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喜事》 第一章 傻小子和傻媳妇儿 良田喜事一面坡村的早晨是喧嚣的,正值春末,家家户户都忙着在麦垄间播种上苞谷籽,紧接着就要往家里抢收小麦了,否则一场春雨下来,早已泛黄的麦穗发了芽儿,全家一年的指望就彻底泡汤了。 今年老天爷很是开恩,年前年后下了几场大雪,土壤墒情足又没有虫害相扰,小麦长势好。刨除赋税之后,每家都能剩上半担麦粒,待得磨成粗面,家里的孩馋嘴或者年节之时,当家媳妇就有足够的底气掀开面缸做顿面食打打牙祭。所以,整个村庄无论大人孩这些时ri都是早起晚睡,磨镰刀、编篮、缠扁担,兴致勃勃的投入到这场丰收运动中。 然而,事有例外,这一会儿村东边那座长满矮松的小山头上却藏了两个躲懒之人。其中那女孩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身形瘦弱、肤se微褐、大眼墨眉,乍一看给人很是爽朗亲近的感觉。可惜,她身上穿了一套青灰se粗布衣裙,加上脚下踩着露趾的黑布鞋和胡乱用木簪挽起的枯黄乱发,却生生衬得她老上了十岁不止。 她身后不远处的大石上坐了一个啃着地瓜的年轻后生,身形很是高壮,皮肤晒得黝黑,面相憨厚朴实。此时,他正一边啃着手里的地瓜一边好奇的盯着眼前不停碎碎念的女孩,偶尔还会开口憨憨嚷上一句,“媳妇儿,咱们回家吧,我肚饿!” 那女孩正懊恼的揪着自己的乱发,听得这话下意识就回吼了一句,“别叫我媳妇儿,我不是你媳妇儿!你快走,你再跟着我就,小心我揍你!”说着,她就捡了一块小石头装作要砸过去。 后生吓得立时双手抱了脑袋,黑黝黝的大眼珠儿透过衣袖可怜兮兮的望着女孩,委委屈屈辩解道,“我不走,我娘说你就是我媳妇儿,要我看着你…” “你,你真是…”女孩不是心地恶毒之人,平ri与人吵嘴都少,又哪里真会动手打一个心智不全的傻小。但这一会儿她着实觉得委屈,于是转而把石头狠狠扔到山下,然后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大哭起来。 董蓉这一刻只觉自己比窦娥还冤,自小父母双亡,艰难长大求,ri刚要过得好些又碰到了狼心狗肺的男友,浪费了五六年青春,终于下定决心tuo离泥潭,不想居然掉进了没盖儿的马葫芦。再醒来时她就成了这个陌生世界里的董家大女儿,在后娘手下艰难活下来的小可怜儿,刚刚被卖给傻小当媳妇儿。这真是没有最悲惨,只有更悲惨啊。 她真想指天大骂,她到底哪里得罪了老天爷,怎么会一再的享受这种“不平凡”的人生啊? 千头万绪纠结一处,她的大脑几乎罢工,只剩了一个念头,她想回到熟悉的世界! 可是,这事说着容易做着难。跳水她怕呛,割脉她怕疼,喝药她怕苦,最后好不容易想起这跳崖的法,她又…怕高! 真的回不去了吗?她还没有让那个负心汉付出代价,她还没有见到当兵在外的弟弟成家立业,她的存折上还有千五块钱没花完… 董蓉越想越灰心,哭得越发大声,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直抹得衣襟一塌糊涂.… 那傻小蹲在一旁等了好半晌也不见她收眼泪,只好磨磨蹭蹭挪到跟前,不情愿的把手里的地瓜递了过去,小声哄劝道,“媳妇儿,你别哭了。我把地瓜给你吃,好不好?这是我娘前天煮的,可甜了!” 董蓉恨恨的推开他的手,刚要开口拒绝,无奈肚却是咕咕作响。她立马改了主意,顺手抓过地瓜就大口咬了起来。 傻小许是没料到她当真会收下地瓜,心疼得五官都皱在一处,像了黑面儿包。 有句歪话这么说,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董蓉眼见傻小这般好笑的模样,心里居然觉得痛快许多,撒气一般越发吃得香甜又起劲儿。 傻小眼泪汪汪的吧嗒了几下嘴巴,正盘算着怎么央求媳妇儿给他留几口,不想山下村庄最北边的一个院里,这时却突然吵闹起来。 有人大喊着,“了不得了,董家大丫头偷跑了!” “什么,傻柱媳妇儿跑了!大伙快帮着找找。”家家户户的男女老少听到动静都放下了手里的饭碗帮忙在村里村外寻起来。 董蓉被这突发变故惊得跳了起来,一口地瓜哽在喉咙里噎得她直翻白眼儿。这可怎么办,她好不容易才趁着曹家众人熟睡翻墙跑出来,若是被抓回去,少不得又要挨一顿喝骂,甚至还要被关上个十天半月。虽然她占据了这小姑娘的身体,但她可不想连她悲惨的命运都一起接过来,否则,当真同一个傻大眼瞪小眼儿过一辈,她非得憋屈死不可。 董蓉扭头四望就打算找个地方暂时躲躲,可那傻小却一边跳脚一边冲山下大喊,“娘啊,我媳妇儿在这儿!我媳妇儿在这儿!” 董蓉气得咬牙切齿,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山去!良田喜事 第二章 空欢喜 良田喜事果然,山下之人听到喊声,很快就爬了上来。当先到达的几个年轻后生见得董蓉急得团团转却无处躲藏的模样,赶紧上前把她围了起来。 其中那些xing老实憨厚的,自然守着规矩礼法,离得董蓉步就不肯再凑近了。但也有那平ri里行不好,常干些偷看寡妇洗澡的二流就打算趁着机会占些便宜,于是笑嘻嘻调笑道,“小嫂你跑什么啊,你若实在不稀罕傻柱就喊一声,兄弟我陪你闲话儿解闷啊。” 这般说着,那后生就想上前摸摸董蓉的小手,吃点儿嫩豆腐。 董蓉扫了一眼他发黄的门牙,心里恶心至,想也不想抬腿就赏了他一记无影脚。那后生没有防备,痛得大叫一声,然后握了拳头就想上前报仇,“你个野丫头,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娇贵xiaojie了,居然敢踢我!” 董蓉前世过一点儿女防身术,当真对上这后生倒也不怕吃亏,可如今这胳膊腿儿瘦得跟芦柴棒一样,明摆着就只有挨揍的份儿啊。她正后悔刚才不该冲动,不想一边儿站着的柱却突然抓了后生的拳头,狠狠搡了他一个屁墩儿,“你干什么,我爹说我媳妇儿只有我能打,别人谁也不能碰!” “呸,你这二傻,狗咬吕洞宾…”二流吃了亏,真是又恼又恨,挣扎起来就要同傻柱撕打。 那几个看热闹的后生见得如此就忍了笑上前劝慰,末了又赶紧簇拥着董蓉和傻柱下山。一走过村里,男女老少都指了董蓉窃窃私语,有幸灾乐祸的,有面露怜悯的,但却没有一个打算帮忙说情。 曹家老两口早等在自家院门前,见得儿儿媳回来,曹婆立时破口大骂,“没良心的死丫头,你可是我们曹家花了十两银买回来的,居然还敢逃跑,看我不打折你的腿!”她说着就抄起了院门旁的扁担挥舞得呼呼挂风,董蓉下意识就伸手抱住了傻柱的肩背。傻柱好似愣了那么一瞬,却也没有躲开。 一旁邻人半真半假的高声劝着,“老嫂,你可消消气,这媳妇儿既然花了大价钱娶回来,打坏了岂不是亏本了。” 曹婆在村里是有名的好面,若不然也不会仅仅因为外人几句闲话儿就赌气给傻儿娶个秀才家的姑娘当媳妇儿。这会儿听得众人这般说,她自觉家丑外扬更是恼怒,于是手里的扁担毫不犹豫就奔着董蓉打了过去。 正在这紧要关头,突然远处有人大喊,“住手!不准打我姐姐!” 众人都是吃惊,回身一看,只见不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个气喘吁吁的半大后生,不知是不是因为上赶得急,他身上的半旧长衫沾满了露水和灰土,显得很是狼狈。 有那平ri相识的村人就小声嘀咕道,“这下可热闹了,董家小秀才来了。” 旁边的人也是满脸兴奋,开口纠正道,“不是说没考中秀才吗,顶多算个童生。” 先前说话那人自觉落了脸面,又反驳道,“那也不错了,让你去考,连童生都考不上。” 两人这般争讲的功夫,董平已是赶到了近前。 曹婆有些心虚的想要放下手里的扁担,继而想到自己婆婆的身份又竭力挺直了腰背,半是为自己鼓劲儿半是辩解道,“谁说我不能打,当婆婆的教训自家儿媳,谁也管不着!” 董平却是理都没理她,一把抓了藏在傻柱儿身后的董蓉就把她护在了身旁,末了才皱眉反驳道,“大娘这话可是不对,为人长辈要慈爱谦和,小辈儿有错处只管训诫就好,怎么能动手打人?” 曹婆被堵得有些脸红,梗着脖强道,“我不过是吓唬她,哪里就真的要打了。” 董平松了口气,刚要再说话,不想一直在发呆的董蓉却是突然抱紧他大哭起来,“小弟,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去出任务了吗,难道你也死了?” 董平被姐姐搂得差点喘不过气,又听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于是赶紧拉开她小声劝慰道,“姐,你别怕,平哥儿来了,有事咱们一起商量啊。” 平哥儿?不是军军吗? 董蓉疑惑的抹了一把眼泪,忙不迭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俊秀少年。只见他眉se如墨,双眸有神,鼻梁高挺,唇红而薄,是个十足十的俊秀美少年,当真同她自小相依为命的弟弟长相一般无二。只是再细瞧几眼就会发现,两人的气质却是完全不同,这少年神态雅中带了分青涩,而她的弟弟却因为常年当兵,xing情是坚毅果决。 难道她认错了人了,又是一场空欢喜? 董平见得姐姐兀自发呆很是焦急,想了想就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姐,你相信我!五年,不,年内我一定考中举人,到时候风风光光把你接出去。姐,你千万别想不开,你若有事,剩下我一个怎么办?”他说着话,想起这些年姐弟俩相依为命的ri,眼泪忍不住也噼啪掉了下来。 四周看热闹的村人虽然听不清董家姐弟俩说了什么悄悄话,但眼见两人哭得这般伤心,一时都起了恻隐之心。有那年纪大的老汉就开口说道,“曹老弟,曹弟妹,这董家丫头突然换了地方过ri许是还不熟,这才有些没定心,你们也别难为她了,毕竟柱以后还要这丫头照料呢。”良田喜事 第三章 窘迫的现实 良田喜事有人开了口,其余村人自然也纷纷跟随劝慰起来。曹婆涨红了脸还想辩解两句,曹老头儿却是扯了她一把,然后拱手同村人行礼道谢,末了又把董蓉姐弟请进了自家院。 董平不是傻,他匆匆赶来替姐姐挡了“灾”又挣到了村人的同情,自觉已是收获良多,若是再拿着架把曹家人得罪狠了,那以后姐姐的ri只怕会更难过了。 他弯腰给曹老头曹婆行了大礼,口口声声说自己一时心急失了礼数,请长辈不要见怪。曹老头儿曹婆见他这般,心里就是再不痛快也得揭过去了,虽说论亲疏,董平算是晚辈,但他可是自小读圣贤书的人,岂是乡野之人可比。 曹老头儿扫了一眼笑呵呵的傻儿,赶紧客套两句就拉着曹婆回了堂屋,留下董家姐弟坐在厢房里说说体己话儿。 董平上下仔细打量着两ri未见的姐姐,眼圈儿忍不住又红了,哽咽道,“姐,你受苦了。” 董蓉抬手替这瘦弱的少年擦了眼泪,心下甘苦掺杂。也许真是她贪心了,老天爷送了她这枉死的孤魂来到这陌生的世界重生,想必已是难得开恩,怎么还会再把活得好好的军军送来陪她呢? 当初为了那负心汉忽视了真正关心她的弟弟,甚至还曾恶言相向。如今在这样陌生的世界,还能见到同弟弟容貌一般无二的少年,甚至同样称呼她姐姐,给予她一个补偿的机会,这已经是件幸运的事了,她真的不该要求更多… 董平见得姐姐一再走神,心下很是不安,他想要再多劝几句,但无奈早起偷跑过来已是冒了风险,若是再耽搁下去被后母发现,她就又有理由把家里所有活计都压在他身上了。他不怕苦累,就怕没有时间读书,朝廷开恩,秋ri时又要开县试,到时候他一定要考个秀才回来。然后再苦读两年,进京科考,入仕当官,他要所有欺负过他们姐弟的人悔断肝肠! 想到这里,他狠狠心猛然站了起来,“姐,我回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过两ri我再来看你。” 董蓉一时间也不知道同这新弟弟说什么好,只得点头送他同曹家老两口告辞,然后又回了厢房继续发呆。 有句高深的话怎么说来着,存在即合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而且绝对回不去了,那就只能打点jing神好好活着了。前世在那般冰冷的钢筋丛林里挣扎生存,她早练就了超强本领,想必只要她够努力,一定也会在这里过上好ri吧。 她正这般琢磨着,不想下身突然一凉,原来月月到访的亲戚又上门了。她赶忙爬到炕尾翻开一只青se小包裹,待得拿出两条深灰se的布带,这才突然醒过神来。这抖一抖就要掉下一层草木灰的东西,难道真要同她紧贴个五ri吗?只是想想,她就忍不住想要咧嘴。可是,不用这个又能有啥办法,别说去哪里找棉花和棉布自制“护舒宝”,她现在就连换洗的衣裙都没有,当真是名副其实的一穷二白。 说到底,不管她以后想在这个世界做什么事,想过什么样的舒心ri,没有银钱傍身都是万万不成的。原本还觉千头万绪难整理,如今都得放到一旁,还是先琢磨怎么迅速赚点儿钱改善生活吧。 不提董蓉如何一边琢磨生财大计一边痛苦的与草木灰亲密接触,只说傻柱随着看完热闹的村人们一起溜溜达达出了自家院门。有那村人拉着他打趣道,“柱,又去冯大夫那里啊?你都娶完媳妇儿了,以后就不用上山采药了吧?” 傻柱甩开那人的手,瞪眼嚷道,“不行,我要卖药赚银!我娘说了,娶了媳妇儿还要生儿呢,以后我儿也要娶媳妇儿!” 众人瞧他一脸认真模样都是哈哈大笑起来,当然那笑声里有多少善意,多少嘲讽就没人知道了。毕竟一个傻能娶媳妇儿已是曹家祖坟冒青烟,若他再传宗接代,香火不断,那可着实惹人嫉妒了。 傻柱不理会众人的笑闹,一溜达很快就到了东山脚下的小院,他连门也不敲一下就走了进去。 小院儿里,一个身穿青se长衫的老头儿正在翻晒着竹匾里的草药,扭头见得他进来就笑着招呼道,“怀德来了,方才村里怎么吵得厉害,是不是你闲着无趣又拿谁取笑了?” 傻柱儿随手关了院门,回身之时脸上已带了分笑意。这笑意就像春ri里第一缕春风,迅速融化了冰雪。那先前现于众人眼前的憨傻模样,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衣衫还是那套衣衫,眉眼还是那双眉眼,但偏偏望过去就是让人觉得通身的贵气从容,俊逸不凡。 冯大夫忍不住停了手下的活计,心下叹息不已。他虽是自小看着这孩长大,亲手教他习武,但到得如今,还是忍不住时时被他的过人风姿所惑。他这个半老者尚且如此,可以预见,若是它ri被那些年轻女见到庐山真面目,定然会疯狂痴缠不已。如此,他也对得起那人的重托了吧?良田喜事 第四章 人前人后 良田喜事慕容怀德眼见自家先生又望着他怔愣失神,怎会不明白他又想起了什么。他的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复杂与钦佩,一个男人为了一句誓言,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放下功名利禄,放下娶妻生的圆满,甘心情愿隐居在这穷乡僻壤多年,这要多深重的情感才足以支撑他过几千个ri夜?那个人又是何其自私… “先生怎知又是我惹事,先前不过是怕村人起疑,偶尔寻事解闷罢了,怎会riri如此?倒是先生您今早可喝过药汤了,头疼好些了?”慕容怀德一边扶了先生到院角的石桌边安坐,一边笑着问起琐事。 冯大夫听得这话却尴尬的咳了两声,遮遮掩掩应道,“嗯,我这头疼是老毛病了,你就别惦记了。” 慕容怀德还要说什么,不想小药童清风正担着两桶水从院外进来,见得师徒两人坐在桌边就嘻嘻笑道,“柱哥,我听人说你家小嫂逃跑了?” 冯老大夫一听这话眼睛也亮了起来,跟着追问道,“董家丫头逃跑了?是不是你装傻欺负人家了?” 慕容怀德眼见这一老一小都是满脸放光等着听八卦的模样,心下是无奈。他伸手在清风的头上弹了弹,笑骂这被他看做师弟的少年,“平ri少同村里那些姑六婆闲话儿,平白被她们拐带坏了。那套伏虎拳,你可练熟了?若是下次考校,你再输给乙八,看你脸面往哪搁?” 清风听得这话好似被人踩了尾巴,那里还顾得抠问八卦,握着拳头嚷着,“绝对不会,我输给谁也不会输给一个丫头片,我这就去练拳。”他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掉了,水桶晃荡间撒得院里处处都是水花儿,也惹得那师徒俩好笑不已。 今ri天se晴好,细细碎碎的阳光从柳枝新发出的嫩叶间穿过,落在石桌上,斑驳而闪耀。慕容怀德端起茶壶给老爷倒了茶,这才拿起桌角的几封信件。 待得拆开第一封才扫了几眼他就皱了眉头,略微高声唤道,“甲一!” 随着话音落地,那院外的大柳树上就跳下一个身穿暗绿紧身衣的少年,单膝跪地应道,“少爷请吩咐!” 慕容怀德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了几下,眉眼间的温和之se渐退,冷声吩咐道,“桐城主事潘德背主贪墨,断一手,逐!” “是!”绿衣少年应下,转身就跃出了院墙,几个起落消失在山林里。 冯老手中的茶杯晃了晃,双眼盯着茶水漾起的涟漪,轻轻皱起了眉头。桐城主事背主虽然可恨,但断手之后却是连个铺面掌柜都不能再胜任,以后怎么养家糊口?他有心劝解几句,但瞧见自家生冷冰冰的脸se之后,又把那些求情之言连同茶水咽了下去。 也许那个人真是错了,若是当初把怀德留在她身边,虽然要经受生死磨难,但总比变成今天这幅冷心冷肠的模样要好上许多吧。 “怀德,春ri晴好,过几ri可要出去走走?这时节,京都外的桃花坞已是满山桃花,不如…” “听说西边的陈家园就种了半山的桃树,再有几ri也该开花了,若是先生喜欢,生陪您去喝酒赏花如何?”慕容怀德仿似没有听出老爷话里的隐含之意,一边闲适的继续翻看着信件一边笑着说道。 冯老大夫眼里闪过一抹黯然,冰冻尺,怎是几句话就可以融化的?倒是他有些过于着急了,希望将来有一ri会有人暖透这孩的心吧。 没有听见先生应和,慕容怀德还以为先生恼了,于是又道,“半月前甲在莲城带回两坛莲花白,我放在橱柜里了。先生尝着若是味道还好,去赏花时就一起带过去。” “莲花白?甲这小,亏得我平ri待他那般好,有了好酒居然没有先给我送来。下次记得派他去漠北吹吹风,让这小醒醒脑。”果然,冯老听得有好酒,什么烦恼都扔到了一旁,直接奔去了厨间。 慕容怀德摇头失笑,抬头望望碧蓝如洗的晴空,然后慢慢收了信件,起身走出了院门。还是回家看看他的小媳妇儿吧,一想起早晨在山上她那般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曹婆这养母虽说有千般不好,但给他娶媳这事却是做得再正确不过。毕竟ri如此寂寥,多个如此有趣的女在身边,他的ri也鲜活多了。 吱嘎一声,冯家院门再关起,翩翩贵公又变回了曹家的傻儿,一笑着打鸟揪树枝,仿似永远长不大的孩童一般,没有忧愁没有伤痛… 董蓉哪里知道她眼里的傻丈夫在人前人后完全就是两副面孔,原本她还打算好好琢磨一下发财大计,不想,嫁去村西陈家的曹大姐儿早晨睡完懒觉起来,听说娘家弟媳妇惹了笑话,立刻带着夫主和孩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 这一会儿她坐在午饭桌旁,一边忙着给自家两个孩盛粥卷煎饼,一边数落着站在门旁的董蓉。 “不管你以前是谁家的姑娘,如今你都是曹家媳妇儿了,一大早晨你不起来做饭伺候公婆夫主,居然还敢惹事害得全村人跑来看笑话!到底是自小没有亲娘教导的,就是没规矩。” 董蓉原本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打算忍耐过去就算了,结果听得曹大姐话里话外累及父母却有些恼了。良田喜事 第五章 极品大姑姐 良田喜事不管前世的爹娘还是这一世的娘亲都是早早去世的,她没有机会好好孝敬她们也就罢了,起码也不能任凭人家指着鼻骂啊。 曹大姐看出董蓉脸se不好,顺手抓了根大葱在酱碗里蘸了蘸,一边大口咬着一边继续数落道,“怎么,你还不服气?我家爹娘都是好脾气,柱又不懂事,你别以为我家人都好欺负!以后我要常回来教教你当儿媳妇的规矩!” 董蓉扫了一眼干净得如同被鬼扫荡过的饭桌儿,挑起眉头反驳道,“大姐要教我规矩,我自然是欢喜的。不过,以后还请大姐一家吃过早饭再过来吧。咱家因为娶我回来花费不少银钱,这几ri手头正紧着呢,粮缸也空了大半。若是因为大姐一家占了家中口粮而让爹娘挨饿,那可是大姐不孝了。” “你,你…”曹大姐原本也是打着教训弟媳的名义多回娘家蹭几顿饭吃,没想到董蓉两句就戳破了她的心思。她羞恼的涨红了脸,转身冲着一旁的曹婆嚷道,“娘,你看看她才进门两ri,居然就敢骂起大姑姐了。你今ri若不教训她,以后说不得都要上房揭瓦了。” 曹婆多年吝啬成xing,见得刚刚做好的午饭被女儿一家吃个jing光,自然也是心疼。但是相比于刚进门的儿媳,她再心疼也要帮着女儿说话。可惜,还没等她开口帮腔,院里已是有人抢先道,“教训人家之前最好先看看自己什么模样,谁家出嫁的女儿还常往娘家钻啊,有这闲工夫不如进城去做点儿零工,自己赚口吃食总比四处打秋风强得多吧。” 曹大姐儿本来被董蓉噎得恼火,没想到居然有人说得更难听,她扭头就要开骂,结果一看来人却立时跳了起来,一边忙不迭的行礼一边呐呐说道,“姑…姑母,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能回娘家,我就不能回吗?”穿着深蓝衣裙,又用帕包了头发,周身打点得干净利落的曹姑母狠狠瞪了一眼自家侄女,然后迈步进了屋。陈老二最怕这老,慌忙行了礼就借口家里还有活计,然后扯着两个孩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曹婆上前接了自家小姑手里的篮,笑着替女儿遮掩,“她姑姑,你怎么来了?早饭吃了没,你事先让人捎个信儿我也好多预备些饭菜啊。” 曹姑母心里冷笑,前ri柱成亲,她因为染了风寒不能过来,结果这吝啬的嫂居然连份分菜都没舍得让人捎给她。更别说特意预备早饭了,不过是嘴上说的好听罢了。 “嫂客气了,先前柱成亲,我这当姑姑的没喝上一口喜酒、吃上一口菜,心里可是难受着呢,正好今ri得闲着就过来走走,看看侄媳妇。” 曹婆怎会不知自家小姑是在挤兑她,但她硬是装作没听出来,扭头撵着曹大姐儿去村外田里把曹老头儿喊回来。曹大姐正愁怎么躲出去,省得又被严厉的姑姑训斥,听了这话赶紧撒腿跑掉了。 曹姑母同董家住在一村,没换房之前甚至同董家住过前后院儿,所以董家姐弟自小没少受她照顾。董蓉从原主那里接收了记忆,自然对这老格外亲近分。不等曹姑母开口,她就主动上前行了礼,笑称,“姑母好。” “好,好。”曹姑母拉着董蓉的手,欢喜的眉开眼笑,“你这丫头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xing情容貌无一不好,就是命苦了一些。但这也没啥,以后你就是曹家媳妇了,只要多孝敬公婆,照料好柱,ri总要比原来强上许多。” 董蓉不知怎么回应就低着头装作害羞的模样,果然曹姑母脸上笑意更浓了分。她伸手在拎来的篮里翻出一个纸包,两下打开后就露出一套湖蓝se的细棉布衣裙,“蓉姐儿,你和柱成亲,姑母也不知道送什么见面礼。正好家里有块细棉布不错,我就缝了套衣衫给你,你快换上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天下女哪里有不喜欢新衣衫的,董蓉方才翻捡从娘家带来的小包裹,还曾大骂牛氏黑心狠毒,嫁个女儿收了十两银,居然连件八成新的衣衫都没舍得陪送。没想到,曹姑母如此善解人意,想必也是同牛氏为邻多年早已熟知她的行事手段了。 “谢谢姑母,姑母的针线是十里八村中最好的,我不必试就知道保管合身。” 曹姑母被哄得心花怒放,笑着嗔怪道,“你这丫头嫁了人,倒是比先前在娘家时嘴甜多了。” 曹婆在一旁看着两人说笑,忍不住酸溜溜插话儿道,“呦,看你们娘俩亲香的,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你们才是亲婆媳,我是外人呢。” 正巧这时,曹老头儿从田里赶回来,听得这话就道,“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姑婆婆就不是婆婆了?还不赶紧烧水冲茶去!” 曹婆遭了训斥,怏怏不乐的起身走了出去。曹老头儿多ri不见自家妹自然很是欢喜,兄妹俩坐到一处说起了家常。董蓉有心回避,无奈曹姑母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于是只得低头装乖巧了。良田喜事 第六章 灵光乍现 良田喜事不过,她很快就被两人的话题吸引住了。原来曹姑母家里种了五六棵香椿树,这几ri正是掰香椿芽的好时候,待得攒够一担挑去城里,那些大户人家都喜欢买上几把儿做道小菜,尝个新鲜。 曹姑母今ri上门,一是为了看望侄侄媳妇,二就是来寻人帮工。毕竟节气不等人,错过了这五ri再摘下来的香椿芽就老了,除了撒盐腌咸菜再做不得别的吃食。 曹老头儿只有这一个妹,平ri里对她很是照顾,听得这话就直接吩咐董蓉道,“蓉姐儿,咱家田里的活计也忙得差不多了,正巧明ri你和柱也该回门,到时候就在你姑母家住一晚,帮着搭把手儿吧。” 董蓉虽然才嫁进曹家两ri,但也瞧出这公爹是个憨厚本分的老好人,于是待他相比曹婆也多了分敬意,听得这话自然就恭声应了下来。 曹姑母找到了帮手很是欢喜,笑着许诺道,“若是今年的香椿能卖个好价钱,姑母到时候就再给你做套新衣衫。” 董蓉笑着撒娇道,“那我就盼着姑母年年发大财了,我也年年有新衣衫穿了。” 好话人人爱听,曹姑母和曹老头儿都是笑了起来。曹老头儿嘱咐自家妹,“进城卖香椿的时候,记得多去城北转转,我听人说那钱家老爷最喜吃香椿了,若是真碰到他家管事出来采买,可是一笔好买卖。” 曹姑母点头,“这个我也知道,听说去年钱府买了担香椿放进冰窖里存着,没曾想不过几ri那椿芽儿就黑得跟碳头儿似的,钱老爷为此发了好大的火呢。” “是吗,看样这钱老爷是真喜爱吃香椿。那冰块多金贵啊,存些什么不好,居然存这不值钱的野物。”曹老头儿感慨几句,想起明ri儿媳妇回门就又说道,“蓉姐儿,明ri回去见了你爹娘,记得替我问好,让你爹得闲了常来家里坐坐。” 原本董蓉听得这话应该立刻行礼道谢,毕竟夫家如此主动示好,足以见得待她这儿媳是很看重的。可是她这会儿却什么都顾不得了,脑里好似装了几千瓦的电机一般疯狂转动着,停也停不下来。 虽然这具肉身留给她的记忆不多,但这大齐国的起源还是知道一些的。好似从国之后,历史分出了“岔”,这才有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出现。当然,前世那个发明了夏ri制冰法的唐朝人是不存在的。所以,如今的大齐国,只有少数富户在冬ri里建好冰窖储存,夏ri里才有冰块降暑。而且这冰块因为保存不易,也不是想用多少就能用多少,实在是珍贵着呢。 这般说来,她是不是可以钻个空,先发一笔小财? 记得先前爸妈还在世的时候,因为家住农村,家境又一般,所以冰箱这类电器也实在难以享用。倒是她家老爸不知在哪里见到硝石制冰的法,很快就活活用起来。在别人家里热得如同蒸笼一般之时,她们家里永远是凉爽宜人。 她老妈甚至还常用果捣汁冻成冰块给他们姐弟俩消暑,以至于那时候他们姐弟在左邻右舍孩童中间绝对是举足轻重的角se。若是谁得罪了他们,那就别想抱着美味冰块大嚼。 后来,她老爸老妈甚至建了小冰窖储存家里出产的蔬菜和果,常在深秋初冬之时进城售卖,得了外快就是他们姐弟的新衣服和新具。 可以说,“冰”这个字在她的童年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当然,以后也许更会成为她在这个时空赚钱大业里最稳固的基石! 董蓉越想越兴奋,恨不能立刻就跑进城去买了硝石回来试制冰块才好,但她抬头瞧见曹老头儿微黑的脸se才猛然惊觉时机不对,于是赶忙收敛心神赔礼道谢。 曹姑母很是喜爱董蓉,自然不会看着她惹得公爹恼怒,赶忙岔开话头儿问起小侄女曹二姐儿的病情,“二姐儿最近几ri如何,身上可是还没有力气?我前些时候打听得一个偏方,据说治咳疾很有效。后ri让柱把方一并捎回来,抓几幅药吃吃看吧。” 提起乖巧懂事但身一向不好的小女儿,曹老头儿也叹了气,起身带着妹一起去西厢房探看。董蓉趁机赶紧回了东厢,结果一进门就见傻柱儿躺在大炕上酣睡。她想了想就上前把他拍醒,笑眯眯问道,“柱,你整ri嚷嚷说我是你媳妇儿,那你是不是也该听我的话啊?你手里有没有手银,拿出来我替你保管好不好?” 傻柱许是恼怒董蓉搅了他的好梦,卷了被把自己裹成蝉蛹,老老实实藏在里面不肯应声。董蓉无法,只得继续讨好道,“我家柱还没睡醒啊,真是对不起,以后我一定不打扰你睡觉也不抢你的红薯吃,好不好?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银?” 傻柱儿还是不肯相信董蓉,小声嘟囔着,“没有,没有!”可是他嘴上这般说,藏在被角儿里的双眼却不自觉的偷偷瞄向墙角的小陶罐儿。良田喜事 第七章 本钱 良田喜事董蓉眸一亮,两步跑过去就拎起了罐,可惜她把罐空得底儿朝天也不过咣当当掉出五个铜板。傻柱儿见得老窝被掏,急得光脚就跳下了地,一边张开双手护着那几个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铜板一边抗议道,“你是小偷,你要偷我的银!” 董蓉还以为这傻小藏了多少私房钱呢,没想到只有五,她也泄了气,坐在椅上托着腮帮懊恼反驳道,“你才是小偷呢,五钱都不够塞牙缝儿的,亏得你还藏一回。” 听得自己的私房钱遭人嫌弃,傻柱儿气得翻了个白眼,捡了铜钱攥在手里嚷道,“我娘说,这些钱能买好多芝麻糖呢!” 董蓉用力揪着自己略带枯黄之se的发辫,叹气不已。明明宝山就在眼前金光闪耀,可她偏偏找不到通往山下的,这实在是件让人憋屈的事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一笔启动资金,到底要从哪里出呢? 曹家公婆是不必说了,她这两ri屡次逃跑不成,人家不把她锁起来看管就不错了,怎么会拿银钱给她做什么买卖? 再者说,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她的本意是赚些银钱改善生活,尽量让自己过得舒适些,不说锦衣玉食,起码也要在“亲戚”来访时能用上包着棉花的自制护舒宝吧。若是再富足一些,她还要供董平读书考状元,甚至娶妻成亲,把前世欠弟弟的那些疼爱都补偿回来。 但是用了曹家的银做本钱,到时候这卖冰的买卖可就是曹家的公产了。她一个儿媳就算全权负责,多少也要受到公婆的制约,弄不好那大姑姐一家还要掺一脚,分去许多银。所以,避开曹家人是她做买卖的第一准则,就是他们主动送上本钱,她也不能要啊。但除了曹家,她还能去哪里借银钱? 董蓉越想越头疼,两道秀气的眉毛皱得死紧。傻柱坐在一旁观瞧了半晌,许是有些不忍心媳妇儿这般犯愁,到底还是分出两铜钱说道,“这个借你吧,以后一定还我。” 董蓉哭笑不得的接过铜钱,打趣道,“好,我给你算利息。以后记得多藏些私房,最好是银锞,那个能买更多芝麻糖。” 傻柱儿歪头的想了想,应道,“我娘说家里的银锞都送去你家了,你娘这才把你嫁给我当媳妇儿!” 董蓉听得这话,真如醍醐灌顶一般,脑里瞬间通透无比。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牛氏得了足足十两聘礼银呢,这可是她的卖身钱啊,她拿过来用一用绝对是天经地义的事。 “哎呀,柱你真是聪明了,等我赚了银一定给你买一箱的芝麻糖吃。”董蓉欢喜的抱住傻柱原地跳了好几下,末了赶忙转身出门去张罗做午饭。明ri回娘家正好找董平商量一下,她今ri可要表现好一些,省得曹婆从中作梗拦着她回门,那样可就耽搁发财大计了。 傻柱儿望着小兔一般蹦跳着出门的媳妇儿,手下不自觉的摸了摸有些酥麻的xiong膛,方才那片刻的绵软温暖,对他来说当真是新奇的体验。想起方才之事,他又忍不住开始好奇她为何急需银,难道她还是打算逃跑? 这般想着,傻柱忍不住慢慢勾起了唇角。果然,有了这女在身边,他的ri有趣许多啊… 一夜春风呼啸,第二ri清晨终于在鸟雀的歌声里姗姗来迟。董蓉心里有事,一晚翻来覆去没有睡实,不等天亮就起床早早煮好一锅苞谷粥,又切了咸萝卜条儿,筛了煎饼,然后就半哄半劝把傻柱儿折腾了起来。 傻柱儿起床气重,直到吃完早饭,还是沉着脸不肯理会董蓉,径直接过曹老头儿装好的半袋细面扛在肩上,然后就出了门。 此时阳才刚刚爬上东山头儿,山间的雾se尚且没有散尽,雾气笼罩在已经换了绿衣的树林间,为平凡的山野之景多添了分飘渺仙气。 董蓉望着前方大步赶的傻柱,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小跑着上前抓了他的袖,半是讨好半是玩笑的捡了几个小故事讲给他听。 许是故事当真jing彩,傻柱儿不时追问着故事的结局,很快就把先前的不快扔在了脑后。这般,两人说说笑笑间翻过了东山就来到了榕树村外的小河旁。 小河并不宽,水质清澈透明,河底的碎石经过水流多年冲刷,早已变得光滑而圆润,一粒粒平静的躺在那里,偶尔有几条小鱼欢快的在石间游过,当真是惬意又欢喜。 可惜,董蓉自小就毫无来由的怕水,就是自家水缸也是不敢靠近,惹得董爸董妈时常怀疑她前世是淹死的。于是,面对这条小河,她开始犯了难。 傻柱淌水走了一半,回身瞧见她苦脸皱眉的为难模样,眼珠儿转了转,然后大步赶回一把抄起她就扛在了肩膀上。良田喜事 第八章 王家 良田喜事董蓉正在发呆,突然眼前景物天旋地转,惊得她忍不住尖声大叫起来。傻柱听后眼里笑意更浓,故意又颠了几下肩膀。董蓉更是惊恐,双手死死抱了他的后背,不敢松开丝毫。傻柱哈哈大笑,脚下踢动碎石又惊起数条小鱼,他左边追几步右边蹦两下,直气得董蓉狠狠在他背上捶了几下,他这才勉强收了玩心,顺利运“货”到了对岸。 董蓉面团一般摊在河岸好半晌,待得缓过神来就要跳起来追打傻柱报仇,不想傻柱许是这样坏事做得多有了经验,早早就穿好鞋袜跑进村去了。 董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在心里替傻柱记了重重一笔,哼,小女报仇,十年不晚。 曹家姑母夫家姓王,因为住在榕树村的最南边,屋舍前后比之村里其余人家就多了几分空余之地。 此时她们夫妻正带着儿女围着院外的几棵香椿树忙碌,最近天气晴好,椿芽儿长势也快。前几ri枝头才刚刚冒出绿芽儿,这几ri就已窜得足有六七寸长,暗红se的顶叶儿,嫩绿se的细茎,远远在春风里摇曳招手,真是分外惹人垂涎。 曹姑母最小的儿石头正骑在树干上边玩边采香椿,远远看见舅舅家的傻表哥和表嫂一前一后走过来就大声冲着树下嚷道,“爹,娘,柱哥来了。” 曹姑母生怕最宠爱的小儿掉下来,一边呵斥他注意脚下一边让大儿媳杜鹃赶紧去迎一迎。 因为同住一村的关系,董蓉以前同杜鹃嫂也是熟识的,如今又成了亲戚,自然聚在一处就更热闹了。 众人互相见礼又说了几句家常就开始继续忙碌,傻柱儿人高马大不好爬树,于是就举了足有一丈长的套杆儿割起树梢儿的香椿芽,不知是否他往年也常来帮忙,做起这活计来真是又快又好。 董蓉跟在他身旁捡拾,不时笑着赞一句,“呀,柱割了好多香椿啊,真是厉害了。” 果然,傻柱儿听了这话笑的得意,手下动作越发利落爽快。曹姑母见得侄侄媳相处这般融洽,心下暗自欢喜,早早就撵了杜鹃去炒菜做饭。 原本今ri姑娘回门,按理说董家应该摆酒待客的,但牛氏那脾气,就是大雁从头上飞过都要拔根毛下来,怎么会舍得银钱置办酒菜? 董蓉自然也想到了这事儿,于是大大方方领了姑母和表嫂的好意,就在王家留了午饭。 都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今ri香椿芽儿大丰收,杜鹃就直接拿了香椿做菜,香椿炒ji蛋,香椿拌豆腐,油炸香椿鱼儿,外加一个香椿木耳汤,红绿黄黑各se相间,真是好的一桌儿香椿宴。 曹婆吝啬成xing,平ri饭桌上多是包谷粥、煎饼和咸菜条,少见到ji蛋等物。董蓉前世虽说也是ri节俭,但偶尔也会做些烧碗排骨炖条鱼之类的犒劳自己,这般在曹家熬了几ri也是有些受不住。今ri终于见到一顿整齐饭菜,她也顾不得丢人与否,吃得是香甜,末了又不停的夸赞杜鹃嫂手艺好。王家老少都觉与有荣焉,说笑起来更是热闹。 趁着王家众人歇晌的功夫,董蓉带着傻柱儿去了村北的董家,一上遇到的村里乡亲都是纷纷上来搭话儿,有真心可怜董蓉被后母嫁给傻的,也有幸灾乐祸,话里话外探问曹家待她如何的。 若是以前的董蓉兴许还会羞恼不已,但如今可不会轻易被人看了笑话。她不过笑嘻嘻回了一句,“谢谢各位叔伯婶们关心,曹家待我很好,若是以后我受了委屈,一定回来请各位长辈做主。” 众人听得这话,多数都讪讪笑着赶紧找个借口走掉了。董蓉也不是他们亲闺女,说个闲话看看热闹还成,若是真要出头揽事那可是多余了。 董蓉望着散去的众人冷哼出声,末了扯着傻柱儿一到了自家门前。董家住在榕树村最东面,院里院外也宽绰,若是王家一般种些香椿或者青菜,自家吃用或者拿去集市售卖倒也便宜。但董秀才自诩才高八斗,ri过得再穷困也不肯放下读书人的风骨,于是门前偌大的园被他栽了成片的各se花朵,此时有些已经打了骨朵儿,远远瞧着倒也热闹。 今ri正好是董家私塾收取上半年束脩的ri,董秀才讨厌铜臭之气,早早躲进城里寻人闲话儿喝酒去了,留下牛氏带着亲生的一儿一女在笑嘻嘻数着散碎铜钱。 牛氏握了铜钱两眼放光,女儿董梅嚷着要添饰,儿董义闹着要新衣衫,母人正是说笑的热闹,偶尔抬头见得董蓉夫妻站在门外都是变了脸se,手忙脚乱的四处寻地方藏簸箩,生怕那些铜钱被董蓉看在眼里就再也拔不出来了。良田喜事 第九章 上阵姐弟兵 良田喜事董蓉心里瞧不起他们的小气模样,但必要的礼节还得遵守。她带着傻柱儿上前给牛氏简单行了礼,牛氏许是怕她哭诉没有嫁妆,趁机讨要银钱,不过客套五句就借口天晚撵他们赶紧出门。 董蓉扫了一眼悬在头顶的大阳,也没有反驳,只问了问董平在何处就出了院。 不提牛氏母个如何放下高悬的小心眼儿,互相责怪彼此怎么忘了回门这事,只说董平正挥着镰刀在东山脚下割猪草,远远见得姐姐姐夫寻来,很是欢喜的迎上前行礼问好。 董蓉见他热得头上发髻都已湿透,心下疼惜就拉了他去树荫下小坐。董平不愿姐姐惦记就笑道,“姐,你们今ri若是不来,我也打算明ri去趟一面坡呢。” “怎么,可是有事要说?”董蓉一边抬手替弟弟擦抹额头的汗珠一边随口应着,心里却在盘算如何开口说动弟弟帮她一同端了牛氏的“老窝”。 董平没瞧出姐姐的心不在焉,斟酌半晌又道,“后ri我就要回书院去了,想着和姐姐打个招呼,省得姐姐惦记我。” 董蓉疑惑道,“书院的束脩每年要二十两银,牛氏怎么舍得?” 董平知道这事儿最后也瞒不过,于是说了真话,“嗯,书院的一位同窗邀我同他一起读书,平ri帮忙做些研墨晒书的小事儿。至于束脩,我那同窗会帮我一并交齐。” 董蓉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哪里是一起读书做问,明明就是让董平去做书童啊。按理说董平如今大小也是个童生,虽说上次县考失利,但以他的刻苦聪慧下次必定会中。而这同窗却找他做书童,怎么想都是有意折辱于他。 “不行,我不同意。” 董平有些诧异于一向脾气和软的姐姐语气会如此强硬反对,但他依旧低声解释着,“姐,你别担心,我…我没事儿。” “那也不成,你别心急,再过两月,姐姐一定拿银送你堂堂正正进书院读书。” “姐,束脩那么贵,你哪里有…”董蓉实在猜不出姐姐到底有什么办法,但又不愿意质疑姐姐的话,一时间很是为难。 董蓉瞧着傻柱儿趴在不远处用树枝斗蚂蚁,好似并没有关注他们姐弟谈话,于是就把仔细思虑大半晚的计划说了出来。 董平惊得脸se都变了,大张着嘴巴半晌没有合拢。他可是读过圣贤书的,怎么能偷窃长辈的银钱?若是事发传出去,他还有什么脸面见人。他有心拒绝不肯相帮,但想起姐姐空手嫁去曹家指不定受了多少委屈,若是这次卖冰的买卖赚了银钱,哪怕只给姐姐添几件新衣衫也好啊。 董蓉看出他的挣扎矛盾,赶紧劝道,“平哥儿放心,咱们也不是拿了不还,只要一赚到银立刻再埋回去,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发现的。” 董平仔细想想,牛氏平ri藏私房银的地方在自家菜园的东北角,若非几年前他和姐姐饿得狠了,半夜爬起来去掰青瓜填肚,恐怕怎么也不会知道她还秘密藏了那么多银钱。这次她们若是“借用”十ri半月,只要小心谨慎,兴许真不会被发现吧? “姐,咱们什么时候去偷…不,去借银?” 董蓉听得弟弟这语气是应下了,心里很是欢喜,低声说道,“事不宜迟,今晚就借。若是试验成了,最好赶在初八庙会的时候开卖,到时候保管生意兴隆。” 董平还要问询几句细节,不想有人抢了先,“你们要去哪里玩儿,带我一个!” 董蓉姐弟还以为方才的话被外人听了去,吓得脸se泛白,心跳差点儿都停了下来。结果回头一看,却是傻柱儿不知何时蹲在两人身后,一脸憨笑模样。 董蓉狠狠拍了拍xiong口,恼道,“你什么时候跑过来的?我们是去做正事儿,不能带你。” 傻柱儿委屈的苦了脸,小声嘀咕着,“不带就不带,我去告诉姑母你要偷东西…” 董蓉赶忙捂了他的嘴,权衡再,最后只得答应下来,又千交代万叮嘱他不可透露给别人知道,傻柱儿自然拍着xiong脯保证谁也不告诉。 事情安排妥当,董蓉就留了董平继续割草,然后带着傻柱回了曹姑母家里,正巧众人刚刚午睡醒来,于是照旧闲话说笑掰香椿。 很快,阳收了工,夜幕笼罩大地,鸟雀叽叽喳喳飞回树林,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起了炊烟,村庄归于宁静。 董蓉吃了晚饭借口困乏就早早拉着傻柱儿进了曹姑母安排好的厢房,曹姑母还暗自欢喜侄侄媳如此“恩爱”,哪里知道夜半更,她的侄媳妇却带着侄去当了蟊贼。 董平早早寻了小镐头藏在自家菜园外面,远远见得月se下摸来两个人影儿,赶紧哆嗦着嘴唇了两声布谷鸟叫。 董蓉麻利的回了两声,姐弟俩成功汇合,又仔细嘱咐傻柱儿如何望风之后就借着淡的月光跳进了自家菜园。良田喜事 第十章 进城 良田喜事董家养的那条老狗很是警醒,听得动静冲到两人跟前就要开口狂叫。董平眼疾手快的一把搂住了它的头,轻声安抚几句,老狗嗅出熟悉的味道就亲热的晃起了尾巴。 董蓉长舒一口气,也跟着低声贿赂起老狗,“大黄听话,下次再回来一定犒赏你两根肉骨头。” 大黄许是对这贿赂很满意,欢喜得尾巴摇动更快,然后痛快让开了。姐弟两个这才小心翼翼摸到了园东北角。 董平第一次做贼,偷得还是自家,慌得腿肚抖个没完,好不容易找到正确位置就抡起了镐头,董蓉也动手帮着往旁边清土块。姐弟两个忙了半晌终于刨出一个油纸封口的陶罐,董蓉两下拆了封儿,从里面摸出七八只亮晃晃的小银锞,算了算足有四十两。她下意识的掂了掂,继而欢喜的无声奸笑起来。 董平也是松了口气,伸手抹去头上的冷汗,催促道,“姐,拿一只就够了吧,其余赶紧再埋回去吧。” 董蓉却是改了主意,咬牙说道,“不,拿走一半,手头宽绰做事也容易。再说,这些银都是牛氏从咱们两个身上克扣出来的,说不定还有我的聘礼呢,我拿去用几ri也是应当。” 董平生怕耽搁久了被人发现,见得姐姐打定主意也就不再反驳,赶紧重新覆土把空罐埋好,然后猫着腰撤退了。 两姐弟自认此事做得隐秘,岂不知从头到尾都被人看到了眼里。两人刚刚离开,不远的灌木后就跳出一个黑影儿,那人原地转了几圈儿,重新挖出罐放了些东西进去,然后又仔细把四周恢复原样,末了还在新土上撒了两把枯草,销赃灭迹的本事比之董家姐弟简直高出了不知几个段数。 董蓉与傻柱悄悄回到王家厢房,欢喜的不知把银藏哪里才好,最后到底塞到了衣襟里才算安心。以后能不能过上好ri,能不能摆tuo如今的窘境,可全靠这些银了。她虽然想再好好琢磨一下赚钱大计,无奈折腾了半晚实在累,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躺在她一臂开外的傻柱儿,这时却停了呼噜,慢慢睁开了眼睛。暗夜里,他的双眸好似星一般闪亮,满含了狡黠之意。 “事情处置好了?” “是,少爷。属下补了银钱,就是原主去寻也绝对不会发现。”不知是屋角还是房顶上某处传来低低的回禀之声,傻柱儿挑挑眉头,唇角笑意更浓…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岂不知同样有人站在楼上看你。 董蓉不知在她眼里纯真无垢的傻小,已经把她当成一件有趣的新玩具在观察。这一晚,她的梦里漫天都是白花花的银,她送了董平去读书,又给自己买了新衣衫,吃上了jing米细面,最后甚至还找了个风景如画的好地方盖了栋宽敞又雅致的大院,过上了幸福的田园生活。她的新人生没有怨恨,也不必拼命打工赚钱,轻松惬意得一塌糊涂… 美梦总是短暂的,好像刚刚合上眼,王家的公ji就在窗外唱起了早安曲。 董蓉心里惦记着进城买硝石,听见动静就麻利的爬起来洗漱拾掇,末了又把般不情愿的傻柱儿拎了起来。 正巧曹姑父要挑着扎好的一担香椿芽进城叫卖,两人就与他一结伴同行。 榕树村地处偏僻,若想进城需要多绕七八里,董蓉心里有盼头儿也不觉得累,一上远眺田野山林,只觉风景分外美丽。 这般,人很快就到了城门口,那守城的兵卒居然还收了每人两钱的过门税。董蓉没有想到这事儿,自然也没有预备铜钱,若是拿出怀里的银又怕引起曹姑父怀疑,于是只能尴尬的看着曹姑父数了铜钱替他们一同付了税。 她红着脸道谢,“让姑父破费了,我实在不知进门还要交税。” 曹姑父是个厚道人,听了这话就摆手笑道,“你们不常进城自然不知,这四钱,姑父还拿的起。若是前几年每人要十呢,姑父就是想帮忙也不成。” 人说笑着进了城,曹姑父拐去城北寻买主,留下董蓉和傻柱儿两人就彻底得了ziyou。傻柱儿早饭不曾吃饱,于是站在卖肉包的小摊儿前不肯挪步。董蓉也是肚里实在馋得慌,xing拿出一只银锞找家铺换成碎银,转手买了十个白胖的肉包。 两人靠在墙角儿吃得饱足,这才挺着滚圆的肚又找了家杂货店买了二斤硝石粉,然后就溜溜达达回了一面坡。 曹婆见得两人赶着饭口回来还嘀咕抱怨道,“他姑母一家也会算计了,帮他们做了两ri活计,居然连顿午饭都不留就把人撵回来了。” 曹老头儿听不得任何人说妹坏话,他狠狠瞪了老婆一眼,招呼儿儿媳道,“这两ri你们也辛苦了,坐下吃饭吧。”良田喜事 第十一章 惊讶 良田喜事董蓉这会儿还觉肚里撑得慌,什么也吃不下,于是赶忙摆手推辞道,“不用了,爹,我们不饿。就是赶有些累,这就回房了。”说完,她就拉着傻柱出了堂屋。 曹婆自以为拿捏住了儿媳,很是得意,冷哼道,“算她还有些眼se。” 曹老头儿重重磕了磕筷,低声训斥道,“我告诉你多少次了,柱的事儿你少管。如今他娶了媳妇儿,他们两口的事情你也别掺合!” 曹婆委屈了,扔下饭碗就嚷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他后娘不假,但我这些年待他不好吗?你拍着良心说说,当年你出去做工,银没赚多少,反倒与人生了这个傻领回来,我说过什么吗?不但没多说一句,反倒当他是亲生的一般疼,吃喝穿戴用样样儿照料妥当。如今媳妇儿也娶回来了,我摆摆婆婆的架,享享媳妇儿的福也不成?” 曹老头儿被老婆抢白一通很觉恼火,张嘴好似想说什么,不知为何又咽了回去,最后起身一甩袖走掉了。留下曹婆抓起碗碟摔打着出气,末了看向毫无动静的东厢,心里更是气恨。 董蓉不知道曹婆把所有怨气又记到了她头上,当然就算知道也不会在乎,这会儿她正全身心的投入到制冰的试验当中。 东厢屋中央放了一大一小两个陶盆,小陶盆里装了大半下凉水座在大陶盆里,傻柱儿一手拿着葫芦瓢一手把着木桶,小心翼翼的往大陶盆里加水。待得水量到了一半位置,董蓉就把手里的油纸包拆开,把一小半硝石粉洒进了大陶盆,然后拿起木棍用力搅合。硝石粉遇水剧烈反应,迅速吸收外界的一切热量,于是那小陶盆里的清水眼见就冻结起来。 董蓉面se一喜,伸手敲敲冰面却发现并没有冻实。她皱眉仔细回想小时候自家老爸制冰的细节,怎么也找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后来还是硝石粉里的一个小硬块掉进水池发出叮咚的声音提醒了她。这个时空的硝石粉制作工艺比之现代要逊se许多,纯各方面都是多有不及,自然施放比例也要高一些。 找到症结所在,事情解决起来就容易许多。果然,又是一大把硝石粉洒进去,小陶盆里的冰块就冻得结结实实了。董蓉端起小陶盆贴在脸上,直觉凉意浸心,她欢喜的恨不能原地跳上几下。 蹲在一旁的傻柱仿似也被这神奇变化惊到了,他的脸se急速变换,望向董蓉的双眸包含了诸多的探究和疑惑。 董蓉完全沉浸在试验成功的喜悦里,半点儿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俗话说,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只要用心经营,这小小的冰块生意兴许就足够供养她一辈衣食无忧了。当然前提条件是做好保密工作,若是人人都掌握了这制冰的法,她可就没戏唱了。 “柱,咱们今ri这般玩水,你可一定不要同别人说起,知道吗?”董蓉把冰盆放在一旁,仔细嘱咐着柱,生怕这个同谋不小心泄露了惊天之密。 傻柱儿点头,又小声问了一句,“爹娘也不能说吗?” “不能!”董蓉装了凶恶的样,威胁道:“你若是说出去一个字,我以后都不理你了,再也不带你进城,也不给你买好吃的了。” 傻柱儿眼珠儿转了转,应道,“好,我每天要吃两个肉包!”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董蓉顺手在傻柱胳膊上掐了一记,笑骂道,“居然会趁火打劫了,买,只要你听我的话,以后每次进城我都给你买肉包,成吧?” 傻柱憨笑端了陶盆跑出去“毁尸灭迹”。董蓉生怕曹家人看到,还要嘱咐几句,不想傻柱儿却是转眼就跑的没了影,她只好收声仔细盘算起还要添置些什么物件。 傻柱儿抱了冰盆一躲过上的村人,很快就到了冯大夫的小院。冯老这会儿正要吃午饭,面前的石桌上摆了一大碗白生生的过水面条,旁边一只青花小瓷碗里装了半下香椿肉丝卤,油汪汪透着鲜香,是惹人淌口水。 老爷突然见得弟赶来就笑问道,“怀德,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可是嫌弃曹家的饭菜粗陋,正好同我一起吃碗打卤面吧。”说完,他就喊着一旁的清风去厨下多煮一碗面送来。 傻柱却是挥手示意清风不必忙碌,然后推开碗筷就把冰盆放到了石桌上。冯老疑惑的瞧了瞧盆里透明澄净的冰块,问道,“咦,你在哪里找来的冰啊,可是城里哪个大户家里开冰窖了?” 傻柱眯着眼睛沉默半晌才道,“不是城里找来的,是…董氏动手做的。” “董氏?”冯老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惊奇道,“你是说,这冰块是你那新娶的小媳妇儿…” “是,我亲眼看着她做出来的。”傻柱接下冯老未完的话头儿,末了仔细把先前所见说个清楚。良田喜事 第十二章 筹备 良田喜事冯老越听眼睛睁得越大,最后感慨道,“这丫头真是好奇巧的心思,那硝石多用于硝制皮毛,没想到居然还可制冰!这法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夏ri里人人都能用上冰块了。” “这法…自然是不能传出去的。”傻柱一掌拍在冰盆上,冰面瞬间裂成了蛛网一般细碎。他顺手拿起一块冰屑慢慢送入口中,透心的凉意激得他眸se更深,“今年暑热来得早,这买卖着实不错!” 冯老会意,挑眉笑道,“你可是打算抢你媳妇儿的财?若被她知道了,怕是要同你老死不相往来了。” 傻柱不理会先生的打趣,深思片刻才正se应道,“这青县一地就够她张罗了,南方十几城白空着也是可惜。不如让人把方传给张祁,要他全力施为,所赚银两全部买粮送到孝义园。今年旱灾必起,秋时又要流民无数,到时候若是能多活几条人命,也有她一份功德。” 冯老点头,赞道,“怀德xiong怀仁善之心,将来必定会福泽深厚。” 