传说,却是现实。”轨迹暗道,“不过,修炼化鬼之功的修炼之法和其他功法有什么区别呢?嗯……” 轨迹道:“那迟公要如何测试我的奇能呢?” 迟公道:“测其强度。你用奇能对着墙壁全力一击便可。” 轨迹不说话,屏息凝神。身旁的迟公迟侯也同样注意起来。 只见轨迹奇能一运,四周灵气瞬间收到吸引,并不断凝聚。剑意并同灵气,聚集在轨迹聚起的一指间。 此时,轨迹却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暗道:“这是……那天的鬼气?这鬼气中包含的是……真正的怨气!” “唉,动脑动脑,麻烦呐。” 虽是疑惑,轨迹仍然全力聚集周遭灵气、怨气,凝为指尖剑气。 道心化剑, 瞬间一发! 如火山熔岩一瞬爆炸, 如春日之种一朝破土, 如高山飞瀑一极直降, 如千锋万箭一夕破弦! 只是简单的无心剑气, 却是高深的千格在道! 一剑化尽四个一,极能衍生千般极。 无心无尽无终点,成魔成佛成仙奇! 嗡~~~ 剑气与鬼形墙壁交击! 序集预告 &entp*{font-style:normal;fo:100;text-deo:i;}.read-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为了弥补前期的平淡,现特加入震撼序集! 一个美丽的谜题:九千是。 冥王毁灭了轮回,为何? 敬请期待序集,序章—— 剑影,云踪,轮回劫! …… 万象化兵燹,混沌衍干戈! 一念兴劫数,冥王破山河! (八月一日,震撼来袭!)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zhulang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预告:序章 @@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zhulang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用户名:''一阕史诗,讲述一个传奇战事。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一个谜题,揭开一场空前灾劫。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不同的面貌,不同的气质,为何冥王有两个?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相杀的局面,相对的立场,却是相同的道心。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战站战!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轮回之劫,即将登场!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敬请期待《九千是》序章: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剑影,云踪,轮回劫!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若问赴死可有怨,我话行道本难全。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迷蝶迷梦逍遥在,瞑目便是皓婵娟。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zhulang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username:''@@ 序章 剑影,云踪,轮回劫 太古。 惊世战场,冥界洪荒—— 乾坤诉嗔账,日月说恨肠。 万鬼迎骇浪,恩怨同一方! 兄弟? 仇敌? 同途? 陌路? 只剩下忘!只剩下放! 鬼与鬼,魂与魂,只剩下一个关系—— 战友! “绝不能任凭冥界灭亡!” “绝不能放弃重生希望!” “绝不能坐视邪恶猖狂!” …… 绝不能,绝不能!心中的信念支持着每个战士。 不愿倒下,不能倒下!因为对自己来说,还有温暖,还有正义,还有希望! 但…… 死亡,早该是自己的准备。 死过一次,早已…… 不惧死亡! ——即使这次,是真正的死亡! ——但是这次,是真正的死亡! …… 远方。 冥王。 仙风魔态,天仲圣裁,凤章龙采,步步踏来。 一步,是思。 一步,是悟。 一步,是道。 “做鬼,是生命的终点吗?” “轮回,是新生的希望吗?” “命归,是道途的停息吗?” 何为温暖,何为正义,何为希望? 