傻柱脸se一黯,淡淡自嘲道,“别人这般说也就罢了,先生怎么也如此谬赞?我不过是想从难民中多挑些得用人手。” 冯老暗自叹气,对得意弟的心口不一很是无奈,若是只为了挑选得用人手,南方几城开设的孝义园里只收少年就是了,何必容留那么多寡母幼呢。 “罢了,这买卖必定红火,到时也多补偿董氏一些吧。” “那是自然,”傻柱点头,正se道,“我会安排人手保她在青县的生意诸事周全,另外,我也想看看她以后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主意。” 冯老也是一脸期待,笑道,“也许,你真是娶了个了不得的媳妇儿。” 师徒两个都是笑了起来,暖意渐厚的春风打从小院儿过,无意间把笑声送出很远。 曹家东厢里,正摆弄着银锞的董蓉猛然打了两个喷嚏,她疑惑的甩甩头,抱怨道,“一想二骂念叨,难道谁在骂我不成?” 正巧,曹婆吃过午饭跑来她窗外嚷嚷着,“蓉姐儿,你在屋里躲什么懒儿呢,赶紧出来拾掇桌!整ri就知道到处溜达,家里活计难道还要我干啊!” 董蓉翻了个白眼,大声应道,“知道了,娘,我这就出去!” 曹婆原本还等着儿媳反抗,她好借机大骂撒撒气,不想儿媳这般听话,一时倒憋得她xiong口发堵。于是,只得气哼哼甩了手出门寻人说闲话去了。 董蓉把碗筷拾掇到一个大盆里,又捡了两件傻柱的脏衣裤夹在腋下,然后径直走到村后的小河边去洗刷。河水因为是山上清泉汇聚而成,很是清澈,村里许多大姑娘小媳妇儿常常聚在这里一边洗涮一边说闲话儿。 董蓉刚刚嫁来村里没几ri,众人自然很是好奇,见她过来都是有心搭话,于是家长里短说下来,不过片刻就都熟识了。 董蓉心里惦记着如何才能让曹婆应允自己再次进城置办用物,神se间难免就带了分愁苦。 住在曹家西院的刘家嫂很是好心肠,想起曹婆平ri为人就误以为董蓉受了婆家苛待,就想拉扶她一把,于是笑着开口邀请道,“蓉姐儿,过几ri就是清明了,城里家家祭祖都要用到安魂草,我想明ri上山采一些,到时候晒干了让孩他爹送进城里换几钱也好给家里添些油盐。你若是有空,不妨同我一起去啊?”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瞌睡时候有人送枕头,再没有比这更合心意的事了。董蓉眼珠儿转了转,琢磨着这事若是计划的好,以后几ri进城都有借口了。想到这里她就装了迟疑模样说道,“我倒是想同嫂上山走走,只不过,我婆婆那里…” 刘嫂很是豪爽的拍着xiong脯,应道,“你放心,曹婶那里我去帮你说。再说了,到时候卖草得了银钱,你就是不上山,曹婶怕是都要撵着你去了。” 其余几人想起曹婆平ri雁过拔毛的吝啬模样都是会意一笑,董蓉半低着头同刘嫂道谢,那般小脸微红的模样,惹得刘嫂心里怜爱之意大起,更是打定主意要把董蓉这只小绵羊从曹婆那头老狼手里暂时拯救出来。 吃过晚饭,刘嫂果然上门闲坐,待说起要带董蓉上山采安神草,曹婆不出预料的坚决反对。刘嫂也不恼,笑眯眯说起去年自家卖安魂草得了多少银钱,添置了什么东西,曹婆听得眼睛越来越亮,最后差点儿就求着刘嫂一定要带董蓉上山了。 末了董蓉亲自送了得胜将军一般得意的刘嫂出门,又是把她狠狠夸赞一番,惹得刘嫂一几乎是飘回家去了。良田喜事 第十三章 意外顺利 良田喜事不想,第二ri一早出发时,傻柱也嚷着要同去,董蓉咬牙瞪眼怎么吓唬他也不成,倒是曹婆琢磨着多去一人就能多赚一份铜钱,挥挥手打发他们出门了。 董蓉气,走到背静之处时狠狠在傻柱儿胳膊上掐了两下,末了瞧得他不恼不怒的憨笑模样又觉自己过恶毒,于是只得安慰自己,左右他也不惹事又有一把力气,就当带个保镖了。 待得见到刘嫂之时,董蓉作了一脸为难模样,把早就琢磨好的借口说了一遍。刘嫂听得她要瞒着曹婆去照顾染了风寒的父亲,而且晚上会直接付铜钱买下她采好的安魂草。如此省去进城售卖的功夫,直接就能拿到银钱,也算是件好事。 刘嫂略微犹豫片刻就点头应下了,董蓉见目的达成,很是欢喜的谢了她一番,末了两人又对了一遍说词这才分开行事。 许是天气晴好,节气又近清明的关系,城里各条街市比之先前又热闹了分。董蓉带着柱一马不停蹄,在杂货铺里买了大袋的硝石粉和陶碗、木勺木桶,又去铜器铺定了两只铜皮箱,等到忙完这些琐碎之事,ri头已是升到了头顶。 傻柱两只胳膊上挂满了杂物,肩头还扛了只袋,热得是满头大汗。董蓉同样也是汗湿衣背,干渴难耐。她xing就找家茶楼歇脚儿,要了一壶茶两碟细点心。 傻柱心无旁骛的大嚼大喝,董蓉却还惦记着没有租到院。好在茶楼小伙计都是万事通,董蓉付了几钱,很快一个专门租赁房舍的中人就被招了过来。董蓉请中人坐下喝茶,然后仔细把自己的需求说了一遍。 那中人很是为难,小心翼翼说道,“这位小嫂,这城里要找宽敞安静的院容易,但是要临近水源的就难了。若是放到城外,兴许还容易些。” 董蓉皱眉,若是院在城外,那每次进城都要付两过门税,进出次数多了也是笔大开销呢。但是中人的话也有道理,城里有水源的宅多是大户人家,少有往外租赁的,就是有,以她手里微薄的本钱也租不起啊。 “罢了,小哥儿尽力帮我找找吧,若是城外有合适又租银便宜的院也可以看看。” 那中人得了准话儿很是欢喜,连茶也不喝一口就告辞出去打听了。许是他运气好,才走出茶楼不远就碰到一个老汉主动上前搭话儿,嚷着要往外租院。中人简单问了两句,没想到这老汉家的院倒是同董蓉要求的一般无二。 中人大喜过望,直接转回找到董蓉口称恭喜,末了说明了情况,四人就结伴去城外看地界儿。 老汉要往外租赁的院就在西城门之外二里处,前后两进外带一个小小的花园,很有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意思。据老汉说,这小院的主人是个远行在外的商贾,不知是发了大财还是出了意外,总之多年未归。老汉当初受命留守宅院,已是几年未得主家的月银,先前他还不敢擅自做主租赁,但这几月恰逢家中独病倒,他急需用银这才动了心思,想要得些银钱过难关。 董蓉在院前后转了一圈儿,对后院的荷花池和院墙外的废弃水塘为满意。以后若是在水池里制冰,只需挖条浅沟把废水排到外面的水塘就成了,真是神不知鬼不觉。而且这院原本就是商贾所住,外人就算见得从这院运冰出去,怕是也只以为院的主人归来做起了窖冰售卖的买卖,而不能猜得这冰是当ri现制的。 老汉开价一月二两银,董蓉自觉不贵也就没有还价,直接付了两个月的租金。中人赶忙写了契纸,方按下手印以便将来有纷争时留作证据。老汉惦记儿,收了银就扛着行李走掉了,留下董蓉把院里外打扫干净,安顿好先前买来的杂物,然后也赶紧带着傻柱往村里赶去。 此时,阳已是落下了西山头,大地被天边残留的晚霞映成了橘红se,凭添了分妖娆七分艳丽。刘嫂正站在村头儿的大树下焦急张望,脚下放着一捆扎得整整齐齐的安魂草,碧绿青翠,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她远远见得董蓉和傻柱走过来,长长舒了口气,笑道,“你们可回来了,我还以为…哈哈,没事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董蓉猜得她必定是怕自己逃跑而惹祸上身,却也没有傻得点明,只笑着道了谢,然后又摸出二十钱塞过去。 刘嫂捏着手里的铜钱笑得眼睛都眯到了一处,嘴里客气着,“不用这么多,十五就够了。” 董蓉还指望她帮忙遮掩,自然不会吝啬这几钱,于是把安魂草扔给傻柱儿拎着,上前亲亲热热挽着刘嫂一同回家了。 刘嫂也很是乖觉,当着曹婆的面前狠狠夸奖董蓉如何勤快,将来必定旺夫旺家等等。曹婆虽然撇着嘴不肯相信,但是瞧着傻柱肩上那捆安魂草倒也难得露了个笑脸儿。良田喜事 第十四章 佛诞日 良田喜事奔波一ri,董蓉和傻柱儿都是累得不轻,吃了晚饭,草草洗过碗筷就爬上炕呼呼睡着了。第二ri一早,两人又照旧同刘嫂出门,然后直接奔赴城里。 董蓉定制的铜皮箱很是简单,那铁匠一晚就赶制好了,待得董蓉上门就命小徒弟推着小车直接把货送到了城外小院儿。 董蓉带着傻柱装水、洒硝石粉,忙碌了好半晌才制出大半箱冰块。董蓉指挥着傻柱用木锤砸下一角冰,然后捣得细碎装在陶碗里,末了浇上一勺蜂蜜和几十粒熟芝麻,一碗简单的刨冰就做好了。冰碎透明晶莹,浇上金黄的蜂蜜,黑se的芝麻,只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口水泛滥。 傻柱忙了一上午正是热得慌,见得董蓉把冰碗端到跟前,想也不想就舀了大大一勺吞入腹中。冰凉,甜蜜,浓香,种滋味混合在一处,从喉咙慢慢滑下,心里就算积存了再多的燥热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傻柱忍不住笑眯了眼,一口接一口的吃个不停。 董蓉如今的体质没有前世那般健康,即便再热也不敢多吃凉食,于是只少少尝了几口就把自己碗里剩下的碎冰也倒给了傻柱。见他吃得这般香甜就笑道,“如今材料不全,只能做这最简单的冰碗,等以后樱桃和桃熟了,我再做水果刨冰给你吃,那个味道更好。” 傻柱憨笑点头,应道,“这个最好吃。” 董蓉无心同他争辩,抬头望望高悬的阳,盼望它riri都要勤快的出来值班才好。最好过两ri的清明节也要艳阳高照,这样等到四月初八佛诞ri,她就可以去赶庙会了。 登山是件很辛苦的事,若是见到凉爽解渴的刨冰,想必谁也不会吝啬几铜钱买上一碗吧。 许是老天爷也觉得把人家一个小姑娘从现代扔到这鸟不生蛋的异时空有些过分,急于补偿一二。所以这几ri里它督促着阳riri都出来值班,就是清明节里也没洒一滴雨,直把阳春四月的大地蒸烤的比之八月酷暑还要热上分。 不过,这般反常天气倒也没有姓心生怨怼。城里富户自有冰块降暑,而生意人和小商贩们也因为早早备下的扇、薄纱细棉等物热销欢喜不已。城外 农家人更是差点儿要跪地叩谢,田里的麦好好收割回去不说,先前种下的苞谷种也已经破土发芽,眼见就窜出了两片叶儿。 老话说,有苗儿不愁长。如今青苗出得整齐,想必秋ri里又会得个大丰收啊。 董蓉这几ri晒着大阳也是喜得眉开眼笑,惹得曹婆常常拿眼剜她,甚至清明祭祖那ri还借口对祖宗不敬训斥了她几句。董蓉想着生意即将展开,不愿惹她从中作梗,于是半句没有回嘴,只低头诺诺应了几句就罢了。 不想她这模样落在曹老头儿眼里却成了懂事、识大体,背地里没少呵斥曹婆待儿媳好一些。曹婆气得差点儿内伤,不过,自那以后倒也不再寻儿媳的茬口儿。 好不容易,四月初八这ri终于到了。这一早,董蓉做好早饭就换上了曹姑母送来的那套新衣裙,头发也用一根蓝se布带系了个简单紧实的一窝丝,周身上下打点的干净又利落,只等着吃过早饭就上了。 农家女平ri多是留在家里照料孩老人,偶尔清闲下来还要做些针线活计贴补家用,一年里只有这一ri才有机会去庙会走走,给佛祖磕几个头保佑一家大小平安无事。所以,若非家里有什么大事tuo不开身,一般老人都不会拦着儿媳闺女出门,否则传扬出去难免留个刻薄的名声。 依着曹婆的心思,她还真想要留下儿媳做家务,自己带了女儿去溜达。可惜,曹大姐早早约了平ri相好的小媳妇儿,曹二姐儿又是病秧,于是她只得装做大模样允了董蓉出门。 董蓉也不是那愚笨不开窍的人,早饭时当着一家人的面儿说起要替曹二姐求道平安符回来,保佑她早ri康复。这话正合了曹老头儿的心意,就是曹婆脸se也好上许多,纷纷叮嘱傻柱护好董蓉,若是能抢到前头给佛祖敬头柱香就更好了。 四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田里的麦早就割得干干净净,留下一丛丛麦茬泛着枯黄之se,衬得麦垄间已是舒展开腰身的苞谷苗儿更显青翠欲滴。几只鸟雀结着伴儿在田野上空飞过,偶尔落下吃上几粒掉在土里的麦粒,惬意又欢喜的不时抬头欢叫几声。 前世,董蓉自从进城读书之后就再未回过老家,这样的田园风光早已深埋在记忆深处,如今置身在这般的美景之中当真有些流连忘返之意。她一会儿拾块小石头扔向田里惊起众多鸟雀,一会儿又揪了旁早开的野花叼在嘴里,好似多ri不曾出门的顽童一般片刻也不肯老实。良田喜事 第十五章 开张大吉(上) 良田喜事傻柱慢悠悠随在后面,望着前边蹦跳雀跃的女,眼里疑惑之se渐重。董家虽说也算是半个书香门第,但自己这小媳妇儿却是被后母慢待,整ri在山野间辛苦劳作,艰难长大。这春ri风光不说看得腻烦,起码也不会欢喜惊奇的好像整ri被关在深宅的大家闺秀一般啊? 董蓉不知她已是露了破绽,反倒欢喜回身大声招呼道,“柱,咱们快点儿赶啊。若是去晚了,怕是占不到好位置了。” 傻柱迅速收了眼里的疑se,一脸憨笑的高声应着追了上去。 四月初八,相传是释迦摩尼佛祖诞生的ri,各地大小寺庙都要为佛祖沐浴金身,以示崇敬。老天爷生怕佛祖沐浴之时着了凉,这一ri更是提醒阳要好好卖力工作,于是刚至辰中,天se就热得赛过正午了。 青县内外那些想要出门去凑热闹或者还愿的善男信女们,见得ri头如此毒辣,纷纷换上更凉爽的衣衫,然后匆匆赶去城北不远处的千仞山,那里坐落着方圆里内最大的寺庙—大菩提寺。 大菩提寺兴建于二年前的皇帝时期,相传是一位王爷看破红尘在此剃出家,皇帝特意赐巨资修建。寺庙分五进,修葺的宏大威严,只庙前的台阶就分七层,每层七七四十九阶,总共算下来从上到下足有多阶。而这年间,但凡来此诚心求佛祖庇佑的善男信女们也多以独力攀爬而上为荣。 今ri正逢如此盛会,庙前山下的空地上早早就有无数小生意人聚集而来,提着篮兜售香烛贡的,售卖木雕小玩意儿的,吆喝各se小吃食的,甚至就连扇和帷帽都有卖的。总之一句话,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眼见ri头爬上了东山顶上尺高,小贩儿们已是占好位置纷纷开张了,想要攀爬阶梯的善男信女们也已经站在台阶下,只等着大菩提寺内声钟响,寺门大开,就可以拾阶而上,入寺诚心拜佛了。 董蓉和傻柱因为赶去小院儿准备冰块,耽搁了多半个时辰,待得匆匆赶到千仞山下时,所有好位置都已被占得jing光,只剩下一些少有人光顾走动的死角还空着。若是真把摊摆在那里,怕是白白站上一ri也不会做成一笔买卖。 董蓉挎着篮在各处走了一圈儿,到底还是没寻得一处好位置,于是就琢磨着另辟蹊径。 她扶着傻柱儿的肩膀爬上装着铁箱的手推车上,正是手搭凉棚四处张望的时候,不想大菩提寺里的钟声却是突然响了起来。那些等在山下的善男信女们轰然一声开始徒步向上攀爬。董蓉被惊得一跳,脑里却也猛然灵光一闪。 她伸手指了那台阶中间的空处欢喜说道,“柱,你说咱们能不能把箱搬到那上面去卖?大伙儿爬到半定然又累又热,见到冰碗是不是都会买一碗解解渴!” 傻柱双臂围拢把自家媳妇半圈在怀里护着,随口应道,“好。” 董蓉原本也没指望他能有什么好主意,麻利的跳下车就在附近寻了一个面相和善的老汉,央求老人家帮忙照看独轮车。 农家人本就淳朴,更何况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多回头瞄几眼罢了。老汉痛快的应了下来,董蓉自然连连道谢。末了才带着傻柱麻利的解了绳,一人一侧搬起沉重的铁箱穿过人群往山上攀爬而去。 山本就陡峭,石阶又经过多年风吹雨打变得凹凸不平,更是难行。两人不过爬了几十级,董蓉就累得脸se通红,气喘吁吁。傻柱眼见她额头的汗珠一滴滴落下,砸在石阶上,仿似都能听见噼啪碎裂之声,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就软了那么一瞬,tuo口说道,“咱们歇一会儿吧。” 董蓉也是懊恼自己的小身板过瘦弱无力,但听得这话却狠狠喘了几口气,摇头拒绝道,“不能歇,一停下我就更爬不动了。咱们要比所有人都快才成,否则冰碗要卖给谁啊。”说完,她以为傻柱也是累了,于是又笑着哄他,“柱加把劲啊,若是这生意成了,咱们以后就能过上好ri了,到时候我天天买肉包给你吃,好不好?来,我们加油!” 傻柱不明白加油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诧异于眼前女的与众不同。这么多年,他也曾多次借口上山采药,然后同先生一起出门走动,不说悲切哀戚的卖唱女,娇媚可人的花魁,就是大户人家的闺秀也见过五个。这些女无一不是花朵一般娇弱,时刻都需要人细心呵护照料,否则难存活。 而眼前的女却同野草一般,看着柔弱,实则坚韧,好似只要她想做的事,就算难如登天,她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完成,绝不妥协退缩。这份难得让他心里生出分钦佩七分怜惜… 只停了这么几息功夫,董蓉就觉得手腕酸得厉害,她刚要催促傻柱赶紧往上爬,不想突觉手里一空。良田喜事 第十六章 开张大吉(下) 良田喜事原来,傻柱把整个铁箱都搬了过去,正扛在肩头大步往山上攀爬。董蓉愣了愣,赶忙撵上去帮忙扶着箱底,很是担心的嘱咐道,“柱,你自己扛得动吗?别摔到了。”柱闷闷应了一声,脚下却是越走越快。 赶在今ri来拜佛的人,多是平ri难得有机会出门透口气的年轻女和深宅妇人,虽说也有男护持,但近身伺候的还是丫鬟婆。于是远远望向石阶上,花红柳绿一片,莺声燕语不断。 而女人多了,自然就少不了借着拜佛名头想要一窥各家闺秀芳容的年轻公们。这些人平ri养尊处优惯了,突然脚下这般受苦,速自然不会比蜗牛爬得快上多少。 傻柱身壮力大,董蓉又有发财梦支撑,自然很快就超越众人,爬到了第五层与第六层阶梯之间的歇息平台。 董蓉选了外侧最平坦之地安好箱,又拿了黄橙橙的铜钎把冰块凿成砖头大小的碎块,然后摆好蜂蜜罐、芝麻罐和两叠干净的瓷碗、木勺。 傻柱则奔去不远处顺山势淌下的泉水旁痛痛快快洗了把脸,顺手再拎回一桶水以备洗刷碗勺。 两人刚刚准备妥当,就有几个公哥当先爬了上来,原本整齐的衣帽早就歪得不成样了,若不是还要顾忌颜面,他们恨不能把舌头吐得同狗一般长,只盼着能散散热气才好。 其中一个公哥儿实在耐不得疲累,一边伸手松了松领口一边扭头望着头顶的阳骂道,“才进四月没几ri,这ri头怎么就这般毒了,真到了伏天,还不得把人晒成干儿了。” 蹲在他旁边喘气的一位“难兄难弟”刚要接话儿,不想突然觉得有阵凉风吹过脸庞。他惊奇之下四处张望,这才瞧见几步开外站了一个年轻小媳妇儿,此时正手拿蒲扇朝着面前的箱里猛扇。而那箱里不知装了什么,居然在阳光下隐隐冒着袅袅的白se蒸汽。 这公哥耐不住好奇就高声问道,“唉,这位小嫂,你那箱里装的是什么,怎么这般凉爽?” 董蓉见自己的小手段奏效,心里很是得意,笑着应道,“这位公真是好眼力,小妇人这箱里装的是干净透亮儿的冰块。若是公们渴了不妨过来吃一碗碎冰花儿啊,加了上好的蜂蜜和芝麻,又凉爽又香甜。一碗才卖六钱,真是再没有比这更解渴解热的东西了。” 那公本就觉得喉咙中干痒,听得这话哪里还忍的住,几步走上前嚷道,“居然有冰碗可吃?快给本公来一碗,若是当真解暑气,少不了你的赏钱。” “哎,好嘞,公您稍等。”董蓉脆声应了,抬手举起包了白se细棉布的木锤,叮当几下砸碎半块冰砖,收了满满一碗冰屑。然后又舀了蜂蜜撒上芝麻,末了插上黄橙橙的新木勺双手递给了那公。 那公的同伴这时候也围了过来,眼见箱里的冰块晶莹剔透,隐隐透着丝丝寒气,而冰碗里冰花细碎、蜂蜜橙黄、芝麻焦香,各个都咽起了口水,不等同伴开口尝就纷纷嚷着也要来一碗。 董蓉手下忙碌不停,很快就打点的众人都是捧了冰碗大嚼,不时有人凉得打着哆嗦,口中却是赞个不停,“真是凉爽香甜啊,解渴了。” 几个公哥儿身后跟随的小厮长随们,听得这话也是笑嘻嘻请示主,想要自掏腰包尝个新鲜。这些公哥儿们平ri都是好颜面的人,谁也不想因为几钱在朋友面前留下个吝啬的名头,于是,董蓉转眼又卖出了十几碗。 很快,第二波攀爬的香客已是渐渐赶了上来,几位年轻公歇了这半晌,又吃得爽心开怀,立时就觉脚下力气大增,纷纷扔下一把铜钱或者小块碎银就吆喝着随从们继续奋斗向上了。 董蓉颠颠布袋里的银钱,乐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她麻利的刷了碗勺又开始大声吆喝起来,“又香甜又凉爽的冰碗啊!夫人xiaojie们歇歇脚儿,吃个冰碗吧,解热又解暑啊!” 努力攀爬的众人本就走得疲累热烦,听得这话多半就停下来歇息一会儿。那些大户人家带来的老婆们忙着替主安凳、打油伞,小丫鬟们则跑到董蓉跟前看了看,回去禀告了主就上前来买上几碗。当然,那些公哥儿们用过的陶碗,娇贵的女眷们是不会继续用的,丫鬟们都是捧了家里带来的茶碗瓷杯之类。 董蓉自觉省了洗碗的力气更是欢喜,顺手在冰碗里多添了些蜂蜜,没想到竟又得了两份意外的打赏。 如此这般,不等阳爬到天空正中,铁箱里的冰块就卖得jing光了。董蓉美滋滋拾掇了碗勺、木桶坛等物,又嘱咐柱好好看着摊,然后就独自爬到山顶打算替曹二姐求道平安符。 曹二姐儿xing情温柔,身又差,平ri少露面。董蓉嫁进曹家几ri,也只在新婚那晚见过这小姑娘一面。十二岁本来正是喜爱笑闹的花样年纪,偏偏这孩只能躺在床上,riri做针线打发时间,董蓉每每想起来心里也是怜惜不已。所以,今ri就是不为了讨好曹婆,她也打算真心求求佛祖的。良田喜事 第十七章 招工 良田喜事大菩提寺五进院,每院大小佛像座,董蓉在每尊佛像前都虔诚祈求了一番,末了又捐了二十的香油钱,这才从小沙弥手里得了一只刻满符的木牌。她仔细收好,正要转身下山的时候,不想突然听得有人唤她。 原来刘嫂同村里几个小媳妇儿正好也是拜完了佛,准备下山。先前她们上山之时冰碗摊前围满了人,几人并没有看见董蓉和傻柱,不想兜兜转转,这会儿还是碰面了。 众人聚在一处叽叽喳喳的互相问询何时出门,上遇到了什么趣事,都因为这意外相遇分外觉得欢喜亲近。 董蓉琢磨着青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以后她要时常出来卖冰碗,必定瞒不过曹家和村里乡亲,于是借着刘嫂发问的机会就说道,“不瞒嫂,我今ri过来可不是只为了上香,而是来做买卖的。我娘家兄弟那书院有个同窗,今夏有事全家南游,家里留下满满几冰窖的冰块白放着,于是就托我兄弟代找买家。我正巧也闲着无趣就接了这差事,打算赚点儿小钱添些胭脂衣衫。这不,今ri就推了一箱冰块到这里卖冰碗,没想到生意出奇的好。这会儿刚要收摊回去,没想到就碰到几位嫂了。” 刘嫂同几个小媳妇儿听得很是好奇,七嘴八舌问着,“你兄弟那同窗家里怎么存了这么多冰,一定是大户人家吧?” “是啊,冰块可是贵着呢,我家孩爹去年给酒楼送菜时见过人家搬冰盆,听说要一两银一箱呢。” 董蓉一副毫不藏私的模样,笑眯眯答着众人的话,末了仿似不经意一般又说道,“早知今ri生意这么好,就多推一箱冰出来了,也能多赚几。以后天气越来越热,这冰碗保管卖的更多。只我和柱两人怕是忙不过来,我还头疼要去哪里找人帮忙呢?” 几个小媳妇儿本来就很是羡慕动心,再听董蓉念叨缺人帮忙,哪里还忍得住。刘嫂当先开口道,“蓉姐儿,我家田里活计都忙完了,平ri也是闲着无事,你若瞧得上嫂,这活计就算嫂一个怎么样?” “是啊,是啊,我家也没活计忙,也算我一个。” “还有我,还有我。”其余几个小媳妇儿也是争抢着开口,生怕错过这样的好事。 董蓉心里暗笑,脸上却做出为难的模样说道,“那我一会儿就去问问平哥儿,毕竟他那同窗托付的事,我也不好随便做主。不过,多一个人帮忙就能早一ri把冰块卖完,这事儿想必能成。” “这可好了,蓉姐儿一定要帮我们好好说说。 “对,我们干活儿保管不偷懒。” 众人有了盼头,待董蓉更是热情,簇拥着她去汇合了柱,然后又帮忙抬箱、挎篮,一直送了他们小夫妻到租赁的院外,这才笑嘻嘻往家赶去。 董蓉目送刘嫂等人走得没了影赶紧严严实实栓了院门,然后拉着傻柱坐在石桌前,扯开钱袋哗啦啦倒了满桌儿的碎银和铜钱,仔仔细细数了起来。 傻柱眼见她欢喜的嘴角直咧到耳根,不知为何眼里的笑意也是怎么都掩不住。早些年他为了打发时间经营了两间铺,许是运气好,到得如今不说赚下家财万贯,起码也足够一辈吃喝不愁。但除了最初赚满千两白银时兴奋过那么短短几ri,以后账册上的数字在他眼里就都变得淡薄起来,再也不能让他得到一点点儿快乐。 不想,今ri这般辛苦暴晒才赚得区区几,却意外的让他心里满含欢喜之意。难道是因为这些铜钱得知不易,还是…因为这个同他一起辛苦努力的女? 傻柱用力摇摇头,仿似要把心里那些让他觉得陌生的感觉晃掉一般。他顺手抓起一把铜钱,憨憨嚷道,“这些是我的,买糖吃!” 董蓉怎会容许他半途捣乱,赶紧抓了他胳膊又哄又吓唬,到底把铜钱抠了回去。 待得她终于数完,脸上早已欢喜的红光满溢。制作一箱冰块所用的硝石粉加上半罐蜂蜜、二两芝麻全都算上只要六十,而收入却有一两零十七。这般算下来净利润就是九七十七。当然以后正常售卖,不可能总有打赏,但即便如此,一箱冰也能卖到六多,扣去成本人工,赚到五还是轻松容易的。 如此,一ri不必多说,卖出十箱八箱就是四五两,一月就是一多两!那整个夏ri… 董蓉越算越是心花怒放,扭头见得傻柱还在一脸恼se的盯着铜钱堆,想到他今ri着实出了力,于是赶忙数了二十钱塞给他,赞道,“柱今ri辛苦了,这些钱给你,买芝麻糖还是存私房都随便。” 傻柱接了铜钱,脸上立刻就多云转了晴,笑嘻嘻嚷着要出去买糖吃。董蓉忙了一上午,这会儿也觉肚饿得慌,于是小手一挥,豪爽的带着柱进城找了家食肆,要了两大碗牛肉汤,两碗粳米饭,痛痛快快吃了个饱足。 曹婆吃了午饭出门溜达,听说别人家里赶庙会的姑娘媳妇儿都回来了,只有自家儿儿媳还是不见人影儿,这明摆着就是躲懒不肯早回帮她做活儿啊。 她心里恼火,于是跑去村口大树下坐等,盘算着一会儿逮到儿媳狠狠骂上一顿,省得她以后越来越不服管束。良田喜事 第十八章 吵闹 良田喜事可惜她这一等就等到了阳西落,眼见漫天晚霞都要散去,董蓉和柱才拎着大包小包的杂物赶回来。曹婆跳起来就要喝骂,不想有人却比她抢先一步,窜上前拉了董蓉的手就问道,“蓉姐儿,怎么样?那事儿可是成了?” 董蓉装作没有看到自家的黑脸婆婆,笑嘻嘻应着刘嫂的话,“嫂怎么在这里等我?早知道嫂是个急脾气,我就早些回来了。” 刘嫂有些尴尬但也实话实说,“我也是盼着差事成了,赚点儿零钱补贴家用。” 董蓉喜她爽快不做作,就笑道,“嫂放心,差事成了。每ri巳时上工,未末收工,若是早早卖完一箱冰还可提前回家,工钱是二十一ri。” “真的?”刘嫂大喜过望,要知道一ri不停的绣鞋垫和荷包,扣去布料针线钱,最多也才能赚到十八啊。这般做半ri工就有两倍收入,着实是个好活计了。 “还有,装冰块的箱有些沉重,咱们女推着不容易,若是你家大哥也能同你一起上工就更好了,工钱也是二十,这样就是在城里碰到点儿小麻烦也不怕了。”董蓉又抛出一个好消息,砸得刘嫂晕头转向,欢喜的扎着手憋了好半晌才嚷道,“当然能去,一定去!我这就去告诉桂枝儿她们几个!” 董蓉好笑的一把拉回她嘱咐道,“嫂,冰块没有多少,自然也用不了多人。若是今ri见到的几位嫂都来帮忙就足够了,你可千万别张扬的满村皆知,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好拒绝。” “哎呀,知道了,妹你就放心吧。”刘嫂拍着xiong脯保证,然后迫不及待就跑去报告喜讯了。 曹婆在旁边听了这么半晌也出一些滋味来,她皱眉问道,“你们今ri不是去拜佛赶庙会了吗,怎么听着是去卖东西了?” 董蓉笑嘻嘻上前扶了她应道,“娘,咱们有话回家说啊。” 说完,她也不容曹婆再开口就快步往家走。,曹老头儿正坐在堂屋门口抽着旱烟,一见自家老婆和儿儿媳回来就站了起来。董蓉上前行了礼,然后从篮里寻了个大纸包双手捧上,笑道,“爹,今ri庙会上有人卖烟叶,我瞧着不错就给您老买了一斤。” 曹老头儿听得这话就是一愣,一斤好烟叶最少要五十,他平ri都舍不得买,自家儿媳又是哪来的银钱啊? 曹婆冷哼一声就要开口告状,不想董蓉早防着她这一招,抢先开口把她如何接了差事,又如何寻村里嫂们一同帮忙的事情说了。 曹老头儿听完,好似不经意的扫了自家傻儿一眼,见得他轻轻点头,于是就咳了两声慢悠悠开口道,“既然是平哥儿替你寻的差事,想必也错不了。左右家里如今没有活计,你和柱出去做工赚些银钱,手头儿也能宽绰些…” 他的话还没等说完,曹婆在一旁却是急了,高声嚷道,“他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家里活计多着呢,他们出去做工了,谁下地拔草,谁做饭洗衣?再说了,又不是分家另过,他们赚了工钱也该交给我管着啊!” 曹老头儿皱了眉头,低声呵斥道,“你嚷什么,田里活计不是有我嘛。再说你也不是老得走不动,洗衣做饭还做不了吗?” 曹婆方才听得刘嫂做帮工儿就能拿到二十工钱,董蓉怎么也算个小管事吧,工钱肯定更高,一个夏天少说也能赚回二两银。而这些银不但进不了自己的口袋,反倒还要她出力洗衣做饭,这亏可吃大了! 她越想越恼恨委屈,想要撕打胳膊肘往外拐的老头又有些胆怯,于是xing直接躺地上大哭起来,“哎呦,我的命好苦啊,倾家荡产娶了儿媳,却享不了儿媳的福啊。我活着还有什么盼头儿啊,不如死了得了…” 曹老头儿眼见老婆当着儿媳妇的面儿如此丢脸,恨得就想要上前抬腿踹几下儿。曹二姐儿在厢房里听得动静,扶着门框出来探看,一见自家娘亲要挨打,立刻踉跄着扑倒跟前,哀声求情,“爹,有话好好说啊,不要打我娘啊。” 董蓉也赶忙上前道歉,“爹快息怒,都是儿媳不懂事,惹您和娘生气了。” 曹婆也是怕挨揍,借着女儿和儿媳求情的功夫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但是要她轻易放开到嘴的肥肉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她抽抽噎噎的继续哭诉着,“我就是老了,想要享享儿女福,有什么错,你还要打我…” 董蓉眼见曹老头又要动手,赶忙抛出先前准备好的对策,“娘,咱们是一家人,我和柱出去做工得了工钱怎么会不管家里呢?你看,我们今ri就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二斤灯油、四斤盐巴还有一块肥肉呢。” 曹婆抻头仔细瞧瞧傻柱手里的东西,脸se稍微好看了一些,但依旧不甘心,撇嘴说道,“这才用得了几钱啊。” 董蓉装作没有听得这话,又转向曹老头儿说道,“爹,我和柱出门做工确实顾不上家里活计了,若不然我每ri出几工钱,在村里找个大娘来帮忙做杂事吧。这样我娘也能歇歇,我心里也好受些。” 曹老头儿摇头,“不成,真雇人回来做家事,还不定要被传什么闲话呢。你们就放心去忙吧,不用理会你娘。” 曹婆气得跳脚,这会儿也顾不得挨打了,急声说道,“不雇人也行,你们每月交银钱回来,就当雇我干活儿了。” 曹老头儿和曹二姐听了这话都是有些尴尬,自己做自家的活计,还要收工钱,这真是奇谈,传出去绝对要让人笑掉大牙。良田喜事 第十九章 大展身手 良田喜事可董蓉听得这话却是正中下怀,她赶忙道,“娘说的是,我和柱这一夏天怕是都要住到东家那院里,不能常在爹娘跟前尽孝。这样吧,每月我给娘补贴家用,如何?” “不行,…”曹婆还打算多要几,不想曹老头儿眼角瞟到傻儿脸se不好,立刻扯了老婆喝骂道,“闭嘴,你若是再闹就一都拿不到。” 曹婆吓得缩了脖,牢牢闭了嘴巴,但两只眼珠儿却滴溜乱转琢磨着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再多抠些银钱回来。 董蓉只付出了一箱冰块的利润就换回了未来两个月的ziyou,心里喜不自胜,拉着傻柱回了厢房后,快乐的如同小蜜蜂一般哼着歌拾掇行李。 傻柱许是有些累了,合眼躺在炕尾没有吭声,实际心里却盘算着若是这桩买卖经营得好,南方几城在这一个夏ri里会获利多少。 董蓉藏好钱袋,扭头瞧见傻柱这般摸样,还以为他睡着了。于是轻手轻脚上前替他盖了被,末了又顺了顺他额前黑亮的发丝,这才悄悄出去准备晚饭。 橘红se的夕阳光线透过窗缝儿,洒到傻柱脸上,衬得他唇角的笑意越发柔和温暖… 老话说,发财要趁早儿,这道理人人都懂。第二ri一大早儿,曹家人刚刚摆上桌吃饭的功夫,刘嫂等人就陆续上门了,大大小小十几口把曹家的堂屋里挤得水泄不通。董蓉瞧着曹婆脸se黑得如同锅底,就赶忙告诉大家还有铁箱等物需要置办,明ri请他们直接到城外小院去上工。 众人也都有些眼se,客套两句就纷纷告辞了。董蓉匆匆吃了饭,然后带着傻柱卷了铺盖一溜烟儿的出了村,生怕跑的慢些又要被曹婆刁难。 城外小院儿虽然被主家闲置多年,但难得看门老汉是个勤快人,前后两院石砖缝隙里没长一棵杂草,就是各屋的窗棱上都没有积下多少灰尘。董蓉得了两月ziyou,心里很是欢喜,笑嘻嘻在院里转了好几圈儿,这才出门去置办物件儿。 铜箱自然要多订制几只,蜂蜜、芝麻也要添一些,还有木勺、陶碗等物,硝石粉更是多多益善,这般林林总总买下来,从牛氏那里“借”来的本钱还有昨ri所得就花用的差不多了。 董蓉攥着仅剩的二钱,心疼得苦了脸,不断安慰自己说舍不得孩套不到狼,以后一定会千倍的赚回来。 傻柱拎着大包小包走在一旁,见她如此模样眼底闪过一抹戏谑,伸手指着热气腾腾的包摊儿,嚷道,“肚饿,要吃包!” 果然,董蓉的脸se立时又苦了分。她犹豫再还是买了十个包、两个白馒头,末了赶紧拉着傻柱逃一般回了小院儿。若是再逛下去,她怕仅剩的一多也要花掉了。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待得董蓉和傻柱回到小院儿安顿好用物,天se也黯了下来,城里城外渐渐喧嚣散尽,只剩了依稀犬吠之声。 董蓉把院里的石桌儿擦干净,然后拿出中午剩下的四个包递给傻柱儿,自己则掰了冷馒头一边慢慢吃着一边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光,顺便畅想一下以后的好ri。 傻柱淡淡扫了一眼她手里有些干硬的馒头,末了低下头大口咬着包,眼帘半垂间挡住的是满满一汪暖意。今ri的包,比之往ri鲜美许多… 第二ri一早,得了两成加急银的铁匠铺果然如约送来了六口铜箱,董蓉带着傻柱忙碌着把箱刷洗干净,待得刚刚制好冰块,刘嫂等人就已经赶到了。 六家小夫妻外加六辆小推车,塞得小院儿满满当当。而冰碗制作很是简单,几个小媳妇儿只试了一次就上手了,甚至有一个众人喊做秋嫂的,还别出心裁的用蜂蜜在冰屑上画了一朵花儿。 董蓉大力赞了她几句,又许下多卖冰碗还能涨工钱的承诺,直喜得众人都是眉开眼笑,摩拳擦掌等着大干一场。 这般忙碌完,阳也正巧爬到了半空,众人赶紧推着箱出了院,各自奔向先前商量好的地盘。很快,整个青县热闹繁华之处都响起了大同小异的叫卖之声,“冰碗哎,又甜又凉爽的冰碗啊!” 庙会那ri的高温似乎成了今夏酷热的预兆,自那之后,阳就没有偷过懒儿。家家户户的女们换了薄衫,男们也是纸扇不离手,孩童们则穿了短裤肚兜聚在某棵树下,专心致志欺负着那些同样早早跑出来欢叫的知了。 然而即便如此,酷热依旧折磨得众人无处躲藏,每每ri头还没升到头顶,街上就难觅人影儿了。反而是各家酒楼茶楼里宾客满座,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说说奇闻怪谈,喝杯凉茶润润喉咙,勉强才觉好过一些,但心里依旧烦躁不已。 于是,当刘嫂等人推着冰车走上大街,尚且没吆喝几声,车前就围满了人。这个要一碗,那个要两碗,冰块几乎是立刻就被疯抢一空了。有些人不耐烦等着别人倒出空碗,直接就拿了茶楼的碗碟来用。 茶楼掌柜先前还有些不喜,后来眼珠儿转了转就喜笑颜开的上前问询冰块的出处。刘嫂等人不敢擅自应声,再回去取冰块的时候就说给董蓉听。 董蓉大喜过望,赶紧重新嘱咐众人几句,顺势又做起了批发的生意。一箱冰块定价五,不占用任何人力物力却能得到与零售同等的利润,这当真是个好买卖。良田喜事 第二十章 日进斗金 良田喜事而茶楼掌柜自觉买进价格低于往年一半,更是欢喜。待得消息陆续传开,城外小院儿就ri渐热闹了,不只刘嫂等人每ri要进出两次,各家酒楼饭馆来此批发冰块的小管事也是络绎不绝。 碍于制冰的秘密不好泄露,小院儿里运出的每箱冰块都是出于傻柱和董蓉之手。两人白ri制冰,晚上数银钱,忙得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如此坚持了六七ri,董蓉实在累就托人送信把董平唤了过来。 董平虽说心里早有准备,但真正见到姐姐的生意ri进斗金,还是惊得目瞪口呆。末了想起自己以后许是再也不用为束脩犯愁了,他又喜得立时投身到了制冰大业之中。 ri落月出,时光总是在忙碌中跑得飞快。转眼间,卖冰的生意已红火了半月有余。这一ri董蓉从银庄出来,一边走一边哼着歌儿,脸上笑得快要开了花儿。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辛苦得回报更让人欢喜的事了,更何况她得到的回报是如此之厚。 想起小院儿里依旧在忙碌的众人,她抬脚又进肉铺买了几斤五花肉,想着一会儿再去市集拎上两条鱼,晚上做两桌好饭菜留刘嫂等人聚聚。虽然赚银钱很重要,但乡里乡亲间的情谊却也不能轻忽,平ri里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也说不准ri后就有什么事情需要大伙儿帮忙搭把手儿、帮个腔啊。 果然,待得天se将晚,赶回交银钱的刘嫂等人见了满桌的大鱼大肉,又听董蓉说起是主家特意犒劳大伙儿辛苦,都是欢喜的合不拢嘴,连连向不知身在何处的主家道谢不已。 董蓉忍了笑招呼大伙吃喝,席间众人说起村里最近的闲事,倒是有则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心下忍不住又琢磨开了。 好不容易,送了众人出门归家,董蓉撵了董平早些去睡,然后就捧着账本一边计算一边小声念叨不停。 傻柱坐在一旁很是好奇,问道,“算银做什么?” 董蓉一边飞快加着数字一边随口应道,“西山头儿那个陈家果园要卖掉,我想买下来!” 买果园?傻柱那张隐在灯光黯淡处的面孔满是疑惑之se,微微挑了挑眉头,又问道,“买果园做什么?” 董蓉略带不耐的敷衍道,“种果,赚银!” 傻柱眼里jing光闪过,循循诱导道,“我娘说种果卖不出去,要赔银!” 董蓉正拿了银票仔细数着,听得这话顺口显摆道,“放心,我种的果比金果还值钱,说不定还会被当做天降祥瑞供起来呢!” “天降祥瑞?什么祥瑞?” “就是…”董蓉猛然醒过神来,扭头瞧瞧半开的窗外并没有动静,这才瞪了傻柱一眼,嗔怪道,“这事儿先保密,等以后果种出来你就知道了。”说完,她敲了敲手里的零碎银票有些懊恼的皱了眉头,“存银还是有些不够,希望陈家园不要抢手,再有半月我就能凑够银了。” 傻柱没有再吭声,默默tuo了外衫躺在炕上,双眸望向灯光下忙碌的女却越发深邃黝黑。 不知为何,与这女相处越久,他对她的好奇之意就越浓。他自觉虽不是天下顶尖儿的聪明之人,但才智也不至于输给一个女。可是偏偏如今他就在慢慢被一个女的聪慧和奇思折服,宁愿riri扮傻也要陪在她身边,亲眼见她一点点儿从无到有累积出一座金银王国。他不知道她还有多少古怪主意,还要赚多少银?然后… 傻柱半闭的眼帘猛然掀开,冷意瞬间喷薄而出。难道…她这般努力赚取银钱是为了离开曹家,离开他这个傻丈夫? 不,这可不成,六岁那年被那人推出马车跌落尘埃的时候,他就曾发过誓言。这一生只能他抛弃别人,绝不会再被任何人抛下! 看样,他要动些手段牢牢看住他的小媳妇儿呢,除非他腻烦了,否则她绝对不能离开他的身边… 董蓉正仔细把银票藏进xiong口的暗袋,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背后隐隐有些灼热。她疑惑的回身张望,见得傻柱已是熟睡。于是摇头甩去心底的异样,吹灯合衣也睡下了。 不知何时,皎洁又调皮的月光从窗棱缝隙里钻了进来,正巧见得那男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握住了身旁女纤细的手指,它立时羞红了脸孔,转身笑嘻嘻躲了出去… 好似一晃眼的功夫,节气就进了五月,有那长在朝阳之处的樱桃树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成熟了,一粒粒红艳艳的樱桃隐在绿叶间,羞涩而美丽。偶尔有一两棵脾气急的杏树上也坠满了黄橙橙的果实,笑咧着嘴巴在枝头招摇,惹得一众孩童们riri淌着口水在不远处打转,却又不敢动手去摘。 终于,哪个淘气小实在耐不住馋意,假意跌倒撞到树干而震落几个杏,可惜不等他拣拾又被小伙伴们趁火打了劫。淘小气急,一边抹着鼻涕一边追上去,留下闻声撵出来的老人笑骂不停。良田喜事 第二十一章 端午福利 良田喜事农家人ri清苦,这些小小果实早被寄予厚望,一等成熟就摘上一篮提进城里售卖,得个五十铜钱也足够一家人一月油盐花销了。当然,再过大半月,家家的果都成熟了,这东西也就成了贱物,孩童们大可爬上树,随便吃个饱足。 这一ri,董蓉见得大街上有人叫卖野草莓就买了半篮回来,打算教授众人做水果刨冰。不想,秋嫂却笑嘻嘻端了一碗颜se艳丽的樱桃刨冰送到她跟前表功。董蓉惊讶之余暗暗感慨劳动人民的智慧无穷,然后爽快的给秋嫂涨了工钱,顺便又喊傻柱帮忙把先前准备好的东西搬了出来。 再有几ri就是端午节了,这青县左近有个蒸香粽的习俗。小河边采了本地特产的香菘叶,富厚人家在其中包上糯米和各类馅料,穷人家就换成黏黄米和干枣,满满蒸上一笼屉,老少围在一起吃个饱足,就算庆贺佳节了。 董蓉不是刻薄小气的xing,在现代又习惯了过节发福利,于是前几ri就在粮店定了一斤糯米和几罐蜜枣,只等这时候分发给众人图个热闹。 刘嫂见到白花花的糯米和香甜的蜜枣,欢喜得摩挲着两手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当然,那不知身在何处的主家又被重重感激了一番。末了,众人再出去叫卖就更加殷勤卖力,男人们把手下的独轮车推得又快又稳,女人们也是扯着脖把吆喝当山歌唱得响亮又悠扬。 自从佛诞ri过后,青县的姓已是听惯了街头巷尾的叫卖之声,而午睡醒来吃上一碗刨冰散散暑气也成了定例,酒楼茶楼更是以冰箱降温为噱头吸引客人。 如此一来,董蓉的冰块生意是一ri比一ri红火,有时候晚上数铜钱要数到后半夜,成了名符其实的数钱数到手抽筋。 但尽管疲累,董蓉却依旧喜得眉开眼笑,原因无它,买果园的银终于凑够了。 这一晚,她抛下所有杂事,高高兴兴舀了两碗新麦磨成的细面,打进一个ji蛋外加半碗温水揉成团、擀成薄片,菜刀叮当声响中又切成了细丝儿。待得锅里水滚翻花就撒将进去,煮得劲道儿又弹牙,最后捞进青花大瓷碗里,再配上焯过水的嫩野菜和炸得半焦的肉酱,望上一眼真是白生生、翠嫩嫩,嗅上一口又是喷喷香。傻柱吃得顾不上说话,就是董平也忘了斯,挽起了袖,连连赞好。 对于厨师来说,食客的空碗就是最好的褒奖。董蓉见得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两人吃得如此香甜,也是胃口大开,吃了满满一碗。 饭后,人拾掇了碗筷就抱着圆滚滚的肚坐在院里大树下乘凉。傻柱许是白ri里搬冰块搬得累了,半眯着眼睛依在椅背上打盹儿。董蓉轻摇蒲扇替他赶着蚊虫,偶尔扭头同弟弟低声说上几句话。 董平仰起头,感受着晚风吹过额前,只觉自他懂事起从未有过这般自在的ri。他忍不住惬意的叹气出声,说道,“姐,如若ri可以永远这般就好了。” 董蓉轻笑,怜惜的摸摸他的肩头,说道,“放心,有姐姐在,以后的ri只能越过越好。” 董平听得这话,眼底深处却是闪过一抹担忧和深思。他的嘴角动了动,仿似想说什么,最终出口的却是一句,“好,只要长姐欢喜就好。” 董蓉正琢磨着明ri托刘嫂给曹家送些吃用之物,也没注意弟弟的异样,顺口又嘱咐道,“咱家的节礼我备了五斤粳米、一条肥肉,你明ri帮我送回去吧。牛氏若是找茬儿也别理她,等忙过这月就送你去书院,那时候耳根就彻底清净了。还有,曹姑母待我不错,也给她捎份儿礼去。再帮我问一句,若是禄表哥和杜鹃嫂有空闲就让他们也来赚份儿工钱。” 董平听得姐姐说起后母,倒是想起那“借”来的本钱了,赶紧提醒道,“长姐,是不是该把二娘的银还回去了?” 董蓉愣了愣,末了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暗笑自己难道真是天生贼xing,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当然要还,你明晚在家住一晚吧,趁着天黑把银悄悄放回去。” “好。”董平本来还有些害怕姐姐又出什么古怪主意,听得这话就放了心,笑嘻嘻应了下来。 姐弟两个说的热闹,谁也没留意一旁的傻柱翻了个身,对着院的角落打了个手势。那一处好似有片黑影动了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闲话半晌,夜也黑透了。董蓉打着哈欠嘱咐弟弟不要读书到晚,然后就哄着傻柱一起回厢房睡下了。 第二ri一早不等天se大亮,刘嫂等人就都赶到了小院儿。原来他们昨ri带了粳米和蜜枣回去,得了左邻右舍无数的羡慕嫉妒。家里老人都是厚道的本xing,也是嘱咐他们要好好干活儿,这才对得起主家的厚待。于是,众人商量了一下就提前了半个时辰出门,盘算着就是帮忙拾掇一下冰窖也成啊。 众人都是好心,董蓉却是犯了难。后院哪里有冰窖可拾掇,每箱冰块都是她和董平半夜爬起来现制的。但她又不能实情相告,于是绞尽脑汁儿找了些担水或者打扫院的小活计。大伙儿这些时ri眼见董蓉处事有、能写会算,都对她很是信服,听得她分派也没有异议,笑嘻嘻抄起扁担扫帚就忙了起来。 董蓉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等抬手擦擦额头的冷汗却是又想起另一件头疼之事。既然满村皆知众人得了节礼,而曹婆和曹大姐儿那里却没见到半粒米,以她们母女的脾气秉xing还不得立时杀过来了啊? 老话说,坏人坏事最是不禁念叨。董蓉正是这般想着,小院儿的两扇木门就被人拍得“咣咣”山响。曹大姐儿尖利的声音从门缝里儿钻了进来,“开门,开门!大早晨的把门关这么严实做什么?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董蓉狠狠翻了个白眼,摆手拦住想要上前的刘嫂,然后亲自走去门旁抽了门闩。曹大姐很是欢喜同娘亲一起来找弟媳妇的麻烦,砸门也卖力气,不想门扇突然被打开,她一个踉跄就跌进了院,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屎。 刘嫂等人本就不喜她平ri好吃懒做却又四处吹嘘家里富厚的脾气,见她这般出丑,就纷纷笑嘻嘻嘲讽道,“呦,大姐儿,你说你来就来吧,怎么见面就跪地磕头啊?这非年非节的,大伙儿可是受用不起啊。” “就是啊,平ri也没看出大姐儿是这般懂礼数的人啊,难道是娶了知书达理的弟媳妇也跟着沾了灵气?” 曹大姐儿恼的脸se通红,一骨碌爬起来就喝骂道,“你们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也配我给你们磕头!都赶紧干活儿去,我们曹家的工钱可不是白给的!” 众人被噎得各个都是恼怒,有心想要反驳几句,但扭头瞧瞧同样黑着脸从院外走进来的曹婆,就觉得不好给董蓉再添麻烦。于是纷纷忙碌着拾掇好推车等物,麻利的躲了出去。 曹大姐儿自觉喝退众人很是威风,下巴抬得恨不能上了天,大摇大摆走去石桌边坐下嚷道,“蓉姐儿,快做点儿好饭菜端来,我和娘还没吃早饭呢。” 董蓉却不理她,低头给曹婆行了礼,招呼道,“娘,你和大姐怎么来了?可是家里有事?” 曹婆冷哼一声,撇嘴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来?再不来看看,我儿好不容易赚点儿辛苦钱就要被你败光了。” 董蓉皱眉,心下实在不耐烦,但也勉强忍着没有发作。她想了想就去了灶间,端了温在锅里的早饭送到石桌上。曹大姐儿一见那白生生的大馒头,立时伸手就抓了一个狠狠咬了一口,噎得差点儿翻了白眼儿。曹婆见此就呵斥董蓉,“还傻站着做什么,赶紧给你大姐盛碗粥顺顺啊。” 董蓉咬牙上前替她们母女添了粥,刚刚放下勺的功夫,留在后院忙碌的董平和傻柱听的动静也赶了过来。董平给曹婆弯腰问好,勉强得了一个冷哼,而柱不知闹什么脾气,只傻站在董蓉身旁,根本就没有行礼的想法。 曹大姐儿一边大口啃馒头一边数落自家弟弟,“瞧你那傻样儿,怎么见了咱娘都不知道行礼?以前还好些,这些ri怎么越发的蠢了,难道是被人带坏了?”她这般说着话,一双死鱼眼就在董蓉姐弟身上扫来扫去,那意思真是不言而喻。 董平气得黑了脸又不好同她计较,董蓉却是不愿意再忍耐了。这母女俩明摆着就是黄鼠狼上门,没安好心。她就算敬着供着也落不到好,说不定还让她们以为她好欺负。再者说刘嫂等人都出去卖冰碗了,身边除了自家弟弟就是傻相公,也不必顾忌传出什么不孝忤逆的名声。 这般想着,她也冷了脸,勉强压了脾气等到曹婆娘俩风卷残云般扫荡完早饭,这才上前说道,“说吧,你们今ri来到底有什么事?若是闲话家常就不必了,我们还有活计要忙!”良田喜事 第二十二章 疯狗的战争 良田喜事曹大姐儿正打着饱嗝,听了这话就挑起眉毛训斥道,“你这是什么口气,难道还要撵我和娘出门不成?这可是我们曹家的买卖…” “闭嘴,这是我的买卖,跟曹家没关系。你若是还不说正事,就赶紧滚蛋!”董蓉伸手举起盛粥的小铜盆狠狠砸在石桌上,巨大的响声吓得曹大姐儿缩了脖。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赶紧跳到傻柱身旁拉救兵,“柱,你看你媳妇要打杀我了,你还不赶紧打她一顿!” 傻柱厌恶的甩开她的手臂,恼怒道,“她是我媳妇,我才不打!你吃了我的馒头,我要打你!” 曹大姐儿又恼又心虚的辩解道,“你们整ri大鱼大肉吃着,我不过就吃了两个馒头,你就这样!等我回去告诉咱爹!” 董蓉听得傻柱维护她,心下很是欢喜,伸手扯了他站在一旁,然后也不理会上窜下跳的曹大姐儿,直接问询未曾出声的曹婆,“说吧,你们到底要什么?” 曹婆毕竟吃了半辈咸盐,比之曹大姐儿可多了不少心眼儿。这么半会儿她心里就在琢磨,儿媳态这般强硬,恐怕是绝对不会轻易把这买卖让出来的,她与其最后闹得不能收场,还不如先榨出一些好处。只要她还是曹家的媳妇儿,总有治得她服服帖帖那一ri。 这般想着,她也不客套了,直接开口要道,“你昨ri给村里人分了那么多吃食,怎么自家反倒没见到半点儿?这眼见就要过节了,家里也得添些吃用之物。你去街上买一斤粳米,一斤细面,再来二十斤猪肉,五斤茶叶,十斤灯油,十斤盐…” 她这般一样一样数道下来,足足说了半刻钟,曹大姐生怕落下她家那一份儿,忙不迭在一旁帮腔,“娘,还有细布,还有蜜饯,还有苞谷酒!” 董蓉越听脸se越黑,忍不住冷笑出声,这娘俩真把她当财主打劫了。若是这些吃用之物都置办回来,少说也要十两银,足够一个口农家活上两年了。亏她们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当真把她的血汗钱当大风刮回来的了。 她刚要开口拒绝,不想院外却是有人听得更是火冒丈,跳着脚的大骂,“你们曹家真是穷不起了,这是上门打秋风啊,还是抢劫啊!我们董家揽下的生意,凭啥赚了银要给你们花用啊!” 小院儿的两扇木门,今ri实在是运气不好,先前就被曹大姐儿拍的摇摇欲坠,这会儿又再次被人大力踹得狠狠摔向两旁。膀大腰圆的牛氏穿了一身朱红的衣裙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已是伸了胡萝卜一般的手指转向董平大骂,“你个没良心的小崽,有这么赚钱的买卖你不告诉家里,反倒让外人占便宜。若不是村里人说开了,我还蒙在鼓里呢。” 董平被骂得又惊又怒,开口反驳道,“我姐虽然出嫁了,但她不是外人。再说家里没有银钱交不了束脩,我们自己想办法又哪里有错了?” “嘿,小崽,你还敢顶撞长辈,你的圣贤书都读狗肚去了!”牛氏两只手掐了腰,嗓门越发尖利,“今ri说别的都没用,你们要么把这些时ri赚的银钱交出来,要么就把这买卖交给我,我自会找人打理…” 曹婆本来因为董蓉不如牛氏夸赞的那般乖巧软弱,自觉花了重聘娶回就是上了大当,她心里对亲家母一直有气。这会儿先是劈头盖脸挨了一顿嘲讽不说,又眼见自家的买卖要被抢走,她怎么可能不吭声? “亲家母,你这话说的可是不对了。这买卖虽是平哥儿揽回来的,但出力干活儿的可是我儿儿媳!就是赚了银钱,自有我这当娘的管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可没听说过娘家还有掺合女儿家事的!” 牛氏嗤笑,瞪眼回嘴骂道,“你一个农家婆,没听说过的事儿多了…” 她们两人这般来来往往吵得热闹,那边董蓉心里的火气却是实在压不住了。这卖冰的买卖是她一点点儿张罗起来的,这两人没出过一点儿力气,凭什么跑来这般仗义的抢夺胜利果实啊。真当她是泥捏的了,好欺负了? 她扭头四顾打算找个扫帚把这两个厚脸皮的老婆统统打出去。但转念又一想,既然她们两人如此斗志昂扬,她为何不来个坐山观虎斗呢? 想到这里,她就收了怒se换成一副可怜又为难的模样,低声扯了曹婆劝起来,“娘,我二娘说的对,这是平哥儿揽下的买卖,咱们曹家确实不该插手。我这就把先前赚下的十两银拿给她,然后咱们一起回家吧…”说完这话,她又假意抹了两把眼泪,叹息道,“原本还打算赚了银钱好好孝顺爹娘的,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曹婆听说儿儿媳短短一月就赚了十两银,那眼珠瞪得都要冒出火来了。再听得这银要交给牛氏,那火气瞬时就窜到了头顶儿。她一抬脚跳上了石凳,掐腰指了牛氏就骂开了。 “你个杀千刀的肥婆,我儿儿媳赚的银凭啥要给你啊。我看你是猪油吃多糊了心窍了,你赶紧给我滚,慢一点儿小心我打折你的腿!” 牛氏本来听得董蓉要交出银钱,忍不住得意的眉开眼笑,不想曹婆这么横插一脚,她也恼了,甚至顾不得抹净脸上的唾沫星,伸手抓着曹婆的裙就把她扯了下来,“老泼妇,你让谁滚呢,看我先撕烂你的嘴!” 曹婆摔了一个趔趄,吃痛之下就扯着脖喊了起来,“大姐儿啊,柱啊,我要被打死了,你们都眼瞎了,还不来帮忙!” 曹大姐儿早就挽好了袖,一听老娘这么喊立时就上前扯了牛氏撕打起来。这娘俩平ri在村里也是打架好手,又加母女天xing,这个伸手扯头发,那个就挥巴掌,当真是配合默契无比。 牛氏虽是膀大腰圆,奈何平ri自持秀才夫人的身份高人一等,很是不屑这样的野蛮运动,于是这个时候就吃了亏。腰上刚刚被掐的火辣辣,下一瞬头发又掉了一大把,恨得她杀猪一般大骂董蓉姐弟,“你们两个是死人啊,还不过来拉开她们,我要被打死了!” 董蓉眼见人滚在一处,各个头发散乱、衣衫褴褛同乞丐一般狼狈,她憋笑憋得肠都要拧劲儿了。别说上前拉架,她不多找几块板砖递上去就算厚道了。 可董平却是个知礼又善良的孩,哪怕自小被牛氏般苛待,此时也觉得不好看着后娘被打,于是低声劝着姐姐,“姐,咱们快把她们拉开吧。” 董蓉努嘴示意弟弟不要着急,然后才假惺惺上前半推半扶起曹婆劝道,“娘啊,你哪里摔疼了?快别打了。” 她这一伸手“帮忙”,曹婆手脚就受了束缚,牛氏立时占了上风,抬手赏了曹婆两个黑眼圈儿。不等曹婆痛得大喊,董蓉又“惊慌”的抱住了牛氏,劝道,“娘啊,快住手吧,我爹知道该发火了。” 牛氏奋力想要甩开董蓉,骂道,“你别拦着我,今ri我非教训她不可。” 曹大姐在一旁瞧得这空哪还能耽搁,立时又替自家老娘还了两记“通天炮”! 如此这般,董蓉在两方之间忙着,不时还要喊董平帮忙,不知不觉间战团居然穿过院门挪到了外面。 今ri天气晴好,又眼瞧着要到端午节了,十里八村的农人们有的摘了自家的樱桃杏挎进城里换些米面杂物,有的担了自家种的小青菜叫卖。正巧过这处时,眼见有人动手打架,于是大伙儿就凑过来瞧瞧热闹。 有那来自槐树村的人惊奇道,“这不是董先生家的娘吗,怎么跑这里打架来了?读书人家也不要脸面了?” 一面坡村的乡亲也议论道,“哎呀,这娘俩是曹家的啊。她们和董家不是儿女亲家吗,怎么动手了?” 董平听得这话,羞臊得涨红了脸。他有心上前解释两句,不想董蓉却伸手拉了他两步退回了院,然后咣当一声,大门紧闭,门闩落下,小院儿终于安静了。 董平望着姐姐,怔愣问道,“姐,姐,你这是…” 董蓉嘿嘿一笑,伸手拍拍自家弟弟的肩膀一本正经的教导说,“弟啊,你以后要记住,对付一只疯狗的办法是拿起棍打到它怕,对付两只疯狗就更简单了,扔根儿肉骨头,让它们互相争抢撕咬!懂吗?” 董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末了想起方才后母与曹家娘俩那般披头散发的模样,倒真同疯狗没什么区别,他于是又忍不住想笑。 而依靠在灶间门口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傻柱,这会儿早已笑得肩膀抖动。疯狗吗,他这小媳妇儿真是好厉的嘴巴,不过这话却是有道理。 “想笑就笑,别憋出内伤。”董蓉掐了掐憋笑憋得脸se涨红的弟弟,末了又冲着院里喊道,“柱,你跑哪里偷懒呢,赶紧来帮忙啊!不做生意就没银买糖吃了。” “哎,来了。”傻柱收了笑,重新换成一幅憨厚模样抬脚出了灶间。董蓉一边念叨着今ri还有多少活计一边扯着柱去了后院,董平揉了揉发酸的脸颊也跟了上去。良田喜事 ... 第一百五十章 京都“耳”贵 良田喜事“哎呀,xiaojie怎么这般客套?我一个老奴婢,哪能收您这么重的礼?”老嬷嬷赶忙摆手推辞,但眼睛却紧紧盯在簪上不曾挪开。 柳孝贞不容分说,抬手就把簪插在了她的发髻上,笑道,“嬷嬷就别客套了,您整ri服侍娘娘,这是在替贞儿尽孝呢,贞儿怎么谢您都不多啊。” 老嬷嬷听得这话也就不在推辞了,笑眯眯又是恭维了主好些话,这才告辞离开。 柳孝贞从门口转回桌旁,厌恶的指了老嬷嬷喝过的茶碗吩咐红玉,“这茶碗拿去丢掉,满口喷粪的老货!不过一根簪就收买了,真是眼皮浅。” 红玉生怕自己又成了主泄恨的对象,伸手端了茶碗就道,“那奴婢下去了。” 柳孝贞却是瞪了眼睛,呵斥道,“下去做什么,你想偷懒不成!还不给我去准备衣裙,明ri我要去孙府…赏花!” 红玉听得主把“赏花”两字咬得重,下意识就想起上次赏花回来,自己落得那一身青紫,于是赶紧哆嗦着问道,“xiaojie,您明ri准备穿什么颜se?粉蓝…可好?那个颜se最称xiaojie的脸se…” “不必,给我准备最素淡的衣裙!”柳孝贞微微眯起双眼,阴阴说道,“她们不过是想要从我嘴里打探表兄的事吗,那我就好好“指导”她们一二吧。” 红玉缩着脖,无声无息的迅速退去了衣柜旁开始翻找衣服。脊背上传来的凉意,就如同一条毒蛇在蜿蜒游走,惹得她手指一直在哆嗦… 孙家别院位于京都东门外不远处的两座小山之间,别院里挖了一口占地十几亩的荷塘,每到夏ri里,千朵万朵荷花同时盛开,景se为美丽,所以被京都好事儿的闲人们誉为京都七月不得不到访的好景致之一。 可是这一ri,别院却谢绝了很多喜好风雅的客人,并且派了许多小厮严严实实守了各道门户。原因无它,孙家嫡出的大xiaojie要在荷塘旁宴客,拿了帖上门的都是京都各权贵家中的闺秀,所以这安全问题自然是重中之重。 ri上竿之时,各家的xiaojie们就到齐了。一众女孩们坐在画舫上赏花作画,吟诗高歌,玩闹得很是欢喜。但很快ri头就到了头顶,一个娇滴滴的xiaojie们被晒得香汗淋漓,于是就移师到荷塘中央的水亭里小坐,边吃点心边说些闲话。 孙家xiaojie不时抬眼扫向坐在亭边沿的柳孝贞,对于她今ri的素淡妆扮很是疑惑。柳家虽说以清贵扬名,但家里也不至于真缺了女儿的衣衫钗环啊。再者说自己心慕的那位贵公可是柳家的外甥呢,怎么也不会看着母家寒酸ri吧? 这般想着,她就唤了身旁的小丫鬟给柳孝贞送了盘点心,笑道,“贞儿妹妹,这是我今早亲手蒸的点心,你尝尝看可合胃口?若是喜欢,一会儿回去时候就捎上两盒。” 柳孝贞闻言,有些惶恐的赶紧起身谢过,末了当真老老实实拿起点心就吃,然后一迭声赞道,“孙姐姐真是手巧,这点心味道真好。”说完,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se迅速暗淡了下来,低声叹气道,“我怎么就这么笨,若是也同孙姐姐这般手巧,是不是就能讨得表兄喜欢了…” 她的声音虽低,但亭总共也不过一丈方圆,孙xiaojie和一众闺秀们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众人眼睛都是齐齐一亮,纷纷开口劝慰,当然更多的是打探她口中的那位表兄有何喜好。 柳孝贞仿似半点儿没有察觉其中有所不妥,反倒因为自己能得到众多闺秀安慰而感动之。她羞得小脸通红,对着众人谢了又谢,末了才道,“姐姐们不要哄我,我就是手脚笨。本来听姑母说起表兄喜欢喝冰糖银耳羹,我就亲自下厨做了一碗,可是表兄…说甜腻了。好在,我平ri不喜颜se艳的衣衫,这倒是合了表兄的眼缘儿。否则,他许是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她这般说到一半,好似突然察觉到这话有些不妥,慌忙捂了嘴巴,笨拙的岔开话道,“哎呀,孙…孙姐姐,这点心是怎么做的?你教教我,可好?” 众多闺秀都是自小在大宅门里长大的,哪有一个是愚笨之人。虽然柳孝贞很快转了话头儿,但她们却各个都抓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原来,那位世爷喜欢喝冰糖银耳羹,喜欢女妆扮素淡。前些ri不是还有人传说他把别院建成了农家院,难道他更喜欢荆钗布裙的朴**?那自己想要嫁进王府,想要与那样俊美多才的男厮守终身,可要赶紧厨艺,还要改换妆扮了… 这般想着,一众女们可就坐不住了,纷纷借口天气炎热早早告辞离去。孙xiaojie也是无心留客,送了“闺蜜”们出门就赶紧同样坐车回家准备去了。 “想跟我抢王妃之位,哼,你们这些蠢蛋也配?” 柳孝贞坐在窗前,静静望着前方疾驰的几辆马车,嘴角慢慢翘起,脸上的阴狠之se吓得红玉几乎要钻到座椅之下… 据史料记载,前朝时候某一位才只要喝了半醉,出口就是无数好诗,时常引得京都纸贵。而这一段时ri,京都也有一物贵得堪比黄金,那就是银耳。不知哪里流传出的消息,说那位风流倜傥、俊美无双的中山王世爷最是喜欢喝冰糖银耳羹。无数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甚至心怀飞上枝头的小丫鬟们都在暗地里苦练手艺。一时间,干货铺的老板数钱数到手抽筋,做梦都笑得歪了嘴啊。 按理说,柳孝贞听得这事后正该得意才是,可惜她这会儿却气得如同疯婆一般扯了无数块锦帕。原来,她另一样计划落了空。中山王府的别院已是改建好多ri了,柳家背地里也买通了常在王府走动的几家牙行,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但慕容怀德却是迟迟未曾找牙行买人手,她正是奇怪的时候,红玉出门时候却发现那别院里突然多了好多下人。从守门的老仆,到厨房上灶的婆,甚至给菜田浇水的小厮,真是齐全之。这些人好似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柳家问过了所有牙行,都不曾接得这笔买卖,实在是奇怪之。 柳孝贞忍耐不住就亲自坐了马车去别院门前探看,结果,那侧门外正停了十几辆马车。小厮和护卫们忙忙碌碌从车上往下卸东西,小到各se摆件儿用物,大到玉石底座的八折大屏风,紫檀的玫瑰椅,黄花梨的拔步床,一人高的落地西洋镜,简直是应有尽有,要多奢华就多奢华。 很多人和左右邻人都驻足争相观望议论,啧啧艳羡之声惹得驾车的老马都烦躁的刨起了蹄。红玉早被“簪”教导得伶俐又有眼se,不必主吩咐就赶紧下车去想方设法打探消息了。 可惜别院里的下人不知是得过嘱咐还是对主忠心,嘴巴严得同蚌壳一般,就连他们自己来自哪里都不肯透露半分。好在那些送货的小伙计还有两个喜爱银钱的,含含糊糊说起他们是给自家主送孝敬。 柳孝贞听了这话,真是喜怒掺杂。喜,自然是因为表兄除了王府之外还另有一份产业,若是嫁了他,不但能得到王妃的尊荣,还会有享之不尽的富贵。但怒也正是因为这些…暂时还不属于她! “回王府,我要见姑母!” 柳王妃这会儿正皱着眉头,哗啦啦翻着手旁的一堆账册,几个老帐房坐在下边的椅上,都是低垂了脑袋装作木头人儿。 “账上怎么就这么点儿银了,先前不是还有两千两吗?”柳王妃力压下恼意,冷声问道。 其中一个老帐房赶紧起身应道,“娘娘息怒,府中但凡银钱收支都是有账可查的。先前那两千两,其中赵管家支了五两用于置办宫中淑妃娘娘的寿礼,还有一千两买了王爷配药所用的雪参和鹿茸等物,而府中这几ri用也有两,所以账面上只剩了不到二两…” 柳王妃厌恶的挥挥手,示意老帐房不必再说了。她狠狠揉了揉眉心,心下又恼又悲。外人看到的都是王府的风光奢华,谁知道这诺大的王府如今连一千两银都拿不出。 马上就要发月钱了,还有后的寿诞也快到了,这两样用没有两千两绝对应付不过去。但王府的几千顷良田还要两月才能收获,就算卖粮能得些银,但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啊。 这般想着,她又开始怨恨老王爷,都是他挥金如土,只管自己风流潇洒,几十年里花光了先帝赐下的大笔财物不说,甚至还卖掉了很多铺面。若不然王府哪至于这般窘迫?但他如今已经躺在床上进气少出气多,再是恼火也不能堵了他的口鼻立刻办丧收礼吧。 柳王妃这般沉默不语,底下几个账房也是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天下没有不偷粮的老鼠,他们平ri掌管府中银钱,或多或少都要留点儿“润手”。虽然账目做得天衣无缝,但主真要发作起来,他们也难免要跪地表清白,这多少有些伤损颜面,自然是能躲就躲最好。 所以,门外小丫鬟一禀告说表xiaojie来了,几个老帐房不等柳王妃发话就齐齐起身行礼告退了。 (怀里抱着孩,单手更新,有错处,朋友们见谅啊。么么哒,继续加油!谢谢支持!)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复燃 良田喜事柳王妃怎会不知他们的心思,但水至清则无鱼,他们又是府里用了多年的老人,家里的儿孙和姻亲就如同老树一般盘根错节,严严实实覆盖了整个王府。她刚刚登上王妃的位置,倒是不好轻易扳动他们。 这般想着,她只得忍了气,默许了他们逃跑避难的行径。 柳孝贞带着红玉进门时,一见桌上堆着的账册和姑母的脸se,心下就忍不住道了一声运气好。 她上前行了礼,又亲手给姑母续了茶,这才笑道,“姑母,今ri天se这般好,您为何不出去走走呢?方才来的上看见花园里的桂花开的正好,贞儿刚才去买了些上好的野蜂蜜,一会儿做些桂花蜂蜜糕给姑母配茶,可好?” 柳王妃眼见侄女笑得娇憨,又喜她时时都惦记孝顺自己,于是就把她拉到跟前,应道,“贞儿想去玩就尽管去吧,姑母这里还有事,你若是觉得孤单就去找你表兄。左右他的院就在花园旁边,离得也不远。” 柳孝贞闻言羞涩的红了脸,手下揉着帕,低声应道,“姑母,贞儿倒是想找表兄去赏花。可是…表兄好像不在府里啊,方才贞儿坐车过那别院,看见很多人在忙碌,表兄想必在那边呢。” 柳王妃刚刚放松的眉头,立时又皱了起来,她疑惑问道,“他在折腾什么?难道又要惹得京都所有人笑话不成?” “哎呀,姑母,您不要生气啊。”柳孝贞儿好似自觉有些失言,赶紧补救道,“表兄没有做什么奇怪之事,别院的下人们正往里面搬东西呢。想必,表兄是要妆点院吧。” 说完,她又拉了姑母的手兴致勃勃说道,“姑母,表兄好厉害,他不知在哪来找来许多好物件儿。有铜盆那么大的贝壳,一人高的西洋镜,还有好多屏风和木器,看得许多人都忘记走了,他们还议论说这些东西最少要两万两银才能置办下来呢。” “哎呀,我怎么忘了秋儿自己还有产业!”柳王妃越听眼睛越亮,末了懊恼得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赶紧高声唤了站在门口的老嬷嬷吩咐道,“告诉门房儿,世爷什么时候回来就让他立刻过来一趟!” “是,娘娘。”老嬷嬷应声就下去交代小丫鬟往前院传信。 柳孝贞好似装了一肚疑问却不敢开口,一双丹凤眼眨啊眨个不停。柳王妃去了心事,又见得侄女如此可爱模样就宠溺笑道,“贞儿可喜欢那些摆设儿?放心,你喜欢什么只管跟姑母说,过几ri咱们娘俩一起出去置办。” “真的?”柳孝贞闻言很是欢喜,但笑到一半却又拉了姑母的手,羞怯恳求道,“姑母,贞儿不要什么摆设儿,您…您给表兄的别院拨几个人手伺候,好不好?我今ri看表兄找来的那些仆役很是粗心,差点儿把西洋镜都打破了。我担心他们伺候表兄不尽心,表兄…” “哎呀,你这孩…”柳王妃听得侄女待儿这般痴心,反观儿却冷淡又无礼,她就叹了气,先前已是收起的那点儿心思又复燃了。 过几ri还是要回娘家同兄长商量一下,凡事总有解决办法。不说她欠了柳家多,只看贞儿这般好的孩,若是不能留在身边做儿媳,她后半辈怕是也不会甘心… 别院与王府相隔不过一条街,慕容怀德不耐烦坐车就带着小厮一踩着橘红se的夕阳走了回去。想起方才接得的消息,他眼里忍不住盈满了喜意。他的妻儿就要到了,哪怕这京都闷热得像蒸笼,哪怕这里的夕阳比照山间也逊se分,但只要一家人聚在一起,就是面对一塘残荷,想必也会心情愉悦吧。 他这般一走一盘算着别院还要添置些什么物件儿,不知不觉就到了王府门外。几个小厮远远见得主回来赶紧开了侧门,待得给主磕了头就赶紧禀告王妃有请。 慕容怀德微微皱了眉头,借口回院去换衣就招了丙四问询。丙四在暗处憋了一ri,好不容易捞到个说话的机会,于是仔仔细细把柳王妃姑侄的对话说了一遍,甚至连柳孝贞羞涩揉帕的模样都模仿得一丝不差,末了感慨道,“公,这柳xiaojie可真是个厉害的,若是您娶了她做王妃,我们这些人怕是都没好ri过了。” 慕容怀德慢悠悠换了件宝蓝se的锦缎长袍,心下越发想念妻亲手缝制的葛沙长衫,可惜走时过匆忙,未曾带回一件。也不知他的小妻是否还在气恼,等到迎接她进京的时候一定要穿的再厚一些,许是她一心疼就把先前那些事都忘了呢。 丙四说的口干舌燥,偶尔偷眼望望明显神游物外的主,挫败的做了个总结陈词,“总之,公要准备好银票,还要多防备柳xiaojie,最好不要娶她做世妃。” 慕容怀德走去书桌后,随手在桌下边扳了扳,就有一个小小的木匣弹了出来。他随意取了些银票放在袖袋里,这才应道,“放心,你们的主母和小主正在赶来的上。” 丙四听了这话立时眉开眼笑,恶意猜测道,“若是柳xiaojie得了消息,怕是要气疯了。不过,就是可怜了那个丫鬟…” 慕容怀德挑了挑眉头,丙四赶紧收了话头,大力拍着xiong脯保证,“公放心,小的绝对不会因为一个丫鬟就耽搁了正事!” “记住你今ri的话,若是出了差池,你就去北蛮同乙乙四寻寒参吧。” 丙四想起那两个在深山里转悠了半年,最近又试图混进北蛮王的府邸偷取寒参的倒霉兄弟,吓得缩了脖,赶紧应道,“是,公!” 柳王妃早早命厨房准备了儿喜爱吃的几样菜se,待得等到儿进门就笑盈盈招呼他一起吃饭。她一边为儿夹菜一边寻些小时候的趣事说着,眼见儿脸上添了几分暖se就又开始自责自己最近忙于杂事,忘记给儿拿些零用银,末了甚至问起儿在外面走动是不是因此受了委屈。 慕容怀德放下筷,半垂的双眸间闪过一抹失望之se。娘亲早就在先生那里得知他自己有一份庞大的产业,自然清楚他不会缺了银花用。若是她明言要银两用在王府各处,他必定会毫不犹豫拿出来。 但娘亲却把他当外人一般,如此虚伪客套,他心下突然就觉屋里闷得厉害,想立刻出去透透气。 “母妃,您不必担心我没有零用。这么多年在外面,我自己也置办了一些产业。”慕容怀德淡淡安慰着母亲,然后取了袖袋里的银票放在桌上,又道,“这是两万两银,是儿孝敬母妃的。今ri在外面走动,儿有些累了,这就先回了。” 柳王妃有些惊愕的看着桌上的一叠银票,心下突然有些惶恐,好似她哪里做错又无法弥补。她下意识就伸手扯住了儿的袖,轻声挽留道,“秋儿…” “母妃,可还有事要说?”慕容怀德静静望着这个给了他生命的妇人,本能的又开始期待她的真心和坦白。可惜,有些东西变质了就不会再恢复如初。 “哦,母妃也没有别的事。只是听说你那别院修建好了,母妃准备了一些人手,明ri就让他们过去伺候你吧。另外你表妹这几ri住在府里很是无趣,不如你请她去别院逛逛…” “不必了!”慕容怀德扭头望着外面渐渐变得浓重的夜se,失望的客套道,“谢母妃好意,但我已经找好人手了。另外,我在青县明媒正娶的妻后ri就要到了,若是见到陌生女出入她的院落,必定不会欢喜。更何况她肚里还有我的孩儿,绝对受不得一点儿委屈。” 说完,他就扯出自己的袖,转身大步离开了。 柳王妃愣愣望着空落落的手掌,突然觉得好似自己失去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但她随后想起儿方才那些话,惊得立时把这恼人的感觉扔到了脑后,“舒嬷嬷,秋儿说什么?他要接那个农家女进京,那女人还怀了身孕!” 冯嬷嬷这会儿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听得主问话赶紧上前小心应对道,“娘娘,世爷好像是这么说的。” 柳王妃重重挥手打落手边的碗盘,怒道,“他是堂堂的中山王府世爷,就算娶不得名门闺秀,但以下官员的嫡女总该随便挑吧。为何偏偏就要那个农家女?” 冯嬷嬷眼珠儿迅速转了转,小声劝慰道,“娘娘,您先别恼。世爷是个重情重义的脾气,那农家女又怀了孩,这才接她来京都吧。待得生了孩,许是就把农家女扔到脑后了。 世爷武全才,俊美非凡,哪里是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农家女配得上的?再说了,就算退上一万步,世爷真打算把这农家女收到府里,那娘娘您可是她的正牌婆婆,整治她一个小妾还不容易啊。” 柳王妃这会儿也冷静下来,又听得老嬷嬷一番入情入理的分析,于是点头应道,“你说的有道理,倒是我差点儿乱了分寸。” “娘娘,您是疼爱世爷了。关心则乱啊!” (有事耽误到现在才码出第一更,第二更要后半夜了。大家早点儿睡,明天一起看吧。么么哒,我得翻咖啡去,要不然困得受不了了。)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热闹的十里茶铺 良田喜事柳王妃点头,叹气道,“他若是也明白这道理就好了,对了,这事还要先瞒着贞儿,等我处置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再说也不迟。” 老嬷嬷下意识摸摸脑后的芙蓉簪,心虚的应了下来。 柳王妃也是无心继续吃饭,挥手示意老嬷嬷唤人撤了饭桌儿就回屋苦死良策去了。她哪里想到,不过盏茶功夫,她力想要瞒着的侄女就得了消息,不但恼怒地摔了十几个碗碟,甚至还借口给表兄准备点心,把世爷后ri出城游玩的事悄悄传到了几个大家闺秀耳朵里。而大家闺秀身边某些贪财的奴婢又把这事传给更多人… 七月的江南是多雨的时节,老天爷也不知道在哪里受了委屈,好似一夜之间就化身成了小媳妇儿,扭着帕抽抽搭搭不停的抹起了眼泪。 而忍耐了许久酷热的人们,初始很是欢喜空气变得湿润,屋瓦被洗刷的干干净净。但小雨连绵下上几ri,自家的棉被都开始透着chao气的时候,人人都是欢喜不起来了,纷纷站在屋檐下祈求老天爷赏个笑脸。 这一ri,难得早起时就见天空蔚蓝,阳高挂。各家各户赶紧张罗着晒棉被,晒书本,晒干货儿,忙得不亦乐乎。 京都的北城门不知为何也是难得的热闹起来,守门的小校尉因为娶了个勋贵之家的远房侄女做媳妇儿,所以多少还有几分眼力。眼见手下那些捏惯了油水的兵卒不知死活的抱着膀挡住一辆黑漆马车,他赶紧飞跑过去一把扯回属下,然后点头哈腰的恭送那辆马车离开了。 老兵卒们因为约好晚上去花街快活,正集体牟足了劲头想要赚点儿银呢,不曾想被上司断了财,于是嘴上没有抱怨,脸上却是带了不快。 小校尉抬手狠狠抽了老兵卒一记,心里暗爽不已。平ri他们总仗着资格老不肯听自己的命令,今ri可是有理由名正言顺的出出气了。 那老兵卒挨了打自然恼火就梗起了脖,小校尉却是施施然说道,“老王,你别不服气,我这一巴掌是为了救你的命。哼,你当方才那马车里坐了什么人,还敢上前卡油水?那是皇后的娘家侄孙女红霞郡主!我若是晚来一步,你明ri就得脑袋搬家!” “啊,”老兵卒惊得倒抽一口冷气,刚要再问两句的时候又有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来到门前。小校尉立时拦住想要上前的兵卒,直接躬身行礼放了马车过去。 老兵卒忍不住又问道,“这两辆马车又是谁家的?” “兵部尚书陈大人和吏部侍郎孟大人家里的马车!”小校尉轻蔑的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藏私。这下一众兵卒们都是服气了,纷纷上前恭维,希望这位上司能教教大伙儿这认马车的窍门。毕竟他们平ri常在城门口值守,若是了这本事就不必担心得罪贵人,甚至还有可能被贵人赏识,立即tuo离这riri喝北风的苦差事。 他们正是说笑的时候,一连又过去了七八辆马车,这下连小校尉也开始好奇起来,不明白这些勋贵高官家里的闺女都吃错了什么药,怎么齐齐跑来这没有半点儿好景致的北门外啊? 相比一众守门兵卒的惊疑不定,城门外十里远的一家小茶楼掌柜这会儿的心情简直可以用惊恐来形容。 昨ri下午,茶楼里来了两个小厮,不由分说砸下二十两银,言明今ri要包下辰巳两个时辰。别的古怪要求没有,只说茶楼里不能有闲杂人等出现。 掌柜的自然欢喜应下了,平ri里偶尔也有贵人们在此送友人或者迎接亲眷,未免受到打扰,也会包下自家的铺。更何况,这茶楼的位置不在闹市区,一ri的进项顶多只有七八两,这般一下得了ri的利润,简直同天上掉馅饼没什么区别,谁不应下就是犯傻了。 不过,这会儿老掌柜却是万分后悔起来。本来他早起安排了小伙计守在门前拦阻零散客人,可惜刚刚过了卯时,小伙计就被人一顿鞭抽得跑了回来。打人的小姑娘穿了套粗布衣裙,头上只插了根木簪,但随身伺候的丫鬟仆役却各个鼻孔冲天,气势凌人,完全不理会别人说什么,进了大堂就开始手脚麻利的铺桌,换茶碗,伺候着小姑娘稳稳当当坐了下来。 老掌柜猜得这是京都里的贵人,正犹豫要不要上前陈情求肯一二,没想到店外陆陆续续又来了十几拨人马,瞬时把大堂挤的是水泄不通。老掌柜急的满头大汗,但眼见众多妆扮寒碜,姿态却高傲之的小姑娘们互相见礼或者高声斗嘴,他终于知道自己这店铺今ri是绝对跑不了被连累的命运了。 于是,他果断取出那二十两银塞给最倚重的伙计,吩咐他见到昨ri包场的主家就归还,并且一定要好好伺候好这些古里古怪的xiaojie们,然后他回了后院直接抄起棍就砸在了自己脑门上。 待得软软倒地之时,他听得自家婆娘惊呼,心里隐隐还在苦笑,任凭这些贵人们如何争斗,怕是也怪不到他这个昏迷之人的头上了… 慕容怀德心里惦念着分离许久的妻,这一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着饼,天亮之时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却还梦到妻见了他又掉头离去,急得他一把扯下床幔就醒了过来。 他懊恼得起身穿了衣衫,又去别院转了一圈儿,眼见诸事齐备,这才坐上车马,带着人手出了北城门。可是一见定好的茶楼里人声鼎沸,甚至还有两个不知哪里来的女孩高声争吵,他立时就皱了眉头。 两个昨ri来此办差的小厮也是惊得目瞪口呆,怀疑那老掌柜坑了自家的银。两人也不等主喝骂,撒腿就跑了进去。可惜,小伙计哭丧着脸直接就还回了二十两银,并且告知自家老掌柜重病,如今还人事不省呢。 两个小厮气得半死,但也只好无奈同主请罪。 慕容怀德的面前这会儿正放了十几个透着花香的帖,都是邀请他进茶楼小歇,顺带喝碗“冰糖银耳羹”的,他若是再猜不出哪里出了纰漏就实在愧对冯先生多年教导了。 “乙八,进去替我同各家xiaojie陪个不是,就说我今ri出城有要事待办,实在无暇尝她们的手艺。” 身穿一套水蓝se纱裙的乙八正望着茶楼里众多妆扮怪异的闺秀们偷偷笑个不停,听得主发话就脆生生应道,“公,您不怕把这些娇滴滴的xiaojie都得罪了?要不要我替您找个委婉又动人的借口啊?” 慕容怀德扯了扯有些紧绷的领口,终于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这才无奈道,“以后少同丙四一处说话,好好的丫头没得让他带坏了。你们夫人最是不喜丫头多嘴多舌,小心她不愿留你在别院。” 乙八先前可是没少听甲乙两组的兄长们说起果园的事,她对这位未曾谋面的主母很是亲近。此时一听主这般说,就赶紧闭了嘴巴含糊应道,“屋…午后再也不敢了,门不屋付清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公帮我求情啊)!” 慕容怀德被这丫头搞怪的模样逗得笑了起来,方才因为茶楼被占而生出的那点儿恼意也淡了,于是催促道,“快去吧,然后赶紧找个清净地方拾掇了,你们主母怕是马上就到了。” “是,公。”乙八吐吐舌头,欢快跳下车去办差了。 茶楼大堂里的一众闺秀们,这会儿等得心焦气躁,若是目光能穿透车厢,那王府的马车恐怕都变成筛了。好不容易盼得有个小丫鬟进来,几乎人人都把一颗芳心提到了嗓眼儿。 可惜小丫鬟客气又不失礼的说了一番话,直接害得所有芳心都摔了个稀巴烂。 “要事,到底是什么要事让他罔顾这么多姐妹的邀请?难道我们加一起还请不动他进来小坐片刻吗?” 不知是哪家闺秀过失望之下,开口就说出了众多女的心声。于是方才还四分五裂的局势瞬间就团结在了一处,变成了一致对外。 乙八却是没有功夫听她们抱怨,简单行了一礼就蹦蹦跳跳跑去了马车旁,然后高声吆喝着一众小厮和婆们赶紧搬东西布置主们的小歇之处。 虽然茶楼被闺秀们提前占领了,好在茶楼门外不远处还种了棵桂花树,虽然这会儿还没有完全绽放,但花苞处处也别有一番美丽姿态。乙八带人麻利的在树下铺了油毡和毯,放了靠垫儿,小茶几上摆了jing致的点心和茶具,最后又在靠近官和茶楼一侧挡了两架小屏风。 一众闺秀们虽说气恼,但冲上前同心仪的男理论,这事儿还是做不出来。毕竟大齐的礼教对女束缚还是很严格的,她们可以借口出游追到茶铺来,却绝对不敢当真叫嚷着纠缠男,否则不说自家父祖会打折她们的腿,就是侥幸不受伤,闲话传出去怕是也找不到好婆家了。 此时见得被挡了视线,一众闺秀们立时移师跑去了二楼,那被屏风挡住的安静小空间,自然也再次落到了她们眼里。 慕容怀德在树下走了一圈儿,见得各处布置还算舒适就吩咐乙八烧水,他要亲手煮茶,待得茶水半凉,他的妻儿许是就到身边了。 (眼皮真是千斤重啊,终于赶出来了,大家都睡了吧,做个好梦啊。晚安。)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五十三章 重逢 良田喜事这般想着,他脸上难得露了笑意,心情愉悦的仰头欣赏起头顶那些桂花。金se的阳光透过桂花树的枝条,细细碎碎洒在他的玄se锦袍上,仿似夜se里的繁星熠熠。偶尔几片桂花随风飘落,妆点在他的金冠和墨发上,衬着他微微眯起的双眸,高高翘起的唇角,美得让人心折,也惹得所有闺秀齐齐屏住了呼吸… 不知等待了多久,就在所有闺秀都有些不耐抱怨的时候,官上终于远远行来四五辆马车。早有小厮利落的骑上马迎到跟前问询,末了又飞跑回来禀告道,“公,夫人到了!” 慕容怀德大喜,起身间差点儿带翻了桌上的茶壶。好在乙八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她刚要说话却眼见主已经绕过屏风接去了大上。 董蓉神se淡淡的坐在车厢里,耳边听着趴在车窗边的紫竹叽叽喳喳说着,“夫人,老爷来接您了。还有好多人啊,不知道是不是伺候老爷的?” “唔,也许是吧。”她嘴里平静应着,其实心下早已经翻江倒海。一别多ri未见,说不想念那纯属假话。毕竟两人ri夜相伴了一年多,彼此已经成为了各自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她习惯做他喜爱的饭菜,习惯了被他搂在怀里睡,习惯了遇到危险依靠他。而他也习惯了吃她做的饭菜,习惯了入睡时揽她入怀,习惯了有事时候把她护在身后。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原本两个陌生人就因为这般慢慢习惯着变得亲近,变得互相信赖依靠,变得相知相爱… “夫人,到了,老爷过来了。”紫竹欢声禀告着,彻底打断了董蓉的神游物外。她下意识扯了扯自己的衣裙,问道,“我的妆容还好吧?” 紫竹和娘对视一眼,都是笑道,“夫人要相信我们的手艺,您是天下最美的女!” “贫嘴!”董蓉被逗的笑了起来,末了打起jing神沉声说道,“开门!” 小小两扇雕花门,只需轻轻一用力就可以推开,但这道门对她来说却如同打开了另一个世界。门外的世界有诱人的荣华富贵,有觊觎她夫君的各se妖jing,有被权势熏染多年的鬼怪!她要清净美满的过ri,要保全她的家庭,就要开启所有聪明才智和女所有的本能手段,迎接…战争! 紫竹开门之后当先跳了下去,未等她动手,早有一个娇俏的小丫头把一个木凳稳稳放到了车门下。紫竹好奇扫了那丫鬟一眼,结果收到的却是一个灿烂又天真的笑容。她愣了愣,还想扭身去扶自家夫人,不想,那娇俏小丫头却一把扯了她站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公会扶夫人的!” 紫竹扭头看去,果然,夫人已是站在凳上,而多ri不见的老爷正举着手欲扶她下来。 慕容怀德静静抬着手,双目胶着在ri夜思念的妻身上,仿似片刻都不想挪开。原来她褪去颜se浅淡的粗布衣裙,换上艳se衣衫也是如此美丽。 银红se的大朵牡丹翠绿烟纱斜襟衫,配了逶迤拖地粉se水仙散花绿叶裙,一条金丝薄烟翠绿纱,稍稍遮挡了微微凸起的腹部。乌黑的发髻上斜插着嵌了粉se珍珠的碧玉步摇,衬得肤se更白,神se间好似失了往ri的jing明和爽利,添了分柔弱… 董蓉望着金冠束发,玄se锦袍加身的男,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瞬时占领了整个心头。她突然有些害怕,怕他不再爱她如初,怕他如同这些衣饰一般改变的面目全非。但她却依旧慢慢把手放到他的掌心,灿然一笑,“我来了!” 慕容怀德紧紧握了手里冰凉绵软的小手,那上面微微传来的颤抖惹得他心下突然剧痛。他万分恼恨自己当ri为何犯了倔强脾气,若是肯低下头同她仔细说说苦衷,她是不是就会好过一些?这段时ri,她独自一人孕育着他们的血脉,还要面对诸多流言蜚语,定然吃了很多辛苦。若不然往ri那般骄傲又倔强的女,怎么会露出如此怯生生的神se… 他一个弯身把心爱的女牢牢横抱在怀,笑道,“来得好,歇息一下,咱们就回家!” 董蓉静静把头脸埋在他怀里,悄悄感受着久违的安心和温暖,轻轻应道,“好!” 慕容怀德大步走到了屏风后,小心翼翼把妻放到软垫上,末了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这才笑着更加仔细的打量起自己的妻。 董蓉慢慢喝着茶水,到底被他看得有些羞赧,于是伸手扶了扶头上的金钗,低声问道,“我今ri的妆扮是不是华丽了?紫竹和娘说…你如今身份不同了,我总不能害你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 慕容怀德重新伸手把神se有些惶恐的妻抱坐在怀里,低声安慰着,“不,你这般妆扮很美。但是,我更喜欢你ziyou自在的样。不管你是荆钗布裙还是锦衣华服,只要你穿得欢喜,我就看得欢喜。不必理会任何人的闲话,懂吗?” “真的?”董蓉怯怯抬起头,眨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的夫君。慕容怀德哪里见过她如此模样,疼惜的赶紧应着,“当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不必理会!” “哦,那我知道了。”董蓉蓦然笑开了脸,突然其来的笑颜惹得慕容怀德看得直了眼,但下一瞬腰侧熟悉的剧痛却让他僵了脸皮。 “蓉蓉,这个…咱们是在外面…” “外面?”董蓉无辜的瞪了眼睛,手下却加了力气又转了几圈儿,“外面怎么了,难道你刚说过的话就不算数了。呜呜,我好伤心,我肚疼…” 慕容怀德眼见妻万般委屈的瘪了嘴巴,赶紧彻底举手投降,末了又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双臂。 果然,他的小媳妇儿成功的“抚摸”过他双臂的每一寸皮肤之后就心满意足的鸣金收兵了。 “我渴,儿也渴,我们要喝水!” “好,我这就倒。”慕容怀德忍着手臂的痒痛,立刻变身成为最细心的老嬷嬷,伺候有孕的媳妇儿大人喝水擦嘴,甚至捧着点心碟低声下气求媳妇多吃两块垫垫肚,省得饿坏他的儿,当然最后这半句他只敢在心里偷偷加上去。若是当真说出口,怕是他的两条腿也保不住了… 屏风外,老老实实躬身伺候着的一众丫鬟仆役们,这会儿已是惊得目瞪口呆。当然随着董蓉前来的众人还好一些,那些从别院赶来的奴仆就差满地找眼珠了。 乙八用拳头堵着小嘴儿,嗓里低声呜咽着,力忍耐着冲出嗓的尖叫。原来,那些兄长告诉她的事都是真的,她一直以为他们是在逗自己玩闹。她自小就当神仙一样崇拜的英明伟大的公,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屈尊折贵?若是为了隐瞒身份,那这会儿他已是中山王世了,响当当的皇家血脉,总不至于再委屈自己了吧? 但那屏风后面正滔滔不绝介绍着点心用料和出处,只为了讨好媳妇儿多吃一口的男,是谁?难道自家公被人瞬间移魂了? 紫竹偷偷瞟着这个方才帮了她一把的小丫头,肚里笑得差点儿肠打结儿。她干咳两声,略带得意的低声说道,“主们私下就是这样的,你可不要说出去,否则…夫人脾气好,老爷可是…” 乙八用力点着头,她只是被众多兄弟们保护的有些天真,但绝对不傻。住在孝义园隔壁不远的刘屠户就怕媳妇儿,整条街的人都不时拎出他嘲笑两句,他出门都不敢抬头。更何况自家公将来可是要继承中山王府的,若是传扬出去,那岂不是整个大齐国都要笑疯了? 她这般想着就立时化身成了机警的小老鼠,扭着小脑袋四下观瞧,生怕有人偷窥。结果这一看还真被她发现了茶铺二楼窗边那一排齐刷刷的脑袋,小丫头大怒,赶紧到处找寻趁手物件儿护卫“自家领空”。 紫竹这会儿也发现茶楼那边有所不妥,提起裙飞奔到马车上取了一大卷草席。乙八轻松的爬上桂花树,随手一遮,别说远处茶楼了,就是阳公公也休想多看一眼。 董蓉喝了茶水吃了点心,正懒洋洋抱着肚躺在自家夫君腿上,突然觉得眼前一暗,她还以为天要下雨,结果抬头却见一块草席和两只欢快的悠悠荡荡的小腿,于是疑惑得张了嘴。 慕容怀德哈哈大笑,也不解释,只是扶了媳妇儿说道,“许是丫头们怕你晒到了,走吧,咱们该回家了。” “好啊。”董蓉收了疑惑就要起身,不想肚某处却突然动了一下,她惊得立时僵了身。 慕容怀德还以为媳妇儿抻了肚,也是惊得白了脸,一迭声喊着,“快喊清风过来,快!” “没事,不用喊清风过来!”董蓉瞪了只会添乱的夫君一眼,末了小声说道,“刚才是孩在肚里动,我也是吓了一跳…” “孩动?”慕容怀德听了愣了一瞬,继而伸出手小心翼翼摸向媳妇儿的肚皮。董蓉笑着扯了他的手覆盖到方才颤动的位置,果然等了一会儿,那里又动了一下。 慕容怀德只觉有什么软软的东西碰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很轻但却好似在他心里敲了一记重鼓,震得他眼泪差点儿落了下来… 这个小生命从他一开始宣告到来,他的父母就在争吵,以至分离。如今终于一家团聚,他许是也感受到了这份温暖和安心,迫不及待的表达他的欢喜了。 清风拎着药箱连滚带爬的冲进屏风,结果见得男女主正幸福的依靠在一处,他尴尬的挠着脑袋不知说什么好,随后撵进来的紫竹扯了他就要出去。结果,慕容怀德却是弯身小心抱起妻儿,大声吩咐道,“回府!” 主有令,下人们自然应声而动,很快各se用物都整齐收到了车上,马鞭一甩,车队就顺着官跑远了。 茶铺二楼的一众闺秀们,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裙,突然都是恼得红了脸。 红霞郡主第一个冲下楼去,呼喝着自家奴仆马上回府,护卫和小厮们足足挨了十几鞭才算伺候着这位“祖宗”上了马车。随后,众多闺秀们也是纷纷掩了脸孔出了茶铺。不必说,那些荆钗布衣在车里就被换了下来,末了又顺着车窗扔到了旁的土沟里,默默等待某个农妇惊喜的目光。 这些千金大xiaojie们虽然站在茶铺二楼看得不甚清楚,但那女妆扮华丽,她们心仪的男却依旧笑颜以对,甚至疼爱得如珠如宝,小心翼翼伺候她饮食。而她们屈尊降贵换了荆钗布衣,亲手做了羹汤,他却连一眼都不肯多看。这是…莫大的耻辱! 不管平ri是熟识还是互相厌恶,临别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人人心里都不约而同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今ri之事绝对不可泄露出一字半句,否则她们将会再也无颜见人! 董蓉可不知她的出现轻易打破了多少闺秀的芳心,又嚣张的在她们的伤口上踩踏了多少脚,这会儿她正趴在车窗口欣赏京都的街道。当ri董平回去可是没少同她说起此处如何繁华,但是今ri终于相见,她倒有些失望。相对后市那些摩天大楼和五颜六se的弥红灯,这些木楼和青石街道确实有些逊se,不过细细味又有一股清灵古韵。 (家里冒烟咕咚折腾一天,我只码出这么多,都发上来了,谢谢朋友们支持,晚安,明天希望能多码一些啊,加油!)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进府 良田喜事慕容怀德伸手把自己的妻护在怀里,无奈又宠溺的劝道,“蓉蓉,好好坐着别磕了肚。你若想看个热闹,明ri我就带你出来走走。” 董蓉笑嘻嘻挡好帘,倚在夫君怀里不再惹他担心。马车很快就到了别院大门口,早有小厮上前帮忙扯了马缰绳,但却没人撤去侧门门槛以便马车直接进府。 正在众人疑惑的时候,两扇朱漆嵌铜钉的楠木大门却吱呀呀被完全打了开来。几十个丫鬟仆役分成两列跪在影壁前高声喊道,“恭迎主母回府!” 董蓉在车里听得动静,挑眉看向慕容怀德,问道,“这是王府?” 慕容怀德摇头,轻轻一笑,应道,“不,这是我们家!地契上写着你的名字,这里一切都由你做主!” 董蓉暮然笑开了脸,倾身在这善解人意的男人脸上亲了一记,赞道,“做得好,晚上我炖红烧肉谢你!” 慕容怀德得了久违的香吻,心里瞬间好似吃了一桶蜂蜜,甜得冒了泡。他当先跳下车,末了又扶下妻,两人如同先前多少次那般,牵着手一同踩着台阶而上,跨过门槛,走到众多恭敬垂头的仆役面前。 董蓉淡淡开口道,“都起来吧,以后各司其职,有功赏,有过罚!” “是,夫人!”一众丫鬟仆役们磕了头就爬了起来,慕容怀德笑着扶了妻往里走,“你若是不累,我就得带你四处走走。我种了葡萄藤,还有菜田,也挖了荷塘,除了占地小一些,其余倒是与咱家四季园的院差不多…” 自家男人如此欢喜献宝儿,董蓉自然不会打断他的兴致,夫妻俩边说笑着边在别院里游走,悠闲又自在。 但与别院相隔不远的王府里这会儿可是乌云压顶,丫鬟仆役们走都恨不得踮着脚尖,生怕发出一点儿声音,万一被暴怒的王妃抓去泄恨可就倒霉了。 柳王妃第一次顾不得体面,把手边的茶碗茶壶摔了个粉碎之后,又要去折腾角落里两只长颈花瓶儿。老嬷嬷急得上前抱了王妃的手臂,劝道,“娘娘,你消消气啊。世爷许是一时被那狐狸jing迷了眼,若不然也不会忘了礼数。您先等等,老奴这就去提醒世爷一声啊。” 说完,她又拼命眨着老眼示意一直拿了帕抹泪的柳孝贞,“贞儿xiaojie,您快帮老奴劝劝娘娘吧。” 柳孝贞掩了嘴角的冷笑,脸上却装作强忍了委屈的模样应道,“舒嬷嬷说的对啊,姑母。表兄知礼又孝顺,一定是受了狐狸jing的迷惑,否则哪有接了妻室进门却不先给长辈磕头的道理?” 柳王妃原本累得气喘吁吁,心头怒火也降了许多,但侄女这话却好比一瓢热油又浇了上来,她暴怒着大骂道,“什么妻室,哪个容许他娶农家女进门了?这是中山王府,不是破落农户!若是让一个农家野丫头做了主母,整个王府岂不是成了整个大齐的笑话?舒嬷嬷,你去告诉那个不孝,这王府有那个狐狸jing就没有我,你让他自己选!” 舒嬷嬷赶紧应着,“娘娘,老奴这就去,您先喝口茶消消气。” 说罢,她就扶了王妃坐在椅上,然后又喊了小丫鬟进来拾掇碎茶片,末了才匆匆出府去了。留下柳孝贞一边假意安慰姑母,一边暗恨不已。 早晨她特意擦红了眼睛,跑来找姑母哭诉说表兄出城去接那个农家女了。原本不过是打算博取一些同情,加深姑母的愧意,以便她更坚定把自己推到世妃的宝座上。姑母果然中计,抱了她心肝肉儿的喊着安慰着,末了又说过几ri带她回柳家。 她正盘算着如何再挑拨得姑母给那农家女一个下马威,最好把她直接撵回北地去。没想到,门房小厮却禀报说人家小两口直接去别院了,半点儿没有踏进王府的意思。这倒惹得她除了恼怒之外,更加好奇那女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让冷硬的表兄如此维护? 董蓉一手扶着肚一手跨在夫君得臂弯里,慢悠悠在别院里走了半晌,很快对整个新家就有了大致的印象,当然也满意的不得了。 这别院因为先前是一位致仕老臣的居所,整个格局布置的很是大气古朴。慕容怀德生怕妻儿住不惯,彻底把正院改建得同山顶大院儿一般模样,包括浴间,窗前的葡萄藤架,院角落的桂花树。 但原来一些好景致,除了几块花圃改成了菜田之外,其余也都保留了下来,比如两座造型奇特的假山,jing致的观景亭,小桥流水,荷塘垂柳。 董蓉果然最喜这样的宁静景致,待得夫妻俩坐在凉亭里喝茶闲话就笑道,“以后每ri都要陪我来走走,否则孩在我肚里长得胖,生产时会费力。” 慕容怀德第一次听得这事儿,难免紧张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董蓉捡了一块松软的点心边吃边安慰他道,“放心,我只是说万一,平ri多注意一些就好。” 慕容怀德松了一口气,末了扭头吩咐紫竹,“以后我若是不在府里,你们要仔细伺候夫人,记得多陪她出来走走。” “是,老爷。”紫竹笑嘻嘻应了,扭身正想趁着主坐在一处的时候,赶紧跑回住院去安顿行李。可是不等她走下凉亭,乙八就小跑过来禀报道,“公,王府来人了,是个老嬷嬷。”说完,她撅着小嘴又添了一句,“她脾气真凶,我就多问了两句,她就要骂我没规矩!” 慕容怀德猜得必定是母妃身边的老嬷嬷,于是不自觉皱起了眉头。董蓉把他的神se看在眼里,虽然心下不愿但依旧笑道,“你若有事就去忙,正好我也要安排人手整理行李。不过,晚上早些回来啊,我下厨做几个你爱吃的菜。” “好,”慕容怀德起身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轻轻应道,“我过会儿就回来,你也别累了。” 董蓉靠在椅背上眼见他绕过假山,走得没了影,这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的夫君不再是曹家的傻小,她自然也不能再如同当初那般霸道强势。但她自认不是笨蛋,偶尔装个可怜示个弱,或者耍个无伤大雅的小手段还是很容易的。再加上一年多相知相伴积攒下的感情和肚里的宝贝蛋,她就不相信有打不败的敌人和过不好的ri… 紫竹和乙八悄悄看着神游的主,很是不安的对视一眼,最后到底还是紫竹上前倒茶,小声笑问道,“夫人,马上就要到正午了,您先吃点儿什么新鲜菜se,我这就去准备啊。” 董蓉回过神来刚要说话,结果就见乙八缩在亭柱后只露出一条黑辫和两只大眼睛,于是好笑的问道,“这是府里原来当值的丫头吗?” 乙八听得主问,也不等紫竹说话就跑了过来,笑嘻嘻行礼应道,“夫人安好,奴婢叫乙八,最近一月跟在公身边伺候。” 董蓉正端了茶碗喝水,差点儿一口喷了出来。她赶紧扯了帕擦抹嘴角,末了脸se古怪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我听错了吗?” 乙八半是委屈半是焦急的分辨道,“夫人没听错,但奴婢可不我是小猫小狗身上的那个尾巴。奴婢是乙字组第八个暗卫,所以…才叫乙八。” 董蓉瞧着小姑娘娇俏的小脸羞恼的通红,猜得往ri定然没少因为名字被人家打趣,于是赶紧收了笑意,招了她到跟前问道,“甲乙两组都在我身边伺候,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你这样可爱的姑娘?” 乙八得了夸赞很是欢喜,但说起自己的丢人事儿又有些脸红,于是含糊应道,“奴婢先前艺不jing…唔,那个崴了脚。师傅罚奴婢在园里多留了俩月,出来时候正好公回到京都,于是就唤了我跟在身边伺候。公说,等夫人来了我就贴身保护夫人,还能说话逗夫人解闷儿。” 董蓉倒是很喜欢这丫头说话直爽,又听她的自称很是混乱,于是笑道,“好啊,正好我身边也缺人做事,那你以后就跟着紫竹吧。另外,只要在家里也不必拘束,自称“我”就好了。” “谢夫人。”乙八欢喜得直点头,末了不知想起什么又犹豫着问道,“夫人,您若是下厨,可不可以让我跟着伺候?那个,甲老大说您做的红烧肉是天下第一等的美味,他总跟我们吹嘘,我也想…亲眼看看。” “哦,你只想看看?”董蓉眼见小姑娘俩眼瞪得圆溜溜,一副很是垂涎的摸样就忍不住逗弄她,说道,“那做好之后就不分你尝尝味道了。” “啊,夫人,不要啊!”乙八立时苦了脸,摇尾巴小狗一般凑上前晃着主的胳膊,“夫人,分我吃一碗好不好?我都梦到过好几次了,但每次甲老大都会跑进梦里抢我的碗…呜呜…我恨死他了!” 董蓉扶着肚笑得浑身发软,这个活宝丫头真是可爱了。她以前也猜测过暗卫们是如何训练出来的,按照她前世看过的那些电影推测,想必很是血腥残酷。但今ri看得乙八如此可爱,她又觉得自己多心了,毕竟肮脏的地方是不可能养出这么浑身都浸满阳光的小丫头。 (今天星期ri啊,一更,我也找个电影看看,否则朋友们聊天,我就好像被社会抛弃的傻,生活封闭了。谢谢大家支持,还有最感谢小舞(翩跹舞)的打赏,每次我写的累或者没信心的时候都去看看书页,感谢大家一直支持我,抱抱,一定会更加努力的,希望所有朋友都有个愉快的周末啊。)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富贵险中求(一) 良田喜事夕阳的橘se光芒照耀着整个京都的时候,各条街上也最是拥挤。店铺的伙计忙着收拾货上门板,人忙着回家,小贩们则抓住一ri里最后的好时机兜售手里的小物件儿。而某些街区的花楼却是欢欢喜喜点起了悬挂在屋檐下的jing致灯笼,大开了雕花门… 慕容怀德刚刚拐上别院的街巷,就见两个小厮正使劲挥舞着大扫帚,恨不得把自家门前的青石板刮下一层皮来。他心下疑惑,于是走到跟前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两个小厮都是十四岁的模样,闻声赶紧行礼问好,末了才挠着后脑勺应道,“回公的话,我们…在努力干活儿,想把咱们府门前扫得干净些。” 慕容怀德扫了一眼几乎光可鉴人的石阶,好笑道,“难道谁说你们先前活计做的不好?” 两个小厮用力摇头,抢着说道,“没有,就是内院在炖肉,乙八姐姐说还有我们的份儿,我们就想着多干点活儿。” “是啊,是啊。公,是夫人亲手炖的肉啊。俺爷爷总说他吃过公亲手盛的粥,这次我能吃到夫人亲手炖的肉了,到时候回园里跟爷爷说起来,他保管高兴。” 两个小厮边说边笑得脸上开了花儿,末了还伸长脖冲着院里使劲嗅着,然后一脸陶醉模样。 慕容怀德不由得也提着鼻仔细分辨着北风带来的淡淡肉香,然后顺着香气指引一寻到了正院儿的小厨房。