何为生命,何为轮回,何为道途? “太多太多的泡影,一生又一生……” “那个美丽的谜题,九千是……” “我的第一个答案——” “生,无回!” …… 前行。 冥界阴暗,唯有一轮清白月影,高悬在天。 过去,总是保存着不灭的温暖。 现在,却只带来一丝丝的寒意。 对峙。 面前是岿然月下影。 恐惧,常在希望的沃土上萌发。 面前是浩荡月下涛。 一开口,便是无可挽回—— “冥王,在此……” “请决!” …… 战圈最深处,毫无生气之地。 炼魂阵中央,冥界核心,冥灵殿。 肃杀的大殿,冷寂的壁画,讲述着各族亘古的传说: 元始炼天。 天裂补残。 残月生灵。 灵武魔悟。 …… 但遗忘,是这里的主题。 连时间,也逃不过遗忘。 只因为,万道皆已了然。 轮回之力,冥王王座。 俯视天下,真王可压。 云雾精灵,野马尘埃。 如仙如佛,无功般若。 一者无目,一者瞑目—— 对视。 一者无言,一者心言—— 交流。 在真实与虚幻的迷乱中,双方,上演着知己与死敌的交织! “冥王要毁灭轮回,也等同于毁灭你。” 王座无言。 “但原因呢?原因在何处?你认为,我……为何要毁灭轮回?” 王座无言,只剩下冷寂。 “哦?冥王只能有一个?哈哈!但……我,就是冥王;冥王,就是我。——你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 王座无言,只剩下冷寂,仿佛已过千年。 “哦?存在即合理?在不同的生灵口中,是看似相同、实则不同的含义,但我想……你和我,同解,同道!现在,云精灵想请问——” “王座是否可以自行解开对宇宙的掌控?” 王座无言,只剩下冷寂,仿佛已过千年,沧海桑田。 “哈哈!果然是意料中的答案。非生非死,寡欲寡求,变,也是不变;轮回,也是不轮回,那么,最快意的方法——” “野马尘埃,在此……” 梦临一剑出,精灵不归路! 同道不同途,重义轻赢输! “请决!” …… “冥王,在此……” “请决!” 一瞬,静。 一瞬—— 战! 携着风中带来的千万钧喜怒哀惧—— 群鬼,动! 群鬼,聚! 群鬼,扑! 携滚滚风雷,暴洪烈火,魔武佛决,侠式妖法—— 群鬼,杀! 另一方:冥王,一夫开关,战鬼亿万—— 阴步阳掌,挪风纳雷;光神晦法,划明拨暗。任天劫地灾,鬼叹魔哀,自是—— 金刚不动! 战站战! 万象化兵燹,混沌衍干戈! 一念兴劫数,冥王破山河! 惨吗?惨到了自然而然,只剩期盼。 勇吗?勇到了忘记初衷,只剩横冲。 群鬼不却,冥王厉决,共同演绎一场旷世神决! …… 炼魂阵心,冥灵殿堂。 王座,不动。 野马尘埃,不动。 但,更加缥缈玄奇之所: 现实中灵与魔模糊的界限,意念内真与幻无解的间隙,天江。 天江上,双方意识连接。 王座化作初代冥王,威武雄野,霸然绝世! 野马尘埃携剑而立,超轶绝尘,如梦似幻! 一者,琴者,琴化百道,以琴证道。 一者,剑者,剑化百道,以剑证道。 ——双绝之决,已是待破之迫! “留神了!” 一场决斗,两方式开,三字留神,各展四象绝艺! 五行在手,六合惊拜,七情无恨,惊现八音神奇! 九天极斗,十指精彩,百招幻真,交流千法神秘! 千底不留,百剑衍态,十全武文,化作九方道义! 八荒尽休,七弦奏海,六神归本,再变五声聚离! 四海筹谋,三生无奈,双强证仁,终别一局高低! …… 太久,太久了,这场战斗已经持续太久了! 十年,百年,千年?哪里才是最初的爆发点? 可惜,遗忘不仅仅是冥灵殿的主题。 甚至连时间自己,也总将学会遗忘。 尘世只明,天地动荡不稳,生活充满不安。 尘世只明,生死已经不同,尸魂二族兴起。 尘世只明…… 尘世知道的,太多了。 不知道的,也太多了。 ——“但……何曾需要?” …… 战争的传说, 冥王的传说。 那是圣与魔? 那是泣与歌? 血泪中的火, 愿梦中已过。 …… 冥王与群鬼连续战斗了太久,太久。 群鬼与冥王持续抗争了太久,太久。 灵世与灾难奋力挣扎了太久,太久。 …… 冥灵殿。 野马尘埃、冥王王座一同静在死寂之中,一动不动,任凭天地劫凶,自是屹立黑白荒洪。 幻? 真? 天江,梦与梦的边界,界与界的幻梦,双方连接的意识境中—— 妙法激荡,道骨铿锵!奇门极抗,战歌高昂! 野马尘埃剑剑皆变,仅仅是剑,演尽情仇聚离,万象道义! 冥王王座弦弦皆变,仅仅是琴,演尽山海草木,金石丝竹! …… 鏖战,鏖战! 生死鏖战! 时间缓缓推移,时间缓缓忘却,双方—— 越战越酣!越战越深!越战越绝! 随着战斗逾趋激烈,野马尘埃道法之施展愈加极端,由一到万,由简到繁,同时,冥王王座也逐渐投入更多灵能,因此—— 天地玄黄逐渐脱离冥界掌控! 轮回之力渐从乾坤穹宇消失。 宇宙间唯一不会侵腐魂魄之地——冥界。 轮回之力能渡死去生灵的魂魄前往彼岸。 若无轮回,天地灵气将让生命真正终结! 而因各种机缘能由死转生的,便成—— 魂族、尸族。 …… 鬼冥酣,山河残,尘世起波澜。 