董蓉正坐在桂树下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娘说起自家带来的行李和人手如何安顿,乙八和紫竹则笑嘻嘻从大锅里往外盛着油润又美味的红烧肉。 董蓉偶尔抬头见的自家夫君回来,于是笑着挥手示意娘去忙,然后起身说道,“你若是再晚一些回来,红烧肉许是就被分光了。” 慕容怀德假意恼怒的扶了她的胳膊,应道,“不是说只做给我一个人吃吗,怎么变成人人有份儿了?” 董蓉顺势抱了他的胳膊,哄劝道,“今ri先委屈你一回了,以后一定补偿,好不好?我和孩以后就指望满府人手护着呢,不把大伙儿贿赂好怎么成?万一谁打上门来,总得有人替我搬救兵啊。” 慕容怀德听得这话再起方才母妃声se俱厉的模样,于是心下怜意更甚,伸手揽了妻正se说道,“这府里上下人手都是我在孝义园收容的流民里挑选回来的,多数还有亲人留在园里,不必疑其忠心,你尽可放心使唤。这是我们的家,起码在这里你可以安心过ri。皇宫那里我也会再想办法,尽早把你的名分定了,到那时候整个京都,你都可以横着走了。” “真的?”董蓉仿似不信的瞪了眼睛,开口问道,“那个擅长做银耳羹的表妹呢,若是她寻我麻烦,我也能打回去?” 慕容怀德下意识挺直了腰背,力使得腰侧软肉远离爱妻的小手,他恨不得拍着xiong脯保证,“当然打回去,你若是不愿动手就喊乙八帮忙,她最擅长的就是风影掌,保管打起来响亮又干脆!” “哦,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董蓉聪明的见好就收,笑盈盈招呼娘和紫竹摆饭桌儿,至于乙八,这会儿已经抱着大碗的红烧肉吃得满脸油腻腻了。 分离多ri的小夫妻俩终于安安静静吃了顿团圆饭,饭后俩人在院里闲走了片刻就早早上床了。久违的怀抱和温暖,让两人抱在一处好半晌没有说话。有些时候,心灵只要安静了,整个世界就算再喧闹也不怕了… 不知老天爷是否也在替重逢的小夫妻欢喜,第二ri居然依旧是晴朗的好天气。董蓉难得睡了个好觉,神清气爽的起床洗漱,末了又喊着紫竹帮她选一套方便出行的衣裙,她要同自家夫君去逛街。 紫竹最是欢喜见到主这般笑容满面的样,她一头扎进衣柜里就开始翻检,最后选了一件儿鹅黄se的对襟绣花衫,外加一条浅碧se的褶裙。待得挽好简单又美丽的堕马髻,一左一右插上两朵珠花,耳上戴好葫芦坠,原本端庄爽利的当家夫人立时就变成了柔美娇俏的未嫁少女。 董蓉美滋滋在穿衣镜前照来照去,末了玩笑道,“这肚若是遮一遮,我许是都能扮成未嫁少女出去招蜂引蝶了。” 慕容怀德从外面进来听得这话就道,“既然如此,咱们今ri还是不要出去了。” 董蓉赶紧笑着上前讨好,“哎呀,我是说笑了。一会儿出门时让乙八拿根棍,若是有蜂蝶上前立刻一棒打昏!” 慕容怀德忍不住笑了起来,紫竹和乙八两个更是笑得咯咯有声,结果被主瞪了一眼就赶紧跑出去准备饭桌了。 很快,吃了早饭,小夫妻俩上了一辆黑漆平头大马车出了府门就拐去了位于城南的商区。这会儿街道两侧的各家店铺都开了门,小伙计们一边拿着ji毛掸清理门窗上零星的几点灰尘一边笑嘻嘻招呼着来往的熟客,笑闹声不绝于耳,让人闻之不免也心情愉悦起来。 董蓉惦记着给小姑攒嫁妆,就是自家弟弟秋ri考过举人怕是也要去杨家下聘了,各se饰衣料都要事先准备。于是,她直接奔着一间门面最大的布庄就走了进去,完全没看到身后的夫君笑得有些古怪。 董蓉一口气挑了十几匹布料,正要喊着掌柜付账的时候,乙八却是笑嘻嘻抱了布匹就走,惊得紫竹赶紧上前拦她,“还没给银呢,万一掌柜告你强抢怎么办?” 乙八抬手指了指门口匾额左上角的一个圆形标记道,“这是我们自家的铺,夫人就是把料都搬空了也不会有人拦着啊。” 董蓉闻言扭头去看自家夫君,果然他正老神在在的喝着茶,而方才热情无比的大掌柜正站在旁边端着茶壶殷勤伺候。 董蓉眯了眯眼睛,起身问道,“乙八,咱家可有饰楼,带我去走走,你们公累了,许是要留在这里多喝几杯茶呢。”说罢,就扶了紫竹的手往外走。 慕容怀德怎会不知自家的小媳妇儿恼了,赶紧起身追了出去,笑着讨好道,“蓉蓉,前边不远就是咱家的银楼,在这京都还算有些名气。前几ri我已经吩咐工匠们赶制了一批新饰,我这就带你过去看看。” 董蓉瞪了他一眼,嗔怪道,“再敢看我笑话,我就带着儿回老家去!” “不会,方才也是见你选料选的欢喜,才没扰了你的兴致。” “好吧,这次原谅你。” 小夫妻俩这般说说笑笑又进了饰楼,女人天生就同龙一般对发光的物体没有免疫力,面对大盘大盘端上来的珠宝饰,董蓉还勉强端着主母的架,紫竹和乙八却两眼放光的扑了上去。这个嚷着宝石簪衬主的脸se,那个反驳说还是玉镯养人,主要备两副。董蓉被她们吵得头疼,xing发话赏她们每人一只簪。 两个丫头欢呼着跑去一旁喊着伙计拿簪供她们挑选,董蓉终于得了清净,一边同夫君说着话一边把玩着各se饰。 老掌柜眼见自家东家对身旁的女依顺,偶尔还会端了茶水劝她喝上一口,照顾的为细心。他若是还猜不出这女就是未来主母,那他的眼睛就可以摘出来当泡儿踩了。店里四个小伙计被他支使的里外乱窜,一会儿买了天香楼的牛舌糕送上,一会儿又换上最是养人提神的参茶,一会儿又关了半扇门板拒客,生怕外人扰了主的兴致。 董蓉一边吃喝一边挑了四套饰,待得心满意足起身时才发现店铺里很安静,于是猜得掌柜的好意,就同自家夫君道,“难为这掌柜耽搁了半ri生意呢。” 慕容怀德点头,淡淡对老掌柜说道,“年底加两分吧。” 董蓉不知这分数有何说道,但眼见老掌柜欢喜得一迭声道谢,她也就没有多问。紫竹替自己挑了根式样简单的单珠钗,乙八则是一只小巧的玉梳,俩个丫头笑嘻嘻抱了饰盒当先往街对面的自家马车走去,董蓉夫妻俩则同老掌柜说了两句话,这才出门过街。 几个顽童不知在哪里弄了个猪尿泡,笑闹着传来传去,玩耍得很是欢喜。人们纷纷笑骂着避让,偶尔还有人掺上一“脚”,惹得小童们吵闹不已。 慕容怀德生怕孩们不小心碰了爱妻,正打算上前示意他们停下片刻。不想,这时从街尾处行来的一辆马车却不知为何突然加速疯跑起来。人惊呼着躲闪,唯有两个弯腰捡拾猪尿泡的小童吓得傻站着不知如何是好。董蓉急得推了慕容怀德一把,嚷道,“快救救他们!” 慕容怀德匆忙扫了一眼妻的位置,见她站在街边很远,想必不会有危险,这才一个纵身跳到了街心,双臂迅速揽起两个小童又跃到了街对面儿。 远远观望的众人都是长长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是自家孩,但谁也舍不得他们被马车撞伤啊。可是,那马车跑到近前却出人意料的改了方向,猛然冲着董蓉撞了过去。 董蓉瞬间白了脸,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肚。乙八惊叫着扔了手里的盒,飞奔着就要跑过来,奈何街道足有丈宽,哪是瞬间可以穿过的? 慕容怀德听得惊叫,心脏没来由的就是一寒,下意识就扭过身去… (终于码出一章了,继续加油,第二章会很晚啊,大家不要等,明天一起看吧。么么哒,继续努力!)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富贵险中求(二) 良田喜事时间好似在这一刻突然放慢了脚步,董蓉可以清楚听到人的惊叫,清楚看到乙八惊恐的脸se,甚至…还有车夫眼里的凶狠狰狞。 她力想要躲开,想要保护她的孩,可偏偏双脚却好似被钉在了地上,半点儿动弹不得。她心下微微有些后悔,若是不让夫君去救别人的孩,是不是自己就不会陷入这等险地?但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她隐隐已经嗅到马鼻里喷出的腥气… 许是老天爷也觉得送了董蓉到这个时空来,这般草草收场有些伤了他老人家的颜面。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斜刺里突然窜出一个人猛然拉得董蓉转了个身,险险避开了马车的冲撞,末了更是一脚踹到马腿上,逼得骏马“噗通”跪了下来,马车骤然下倾,惹得车里乘客惊叫出声。 乙八终于赶到,但还未等说话,慕容怀德已是同样到了跟前,他一把揽了妻儿在怀低声安慰,“别…别怕,我在!” 董蓉脸se白得同纸一般,她长长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唤回自己被吓跑的魂七魄,末了死死抱了慕容怀德的脖,身无意识的哆嗦个不停,“柱…柱,他是故意的…” 慕容怀德猛然瞪圆了眼睛,冷声问道,“你是说马车故意撞向你?” 董蓉用力点头,伸手指向正站在马车旁同甲老大高声理论的车夫,恨道,“他突然撞向我的时候,脸se特别凶狠,他是打定主意要撞死我!” “好,”慕容怀德交握在妻背后的双手瞬间攥紧,青筋突突绷起,“你若是身撑得住就好好看着,看我如何给你报仇。” 说罢,他小心翼翼把妻送到一旁的乙八怀里,“护着夫人,若是再有好歹,留着你也无用了。” 乙八这会儿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巴掌,她被调到别院就是为了就近保护夫人,但她一时玩得欢喜就忘了职责了,若是夫人和小主真有个好歹,她就死一万次也补偿不了这罪过啊。 “是,公,乙八绝对不会再犯。”乙八咬得嘴唇都淌了血,张手牢牢把夫人护在怀里,就连哭着跑过来的紫竹想要上前,她都厉声撵了她护在夫人身后。 慕容怀德慢慢走到马车旁,甲老大躬身行礼,低声说道,“公,属下见府里无事就跟出来随便走走,不想碰巧扶了夫人一把。” 慕容怀德点头,然后指了那一脸骄横的车夫说道,“分筋错骨,十二式齐全,动手吧。” 甲老大愣了愣,继而一把扯过完全不知大难临头的车夫就噼里啪啦动了手。 那两个被救幼童的家里人原本扯了孩正要上前道谢,结果刚刚走到跟前就被杀猪般的惨叫声惊得停了脚步。 世人从来不缺胆大的,有些人实在耐不住好奇,结伴上前探看,结果就见那高壮的车夫正痛苦的躺在高声嚎叫,一个小个随从笑嘻嘻不时在他身上各处骨头上扳动,每动一下那车夫就惨叫一声,从未落下。 众人没来由的齐齐打了个哆嗦,那车夫大先前还在大声咒骂,后来疼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终于忍耐不住高声求救,“xiaojie,救命啊!” 可惜,马车里的人始终没有动静,甲老大眼里闪过一抹狠se,笑着问询主,“公,这小故意撞向夫人,若是扔进大牢就便宜他了。不如奴才挑了他手筋脚筋吧!” “舌头也割了,扔到城门口去讨饭!”慕容怀德淡淡加了一句。 马车夫听得这话是真的害怕了,先前他还抱着侥幸心思,想着只要熬过去保住xing命,自家主肯定不会亏待他。但手脚俱废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他以后就是有银也享受不到了。 “xiaojie!”马车夫拼命拱着想要躲向马车厢,力想要求得自家主的庇护,“xiaojie,那一两银我不要了,您救救奴才的命啊。奴才是听您吩咐才撞人的…” “闭嘴,没出息的东西!” 许是再也躲不过去了,那半倾斜的马车终于打开了门,一个小丫鬟当先跳出来,然后扶下一个身穿艳红锦缎衣裙的年轻女。人群里有常在市面走动的低声惊叫道,“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是红霞郡主!” “啊,就是那个常挥鞭打人的红霞郡主!” “就是她!” “哎呀,这中山王世对上了红霞郡主,可是有好戏看了。” “什么,这公是中山王世?那被撞的女…是他妻妾,还有了身孕?这可真是惊天大消息!” 人群里轰然议论开了,越聚越多的人把马车包围的是里层外层,红霞郡主往ri没少仗着后的宠爱横行京都,眼见众人围观就有些不耐烦了。 她今ri早起就觉心下烦闷,出来逛街居然正巧见到惹她恼怒的人,于是一时恶念兴起就吩咐车夫撞人,只要想想那个大肚的女高高飞起再重重落下,她就兴奋的比得了大盒宝石还要欢喜。 可惜车夫这个蠢货,不但没撞到人,还被人抓了马脚。若是任凭他被处置,倒也伤了国舅府的体面。 “慕容秋,我家奴仆不过一时疏忽,又没有真撞到什么猫狗,你打几下也就算了,凭什么随便就要废了他?难道这京都没有王法了吗?” 慕容怀德冷笑,若是先前他心里还有几丝疑虑,现在见到这个蛮横又霸道的女就什么都明了了。他心里的怒火瞬间高涨,恨不得重拳把她打成烂泥,可惜还差一点儿口实… “怎么,红霞郡主不敢承认指使车夫撞人?”慕容怀德瞥了红霞郡主一眼,脸上满满都是轻蔑不屑,“原来,传闻中的女中豪杰红霞郡主也是只缩头乌龟啊,什么敢作敢当,真是笑话!” “你!”红霞郡主怎会受得了心仪的男待自己如此鄙夷轻视,她恼得红了脸,狠狠跺脚嚷道,“是我指使的又怎么样?不过是个下贱农女,我就是撞死一个也不过赔银了事!我是郡主之尊…” 她正说到一半,不想却被慕容怀德一把扯了发髻拖倒在地,“好,既然你亲口承认就可以进宫说话了。” “啊,疼啊,你快放开我!慕容秋,你不想活了,我要告诉后…” 慕容怀德好似根本听不到红霞郡主的哭喊,硬生生扯着她的发髻走到董蓉跟前,小声嘱咐道,“你先回府去歇着,记得让清风诊脉。我要进宫,很快就回来。” 董蓉这会儿已是缓过很多,听得这话就慢慢点了头,末了见得红霞郡主满眼都是恨意的盯着他们夫妻,于是又道,“把她放平。” 慕容怀德不知妻是何意,但却依言一甩手放倒了红霞郡主。董蓉拎起裙角,狠狠对着她的肚踹了两脚,红霞郡主疼得猛然惨叫,高声咒骂着,“你这个下贱农妇,居然敢踢我!你等着,我要杀了你!” 董蓉施施然放下裙,淡淡笑道,“我肚里的孩儿受了惊吓,这是我替他讨还的利息。至于本金,我家夫君自会同你清算。” 慕容怀德愣了愣,末了抬头哈哈大笑,顾不得外人在场,倾身抱了抱自己心爱的妻儿,高声道,“好,你好好在家等着,看我如何讨了本金回来!” 说罢,他翻身跃上甲老大牵过的骏马,末了手下一用力扯了红霞郡主横放在马鞍上,然后打马直奔皇宫而去。 众人眼见两人一马跑得没了影,就连红霞郡主的叫骂声都听不到了,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末了望向站在台阶上的年轻妇人都是下意识低了头。怪不得中山王世平ri视众家闺秀如无物,原来他居然青睐这般凶狠又胆大的女。 那被踩的嗷嗷叫唤的可是以蛮横霸道扬名的红霞郡主啊,平ri欺到谁头上不是忍气吞声,没想到今ri居然被一个大肚妇人打了回去,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 董蓉可没有任人评头论足的爱好,低声吩咐乙八和紫竹扶了她上车。银楼的老掌柜早带了伙计把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饰捡了起来,眼见主到了跟前就双手呈上。甲老大随手在靴里摸出一把匕,插进那自以为平安无事的车夫嘴里一转。车夫痛惨叫,一低头的时候血淋淋的舌头就掉了出来。 甲老大浑不在意的摆手唤过老掌柜和伙计,笑嘻嘻道,“公吩咐过,把这人扔城门口去讨饭。我要伺候夫人回府,辛苦你们走一趟了。” 说罢,他就跳上车辕,亲自赶着马车出了商区,把惊恐的众人全都留在了车后。 马车一平稳回了别院,可是一拐进巷道,甲老大就见自家门前停了一辆装饰华丽的宽大马车,很多丫鬟婆和侍卫众星拱月一般站在马车旁,乍一看上去倒是很有气势。 他识得马车上的标记,于是微微皱了眉头,扭头低声同车里的主禀报道,“夫人,咱们府外停了马车,好像是中山王妃到了。” 董蓉虽是喝过了茶,但这会儿依旧觉得xiong闷,肚里的孩也活动的很是频繁。她正是担心烦躁的时候,突然听得家门被人堵了,忍不住也是恼了,开口问道,“她们进府了?” “没有,都在门外等着呢。” (终于码出来了,刚才看见浩然的打赏了,好开森啊,哈哈,可以做个好梦了,明天继续努力啊,大家晚安。)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富贵险中求(三) 良田喜事“那就不必理会,直接赶车进门。若有人纠缠就打出去!” “是,夫人。”甲老大眼里闪过一抹兴奋之se,猛然甩了一鞭催着驾车的骏马加快了脚步,很快马车就到了大门外。 两个小厮正要跑下台阶接缰绳,却听甲老大高声喊道,“撤门槛,直接进门!” “是!”两个小厮赶紧跑去开了侧门,末了又合力搬开了半尺高的门槛。甲老大一扯缰绳,马车眼见就要进了侧门,那豪华马车旁站着的一个老嬷嬷突然高声开口拦阻道,“慢着!我们王妃娘娘到了,车里何人,还不下来见礼?” 可惜,甲老大仿似耳聋一般,照旧稳稳把马车驶进了侧门,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老嬷嬷气得跺脚,提了裙角跑到门旁,正好看见两个丫鬟扶了一个肚腹微凸的妇人下车,她于是高声喝骂道,“没有规矩的东西,王妃娘娘到了,赶紧打大开中门跪迎!”可惜那女闻言,只回身淡淡扫了她一眼就进了垂花门。 老嬷嬷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轻视,她气得头发都要竖了起来。待得还要咒骂,那赶车的车夫已是上前一把将她推出侧门,笑嘻嘻应道,“这是董家,不是王府,你耍威风别找错地方了。” “你!”老嬷嬷一口气堵在嗓里,差点儿没憋死过去,末了咬牙切齿问着,“我们世爷呢,不是说一起出门了吗?” 那车夫摊摊手,随口应道,“哦,你是来找世爷的啊,怎么不早说?世爷进宫去了,你们去宫门外等吧,别堵了我家巷道。”说罢,他就喊了两个小厮关门,然后晃悠悠去门房喝茶了。 老嬷嬷差点儿被门扇砸扁了鼻,气得脑里面开了锅,顺着两只耳朵冒蒸汽啊。她也顾不得体面了,几乎是小跑着回了车前添油加醋把方才之事说了一遍。柳王妃恨得直接撕了手里的团扇,恼道,“好,好,这就是他给我找的好儿媳!哼,还没进王府大门呢,就开始给我脸se看了,真是…好了!” 坐在一旁的柳孝贞赶紧上前劝慰道,“姑母,表兄许是也被这女人骗了,根本不知道她私下这般跋扈无礼。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否则表兄可要着急了。” “哼,他心里只有这狐狸jing,哪里还有亲娘?”柳王妃气得青了脸,怒道,“咱们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我倒要问问他,这明明是皇上赏给王府的别院,什么时候姓董了?” 老嬷嬷和柳孝贞对视一眼,都是不敢再劝,俩人低了头,一个盘算着如何挑拨王妃替她出气,一个则琢磨着如何在这场小争斗里沾些好处。 慕容怀德尚且不知家里老娘和媳妇儿又打起了擂台,坐等他回去当裁判呢。这会儿他正拉扯着高声叫骂的红霞郡主走在去往寿安宫的上,原本他是打算找皇上评理,结果凑巧今ri是皇上每月必去寿安宫请安的ri,于是正好一勺烩了。 寿安宫的正殿里,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一众后妃们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笑语嫣然的围在后和皇帝跟前。这个说起今年风调雨顺,保管是个丰收年;那个说起后皮肤越来越白嫩,可是私藏了什么美颜方,不肯赏给小辈儿们。后和皇帝被哄得笑声不断,不时赏些饰衣料,惹得一众后妃们更是使出浑身解数,舌灿如莲。 正是这样热闹又和乐的时候,殿外当值的小监突然跑进来禀报,说是中山王世和红霞郡主求见。 听得这话,别人还罢了,后却是第一个冷了脸se,心下狠狠把自家侄孙女骂了个狗血喷头。亏得她自小疼到大,这蠢丫头怎么就没长脑?昨ri下午她不是已经把其中厉害说明白了吗,虽说中山王世也是她名义上的孙儿,但他的婚事自己根本做不了主。就是能做主,她也不会冒着被皇帝猜忌的危险成全她们的姻缘。 难道,这蠢丫头还不死心,居然两人一同跑来求肯了? 皇帝心下却是有些底儿,毕竟侄儿第一次进宫就求他赐封农家女为世妃。但他听了小监的话还是忍不住疑惑,侄儿怎么又同后的侄孙女搅合到一处了? “让他们进来吧。”皇帝发了话,小监立时小跑出去传信儿了,留下一众后妃都是小心翼翼打量着后和皇帝的脸se,暗暗压制着心里的好奇之意。 很快,慕容怀德就扯着红霞郡主走了进来。众人眼见红霞郡主发髻散乱,哭得眼睛红肿,很是狼狈的样,都是齐齐吃了一惊。 后更是心疼的皱了眉头,但不等她发问,慕容怀德已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高声恳求道,“侄儿求皇叔开恩,准我立刻起行回北地!这京都虽好,但侄儿再住下去,怕是要家破人亡,被人把脸踩到泥坑里了。皇叔,请准我出京!” 殿中诸妃都是年少入宫,虽然荣华富贵加身,但各个心底最深处都留了一抹遗憾。谁不喜欢俊秀潇洒的翩翩佳公,谁不想花前月下私语呢喃?可是事实残酷,她们只能梳妆打扮尽力取悦年过半的皇者,至于心底的那点儿旖念只能留待梦中。 而这几乎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中山王世不但长相阳刚俊美,甚至武全才,满足了所有女对未来夫君的梦想。众多妃虽说每次见面多是端着长辈的姿态相待,但私底下都隐隐藏了一丝倾慕之意。 这会儿她们眼见往ri俊秀潇洒的贵公跪在地上,眼泪扑簌簌落下,仿似在力压抑着悲伤一般,说话的声音都在哆嗦,于是各个疼惜得暗暗扭了帕。 其中一个最受宠的妃正坐在皇帝身边,于是装了好奇又讶异的样,轻声问道,“陛下,臣妾可是从未见过世殿下这般模样,他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皇帝点点头,说实话他心下对于这个侄儿确实喜爱的紧,若是他亲生儿必定要让他承继皇位。可惜偏偏生在皇兄府里,反倒要多防备分。不过,防备归防备,这孩终究是慕容家的血脉,怎容外人欺辱? 这般想着,他就亲自起身上前扶了侄儿起来,沉声道,“好男儿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你这小怎么这般没出息,说吧,到底谁给你委屈受了?” 慕容怀德满脸感激的扶着皇帝的手爬起来,末了悲愤说道,“皇叔是知道的,侄儿少小离家,在外吃过的辛苦无数。两年前侄儿在北地娶过一个良家女董氏为妻,董氏虽说容貌平凡,xing情也泼辣,但侄儿却多得她细心照料,甚至家里也依赖她种果维持。 侄儿心下感激,曾发誓一定要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ri。自进京以来,皇叔和皇祖母待侄儿慈爱,多有赏赐。侄儿欢喜之下就把有孕的董氏接了过来。本想着一家团聚,哪知今ri就在大街上,有人恶意驾驶马车猛撞董氏,差点儿一尸两命!” 他说着话儿,眼里又现了泪光,哽咽道,“皇叔,侄儿身为男,不能护佑妻儿平安,侄儿实在无颜苟活在京都。求皇叔准侄儿出京,侄儿要回北地去!那里虽然荒凉,但却无恶人欺辱…” “住口,这是说的什么混话。堂堂中山王世,皇家血脉,怎么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就吓得离开京都?若是传扬出去,皇家的脸面还往哪里放?” 皇帝瞪了眼睛,末了扫了一眼歪在后脚边的红霞,心下明镜一般。不必说,侄儿口中的恶人就是这个刁蛮女了? 后这会儿也是老脸通红,心下恼得厉害。若是私下里,什么事情都好说。可如今大庭广众,嫔妃挤满了屋,自家侄孙女被皇孙告到了皇帝跟前,就算分出个是非曲直,她们赵家的脸面也不好看啊。更何况,皇帝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是袒护侄儿呢。 后伸手扯了还有些发愣的红霞,压着怒气低声问道,“红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秋儿说的那恶人可是你?你不好好在家里呆着跑街上去做什么,就算出门也找个好车夫,怎么就差点儿撞到人呢?” 老后这话乍一听并无不妥,但屋里都是人jing,谁猜不出其中的推tuo之意?但后地位尊贵,谁也不会傻到揭穿就是了。 红霞郡一上不知暗自发了多少誓,待得见到皇姑祖母一定要好好哭诉一场。结果她还没叫冤枉,心仪许久的英武男却先哭开了,这完全颠覆了她的所有认知,惊得她嫉妒怀疑自己在上被马鞍磕坏了脑,产生了幻觉。 这会儿突然被后摇醒,她依旧有些恍惚,含糊应道,“哦,姑祖母,我就是看那女人可恶,想着吓唬她一下,没想撞死她…” 众妃嫔闻言都是低了头喝茶,心下暗笑赵家真是生的好女儿,这时候若一口咬定此事是误会,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可她倒好,直接承认了,真是愚蠢之。 (卡,我得慢慢写,今天就这一更,继续加油!)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举两得 良田喜事后也是气得心口疼,但她又不能放着自家人不管,于是抬头冲着身旁的贴身老嬷嬷使了个眼se,末了叹气道,“这丫头怕是也被突然的变故吓糊涂了,她平ri里虽说顽皮些,但也没什么坏心思。秋儿啊,董氏如今在哪里?可要派个医去给她诊治一番,她毕竟身怀有孕,大意不得。至于红霞,你就不要跟她一个小女一般见识了。皇祖母做主,待她缓过神来就去给董氏赔罪,可好?” 这般说着话的功夫,那老嬷嬷已是扶了红霞起身往内殿走去。红霞这会儿终于完全清醒了,她还想冲过去告状辩解,可惜老嬷嬷已是捂了她的嘴。 慕容怀德重新跪倒在后跟前磕头,低声道,“皇祖母,平ri因为父王病重,孙儿少伺奉在皇祖母身前。如今更是因为这事闹得皇祖母心烦,孙儿实在不孝之。但孙儿亏欠董氏良多,她如今又怀了身孕,孙儿私心里盼着在父王归西之前让他见到王府后继有人。可是,今ri孙儿尚且陪在一旁,她就遭此祸事,若是哪ri侄儿不在…”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继续下去,但人人都听明白了。今ri之事他是不打算轻轻揭过,起码也要给妻儿讨一道“护身符”才可以。 后没想到孙儿如此强硬,脸se有些不好。一旁的皇帝眼里却是闪过一抹笑意,大齐不需要韬武略的王爷,但却不介意多一个无心权势却喜爱风花雪月的王爷。当然,这王爷若是一腔痴情都给了一个农家女,借不到半分姻亲之势就更好了。 “好了,你这小的脾气秉xing都像了王兄,旁事还罢了,怎么就对女这般痴心?说起来,董氏身怀皇家血脉,又在贫寒之时嫁与你为妻,可谓贤淑忠贞,实在难得,今ri不如就给她正了名分吧。”说着话儿,皇帝一挥手示意秉笔监上前,吩咐道,“传朕旨意,董氏晋封中山王世妃,赏锦缎匹,饰八盘,玉如意一柄。” 慕容怀德立时磕头谢恩,再抬头时脸上哪里还有悲愤之se,满满都是欢喜之意。皇帝见此忍不住打趣道,“你这赖皮小,是不是就等着朕这句话呢?平ri瞧着也是个懂事的,没想到为了个女居然连朕也算计上了。” 慕容怀德赶紧讨好道,“皇叔若是不疼侄儿,侄儿怎么赖皮也无用啊。皇叔放心,侄儿这一辈只娶董氏一个,保管不会再来惹皇叔烦心了。” “只娶一个?”这下不止皇帝,就连一众妃嫔也惊奇的望向过来,问道,“这是何意?” 慕容怀德憨憨一笑,“皇叔,侄儿眼里除了董氏,再也容不下别的女。这一辈只娶她一个就够了,什么侧妃和妾室都不要,一家人吃喝玩乐过ri最好。” “没出息,等你以后见了更好的女,许是又改主意了。”皇帝开口呵斥侄儿,但心里却连最后一分猜疑也去掉了。 慕容怀德也不辩解,只是笑着不说话。众多嫔妃心里这一刻却是五味陈杂,同为女,她们真是万分嫉妒这姓董的女,猜测着她到底是何等模样,怎么就俘虏了如此绝好男,以至于他如此痴心相待? 后许是也这般想,又急于补救自家愚蠢的侄孙女在皇帝心里的印象,于是开口笑道,“董氏既然成了我们皇家人,那过几ri就带她进宫来走动走动吧。哀家也让红霞给她行礼赔个罪。” “祖母言重了,今ri孙儿心急之下行事莽撞,还望祖母不要怪罪。董氏做得一手好点心,孙儿ri后就带她进宫献两盒给祖母尝个新鲜。” 皇后听了这话,心下终于舒坦了几分,又问起了中山王的病情。慕容怀德一一答了,末了借口还要伺候父王用药,赶紧告退出宫去了。 皇帝也是起身辞了皇后转去前殿批奏折,一众嫔妃没了热闹可看,也没了皇帝可讨好,于是也纷纷告辞了。至于皇后怎么教训娘家的愚蠢侄孙女就无人关心了… 慕容怀德捡了行人稀少的巷道,一打马跑回,偶尔扭头望向渐渐被抛在身后的皇宫,嘴角慢慢就翘了起来。 都说虎口拔牙最是不易,他今ri却成功替爱妻讨了名分又彻底消除了皇帝的疑心,可谓一举两得,实在值得庆贺。可惜他的妻不是喜爱权势的xing,否则还不知道会欢喜成什么样。不过这也正是他深爱她的原因之一… 七月的正午,阳晒得青石面好似都要融化了。柳王妃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撩了窗帘往外探看,心里恼怒得都要爆炸了。她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居然还是不见自家的逆回来,难道她当真要在这里晒上一ri不成? 车外的丫鬟婆们这会儿更是叫苦连天,主坐在车里还有茶水可喝,她们却是直接站在阳下。可恨这别院外面居然连棵柳树都没种,若是再等下去,怕是要活活晒死人了… 慕容怀德打马拐进巷道就见得王府众人各个蔫头耷脑的模样,于是立时皱了眉头。他飞身跳下马把缰绳扔给闻讯接出来的甲老大,低声问道,“府里来人了?” 甲老大眼里闪过一抹古怪笑意,应道,“王妃来了,但夫人说她身不舒坦,没放人进去。” 慕容怀德愣了一瞬,转而又问道,“清风可是诊过脉了?” “诊过了,夫人受了些微惊吓,这会儿喝了安神汤睡下了。” “那就好。”慕容怀德转身望向马车,淡淡吩咐道,“以后也要记得,这里是董府。除了夫人和我,没有别的主。” “公放心,属下省得。”甲老大笑嘻嘻应着,牵了马进门去了。 王府众人这会儿已被马蹄声惊醒,各个如同打了ji血一般jing神抖擞,心里无不盼着主们赶紧吵闹。不管老娘和儿谁输谁赢,他们总能早些歇歇腿儿,喝口水啊。 可惜,柳王妃显见没有体恤奴仆的心思,明明听到众人给儿见礼的声音不断传来,但她却坐在车里,半句话都不肯说。 都说母天xing,柳王妃执意置气,慕容怀德也是打定主意不肯服软。昨ri他明明都把话说得清清楚楚,除了董氏他不会再娶任何人,皇家也不会允许。可是母妃闹着他想办法,一定要把表妹给他当正妃,今ri甚至又找上门来。这是自家媳妇儿泼辣不好欺,根本没放她进去,否则他这会儿回来还不知要看到怎样的闹剧呢。 这般想着,他就静静站在马车外,同样冷着脸不肯吭声。 他们母如此静默对抗,可是把所有王府的奴仆气得半死,心里暗暗咒骂,但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儿恼se。两个平ri还算有些脸面的婆,可怜巴巴的望着老嬷嬷,无声恳求她想想办法。 老嬷嬷也是站得双腿僵直,晒得头晕眼花,她实在忍耐不住之下就想开口劝上两句。 可是还未等她说话,巷口又来了七八匹快马和一辆马车,当先马上那人穿了褚se的衣衫,头戴八棱纱帽,隔得老远就能认出他皇宫内侍的身份,而后边几骑和驾车之人都是腰挎横刀的侍卫。 慕容怀德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扭身迎到跟前见礼,笑道,“王总管,天气如此炎热,怎么劳动您走了这一趟?” 那姓王的监跳下马,赶紧笑着扶了慕容怀德一把,应道,“世爷折煞奴才了,今ri可是世爷大喜,奴才怎敢不亲自跑一趟?” 两人正是寒暄客套的时候,马车内的柳王妃却是忍耐不住了,她急忙扶了老嬷嬷的手下了马车,径直来到王内侍跟前,疑惑问道,“王总管,您怎么有空闲出来走走?” 王内侍可是个人jing,他扫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就打着哈哈应道,“娘娘莫要心急,赶紧让世爷摆香案接旨吧,一会儿宣完旨,娘娘就都知道了。” 慕容怀德也不想节外生枝,高声喊了门房小厮大开中门,准备香案,另外又派人往后院传话儿。 董蓉喝了安神汤后小睡片刻,这会儿终于觉得好过许多。她正要喊人熬碗红枣粥垫垫肚,不想紫竹和乙八却是慌慌张张从外面跑了进来。一个一头扎进衣柜就开始胡乱选衣衫,一个则抄起梳就开始替主整理妆容。 董蓉被两个丫头这般模样惊到了,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家里来客人了?” 紫竹手下飞快的挽好了发髻,末了一边插着金钗一边应道,“夫人,老爷在前院传话,要您赶紧去接旨。” “接旨?”董蓉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待得两个丫头终于把她妆扮一新就赶紧去了前院儿。 慕容怀德正陪着王内侍坐在客厅里喝茶,柳王妃则带着侄女阴沉着脸坐在一旁,姑侄两个不知在想些什么,手里的帕都揉成了麻花儿一般。 董蓉带着丫鬟一进门,慕容怀德就起身迎了过去,低声问道,“身好些了吗?若有不舒坦就请医来。”说罢,他就一脸担忧的看向妻微凸的肚腹。 董蓉笑着摇头,同样低声应道,“放心,你儿皮实着呢。” 小夫妻俩如此亲密低语,惹得王内侍不顾规矩的盯着董蓉看了好几眼,但到底也没看出这个容貌只算清秀的女有何出奇之处,居然能得中山王世如此宠爱。 (晚一些还有一章,趁着儿睡觉,赶紧洗衣服,然后继续码字,加油!)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泥潭 良田喜事至于柳王妃姑侄终于见得狐狸jing的庐山真面目,更是失望又恼恨。特别是柳孝贞差点儿直接撕碎了手里的帕,她的容貌比这女美了不止十倍,为何表兄就是对她视而不见?反倒待这丑陋农妇如珠如宝,难道他当真中了这狐狸jing的**术? 不管众人心思如何复杂,待得香案摆下,都是齐齐跪在了院里。王内侍展开金黄se的圣旨高声宣读,一大段华丽辞藻过后才终于说道,“今有青县董氏女,贤淑忠贞,特赐婚中山王世慕容秋为正妃,赏锦缎匹,饰八盘,玉如意一柄。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慕容怀德领着众人磕头谢恩,先前接了差事去巡查铺的张管事刚巧回到别院,正好听了半截圣旨,乐得脸上差点儿开了花儿。他麻利的喊了小厮们接过赏赐的布匹等物,然后又替主送王内侍出门,不必说一张大额银票塞过去,打点的老监心满意足的上马走人了。 慕容怀德亲手扶起尚且有些怔愣不知所措的爱妻,笑着打趣道,“这次虽说让你受了惊吓,但好在补偿还算丰厚。以后这京都,你可以横着走了。” 董蓉回过神来,羞恼的瞪了他一眼,嗔怪道,“我又不是螃蟹,横着走做什么?”说罢想起先前的惊险,她又叹了气,“都说富贵险中求,古人诚不欺我啊。” 慕容怀德还想劝慰几句,结果那边一直跪在地上的柳孝贞却是发了疯。她没想到自己绞尽脑汁想要谋算的位置,这般容易就被一个农家女得去了。 那可是正妃啊,整个王府的女主,整个大齐最尊贵的女之一,哪怕她以后依靠姑母的支持进了王府,那也只能当个侧妃,照样得对一个农家女跪地磕头,这叫她情何以堪! “啊!不,我不接受!这是我的,是我的!”柳孝贞疯狂的大喊大叫,末了又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府外跑去,“撒谎,那个下贱的监撒谎。皇上一定是封了我做世妃,他被买通了,他撒谎!” 柳王妃对圣旨也是不满,眼见侄女这般模样,更是心疼气恼。她高声喊着丫鬟婆们,“还不赶紧扶了xiaojie上车回王府!” 舒嬷嬷和红玉两个忙不迭得追了出去,好说歹说总算把吵闹的主半推半抓弄上了马车。柳王妃死死瞪着站在一处的儿儿媳,恨道,“别以为得了皇上赐婚,你们就能称心如意了。只要我活着一ri,就别想我接受一个农家女当儿媳!” 说罢,她转身就出门上了马车。 董蓉偷偷翻了个白眼,末了却还是推了推眉头皱得死紧的夫君,懂事的劝道,“我回后院歇歇,你跟去看看吧。那位表妹好像气得不轻,别惹了祸患又赖到咱们头上。” 慕容怀德轻轻抱了抱善解人意的娇妻,低声道,“好,我会早去早回。” 董蓉推开他,撅嘴嘱咐道,“记得啊,再想喝银耳羹也要回家来,我的手艺更好!” 慕容怀德哈哈大笑,他真是爱了娇妻这般别扭又可爱的脾气,尤其是吃醋的小模样。若不是眼下时机不允许,他真想抱了她好好亲近一会儿。可惜,老娘那里也不能放着不理。 他心下暗暗叹了气,再次亲了亲爱妻的额头,眼见她羞红了脸,小手使劲推着自己这才顺势转身离去。 柳孝贞砸了车里所有的点心盒和茶盏,大哭大闹要回柳家去。柳王妃无法,只得先派了红玉回柳家去知会一声。可是马车到了柳家门口,只有七八个丫鬟婆上前接了自家xiaojie,然后就关了大门,完全没有迎她入府坐坐的打算。 柳王妃站在马车下,望着紧闭的娘家大门,只觉眼前金星乱坠。心下万般后悔平ri不该拍着xiong脯打包票,否则侄女不会笃定自己会是世妃,今ri自然也不会如此失态。 她当年因为执意嫁给中山王做妾害得柳家在士林里颜面大失,本想把侄女扶上王妃的位置,借此还了亏欠柳家的良心债,她就可以抬头挺xiong走进柳家大门。可惜,事与愿违。经了这事,这重大门许是一辈都不会为她打开了… 慕容怀德远远骑马赶到,眼见母妃昏昏欲倒,赶紧上前冲上前扶了她上车回王府。好在,因为王爷病重,王府里有两位医常驻,随便请来一个诊了脉,王妃喝了安神药汤昏昏睡去,整个王府终于结束了兵荒马乱,重新归于平静。 慕容怀德背负双手站在王府门前的台阶上,远望慢慢陷入黑暗的京都,心下只觉万般疲惫。若是让他选择,他宁愿做个曹家傻小,也许衣食用不会如何奢华,但ri却必定安心又喜乐。不必整ri苦心应对亲叔叔的试探,不必被人头论足,不必困在这方寸之城不能离开。 可惜,这里有他的生身父母,如今一个命在旦夕,一个挣扎多年方才尝到胜利果实。他就算明知这京都是个烂泥潭,也只能捏着鼻跳进来。只是苦了他的妻儿,离开了花开满坡的桃源之地,陪着他一同搅在泥潭里… 逞了一ri威风的阳终于落下了地平线,晚风因此也凉爽许多。吃了晚饭的人们纷纷拿了板凳和蒲扇走出家门,聚在某个街角说说闲话儿,喝口凉茶,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王府别院里,紫竹和乙八刚刚从正房里撤了饭桌儿出来,正好遇到娘抱了一匹葛纱走过。于是两个小丫头就迎上前一左一右抱了娘的胳膊,问道,“姨,老爷这时候还没回来呢,夫人许是心里不舒坦,方才只吃了半碗红豆饭和几筷小菜。这可如何是好?” 娘好笑得想要拍拍两个丫头的小脑袋,但她手里又抱了葛纱,于是只得低声安慰道,“今ri天气热得厉害,夫人又受了惊吓,胃口不好也是正常。你们不如再准备些容易克化的吃食,一会儿老爷回来必定要陪主再吃一顿的。” “真的?那我要赶紧去灶间准备一下。”紫竹欢喜的提了裙就跑,剩下乙八赶紧端了小桌嚷道,“紫竹姐姐,你等等我啊,咱们给主做那个皮蛋瘦肉粥吧!” “少来,那是你喜爱吃的。到时候夫人一看你淌口水,保准又有大半赏你吃了。” “紫竹姐姐冤枉人,我每次都是等主吃完了才打扫盆底儿的…” 两个小丫头吵吵闹闹走远了,留下娘无奈笑着进了正房起居室。董蓉正坐在灯下画着图样,见她进来就问道,“可找到葛纱了?” 娘点头,“找到了,库房里总共有八匹。我寻了一匹雨过天青的,夫人若是不喜,我再去换。” “不必,这个就很好。”董蓉动手展开葛纱卷,末了又把图样拿给娘看。娘也做得一手好针线,眼见主绘的式样不算多繁复,于是就直接拿了剪刀把料裁好了。 董蓉侧耳听听院外还没有动静,心下有些失望但脸上却显露半分。她吩咐娘又点了两支蜡烛,一边靠在窗边缝着衣衫一边说起家里杂事。 “先前还以为在这里住上几ri就回青县去,但如今得了皇家赐封,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我怀着身懒得打理家事,好在咱家人口简单,以后库房归你掌管,灶间归紫竹,衣饰就归乙八那丫头。若是有事,你们个支应不来就从前院选两个人手,记得一定要本分可靠的,不要多嘴多舌的。” “是,夫人。”娘手下帮忙分着线,难得说笑道,“夫人哪ri也去库房看看吧,不说今ri皇上赏的那些料饰,好似老爷又不知在哪里寻了很多好物件儿,比四季园的库房装得还满分,我方才进去都晃得眼花了。” “呦,这么说咱们发财了,以后回北边的时候提醒我统统拉走,到时候平哥儿下聘或者二姐儿出嫁就不用花银添置物件儿了。” “那我明ri再录好册,然后拿来给夫人过过目。” “好,按照贵重等级分分类。别混到一处了,等到用的时候也方便查找。” 主仆两人正说得热闹,慕容怀德却是从门口的落地屏风后转了出来,笑道,“说什么呢,这般热闹?” 董蓉立时放下手里的衣衫,笑着迎了上去,嗔怪道,“我啊,正打算趁着你不在,把库房里的好物件儿都搬回青县去呢。你若是再晚回来,这院许是都被我搬空了。” 慕容怀德笑着解释道,“回来上遇到两个新结交的好友,多耽搁一会儿工夫,你可吃了晚饭了?” 娘原本正悄悄往外退,听得这话就恭敬道,“老爷,夫人方才吃得不多,紫竹又预备了饭菜,可要再端上来?” “端上来吧,”慕容怀德点头,末了又扶了肚ri渐鼓起的爱妻稳稳坐好,末了自己一边动手换件家常薄衫一边问道,“可是胃口不好,还是吃腻了紫竹的手艺?这京都里好吃食也不少,明ri我去寻两样新奇的给你换换口味吧。”(昨晚差了几字,今早刚补完,下午还有一更。哈哈才看见浩然和小小微等朋友的支持啊,好开心,突然觉得最近运气真好,加油码字了,群抱一个!)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六十章 流言处处 良田喜事董蓉却是不好混弄,她抱了肚倚在金丝软枕上,抱怨道,“我今ri才发现,身边个听吩咐的人,除了紫竹,剩下娘和乙八都是你安排的。以后我岂不是在家打个喷嚏都瞒不过你?不成,明ri我要多买几个丫头进来,我要培植自己的势力,我要称霸整个别院…” 慕容怀德听得好笑,胡乱用棉布巾抹了一把头脸就上前把爱妻揽在怀里哄劝道,“你哪里还用培植人手,这院本就在你名下,连我都是吃白饭的。你难道打算再替我娶几个女人进来,无事就斗一斗,那我岂不是坐享齐人之福…” “休想!”董蓉瞪了眼睛,小手又是蠢蠢欲动打算逞逞威风。慕容怀德果断抱紧了双臂,董蓉哪里挣得开,最后小夫妻俩咯咯笑着躺倒在软榻上,半晌没有出声。 慕容怀德嗅着妻身上淡淡的果香,心下愧意越深,想了又想还是说道,“今ri下了圣旨,以后你就是我的正妃了。我原本想大摆筵席,遍请宾朋,同天下昭告你是我唯一的妻。可惜…父王已是昏迷多ri了,母妃又…只能委屈你了。” 董蓉闻言往他怀里蹭了蹭,低声笑道,“我当初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只藏了几私房钱的傻小呢。曹婆待我又不好,穿双布鞋都露脚趾,即便那般我也没想过离开你。如今诰命在身,锦衣玉食,若还敢说委屈,恐怕老天爷都要打雷劈死我了。 外面的事,我虽然不清楚,但‘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还是听过的。凡事只要能保你平安,你就尽管去做,不必顾忌我。我只有一个条件,不管何等重要的事都不能瞒我。你已经骗了我一次,若是再有一次,我绝对不会原谅!” “不会,”慕容怀德心里下意识一缩,立时应道,“我绝对不会再骗你,你要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董蓉轻叹,心下有些烦闷,忍不住有抱怨道,“什么时候这里事情了了,咱们就回青县去吧。京都虽好,但总没有家里自在。” “医说,父王…没有几ri了。待得过了ri,咱们就回去。” 董蓉脸se一喜,还要再说话的时候,不想肚却咕噜噜响了起来。她懊恼得轻笑道,“我如今真成了小猪儿了,一ri吃五顿饭还总是饿得厉害。” “饿了就吃,若是耽误了咱们孩儿长身体怎么成?”慕容怀德赶紧扶了妻起身,转而冲着门外高喊,“紫竹呢,饭食可安排好了?” 紫竹和乙八正站在门外悄悄听着屋里的动静,犹豫着是不是要禀报主饭食好了。听得这话,两人直接端了托盘进屋,手脚麻利的把茶几当了饭桌儿摆了个满满当当。 许是见到夫君回来,董蓉胃口大开,一口气喝了两碗皮蛋瘦肉粥,吃了一只金银小馒头,还有一盘凉拌菠薐菜。 慕容怀德看得又是欢喜又是担心,待得饭桌撤下就陪着爱妻足足在院里走了两刻钟这才上床歇息。 夜虫低鸣,月se旖旎,窗下的软榻上,男正慢慢挥着扇替妻赶开扰人的蚊虫。妻似乎因为隆起的肚腹有些不舒坦,翻来翻去好久才睡熟了。男低头轻轻在她额上亲了一记,末了小心翼翼把妻儿揽在怀里,同样慢慢睡去… 如此浓情蜜意,惹得夜风都醉了,它悄悄看了一眼就从窗前悄悄跑了过去,舍不得进去打扰半分。但不远处的王府里却是又热闹起来,睡醒的柳王妃见到床边没有儿守候,大发雷霆的砸得满地碎屑,末了甚至跑去对着昏迷不醒的王爷大哭不止,直说自己生了不孝,后半辈没有依靠了。 王府里奴仆过,偶尔背后说说主闲话儿或者夜半偷跑出去赌几把钱的人,实在不算少数。加者有心人费心打探,几乎是第二ri一早整个京都茶楼都开了中山王府“八卦专场”。话题正是老王妃不满皇上赐封的世妃是个农家女,差点儿把王府家底儿都砸光了。 世人多爱以讹传讹,这般闲话儿轰轰烈烈传到晚上居然又有了新变化。据说老王妃的娘家侄女也疯魔了,昨晚差点儿投梁自尽,若不是侍女救得及时,这时候怕是魂魄都过了奈何桥了。 表兄娶妻,表妹自尽,但凡听到这事儿的人,xiong腔里都免不得烧起了熊熊八卦之火。不必说,姑六婆或者道貌岸然的闲人们又开始全力打探起柳家之事。柳家虽说是世代书香,有名的清贵门第,但也免不得养了几个贪财的下人。于是,柳家不可言说的故事又成就了茶楼的另一个热门儿话题。 原来柳家xiaojie脾xing像了自家姑母,当年名动京都的柳家嫡女执意嫁进王府为妾,气得柳翰林早早病逝,这事可是传得人尽皆知。如今柳家侄女又苦恋表兄而不得,乍然听得皇上为表兄封了个农家女做正妃,一时羞恼就投梁自尽寻了短见。 柳家年书香门第,当年就因为嫡女做妾,声望毁了大半,如今好不容易在清流之中争回一些地位又要狠狠跌落。据说柳家家主暴怒,已是撵了女儿出家门,就连翰林院也请病假不去了,一心关门在家教导两个儿读圣贤书。 听过这段闲话儿的人,都是摇头叹气不已,同情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当然暗自警醒想着回家提醒老妻严加教导女儿的更不再少数。 柳王妃足足躺了一ri没起身,她这次是真气得狠了。每每想起以后再出门赴宴,不知会有多少妇人在她背后指点,说起王府世妃是个农家出身的野丫头,她就忍不住暴躁的想要发怒。 老嬷嬷小心翼翼伺候在主跟前,好不容易晚上回了自家,待得听儿媳说起外面的流言,她惊得是一蹦尺高,满屋转了半晌到底还是小跑着去禀告主。 柳王妃直接砸了手里的茶碗,怒道,“这到底是哪里传出的流言,就算贞儿没做这些事,坏了名声以后也别想嫁个好人家了。” 老嬷嬷也是满脸愁容,应道,“老奴也是担心,这才跑来同娘娘禀报。您说,是不是柳大人在朝中得罪了什么小人,若不然,怎么这流言好似专门冲着贞儿xiaojie来的一般,说得有鼻有眼儿的。” 柳王妃皱了眉头,刚想开口指使老嬷嬷回趟娘家,但转念想起昨ri吃得闭门羹就发狠道,“预备车马在后门等着,我要亲自回柳家问问。” 老嬷嬷赶忙下去仔细安排,很快,柳王妃就披件轻纱斗篷出了王府后门,径直上了马车赶去柳家后门。 柳家的老门房接了一锭沉甸甸的银锞就赶紧把消息传到了前院,一个清秀小厮亲自开了后门,引着柳王妃一穿门过户到了外院儿书房。 柳家现任家主柳正清坐在宽大的师椅上,冷冷望着迈进门来的妹妹默然不语。 柳王妃环顾多年未有变化的阔大书房,心下酸楚,差点儿落下泪来。当年她就是跪在这里,执意恳求父亲同意她嫁去王府为妾,父亲恼得砸了最爱的玉雕镇纸,直言中山王并非良人,她ri后必定后悔。可惜她却听不进半分,到底头也不回的跟着那个负心汉走了,气得老父病重,早早撒手人寰。 如今她知道错了,也后悔了,可是这书房里却没了老父的身影,柳家也没了当ri的兴盛,这都是她造下的孽啊。 “小妹拜见兄长,兄长近来可还安好?” “安好?”柳正清重重哼了一声,怒道,“有你这样的妹妹在,我们整个柳家都不得安宁。别说安好,我没同父亲一般早早气死就算柳王妃手下留情了。” “大哥息怒,小妹…小妹不是…” “你今ri回来是做什么?你当年毁了柳家年声望,如今又害得贞儿寻死觅活,难道还觉得不够吗?” “大哥,”柳王妃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的哭诉道,“我是真心喜爱贞儿当儿媳,这才把她接进王府。本想我们柳家同皇家做了正经姻亲,就能补偿我当年造成的罪孽。哪里想到…秋儿不喜贞儿,他又说皇上多有防备,为了阖府平安更不能同柳家结亲…” 柳正清听得这话,脸se稍稍有些缓和。他上前扶了哭倒在地的妹妹坐到椅里,冷声问道,“秋儿真是这般说的?” 柳王妃用力点头,生怕兄长不相信一般,继续说道,“秋儿说身弱,皇上生怕秋儿生了夺位之心,绝对不会允许他娶贞儿借柳家的势力。 大哥,我是真疼贞儿,就算不能把她娶进王府做儿媳,也愿意看她有个好归宿。哪里想到这孩对秋儿如此情深,如今外面传得很难听,不知这丫头到底如何了?” 柳正清叹了气,苦笑道,“还能如何,不吃不喝就闹着要剃出家。也怪你嫂治家不严,下人传了闲话出去,以后贞儿怕是…唉!” 柳王妃急得起身就要往后宅走,“不行,我得去看看贞儿。” “站住,我还有话没说完。”柳正清拦了妹妹,末了仔细听得门外没有动静,又低声问道,“妹妹,你同我说实话。秋儿当真没有问鼎宝座的心思吗?咱们柳家虽说声望大不如以前,但最近朝中清流一派又对皇上和整ri声se犬马,不肯尽心处置政务多有不满,就是民间姓也多传说旱灾就是老天降罪皇家。若是秋儿有心,咱们柳家居中调停,坐上那个位置也不是没机会。” (终于写出来了,可以躺一会儿了,后背疼得厉害,明早继续努力码字,晚安,各位朋友,么么哒,做个好梦啊。)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六十一章 谁都会装傻(一) 良田喜事柳王妃眼里闪过一抹狂热,但随即又冷静下来,犹豫说道,“大哥,皇上如今龙体康健,虽说病弱但多年来也无不妥,若是冒然…万一事败,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妇人之见!”柳正清瞪了眼睛,呵斥道,“若是没有七分把握,我岂能随便把这事说与你听?” 说着话,他示意妹妹上前,附耳低声又说了几句。柳王妃越听脸se越白,末了焦急问道,“这消息可靠吗,大哥小心被人家蒙骗当了盾牌。” 柳正清摇头,低声道,“放心,这消息可靠。再者说,这事儿也不必咱们柳家出头,中山王归西之后,你就圈着秋儿在王府好好守孝读书。待得年后出了孝期,皇上早就…,到时候病弱继位,那些人若是事成,咱们柳家和秋儿自然坐享其成。若是事败,咱们从头至尾没有参与半点儿,也不会被波及。” 柳王妃本就有母仪天下的野心,这般被自家兄长一挑拨,越发觉得这事十拿九稳,于是点头应道,“好,大哥,我回去就同秋儿说说。” “不能说,”柳正清心里暗骂妹妹愚蠢,但面上却还是装了一副关心神se劝告道,“秋儿那孩我虽说才见过一面,但看得出他是个耿直的脾气。这事儿若是被他得知,保不齐会在皇上或跟前露出马脚,左右也不需要他参与行事,就先瞒着他吧。好在这孩自小流落在外,也未落下习武,将来只要一登上那个宝座,必定会把大齐治理得富庶强盛。” 柳王妃也觉这话有理,连连点头赞成,但末了想起侄女又道,“贞儿要怎么办,难不成还真让她剃修行?” 柳正清摇头道,“秋儿若是想要登上那个宝座,贞儿是一定要嫁进王府的,否则那些清流也不会再相信我。我已放出话去,要撵了贞儿出家门。不如你就带她回王府吧,过些时ri流言平息了,让秋儿收她做个侧妃,到时候我再闭门不出,想必皇家也不会起疑拦阻。” “做侧妃?”柳王妃有些不忍,毕竟名号再好听,总跑不了与人为妾的事实。 柳正清不耐烦的摆摆手,应道,“不做侧妃怎么办,皇上已经封了世妃了。暂时先委屈她几年吧,待得秋儿真有那一ri,贞儿母仪天下,我们就算早早去见爹娘和列祖列祖也有脸面了。” 柳王妃想想自己当年也是妾室,如今不照样坐上主母的位置掌控整个王府。更何况有她这个婆婆在,怎么也不会让侄女吃亏就是了。至于当ri儿说过只娶一妻的话,她完全没有在意。哪个男人不是贪花好se,侄女比那农家女貌美许多,她就不信天长ri久相处,自家儿会不动心… 兄妹俩正是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没有发现屋顶的灰瓦被人轻轻移开了一块,丙四滴溜溜转着两只黑眼珠儿小心翼翼打量了半晌,心下嘀咕,“我就先去看了看那个受气小丫头儿,不会错过什么重要消息了吧。” 柳王妃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去后宅探望侄女,柳孝贞早同父母说过了知心话儿,虽然对于做侧妃一事还是心有抵触,但想想姑母的奋斗史也就勉强应下了,暗自发狠一定要整治得那个夺了她正妃位置的农家女死去活来。 柳王妃眼见侄女不过回家两ri就憔悴的不成样,心疼的抱了她劝个不停。柳夫人也是一边掉眼泪一边细数女儿自小如何娇养,没想到最后要落得做妾的地步。柳王妃听得越加愧疚,就差拍着xiong脯保证以后绝不会让侄女受委屈,这才哄得这母女俩止了眼泪。 柳王妃眼见天se不早,约好第二ri派人来接侄女过府就悄悄又从后门离开了。 老天爷的心情灿烂了两ri,终于又想起了先前的委屈心事,再次下起了淋漓细雨。慕容怀德陪着媳妇儿吃早饭,突然想起前ri答应去皇宫谢恩,于是就说起做点心一事,他生怕妻累到,嘱咐道,“左右也没人细究,不如你想个花样,让紫竹动手好了。” 董蓉欣然应下,待得吃了饭,夫妻两个打了一把竹骨油纸扇,慢悠悠穿过整个别院到了大门前,慕容怀德恋恋不舍的留下妻儿赶去王府了。 董蓉心下也是有些郁闷,她正是有孕在身的时候,整ri都想把夫君绑在身边。但人活在世,不如意者十之**,总不能真把自己当阳,人人都必须围着自己转啊。 她xing就当夫君去王府“上班”了,末了打起jing神喊了紫竹和乙八两个小丫头一起琢磨新点心。两个丫头都是机灵又乖巧的,眼见主心情不好就叽叽喳喳不停打闹说笑,一时间倒真让董蓉散了几分郁气。 主仆人挑挑拣拣了半晌,最后定了绿豆糕和豆沙凉糕两种,前者祛暑好克化,后者口味甜糯,最符合后这种老人家的胃口。至于送去皇帝跟前的,董蓉直接就拿几只果园带来的松花蛋充数了,毕竟皇帝什么珍馐美味都吃过了,不过是想尝个新鲜罢了。 紫竹兴致勃勃的拿了单跑去灶间准备,乙八留在屋里伺候。董蓉瞧着她不时扭头往灶间张望,心下好笑,但就是不开口放人。 乙八抻得脖都长了分,嗓眼里好似长了个小巴掌不停的挠啊挠,惹得她心痒了。 董蓉实在忍耐不住笑得出了声,末了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说道,“想去就去吧,若是你把脖扭坏了,还要劳烦清风开药方!” “哎呀,夫人!”乙八羞恼的扭着身,“我就是…就是怕紫竹姐姐自己忙不过来。” “是,乙八最勤快了。”董蓉端起檀木小方几上的温茶喝了一口,顺便替小丫头找个土坡下驴,“这茶水味道淡,不如你去灶间给我榨杯桃枝儿送来吧。” “是,夫人!”乙八立时大喜,一溜儿小跑出门去了,结果差点儿撞了拿着账册的娘。娘高抬手轻落下的拍了她一巴掌,笑骂道,“你这丫头,被夫人娇惯的越来越不成样了。” 乙八吐吐舌头,笑着继续跑走了。留下娘无奈进屋告状,“夫人,人家的丫头都规矩又稳重,咱们家这两个都娇惯的没个样了。” 董蓉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笑道,“我本是农家出身,就算把丫头们教导得同宫女一般懂规矩,也不会有人因此高看我一眼。还是让她们过得自在些吧,左右家里也没有外人。” 娘听了这话也不好再劝,就双手送上账册说道,“这是库房的账册,张管事今早又带着福他们拾掇了一间空屋,许是这两ri还要有人送贺礼来。” “那好啊,金银珠宝谁也不嫌弃,多多益善。二少爷和二xiaojie嫁娶用不完,就攒着等下一辈儿孩门娶亲再用。” “那夫人可要多生几个少爷xiaojie才好。” 主仆两个说着话都是笑了起来,乙八端了一只装了大半下桃汁儿的玻璃杯进来,眼见主有人陪伴就又欢欢喜喜跑去灶间帮忙“尝”了。 第二ri一早儿,慕容怀德派人去王府说了一声就带着董蓉坐车进了宫。拉车的马匹都是特意选出来的高头健马,马蹄敲在青石上嗒嗒作响,有韵律。慕容怀德偷偷扫了一眼自家媳妇儿的奇怪妆扮,犹豫了半晌还是问道,“蓉蓉,你当真打算这般模样进宫去?” 董蓉笑嘻嘻扶了扶头上的金簪,反问道,“难道你不觉得,我这个模样才更符合众人的猜测?” 慕容怀德无奈苦笑,嘱咐道,“如何行事都随你欢喜,但也不要让自己受委屈,懂吗?” “好,”董蓉调皮的吐吐舌头,应道,“放心,你记得早些来接我回家就好。” 小夫妻俩说着话的功夫,马车就到了皇宫门前。按规矩,一迈进皇宫大门就人人都需步行,但皇帝为了昭显对侄儿的喜爱,特意赏赐有孕的侄媳妇儿一顶两人小娇。慕容怀德带着妻谢了恩,又亲手扶她上了轿,末了想要再嘱咐几句又碍于有外人在场,只得轻声说道,“我很快就过来接你。” 董蓉笑着点头,应道,“放心,还有娘在呢。” 一旁的管事监生怕耽误了时辰,上前笑着劝道,“世爷赶紧去立正殿吧,皇上这会儿已是下朝了,世妃娘娘就放心交给奴才伺候吧。” 慕容怀德笑着冲他拱拱手,末了借着转身的功夫又塞了一张银票过去。果然那管事监立时又热情了分,吆喝着两个抬轿的小监脚下小心,末了一朝着寿安宫去了。 今ri虽说不是请安的大ri,但寿安宫里却聚了十几位妃嫔。原因不必说,人人都是为了见见那位迷倒了中山王世的农家女而来。这两ri宫里不只主们,就是宫女监们闲暇时候也都在猜测这位世妃到底有何过人之处。有说她美艳至的,有说她琴棋书画样样jing通,甚至还有说她是狐狸jing转世。真是各种说法层出不穷,其复杂程足够写本鬼怪传记了。 (兄弟姐妹们,明天后天都是一更啊。今天刚跟出版社签了出版合同,这本《良田喜事》确定于明年初出版。对于后期的大纲有些修改,所以要耽误一点儿时间,请大家原谅。大纲定了,以后就好安排了,一定会多码字多更新啊。加油,谢谢支持!)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谁都会装傻(二) 良田喜事董蓉也猜测过进宫后一定会面对众多评判的目光,但她还是低估了女人对八卦的热衷程。她扶着娘的手臂,刚刚随着一个蓝衣小监走进寿安宫大殿,结果迎面扑来的各se香气熏得她结结实实打了两个大喷嚏。 原本插在后脑上的两根手指粗的金簪禁不住摇晃,直接摔在金se的地砖上,叮当之声在安静的大殿里显得异常响亮。 娘慌忙弯腰捡起金簪想要帮着主插回去,但不知她是过紧张还是眼神不好,两只金簪插得歪歪扭扭,远远望去倒像急于飞走的两只鸟翅。衬着董蓉一身金灿灿的缂丝衣裙,耳上的金坠,手腕上一对儿五两重的金镯,怎么看怎么像一座会移动的金山。 不知是哪位嫔妃实在忍耐不住,第一个笑了出来,继而传染至整个大殿,就连后都拿了帕掩口,一边咳嗽一边笑得差点儿岔了气。 红霞郡主想起当ri在郊外初见时的情境,有些疑惑的皱了眉头,但转而想想这女的身份又撇嘴嘲讽道,“农家的野丫头就是上不得台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哪个饰楼的东家呢。” 嫔妃们好不容易忍了笑,听得这话又开始扭头耸动着肩膀。倒是后自觉不好过分,开口吩咐宫女熄了香炉,末了招呼董蓉上前道,“你就是董氏吧,来,上前让皇祖母仔细看看。” 董蓉好似很惶恐,战战兢兢走到后跟前跪下磕头,低声说道,“皇祖母,千岁千岁千千岁。孙媳董氏给您请安了。” 红霞郡主嗤笑一声还要说话,却被后一个眼se拦住了。后和蔼的笑着示意宫女扶了董蓉起来,末了指了身旁的锦凳让她坐下,淡淡笑着问了几句诸如,京都住的习惯吗,怀胎是否辛苦之类的家常话。 董蓉激动的脸se通红,每答一句都要起身谢恩,惹得众人又是偷笑了好一阵。后见她如此也失去了继续攀谈的兴趣,很快喊过红霞为先前惊马一事道歉。 红霞一脸不情愿的只草草行了个礼,连句软话都不肯说,好在董蓉也没多追究,这事儿至此就算揭过去了。 后眼见众人都没有离开的打算,又觉大殿里有些憋闷,于是提议去赏花,妃嫔们自然齐声应和。 很快,大队人马就浩浩荡荡直奔御花园而去。早有宫人提前到此准备好了吃食用物,众人分主次落座。红霞随手掐了一朵盛放的牡丹插在后耳边,娇声埋怨老是不是私藏了什么好胭脂水粉,为何皮肤比她这小丫头都白嫩。一众分批自然也未落后,你一句她一句,哄得老笑个不停。 董蓉也挂了笑脸听着,其实心里早就不耐烦了,但自家孩爹还没来接人,她也不好冒然离开。 老后眼见董蓉独自坐在角落,就笑道,“秋儿媳妇,听秋儿说你做的一手好点心,今ri可有带来给皇祖母尝个新鲜啊。” 众人闻言又齐齐望向了董蓉,董蓉赶紧起身接过娘手里的食盒,恭敬说道,“回皇祖母,孙媳只带了两样点心,平ri孩爹…不,世爷最喜欢吃,皇祖母若是不嫌弃就请尝尝吧。” 后身边的宫女立刻上前接了食盒,末了取出一盘浅绿的方块点心和一盘乳白se的梅花形点心。后瞧着还算不错,于是就命宫女分给妃嫔们一同尝尝。 妃嫔们其实打心眼里有些轻视这蠢笨又俗气的世妃,自然也不愿尝她的手艺,但后如此安排,她们也不好拒绝,只得小小咬一口做个样。 可是那绿se点心入口虽说有些干涩,但细却有些凉爽香甜之意。而白se的梅花糕也是软糯又可口,于是忍不住都是纷纷点头赞了起来。 “这点心叫什么名字,味道真是不错。” “是啊,式样也新奇。” 后吃了一整块绿豆糕,也是笑道,“就是,哀家瞧着比御膳房做得那些核桃酥之类要清爽许多,适合这样的夏ri配着茶水吃两块。” 董蓉得了夸赞,胆好似也变得大了许多,开口介绍了用料和功效,末了又得意笑道,“我家夫君最喜欢甜点心,我做的这凉糕他能吃一大盘,还有桂花糕,果酱小蛋糕也好吃啊。” 后和一众妃嫔们听了这话,眼里闪过一抹了然之se。原来这农家女倒也不是没有半点儿过人之处,世爷想必就是被她这把做点心的手艺迷住了,加者少年夫妻,患难之情,待她疼宠些倒也无可厚非。怪不得老话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口。 这般想着,后倒罢了,诸多妃嫔们可都打起了小算盘,纷纷开口仔细问询点心的做法。董蓉好似也没有蠢笨到家,很是乖觉的献出了方,妃嫔们不好白得了方,借口第一次见面,这个赏了几匹好料,那个赏一套宝石头面儿,乐得董蓉眼睛放光。众人看在眼里,也越加坐实了这世妃贪财又俗气的印象。 隔着御花园不远的乾安殿里,皇帝正带着和几个大臣商讨水利河工之事,偶尔抬头见得侄儿坐在门边无聊赖的模样就笑骂道,“秋儿对朝事怎么如此漠不关心?只有你一个堂弟,以后还指望你出力帮衬,你这般惫懒可如何是好?” 慕容怀德起身笑嘻嘻应道,“皇叔,侄儿许是像了父王,这些朝政之事听上几句就头疼欲裂。侄儿这般枯坐实在无趣,若是能去城外泛舟,切一盘方才献上的那种松花蛋,煮一壶浊酒,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不如皇叔高抬贵手,放侄儿去逍自在可好?” 听得这话,和几个朝臣也是笑了起来,有朝臣凑趣帮忙求情道,“皇上,不如就放了世爷去逍吧,否则他真落了个头疼的病根儿,老王爷可要心疼了。” 皇上无奈笑着摆摆手,正要说话的时候,一个心腹监却悄悄上前低声说了几句话。皇上脸上笑意更浓,抬头望向侄儿说道,“正好后那边也要歇了,你接了董氏一起出去吧。另外,过几ri选个好ri,摆几桌酒席迎董氏进王府。民间有冲喜的说法,若是王兄因此身好转就再好不过了。” “谢皇叔如此费心,侄儿代父王叩谢天恩。” 慕容怀德跪倒谢恩,末了一脸喜滋滋的倒退出了殿门,赶紧去寿安宫接了妻回家。小夫妻俩上了马车都是齐齐出了一口气,董蓉忙不迭的卸下身上的饰,抱怨道,“这些金真是沉了,不过多亏它们,以后我许是好久都不用进宫来受罪了。” 慕容怀德猜得她必定没少忍受那些妃嫔鄙薄轻视,于是心疼的揽了她叹气道,“累了吧,马上就到家了。” 夫妻连心,董蓉怎会不知他心里所想,于是抱了他的脖撒娇道,“别的都好,就是你儿闹人,踢了我好几脚呢。” “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赶紧回家让清风诊脉!”果然,慕容怀德立时忘了刚才那点儿酸涩,高声喊了甲一加紧赶。 福和云睿几个自从进了别院,平ri也没有什么活计忙碌,于是就riri把练武当成了正职。今ri两人切磋,云睿手下没留神,一棍砸得福后背又青又肿。清风这会儿正帮忙抹药膏,手下不时用力揉的福嗷嗷叫唤,惹得一众小厮们围在一旁嘻嘻哈哈看热闹。 突然听得主要请脉,众人都是吓得把心提到了嗓眼儿,七手八脚取了医箱就把清风撵到后院去了。 董蓉早换了宽松的衣衫,见得清风满头大汗跑来就笑道,“我没事啊,就是你们公紧张了。” 清风抹了一把汗珠,笑嘻嘻应道,“夫人多请脉也好,左右我闲着无事。” 慕容怀德示意娘垫好软枕,接话道,“宫中香料繁杂,万一对孩有害呢,不可不防。” 听得这话,董蓉想起那两个大喷嚏也是害怕,赶紧伸出胳膊要清风诊脉。 清风仔仔细细诊了半晌,转而又换了另一只手臂,最后皱着眉头沉吟道,“我也不是能说得准,不如…” 慕容怀德猛然抓了他的手臂,恼道,“到底如何,难道真中毒了?什么毒,可有解?” 清风赶紧摇头,一迭声的解释道,“公,我不是说中毒!夫人和小主都好,没有一点儿中毒迹象。我是说…那个,小主…” 他这般吞吞吐吐,惹得一旁的紫竹和乙八也是急得跺脚,两个丫头齐齐抓了他的衣襟恼怒道,“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清风被勒得差点儿翻了白眼,好不容易攒了一口气喊道,“夫人肚里有两个小主!” “啊,两个?”众人听得先是一惊,继而又齐齐欢呼起来,“哎呀,两个小主,夫人怀的是双胎!” 慕容怀德也是喜得一把搂了媳妇儿,笑道,“好了,真是好了。” 董蓉一脸惊奇的摸摸自己的肚皮,随口应道,“怪不得这几ri我总觉肚长得有些快,还预备少吃些点心呢,省得生完孩不好减肥。没想到…” “减什么肥!”慕容怀德立时瞪了眼睛,呵斥道,“若是饿坏了孩怎么办,想吃什么尽管让紫竹做!” 清风眼见众人这般,生怕自己诊脉有错,惹得大伙儿白欢喜一场。他好不容易挤开紫竹和乙八,高声提议道,“公,还是请医来看看吧,我怕…” (忙碌的星期六,好盼望星期一的到来,还能多点儿时间码字。不过大家的周末都很愉快吧,羡慕嫉妒啊,加油!)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双生 良田喜事他刚说到一半,乙八就抢话道,“对啊,公,赶紧再请医来看看。清风艺不jing,万一出错怎么办?” “告诉张管事,拿我帖去王府请蒋医过来一趟。” “是,公。”乙八乐颠颠跑了出去,清风自觉被人质疑了看家本领,委屈的刚要再抱怨两句,结果又被紫竹扯了出去,“你这傻蛋,赶紧给主腾地方说说话儿啊。” 清风抬头望着院上空的烈烈艳阳,心里委屈的差点儿大雨滂沱,“我只是为防万一,我的医术也很厉害的,好不好?”可惜众人无不翘期盼着医的到来,哪里有人理会他的冤屈啊。 别院与王府本就不远,医见了世爷的帖也没敢耽搁,带了药童就坐车过来了。结果不必说,董蓉当真怀的是双胎,而且脉象好,九成可能是双生兄弟。 慕容怀德乐得抓了媳妇儿的手不停傻笑,一直说着,“这可好了,长继承王爵,次就过给曹家继承香火。我先前还心疼,没想到一举两得…” 董蓉扫了一屋的丫鬟和医师徒,羞得脸se红透,偷偷掐了一把差点儿喜疯了的孩爹,小声提醒道,“还没谢过蒋医呢。” “哦,自然要重谢。”慕容怀德赶忙行礼谢过医,末了又吩咐屋外听候的张管事,“张扬,快把我前几ri得的那两方上好ji血石拿来,听闻蒋医最喜印章,今ri正好借花献佛,谢过蒋医诊得双脉。” “是,老爷。”张管事高声应喝,小跑去了书房。娘带着紫竹和乙八跪倒给主道喜,慕容怀德这会儿喜得恨不能昭告天下,大手一挥直接赏了别院上下所有丫鬟仆役每人一只五两大赏封。 消息传出去,整个别院都沸腾了,就连喂马的马夫都乐得歪了嘴,暗自盘算着照着般下去,待得夫人生下小少爷的时候再得一次赏,他就可以娶个媳妇儿回家了。 张管事很快就捧了两方小儿巴掌大小的石块回来了,蒋医只扫了一眼就喜得不停道谢,直言这谢礼贵重了。 张管事也是个通透的,又递了个五两银的大赏封给小药童,乐得这小孩差点儿冒了鼻涕泡。 慕容怀德还要亲自送蒋医出门,蒋医却是打趣笑道,“世爷还是多陪世妃娘娘吧,至于老夫有这两块ji血石就足以欢喜几月了。” “那好,改ri回了王府,我再摆酒道谢。”慕容怀德也没坚持,他这会儿真是寸步不愿离开妻儿左右。 张管事笑眯眯引着蒋医师徒往外走,偶尔瞧得那小药童乐颠颠的样,心下突然灵光一闪,玩笑一般随口说道,“我们世爷今ri可是欢喜坏了,好在这别院伺候的人手只有十几个,每人五两赏银也不过一多两。若是在王府,怕是没有五两都下不来啊。” 蒋医倒是没听出其中有何不妥,笑应道,“中山王府嗣不丰,世爷如今得了双,欢喜之下阖府重赏也是人之常情。” “哈哈,蒋医说的是。” 两人说笑着就到了门口,王府的马车已是等候在门外。待得蒋医上了马车,小药童直接跳上了车辕,未等马车走出几步,他就已经同车夫炫耀起了得赏之事。 张管事微微翘起了嘴角,背着双手哼着小曲慢悠悠回了院… 柳王妃先前听说儿派人请走了一位医,私心里猜测着那个可恶的农家女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她一会儿盼着那女最好一命归西腾出正妃的位置来,一会儿顾念未出世的孙儿又有些犹豫不舍,这般患得患失间,就连平ri最喜欢的新茶和点心送进嘴里都没了味道。 好不容易盼得蒋医回来,她立时就派了老嬷嬷去打探消息。蒋医为人方正,住进王府两月,除了诊病下药方,从不曾多嘴一句,多行一步。老嬷嬷还犯愁如何才能撬开他的嘴巴,结果没想到根本不必多费心思,她想要的消息几乎传遍整个王府了。 世爷作为整个王府未来的主,一直都是所有奴仆巴结的对象。不提丫鬟们打扮的花枝招展,整ri在老王爷所住的院门外晃荡,就是小厮和长随们也盼着能被世爷选中做个贴身仆役,待得以后世爷继承了王爵,他们少不得也能混个管事当当。 可惜,世爷在王府停留的时辰越来越少,他们又无缘跟去别院伺候,于是只能望而兴叹了。 今ri小药童带了五两重的大赏封回来,再说起别院人人有赏,王府上下更是羡慕嫉妒的恨不能抓了那位金贵异常的世妃娘娘赶紧回王府来,这样他们就算不能巴结到主跟前,总能跟着沾光得赏啊。 老嬷嬷在王府走了一圈儿,塞了满耳朵的小道消息,她生怕其中出了什么差错,特意找了小药童问询,末了才匆匆转回主院找王妃禀报。 柳王妃听后,心里滋味越加复杂难辨。王府本就人丁稀薄,一下添上两个胖孙,她如何会不欢喜?但这孙的娘亲,她又实在厌恶,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吗? 老嬷嬷眼见主神se有异,猜得她心里所想,于是就上前低声说了几句话。柳王妃脸se忽而阴狠忽而犹豫,最后叹气道,“以后看看再说吧,若是实在…说不得到时候就要这般行事了。” “是,娘娘。ri还早着呢,到时候再准备也来得及。” “贞儿这几ri闷在房里,听得这事儿许是又该掉眼泪了。这可怜的孩,一会儿你替我去看看她,告诉她明ri随我去饰楼添些新饰,顺道散散心。” “是,侄xiaojie真是好福气,有娘娘这样心疼她的姑母。” 柳孝贞这会儿自然也得了消息,她恨得指了老天大骂,为何它就这般偏爱一个农家女?给了她正妃的名分不说,又送了她一对儿双生!而她这世代书香门第的嫡女却还得姑母出面逼迫表兄,才能勉强进门做个小妾,何其委屈! 红玉的长发被主捞在手里用力拉扯,疼得她眼里溢满了泪水,心下无声盼着老天爷怎么不立时降下一个大雷劈死她的恶魔主。 好在老嬷嬷领了王妃的吩咐,又急于示好讨赏,很快就上门来探望,无意中解救了可怜的小丫鬟。 第二ri,柳王妃姑侄带了丫鬟婆和几个护卫就浩浩荡荡去逛街了。虽说王府里不缺内造的衣料和饰,但女人往往更享受挑选的过程。姑侄俩出门时正是ri上竿,回来时却踩了晚霞。柳王妃虽然有些心疼花出去的一千多两,但扭头瞧瞧侄女娇美的小脸儿难得溢满喜se,也就觉得值了。若是府里用银吃紧,再找儿挪些就是了,左右侄女也会嫁进王府,给她添置多少东西也不亏,肥水不流外人田。 柳王妃的算盘打的jing,柳孝贞自觉也是占了便宜,姑侄俩心情大好,说说笑笑一回了王府。结果尚未到得王府门前,远远就见侧门大开,很多小厮正乐颠颠往府里搬东西。 坐在车辕的老嬷嬷扭头同主禀报完,末了又加了一句,“娘娘,许是世爷得了什么好物件,特意送来孝敬您的。” 柳王妃听得这话心里欢喜,但嘴上却淡淡嘲讽道,“他如今心里都是那个狐狸jing,哪里还有我这亲娘的位置啊。” 柳孝贞凑趣上前撒娇道,“姑母,表兄寻来的好物件儿定然稀奇着呢,一会儿让贞儿也跟着开开眼界,可好?” “好,好,别说看了,贞儿若是喜欢都搬走,姑母不心疼。” 她们姑侄说笑的欢喜,无奈现实总是喜欢扮演刽手的角se,无情的举起屠刀砍碎了她们的盼望。 马车停在二门前,早有眼尖的小厮跑上前帮忙牵马,老嬷嬷一边扶了王妃下车一边顺口问了句,“你们这是忙什么呢,可是世爷送东西回来了?” 那小厮也是个机灵的,笑嘻嘻应道,“正是,世爷过午时候就吩咐下来了,让二管家带人打扫花园北侧的雪梅轩,方才又派人送了许多摆件儿用物。” 柳王妃听得这话,心下突然就觉有些不对劲,于是亲自开口追问道,“世可说为何要打扫雪梅轩了?” 那小厮赶紧束手恭敬应道,“世爷说,ri后要迎世妃娘娘入府,这才急着拾掇院。” “放肆!我还没死呢,这王府轮不到他做主!我什么时候允许那狐狸jing进门了?”柳王妃勃然大怒,也顾不得颜面,抬手就重重扇了小厮一巴掌,末了呵斥道,“去找赵得宝来,晚一刻就给我滚出府去!” 那小厮痛得一手捂着腮帮就连滚带爬往账房跑,很快,赵得宝就赶到了主院大厅。他也是憋了一肚委屈就等主回来告状呢,所以不待主问话就竹筒倒豆噼里啪啦说开了。 “娘娘,世爷午后过府来,探望过老王爷,他就吩咐孙冬带人拾掇院。说是钦天监选好了黄道吉ri,ri后要大摆筵席迎世妃入府。您也知道,奴才先前惹得世爷不待见,哪敢上前阻拦啊。 奴才私下里说了孙冬几句,要他禀告过娘娘再动手,但他仗着是世爷的奶兄弟,根本不听奴才的劝。奴才也是左右为难,总算盼到娘娘回来做主了…娘娘啊,这次您可得发话了,否则这王府怕是…怕是要换主了!” (好冷啊,好冷啊,去集市买菜估计冻到了,脑好难受啊。终于赶出一章了,晚上熬夜,明天双更。加油!)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六十四章 都在谋算 良田喜事“住口,这事娘娘自有处置,你多的什么嘴,还不滚下去!”老嬷嬷眼见王妃掐着帕的双手都在哆嗦,生怕她气出个好歹,赶紧撵了明显藏了私心的赵得宝下去。 不想,柳王妃扫了一眼泫然欲泣的侄女,却是开口道,“不必撵他,他虽说平ri混了些,但今ri的话却是不错。派人找世回来,我要当面问他,到底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亲娘在!” 赵得宝听得这话,立时接了这差事赶去别院传话。慕容怀德从王府返回时特意绕去城南一家老字号买了二斤酱牛肉,正巧董蓉午睡醒来,小夫妻俩就着一小罐软烂的红豆莲粥,两碟请淡小菜,吃得都是心满意足。 紫竹送了切好的寒瓜上来时,顺又拎了一只藤编的小房,房里关了一只巴掌大的小刺猬。 原来众人出门前一晚,果果不知跑到哪里去玩耍了,于是就没有随车到京都。福几个小生怕夫人无趣,今ri特意又跑去京都郊外的山上捉了一只回来。 董蓉欢喜的拿了寒瓜去逗弄这个明显怕生的小家伙,末了又拉着夫君问询这小家伙的xing别,最好同家里的果果配成一对儿。 慕容怀德自问韬武略都难不倒他,不想今ri被这问题难住了。无奈之下就敷衍道,“家里的果果是公的,这只是母的。” “为什么?”董蓉原本也不过是随口问问,听得他如此笃定倒是越加好奇了。 慕容怀德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这只胆小又温顺,自然是母的。而果果待你最是亲近,反倒是每次见我靠近都要竖起背刺。” 董蓉听得这番谬论,笑得差点儿把寒瓜掉在衣襟上,“你这是什么怪话儿,那难道叮咬男的蚊都是母的,叮咬女的蚊就是公的?” 一旁伺候的紫竹和乙八听主们说得有趣,都是忍不住咯咯笑起来。慕容怀德被爱妻反驳的哑口无言,正是打算拎起刺猬好好拷问一下的时候,娘就进来禀告说张管事求见。 慕容怀德赶紧借机出了屋,结果一见到站在院门外的赵得宝,他就冷了脸,直接吩咐张管事看好门户,然后骑马回了王府。 柳王妃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思虑着如何才能借着今ri之事替侄女多谋些好处,否则错过这机会就不好办了。 慕容怀德跨进门时一见母妃阴沉着脸,再想起家里的爱妻和尚且未出世的孩儿,心下也是烦闷之。于是径直寻了座位坐下,低声问道,“这么晚了,母妃唤我来,可是有何要事?” “怎么,我这当亲娘的,没有要事就不能唤儿来说说话?”柳王妃回过神来,听得儿说话如此生硬就也有些恼了,直接质问道,“既然你来了,就说说吧。为何趁我不在要人打扫庭院?我说过除非我死,否则王府不可能迎娶一个农家女进门,难道你真想看到我一头撞死?” 慕容怀德死死皱了眉头,强压着怒火说道,“摆宴迎董氏入府是皇上的口谕,黄道吉ri也是钦天监选定的。母妃若是不许,明ri尽管进宫同皇叔陈情。” “你…你这个不孝!”柳王妃再愚蠢也知道不可抗旨,她恨得捏紧了手旁的茶杯,恼道,“秋儿,你真要气死娘吗?我这么多年禅jing竭虑就为了接你回府,难道你回来了,就是这般孝顺娘亲吗?” 这般说着,许是想起了多年的艰险争斗,柳王妃开始抹起了眼泪,“秋儿,娘都是为你好啊,你怎么就不听娘的话呢?天下还有比娘更疼你的人吗,你是堂堂中山王世啊,怎么就为了一个农家女连颜面都不要了?” 眼见亲娘掉了眼泪,慕容怀德也是心下酸涩,他叹着气最后一次试图劝服老娘,“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已是年过二十,不是小孩了。荣华富贵虽好,但我只喜平安喜乐ri,董氏虽然出身卑微,但最得我心,孩儿只愿同她携手一世。娘若是真疼孩儿,就不要再拦阻了。孩儿以后定然同董氏一起好好孝敬娘亲,娘亲不知,董氏心地良善又做得一手好饭食,常相处下去,娘一定…” “住口!”柳王妃听得儿不但不听劝,反倒不停夸赞那农家女,就再也扮不得可怜了。她重重墩了一下茶杯,恼道,“你定然要娶董氏进门,是不是?” “是,请母妃成全。” “那好,你要我成全你,你也得先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母妃请说。” “你表妹因为一心恋慕你而毁了清白名声,除了你是不能再嫁给别人了。董氏进府之后一月,我要你同样大摆筵席迎娶你表妹做侧妃。你要好好待她…” 慕容怀德听得亲娘打着这般算盘,断然拒绝道,“不,我不会娶她。娘还是给表妹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嫁妆可以由我来置办。” “什么?”柳王妃没想到儿拒绝的这般干脆,恼道,“以你表妹的姿容和家世做正妃都绰绰有余,如今给你做侧妃,已经是委屈她了。你为何还不同意,难道真打算只娶董氏一人?” “正是,”慕容怀德正se道,“我应过董氏,这一辈只娶她一人!” 柳王妃气得想一棒敲醒儿,“放肆!你难道真被她迷了魂?这京都哪个府邸不是妻四妾,堂堂中山王世只娶一妻,以后还如何出去走动?” “母妃在这王府后院争斗了一辈,其中艰险再清楚不过。儿只想要一个可以随意吃饭,不必担心被毒死的地方,只想我的女顺利健康长大,只想要一个互相携手到老的妻。母妃,您真的不愿成全儿吗?” 柳王妃眼见儿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她心下一疼差点儿tuo口就要应下。但是想起侄女又狠心劝道,“秋儿,你表妹是个好女,绝对比董氏更适合掌管王府…” 慕容怀德彻底凉了心,冷声打断母妃的话,“母妃不必说了,我不会娶表妹。ri后,董氏进府,母妃等着敬茶吧。” “你敢!”柳王妃番五次被儿拒绝,气得也失了耐心,恼道,“你若是带她进府,别怪我不留情面。王府就算舍粥给乞丐,也不会分她一碗。” 慕容怀德也是动了火气,冷笑应道,“母妃放心,儿还能养得活自己的妻儿。” 说罢,他就起身出了大厅。柳王妃气得直接摔了手边的茶杯,高声骂道,“滚!你这个不孝,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老嬷嬷在门外把母俩的争吵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赶紧跑了近了劝慰着,“娘娘息怒啊,世爷也是一时受了迷惑,您慢慢劝着,他总有明白娘娘苦心的一ri。” “我真是白生他了,居然为了一个狐狸jing,连亲娘的话都不听了。贞儿那么好的孩,他怎么就不愿娶呢?”柳王妃扯了帕抹眼泪,气得不时抚着xiong口。 老嬷嬷倒了一杯温茶,服侍王妃喝了几口,末了才悄声劝着,“娘娘,老奴斗胆说一句,您是一时钻了牛角尖儿了。您想啊,那狐狸jing在别院里,咱们想见她一面都难。但她若是进了咱们王府,哼哼,您想整治她还不容易吗?再者说,贞儿xiaojie与世爷见面的次数多了,世爷自然就会发现贞儿xiaojie的好。到时候那狐狸jing…有个好歹,贞儿xiaojie就算是侧妃也同正妃没什么分别了。” 柳王妃越听越有道理,她眯着双眼琢磨好半晌,埋怨道,“你这话怎么不早说,秋儿被气走了,可要如何转圜?” 老嬷嬷干笑两声,她当然不好说自己也是刚刚想到,于是赶紧补救道,“先前娘娘一直反对,若是突然答应,世爷许是会疑心。莫不如娘娘什么也不做,到那ri稳稳喝杯媳妇茶,世爷心里欢喜,自然就会待娘娘更孝顺了。” 柳王妃点头,应道,“只能这么办了,明ri你亲自去安排雪梅轩的人手,那院里掉根针,我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是,娘娘,您就放心吧。” 她们主仆商量的热火朝天,岂不知柳孝贞也在打着同样的主意。先前自娘家带来的几两银被她拿出了一半交给红玉,就等着雪梅轩的人手定了就砸银买通做眼线。 可惜,她们不知道这些安排再隐蔽再jing心,也避不过无处不在的耳目。 慕容怀德回到别院直接去了书房,刚刚写了两张大字,丙四就随后赶了回来,然后绘声绘se把柳王妃姑侄的谋算禀告的清清楚楚。 慕容怀德力压下心里的戾气,冷声道,“哼,她们真把我当摆设儿了!” 守在一旁伺候的张管事,心里生怕夫人和小主当真被害了,小声提议道,“公,若不然再传令调戊字组进王府护卫夫人?” “不必,到时候多带自己人手进府,王府之人一律不用。那雪梅轩临近王府北侧门,采买出入都方便。过个五ri做做样,就再搬回来。” “那可好了,”张管事听得主有安排,长长松了一口气,“属下这几ri就挑拣人手,一定会保得夫人平安无事。” (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儿哭了,没空检查错字了。么么哒,谢谢支持!)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再嫁 良田喜事“夫人有孕,不可多劳神。你先与娘她们准备行李用物,待得进府前我再同夫人详说。” “是,公。” 董蓉尚且不知她马上就要作为小绵羊被送进虎口去了,新得的小刺猬许是熟悉了新家的环境,很快就展现了淘气的一面,不时翕动小鼻在藤编房里走动,偶尔还会吱吱叫上几声表达不满之意。 董蓉喜它活泼,就为它取名淘淘。末了又喊紫竹寻了两块柔软的细棉布,打算给未出世的儿做两件小肚兜,xiong前就绣上淘淘的样,定然可爱之。 紫竹生怕主累到,就要开口拦阻,不想娘却在门外痛快应了,甚至很快就选了一匹大红的棉布和两盒绣线送进来。 董蓉兴致勃勃开始画图,准备配线,根本未见乙八和紫竹被娘偷偷唤了出去… 两个小肚兜虽然不是多大的物件儿,但董蓉也足足赶了两ri才做好。这一晚她一时兴起把肚兜绑在软枕上,想象着到时候白胖的儿带着这小肚兜瞪着小腿,不知会多可爱,于是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慕容怀德从外面进来见得爱妻这般欢喜,想起明ri就要带她走进那个肮脏的泥潭,心下的愧疚就像海浪一般一**涌上来。 董蓉偶尔抬头看见自家夫君倚在门口,于是笑着嗔怪道,“怎么不进来,躲在门口看什么?难道嫉妒咱儿有新衣服了?” 慕容怀德笑着摇头,上前揽了她在怀里,想了想还是说道,“今晚要早些睡啊,明ri我要…迎娶你进王府。到时候会有很多宾客,你定然会很累…” “迎娶?”董蓉皱了眉头,问道,“皇上不是下了圣旨吗,怎么还要重新迎娶?再说了,你娘…也不欢迎我,我去了还不是自讨没趣。” 慕容怀德轻轻蹭了蹭爱妻的头发,轻声劝慰着,“重新迎娶也是皇上的旨意,这是难得的恩赐,以后你出门走动,谁也不敢随意怠慢你。至于我娘…咱们在王府住几ri就回来,有我在一旁,她也不会真的撕破脸。” 董蓉想想要踏进敌人的地盘就气闷,倒不是她如何胆小畏惧。实在是同夫君的老娘打擂台绝对不会有好处,输了,也许她连儿和自己的xing命都保不住,若是赢了,闹不好也会同夫君离心离德。 可是,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又不能抗旨不去走个过场。最后只得掐着夫君撒气,“我不管啊,我如今肚里可怀着你儿呢。若是谁敢欺负我,不管她是你娘还是你表妹,我都不会忍着!” “不忍着,不忍着!”慕容怀德见得爱妻红了眼圈儿,心疼的赶紧保证,“乙八和娘都有武艺在身,甲乙丙组也在暗处随侍。只要你和孩平安无事,不必管别人死活。” “这还差不多!”董蓉狠狠咬了他的肩头一口,勉强收回了金豆,转而拍着鼓起的肚哀怨道,“儿,你们可要争气啊,明ri娘就带着你们去闯龙潭虎穴了。” 慕容怀德听得哭笑不得,好声好气哄着ri益娇气的爱妻洗漱换衣,终于睡下了。 不提董蓉这一夜如何折腾孩们的亲爹,只说第二ri的阳还是如期升起了。紫竹和乙八笑嘻嘻捧着准备好的凤冠霞帔刚一进屋,就被董蓉一人赏了一个脑瓜崩儿,“下次再敢帮着别人瞒我,小心我卖了你们!” “哎呀,夫人!”两个小丫头赶紧抱着主的胳膊,撒娇求饶道,“我们也是怕您跟着费心啊,再说您这么疼我们,一定不会生我们气的,是不是?” “哼,下次一定生气!” 主仆人正是笑闹,突然门外居然走进来两个陌生的老嬷嬷,娘一脸焦急的随后追了进来,开口禀报道,“夫人,这两位嬷嬷是内务府派来的,说是奉了皇命”。 董蓉最是不喜陌生人迈进自己的卧室,她下意识皱了眉头问道,“两位嬷嬷是宫里来的?难道皇上还是后有谕旨,可要我跪接?” 其中一个穿了暗红se褙的老嬷嬷倨傲的高抬了下巴,当先开口应道,“这位就是世妃娘娘吧,老奴是宗人府派来的喜嬷嬷,今ri要服侍娘娘上轿进府。” 另外一个穿了枣红se褙的嬷嬷也不甘示弱的接着说道,“是啊,娘娘今ri可是大喜,老奴奉命来伺候娘娘妆扮。”说罢,她扫了一眼桌上未动半点儿的早饭又笑道,“娘娘,今ri最重要就是顺当吉利。这早饭自然是不能吃的,省得您出恭失了福气…” 董蓉见得这两位老嬷嬷回话避重就轻,就猜得她们来定然有问题,说不得也没安什么好心。这样炎热的夏ri穿戴着厚重的凤冠霞帔就已经是受罪了,若是还要让两个老婆在一旁指手画脚,不能吃不能喝,她挺着五个月的肚能不能挺到ri落,可真不好说啊。到时候,不定谁在背后拍手称快呢。 穿了枣红se褙的老嬷嬷还以为自己一番话已是把董蓉吓住了,得意的上前就要扶人。不想董蓉张口就呕了起来,吓得她赶紧让到一旁,问道,“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你可是擦了香粉,我怀有身孕,一嗅到这味道就想呕吐。”董蓉扯了帕捂着嘴,紫竹机灵的赶紧倒了一杯温茶上前伺候主簌口。 那老嬷嬷红了脸,尴尬道,“老奴…老奴为了喜庆,只擦了一丁点儿。” “那也不成啊,这大喜的ri,我若是吐得到处都是,可伤王府的颜面了。”董蓉有气无力的挥挥手,末了示意娘上前吩咐道,“你带两位嬷嬷到前面去找张管事,就说我没福气得两位嬷嬷指点,但也不好让两位嬷嬷白走一趟。让厨房准备席面请嬷嬷吃杯喜酒,再包两个大赏封儿。” “这…娘娘,这怕是不合规矩啊。”那老嬷嬷还要上前,结果董蓉又是干呕起来,娘和乙八赶紧半扶半拉了两个老嬷嬷出门去了。 董蓉从窗口见得几人出了院门儿,立时就冷了脸,扭头吩咐紫竹道,“传我的话儿下去,方才从府门到院门口儿,但凡见到两个老嬷嬷闯入而没有上前阻拦的人,不管丫鬟还是小厮都把这月的月钱扣了。娘扣双倍!” 紫竹听得主发怒,吓得赶紧应下,末了劝道,“夫人,这俩嬷嬷打着内务府的名号,大伙儿也都是不敢…” 董蓉一把摔了手里的帕,恼道,“内务府怎么了,难道那里出来的人就可以随意出入别人家的宅院,不需要通报一声?若是哪ri有个乞丐喊了一声自己是皇宫出来的,你们是不是也任凭他闯进我的卧房啊!” “夫人息怒,您身要紧!都是大伙儿错了,我这就出去传话,您先歇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紫竹见得主是真恼了,慌慌张张就跑出去传话儿,结果刚出院就见得张管事和娘走了过来。她赶紧上前把事情说了,末了问道,“要不要请老爷回来啊?” 张管事瞪了满脸愧se的娘一眼,呵斥道,“平ri还当你是个稳妥的,怎么我出去一会儿,你就犯了这样大错。” 娘出身武人之家,虽然嫁去的婆家在她们老家那地方有些地位,但她早早就被休出了门,说到底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方才两个嬷嬷傲气凛人又打着内务府的名号,她犹豫着就没敢拦着,哪里想到这会惹的主恼怒啊? “都是我的错,我这就给夫人磕头认罪去。” “行了,夫人也不会真同你计较,下次再有这事儿多长个心眼儿就是了。”张管事拦了娘,嘱咐道,“今ri是夫人和公大喜的ri,紫竹先伺候夫人梳妆更衣,别误了吉时。待得晚上事情完了,再禀报公看如何处置吧。” 紫竹和娘赶紧应了,各自下去忙碌不提。 慕容怀德本来已到了王府迎客,突然听得云睿跑来禀报说别院去了两个内务府的老嬷嬷,他心下就是一惊,正准备打马赶回去,不想福随后又追来把夫人如何撵人的事说了一遍。 慕容怀德听得是好笑又得意,他的小媳妇儿远比他想象的要聪明厉害,就是自己回去也不见得能处置的如此之好。看样,这次进王府他也不必过忧心,倒是老娘和那位恶毒表妹要自求多福了。 带了厚礼上门贺喜的各世家弟和善于钻营的京官们,远远见得世爷笑得欢喜,都是私下玩笑说世爷因为娶媳妇儿乐疯了。 很快,钦天监测定的吉时就要到了,慕容怀德穿了大红绣四爪金龙的喜袍,腰缠玉带,头戴金冠,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浩浩荡荡去了别院。 张管事早就大开了中门,红se的地毡一直从门口延伸到主院,大红的绸缎缠了花树,大红的灯笼挂满了屋檐,真是怎么看怎么喜庆。 有听得消息的闲人聚在门口瞧热闹,一群半大孩也挤在人群里又蹦又跳的嚷着要喜糖吃。 慕容怀德到得门口利落的下了马,也不等礼部派来的官员高声唱完喜令就大步走进了大门。福几个赶紧端了装满铜钱和花生栗红枣等物的簸箩往外抛洒,惹得一众孩童和人争抢不休。 张管事借机上前迎了脸se有些尴尬的年轻官员,迅速塞了张银票在他袖筒里,笑嘻嘻打圆场道,“这位大人许是有所不知,我们夫人身怀有孕五月,又是双胎。世爷心里惦记,这礼节方面就难免有些疏忽。大人可要多担待一二啊!” (终于赶出一章,又是夜半了。刚才看见南山姐的捧场,哈哈,很高兴又有个新朋友冒泡了,花期会继续努力的,谢谢大家支持!)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良田喜事“哦,那可得恭喜世爷了,这真是喜上加喜啊。”那礼部小官虽然年纪轻,但也不是个蠢蛋,赶紧借坡下驴,既然是皆大欢喜的事儿,谁还较真儿啊。 慕容怀德匆忙进了主院,眼见爱妻穿了金丝绣纹的大红嫁衣,头戴宝光灿灿的凤冠,端坐在主位上,于是赶紧上前牵了她的手玩笑道,“这天仙般的美人是谁家娘啊?” 董蓉艰难的动了动酸疼的脖,应道,“当然是你家娘了,不过这头冠沉了。你若是不快点儿把我娶回去,我累了就退亲!” “好,咱们这就走!”慕容怀德笑得宠溺又无奈,天下嫌弃凤冠霞帔沉重的女也就他家小媳妇儿这一个了吧。 董蓉笑瞪了他一眼,然后示意紫竹赶紧替她盖上盖头,末了刚要伸手拿起膝盖上的红绸带,不想下一瞬却被抱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走,我们一家回王府!”慕容怀德稳稳走出院门,一亲手抱着妻儿送上了花轿。 柳王妃穿着沉重又华贵的诰命朝服,正优雅端庄的坐在王府正院的大厅了礼,几家世交府邸的当家夫人陪着她说着闲话儿。她虽然心里万般不情愿,但脸上依旧笑盈盈夸着自家儿如何孝顺,儿媳如何知礼。 众人有知道内情的,但谁也没傻得掀人家老底儿。不时虚应两声,颜面上过得去就好。 很快,王府外的鞭炮就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宾客们纷纷笑着聚到大厅外。慕容怀德一抱了爱妻慢慢走进主院大门,这般与众不同的行事做法,惹得众人都是惊奇的低声议论着。其中羡慕者有之,嘲笑者有之,但慕容怀德却半点儿没有理会,因为他的眼里心里完全被妻儿占得满满,不曾留下一点儿空隙。 柳王妃恨得死死捏了手里的帕,脸上再也装不出一丝喜悦之se。有的宾客看在眼里,想起坊间的传言,于是越加兴奋的盼着看一场母相争的好戏。 可惜,直到拜完了天地,新晋世妃被再次抱起送去洞房,好戏都未曾上演,宾客们略略有些失望的重新归席就坐。 王府的丫鬟小厮们流水一样送了丰盛的酒菜,众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吃喝起来。待得慕容怀德换了一身衣衫出来,众人凑到跟前说着喜话儿,慕容怀德爽快的连干了大杯烈酒,惹得众人都是高声叫好,一时间酒宴倒是吃得热闹之。 有些消息不是灵通,心里又藏了些小算计的官员,借着酒劲儿盖了脸就拉了新郎官笑道,“世爷,听说世妃娘娘身怀有孕五月。那世爷身边岂不是没有人伺候起居?下官家里还有个小女,年方二八,琴棋书画无一不jing,更难得的是xing温柔,不如送来给世爷做个妾室,如何?” 旁边众人听得这话,齐齐放下酒杯,兴奋的瞪大眼睛等着看结果。 慕容怀德淡淡一笑,伸手举起酒壶给说话的小官员倒了一杯酒,末了才应道,“多谢这位大人好意,但我先前已是同皇上求过恩典,今生只娶一妻,绝不纳妾。所以只好辜负大人的心意了,待得它ri大人爱女觅得佳偶良缘,出嫁之时我定然登门道贺!” 说罢,他就抬手同已是听得呆愣的小官碰了一下酒杯,仰头喝干自己杯里的酒水之后,这才点点头转而去了另一处贺客桌前。 那小官员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环顾四周满脸都是幸灾乐祸之se的同僚们,悻悻喝了酒,抱怨道,“天下还有不喜美se的男,真是…” 他旁边的同僚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咱们这位世爷行事从来都是异与旁人,你也不要多心。来,来,喝酒。” “就是,就是,一会儿散了席咱们去花满楼坐坐,我听说那里新来了一个番娘,那腰肢真是软啊…” 一众小官员们心照不宣的嘿嘿笑了起来,末了一边喝酒一边说些荤话,很快就把方才那点儿不快抛到了脑后。 但消息传到主院后边的抱厦里,一众女宾客们听说了,可是有一个算一个,统统羡慕的红了眼睛。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所有女心心念念盼望之事。可惜,她们就算坐上了正妻的位置,照样要每月大半夜晚独守空房,就算她们狠着心除去多少条xing命,但那些狐媚总像雨后春笋一般疯狂冒出来。她们不是没有恨过,没有挣扎过,可最后慢慢也就认了命。 但今ri,大齐国里最风流倜傥、最俊秀多才的贵公,居然当众宣布只愿守着一个农家出身的正妻ri,不纳任何妾氏,甚至还早已把这事禀告过皇上。这如何能不嫉妒那个幸运的农家女! 世人从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女宾客们心里酸醋泛滥,难免有些嘴巴不好的就开口同王妃说道,“呦,王妃娘娘要不要派个丫头过去看看世爷,他许是喝醉了吧?我记得娘娘的娘家侄女不是就住在府里吗,难道不是给世爷做侧妃的?世爷这般说了,柳xiaojie可怎么办?” 柳王妃脸se铁青,听得这话差点儿气得吐血,但说话之人是后娘家的一位侄媳妇,她碍于后的颜面又不好当场反驳回去。最后只好借口更衣,转身离席而去。 一众女宾客们互相对视一眼,隐隐眼里都有丝快意闪过。经过方才这事,柳王妃心里一定恨死刚进门的儿媳了,自然也就绝对不会让她有好ri过。这样才对嘛,同样是女,怎么能大伙儿都喝苦水,只有她一个人喝蜜汤呢? 董蓉这会儿已是tuo下沉重的凤冠霞帔,换上了一件轻薄宽松的家常衣服,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叹道,“终于是忙完了,好再一辈只嫁这一次,否则可是要累死人了。” 慕容怀德从外面进来正听得这话,好笑道,“怎么,你还想再改嫁不成?” 董蓉瞪眼应道,“你若对我不好,我自然要改嫁的。怎么可能为了你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慕容怀德懊恼的皱了眉头,“方才我已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前说过今生只娶一妻,若是你改嫁了,我岂不是要孤单到老?” 董蓉听得一愣,心里骤然被喜悦满满占据,“你…你怎么当着外人说了这话,若是后悔…” 慕容怀德笑着上前,低头亲了亲妻粉嫩的双唇,柔声答道,“我不会后悔,这一辈有你和我们的孩儿就足够了。” 董蓉鼻一酸,眼泪慢慢从眼眶里溢了出来,“我只是个农家女,长得不美,脾气不好又贪财,还总欺负你…当真值得你这样?” “当然值得!”慕容怀德轻轻擦去爱妻的眼泪,笑道,“我作为曹家的傻儿娶了董家大女儿的那一年,是最我自小到大最幸福的一段ri。倒是身世大白之后,虽然富贵加身却一直在委屈你。待得这里事情了了,咱们就回去,我让你欺负一辈。” “好,”董蓉眼泪掉的更急,末了死死抱了夫君的脖,哽咽着,“不许反悔,一旦我发现你不守诺言,我就…我就杀了你,然后我也不活了。” “说什么傻话,你肚里还有咱们的孩儿呢,别吓到他们了。”慕容怀德低头摸摸爱妻高高隆起的肚皮,又嘱咐道,“若是累了就歇着,我送了宾客就回来。” “好,少喝酒。”董蓉靠在软榻上,眼见自家夫君出了屋门就闭了眼睛。前世今生诸多悲伤喜乐,如同电影一般在她心里闪过,最终只剩下了宁静平和。 感谢上天仁慈,在这陌生的世界许了她真正的爱情… 紫竹和乙八守在新房外面,见得男主出来就笑嘻嘻上前行礼,慕容怀德淡淡吩咐道,“若是夫人饿了,就送些别院带来的点心。待得明早撵了所有外人出院,再采买新食材开伙。” “是,老爷。”紫竹和乙八早被张管事告诫过王府暗藏的凶险,于是正se应道,“老爷放心,清风也跟过来了,到时候所有食材用物都请他检验一遍。” 慕容怀德点头,末了又招了倚在院角儿大树下的甲一低声吩咐了两句,然后才放心去了前院。 喧闹的一ri终于在夜幕降临时宣告了结束,王府一众丫鬟仆役们在管事们的指挥下忙碌着拾掇桌椅杯盘,众人各个都是轻手轻脚,生怕弄出一点儿动静惹得主恼火。 听说王妃酒席未等过半就回屋躺下了,侄xiaojie的院也是紧闭院门,里面的哭声隐隐约约一直未停下。这时候若是犯错被主当了出气筒,那可就倒霉了,所以整个王府上下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jing神,生怕遭了秧。 柳孝贞手里握着一根戒尺,拼命往红玉身上抽打,心里恨得简直要发狂。她原本还欢喜表兄搬来王府,以后常相处,她总有办法勾得他心动。可是没想到那狐狸jing居然技高一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表兄当着众人的面前宣布不纳妾。那她要怎么办,堂堂柳家嫡女难道连个妾都捞不到?她以后还要怎么活,怎么出去见人?(今天单更,晚上熬夜攒点儿字数,明天努力双更啊。加油!)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敬茶 良田喜事“我打死你这狐狸jing,我打死你!我让你跟我抢正妃…”她越想越气,手下力气也越来越大,疼的红玉满地打滚儿还不敢高声求饶,只得死死抱了主的腿,哀求着,“xiaojie,xiaojie饶命啊。呜呜,奴婢…奴婢这就去安排人手,他们进了王府,以后xiaojie就方便整治那人了…” 柳孝贞闻言,手下就慢了下来。她坐到椅上喝了口茶水,恼道,“还不滚起来,装什么死!赶紧去给我安排,不要吝惜钱财,我要那院扫地的婆都听我使唤!” “是,xiaojie。”红玉强忍着疼痛爬了起来,恭敬行了礼才慢慢退下去。 “蠢奴婢!”柳孝贞骂了一句,转而又琢磨起明ri到姑母那里要如何行事。如今之计,除了姑母大力支持,再也没有别的办法能逼迫表兄改主意了。 她这般陷入了沉思,半点儿没有看到红玉掐在门扇上的双手,因为过用力,骨节儿已是隐隐发白… 人生四大喜可谓,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一晚,终于安静下来的王府后院,再次喜袍加身的慕容怀德却是郁闷了。上一次洞房之夜,他正扮演曹家的傻儿,别说圆房了,还要时刻提防不能在媳妇儿跟前露出马脚。这次他虽说能够抱了香香软软的娇妻在怀,无奈两人中间却隔了高高隆起的肚皮,两个儿不时调皮的伸拳踢腿提醒爹娘他们的存在。 慕容怀德长长叹了一口气,埋头在他怀里的董蓉听得好笑不已,于是问道,“你是不是正在后悔,今早起来忘记让人抓只喜鹊放在门外叫几声了?” 慕容怀德闻言干笑两声,他可是不打算把这话题继续下去,否则还不定被翻出更多旧事呢。 “睡吧,都累了一ri了,明早还要去主院敬茶呢。” 董蓉怎会容他逃避话题,但是她还没等再开口,慕容怀德已是半真半假的打起了呼噜。她于是低头在他肩头咬了一口,末了再次枕着他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小夫妻俩一夜好眠,早晨醒来洗漱吃了早饭,待得换了两套喜气又合体的衣衫,就准备携手去主院敬茶。结果出门就见两个显然jing心妆扮过的大丫鬟站在台阶下,俩人齐齐蹲身娇声行礼,“世爷,世妃娘娘安好。” 慕容怀德看也未看她们一眼,招过等在一旁的张管事吩咐道,“我们很快就回,你尽快处置。” 张管事赶紧点头应下,“主放心。” 慕容怀德亲手扶了妻,带着乙八和紫竹慢慢往主院去了。