众生贪,烽火燃,兵燹冲北南。 灵世。 生境。 偏僻一隅。 “太久了,山河惊动太久了!” “主祭,您……” “山河惊动不算什么,那只是天的劫数。” “天都有劫了,那我们……” “天是天,凡是凡,天的问题,不需要把我等也包容进去。” “呼~怪不得我感觉其实也没什么天灾,只是各族族民之间自发的兵燹多了呢……” “但众生,却会让天之缘劫,演变成真正的——” “凡之劫!” …… 终于—— 一日。 冥界。 在黑暗中,在失利中,在绝望中,皓月,阴晴圆缺,诉说: 哀乐总轮回。 ——但现在,轮回自己却遇到了最大的危机! 鬼众,累了,只剩下身心俱损。 鬼众,怕了,只剩下麻木上阵。 拼杀,却是…… 鬼众拼。 冥王杀! 但—— 还有温暖,还有正义,还有希望! 当仇敌化作朋友,当陌路成为知交,还有哪里不够温暖? 许久的战斗,许久的损伤,成果?至少,冥王只步未进。 ——是邪不胜正!是希望不灭! “七千年,兄弟们轮番上阵,牺牲甚众,就算冥王功力盖世超绝……” “灵力也必然消耗殆尽!” “冥王没死过,冥界之气无法吸收,就算能,他也必然……” “补不上消耗!” “所以,近了!近了!近了!” ——死衍生,生化鬼,死物难消尽,新魂无停歇。鬼众之多,只剩海之一字,却仍不足形容。冥王杀,亡灵补,源源不断,鬼众已立于不败! 而不败,便已足够。 更何况,有不败,便更有胜利的希望! ——这便是鬼众的战术! 渺茫的希望不是心中目的,鬼众想的,只是—— 拖住冥王! 然而…… “说起来……以前没主意,现在几乎都快无鬼入冥,才感觉……” “一直以来,新鬼越来越少!” “难道是他们已经全面长生?不公平啊!” “别乱叫!小豪,我几十年前从外界进来,生死之事,分明一切正常!” “这,究竟为何?” “冥界的核心力量可以招引魂魄,嗯……” “难道!” ——恐惧! 轰—— 远方神秘晦暗的冥灵殿传出惊世一响! ——惊慌! 再一刹那! 风暴突起,不带一丝喜怒哀惧! 冥界的风,总是多情,因为—— 生者多情,亡者多情。 如今—— 风也无情,鬼也冷清。努力化泡影,盛宴作残庭。 一朝风谁听,几生苦谁吟。只道败命,只言失行。 “是冥界与外界连接断开了!” “轮回之力!不可能!” “我的来生啊!” “不啊!” ——绝望! …… 稍早之时,天江。 王座与野马尘埃激烈战斗,双方早无保留,出手便是杀招不休! 然而——随着王座灵能丝丝回归,初代冥王之象的战力也愈加强悍。而野马尘埃的力量却早已达到极限,趋于被动,在交战中,渐落下风! 当最后一丝的灵能回归王座之时,却见—— 野马尘埃,灵聚在元,道归于心,一瞬—— 爆发! 只闻—— 轰! 由天江到冥灵,从大殿至战场! 一声轰然,带来的是希望的破灭,生命的感慨。 ——当轮回无望,来生遥不可及,生之道,乐之心…… “是否可贵?” …… 一声爆响,冥界传来的最后一声震荡! 音只在冥界,气传遍四宇。 众生忽感神圣浩荡,纷纷下拜! 有人,有魔,有的向东,有的朝西,只是突然跪下,似乎并无对象。 “你在干什么?” “你又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突然感觉很神圣,腿一弯,就……就这样了。” “啊?怎么你们也……” …… 心与心的连接,断了。 梦,碎了。 梦,碎了。 真的是梦碎了? 天江犹在,在梦与真早已模糊的边界。 …… 外围战场,鬼众感应到冥界与外断绝士气顿消,弃战而逃! 却见冥王,一掌挥,一开路,震飞前路千万鬼众,却竟不再伤其性命,腾飞空中,直冲向前! “什么?冥王竟然……” “是对败者的羞辱吗?哈哈哈哈哈!” “不再下杀手,而他本不弑杀,嗯……” “啊!这根本就……” …… 轻易穿过炼魂阵,眼前便是冥灵殿! 巍峨?岿然?沧桑?壮阔?神秘…… ——无所谓! 近了! 近了! 到了! ——是担心吗? 大殿上。 面前是崩碎的王座,地上是静立的梦临剑。 静,一缕月光飘入。 平,时间早被遗忘。 和,争杀,不争杀。 如是沧海月明,日暖玉烟。 生,可贵。 死,无悲。 见到这一幕,冥王终于慢了下来,缓步前行。 冥王道:“哈哈!知晓,不知晓。多余,不多余。担心,不担心。” “虽明知‘你’死无挂碍,我却仍要疾行。生与死的差别啊……” 却见冥王,缓慢前行,一步一化,缥缈绝尘,而最终相貌竟是—— 野马尘埃! 一样的庄生迷蝶,一样的望帝啼鹃。 梦与真的模糊,模糊了道与象。 “哈!死者无遗言,那它当然是要留给我说了——” 缓行…… “若问赴死可恨缘,” 收梦剑。 “我话行道本难全。” 慢步…… “迷蝶迷梦逍遥在,” 捡残片。 “瞑目便是……” 一步,清明。 “——皓婵娟。” …… 这世间有一门终极的化身之法,名唤《恒须臾》。但—— 愿修者无几,愿用者无几。 施展此法,原体不存,化身也无差别—— 一个生命变成两个,一个秘密却不能变成两个;一个利益不能变成两个;一个朋友,同样—— 不能变成两个。 