张管事一等主出了门,就高声喊了所有院里的人手上前,末了一人发了二两银,说道,“世妃娘娘喜静,不愿身边人手多。所以,你们拿好赏银就找大管家重新分配差事去吧。” 这是要把王府的人都撵走?一众丫鬟仆役们互相望了望,都是有些犹豫,他们为了这份差事差点儿抢破头,其中有些更是被王妃或者某人委以重任,这般容易就被撵出去,那到手的那些辛苦银岂不是就保不住了? 这般想着,先前那两个大丫鬟就想开口辩驳几句,但张管事却是不给她们机会,直接一挥手就让云睿福帮忙撵人了。 众人站在门外听得里面张管事吆喝人手“打扫”整个院,都是泄了气。心里有鬼的赶紧跑去同主禀报,剩下几人颠颠手里的银角也识趣的走掉了。 柳王妃正带了侄女在大厅里喝茶闲话,不知是负责浆洗的婆粗心还是王府已经窘迫到缺吃少用的程,除了王妃所坐的椅,其余所有都没放靠垫儿,甚至大厅中间的青石地砖上也没铺地,干净得几乎可以映得出屋顶的雕花木梁。 柳孝贞借着喝茶的机会,淡淡扫了一眼地砖,嘴角诡异的翘了起来。 慕容怀德和董蓉一慢慢走到主院,待得进了大厅一见空荡荡的屋,慕容怀德就冷了脸,开口呵斥站在门口的老嬷嬷说道,“你难道老的连茶水都倒不了了?那明ri就滚回家去,王府不养废物!” 老嬷嬷原本还想瞧着柳王妃的眼se行事,但这会儿一见世爷恼怒,立刻小跑去倒了茶水用托盘端着送了过来。 董蓉刚要跪下,慕容怀德已是tuo了自己身上的袍扔到地上,这才扶着妻跪下。董蓉心头一热,慢慢弯腰低头轻触冰凉的地砖时,她的心里半点儿都不觉委屈。为了这个待自己如珠如宝的男人,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克服,更何况只是给他的生身母亲磕个头? “母妃请喝茶。” 柳王妃死死盯着茶杯,眼里的冷意差点儿把茶水冻结了,她想摔了茶杯,想把这下贱农家女撵出去,但理智却告诉她不能这么做。但这般轻易接了茶,承认她世妃的名分,她又不甘心… 她这般犹豫着,董蓉却已端着茶碗跪了好半晌。慕容怀德忍了又忍,眼见妻双手哆嗦起来就上前接了茶碗直接放到茶几上,末了扶着妻起来,淡淡说道,“母妃,先前诸事不论,如今董氏已经是我的正妃了,而且她肚里还有我的孩儿,还望母妃善待她。若是母妃实在不喜她也没关系,我们在雪梅轩小住五ri就搬回别院去。” 说着话,他行了一礼,转身就扶着妻出门走掉了。 柳王妃没料到儿这般落她颜面,气得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恼得砸了茶碗,怒道,“我真是生的好儿,好儿啊!” 柳孝贞生怕姑母一生气立时撵了表兄出门,那她的诸般谋划岂不是付诸东流了,她正想劝上几句,不想老嬷嬷却是见得门外有丫鬟探头探脑张望,于是走出去问了两句就黑着脸进来禀告,“娘娘,嗯…先前分去梅雪轩的丫鬟仆役都被撵出来了。这…” 听得这话,柳孝贞也是气得白了脸。别说劝慰姑母,她自己都想跳起来疯狂大骂。 不提柳王妃姑侄如何气恼,只说慕容怀德小夫妻俩回了雪梅轩见得院里只剩了自家带来的十几个人手,都是笑开了脸。 董蓉欢喜的嚷着要紫竹熬一碗红枣粟米粥,再蒸一笼鲜肉包。早起之时她一来惦记要去给恶婆婆敬茶,二来吃不惯外面买回的饭食,只草草垫了垫肚。这会儿心情一好就觉得前xiong贴到后背了,恨不得能吃下一头牛。 紫竹欢喜应了,正好云睿和娘刚从外面买了新鲜的食材挑回来,她就赶紧笑嘻嘻忙活去了。 待得白白胖胖的小笼包上了桌,慕容怀德吃了两个就要去书房给冯先生写信。结果,张管事却来禀报说京都附近州府的掌柜送贺礼来了。他于是就留了下来,打算陪着媳妇儿一起把玩儿。 前两月,对于东家传下的命令,众多掌柜都是猜不透摸不清,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思,准备的礼物多是贵重之物。但如今东家身世大白,又正值成亲大喜,主母甚至还怀着两个小主,一众掌柜们几乎疯魔了一般,满天下淘弄新奇东西。 但消息传下的有些晚,寻好东西又费时ri,各地快马送礼进京,到底还是没赶上正ri。这第一个赶到王府的,自然是离得京都最近的越州大掌柜,他本来还有些懊恼来的晚了,但是瞧得东家陪着主母兴致勃勃一样样把礼物拿在手里观瞧,他又觉得这贺礼送来的时机刚刚好。 不知是不是肚里孩越加活泼好动的关系,董蓉这些时ri眼里几乎只能看到孩的用物。先前她喜爱的衣料或者饰,甚至是海外运回的新奇物件儿都很难引得起她的注意,反倒是那些绣工jing美的小衣衫和鞋,还有几件粉se珍珠串成的小动物,喜得她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夫君,你快看这个珍珠小狗儿,多像真的!还有这对儿虎头鞋,真是jing致了,咱们儿穿上一定可爱了!” 慕容怀德笑着点头,“你若是喜欢,就让他们再多送些过来。” 董蓉有些犹豫,问道,“会不会麻烦了?” 不等慕容怀德应声,那身材圆滚滚的老掌柜已是抢着上前行礼说道,“只要娘娘喜欢,就是老奴的荣幸,可担不得麻烦两字。娘娘只管吩咐,就是天边的月亮,;老奴也带人张网把它抓回来放娘娘屋里照亮儿。” 董蓉听他说得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末了扯了自家夫君的袖说道,“那我我画些衣衫样,让这位掌柜带回去找人缝制吧。我想给儿做两件奶牛服,还有老虎帽…” “好,这事也不急,你慢慢画着,让他们慢慢做着。”慕容怀德虽然不懂奶牛服是什么东西,但只要爱妻喜欢就一定要答应。他说完又看向老掌柜问道,“老掌柜是越州来的吧?” 那老掌柜听得东家居然能够一口说出自己的出处,欢喜的赶紧躬身应道,“回东家,老奴正是来自越州,贱名刘和。” 慕容怀德点点头,说道,“你这贺礼准备的很是用心,今年商行破一次例,多许你一个承诺。一会儿你同张扬说吧,商行必定替你达成。” “谢东家,谢东家!”刘老掌柜喜得腿都哆嗦了,咕咚跪倒就磕起了头。张管事生怕他吵了主,赶紧扶了他送到外面去说话儿。 董蓉让娘收了那些看中的物件儿,末了想了想说道,“是不是也给主院那边分些过去?” (有事耽搁了,终于码出一更来,今晚熬夜再码一更,但是一定会很晚了,大家别等啊,明天一起看吧。谢谢支持,么么哒,加油!)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六十八章 乖巧的出气筒 良田喜事慕容怀德皱眉摇头,“不必了,恐怕母妃又要说你挑剩下的才送她那里去。” 董蓉笑嘻嘻劝道,“母妃不收就罢了,但是咱们不送就是礼数不周了。” 天下哪有真正厌恶娘亲的孩,慕容怀德嘴上说的冷硬,其实心下还是隐隐盼着一家人相处融洽,于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让乙八抱了几匹上好的料和一副羊脂玉镯送去了。 结果不必说,柳王妃不但砸了玉镯,扔了布料,还借口乙八不懂规矩要掌嘴二十。若不是乙八跑得快,这会儿估计小脸儿就变馒头了。 小丫头委屈得瘪着嘴,一个劲儿的说再也不去主院了。慕容怀德听得黑了脸,冷冷说道,“后ri要派人回青县送信,你准备些用物给曹家王家,至于主院那里,不必再理会了。” 董蓉xing为护短,听得柳王妃要打乙八,心下早就有些恼了。听得这话自然就彻底熄了“家和万事兴”的念头,转而喊了紫竹和娘帮忙参谋礼单。 再有两月,董平就该去府城考举人了。董蓉本想回去亲自打点照料,但她这几ri隐隐总有种感觉,好似要在京都住上好久。未雨绸缪之下,说不得就要先送份礼物到杨家。一来托付杨先生多照料弟弟,二来也暗示杨夫人自己并没有忘记两家的口头婚约。 杨家是书香门第,送礼自然不能全是金银俗物,说不得要挑两件雅致又贵重的摆件儿,再送几匹京都流行的好料和两套jing致头面饰就差不多了。 剩下曹家和王家就没那么多讲究了,衣食用物只管捡实用或者金贵的。特别是曹婆,送她一对儿五两重的金镯,老保管做梦都能笑醒。 董蓉一边盘算着一边列着单,末了又风风火火去库房挑拣,最后所有礼都备齐了,只剩jing致又贵重的摆件儿没有合眼的。 好在,第二ri各州府商铺掌柜的贺礼又流水一样送了进来,她终于找到了一件田黄石摆件儿,雕了秋山夕照图,很是雅致,想必一定会得了杨先生的欢心。 张管事受命押车回青县,果园里马上要到秋收了,到底还是需要一个诸事熟悉的人经管。 一个细雨迷蒙的清晨,张管事带着两辆马车出京北归了。柳王妃这些时ri眼见各se好物件儿流水一样送去雪梅轩,心下很是后悔当ri不该拒绝儿的修好之意,否则这时候她的库房里必定也堆得满满了。可惜,她肠悔青了,嘴上却不能说,只得暗地里盘算如何才能拖着儿,不让他随着儿媳回别院去。 老天爷这次许是开了恩,第一次站到了她的一方。就在慕容怀德吩咐新晋管事甲老大准备回别院的时候,老王爷养病的院却是传来消息,原本昏迷多ri,只靠参汤等补药续命的老王爷居然醒了。 慕容怀德立刻带着董蓉赶了过去,柳王妃正坐在床边,屋里连个丫鬟都没有,显得很是空荡。 董蓉偷偷扫了一眼脸se红润的有些诡异的老王爷,心下就是一咯噔,将死之人突然变得这般神采奕奕,不必说,定然是回光返照了。 慕容怀德显见也想到了这点儿,他扶了妻上前一起行礼,末了低声说道,“父王,这是孩儿的发妻,她肚里怀了双生,如今已经快六月了。” 上次父见面还是在慕容怀德刚回王府的当ri,之后老王爷吐了一大口血之后就时醒时睡,后来更是一直昏迷。所以,算下来这次才是父两人的第二次见面。 “来,秋儿,让父王仔细看看。”老王爷笑着拉了儿的手,末了欣慰道,“你当真同父王年轻时候一般模样,方才听你母妃说起你武皆通却不喜政事,父王这就放心了。” 说罢这话,老王爷又笑眯眯看向儿媳,点头道,“是个好孩,秋儿比父王当年要聪明许多。这就好,这就好啊,我们中山王府终是没有断了血脉。” 柳王妃在一旁听了,脸se是不好,恼道,“秋儿不喜政事,你怎么还很是欢喜?难道你自己花天酒地一辈不算,还要埋没秋儿不成?” 老王爷却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伸手在床侧一个凸起的木纹处按了按,然后从弹出的一个小匣里取出一枚ji血石印章和两份契纸,末了直接放在儿手里嘱咐道,“父王本以为血脉断绝,一时悲怒之下,家业也败得jing光。好在还留了这两处铺,正好送给两个孙儿做见面礼。” 慕容怀德眼见与自己容貌几乎一般无二的老父,如今瘦的几乎tuo了相,多年积压在心底的埋怨不知怎么就开始发酵,酸涩满溢。他低声劝道,“父王不如等两个孩出世,亲自交给他们吧。” 老王爷笑着摇头,“不了,我怕是等不到他们出世了。” 慕容怀德还要说话,老王爷却转而望向了柳王妃,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多年相处之事,他的脸上时而喜悦时而恼怒,最后却只剩了无奈。 “月华,你…好自为之吧。” 柳王妃突然听得夫君唤自己闺名儿,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她张了张口还没等说话。慕容怀德已是伏身高声喊着,“父王,父王!” 董蓉赶紧托着肚走去门口喊人,“快请医来。” 两个医本就在屋檐下候着,闻声赶紧进来替老王爷把脉,末了互相对视一眼却是齐齐跪地说道,“王爷…驾鹤西归了!” 屋里静默了好半晌没有人说话,董蓉望着泥雕一般站在床边的夫君,上前轻轻握了他的手。慕容怀德一脸茫然的回过头,眼里渐渐恢复了些许光彩,手下紧紧回握了一下妻的小手,低声说道,“我没事,你先回去,我…还要忙!” “好,不要忘了你还有我和儿们。”董蓉轻轻应了一句就转身出了门,紫竹和乙八立刻上前扶了她往雪梅轩走去。 主仆人刚刚迈出院门,身后就响起阵阵哭声,其中一道女声尤其尖锐,声音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的绝望。 董蓉忍不住叹了气,就如同一群小女孩为了一朵花争抢不休,终于一个女孩暴力撵跑了所有对手,但回头时却发现花朵已经凋谢了。此时的柳王妃就是那个蹉跎了青春的女孩… “你站住!”柳孝贞扶着丫鬟的手站在一处月亮门后,眼见董蓉主仆人经过,于是开口喊了一声。 董蓉淡淡扫了她一眼,脚下却半点儿没有停留之意,完全把这主仆当了旁的花草一般。柳孝贞本来还端着大家闺秀的架,这会儿气得提了裙追到了跟前,恼道,“你耳聋了吗,我喊你,你为何不站住?” 董蓉本就惦记自家夫君,心情就不佳。她不愿惹事,但人家主动拦找骂,她也就不打算放过这么“乖巧”的出气筒了。 “我是否耳聋,不必柳xiaojie关心。倒是柳家书香门第,按理说教出的女儿就算不懂廉耻,起码也该知道最起码的礼数吧。论辈分,我是你表嫂;论级,我是二诰命,你是平民姓。难道柳xiaojie见到我不该躬身见礼吗,柳家的家教真是…啧啧!” 柳孝贞被董蓉一番夹枪带棍训斥得脸se通红,死死握了拳头恨到,“你不过是个下贱农家女,凭什么让我见礼?你当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其实你就是只乌鸦!” “凭什么?就凭我是皇上下旨亲封的世妃,哦,不对,马上我就是王妃了。而你呢,不过是个千方计想做妾还被人家嫌弃的‘大家闺秀’罢了,真是可怜之啊。以后别说见礼,你不给我跪地磕头,我都是看在你姑母的颜面上了。” “你…你敢再说一遍,我要…我要…”柳孝贞被戳了死穴,气得额头两侧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董蓉尽恶毒的骂了一通,自觉心下舒坦许多,于是笑嘻嘻挥挥手,应道,“我又不是你家丫鬟,凭什么听你吩咐啊。你赶紧去主院拍王妃的马屁吧,记得哭相优雅些,别惹得我家夫君更厌恶你啊!” 说罢,她就慢悠悠继续赶了,留下柳孝贞气得脸孔都变了形。倒是红玉暗自觉得解恨,盼着这新王妃再扭头回来骂上几ri几夜才好,最好把她的恶毒主直接气死。 乙八边走边回头偷看,末了笑嘻嘻低声说道,“夫人真厉害,骂得那柳xiaojie都抬不起头来,真是痛快了。” 紫竹瞪了她一眼,嗔怪道,“你就知道凑热闹,也不护着夫人点儿,万一她发疯伤了夫人怎么办?” “她敢!”乙八瞪了眼睛,恼道,“那ri就是她撺掇老王妃掌我的嘴,若是她方才动手,我正好有借口打得她满地找牙。” 董蓉听得两个丫头说的好笑,心下郁气也彻底散掉了。 主仆人刚刚回到雪梅轩,尚且没等喝完一盏茶,就听得主院方向变得喧闹起来。 董蓉坐在窗前张望了许久,又开始惦记自家孩爹,但如今她护好自己就是给他省心了,于是只得嘱咐娘领回麻布衣衫让所有人都换上,自己也换了套月白的衫裙。 (这是补昨晚的那更,写到凌晨困了就睡着了,才写完。下午还有一更,才是今天的。大家等急了吧,抱歉,抱抱,么么哒!)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柳表妹的奋斗 良田喜事前院足足乱了大半晚,第二ri一早大门口高高挂起了灵幡,王府里外雪白一片。各家宗亲或者世家开始陆续上门来吊唁,很快,皇帝的圣旨也到了。 不知是为了做样给天下人看,还是对唯一的亲兄长当真有几分真心,皇帝的圣旨写的哀绝又痛心,直接赐封中山王一个“忠”字做谥号不说,还命武官灵前跪拜,最后甚至罢朝ri,用以静静缅怀兄长。 王府上下,连同挺着大肚的董蓉齐齐跪地磕头谢恩。董蓉远远望着面se略带憔悴的夫君,刚要上前说几句话,不想病怏怏的柳王妃却借口她肚里怀着孩,执意让她回后院“静养”。 董蓉本就没有同她争权的想法,如今又是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前,她半点儿没有反驳,恭顺行礼之后就回了雪梅轩。 紫竹和乙八都怕主气出个好歹来,正琢磨如何劝解的时候,不想董蓉却吃了两块点心喝了一碗粥,然后拿起针线就慢慢做起了小衣衫。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就慢慢退出了屋,转而跑去问娘。娘因为先前做错了事,这几ri都很少往主跟前走动,这会儿听得两个丫头说完就劝道,“夫人这般做才是明事理,如今老王爷未曾出殡,若是闹起来岂不是要惹得整个京都笑话王府。再者说,老王妃再不好也是老爷的亲娘,夫人今ri看似受了委屈,老爷心里怕是会更疼她了呢。” 两个丫头想想也觉是这么个道理,于是附和道,“夫人不去前面更好,总要跪地磕头不说,还得招待那么多客人。” “可不是,我看那柳xiaojie也不是善茬儿,万一她撺掇老王妃使坏可就麻烦了。咱们还是好好伺候着夫人在院里静养吧,左右前边忙完了,老爷就回来了。” 人打定主意就开始安下心照旧过ri,甲一带着由暗转明的甲字组轮换出府去采买食材等物,云睿和福几个小就跟在张管事身旁听吩咐,有时候也分散在王府各处,若是哪里有个风吹草动就小跑回院禀告,生怕主吃了亏。 如此,王府闹闹哄哄过了ri夜,第四ri一早,老王爷终于出殡下葬了。董蓉托着肚跪在柳王妃身后,眼见她哭得昏厥欲死,心下倒有些觉得她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可半点儿不敢轻视这位婆婆,要知道如今这空荡荡的王府,就是她老人家一手打造的。 礼官捧了皇帝亲手写就的悼词念了足足半个时辰,众人跪得是双腿发麻。董蓉仗着衣衫肥大,又有两个丫鬟在一旁掩护,就直接坐到了地上。偶尔偷偷抬头瞧见自家孩爹爹正满脸担忧的望过来,于是轻笑着点点头。已是分别两ri有余的小夫妻俩因为这一眼,心下立时都觉温暖起来… 终于,被折腾了好几ri的老王爷睡在金丝楠木制成的棺椁里下葬了。慕容家的园陵里自此又多了一座汉白玉堆砌的地宫,中山王的爵位也换到了风流倜傥的世爷头上。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身着白se素缎袍,发髻上也换了羊脂玉簪的年轻中山王,送葬回来的上迷倒了无数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据说还有个“卖身葬父”的柔弱女直接勇敢的冲到马前哭求王爷成全。 但新晋中山王显然还沉浸在丧父的悲痛中无法自拔,连正眼都未赏那女一个,就把这救美的机会让给了随身的护卫。那女一见满脸横肉、脖上还留了一道刀疤的中年护卫,果断扶起“死而复生”的老爹就跑掉了… 董蓉坐在窗前的软榻上,一边喝着在井水里冰过的桃汁儿一边听着站在窗外的福绘声绘se说完,笑得呛咳不止。紫竹和乙八赶紧帮主拍背,末了自己却直接歪在软榻上不起来了。 董蓉好不容易喘顺了气,还没等开口再问什么,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她愣了愣,转而直接找了个舒坦的位置懒懒窝着,问道,“都忙完了?” “唔,”慕容怀德嗅着怀里熟悉的果香,心间浮躁之气好似瞬间就散去了。他紧了紧手臂,柔声问着,“咱儿乖不乖,你可是好好用饭了?” “放心,我和儿都好,倒是你…上采了几朵同病相怜的‘娇花’啊?”董蓉说着话,忍不住又咯咯笑了起来。 慕容怀德无奈苦笑,低头狠狠在她唇上吻了两记算作惩罚,末了叹气道,“我只盼着ri快些过,哪里还看得见旁的“花草”?待得给父王烧了ri,咱们就带着母妃回青县去。” 董蓉闻言就微微皱了眉头,她可不认为一辈醉心权势富贵的柳王妃肯屈尊降贵住进农家大院儿。但这话说出来难免有挑拨之意,于是也就咽了下去,转而说道,“好啊,咱家院后面还留了空地,到时候再加盖一进院给母妃住吧。” 慕容怀德还以为爱妻会反对,听得这话立时欢喜起来,应道,“不如我去信要张扬这就开始寻工匠动手,省得回去再张罗该吵到你了。” “好啊,今ri天晚了,明早再写吧。” 小夫妻俩说着话儿就轮换着洗了澡,末了换了干净宽松的中衣,相拥睡了过去。 董蓉不知睡了多久,朦胧间好似听得身旁有人低声说话,于是慢慢睁开了眼睛。 月光从窗棱缝隙里投射进来,正照着一脸哀伤的男身上,他一边慢慢抚着妻隆起的肚皮一边轻轻说着,“儿,等你们出生了,爹爹会亲手教你们写大字,让你们坐在肩头去逛街,还要带你们看遍最美的河川。若是有人欺负你们,爹爹就打断他们的腿。若是你们调皮惹了娘亲生气,爹爹就为你们讲情。爹爹一定不会像…像你们祖父一般糊涂,爹爹会每一ri都看着你们好好长大…” 董蓉慢慢合眼又安心睡了过去,梦里她倚在夫君怀里,笑望着儿女们玩闹,ri安宁美好之… 京都的天气一进入八月,雨水就少了起来,阳每ri早起晚归,工作得很是认真负责。田里的苞谷棒好似疯了一般长得飞快,仿似每过一晚就要胖上一圈儿。 见得如此,不只靠天吃饭的老姓笑了,就是朝中的武官都露了笑模样。农,历来是国之根本。田里丰收了,姓吃饱了就轻易不会叛乱,国家也就安定了。官可以高声歌颂天下平,武官也不必带兵出征,自然皆大欢喜了。 但世事总是没有绝对的完美,整个京都一片歌舞升平之中,茶馆酒楼的闲人却在懊恼没有什么新鲜事供他们打发清闲ri。 先前时不时就会惹出一些闲话儿的中山王府,这些时ri也好似因为老王爷过世而彻底安静了下来。别说吵闹,就是门前连个车马都少有出入。众人不免有些遗憾,但总不能盼着人家家宅不宁吧,那可不厚道了。好在京都繁华,总能找些消遣的趣事,不至于让一众老少闲人无聊致死就是了。 位于中山王府最北侧的雪梅轩,这会儿可不如一众闲人们想象的那么清净。乙八和云睿福等几个小厮趴在院门上,远远望着拉着自家男主,一脸泫然欲泣的柳xiaojie,恨不能上去剁了她的手。 乙八压低声音恨道,“这狐狸jing不要脸了,咱们主摆明了不愿理会她,她还总是黏上来,真是气死人了。” 福转了转眼珠儿,小声笑道,“我们这几ri刚跟师傅们了几样小手段,要不要找个机会吓吓她?” 乙八tuo口就要答应,但转念想想又泄了气,懊恼道,“还是算了,夫人交代过不许我们惹祸,否则老王妃怪罪下来又要惹王爷心烦。” 福耸耸肩,叹气道,“这王府住的真是气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老家去。咱家果园里都快收果了吧?” 乙八尚且没有去过四季园,听得这话就好奇问道,“咱家果园好吗,都种了什么果…” “那可多了,苹果,梨,桃还有石榴,简直应有尽有…” 他们几个正是说得热闹,冷不防门扇却被人从外面拉了开来。 慕容怀德眼见跌成一团的丫鬟小厮,忍不住皱了眉头,冷声问道,“都没有事情忙吗,聚在门前做什么?” 乙八第一个跳起来,干笑着应道,“公,我正要去给夫人端晚饭,这就告退了啊。” “我也正要去扫院!” “我要去打水!”福和云睿几个有样样,都是随着乙八一溜烟的跑掉了。 慕容怀德无奈摇头,慢慢顺着甬走进了屋。董蓉正托着有些大得吓人的肚满地溜达,闻声扭头见得自家夫君一脸郁se,忍不住就笑问道,“怎么,你又被柳表妹缠住了?” 慕容怀德上前扶了她坐好,恼道,“天下居然还有这般惹人厌烦的女,每次说不上两句话就要抹眼泪,下人们见了还以为我如何欺了她!” 董蓉想起上次坐在凉亭里恰巧望见柳表妹“不小心“落水,只等着过的表兄英雄救美。结果自家夫君就是装作没看到,直接奔山上来了。气得那位柳表妹顶着几片枯荷叶从泥塘里站起来,水面将将才没过她的腰际,那情形别提多好笑了。 (终于赶出一章了,肩膀疼的想发火。今天早点儿睡了,么么哒,大家也早睡啊,晚安。)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七十章 盼丰收 良田喜事慕容怀德眼见娇妻笑得软到在自己身上,气得想压下她惩罚一二,但又怕伤了ri益长大的儿,于是只得端了桌上的茶水一口灌下,勉强算是浇灭了心里的恼火。 董蓉也不敢当真惹得自家夫君恼怒,她两只手臂揽了夫君的脖,娇声娇气哄了好半晌,最后才可怜兮兮说道,“夫君再辛苦忍耐几ri吧,眼看就要进十月了,到时候咱们就拾行李。这柳表妹总不至于厚着脸皮跟咱们回乡吧?再者说,你若是不理会她,母妃该以为是我从中挑拨了,我怀着孩儿可经不得她老人家折腾a啊。” “好,”慕容怀德如何禁得住爱妻如此撒娇,方才还冷着的脸se早就变得如同春ri暖阳一般,“左右不过是隔个五ri才一同吃顿饭,偶尔被拉着说几句话罢了,只要你不多心,我就忍着。” “放心,我才不多心呢。”董蓉高高扬起白皙圆润的小下巴,骄傲笑道,“我两个儿也帮着他们娘亲看着爹爹呢,不信,你试试。”说着,她就拿起夫君的手贴在肚上,末了哀哀戚戚哭诉道,“儿啊,怎么办啊,你们爹爹不要咱们娘仨儿了。” 她的话音刚落,肚里的两个孩好似当真听懂了一般,彭彭就照着老爹的手掌踢了两脚。 慕容怀德惊得愣了好半晌,末了哈哈大笑起来,“好,我儿真是聪慧!还没出生就能听懂话了!” 董蓉越加得意的炫耀道,“你也不看看他们是谁儿,我整ri缠着你弹琴读书,你以为都是闲着无事啊?这叫胎教,从娘胎里就开始教导,我儿能不聪明吗?” “好,好,辛苦我妻了。”慕容怀德喜得早把诸事都扔到了脑后去了,满心满眼都只剩了最亲最爱的妻儿,“这几ri是不是在家里闷了,明ri我正巧要去父王留下那两家铺走走,不如带你一起出去啊。” “真的?”董蓉整ri关在小院儿里也觉无趣,闻言立时欢喜起来,“两家铺有一家茶楼,让紫竹烤几样点心拿去卖,兴许生意会更好呢。” “好,你吩咐下去就好,可不许亲自动手。” “知道了,原本我还打算在青县县城开家点心铺呢,没想到在京都停留这么久,倒是先要在茶楼卖个新鲜了。” “两地离得远,待得回家再开一间点心铺,也不会互相争抢生意。” “到时候再说吧,这都是小事儿。也不知道平哥儿考得怎么样了,我不在家,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说起回家,小夫妻俩脸上的喜意都是有些淡了。眼见就要秋收了,想必这时候家里一定更忙碌,可他们却滞留在京都不能回去,真是有些气闷。 不提小夫妻俩如何惦记家里,只说一面坡村里这时候正是炊烟袅袅,家家户户忙了一ri都等着吃上一顿饱饭,晚上轮换着去田里巡逻。马上就要往家收苞谷了,可不能让山上下来的野兽糟蹋了一年的辛苦成果。 曹家院里,曹老头儿坐在窗下的椅上,一边美滋滋的抽着旱烟一边望着天边半落的夕阳发呆,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曹婆从灶间端了一大碗腊肉炖芸豆出来,见得自家老头这个模样就嗔怪喊道,“整天就知道叼个烟袋显摆,不就镶了根玉石烟杆儿吗,也不知道帮我干点儿活儿!” 曹老头儿回过神来,小心翼翼放下手里的烟杆儿应道,“你这老婆就知道说我,你也不看看自己那手腕上的金镯,做个饭还要戴着,也不怕被油烟熏黑了。” 曹婆闻言慌忙把手里的菜碗放到桌上,末了撸了衣袖查看手腕,待得见到镯依旧金灿灿闪着光,这才松了口气,嚷道,“死老头,你要吓死我啊。这可是我的命根,若是糟蹋了一丁点儿,我就不活了。” “真是没出息,”曹老头儿拿起烟杆抽了一口,慢悠悠吐着青白se的烟雾,应道,“不过是对儿镯罢了,看把你小心的。” “对,全家就你大方,那隔壁赵老哥要摸摸你的烟杆儿,你怎么都不让啊。”曹婆嘴巴不让人,毫不客气的揭了老头的底儿。 曹老头儿干咳两声,赶紧扯开话头儿问道,“这天se都要黑了,二姐儿怎么还没回来啊?” 曹婆难得见好就收,应道,“张管事不是说接她去盘点库房吗,蓉姐儿不在,那院也没个主。二姐儿平ri常随蓉姐儿进出库房,请她去做个见证也是正理。” 曹老头儿虽然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男人本就心粗,转头也就把这事儿扔到脑后去了。结果老两口刚刚拿起筷,曹二姐儿就抱了两匹料回来了。 曹婆赶紧迎上前去,笑嘻嘻问道,“这是从哪里又得了好料?哎呀,这个颜se真喜庆,过年时候做个小袄穿正好。” 曹二姐儿闻言赶紧牢牢抱了布料,嚷道,“娘,这是人家张管事买的。嫂年前年后就要生了,他也想送点贺礼,这才托我做两套绣花被褥。” 曹婆讪讪的收回手,尴尬道,“我也不过是顺口说说罢了,这料做两套被褥可是有些不够啊。” “放心,他明ri还要再送来几匹。吃了饭,娘也帮我选选花样啊。” “好,这可是我大孙的被褥,我这当祖母的也出出力。”想起未曾出声的大孙,曹婆又欢喜起来。 吃过饭,曹老头儿破天荒的亲自拾掇起了碗筷,然后撵了一脸吃惊的老婆和女儿去做针线。曹婆母女进了房间互相对视一眼,都是捂着嘴笑了起来。 村外不远处的四季园里,赵青山正背着手看那些杂工拾掇工具。杂工们身上穿了新衣,放好工具就赶紧从腰带上抽下布巾拍打着身上的灰土,那副心疼模样惹得端了菜盆出来得刘嫂笑骂道,“你们这些人啊,只要好好做活计,东家一年四季都会发新布料给大伙儿做衣衫。你们可别这般小气模样,让外人见了反倒看低了咱们果园。” 众人都是嘿嘿笑着停了手,末了有那平ri相处很是亲近的杂工就高声问道,“刘嫂,你说咱们东家当真怀了两个小少爷?这可真是大喜事,到时候东家会不会赏几桌酒席,让大伙都跟着凑个热闹啊?” 这话刘嫂不好应声,正好张管事从酒家里出来,于是就笑嘻嘻望向他。张管事走到跟前拿起勺翻了翻菜盆,见得里面肉片不算少,这才说道,“我回来之前,咱们王爷听说夫人怀了双胎,直接赏了阖府上下每人五两银。待得年后夫人顺利生下小少爷,王爷还不定怎么欢喜呢。酒席是肯定少不了的,说不定还有更丰厚的赏赐。” “真的?”众人齐齐欢呼起来,嚷道,“张管事可要说话算数!” 张管事听得好笑,应道,“当然算数,到时候就算王爷一时欢喜忘了打赏,我自己掏银请大伙吃全荤宴,苞谷酒管够!” “哈哈,这下可有酒喝了。” “行了,天都黑了,大伙儿赶紧分了荤菜回家去吧,家里婆娘都等着开饭呢。”刘嫂眼见梅花又端了大盆的两合面馒头从院里出来,就赶紧招呼大伙上前领饭菜。 自从京里传来消息越来越多,果园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客人几乎是riri爆满。有些人是为了赏景,有些人是私下存了攀附之心,有些人则纯粹就是为了看热闹,虽然原因不同,但进了果园无一不是和和气气,出手打赏更是大方。当初送了孩进果园的几家人,才短短两月功夫听说都张罗着要盖新瓦房了,惹得满村老少都跟着眼红。 好在果园又多招了十几个杂工,这次肥水没流外人田,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从一面坡村里挑选的。如今每月拿着工钱,每晚还能带回去一份荤菜,隔差五家里有老人的,还能分几个卤ji爪之类的下酒,别提多欢喜了。 待得杂工们都散尽,张管事也带了几个小厮上山去了,刘嫂喊着几个小媳妇儿在酒家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儿,见得没什么遗漏就准备回村了。 楚四莲一边解围裙一边笑道,“嫂别惦记了,赶紧回去吧,我就住果园里呢,还能让贼偷了东西不成?” 众人都是笑起来,刘嫂也是笑着应道,“别说你了,咱果园晚上还有七八个人值夜呢,哪个贼也不敢上门来。我不过是想着东家待咱们亲厚,咱们知恩图报也得多尽尽心啊。” “哎呀,嫂放心了。”一个小媳妇儿听了这话,笑嘻嘻摸着脑后插着的银簪接话儿道,“就冲东家大老远从京都送回来的簪,咱们也得把果园当家一样护着。” “可不是,外边多少人羡慕咱们在果园里做事呢。” “就是,以前回娘家,我嫂当贼一样防着我。现在恨不得把我当佛爷供起来,就是想要我把侄儿送来当小厮呢。” 众人七嘴八舌说起来,都是一脸的欢喜得意。刘嫂笑眯眯听了,偶尔目光扫过楚四莲脑后的发髻就顿了一下,末了招呼了一众小媳妇儿先行赶,自己却落后几步留了下来。 “嫂可还有事要嘱咐?”楚四莲好奇问道。 刘嫂拉了她的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四莲,你跟嫂说实话,你娘家兄长是不是又来闹了?” (肩周炎,疼得抬不起来,一上午才码了一章,贴了膏药,下午死活要休息了。)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夫唱妇相随 良田喜事楚四莲脸se一僵,眼圈慢慢也红了,好半晌才应道,“嫂猜得不错,他们前ri晚上来了,闹着要进果园做工。我说做不了主,他们死活不信。我怕…婆婆被气出个好歹来,就把东家刚赏的簪给他们了。” 刘嫂听得心疼,恼道,“当初你们成亲,他们这些当兄长的连套银饰都没陪送,如今怎么有脸来闹事呢。” 楚四莲抹了眼泪,低声央求着,“嫂千万别告诉我婆婆,她老人家禁不得气。都是我命不好,慢慢熬吧。” 刘嫂还想劝几句,但楚家人再不好,她一个外人也不好插嘴,末了只好抽了自己脑后的簪给她插上,说道,“你一个小媳妇儿不好头发上光光的没个饰,我这根簪,你先戴着,省得于大娘发现了。” “这怎么成,嫂,我不能要你的簪…”楚四莲慌忙推辞,刘嫂却是拉了她的手,嗔怪道,“你可别客套了,我跟着东家的时ri长,这簪还有两根呢。过年时候东家肯定还会再赏下来,到时候你还我就是了。” 她话说的这般实诚,楚四莲只得接受了,两人走到园门口才分开。楚四莲回头望着山顶隐隐露出屋角的宅院,心下越加想念多ri未见的东家。若是东家在,她也能讨个主意,不必像现在这样心里慌得厉害… 白露书院里,这几ri从先生到读书郎,教书的心不在焉,读书的也是时常神游物外。原因无它,再有两ri府城的乡试就要开场了,书院里足有七八个秀才要去参考。只要中了举,开春儿时候就会进京会试、殿试,若是运气好,兴许书院就又要出个状元了。 这一ri傍晚,杨家书房里,杨先生正一边喝茶一边读书,面se看似平静,其实心里早就盘算着明ri启程带弟们去府城,要如何不漏痕迹的打通各处关节。他的弟可以输在才上,但绝不可以输在各se鬼蜮伎俩面前。 杨夫人端了一碗参汤走了进来,眼见自家老爷如此悠闲,心下就有些恼了,上前放下汤碗就埋怨道,“老爷,明ri就要去府城了,您不把君诚唤来嘱咐几句啊。虽然咱们两家如今还没定亲,但董王妃来信可是说得明白,咱们可不能辜负了她的托付啊。” 杨先生放下书本,端起参汤慢悠悠喝了一口,这才应道,“你一个妇人家,只管打理好院里这些事就好,旁事我自有打算。” 杨夫人气得恨不能一把抢下他手里的汤碗,但她还是忍住了,转而软声央求道,“老爷,您就算为了咱们婉音着想,也要多护着君诚一些。原本咱们婉音是下嫁,可如今董家做了皇家姻亲,反倒换成了咱家高攀。虽说董王妃前些ri送了许多衣料饰过来,但我这心里还是不落底。这次君诚乡试,老爷无论如何也要多替他打点一下,他可是咱们的半呢。” 杨先生被老妻念叨的耳朵发热,又着实心疼小女儿,于是应道,“君诚xing稳重本也不必多嘱咐,既然你不放心,不如晚上吩咐厨下多做两道菜,唤他来吃顿饭吧。” “好啊,”杨夫人大喜,笑道,“我这就去婉音屋里,让她下厨露露手艺,也当替君诚送行了。” 说着话,杨夫人就转身出了屋快步往女儿住的厢房去了。杨先生好笑摇头,末了到底高声喊了墨伯去请弟过来。 董平这会儿也正在整理行装,虽然姐姐这两月身在京都,但送回的衣衫鞋袜甚至荷包扇套、房四宝却足足有几大箱,就是玉佩和各式发簪也有满满一盒,更别提整整一沓额银票了。 这些时ri忙着应考还没觉得,今ri这般静下来仔细拾掇,董平才越发明白姐姐待他是何等疼爱。京都那里如今不知是何情势,姐姐虽然被赐封为王妃,但她怀着两个小外甥在王府大宅里,还不知道受没受欺负? 这般想着,他心里就像火烧一般,恨不得立时长了翅膀飞去京都看一看。喜在一旁伺候着,见得主皱了眉头就赶紧去倒了温茶送上,末了笑嘻嘻问道,“公,您这次乡试中举了,明年春ri就要进京会试了。不如写信给夫人,让她和王爷在京都多住几月,待得公中了状元再一同回来多好啊?” 果然,董平听了这话就忘了方才的担忧,转而笑了起来。他一口喝干茶水,应道,“状元哪是你说的那般容易中的?不过,不管这次乡试如何,过后咱们都要去趟京都。姐姐生产,我不在一旁,实在放心不下。” 喜闻言心下一动,不知怎么就想起董家老夫人当初就是难产过世的,于是赶紧岔话儿道,“好了,公这次一定也要带着我啊。” 董平笑骂道,“你是不是又想京都那些小吃食了?赶紧拾掇行李吧,一会儿我还要出门呢。” “公去哪儿啊?”喜一边麻利的叠着衣衫一边问着,结果这时门外就有人喊道,“董公,杨先生请您一会儿过去一下。” 董平闻言就是一笑,冲着喜点点头,末了转身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墨伯正笑眯眯站在台阶下,董平上前见礼,惹得老头儿赶紧让到一旁,两人寒暄几句就一同回了杨家院。 杨婉音系了围裙在灶间忙碌,她平ri多醉心于琴棋书画,虽然也过厨事,但到底也不熟练。这会儿不是差点儿切了手就是碰翻了油碗,待得两道简单的家常菜端出去,她身上的衣衫已是看不清本来模样了。 杨夫人身旁伺候的老嬷嬷赶紧送她回房去换衣梳妆,好不容易赶到客厅,酒席已经过半了。杨夫人见得姗姗来迟的闺女,偷偷松了口气,笑道,“君诚,你婉音师妹听说你明ri要去府城乡试,特意前来给你送行。咱们两家也算熟识,见一面不打紧,不过你可莫要笑话她不知礼啊?” 董平赶紧站起身,躬身应道,“师母言重了,婉音师妹好意,君诚怎会不知好歹?” “那就好,那就好。”杨夫人笑的更是欢喜,末了又示意女儿上前。 杨先生微微皱了眉,本想出言阻拦,但衣襟却被老妻扯得死紧,无奈只得端了酒杯假装没有看到了。 杨婉音穿了件月白se的对襟衫,下面配了条水蓝se的褶裙,裙摆间点缀了几只鹅黄se的蝴蝶。她本就容貌姣好,衣裙又朴素得体,越加衬得她端庄温婉。 她得了母亲的暗示,力掩下羞意上前两步蹲身行礼,轻声说道,“师兄明ri要赶赴府城乡试,小妹愚笨,只能做两道粗陋的小菜为师兄践行,望师兄乡试顺利,天下扬名。” 董平下意识抬头仔细看了一眼自己未来的妻,脸se随即也红透了。他赶紧回礼应道,“多谢师妹盛情,我一定不辜负师妹如此厚待。” 杨夫人在一旁瞧着这对儿郎才女貌的小儿女,脸上差点儿乐开了花。她本有意让两人再多说几句,但一来怕自家老爷发怒,二来也不愿董平觉得女儿轻浮,于是赶紧开口撵人,“好了,你们不要再客套了。君诚坐下吃饭吧,婉音,你也回房吧。” “是,娘。”杨婉音低低应了一声,末了就要转身出门。不想董平望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脑一热,高声追问道,“婉音师妹暂且慢走,我还有话要说。” 杨夫人和杨先生闻言都是一愣,心下好奇这一向守礼的弟为何突然如此。倒是杨婉音扭头见得未来夫君一脸正se,原本狂跳的芳心居然奇迹的平复下来,“师兄,有话请讲。” 董平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师妹许是听说了,我家长姐如今贵为中山王妃,书院上下多有传说我要弟凭姐贵,但我却不打算如此。我此行若是中举,甚至将来侥幸中了状元,也不打算凭借王府的权势留于京都,安享富贵。我想要外放到乡野为官,造福一方。 所以,师妹这些时ri还请仔细思量,若是将来嫁我为妻,少不得会吃很多辛苦。若是师妹不愿远里父母,流离乡野,我也不会心存怨怼,唯愿师妹觅得良缘,平安喜乐一生。” 杨婉音越听双眸越亮,待得董平说完就抬起头略带愧意的扫了父母一眼,末了挺直腰背正se应道,“师兄坦言相告,小妹感激不尽。小妹自小虽是被父母娇养长大,但也洗手做得羹汤,拾针线做得衣衫。师兄若是担心小妹吃不得辛苦,那就大可不必。小妹唯愿师兄一展xiong中壮志,为民造福。” 说罢,她再次蹲身一礼,转而退了出去。 董平仔细未来妻话中之意,脸上忍不住就露了笑意,杨先生更是哈哈大笑道,“好,真是我生的好闺女。不贪富贵,不畏艰苦,可谓女中丈夫。” 杨夫人却皱了眉头,她原本就盘算着凭借董家的权势把未来女婿留在身边为官,他们老两口也算老有所依。哪里想到未来女婿倒是个脾气硬朗的,甚至连女儿也不经她同意就擅自应了人家。 老话说,闺女就是娘亲的小棉袄,这老闺女更是棉袄里面那层细棉布啊。杨夫人一想起闺女将来要跟着人家辛苦过ri,心里急得简直就是抓心挠肝。 (肩膀已经疼得不能抬手梳头发了,今天孩送去姐姐家,躺了一天,下午坚持码了这些。跟大伙请个假,明天去医院做个什么针灸按摩缓解一下疼痛,断更一天,后天继续努力。真心佩服那些一天更的同行,他们的身体估计都是铁打的,我是坚持不住了。。。)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心宽体胖 良田喜事这般想着她脸se就有些挂不住了,好不容易熬到董平告辞离开,于是一把抓了自家老爷抱怨,“这董君诚也过失礼了,哪有当面问人家女儿如此羞人之言的?” 杨先生却是不以为然的甩开老妻的手,分恼七分无奈的应道,“你啊,先前还夸赞君诚明理,怎么才不过片刻功夫就又反悔了?你无非是怕女儿嫁过去真会受苦受累,但你也不想想,君诚就是想受苦,怕是董王妃也不会允许吧。” 杨夫人闻言仔细回想着董平方才的穿戴,眉头就慢慢松开了,脸上也恢复了笑模样,“还是老爷睿智,我一时着急倒乱了分寸。方才君诚头上戴的簪还有要上的玉佩怕是就值个十两,董王妃这般护着弟弟,定然不会让他受苦受穷。再说我也给婉音攒了十六抬嫁妆,他们小两口将来怎么也不会吃不饱穿不暖就是了。” 杨先生得意的捋着胡,再次嘱咐老妻道,“婉音是个有主见的,她的婚事,你多同她商量。不要擅自做主,省得好心办了坏事。” “知道了,”杨夫人亲手替自家老爷倒茶,笑眯眯应道,“那是我亲闺女,总归要让她欢欢喜喜出嫁啊。” 董蓉不知青县众人如何想念她,她这会儿正对着两扇紧闭的乌木门翻白眼儿。紫竹扶了自家主,气呼呼低声骂道,“明明方才还大开着门,怎么我们一来就关上了,明摆着就是怠慢夫人。明ri我定然要告诉王爷,让他把这些瞎眼睛的狗奴才都卖掉!” 乙八也是跃跃欲试提了裙,扭头请示主,“夫人,要不要我把门踹开?” 董蓉摇摇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自家院走,满不在乎的摆手道,“这门虽说是奴仆关的,但她们没有老王妃的命令又哪敢这么做。罢了,我来请安是晚辈的礼数,她不见我就是当长辈的不慈,若是传扬出去也没人说我一句不是,何苦跟她生这个闲气。左右我如今肚大了,多走这几步,就当锻炼了。” 主仆个说着话就拐过一道花墙,结果正好远远见到慕容怀德穿着一袭青衫,飘飘然从垂花门外走进来。董蓉脸se一喜就要迎上去,不想旁边的院里却突然传出一阵惊叫。 董蓉下意识就放慢了脚步,这时候那院里就跑出来一个小丫鬟半是哀求半是拉扯着慕容怀德进了院。 乙八眼珠转了转,恼道,“那不是狐狸jing的院吗,她的丫鬟怎么把公拉进去了,难道她又想出什么坏主意了?” “走,去看看。”董蓉正是自觉无聊,突然遇到这般送上眼前的大戏自然不会错过,她扶着两个丫鬟就悄悄走了过去。 小院儿的两扇院门关得严严实实,紫竹推了两下都是纹丝不动。结果乙八手腕一翻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薄的匕,插进门缝儿轻轻一挑就解决了门闩。 主仆个轻手轻脚进了小院儿,原本还打算遮掩一下行迹,可是院里却连一个丫鬟婆都没有。除了正房里隐隐有人说话,别处都是静悄悄的。 董蓉示意两个丫鬟噤声,然后兴致勃勃摸到了窗下。虽说如今天气已是入秋,但秋老虎依然威力惊人,窗关严就会闷热,于是几乎每间房都要把窗开条巴掌宽的缝隙透气,这正好也方便主仆个看好戏。 半昏暗的房间里,柳孝贞穿了一身鹅黄se的半透明纱衣,衬着里面朱红se绣鸳鸯戏水的肚兜越发晃眼,她仿似受了大惊吓一般,整个人都要挂在慕容怀德身上了,眼泪汪汪哀求着,“表兄,我这屋里有老鼠!好在表兄来了,呜呜,否则我都要被吓死了,表兄不信就摸摸看,我xiong口现在还跳个不停呢。” 董蓉眼见她扯了自家夫君的手往高高的xiong口按去,恨得咬牙,心下暗骂,“该死的狐狸jing,勾引人也不会找个好借口。王府的院里老鼠横行,那仆役们都该被发卖了。还说吓得心跳,哼,不跳才好呢,彻底天下平了。” 慕容怀德不知是听到了妻的咒骂,还是实在不喜送上门的“肥肉”,只见他抖了抖肩膀就轻易把黏在身上的柳孝贞甩了下来,末了皱着眉头应道,“王府尚在孝期,表妹以后穿衣还是谨慎些。另外,一会儿派人去账房支一两银吧。” 柳孝贞本来正忍着恼怒从地上爬起来,听得这话也忘记装可怜了,下意识问道,“为何要支银?” “表妹不是自诩聪慧吗,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清楚?”董蓉笑得差点儿软到在地,勉强开窗扶了窗框笑道,“我家夫君是人,不是猫!表妹若是想要抓老鼠,自然该买只猫回来,找我夫君可是没用啊。” “你…”柳孝贞突然听得见得董蓉站在窗外,惊得立时挺着了脊背。任凭她脸皮再厚,总还是个女,这般勾引人家夫君被抓个正着,到底还是有些心虚,“你怎么不经禀告就进我的院?” “你的院?”董蓉好似惊奇的左右看了看,末了疑惑道,“这是中山王府啊,我是王妃,难道进自家院还要别人通报,这是什么糊涂规矩?怪不得表xiaojie害怕老鼠却不知道要买猫,原来是你脑出了毛病啊。先前给老王爷诊治的蒋医医术不错,要不要我介绍给你认识啊?” “你才脑有毛病!”柳孝贞气得黑了脸,再也装不得柔弱,上前就要用力关上窗。一旁本在暗笑的慕容怀德生怕她伤了妻儿,一把扯了她就摔到了软榻上,低声呵斥道,“平ri看在母妃的颜面上,对你多有容忍。不想你居然是这般不知廉耻的女,以后若是还想住在王府就谨守规矩,用心哄母妃欢喜。否则拼着被母妃责骂,我也要把你撵出去!” 说罢,他就踱步出了屋,上前牵了妻的手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再等一会儿才出声呢。” 董蓉瞪了眼,恼道,“别离我近,一身的狐骚味儿!” 慕容怀德好笑的扫了一眼被媳妇儿抓得牢牢的手掌,笑得无奈又宠溺,“走吧,回去洗澡。” 说着话儿,小夫妻俩就牵着手出了院。留下柳孝贞气得差点儿咬碎了满口牙齿,躲在屋外的红玉力压住满心的快意,小心翼翼推门问道,“xiaojie,可要把香炉灭了?” 柳孝贞一把打翻了桌上袅袅冒着青烟的香炉,恨道,“滚,没用的东西!哪里买的催情香,半点儿用处都没有!” 红玉半垂的眸里闪过一抹得意,末了迅速关门避了出去。 ri就在无数琐碎的小事里一天天过去了,老王爷给孙儿留下的那家茶楼,原本位置就不错,又因为推出了新式点心,这些时ri生意更加红火了。紫竹几乎每隔一ri就要跑去茶楼指点新收的徒弟烤点心,忙得是欢喜又得意,羡慕得乙八整天撅着小嘴,想撺掇主去茶楼走走又怕惹祸挨罚。 这一ri正是各州府乡试之后的第七ri,董蓉左等不见青县来人,右等没有消息送到,心下是烦躁,加者肚大得吓人,虽然天气入秋已是凉爽许多,但她动一动还是会热的满身汗。于是诸般事情赶在一处,终于惹得她发了脾气。 慕容怀德在外找了些晚种的香瓜,刚刚摘下头茬,味道又鲜又甜。不想,兴冲冲拎回家却见得媳妇儿在抹眼泪,私下一问两个才明白原委。于是赶紧上前揽了媳妇儿哄劝,“我手下有些迅速传信的法门,再过两ri保准能收到消息。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事儿急坏了身,平哥儿心细,若是知道你这般惦记,他该内疚了。” 董蓉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心下就是莫名的烦躁,于是伸手攀在夫君肩头撒娇,“我就是心急怎么办,恨不得一步跨回家去。这府里又没趣,要憋死人了。” 慕容怀德哪里禁得住爱妻如此,立时妥协道,“趁着午后ri头不晒,我带你去咱家茶楼坐坐,正好也让紫竹再去教教徒弟。” 董蓉身上犯懒,但出去走走总比窝在王府强,于是勉强点了头。 紫竹和乙八两个欢喜坏了,手脚麻利的拾掇了东西就伺候主们就近出了后门上车。很快马车就到了自家茶楼前,这个时候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大堂里几乎每张桌都坐满了客人。 大掌柜听说主到了,赶紧接了出来,待得见到跟在后面得紫竹更是喜的眉开眼笑。 董蓉听得大堂里人声鼎沸,心下一时好奇就撵了紫竹随老掌柜去后院灶间。她则和夫君上了二楼预留的雅间,慕容怀德眼见爱妻难得脸上有些笑意,干脆也陪着她坐在雕花窗旁听下边的茶客闲话儿。 整ri无事聚在茶楼的闲人,通常都是家里不缺银钱又有些门的,但凡开口说话都是朝堂上如何如何,以证明自己手眼通天,高人一等。 今ri,不知是哪里来的一位茶客,显见也有这自抬身份的嗜好,一开口就是一件很劲爆的消息,惹得所有茶客都竖起耳朵听他细说。 (感慨几句祖国传统医的博大jing深,上午又掰又揉,疼得我死去活来,下午肩膀就舒服多了,哄睡了儿,终于又能坐下来码字了,幸福了。看到很多朋友捧场,哈哈,更开森了,努力码字,干劲十足啊。)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七十三章 信与瓷瓶 良田喜事原来,前几ri皇宫里出了一件怪事。一位还算受宠的妃明明晚上安寝的时候好好上了床,早晨起来却躺在了御花园里。来往的监宫女们还以为这位贵人遇害了,吓得到处喊人救命。结果那位妃反倒自己爬了起来,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睡梦中换了地方。 皇上听说了很是恼怒,宣医诊脉,才查出这位贵人有夜游之症,睡梦中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皇上因此撤了那位贵人的牌,直接送她去了偏远宫殿。若不是那贵人家里在内务府有些脸面,许是就彻底打入冷宫了 有的茶客脑不是灵光,还好奇问着,“不过是个梦游,至于被打入冷宫吗?” 旁边之人却是嗤笑道,“就是普通人家有妻妾得了这病症都要严严实实关起来,更何况还是宫里呢。万一皇上睡得正香,却被睡糊涂的贵人伤了,那可出大事了。到时候说不得那贵人家里一族都要被连累,这般撤了牌就是天恩浩荡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转而又说起早前听说过的诸多关于夜游病人无意伤人的事儿,一时间大堂里就如同开了锅的白米粥,彻底搅合到一处了。 董蓉坐在楼上听得津津有味,末了依靠在自家夫君怀里一边吃点心一边小声八卦着,“柱,你不是跟冯叔过一点儿医术吗,你说那妃怎么就突然得夜游症了呢,是不是整天勾心斗角累坏脑了?” 慕容怀德小心翼翼喂了爱妻一口茶水,笑道,“这事儿,我还真知道一些内情。” “你知道内情?”董蓉欢喜的眼睛发亮,压低了声音催促道,“快说给我听听,这妃是不是特别漂亮,特别受宠?” 慕容怀德却是闭口不言,末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董蓉脸se立时就红了,左右瞧瞧好似无人注意自己这处包厢,于是低头飞快在他唇上吻了一记,然后羞恼道,“好了吧,快说啊。” 慕容怀德扫了一眼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底没有进一步“勒”爱妻,转而笑道,“那妃姓郑,家里在内务府有些门。” “然后呢,”董蓉等了半晌不见他说下,于是催促道,“就这些吗?” 慕容怀德好笑,再次提醒道,“咱们成亲那一ri找去别院的两个嬷嬷就出自内务府。” 董蓉听得满头雾水,仔细琢磨了半晌才终于明白过来,惊奇问道,“你是说,那妃梦游是你…?” “佛曰,不可说。”慕容怀德神秘兮兮打起了官腔,惹得董蓉扯了他的胳膊摇个不停,“说说嘛,那两个嬷嬷当时很嚣张啊,我若是不找个借口撵人,说不定就被她们折腾死了。我又没得罪那个什么郑妃,她为什么要给我添堵啊?” 慕容怀德生怕妻摔到自己,赶紧扶她坐到自己怀里,末了才在她耳边低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董蓉听得脸se一会儿恼怒一会儿无奈,最后撅着嘴巴应道,“我这算不算受了池鱼之殃?” 慕容怀德心下也觉有些歉意,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上一代的恩怨,我们小辈儿不好置评。” 董蓉狠狠翻了个白眼,还要再说话的时候,守在门外的乙八却是突然开门跑了进来,嚷道,“夫人,夫人,甲老大送信来了,说是二少爷中举了!” “真的?”董蓉惊喜的猛然站了起来,一把接过信封儿。但她许是激动了,撕扯半天那信封还是完好无损。 慕容怀德好笑,顺手接了过来,简单一扯里面的信纸就露了出来。小夫妻俩头挨着头,一起从头读到尾。 果然,张扬在信里详细禀报了乡试之事,虽然期间也出了些小纰漏,但董平等几个举却争气,试的前十名,白露书院一口气包揽了五个。董平这个案还被府尊大人请到跟前说话,很是礼遇。 如今整个青县都沸腾了,不提多少人家盘算着砸锅卖铁把儿送去书院读书,就是先前祥瑞果那事儿也被翻了出来,四季园的生意好得简直要爆炸了。 董平刚回到白露书院不到一ri就有媒人钻进书院找他提亲,虽然被严词拒绝了,但杨夫人却是更心急了,催着董家赶紧请媒人提亲换更贴,把亲事定下来。 董蓉越看越欢喜,末了抓了慕容怀德的手嚷道,“柱,平哥儿要定亲,我怎么能不再跟前?咱们是不是…早些回去?” 慕容怀德方才一边读信,心里一边就在盘算,这会儿眼见妻满眼都是期盼之se,于是就赶紧应道,“还有半月就是父王的ri祭了,不如你这些ri先拾掇行李,置办东西,一等烧完ri咱们就上。可好?” “好了!”董蓉喜得跳起来搂了自家夫君就重重亲了一口,“我要多选些布料,还有饰,还有胭脂水粉…哎呀,聘礼还需要什么?谁快跟我说说!” 慕容怀德抬手擦去脸上的口水,末了好笑的扯了恨不得立刻就跑去准备的爱妻,劝道,“别急,还有半月呢。咱们先回府,再让甲一去喊各家掌柜送东西进府给你挑拣就是了。” 董蓉忙不迭的点头,这会儿自然也没心思听什么闲话了,拉了自家夫君带着丫鬟就打道回府了。 几家掌柜听说主要挑拣些好物件儿做聘礼,几乎一股脑儿搬空了各家的库房,大车小车拉到王府。董蓉也不能觉得腰酸背疼了,一边问着几位掌柜京都时下流行的式样一边兴致勃勃的指挥着紫竹和乙八往房里搬东西。 慕容怀德笑眯眯同掌柜说了几句话,末了眼见爱妻忙得不可开交,于是嘱咐娘几句就去了主院。 果然不出他所料,柳王妃听得儿要在ri祭后回北地,急得差点儿打翻了茶水,末了好不容易扯出个她身不好的借口,预备强留儿在京都。 不想,慕容怀德却是笑着邀请道,“母妃身不好,独留您在京都,孩儿也不放心。所以这几ri母妃就拾掇行李,同我们一起回北地去吧。四季园虽说不大,但四季常有花开,也不缺果,家里也单为母妃盖了新院,最重要的是冯先生住在附近,正好可以为母妃好好调理身体。” 柳王妃听得傻了眼,嘴巴开合好多次又艰难寻出个借口,“我走了,你表妹怎么办?” 慕容怀德一想起那个矫揉造作,不知廉耻的柳表妹就皱了眉头,淡淡应道,“表妹是柳家人,自然要回柳家去。” “那怎么成,她为了你已经坏了名声,你舅父也把她撵出来了。除了咱们王府…” “母妃这几ri还是赶紧拾掇行李吧,四季园里不缺木器摆件儿这些用物,母妃只带些细软就好。” 慕容怀德深知再说下去,必定又要同母妃吵架,于是简单嘱咐一句就起身行了个礼,然后走出了大厅。 柳王妃喊了好几声也没留下儿,她心下明白儿这次是打定主意要走了。于是万般无法之下就写了一封信,末了喊人唤来红玉,让她借口取东西赶紧回趟柳府。 红玉老老实实接了信就回了柳府,柳老爷看了信,沉默了好半晌,待得再开口就仔细问起王府的琐碎杂事。红玉不知内情就仔细答了。柳老爷赏了她二两银,末了动笔写了两封信,又从书桌里拿出一只白瓷小瓶,这才一起交给红玉,嘱咐道,“这两封信,一封连同小药瓶儿都给王妃娘娘,一封给你们xiaojie,千万别弄错了。” 红玉惶恐的跪在地上,小声应道,“老爷,奴婢不识字,还请老爷做些明显标记。” 柳老爷闻言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之se,心下疑虑尽皆褪去,随手拿起桌上的笔在两封信后画了一方一圆两个图案以作标记。 红玉小声念叨一遍,确认自己没有弄错之后,这才小心翼翼把信封和药瓶揣进怀里,末了恭敬磕了头才退了出去。 丙四躲在柳家院角的大树上,心下恼恨白ri里人多眼杂,不如晚上跟踪方便。好在,那小丫鬟很快就出了书房,倒是没让他久等。 红玉出了柳府后门,顺又去了一趟药铺,末了才匆匆赶回王府。柳孝贞接了自家老父的信,仔细看过就慌忙点着烧了个干干净净,末了吩咐红玉,“一会儿你去送信,找个机会让姑母同姑母说我前几ri与表兄见过面之后就一直没用饭,最好让她来一趟。若是你办砸了这事儿,哼,仔细你的皮!” 红玉吓得猛然缩了脖,赶紧应了一声就又赶去了主院儿。 柳王妃这会儿正急得满地转悠,一见红玉回来立刻就撵了屋里的伺候的丫鬟婆,末了接过书信和小瓷瓶仔细看完,她的脸se就有些不好,似乎有些犹疑又有些恐惧。 这般发了会儿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她才见得红玉还跪在面前,于是懊恼吩咐道,“没你事了,下去吧。” 红玉犹豫了一瞬,末了却用力磕起了头,哭泣哀求道,“娘娘,奴婢求您去劝劝我家xiaojie吧,再这样下去,xiaojie就会饿死了。” “饿死?”柳王妃惊奇的挑了眉头,追问道,“我也有两ri没见到贞儿了,她到底怎么了?可是病了?” 红玉用力摇头,继续哭泣道,“我家xiaojie自从前ri见了…见了王爷一面就病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奴婢实在担心…”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七十四章 突如其来 良田喜事“那你怎么不早来禀报,”柳王妃还是很疼爱侄女的,听得这话就暂时把先前犹疑之事扔到了一旁,起身呵斥道,“前头引,我去看看。” “是,是!”红玉一脸感激的赶紧抹了眼泪,快步走在前面。 柳王妃带着大堆的丫鬟婆,尚且没到院门口,柳孝贞就听到了动静。她立时躺到了床上,两只被特殊香包擦抹过的眼睛又红又肿,衬得脸se也更苍白了几分,加者散乱的头发,皱巴巴的衣衫,真是要多憔悴就有多憔悴。 果然,柳王妃进屋一见侄女如此模样,心疼的赶紧抱了她一迭声问着,“贞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哪里受委屈了,怎么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 柳孝贞仿似被拐卖多年,终于见到亲娘的孩,伏在姑母怀里哭得那个肝颤寸断啊。 “姑母,呜呜,我不想活了。表兄…表兄骂我不知廉耻,我不过就是被老鼠吓到,请他帮我一把,他就…” “好了,好了,别哭。”对于自己那个翅膀硬的儿,柳王妃也实在没有办法强逼他纳妾,可又不能放着痴情的侄女寻死觅活。原本她还有些犹豫,毕竟要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但如今强硬手段不好用,只能选择装可怜了。她就不相信,面对病重的亲娘,天下还会有不服软妥协的儿? 这般想着,她就给侄女盖了薄被,安慰道,“贞儿放心,姑母一定让你表兄娶你进门。” 柳孝贞好似有些不相信,红肿的双眸里满是祈盼,小心翼翼求证道,“姑母是说真的?表兄,他会答应吗?他…” “你就放心吧,一切都有姑母呢。”柳王妃打了包票,末了打趣侄女,“你赶紧吃饭梳洗,别把自己糟蹋的疯婆似的。很快,你就该改口叫我母妃了。” 柳孝贞闻言立时羞红了脸,抱了姑母的胳膊撒娇道,“姑母…” 姑侄两个说笑几句,柳王妃就带人回了主院,刚刚坐定就问老嬷嬷,“王爷可从宫里回来了?” “刚刚回来,”老嬷嬷笑眯眯捧了一碗温茶奉上,讨好道,“皇上待王爷可是相当疼爱,听说前ri大理国刚刚进贡了一些好玉石,这不今ri就赶紧唤王爷去挑选了。” 若是往常柳王妃听了这话,必然得意的应和两句。但今ri却奇怪的沉默起来,半晌才又吩咐道,“让厨下端碗莲羹来。” 老嬷嬷心下疑惑,但也不敢多言,赶紧亲自走去灶院儿走了一趟,端了一碗熬得最是软糯又清甜的莲羹回来。柳王妃盯着青花瓷碗好半晌,末了挥挥手就把众人都撵了出去。 老嬷嬷总觉得主今ri行止有些奇怪,于是也不敢走远,悄悄站在门口廊柱后,等候主不定什么时候召唤。 有眼尖又机灵的小丫鬟,笑嘻嘻送来个小凳和一壶茶水。老嬷嬷就一边喝着茶一边盘算着一些琐事,可是她的茶水还没完半杯,就听得屋里传来一声清脆的摔裂声… 董蓉坐在窗口的软榻上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望着紫竹和乙八在院里装箱,偶尔高声嘱咐着,“小心别摔碎了那两只西洋镜,还有绸缎外面要包一层麻布,省得半下雨受chao。” 紫竹和乙八忙碌的满头大汗,但一想起回家就欢喜的半点儿不觉累了。乙八高声应道,“夫人,您就放心吧。保管装的好好的,到时候送去杨家,惊掉她们的大牙!” “胡说!”董蓉笑骂道,“以后杨家就是咱家正经的姻亲了,你们可不能失了礼数。” “是,夫人。“乙八吐吐舌头,回身又被紫竹拍了一记。她也不恼,继续蹦蹦跳跳打着帮忙的旗号给紫竹添乱。 慕容怀德手里握了一本游记,半依在软榻旁慢悠悠读着。偶尔扭头见得爱妻半趴在窗口,把硕大的肚全都挤在了身下。他赶紧上前扶了她坐好,埋怨道,“不过是些杂事,让紫竹她们自己张罗就好,你何必跟着劳神?” 董蓉一边拍着肚安抚着突然活泼起来的儿一边瞪了眼睛应道,“那可是我弟弟娶媳妇的聘礼,我不jing心怎么成?等他成亲之后就好了,有媳妇儿替他cao心衣食住行,我就清闲了。” 慕容怀德打趣道,“都说长姐如母,你这大姑姐不给弟媳准备一个下马威啊?” “才不会,你当我和曹大姐儿一样啊。人家小两口自然有过ri的方式,只要他们自己欢喜,我跟着掺合什么啊。”董蓉说罢想起许久未见的曹大姐,于是又问道,“曹大姐儿和陈老二是不是你送走的?如今事情都有了定论,待得回家之后就放他们回村吧。曹家爹娘虽然嘴上不说,但到底是自己儿女,心里怕是也惦记呢。” 慕容怀德不在意的点点头,应道,“好,他们就在县城铺后院做工,也没受什么苦。回去之后,我就让人放他们回村。” 董蓉想起以前吵吵闹闹的ri,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刚要开口再说话的时候,院门口却是突然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小丫鬟,她许是没有见到窗里的主,一把抓了惊讶的紫竹和乙八就嚷道,“快喊王爷,老王妃好像要死了!” “什么?”董蓉惊得赶紧坐直了身,慕容怀德已是扒着窗口跃身跳了出去,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了院门口。 董蓉好不容易回过神,弯身想要替他拿鞋又觉得这时候不是计较这样小事儿的时候。 紫竹和乙八跑进来扶了主,低声问道,“夫人,老王妃先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死了?她是不是装病啊,还是又耍什么手段?”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猜测,先随我过去看看,记得多看少说话。”董蓉勉强压下心跳,双手托着大肚,脚下生风一般就赶去了主院。 柳王妃平ri待下人虽然不严苛,但也绝算不上宽厚,所以王府里伺候的奴仆们行事都是小心翼翼,少胆敢违背规矩。可是,这会儿主院大门外却是挤满了人头,十几个丫鬟婆,甚至小厮都趴在门框上拼命抻长脖往里面张望,偶尔还会小声凑在一处议论几句。 董蓉走到近前,见此就皱眉高声呵斥道,“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一惊,回身见得是新王妃,赶紧齐齐退让到一旁。其中一个有些年岁的婆许是平ri有脸面,又觉得新王妃没什么根底,于是挤了个笑上前蒙混道,“娘娘,您来了。大伙儿也是惦记老王妃,心急之下这才忘了规矩。娘娘,您还是赶紧进去吧,柳姑娘已经先赶到了。” 董蓉扫了她一眼,冷笑道,“怎么,我一个主怎么行事还要受你的指挥吗?” “不敢,老奴不敢。”老婆嘴上讨饶,但眼角眉梢却满是不以为然。 董蓉眼里厉se一闪,吩咐乙八道,“掌嘴十下!” “是,夫人。”乙八早就恼恨老婆对主不恭敬,听得命令哪里还会犹豫,上前抬手噼里啪啦就是十巴掌。老婆被打懵了,待得回过神来,脸颊已经肿得同馒头一般。 她立时哭嚷道,“娘娘凭什么打老奴,老奴虽说是个奴婢,但这王府也有规矩…” 董蓉仿似没有听到她的话,又淡淡吩咐乙八,“再掌二十!” “好咧!”乙八挽了袖,这次左右开弓一同动手,更是响亮又干脆。老嬷嬷被打得放了赖,躺在地上滚来滚去,嚷道,“打死人了,娘娘打死人了!” 乙八一时被老婆抱住了双脚,恼恨之下一个手刀劈在她的后颈,世界就终于清静了。 董蓉冷冷望着吓得白了脸的一众仆役,严厉吩咐道,“你们挺好了,再有私自窥探主院的,直接杖责十。私下传话出府的,打折双腿发卖出去。” 众人赶紧躬身应着,“娘娘开恩,奴婢不敢。” “那好,传我命令,紧闭王府大门,谁也不准私自出去,各人都守好自己的职司。待得老王妃身体恢复,王爷必定大赏全府。” “是,娘娘,奴婢们告退。”一众丫鬟婆再次把腰身压低了分,迅速后退跑掉了。偶尔有胆大的丫鬟边跑边回头望向院门口,待见得新王妃依旧在冷冷盯着他们,立时恨不得把自己脑袋埋到xiong前才好。心下暗自嘀咕,不管什么出身,主就是主,以后可要打起万般小心才好。 董蓉难得发威镇压了一众奴仆,这才抬步进了院门。甲组里除了甲一,剩下几人都垂手站在廊檐下,五个丫鬟婆却是满脸惶恐的台阶下。 董蓉见此再次提起了心,冲着甲组几人点点头就快步进了内室。 柳王妃正仰面躺在床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慕容怀德站在一旁,脸se难看的催问着清风,“到底怎么样?” 清风勉强稳住心神号完脉,犹豫着起身小声说道,“公,老王妃好像是中了…砒霜之毒!但砒霜除非过量食用,否则不会这般严重啊?小的也不敢肯定…” “砒霜!”屋内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砒霜这一毒物,少量配药能治疗许多病症,每个药房里几乎都有售卖。但大量食用却会致命,而且没有解药。好在砒霜之毒,好分辨,一根银筷就能检验出来。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七十五章 谁是凶手 良田喜事王府膳房负责膳食的几位大厨做出的饭食,都要经过验看才能送出来,经手之人也都是平ri得主信赖的,就算有人想下毒,放在粥汤岂不是更容易遮掩,小小的一碗银耳羹放了一把药粉进去,差不多就成浆糊了,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异样啊。 但下毒之人若不是老嬷嬷和大厨,难道还是老王妃自己把自己毒倒的,这也可笑了? 董蓉闻言却是眼睛一亮,前世她还真听人家说起过简单的急救之法,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两步上前就要拉起柳王妃。 慕容怀德惊得猛然抓住她的手,问道,“你做什么?” “当然是救命了,快帮我的忙啊!”救人如救火,董蓉也是急了,力要把柳王妃翻过来。 原本在床尾哀哀哭泣的柳孝贞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扑过来就撕打董蓉,口中还骂着,“你这毒妇,我姑母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怎么折腾她?” 董蓉下意识护着肚,刚要开口的时候就见慕容怀德已是拎着柳孝贞一把甩到了屋角儿。 董蓉心里一暖,但这会儿也没工夫多说什么。她一边伸手去抠柳王妃的嗓,催着她往外呕吐,一边高声喊着有些发愣的清风,“赶紧去熬绿豆水,那个能解一些毒xing。” “哦,是,是。”清风小跑着出去了,留下众人都是紧张看着董蓉忙碌。慕容怀德半抱了亲娘,力想要减轻妻的负担。夫妻俩齐心合力,到底催的柳王妃吐出了很多秽物。 清风很快也端了绿豆汤跑了回来,董蓉勉强吹得不烫就给柳王妃灌了下去,最后才扶了柳王妃躺好。这般一通忙碌下来,她累得只觉眼前发黑,肚也有些坠意,于是赶忙坐了下来。 慕容怀德紧紧握了她的手问道,“可是累到了?” 董蓉强忍着难受,摇头安慰道,“我没事,希望这些法有些用处啊。”说罢,她又望向门外,焦急道,“怎么医还不来,派谁出去的?” 慕容怀德这会儿心下仿似被人一刀刀割裂一般,一边是命在旦夕的亲娘,一边是累得脸se苍白的爱妻,他恨不能向苍天发愿,只要这两个女儿安然无恙,就是减去他十年寿命也在所不惜。 当然,在这之前他还有件最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找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 “甲一,吩咐下去,膳房所有人手厨连同这院上下伺候的奴仆都绑起来。” 甲一不等答应,站在床头不远处的老嬷嬷却是“噗通”跪了下来哭求道,“王爷,老奴冤枉啊。王妃娘娘去探望柳xiaojie回来就说要喝银耳羹,老奴亲自去取的,出锅就直接端到娘娘跟前了。娘娘撵了我们出去不一会儿,她就倒在地上了。” 可惜,慕容怀德却是不听她解释,挥手示意甲一把人拖了出去。 柳孝贞方才被摔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爬起来,听得这话就赶紧把冲到嘴边的哭骂收了回去,心里也开始变得惊疑不定,难道真是哪里出了岔? 董蓉正好面对着她,见得她脸se不停变换,心里就起了疑,于是递了个眼se给乙八。乙八犹豫了一下就慢慢挪去了门旁,隐晦的封了柳孝贞的退。 众人正是焦急等待医到来的时候,院门口突然吵闹起来,慕容怀德眼里厉se一闪就要出声呵斥,不想站在门口的甲一却是惊喜喊道,“冯老爷?公,冯老爷来了!” 慕容怀德猛然站了起来,脸上喜se浓的仿佛见了救星一般,迈着大步就接了出去。很快,冯先生就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走了进来。 董蓉还要上前见礼,冯先生却是摆手道,“自家人,别客套。我先看看月…不,柳王妃的病情。” 董蓉赶紧让开了位置,老爷一见柳王妃的模样,眼里快的闪过一抹痛苦之se,快的甚至让董蓉以为自己看错了。 老爷很快就平静下来,但仔细诊脉之后却是差点儿直接一头栽倒在地。慕容怀德眼疾手快扶起了老爷,不想却被回过神来的老爷用力扇了两巴掌。 “你是怎么孝顺你娘的,怎能让她中毒濒死?她就是有再多不是,也生了你啊!你这不孝!” 慕容怀德仿似半点儿觉不出疼痛一般,抓着师傅的胳膊央求着,“师傅,您快下药方啊。我娘已经把毒吐出来了,只要您下几副药就能治好了,是不是?师傅,求你开药方啊!” 冯老爷狠狠闭了眼,两只干瘦的大手慢慢挥了挥,绝望的低声应道,“晚了,毒粉吃下多,就是找来仙丹也救不活了。” “我不信,我不信!”慕容怀德红着眼睛,低声吼着,“师傅,求你开药方,什么药材我都能找来,求你救我娘!” 董蓉从未见到自家夫君如此模样,她力忍着心下酸涩,上前抱了他的腰,低声劝着,“柱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听听冯叔怎么说,兴许还有什么办法跟娘说几句话。” 冯老爷呆呆望着床上的柳王妃好半晌,最后哆嗦着从医箱里拿出一副金针,“我只能让她醒来一柱香的功夫,过后气绝,再无生还之望。” 说罢,他力稳住微微颤抖的双手,飞快把金针扎进了柳王妃的头上几处穴道… 柳王妃只觉自己睡了长长的一觉,梦里好似经历了诸多苦痛,就是这会儿还觉得肚腹里火烧火燎,嗓也肿痛不已。 她懊恼的睁开眼睛,低声吩咐道,“舒嬷嬷,倒杯茶来。” 不想,她话音未等落下却发现眼前站了个很是眼熟的老者。于是疑惑的仔细分辨好半晌,惊讶问道,“冯大哥?你…你怎么在这?” 冯老爷脸se一片死灰,最后只剩了满满的哀伤,“月华,你只剩一炷香的xing命了,多跟怀德说说话吧。” “什么一炷香xing命?”柳王妃暮然想起先前之事,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于是挣扎着就要起来,可是身上半点儿力气也没有,眼前阵阵发黑。她这才慌乱起来,剧烈喘息着问询上前的儿,“秋儿,我这是怎么了?” “娘…”慕容怀德红了眼眶,双膝跪倒跪在床前,哽咽说道,“你中了砒霜之毒,先生也没有救治之法,只有…一炷香xing命了。娘,你跟孩儿说,到底是谁害了你?孩儿就是拼死也要给你报仇血恨!” 柳王妃闻言愣了愣,末了突然拼命挣扎起来,“不,不可能!我吃的不是砒霜,是火烈草毒!快去找你舅舅要解药,他说一年后吃解药都不会死,怎么能就剩一炷香的功夫!快去,我不想死!” 众人听得这样出乎意料的谜底,都是惊得傻了眼。难道是柳家老爷给了毒药,王妃自愿吃下去了? 甲一不动声se扫了一眼屋里的人,眼见除了柳孝贞主仆之外都是自家人,这才走去门旁给甲字组其余几人打了个手势。院里的下人立刻被清了个干净,屋门也关得严严实实。 柳孝贞惊恐的一点点往门口偷偷挪着,心下恨不得立刻飞回去问问老爹是不是拿错药了,不是说好只要姑母病倒就好吗,怎么反倒把人毒死了?那她以后可要怎么办,谁替她做主嫁进王府? 她这般正懊恼着,不想却被人猛然拎起摔在床前,下一瞬脖更是被狠狠掐住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父女合谋害了我娘…” 慕容怀德恨得发狂,双手青筋都暴起下了死力。董蓉眼见柳孝贞杯掐得翻了白眼,马上就要气竭身亡,她赶紧上前抱了夫君劝道,“柱冷静,先松手,问问她为何害母妃再掐死她不迟!” 慕容怀德闻言终于慢慢松了手,柳孝贞拼命挣扎着大口喘气,濒死的恐惧让她彻底崩溃了,大哭道,“我没有…毒不是我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话刚说完,跪在角落的红玉却是突然上前磕头反驳道,“王爷,我们xiaojie撒谎!我们xiaojie故意装病,让我骗老王妃过去。还说老王妃若是喝了毒药,临死的时候让王爷娶她,王爷一定会答应的。” “你个贱奴婢,你撒谎,我什么都不知道!”柳孝贞惊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平ri被她当猫狗一般打骂的卑贱奴婢居然敢出卖自己。 “xiaojie,奴婢可没说谎啊。你上次差点儿tuo光了勾引王爷,结果被王妃发现了。你还让买通了人手,只等着王妃生产的时候动些手脚,让她一尸两命。到时候有老王妃撑腰,你就能当正妃了…” 小丫鬟好似打定主意要把主卖个彻底,她跪在那里半点儿惧se都没有,嘴里也越说越快。恨得柳孝贞想扑过去把她的嘴缝起来,可惜她没等动手就被暴怒的乙八冲上来踢了个跟头。 柳孝贞疼得惨叫一声,不知是不是疼痛过剧烈,她的脑居然灵光一闪,猛然高声喊道,“我知道了,红玉,你这个贱奴婢!一定是你动了手脚,药瓶是你从家里拿回来的,一定是你把里面药粉换掉了!是你,一定是你!”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因由 良田喜事红玉冷笑,淡淡辩解道,“xiaojie,你想赖账也找个好人选啊。老王妃同奴婢可没有仇,奴婢怎么会害她呢?” “你…”柳孝贞气得几欲疯狂,还想再高声大骂的时候,柳王妃却是扯了儿的袖,低声说道,“秋儿,听娘说几句话吧。” 许是自知活命无望,柳王妃居然奇迹一般变得平和下来。回想起这一辈的争斗和怨恨,还有那些直接或者间接死在她手上的人,她突然想开了。佛家说凡事有因果报应,今ri这般“服毒自尽”就是她的结局吧。 “娘,你说,”慕容怀德跪在床前,哽咽难言,“孩儿在呢…” “秋儿,娘错了,这些年苦了你了。若不是娘贪恋这王府的富贵权势,早早就tuo身出去,咱们娘俩找个山青水秀的地方住下来,是不是就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但是秋儿,娘这辈恶事做尽,这也是报应。你不要为娘伤心,以后好好过ri,我虽然不喜董氏,但只要你喜欢就好,娘…明白这个道理晚了。” 慕容怀德死死抓着娘亲的手,眼泪泉水一般涌了出来,“娘,儿错了,不该一直违逆您的话。儿只是想要孝顺您,想要接你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娘知道,都是娘不好…”柳王妃爱怜的抚摸着儿的头顶,同样泣不成声,“秋儿,娘最后求你一件事,你答应娘好不好?” “娘,你说,我一定答应。” 柳王妃目光扫向妆容狼狈的侄女,心下有恨也有怜,最后却只剩了一片淡然,“秋儿,当年娘为了嫁进王府,亏欠了柳家多。这么多年,娘一直想还了这份债,这才总是逼着你娶贞儿。娘知道你不喜她,但娘要死了,你帮娘了了这份债,让娘轻松去投胎,好不好?” 慕容怀德脊背猛然僵直,但转瞬好似想到什么才开口说道,“娘,我会纳她进王府,但只是‘进王府’。” 柳王妃怎会听不出儿话音里的勉强和暗示,但她却笑了,“只要还了债就好,别的娘也没机会管了。” 说着话,她又望向董蓉,仿似顽皮又好胜的孩一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脸。 董蓉两只手缩在袖里紧紧握成拳,心下不知是该恨还是该恼。都道婆媳就是天生的冤家,没想到最后一刻,婆婆还要恶心她一把。难道胜负就这么重要吗?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要体谅夫君,不管是任何人面对即将死去的亲娘,都不可能不答应她的最后愿望。但想起即将要同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分享丈夫,心里就疼得像被人踩了一万下。 柳孝贞原本已经绝望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姑母临死居然还不忘让表兄娶自己进府,而表兄也答应了。那岂不是说她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以后她就能名正言顺住在王府了,哪怕表兄现在还讨厌她,但她有一辈的功夫慢慢琢磨,总有机会勾得他的心,最后坐上王妃的宝座。不,若是爹爹同那些朝臣的大事成了,她也许用不了两年就会母仪天下… 这般想着,她脸上忍不住就露出了得意的笑。 乙八一直在盯着她,这会儿又正替自家夫人恼恨,见此哪里还忍得住,上前就要给她两脚。可没想到有人速却比她更快,红玉猛然扑到自家主身上,疯了一般又抓又挠,“啊,凭什么,你这恶魔就该不得好死,怎么还会嫁进王府?我要打死你,打死你,啊!” 柳孝贞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慌乱中扫了一眼周围看好戏的众人,最后只得求助姑母,“姑母,救命啊,快让人拦着这疯奴婢…” 柳王妃却没有理会她,反而仔仔细细把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末了轻轻说道,“秋儿,带着这些人出去吧。娘还要跟你师傅说说话,然后就了无牵挂的上了。” 慕容怀德强忍了眼泪,重重点头,然后转身扶了董蓉一起跪倒。夫妻双双叩了个头,这才挥手带着众人走了出去。 冯先生早被眼泪打湿了胡,这会儿力忍了悲伤走到床前,玩笑道,“我快马加鞭赶回来,就是为了找你讨债,没想到差点儿被你逃了。” 柳王妃也不甘示弱的嘲笑道,“这次是你运气好,自小每次我藏起来,你都找不到。” “是啊,那时候你真调皮啊,一个女孩总会爬上树去玩耍。可是在外人面前还偏要装得乖顺…” “你从来不拆穿我,还帮我打掩护。”柳王妃说着话,眼里的泪水终于淌了出来,“致远哥,我这辈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嫁给你,还自私的让你护了秋儿二十年,蹉跎了一生。你恨我吗?” 冯先生抬手轻轻替最爱的女理了理鬓发,笑道,“不,不恨。秋儿同我自己的孩没什么两样,董氏这丫头也很孝顺,以后他们会给我养老送终。你若是知道自己错了,下一辈就再嫁给我,我一定待你好…” “好,致远哥,我…我好累啊…” “累…就睡会儿,”冯先生的眼泪一滴滴从脸颊上落下来,砸在两人握着的手背上,就像小时候他们一起逃跑,躲避四处找寻的仆役,“下辈,一定不要再松开我的手,嫁给别人了…” “好…” 慕容怀德望着院里依旧在撕打的柳家主仆,微红的眸里闪过一抹狠戾。虽然他答应母亲不找柳家报仇,但当儿的,若是连母亲的死因都查不明白就枉为人了。 “丙四呢,叫他滚出来!” 甲一闻言心下叹气,丙四负责盯梢柳孝贞主仆,这次不论她们到底谁害了老王妃,丙四都是难辞其咎。 “是,王爷。”他答应着就要往外走,不想从不在人前露面的丙四却拎了一件女的衣衫主动走了进来。 “王爷,”丙四一脸愧疚的双膝跪倒在地,低声说道,“老王妃是丫鬟红玉毒害的,她从柳府回来时去了药铺,期间买了砒霜换下了火烈草。这是她方才换下的衣衫,衣襟上还残留着火烈草粉末。属下…属下失职,以为她进药铺买伤药,没有留心,这才害了老王妃。” 柳家主仆打得累了正躺在院里喘气,听得这话,柳孝贞自觉沉冤得雪,也不知哪里来得力气,爬起来就抱了慕容怀德的腿喊道,“表兄,你听听我是清白的,姑母不是我害的,都是这贱奴婢…” 慕容怀德恨的一脚踢开她,连正眼都没有赏她一个,挥手唤了甲一,“把她扔出大门去!” 柳孝贞仿似有些不能相信,还想再爬回来,但甲二和甲却是随手点了她的哑穴,扯着她就拖出了门外。 红玉眼见她的狼狈模样,痛快的放声大笑,“堂堂柳家大xiaojie也有这样被人当狗拖的时候,哈哈,真是痛快!我就是为了报复你才换了毒药,老王妃死了,就没人给你当靠山了。虽然你还会嫁进王府,但王爷不会喜欢一个害了亲娘的小妾。你完了,哈哈,痛快,我报仇了…真是…痛快啊!” 说完,她也不知在哪里摸出一个小瓷瓶,猛然打开就往自己嘴里灌了什么,末了一个后仰直接喷血摔到了青石地上。甲老大赶紧上前查看,皱眉禀报道,“王爷,这奴婢喝了绝命散…死了。” 不能亲手报仇,惹得慕容怀德黑了脸,刚要说话的时候,董蓉却是紧紧抓了他的手。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脸se惨白的妻,到底压下心底的恨意说道,“死了就罢了,扔出去吧。” 丙四却膝行两步凑到死去的红玉跟前,伸手慢慢替她合上双眼,末了磕头求道,“王爷,属下自请鞭笞五十,但这丫鬟…让属下葬了吧。” 暗营虽说只负责给主训练护卫,但为了忠诚,刑罚却很重。五十鞭笞打下去,几乎就要去掉半条命了。慕容怀德沉默半晌,终是点头,“去吧。” 丙四再次磕头,然后双手横抱了红玉慢慢走出了院门,两人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悲伤萧瑟。 董蓉隐隐猜到了一些内情,心下更是沉重,忍不住叹了气。慕容怀德却是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纳妾一事伤心,于是低声说道,“我娘唯一的愿望,我不能不应。但你放心,柳孝贞既然苦心积虑想要进“府”,咱们就分一间屋一碗饭给她又何妨?左右咱们回了北地就不回来了…” 董蓉越听眼睛越亮,她恨不得欢快大喊几声,她就知道她的夫君不会辜负她,不会忘了他的诺言… “月华,月华!” 小夫妻俩正是握着手互相安慰,突然听得冯先生高声呼喊,立时都是白了脸。不必说,柳王妃去了… 董蓉仰靠在软榻上,双腿酸疼得就像要断掉了一般。乙八一边轻轻替主按摩一边催促紫竹,“紫竹姐,你都快点啊,夫人和小少爷都饿了。” 紫竹手下麻利的从点心盒里捡了几样美味又顶饿的点心,然后连同大半壶水果茶一起端了过来,应道,“你催什么,我也急着呢。” 乙八手下力刚刚好,董蓉自觉舒服许多,这才勉强睁眼笑道,“你们可别吵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得了什么重病呢。” 乙八噘着嘴不忿道,“夫人,你肚里怀着两个小少爷呢,就不能少去灵前跪一会儿。那些女客也是没一个好东西,夫人这么累还要招待她们吃喝,结果她们背地里还说夫人是丧门星…啊,你掐我干什么?”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丧门星 良田喜事紫竹狠狠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乙八,恼道,“还不去厨下端碗粥来。” 乙八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讪讪的笑着补救道,“夫人,那些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您可别往心里去啊。” 董蓉苦笑,摆摆手应道,“你们是我的贴身丫鬟,说话不必避讳。那些人不知道内情,只看着我进了门,老王爷和王妃就接连去世了,所以才编排些闲话儿。让他们尽管说吧,只要王爷不多心,别人就是说破大天儿,对咱们的ri也没有影响。这段时ri府里乱着呢,你们行事也严谨些,别让人看了笑话,知道吗?” 两个丫鬟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只得点头应了,“是,夫人。” “说的好,”冯先生笑着从门外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歉疚的慕容怀德。董蓉赶紧起身要行礼,却被冯先生拦住了,“自家人,别客套。我是来看看我两个徒孙儿如何,这几ri忙乱,不要把小家伙累坏了才好。” 董蓉笑应道,“多谢冯叔惦记,家里有丧也没顾得上多照料您,待得过几ri,我下厨做几个好菜给冯叔补桌接风宴啊。” 冯老爷欣慰的点头,开口却是推辞道,“冯叔领情了,但你如今身重,还是要多照顾好自己。来,伸手我看看。” 董蓉乖巧的重新坐好,末了把手腕伸了出去。冯老爷医术比之清风高了不知多少,只简单搭了片刻就道,“这几ri许是过于劳心费神,脉象有些弱。” 慕容怀德正替妻整理袖,闻言心下就是一紧,问道,“师傅,那可如何是好,要不要服两剂补药?” 董蓉是自家人最知自家事,这几ri里外张罗,餐吃素,身自然会比先前差。最让她难受的还是晚上总是睡不好,她一个和平年代过来的人,哪经历过这些阴私乱事,不到半个时辰就见得两个熟识之人毒发死去,免不得心里就留了阴影。这两晚总是做噩梦,满头大汗醒来。偏偏慕容怀德又要彻夜守灵,不能陪在她身边。于是两ri下来,脸上就见了憔悴之意。 这般想着,她就开了口,“我只是睡不好,师傅不如开些安神汤吧。” 慕容怀德听得皱了眉头,心下有些愧疚,这几ri只顾忙着料理丧事,到底忽略妻了,连她睡不好都不知道。 董蓉见他脸se变幻,哪舍得他自责,借着衣袖遮掩,主动牵了他的手。慕容怀德这才觉得心下好受些,低声道,“明ri出殡之后,晚上我就能回来了。” 冯先生眼见徒儿小夫妻俩如此恩爱,想起前ri死在自己怀里的女,心下长长叹了口气。他们还是缘分不够吧,否则又怎么会落得如此结局? “安神汤对胎儿不好,不如睡前多喝些牛乳吧。另外,膳食不可过清淡,虽说要守孝,但为了孩也得破次例,否则耽误了孩长身体就不好了。” 紫竹闻言,赶紧上前仔细问询。冯老先生也不藏私,写了好几张加了补药的汤方给她,末了又拒绝小夫妻相送,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董蓉想起那ri老爷伤痛欲绝的模样,有些心疼的说道,“再见到清风记得嘱咐他多照料冯叔,这几ri功夫,他好像苍老很多。” 慕容怀德扶了她坐好,应道,“这些有我安排,你就安心养身体吧。下午也不必去前院了,明ri出殡时再去灵堂送送母妃就好。”说罢,他又低头轻轻抚摸妻的肚腹,低声安抚道,“儿,爹爹明晚就回来,这之前你们要好好保护娘亲啊。” 董蓉听得心下暖了,慢慢靠在他怀里。小夫妻俩半晌都没有说话,就这般依偎在一起互相汲取着力量,从此后,这世界上他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了。 温馨的时刻总是很短暂的,荣升王府大管家的孙冬很快就找了来,慕容怀德低声嘱咐几句就又匆匆走了。 董蓉眼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想想自己短期内怕是又回不去青县了,于是打起jing神安排人手把先前置办下来的聘礼送回去。人家杨家还等着董家下聘呢,别拖得时ri久了,杨夫人再以为董平始乱终弃就不好了。 紫竹和乙八很是欢喜主能找点儿事做,换换心情,于是一个重新泡了水果茶,一个跑去喊了娘。 娘拿着聘礼册,仔细同主说了一遍物数量,末了想了想又道,“若是夫人不嫌弃,奴婢就随车队回去一趟。二少爷下聘礼是大事,奴婢在一旁也能有个帮衬。” 董蓉正好也有这心思,于是就应了下来,末了想起牛氏的贪婪脾气又仔细嘱咐了好多话。 娘一一记在心里,然后就去寻甲一安排马车等杂事。这会儿刚刚八月末,京都很多商队都要北下收购皮毛,甲一通过自家铺很快就找到了同行的车队。 第二ri,柳王妃的棺椁抬出王府大门时,无人注意到王府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外也有四五辆满载了货物的马车悄悄上了。 城外十几里处一个更是无人在意的小山坳里,一脸苍白的丙四正坐在一座新坟旁边喝着酒。一阵北风刮过,几只逃过了火劫的纸钱借了力,飘乎乎飞ziyou的飞走了。 丙四双目无意识的追着纸钱看了好半晌,末了一口喝光坛中酒,转而拍拍新坟低声道,“我小时候,邻居家里有个女孩,跟你长的一般模样。原本我爹娘说要娶她给我当媳妇儿,可是一场水灾过后,她同我爹娘一起都淹死了。 只我一个命大抱着大树活了下来,又得公收留器重进了暗营。我本来见你同那姑娘模样相像,又是个可怜的,还想等事情有个结果就设法把你要出来。 哪怕你不愿意嫁给我,总可以不再受打骂,过几ri舒心ri,只可惜…阎王爷那里我说不上话,也帮不上你的忙。但我会替你看着那个恶毒的柳xiaojie得个什么悲惨下场,你放心去投胎吧。” 不知是不是红玉泉下有知,坟头旁边的一丛荒草突然晃了几下。丙四愣了愣,继而笑着拱拱手,艰难的站起身慢慢走远了… 董平自从接了姐姐说要搬回的来信,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隔个两ri就派喜回四季园去探问。可是左等右等,都已过去大半月了,还不见车队的影,难道是上出了什么变故? 他正这般想着,喜却是乐颠颠从门外跑了进来,未等喘匀气就喊道,“公,张管事说车队回来了!” “真的?我这就同先生禀告一声,我们回家!” 喜赶忙笑嘻嘻摆手,“我方才已经去杨先生那里报备过了,咱们这就可以坐车回去了。” 董平难得拍了他的头赞道,“做的好,赏你一钱买吃食。” “谢公赏!” 主仆两个说笑着就匆匆出了书院,末了跳上自家的马车就赶回了四季园。可是一上了山顶大院儿却发现各处都静悄悄的,董平心下疑惑就问询接出来的张管事,“姐姐可是累了,家里怎么这般安静?” 张管事虽是不忍心看这脾气好的二少爷失望,但还是说道,“二少爷,京都那边出了点儿事儿,嗯,老王妃又过世了,王爷和夫人怕是短时内都回不来了。但夫人派娘送回很多聘礼,好像还给二少爷写了信。” 老王爷不是才去世不到ri吗,老王妃怎么也跟去了,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不成?姐夫突然没了双亲,想必心里不好受,也不知能不能好好照顾有孕的姐姐。 这般想着,董平就皱了眉头,两步进了二门。正巧娘闻讯刚接了出来,她也不啰嗦,迎了董平进门就拿出了厚厚的信封。 董平茶水都顾不得喝一口就拆信看了起来,末了足足愣了好半晌,最后沉声对娘和张管事说道,“既然姐姐都安排好了,咱们明ri就回董家,然后尽快提亲下聘,最好五ri内就办好。” 娘和张管事对视一眼,都觉这ri有些赶,于是劝道,“二少爷,提亲下聘都是大事儿,可不能马虎,最少也要半月功夫才成。” 董平有些烦躁的挥挥手,应道,“杨家那里我会亲自去说明,你们尽管安排就是。下聘之后,我要立刻进京,姐姐那里我放心不下。” 娘想起自家夫人这些时ri难得有个笑脸,若是见得亲兄弟去了必定会欢喜,于是就应道,“二少爷放心,我们一定会加紧张罗。” 董平点头,末了接了聘礼单仔细看了看就让张管事封好箱,待得明ri一同送去董家。 不提董平如何惦记姐姐,以至彻夜难眠,只说槐树村的董家这几ri过得真是相当热闹,村里人听说董平中了举人,喜得齐齐涌到董家去贺喜。 董老爷自然比村人更早得到消息,他心里万般后悔当初不该忽视了长长女,以至如今长女当了王妃,长高中,放在谁家都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偏偏他只能看着却半点儿沾不到光儿。 但事已至此,他又能当着村人的面儿承认自己不得儿女敬重的事实,只能一边狂咽苦水一边装了笑脸迎客。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七十八章 重回董家 良田喜事这ri一早晨,刚吃了早饭,牛氏就又开始骂上了,“两个小兔崽,真是长大了,翅膀也硬了。一个当了王妃,一个中了举,都是富都流油,但哪个也没长点良心。家里别说金银珠宝了,连点儿油腥儿都见不着…” 董老爷听得不耐烦,背着手就要出门去躲清静。牛氏却是眼疾手快拉了他嚷道,“你要去哪儿,家里眼见都揭不开锅了,你这当爹的不能去书院找那小兔崽要几两银买米啊?他吃了家里十几年的饭…” 董老爷被撕扯的衣衫也裂开了,帽也歪了,一时想起牛氏这么多年待长长女的苛刻也是恼了,回骂道,“你若是不怕丢脸,你就去找。看看平哥儿和蓉姐儿还能不能认你这个后娘?他们不叫护卫打你个半死,就算手下留情了…” 牛氏闻言也有些害怕,手下一松就把董老爷放开了。但她想想还要继续过苦ri又不甘心,于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哭闹起来,“这ri是没法过了,我也不想活了…” 董秀才恨得抬腿就想踹她几脚,正这时院门却被人猛然撞开了,浑身沾满了灰土的董义几乎是蹦跳着跑了进来,他嘴里大声喊着,“爹,娘啊,董平回来了,还赶着车,拉着好多东西…” “真的?”牛氏听得这话也顾不得哭闹了,一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嚷道,“他带了几车东西?这小崽终于知道回家来了,看我不…” “娘,娘,董平送东西来,这下家里有银了,我要吃肉,我要吃肘!” 董婷也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争抢着喊着,“我要绸缎做裙,我要金步摇,金镯…” 董老爷原本听得长回来也很是惊喜,但一见老婆孩如此不争气,恨得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就迎去了大门外。 董平正好从马车上下来,见得父亲出迎只行了个礼,末了又同围上来的乡亲寒暄几句,这才随着父亲进了院门。 牛氏吆喝着儿女帮忙大开了院门,然后一脸得意的呵斥着张管事把马车赶进院,然后咣当一声严严实实关了院门,生怕乡邻们把自家的好东西看进眼里就拔不出来了。 乡邻们就算有看热闹的心思,见此也只得暗自低骂几声,纷纷散去。 董平给张管事使了个眼se,就上前请父亲去书房说话。董老爷虽然有些疑惑,但见儿脸se沉肃,猜得他必定有正事要说,于是就随着儿进了书房。 父俩落座之后,许久都是没有说话。毕竟原本就不亲近,又时隔多ri未见,自然越加生疏。后来到底还是董老爷先端出父亲的架问询了几句乡试之事,最后感慨道,“为父当年一心向,可是屡试不第,还把祖上留下的家业差点儿折腾没了。如今你高中了,倒是可以摆出祖谱,上香告慰先祖了。” 董平点头应道,“父亲既然欢喜,那就择个吉ri供族谱吧。家里也得摆几桌酒宴请乡邻喝杯喜酒,置办吃食和用物的银,由我来出。” “哦,这…”董老爷没想到儿会答应的这般痛快,心下大喜,笑道,“好,好。明ri我就开始张罗,你在书院好好准备明春的大考,到得正ri回来拜拜祖宗就成了。” “是,父亲。”董平淡淡应了,末了才说起正题,“我今ri回来原是有事求父亲帮忙。” “什么事?”董老爷很是疑惑,待得听说儿要自己出面替他提亲下聘,女方还是书香门第的嫡女,立时乐得脸上就开了花,一连的说着,“好,好,这可真是大喜事。杨先生本是你的恩师,以后做了你的老泰山,更会对你多加提携。为父终于不必担心了,有这样的饱大儒指点,你的仕途定然平顺…” 董平眼见老父欢喜的满地乱走,心里的坚冰也慢慢融化了一些。他想了想就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说道,“爹,家里不办私塾了,想必ri过得很是清苦吧。这一两银是我和姐姐孝敬您的,以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让人如数送回来。 只不过,姐夫如今贵为王爷,行事与以往也大不相同。二娘脾气火爆,弟弟妹妹也少不更事,还是让他们少去果园那里,否则姐姐在姐夫跟前难做人,我们家里有事的时候也不好开口说话…” 董老爷也不是傻,只听儿说了几句就明白了,他脸se黯淡的摆摆手应道,“不必说了,爹明白。你二娘和弟弟妹妹我会看好,不会给你姐姐惹麻烦。以后,你们姐弟互相扶持着,好好过ri。爹…不用你们惦记,若是你们什么时候得闲了,记得回来看看就好。” 董平见老父如此,心下也是不好受,赶紧起身说道,“爹放心,我会常回来的。另外,院里的箱是姐姐给我准备的聘礼,爹帮我收好了,下聘的时候要从我们董家抬出去。明ri一早我就让人赶车来接您,先去提亲。” “好,你放心。咱们董家虽说落魄了,但也是代书香,绝不会让杨家看轻的。” 董老爷说完话就送了儿出去,结果正见牛氏叉了腰指了张管事大骂,“这是我儿孝顺爹娘的东西,你一个奴仆,凭啥不让我开箱啊。” 张管事笑眯眯听着,偶尔提着袖抹抹脸上的口水,但脚下就是不肯让开半步。 “你给我闭嘴!”董老爷赶忙走到近前,高声喝止了牛氏,末了直接吩咐张管事道,“把箱都抬去我书房,封条不要弄破了。” “是,老爷。”张管事一挥手示意几个小厮往书房搬东西,他自己却拿出一份礼单递给董老爷,末了又指着脚边一只小箱,恭敬说道,“老爷,这里面是给您准备的两套新衣衫鞋袜,明ri一早小的就来接您进城。” 董老爷听得儿准备这般周到,心情更好,于是笑道,“知道了,天se不早,你们赶紧回去吧。” 董平眼见后娘和弟弟妹妹满脸贪婪的打量他身上的衣衫配饰,心下厌烦,也是不耐烦多留,闻言就行礼告辞了。 马车刚刚行出大门,董义就抱着老娘的胳膊闹开了,“娘,我也要董平头上那样的簪,还有他腰上的玉佩…” 牛氏宠溺的拍拍儿,笑应道,“好,好,以后娘也给你买。走,咱们先去你爹书房看看那些箱都有什么好东西。” “我也去,我也去!”董婷挤过来,讨好的老娘另一只胳膊。娘个喜滋滋就要去书房翻检箱,结果却见董老爷不知在哪里找来一只巴掌大的铜锁,嘎巴一声把书房门锁得严严实实。 牛氏疑惑的瞪了眼睛,高声问道,“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董老爷仔细把钥匙放进怀里,这才说道,“平哥要娶亲了,方才那些箱是蓉姐儿替他置办的聘礼,你们半点儿都不能动。都散了吧,别在这里围着。” 牛氏娘个足足愣了半晌,末了都是嗷嗷叫唤起来。 “啊,爹骗人,那明明就是董平送回来的,怎么就成了聘礼了?我不管,我也要戴玉佩!” “我要料,我要饰!爹偏心,自己把好东西都昧下了。” 牛氏更是窜到书房门口就去扯那个铜锁,大骂着,“送到我家的东西,凭啥不给我看。是我的,都是我的!” 董老爷气的一把扯了她推到一旁,恼道,“我说不能动,就是不能动。你们谁要是敢打这些聘礼的主意,小心我把他撵出家门去。” 牛氏顺势滚到在地,就开始撒泼大哭,“这ri没法活了,都是董家儿女。人家一箱一箱置办聘礼,我儿就连饭都吃不饱,!凭啥啊,我们娘个不活了,娘领你们去死!” 董老爷被闹得头疼欲裂了,想了想就把怀里的银票拿出来一张扔给牛氏,“平哥儿方才给了五十两银,这是十两,你拿去置办些吃食用物。若是让我知道你乱花用,以后就再也不会给你一钱!” 牛氏急急捡起银票,眼珠咕噜噜转了几圈儿,又问道,“她们姐弟俩穿金戴银,怎么才给家里五十两?不行,我还要…” “你还要怎样?”董老爷瞪了眼睛,死死盯着老婆说道,“蓉姐儿如今是一诰命,若是她想要你的命只需动动嘴皮。你若是老老实实过ri,自然少不了吃穿,你若是胆敢找上门去,哼,别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牛氏激灵灵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想起小时候对董蓉姐弟的毒打苛待,于是赶紧牢牢闭了嘴巴,手下却把那张银票攥得紧紧。 董老爷还想再说什么,最后到底还是没忍心再吓唬老婆几句。但他心里可是打定主意,以后要对家事多经管些。以前还没什么,如今董家有了当王妃的女儿,高中举人的儿,也算是高门大户了,老婆这般小家模样再出面与人走动可就容易惹人笑话了。 董平不知老父心中盘算,他出了槐树村就快马赶回了书院。白露书院开办了几十年,桃李满天下,对京都的消息自然也一直很是灵通,中山王夫妻相隔不满ri尽皆离世之事,杨先生只比董平晚听说一晚。 这会儿见得得意弟上门,他还未等弟开口就当先说道,“君诚可是为提亲下聘一事来的?我们杨家虽然顶着书香门第的名头,但实际规矩不多。如今你长姐又不在县里,礼节方面你只管从简就好。”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下聘(一) 良田喜事老辈传下的规矩,嫁娶的礼节越繁复越隆重,代表男方越重视女方,女方也金贵。 董平这一都在为难如何肯求先生体谅,若是一个说的不好,也许就会惹得杨家误会他有轻慢之心。不想先生居然如此善解人意,挥手间就解决了他的难题,他感激的行了大礼,正se承诺道,“谢先生体谅,弟实在是放心不下家姐在京都ri,这才心急早些下完聘赶去探看。ri后,弟绝不会怠慢婉音师妹,还请先生放心。” 杨先生笑呵呵点头,应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为师若是不放心,也不会把婉音许给你。放心吧,大丈夫行于世,无愧于心就好,不要计较这些小节。” “是,谢先生教诲。”董平再次行礼,末了又道,“先生,弟此去京都,来回途远,耽搁时ri长久。思虑之下就想同先生商量,直接留在京都准备春ri大考,到时候不管是否榜上有名都会尽早回来迎娶婉音师妹,还望先生应允。” 先前两家约定是中举之后就迎娶婉音过门,如今弟要推迟婚期,杨先生就皱了眉头,末了说道,“这事为师考虑一下,你先回去准备提亲之事吧。” “是,先生。”董平也觉自己有些得寸进尺,脸se微红着行礼退了出去。 杨夫人在屏风后眼见董平走远,立时就转了出来,懊恼道,“这董君诚到底是何意,礼节从简已是体谅他了,怎么还要推迟婚期?难道我们婉音是嫁不出去了,非要低下四进董家的门吗?” 杨先生摆摆手,低声呵斥道,“莫要高声!