谁也无法保证,另一自己不会—— 背叛自己! 打败自己! 杀死自己! 但野马尘埃不在乎,冥王不在乎。 轮回之力寡情寡欲,云精灵极情极欲,也因此—— 忘我忘物! 王座、野马尘埃虽是对立的两个极端,却更是—— 同道之士! 他们皆无无奈,也无不得已,更无悲叹,只剩—— 一心无悔! 所以—— 冥王便是野马尘埃,野马尘埃便是冥王。 ——云精灵潜入冥灵殿,冥王面对鬼海。 鬼众消耗冥王灵力,虽不算太多,但聚沙成塔,便是极端的威胁。 但……随着云精灵与轮回之力越战越酣,轮回之力必然逐渐回归王座。轮回之力渐渐消失于天地,鬼众成员之补充必然会缓慢减少,足够冥王——长久支撑! 而云精灵与轮回之力的战斗是道法之争,无关灵力,只拼意念,同样——不怕消耗! 到了王座灵能全数回归,野马尘埃瞬间爆发最强一击,便是王座末路,轮回终途! ——这便是冥王的战术! 许久许久的努力,跨越了一个又一个时代,鬼众拖住了冥王,满怀希望。但事实却是—— 冥王拖住了鬼众! ——高手能可在短时间内释放出自己全身的灵力,野马尘埃更能在一瞬间爆出自己全身灵力。 在天江,双方的意识境中,所用更非灵力,想要爆发心道之力,更是难上加难,但野马尘埃可以。 …… 轮回,灭了。 只剩一轮明月高悬,损折满圆,陪伴冥间。 同样的道心,王座行道无悔,云精灵行道无悔。 ——无悔,岂有悲欢? ——输赢,岂是悲欢? …… 灵世。 一轮明月,同样的阴晴圆缺,轮转不绝。 每当众生在神魔之兵燹中绝望之时,抬头看天: 明月的一边是灵世,另一边又是什么? “……哈!阴晴圆缺,成败总是轮回啊……” “……不论世局稳定混乱,月总是不变,就好像我们的心总是不变……” “……一江沧浪赴何方?无数山木映在旁。醉花梦月不知苦,未明南北已忘伤。” …… 野马尘埃走在路上,迎着春天里唯一一片落叶,道: “我心万象,九千是,那个美丽的谜题,嗯……” 耳畔响起了佛仙的话:“九千是,是风?是花?是雪?是月?但风、花、雪、月又是什么?难道不是风、花、雪、月吗?这个谜题……” “每个生灵都有不同的答案。”——过去,野马尘埃如此回答;现在,野马尘埃如此独话。 展开手掌,那里躺着一块玄黑的碎片。 野马尘埃自言自语道: “只需要一块……” “守护……” “九千是……” “何处寻太一?” “我不会停止寻道。” …… “我的第二个答案——” “情,无退!” 太一道现,轨迹缘生。 …… “我的第三个答案——” “道,无非。” 灵魔阻绝,皓月永失。 …… “寒江孤舟恒钓雪,菩提寂影不知却。逍遥谁相借?愿化天月,愿化蝴蝶。” …… 遥远的未来,一个声音: “九千是……” “也许这个谜题本就多解。” “也许这个谜题本就无解。” “也许这个谜题本就不需要解。” “四宇皆万象……” “我不会停止悟心。” …… 预告:第一篇 &entp*{font-style:normal;fo:100;text-deo:i;}.read-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本文更新超慢,所以,为了防止更新间隔过大,墨斧决定: 一:将原来的“集”改为“篇”。(篇的章节数更多。) 二:将原有的稿件全部废掉重写。(主线相同,细节的描写有变化,省下了没有剧情的剧情。) 三:为了防止被误会为把书太监掉,所以墨斧会不定期发预告。(请各位尽量支持下。) 四:每隔一段时间连载一“篇”,寒假将连载第一篇: 血之缘! ——粮收无路心剑响,雨落不归紫弦约!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zhulang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预告:第一篇-开篇词 &entp*{font-style:normal;fo:100;text-deo:i;}.read-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以前的《九千是》,写了大概十万字,还有开场诗,结果还没发完,就被墨斧我全都废掉了。 现在《九千是》重新来过,变成了系列,开场词就省下了,变成了每篇一首的开篇诗/词,外加一副对联。 敬请期待,九千是第一篇,血之缘! ——粮收无路心剑响,雨落不归紫弦约。 千山风云演情仇。昂首惊雷暴雨,一叶轻舟,一隅小楼。 百代传奇执吴钩。转身杜康鸿渐,不思春秋,不羡公侯。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zhulang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预告:第一篇-一隅缘劫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zhulang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用户名:''在《九千是》中,诗词占了很重要的地位。重要的角色会有角色主题诗,重要的故事情景会有情景诗,而其武学、阵法、艺术也同样有诗词来辅助描写。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一琴,一人。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琴是桑梓梧桐阴阳琴,人是今朝昨日爱恨人。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今昔爱恨,几中幻真?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梧桐桑梓,何曾渡尘?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琴响,人同。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遥天遥远,忆高忆年。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愿回苦痛,悬月再见。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海天争胜任谁雄,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雷火斗嗔随西东。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善恶是非何轻重?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魔佛般若意玄同。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神秘人,轨迹。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是激烈的碰撞?是无声的交流?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非池城最神秘的一角,隐藏着何种缘劫? 此小说来自逐浪网zhulang敬请关注《九千是》第一篇:血之缘!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zhulang阅读最新内容。当前userid:,当前username:'' 预告:第一篇-草原上,名字中 &entp*{font-style:normal;fo:100;text-deo:i;}.read-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天穹庐,地穹庐,水草丰饶处,牛马闲舒。 畜也儒,人也儒,书画胡琴布,动静皆读。 草原上,牛马闻不到草的味道。 因为这里弥漫的,是书香。 …… 名字中,总是藏着信念。 包容,黑中彩; 自信,芥舟沉渊; 信任,不裁; …… 沥血乘浪前,指掌安定天。 祸世劫涛起,芥舟可沉渊。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zhulang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预告:血之缘-人境五州 &entp*{font-style:normal;fo:100;text-deo:i;}.read-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人境五州,各有特色。火州文化最盛,物种极多;土州王者居住,神秘莫测;金州土地富饶,果实丰硕;水州资源雄厚,宝器超卓;木州山岳峥嵘,雨雪瓢泼。 但在木州,虽然降水总是极端,一下便是三天的暴雨其实也并不十分多见。 而非池国却不同,漫长而暴躁的雨、雪皆是家常便饭。 …… 人境、生境、武域、书涯、侏罗洲…… 灵世各地,精彩林立:有龙鸣凤啼,高深神秘;有兵策佛谜,云里雾里;有穷天之极,玄妙幻奇…… 《九千是》第一篇血之缘的故事发生在人境木州,逐步展开,敬请期待!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zhulang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