君诚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下聘之后一般都要两月才能迎娶,到时候他远在京都,若是赶回来,上耽搁时ri多,对业必然会有影响。不如直接留在京都大考,之后再回返。若是侥幸进士及第,婉音岂不是脸上更有光彩?” 杨夫人想想这话也有道理,但当娘亲的哪里舍得女儿一再受委屈,于是一时又犹豫不觉,生生把手里的帕扭成了麻花劲儿,随口抱怨道,“大女儿二女儿都嫁在京都了,我就想把婉音留在身边有个念想,怎么偏偏她的亲事还这般波折?” 杨先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抹亮se,末了沉吟着说道,“君诚独自上京大考,我也是放心不下。不如…书院这边请上几月长假,咱们也回京都老宅住一段,顺带看看女儿…” “哎呀,老爷!”杨夫人欢喜的直接扔了帕,上前抓了自家老爷的手臂,一迭声的问着,“您说的可是真的?书院这边放得下?” 杨先生越想也越觉这主意好,笑道,“自然放得下,书院缺了我也不至于关门,有何离不得的?再说咱们也有六七年没回京都了,我也拜访一下老友。到时候你同董王妃商量看看,若是能让婉音在老宅出嫁就更好了。” “多谢老爷,真是好了!”杨夫人脑海里想着女儿若是在京都老宅出嫁的热闹场面,欢喜得如同少女一般小跑着去告诉女儿这个喜讯了。 董平如今是举人出身,也算是正式挤进预备官员的行列了,娶亲自然就有资格使唤官媒。 这ri一早,他特意去了府衙寻了个看着还算稳重的官媒婆,待得把人请上车到了书院门口,正好遇到张管事扶着董老爷下车。 董平赶紧上前行礼,末了又把官媒婆唤到跟前寒暄几句,然后就看着张管事伺候着老父进了书院大门。提亲的时候,晚辈是不能在场的,只有长辈带着媒人即可。 喜最好热闹,跳着脚的往书院大门里张望,结果被董平在脑后拍了一记,末了才乖乖随着主身后去对面的茶楼等消息了。 杨家的奴仆们一早就庭院洒扫的干干净净,只等着董家来人上门。突然听得下人禀报,杨先生就接了出去。双方早有默契,这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自然行事也就容易许多。 董老爷同杨先生寒暄几句就按照套睁着眼睛说起瞎话来,比如听闻杨家有女贤淑知礼,特来为小儿提亲,还望杨家不要嫌弃董家家世低微,遣女下嫁之类。 杨先生听得好笑,但老辈传下的规矩就是如此,于是耐着xing客套一番就请官媒上前为两家换庚帖,意为两家初步达成结亲的意愿。 杨夫人早就好奇董平的父亲是何模样,偷偷见得站在大堂门口的墨伯打手势,于是就笑着带了丫鬟进屋。她先是拿了赏封答谢官媒,请这老婆到花厅去吃酒宴,末了一边偷偷打量董老爷一边上前见礼。 许是儿有出息,当爹的面上有光。董老爷今ri腰板拔起来了,下巴也抬高了,身上穿着簇新的石青se锦缎长袍,腰挂镂空玉牌,黄杨木簪束发,加者多年读书养出的那么一点儿高华气,。乍一看上去,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他也是书院的先生呢。 杨夫人越看越满意,心下对于女儿未来公婆如何粗鄙的担忧也去掉了大半,末了越发热情的指挥丫鬟仆役上菜上酒。 董老爷生怕给儿丢了脸,力翻搅着肚里的积攒下的墨水同杨先生天南海北攀谈着,没想到酒过巡,菜过五味,两人倒越说越投契。 杨先生难免要夸赞董老爷教有方,教女有,还说以后自家女儿嫁过去还望公婆多教导。董老爷忍着脸红心虚应下,心下暗自决定回家之后一定要再多敲打牛氏几次,最好不要让她出现在新儿媳跟前,省得败坏了他在亲家跟前的好名声。 两人边说边吃,直到ri头西斜才散了席,宾主尽欢。 董老爷那边摇摇晃晃出门去同儿报喜,杨先生这边也迎了一众听得消息上门来道贺的同仁,免不得要被人玩笑念叨几句,肥水不流外人田,近水楼台先得月之类的怪话。 冯先生也不气恼,反倒哈哈笑得得意之,惹得一众老友眼红不已。杨夫人那里也接待了女眷们,但她可就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关了。特别是先前有意招董平为婿的两位夫人,原本这几ri眼见董平中举,又重新动了心思,不想突然听得董家来杨家提亲了,失望之下,自然心里就存了怨气。 于是两人联起手来,你一句我一句,逼得杨夫人连连道歉,末了到底说起那时同董家就有了约定,只不过生恐事有变化才没敢明说罢了。 那两位夫人其实也知道杨先生是董平恩师,如此亲上加亲,也是顺理成章之事。所以嘴巴痛快之后也就把事情揭了过去,毕竟她们也不能同杨家因为这事当真就撕破了脸啊。 如此闹哄到ri落,杨家才算清静下来。杨夫人安顿了杨先生睡下,想了想又去女儿房里检查过下聘需要用的针线回礼,这才放心回房安歇了。 ri升ri落,斗转星移,很快又过了ri,两家约好下聘的好ri也到了。张管事和娘在一面坡村里找来十六个容貌端正,行也好的年轻后生,每人发了一套蓝se衣裤和大红的宽腰带,打扮的齐齐整整坐在马车上,随在董平身后去了一面坡。 待得从马车停在东家门前,后生们跳下来预备帮忙搬聘礼箱,正好被闻讯赶来看热闹的槐树村人堵了个正着。于是人人都是忍不住赞好,有些家里有闺女的心下更是眼睛长了钩一般,恨不得把这些后生们勾到跟前仔细相看一二。 董老爷又换了一套新衣,红光满面的从家里出来,同村人拱手见礼寒暄之后就带着儿和车队喜气洋洋的出发了。按理说下聘这事最好是同族的叔伯带队最好,但董老爷老哥儿一个,又自觉对儿多有亏欠,于是就亲自上阵了。 白露书院因为住了各位先生的家眷,多年前就在书舍和内院间建了一堵高墙,墙下留了一角小门供先生们出入。十几位先生们各自住在相邻的小院里,平ri相处也算亲厚,自然有点儿什么事情也是瞒不过,不到片刻就能传遍各个院。 今ri董家来送聘礼,各位先生早早就聚在杨家凑个热闹。杨先生是人逢喜事jing神爽,洪亮的笑声传出远。几个xing顽皮的读书郎好似发现隔壁先生们的地盘上,气氛有些不同,于是打探之下才知董平要娶杨先生家的小师妹。 这消息瞬间长了翅膀一般迅速飞进了各个堂和宿舍,特别是董平的一众同窗,听说这事后,激动的嗷嗷直叫。 这个嚷着,“董君诚什么时候把小师妹骗到手了?” 那个也恼怒道,“他也不够兄弟了,这样大事都没告诉我们一声。” “对,这个不能饶了他。走啊,咱们找他算账去!” 说着话,一众都扔了手里的书本,也顾不得先生吩咐自的课业,撒腿跑去了角门。结果事有凑巧,董平正好带了人抬着聘礼走过。 徐茂大叫一声就跑过去扯了他,双臂牢牢抱了他的脖嚷道,“董君诚,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把师妹骗到手了,居然都不跟兄弟们说一声。你说,该怎么罚你!” “就是,就是。不让兄弟们满意了,你今ri就别想下聘礼!” 董老爷眼见儿瞬间被一群人围住了,惊得就要上前去帮忙拉扯。不想张管事却是拦了他低声说了几句话,董老爷听了就笑眯眯捋着胡任凭儿“落难”了。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八十章 下聘(二) 良田喜事董平好不容易挣tuo了一众同窗的纠缠,哭笑不得的告饶道,“诸位兄台,小弟错了,这就让喜去酒楼定下最好的席面送来。待得小弟这里忙完就赶去同兄弟们赔罪,可好?” 一众们闻言都露了笑,有那贪心的还想再讹诈些好东西,却被人拉着指了不远处杨家的宅院,于是立时缩了脖,迅速一窝蜂似的跑掉了。他们同董平玩笑一二可是没有大碍,但真耽搁了先生嫁女儿,那纯粹是活的不耐烦了。 董平看着一众同窗跑得脚后生烟,笑得无奈之,末了赶紧带队继续往前走。 早有杨家仆役放起了爆竹,弥漫着浓重硝烟味道的杨家院里,很快就放了一溜八担聘礼。董平父被迎进客厅说话,杨夫人则带了一众赶来看热闹的夫人们围着聘礼说笑。 娘恭敬递上礼单,末了就伺候在一旁解说各se聘礼的出处。 董蓉待弟弟真如孩一般疼爱,本来就准备了丰厚的聘礼,如今不能亲自回来替弟弟下聘更是心下愧疚。于是,千叮咛万嘱咐娘和张管事一定要给足杨家脸面,千万别让人家挑了礼数,惹得弟弟为难。 张管事和娘自然不敢怠慢,一共八抬聘礼,虽然数量上只能算普通,但抬抬都是jing心挑选,实惠又抢眼。 第一抬是一担喜饼,富贵人家多用点心铺的核桃酥一类,穷人家则用面饼.但董家送来的却别出心裁,一只箱分了六格,分别装了千层糕、小酥饼、果味饼干、绿豆糕、梅花饼和豆沙包,各个上面都点了红点儿,看着就jing致又喜气。 第二抬海味干货是董蓉特意在京都选购的干贝、鲍鱼干、燕窝、银耳、冬菇、虾米、海参、鱼翅,简直是应有尽有,装得满满一箱,差点儿都要漾了出来。 有位夫人是出名的挑剔,特意然让丫鬟寻了只长筷,以为扎下去就会发现箱下部分是空的。毕竟常有人家这般糊弄,只为了面上好看。可是她的筷只扎了不到几寸就进不去了,实在是因为箱里的干货压得实了。 那夫人有些讪讪的放了筷,在一众夫人各se目光里夸赞道,“这董家真是个诚信人家,放在别家恐怕都能匀成四箱了。” 娘闻言就道,“这是我们王妃娘娘特意在京都最好的干货铺挑选的,几乎每一样娘娘都亲自验看过。夫人尽可放心,我们娘娘可是疼二少爷呢,怎么会怠慢亲家。” 那夫人听得脸se愈红,恨不得羞得找条地缝儿钻进去。杨夫人听得解气,但到底不好让客人尴尬,于是赶紧笑着指了第抬箱上的大鲤鱼笑道,“呦,这鲤鱼可真大啊。” 娘再次开口说道,“这是昨晚新捕的红鲤鱼,重八斤八两八钱。” 众人纷纷笑着点头,“这鱼真是吉利!” 第四担是满满一箱生果,四季园刚刚大丰收,最不缺的就是果,又大又圆的苹果选了一个,红彤彤堆得小塔一般。 第五担则是各se酒水,原本去年酿得果酒,果园就每样留了十坛备着走礼或者自家人食用。如今正好派了大用场,四样果酒,每样两坛,又凑了个吉利数。 第六抬是四京果,龙眼干儿,荔枝干儿,核桃,花生四se干果凑在一处,取个好兆头。 第七抬是茶叶,董蓉采买时正好是新茶尽皆下来的好时候,大齐有些名头的种好茶叶都选了两罐送来,又凑了个六顺的好数。 最后一担也是整个聘礼的重头戏,男方是否富厚,是否看重女方,就都看这一只箱里装的物件是否金贵了。 娘亲手打开了箱,慢慢取出里面的雕花小木盒,总共十只,剩下箱里都是颜se鲜艳的上好绸缎。 一众夫人们伸手摸了摸,夸赞几句就齐齐盯着那些小木盒笑个不停。杨夫人本来不愿把聘礼晒个彻底,但见此也就xing放开了。 娘见得杨夫人点头就一只只依次把小盒打开,赤金头面一套,白银头面一套,珍珠头面一套,红宝石头面一套,翡翠头面一套… 正午的阳光照在各se饰上,折射出的珠光宝气晃得一众夫人都红了眼,当然也不排除这其中有些嫉妒的成分。那两个迟了一步的夫人更是差点儿扯了手里的帕,原本还以为董家是个穷鬼,哪里想到会这般富厚,只这些饰卖了就够小户人家娶上五六个媳妇儿了。 但她们没想到更让她们眼红的还在后面,娘最后打开的两只盒里,一只放了十二只五两的小银锞,另一只盒里同样也是十二只,却是金锞。 书院的各位先生虽然声望高,其实家里都不算富厚,有几位家里算上所有家底儿也不见得够一千两。而杨家嫁个女儿,只收聘金就有六六十两,当真是会面上有光。 杨夫人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忍着激动上前一把关严盒盖,然后吩咐一众丫鬟婆们赶紧把聘礼抬下去,特别是最后一箱直接送去她的卧房,末了才笑着邀请各位夫人重新回花厅吃酒席。 杨先生陪着董平父和众位同仁一边喝酒一边说笑,偶尔瞧得董平往院门口张望,于是就问道,“君诚可是有事?” 董平红了脸起身应道,“回先生,方才进院之前,弟被同窗们围着埋怨不曾告知今ri之事,所以…” 杨先生想起弟们凑在一起是如何热闹,于是哈哈笑道,“罢了,左右聘礼也下完了,婚书也写过了,你就去招待那帮小吃喝一顿吧,省得他们连我也一同埋怨上了。” 一众先生们也都跟着笑起来,在书院教书虽然得不到多少银钱,但riri见得年轻读书郎们或勤上进,或调皮捣蛋,也是难得的舒心欢愉。 董平再次行礼同先生和自家老爹行礼,这才告退赶去了舍。果然,喜已是买了酒席回来,一众读书郎们围桌而坐,一见董平露面,立时抓了他就开始灌酒。董平连连告饶,然后说起急着进京探望家姐,这才匆忙定亲下聘,不是有意隐瞒。 众人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但一想起董平刚拐了小师妹就又要进京去游逛,各个又嫉妒起来。这个嚷着京都好风光,可却难得走一趟。那个感慨读了万卷书却没行上千里,语气里满满都是酸涩之意。 董平听得好笑,想了想就道,“我已同先生禀告过,此次进京要在明春大考之后才回来。若是你们也想见识一下大考是何模样,不如也去求求先生。若是先生赞同,我倒是可以带着你们借住在家姐的府邸。” 一众读书郎闻言大喜,纷纷瞪圆了眼睛,七嘴八舌商量起如何劝得严厉的杨先生松口。一时间,舍里热闹的如同泼了凉水的沸油锅,差点儿掀了房盖儿。 董平被同窗们灌得有些多,直觉耳边好似有一只鸭在吵,最后倒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待得他醒来,外面已是天se黑透了。喜笑嘻嘻上前伺候主洗脸漱口,末了才禀报说董老爷也是大醉,被张管事送回家去了。 董平这才放了心,草草吃了一碗粥又睡过去了,许是他心下惦记姐姐在京都受苦,梦里满满都是幼时姐姐忍饥挨饿却拼命护着他的情景。 于是,第二ri一早起来,他就急着去同先生告辞,打算尽快赶回果园张罗上。不想杨先生一见他却笑言要一同出发,董平自然大喜。毕竟他也是初次大考,心下很是没底,若是有先生在旁指点可是再好不过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也许他还能早ri把师妹娶进门呢。想起美丽又温婉的未来妻,他的脸忍不住慢慢红了… 一面坡村里,因为被张管事叫走了十几个后生,自然家家户户也都知道了董平定亲的消息。曹婆拉了张管事仔细问询过京都的事后,整整一ri心里都在犯嘀咕。 原因无它,董蓉因为老王爷和王妃的丧事恐怕要在京都过年了,她算计着生产的时候就在正月,那岂不是说她的大孙要生在京都了。 若是在她眼皮底下,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儿媳的脾气她可是一清二楚,说话算数着呢。但如今人在京都,这事就不好说了。万一到时候皇家人一听说喜讯,上下嘴皮一碰把孩留下,她们一家岂不是盼鸭架上了。 这般想着,她是吃睡不香,后来又拉着老头商量。曹老头儿听老婆一说,破天荒头一次赞了她聪明,他虽然不曾多言语,但这些时ri也在担心这事呢。 老两口绞尽脑汁儿想了好久,最后还真想出一个不算主意的主意。那就是派二姐儿随着董平去京城,就近提醒儿媳别忘了他们一家还眼巴巴盼着孙呢。 曹二姐儿自从嫂上京就做什么都觉无趣,每ri都要板着手指算着嫂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会儿突然听得爹娘说起要让她进京去探望嫂,甚至还要在京都过年,她乐得简直要上天了,几乎是蹦跳着跑回屋里去收拾行李。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八十一章 角色扮演 良田喜事董平心里惦记姐姐,婚事刚刚定下来就等不得了,紧着催张管事和娘赶紧拾掇要带去京都的东西,恨不得立刻启程才好。 但是不等张管事安排好,曹老头儿就找到了山上,董平赶紧请老爷进屋喝茶,老爷却是不愿啰嗦,开口就道,“平哥儿,我和你大娘也是惦记蓉姐儿在京都无人照料,本有心赶去,但年纪大了,故土难离啊。所以,就想让二姐儿跟着你一同上京。她同蓉姐儿两个一向亲厚,有她陪着蓉姐儿,我们老两口也能少惦记些。只是,这一就要劳烦你多照料了。” 董平早就不是当初心思单纯的农家小了,自然猜得出曹家老两口的用意,不过他倒是欢喜姐姐能有个熟人陪伴解闷儿,于是痛快应道,“曹大伯放心,一上我定然会好好照料二妹妹的,保管好好把她送到我姐姐跟前。” 曹老头儿眉开眼笑的赞道,“好,你这孩是个稳妥的,二姐儿托付给你,我们最放心。” 俩人正说着话儿,不想赵青山却从山下又引了几人上来。董平仔细一瞧,居然是徐茂等几个同窗好友,于是赶紧迎到跟前,问道,“你们怎么到果园来了,还不到书院休沐的ri啊?” 徐茂笑嘻嘻把书箱放到地上,作了一副江湖儿女的豪气模样,抱拳说道,“董老大,兄弟听说你欲去京都闯荡,所以起意跟随,从此风霜不改,甘苦与共…” 董平听得好笑,一巴掌拍到他后背上,恼道,“好好说话,哪里的江湖习气?” 旁边一个面se白皙,身形瘦弱的哈哈笑道,“他一上就嚷着要赖着你一同去京都吃喝玩乐,这是生怕你不招待,盘算着先拿话儿套住你呢。” 徐茂狠狠瞪了“叛徒”同窗一眼,末了又转向董平却笑嘻嘻讨好道,“君诚,我们都想同你去京都见识一下,你不会嫌弃我们吧?我们只要有张床睡觉,餐有顿馒头咸菜吃就成。” 董平真是听得哭笑不得,扯了他的胳膊问道,“少说这些怪话儿,你们同去,我倒是欢喜,只是先生可曾同意?否则你们这可是逃了。” “当然同意了。”几个闻言齐齐开口应声,显见对于先生的开明很是欢喜,“先生说,我们去京都看看大考是何等摸样,回来之后就会更加勤苦读了。” 徐茂挺挺肚,不客气的提着要求,“君诚兄,途远寂寥,可别忘了把你家窖藏的美酒带几坛,下酒的卤菜更是多多益善啊。” “好,好,饿不到你们啊。”众人说说笑笑就进了院,曹老头儿一脸垂涎的偷偷打量这些好半晌,心下琢磨着是不是可以给自家闺女儿找个当女婿,但想想自家农户的身份又叹了气。 董平见得老爷如此还以为他想念远在京都的姐夫,于是就道,“曹大伯,过完年京都那边没了琐事,姐姐姐夫就会抱着孩回来了。” 曹老爷却是摆摆手,径直下山去了,留下董平很是莫名其妙,不知老爷到底为何心里不舒坦。 张管事喊了在烤房里忙碌的楚四莲给一众们上了茶水点心,偶尔扭头瞧得自家公还站在门外,于是犹豫了一下就走到跟前,小声说道,“二公,这次进京不但要带着曹家二xiaojie和诸位秀才老爷,还有杨先生一家也要照管。我实在放心不下,正好家里果园已是丰收过了,我也想把账册给夫人送过去。不如就让我随车安排食宿琐事吧。” 董平对张管事的本事最清楚不过,当然欢喜一有他张罗安排,但果园这里没人坐镇,万一有事岂不是辜负姐姐的托付了。 张管事好似看出董平的犹豫,不等他开口又赶紧说道,“娘是个心细又稳重的,果园和院可以暂时交给她经管。左右不过一个月,我就赶回来了,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董平想想也觉这事可行,于是就道,“那好,这一就劳烦张叔cao持了。” “公言重了,那我这就下去安排了。” “好。” 张管事心愿达成,几乎是欢喜的脚下生风一般去忙碌了。他本就是个jing明又能干的,不过两ri就把车马和用物准备的妥妥当当。 这一晚杨家来人送了消息,约定明ri一早辰时南城门外汇合。董平应下又让人去曹家说了一声,然后就打算早早安歇。毕竟这一至少要走半月,餐风露宿,可不会像家里这般舒坦。 但徐茂几个却是因为即将进京兴奋不已,死活拉着他一同饮酒庆贺。结果不必说,第二ri起来,人人都是头疼欲裂,脸se苍白的比女鬼强不了多少,几乎是一头扎到马车里就继续昏睡过去了。 董平强忍着难受随车队到了城外,正好见得书院众位先生为杨先生践行。杨先生本来还扯了个好借口,说是带着弟们去京都游,没想到只有董平一个站在他身后充场面,而且身上还是酒气冲天。不必说,剩下那几个尚且还在醉着呢。 老爷当时没说什么,笑眯眯同一众先生们告别之后就上了马车。待得马车中午停靠歇息的时候,他却突然发了威,让小厮端着凉水泼醒一众昏沉沉的弟,直接撵了他们下车,整个下午都要徒步前行,美其名曰这样醒酒快。 徐茂几个累得是哭爹喊娘,差点儿没把双腿走断了,终于熬到晚上躺倒就起不来了。各个发誓,以后再也喝酒了,否则被好颜面的先生抓住,小命许是就要保不住了。 不提车队如何热热闹闹往京都赶来,只说董蓉这些时ri也是忙得不得了。老王妃去世之后,原本京都还有流言说她丧门星,嫁进王妃不足月就克死了公婆。慕容怀德生怕她心里不舒坦,整ri想着法哄她欢喜,可是没有几ri另一个流言新鲜出炉,中山王府这点儿事也就被揭了过去。 原来,前几ri一个常在宫里走动的医被下狱杀头了,他家里人悲愤之下就流露出几丝口风。经过一众闲人或者有心人填充想象之后,事情就曝光了大半。 据说,居然与后宫里某一位妃有染,两人正肆无忌惮的时候突然听得有人喊皇上来了,身体本就被酒se掏空的直接吓得昏了过去。结果,却是某个监误报。但病重,这事可就瞒不过皇上了。 皇上大怒,直接赐死了那妃,他本有心连一起处罚,无奈的是只有这一个儿继承皇位,不但不能处罚,甚至还要力替他遮掩,于是奉命进宫看诊的医就倒霉送命了。 不管什么事情,如果大大方方亮出来,许是还不会惹人注意。越是这般半遮半掩,才越引人发掘。更何况这留言汇聚了皇家、**和冤屈,简直集合所有一炮而红的狗血要素,自然迅速传遍了整个京都,甚至大有扩散至整个大齐的势头。 酒楼茶馆里,若是见得有人头挨着头,低声窃窃私语又不是发出几声暧昧的笑声,不必说就是在议论这事儿呢。 董蓉和慕容怀德本来听得这事儿,除了约束王府下人不得私下议论也就罢了,哪里知道这火苗还会烧到他们身上。 那一ri小夫妻俩正互相挽着手在花园里散步,不想门房小厮却来禀报说,里一位教习上门来拜访。慕容怀德不知何事就请了客人去书房喝茶,结果不到两刻钟功夫就把那人连打带骂的撵了出去,末了还站在府门前扬言要拆了。 董蓉在后院听得消息就让乙八请了夫君回来,细问之下才知,原来这位教习虽然打着讨论章的旗号上门,但话里话外却说起失德,转而又夸赞慕容怀德武双全,意图简直就是不言而喻。 慕容怀德正力想要避开皇位纷争,怎么会容忍他把自己拖下水,这才有了撵人的闹剧。 董蓉想起先前去皇宫时候,那套装傻的本事还是很管用的,于是就笑道,“既然你没这心思又怕被皇上猜疑,不如就继续‘自污’好了。” “你是说继续花天酒地?” “不,既然德行有亏,某些人才动了心思,那你只要做出个德行更差的样就成了。比如买条恶狗当街咬人啊,欺男霸女啊,强买强卖啊,最好找个名望高的人家直接打上门去,惹得所有人见了你都绕就成功了。” 董蓉越说越觉好笑,末了又道,“都说夫唱妇随,不如我也出去显显王妃的威风,找个咱家的铺砸两个?” 慕容怀德哈哈笑道,“要砸就砸人家的,怎么反倒祸害自己生意啊?” 董蓉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不过是演戏罢了,哪能真祸害外人啊?自己亏一些,好在晚上睡觉心里安稳啊。” 慕容怀德爱善良又聪明的娇妻,抱了她亲了又亲。至此,小夫妻俩打定了主意开始了纨绔和泼妇的角se扮演,也再次丰富了京都姓茶余饭后的话题。 今ri茶楼里传说,中山王酒醉冲去闹事,不但打了还指了院长的鼻大骂。没过两ri,又有传说中山王妃打砸了一家布庄,只因为人家老板没有亲自出面照料,有怠慢之嫌。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喜讯 良田喜事就这样,没过上一个月,整个京都都见识了中山王夫妻的霸道跋扈,有人背地里就说,“老王爷王妃一过世,中山王承继了爵位,再也没有顾忌了,这就露了本xing了。什么风流潇洒,什么武全才,恐怕都是装出来的吧?” “就是,中山王妃出身农家,这突然嫁进王府,一时不知怎么显摆威风好了。老话说,最怕土豹开花儿,马粪蛋发烧儿。这话真是一点儿不假…” 这一ri秋高气爽,午后的阳刚刚西斜,花园里一丝风都没有。董蓉坐在躺椅上一边赏景一边吃着葡萄和甜瓜,这个季节的葡萄刚刚经了霜打,正是最香甜的时候,而甜瓜也是刚刚从远的沙犁运过来,绿皮红瓢,切成小块摆在水晶大盘里,哪怕不吃只看着,也分外觉得幸福甜蜜啊。 董蓉最近胃口大开,越吃越欢喜,眼见盘都要空了还是不愿停手,紫竹想起冯先生的嘱咐就赶紧好说歹说把果盘撤下去换了一盅温热的骨汤粥。 董蓉擦了手,有些意犹未尽的抱怨道,“这ri没法过了,就连吃个葡萄都不让吃饱,真是无趣了。” 紫竹咯咯笑着哄劝道,“夫人喜爱吃,我这几ri就把架上的葡萄都摘了晾成干儿,等夫人生完小少爷就想吃多少吃多少。不过,这会儿可不能多吃。” 董蓉泄了气,转而抱着甜白盅一边慢慢喝着粥一边问道,“老家那边还没传信来吗?这时候,估计已经开始下完聘了吧。” 紫竹从点心盒里拿出两块新烤的小蛋糕放到白瓷碟里,笑应道,“夫人放心,我们二少爷相貌好,诗也好,为人也和气,杨家就是不收聘礼也想把姑娘嫁过来呢。” “打嘴!死丫头哪里的怪话?”董蓉嗔怪的瞪了紫竹一眼,笑道,“谁家姑娘不是娇养长大的,人家就是体谅咱们有难处,咱们总不能不知礼。以后婉音嫁过来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可不能怠慢。” “哎呀,夫人,我不过说说罢了。二少爷如今都是举人了,谁敢怠慢举人夫人啊?” 提起弟弟中举,董蓉笑得更欢喜了,笑道,“这ri过得快了,好像先前平哥儿还跟在我身前身后转呢,一眨眼的功夫都有了功名,又要娶媳妇儿了。” “可不是,ri过得就是快。算一算,我和哥哥来咱家也有大半年了呢。” 主仆两个正在感慨的时候,慕容怀德却远远从花园门外转了进来。董蓉瞧得他脸上带了喜se,于是就一边扶着椅站起来一边笑问道,“难道有什么喜事不成,最近难得见你笑一笑呢?” 慕容怀德眼见妻托着异常硕大的肚挣扎站起,慌得两步就窜到跟前,一把扶了她坐好,这才埋怨道,“有话坐着说就好,总折腾自己做什么?” 董蓉笑嘻嘻挽了他的胳膊,追问道,“我在家无趣啊,只装了一次恶霸就被禁足了。反倒是某些人,听说前几ri为个歌姬大打出手了?今ri那歌姬都找上门来求我收她进府呢,人家说了什么也不求,只求能在咱们房里伺候。听听,都要进我的卧房了,还说没要求呢…” 慕容怀德有些心虚的假装替妻整理衣裙,其实他昨ri也是因为困守京都有些心烦,多喝了几杯酒,正好遇到那歌姬被人强逼着唱些肮脏曲儿,一时冲动就大闹了酒楼,救了那歌姬。倒是没想到这歌姬会找到王府来,看样以后还是多找找翰林院和的晦气吧,省得他们整ri想着把自己拉进争位的浑水。至于别人,特别是女还是少招惹为妙,若是气坏了爱妻,他可要后悔莫及了。 这般想着,他就哈哈笑着敷衍道,“我不过是一时顺手解了那歌姬的为难,她怎么厚颜找上门来了?你尽管让人把她撵出去就是了,别说卧房,整个府邸也没她立足的地方。” 说罢,他赶紧又转移了话题,“刚才有消息传来,平哥儿和杨先生一家往京都赶来了,还有七八十里就要到城门口了。” “什么?平哥儿来了!”董蓉喜的差点儿跳起来,哪里还记得什么歌姬舞姬啊,一把抓了自家夫君就问了起来,“平哥儿自己来的吗,坐的是哪家商队的车?谁跟着伺候的,可有护卫?” 慕容怀德哪舍得妻焦急,赶紧仔细答道,“你放心,平哥儿是同杨先生一家结伴赶的,张管事也随车照料着,总共十辆车,不会有危险的。而且我也派了护卫暗中随xing,这消息就是护卫传回来的。你只管准备好吃穿,明ri这个时候估计就能见到平哥儿了。” “真是好了,这臭小怎么把杨先生一家也拐来了?我得赶紧让人拾掇院…”说着话,她就要起身去张罗,惹得慕容怀德赶紧拦了她,“哎呀,不急这一时半刻,他们明ri下午才到呢。而且杨家在这京都有老宅,不会借住王府的。我猜杨先生许是也有在京都嫁女的打算,又不放心平哥儿一个人大考,这才举家进京。” “这么说来,可要重谢杨先生,他待平哥儿当真是思虑周到。那我让人去酒楼订桌席面,明晚送去杨家吧,省得他们一风尘,好不容易抵达还要动烟火。” “好,这些事随你安排就是了。另外,平哥儿还有五六个同窗也跟了来,吃住方面也要安排一下。” “可是徐茂他们?”董蓉想起弟弟那几个好兄弟,忍不住笑了起来,“当初他们一同被关在军营受苦,如今又一起来京都这花花世界游玩,真可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啊。” 慕容怀德也是听说过小舅那些糗事,于是笑道,“他们年岁小,都是活泼的xing,住在王府许是要觉得拘束。不如在别院拾掇个院给他们安顿吧,出入也方便些。” “好啊,这主意好。”董蓉心情大好,毫不吝啬的在夫君脸上“吧唧”亲了一记,末了又高声喊紫竹赶紧拿纸笔过来,她要列个单让管事出去采买。毕竟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衣食住行有很多琐事要安排呢。 慕容怀德端了茶杯在一旁陪着,突然想起忘记说起曹二姐儿也在车上,不过瞧瞧妻满面红光的模样,他把话又咽了回去,就当给她留个惊喜吧… 第二ri下午,京都北门之外的官道上,远远行来一支车队,在众多出入的车马和行人里倒也不觉显眼。只是末尾几辆马车里不时传出的惊呼,让听到的人不自觉高抬了下巴,心下嘀咕,又是外地的乡巴佬进城,看傻眼了。 董平拉扯开攀在车窗上不肯动的徐茂,仰头望了望正悬在头顶儿的阳,犹豫着要不要去请示先生歇息片刻。老话儿说,望山跑死马,虽然京都巍峨的城墙已是隐隐可见,但要赶到城门口最少也要大半个时辰,众人都是空着肚,哪能一饿着进城。 他正是这般想着,结果车队却是突然停靠在了旁,张管事小跑到跟前笑着禀报道,“二少爷,咱们王爷带人来迎接了。杨先生已是下车了,您赶紧和众位公过去吧。” “哎呀,姐夫来了!”先前慕容怀德还是曹家傻小的时候,董平与他彼此相处好,慕容怀德进京之后,两人联系的书信也未曾断过。这般突然听说姐夫接来,董平欢喜的立时笑开了脸。 “你们快整理衣衫,随我去见中山王。”董平一边迅速整理衣衫冠戴一边喊着懒散的同窗好友们。 徐茂笑嘻嘻应道,“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见到皇族中人,兄弟们不要弱了我们白露书院的名头!” 说着话儿,众人已是整理完纷纷跳下车,一个个摇着手中折扇,迈着四方步,倒还真有几分人的风流潇洒架势。 董平可没有功夫陪他们玩闹,大步赶到车队前面,见到同杨先生寒暄说话的慕容怀德就喜得大声嚷道,“姐夫,你怎么来了?我姐姐这些时ri可好?” “都好,”慕容怀德拍拍董平又宽了许多的肩头,笑应道,“你姐姐整ri念叨你,好在你早早赶来,否则我也要派人回去接你了。” 这时候徐茂几个也赶到近前,董平一一替他们介绍。慕容怀德转向杨先生笑道,“若是先生放心,不如让平哥儿这些同窗住到我们王府的别院吧。那里宽敞又安静,平ri去杨府和王府都还算方便。” 徐茂几个一听这话,脸上立时就现了喜意,不必寄住王府也没有先生随时监督看管,这般ziyou的住处,他们怎么可能不喜欢? 杨先生扫了一眼没出息的弟们,笑着替他们道谢,“那老夫就代几个劣徒谢过王爷了。” “先生客气了。今ri一风尘疲惫,本王就不扰先生回府歇息,待得过几ri本王再置酒请先生到王府做客,如何?” “甚好。” 董平在一旁听得先生和姐夫寒暄,早心急得恨不能一步赶到王府才好。好不容易盼得众人上了马车,这才匆匆往城门赶去。中山王府的腰牌开道,没哪个不长眼的敢挡,车队一顺顺利利进了城,然后又在城门口各自分开。 董蓉站在王府二门内,盼得差点儿抻长了脖,不时撵了福几个跑出去探看。终于听得马车骨碌碌从侧门赶进来,她忍不住就拎起裙角穿过垂花门张望。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八十三章 齐聚 良田喜事董平跳下车几乎是一眼就望见了大腹便便的姐姐,他立刻跑到跟前双膝跪倒,“姐,平哥儿来了。你身可好,可曾受苦…” 董蓉眼见又蹿高半头的弟弟,鼻一酸差点儿掉下眼泪来,哽咽着应道,“好,好,姐姐什么都好。快起来给姐姐看看,几月不见,怎么黑了瘦了?可是读书累了,那就不要再考了,家里又不指望你当官撑门面,何苦把自己累成这个样?” 徐茂几个刚刚下车走到近前,听得这话心里那个羡慕嫉妒啊。同样都是读书人,怎么董平就摊了个好姐姐?自家爹娘别说自己瘦了,恐怕是小命累得没了半条也不会让他们放弃读书科考啊。 董蓉这会儿也看到徐茂等人了,自觉不是同弟弟叙旧的好时候,于是笑着招呼他们道,“马车上坐了半月一定累了吧,快进去歇歇。午饭都准备好了,吃饱就送你们去别院,你们当自家住着就好。” “多谢姐姐!”徐茂一听说有好菜好饭,立时笑开了脸,开口就道谢,结果被身后众人狠狠拍了一巴掌,教训道,“怎么还叫姐姐,这会儿要叫王妃娘娘!” 徐茂委屈的挠挠后脑勺,嚷道,“不是一直都叫姐姐的嘛!” 董蓉被这些顽皮小逗得笑了起来,应道,“你们是平哥儿的好友,叫我姐姐没错。走吧,先进去吃饭。” 众人都是道了谢,笑嘻嘻往门里走,董平回身瞧瞧车队,突然想起一事,惊呼道,“哎呀,二姐儿还在杨家马车上呢!” 原来,众人上之初,董平自觉曹二姐儿一个女孩不好同自己这些男同车,于是就拜托了杨夫人多加照料。 杨婉音同曹二姐儿年岁相当,又都是喜欢针线活计,一上相处的亲近,后来干脆吃住都在一处了。今ri大伙儿都欢喜到达京都,在城门口分手时候就忘记曹二姐儿还在杨家马车上呢。 “什么,二姐儿也来了?”董蓉大喜,笑道,“没事儿,只要人没丢就好。我这就派人去接她回来,你们先去吃饭吧。” 董蓉说着话儿就要喊紫竹带着马车去接人,结果慕容怀德却是上前扶了她说道,“放心,张扬已是去接了,很快就回来了。” “张管事?”董蓉不知为何心下总觉哪里不对劲,但不容她细想,侧门门口又驶进一辆马车来,那车窗里探出的小脸儿可不正是曹二姐儿吗。 董蓉忍不住欣喜的喊道,“二姐儿,嫂在这呢!” 曹二姐儿闻声四下找寻半晌终于见得嫂的模样,她就像走丢的小兽终于见到母亲一样,跳下车冲过来抱着嫂就哭了起来,“呜呜,嫂,他们都不又要我了,把我扔在杨家马车上…” “好,好,不哭!嫂一会儿就骂平哥儿给你出气,咱们先进去吃饭,嫂炖红烧肉了,正好是你爱吃的。” 慕容怀德眼见曹二姐儿挤得爱妻的肚变了形,赶紧上前劝道,“别哭了,有话进去说啊。” 曹二姐儿抹了把眼泪,有些脸红的给哥哥行了礼,然后才搂着嫂的胳膊亲亲热热的进门去了。 长途远行之后,没什么比一顿丰盛的饭菜和一碗美酒更能解乏了。徐茂几个吃饱喝足就困得东倒西歪,董平见此赶紧喊了云睿几个赶车带,亲自送了好友们去别院,一直看着他们安顿完这才又返回王府。 董蓉也刚刚撵了疲惫的曹二姐儿去西厢睡觉,这会儿一边捶着酸疼的腰背一边问询紫竹,“杨家那里的席面儿送过去了?” “早送去了,夫人放心。” “明ri记得再送几盒新鲜的点心果过去,顺带替我邀请杨夫人有空儿的时候来王府做客。” 主仆两个正说着,慕容怀德就同董平走了进来,紫竹赶紧重新上了茶水点心,然后就退了下去。 董蓉拉了弟弟的手仔细了半晌,末了问起下聘一事。董平笑道,“姐姐放心,先生一家都很满意。上先生偶尔说起过,若是姐姐也同意,就想…让我们在京都成亲。” 说起自己的亲事,董平忍不住红了脸,惹得董蓉和慕容怀德都是好笑。董蓉拍了弟弟的肩头感慨道,“我家平哥儿娶媳妇儿可是大事儿,姐姐怎么会不同意。过几ri杨夫人来,我就同她商量一下细节。” 董平自觉脸上热得快要能煎ji蛋了,于是赶紧扯了旁事岔开话头儿,“姐姐,刘嫂她们还装了一些果和松花蛋随车运来了,她们都很想你,盼着你早些回去呢。” 董蓉刚要说话,不想肚里的孩却是调皮的踢了她一脚,于是无奈道,“怎么也要把这两个淘气小平安生下来才能回去啊,正好年前把你的亲事办了,年后再过了大考,咱们到时候一同回老家去。” 慕容怀德也是笑道,“平哥儿成亲不好再借助王府,明ri我就让人去寻一座好宅,就当我和你姐姐送你的贺礼好了。” 董蓉笑着刚要说好,董平却抢先拒绝道,“不可,姐夫。先前下聘就已经花费不少,若是再添上一座宅就过让姐姐姐夫破费了。婉音…恩,是个好女,她说过不怕跟我过苦ri的。” “傻小,”董蓉听得哭笑不得,拍拍弟弟的榆木脑袋劝解道,“人家甘愿跟你吃苦是人家知礼贤惠,但你作为男怎么能当真委屈自己的妻?这样吧,你既然不愿要姐姐姐夫的馈赠,那就用你自己的存银买座小院好了。原本四季园就挂在你名下,早就说好要分你红利,账册我一直收着呢,这一年来也存了快一千两。还有先前那祥瑞果,你也是出了大力的,分你千辛苦银也是应该,这就有四千两了。” 说罢,她又看向自家夫君,询问道,“京都这里地价贵吗,一千两可能买个不错的小院?” 慕容怀德点头,应道,“足够了,就是北城金水桥附近那等风景好又安静的地方,这些银也够置办一座二进小院了。” “那好,过几ri同杨家商量妥当了,就找中人去寻个好院,剩下千两也够他们小两口几年吃穿不愁了。” 董平心下感激姐姐姐夫如此为他周到打算,起身大礼相谢。董蓉心疼弟弟一劳顿,也没有再多问家乡事,撵了他赶紧去东厢房歇下,左右以后ri还长呢。再说还有曹二姐儿这个小话唠在,许是不等她问,这丫头就都说给她知道了。 果然,第二ri一早,睡得饱饱的曹二姐儿就跑来正房抱着嫂撒娇,多ri未见,小丫头恨不得黏在嫂身上不下来,嘴里叽叽咋咋说个不停,就连村口老刘家的黄狗生了只小狗崽都跟嫂报告了一遍。 董蓉听得心情大好,早饭的时候更是多喝了一碗红枣粥。喜得紫竹又捡了许多点心和水果,送这姑嫂两个去花园赏菊花,盼着曹二姐儿能扶着懒于走动的主多走两步。 不提王府里如何欢声笑语,只说杨家老宅里这会儿却是哭声一片,几年未见爹娘的杨家大xiaojie和二xiaojie一早就陆续坐车赶了回来。两人跪在爹娘跟前,哭得是珠泪涟涟,其中自然大半是思念之情,但多少也有些委屈之意。 杨先生虽然也心疼女儿,但嫁出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他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于是给老妻使了个眼se就背着手出去了。 杨夫人带着个女儿转移到了起居室,娘四个坐在软榻上说起分开几年的各样琐事,一时哭一时笑倒也亲近热闹。很快,杨大姐儿想起上次家里来信,于是皱眉问起母亲,“娘,妹妹这般聪慧美貌,怎么能把她许配给一个穷书生呢?这京都好男多得是,爹娘为何不带妹妹回来再结亲?” 杨二姐儿也附和道,“就是啊,娘。妹妹自小娇养长大,以后可怎么过得了穷ri?” 杨夫人伸手点了点两个女儿的额头,嗔怪道,“我可你们的亲娘,难道还能不心疼自己的女儿?信里不好多说,我也没仔细告诉你们。你妹妹的未来夫婿是你爹的得意弟,刚刚中了举人,如今已是随了我们一起进京,准备明春大考。” “呀,原来未来妹婿已经中举了,那婉音岂不是举人夫人,甚…状元夫人?”杨大姐儿和二姐儿欢喜的拉了妹妹,直说她好福气,羞得婉音红了脸不肯抬头。 杨夫人得意的继续显摆道,“不止这些,你们妹婿还是中山王妃的嫡亲弟弟,前些时ri下聘的聘礼就是董王妃亲手准备的,只聘金就六六十两,各se珠宝饰八套,那个体面啊,羡慕的书院那些夫人都红眼睛了。” 杨大姐儿和杨二姐儿惊得半晌没有说话,末了对视一眼又仔细问询娘亲,待得确定未来妹婿确实是中山王妃的亲弟弟,两人脸se都是有些不好。 杨大姐儿xing爽快,藏不住话,当先说道,“娘啊,这门亲事还是让爹爹退了吧。您不在京都久住,还不知京都最近的热闹。那中山王和王妃行事霸道又跋扈,名声已是臭不可闻,但凡有些体面的人家都是不肯同他们往来的。您把妹妹嫁过去,妹妹以后绝对会受委屈啊。”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发现 良田喜事“是啊,娘,你不知道,那中山王妃前几ri就因为一家布庄的掌柜没有亲自伺候她挑拣布料就直接砸了人家的铺面,真是过无礼了。姐姐是这样的行,那弟弟就算才好一些,恐怕这人也不成。娘还是同爹商量一下吧,这可是妹妹一辈的大事。” 杨夫人和婉音闻言很是惊愕,她们都是亲眼见过董蓉的,很是喜爱她大方又风趣的脾气,就算如今她成了中山王妃也不至于xing情大变啊。 母女俩正想仔细问问,结果就听门外有小丫鬟禀报道,“夫人,中山王妃派人送东西来了。” 杨夫人随口应道,“拿个大赏封儿给来人,再把东西送过来看看。” 那小丫鬟许是有些为难,半晌才应道,“夫人,王府送来的是半扇猪肉,一头肥羊,鱼八条,各se果两筐,还有六盒新鲜点心。奴婢已是让人把东西抬到灶间去了。” 杨夫人愣了一下就笑了,又高声说道,“那就把点心送来尝个新鲜吧,所有王府来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打赏了。” “是,夫人。”小丫鬟应声下去了,很快就同另一个丫鬟一起抱了六盒点心进来,另外又体贴的泡了一壶新茶。 杨夫人挨个打开盒看了看,笑着同一脸惊奇的女儿们说道,“董王妃最喜琢磨这些点心吃食,如今她身怀有孕,怕是不能亲自动手。但她家丫鬟手艺也不错,一会儿你们都拿两盒回去给孩尝个新鲜吧。” 杨大姐儿还是有些担心,就道,“娘,京都几乎都传遍了,可不是我们瞎说…” 半晌没说话的杨婉音却是难得开口道,“大姐,王妃人很好,我和母亲都是见过的。况且,董平也是爹爹亲自教导的,德行不会有亏。流言不可信…” 杨大姐儿皱了眉头,嗔怪道,“真是女生外向,还没等嫁过去呢,就急着替人家正名了。” 杨婉音羞得躲在娘亲背后,小声反驳道,“我说的是实话啊,姐姐又笑我。” 杨夫人伸手拉出了小女儿,也是帮腔道,“别的咱们不管,只看董王妃待我们杨家如此周到,我们就不能同外人一般以讹传讹。这样吧,过几ri我要去王府拜访,到时候你们随我一同去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杨大姐儿和杨二姐儿都是说好,母女四个一边吃喝一边重新说笑起来。杨先生从外面回来,刚刚走到屋檐下,听得屋里的欢声笑语,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挥手阻止了丫鬟禀报,转身又去了书房… 董平自小在姐姐照顾下长大,心里对姐姐就如同母亲一般依赖。如今时隔几月,终于见到姐姐,他就又掉进了福坑儿了。衣食等杂事和亲事都被姐姐接管了,他整ri就带着一众同窗好友们满京都逛游。 这一ri,董蓉也带了曹二姐儿坐车出门去逛街。好不容易来趟京都,若是只把小丫头关在王府里可是有些可怜了。果然,一坐上马车踏出府门,曹二姐儿就兴奋的小脸儿通红,偷偷掀开窗帘向外张望,不时小声惊呼着,末了还要同坐在车辕上的张扬唧唧咋咋问个不停。张扬脾气好,细心的替她解说着,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断过。 董蓉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初始听着两人对答还会笑上两声,后来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终于找到先前为何会有那种怪异感觉了,原来是曹二姐儿和张管事好似有些过于亲近了。 对,就是“亲近”这两个字。按理说这两人,一个是家里的管事,已年过十,一个是自家小姑,豆蔻年华,却如此说说笑笑,毫不生疏,显见平ri里是没少如此相处。难道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 就如同那个“疑邻盗斧”的成语故事一般,董蓉心里存了事,这一上就不着痕迹观察曹二姐儿和张管事两人,结果她越看越觉得两人之间关系很是不寻常。 例如,张管事能够一口说出曹姐儿喜爱的锦缎花se,甚至是她的针线筐里还缺少什么颜se的绣线。有事没事就围在曹二姐儿身边照料,比对她这个正牌主还细心… 董蓉越看越觉这般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借口疲惫,只逛到中午就打道回府了。曹二姐儿是个好姑娘,她不知嫂起了疑心,还以为自己过贪玩,带累的嫂跟着受苦了。上一个劲儿的替嫂捶着腿,还违心的说逛街没什么好玩的,以后再也不出来了。 董蓉听得心里温暖,越发打定主意要好好处理这件事儿,怎么说也是她疼了这么久的妹妹,终身大事可马虎不得。 慕容怀德今ri原本进宫陪后说话去了,出宫门的时候突然见得甲一等在门口还吓了一跳,待得听说媳妇儿请他早些回去,有事商量。他也不敢耽搁,一打马就跑回了家。 董蓉心神不宁的坐在软榻上,往ri最爱的点心也没心思吃了,不停的催着乙八去门口探看。好不容易见得自家夫君回来,她一下就扑了过去。 慕容怀德扫了一眼紫竹和乙八,结果两个丫头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于是他挥挥手撵了两人出去,这才温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担心我在外面又‘英雄救美’?放心,我心里只有你和儿,可没有闲工夫招惹那些牛皮糖一样的女。” 董蓉紧紧抱了夫君的脖,听得这话就狠狠瞪了他一眼,恼道,“人家都要急死了,你居然还有心情玩笑?” “好,好,我错了。”慕容怀德见得娇妻脸se有些不好,赶紧道歉,末了又红劝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跟我说说。再大的事,咱们一起商量,总能想出办法。” 董蓉想了想就把曹二姐儿和张扬之间的小暧昧说了,末了生怕夫君误会,又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说二姐儿行有错,也不是说张管事心存不轨。只是,只是觉得这事有些不对。二姐儿如今同咱们在一处,若是真闹出点儿什么事来,我怎么同曹家爹娘交代?再说了,张管事年纪那么大,二姐儿还小…” 这般说着说着,她又烦躁起来,撕扯着自己的袖撒气,“哎呀,我也说不清了。” 慕容怀德眼见妻的小脸纠结成了皱皱一团,只觉万般可爱,忍不住探头就亲了一口。这下可惹翻了董蓉,小手死死掐了他的腰侧软肉,扭着身大闹,“我都要烦死了,你还不正经,我不要你了,我要回老家!” “哎呀,我错了,我错了!”慕容怀德吓得赶紧牢牢揽住娇妻,一迭声哄劝着,“别生气啊,这事儿好办,你千万别把自己气坏了。” “好办?”董蓉疑惑的停了手,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慕容怀德赶紧应道,“你之所以心烦,无非是觉得二姐儿年纪还小,张扬却年过十,而且二姐儿是曹家最受疼爱的小女儿,张扬却是我手下的奴仆,身份也不相称罢了。 其实,张扬早在前年就已经恢复了良民之身,而且曾经做过多年的大掌柜,家财颇丰,最重要的是他没有父母兄弟。而曹家却是农人,就算二姐儿嫁妆丰厚,无非就是嫁到县城的小户人家,到时候上要孝敬公婆,下要伺候夫君,兴许还要应付一堆小叔小姑,就她那天真娇憨的xing,怕是绝难适应。 所以,以我看来,还不如嫁了张扬更好,起码进门就当家,无人管制。张扬年纪虽说大了些,但想必也会更疼小媳妇儿。你说呢?” 董蓉坐在夫君怀里认真听完,也觉这话有些道理。也许在她看来难以接受的缺点,对于当事人来说,反倒是优点呢。不管怎么说,这是曹二姐儿的人生选择,到底还是要她自己欢喜才是。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还是要早些派张扬回老家,不能让他再同二姐儿相处,二姐儿xing单纯,若是不小心闹出些什么事儿就不好了。曹家爹娘那边,我要写封信原原本本禀报一遍,请他们也拿个主意。这事儿我们最好不要多掺合…” 慕容怀德听得这话,很是欢喜自己的jing明小媳妇儿又回来了。于是抱着她亲了又亲,董蓉去了心事也笑开了脸,扯了他的耳朵想要逃离“虎口”。肚里的两个孩许是感受到了爹娘间的喜意,用力踢了两脚打算凑个热闹。 一家口正是闹着的时候,董平却是从外面回来了。董蓉赶紧整理衣衫妆容,末了喊了弟弟进来,见得他满头大汗就扯了帕替他擦抹,嗔怪道,“不是出去游玩了吗,又不赶时辰,怎么累的一头汗?” 董平却是抓了姐姐的手,一脸焦急的说道,“姐,我去香满园看过了,金大哥居然不在,我问店里的伙计,他们都说东家有好几个月没有露面了。姐,你说他是不是在北蛮遇到危险了?” 董蓉闻言也是皱了眉头,“我刚到京都的时候也派人去铺里送过土产,后来没见他上门来回礼,还以为他是过守礼,不好同我一个女打交道呢。原来是一直不在京都啊!” 董平急得原地转了几圈儿,末了又道,“不行,我得去金家问问。若是金大哥有难,我总要帮一把的。”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婚娶(一) 良田喜事说着话儿,他就要转身出门。不想却被慕容怀德拦住了,笑道,“这京都水深,你一个人不好随便闯人家府邸。不如我派人拿了我的名帖去问问,私下里再打探一下,不出几ri就会有消息了。” 董平大喜,赶紧道谢,“那就劳烦姐夫了。” 董蓉眼见自家夫君扫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的酸涩,突然就想起当初与金北望同车ri之事,于是赶紧起身冲外面喊着,“紫竹,乙八,午饭还没准备好吗?可别忘了那道土豆烧牛肉啊,王爷爱吃。” 慕容怀德难得享受媳妇儿的讨好,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惹得董蓉立时羞恼了,瞪眼道,“笑什么,不吃就算了!” 说罢转身就走了出去,留下大笑的慕容怀德和一头雾水的董平… 杨夫人在家歇了几ri,又拜访了几户交好的人家,杨婉音貌都好,难免被人问及婚事,杨夫人自然要解释几句。大户人家的女眷都是有些涵养和心机的,哪怕心下怀疑也不会多说什么,但偏偏有户人家的妾室不知是不是被宠昏头了,话里话外居然说婉音迟迟不嫁是不是有暗疾,气得杨夫人直接开口说很快就请人家上门喝女儿的喜酒。 董蓉接了杨夫人要带个女儿来拜访的帖,就笑着让紫竹和乙八准备酒席和点心等物,末了又嘱咐董平那一ri没有要事不许出门,杨家两个大xiaojie明摆着是为相看妹婿而来,她怎么好让她们失望? 更何况自家弟弟一表人才,放到哪里都是一等一的好男儿,她恨不得满天下显摆,自然也不惧怕她们相看。 到了杨夫人拜访那一ri,虽然很暖和,但天se却阴沉之,董蓉猜得这是降雪的前兆,于是赶紧喊了刘冬,安排他带人去多买些肉食和柴炭储备着。省得落雪之后物价上涨不说,兴许还会供给不足。 刚忙完这些,杨夫人就带着个女儿到了。董蓉亲自去垂花门接了她们,虽然她如今贵为王妃,但依旧以晚辈自居,一口一个师母唤着,哄得杨夫人欢喜之。就是杨家两个存着挑剔心思跟随而来得姐妹也露了笑脸,暗暗怀疑外面的流言到底从哪里传出的,真是冤枉这大方又爽朗的中山王妃了。 待得董平穿戴了新的夹棉锦袍,头戴金冠,拾掇的齐齐整整进来行礼,杨家两个大xiaojie是彻底笑开了脸,眼睛不时在妹妹和妹婿之间瞄来瞄去,羞得董平和杨婉音都是脸红不已。 杨夫人嗔怪的瞪了两个大女儿一眼,末了又拉着董平说了几句话,这才放了他出去。 董蓉眼见天se将午就吩咐紫竹整治酒席,一主四客也没有去客厅,直接坐在起居室的软榻上就开了席。 主家这般不拿自己当外人,杨家母女都很是欢喜,席间说笑起来也很是亲近。待得紫竹送上一坛香甜的桃花酒,五杯下肚儿,说话就更没有拘束了。杨婉音不胜酒力,不过一杯果酒喝下去,小脸儿就变成了粉红se,真是比桃花还美上分。 董蓉喜她温婉不张扬的xing,亲手给她夹了一些味道酸甜的凉拌菜,指望解解酒劲儿,省得这丫头胃里不舒坦。不想杨婉音却抱了她的胳膊,小声说起要同姐姐讨教,几味未来夫婿喜爱吃的菜se和点心。 弟媳还没等过门就开始惦记照料弟弟的胃口,作为姐姐,董蓉自然欢喜,一口应下以后每隔两ri就派紫竹去半ri教她做些简单又合董平口味的小菜。末了,她更是拉了杨夫人的手赞道,“师母,真是感谢您生了婉音,我家平哥儿能娶她回来,真是前世积了千尺厚的福德了。” 杨师母哈哈笑得开怀,应道,“平哥儿也常说您自小如何护着他长大,以后婉音嫁过来,您就当她是自己女儿一般教导,有错尽管打骂,我不心疼。” 董蓉装了惊喜摸样说道,“哦,师母可要说话算话啊。我怀了身,最近可是脾气不好,正好还缺个人撒气呢。看样要让婉音早些嫁过来啊!” 杨师母立时抱了自家小女儿,惊恐道,“哎呀,那还是等您生完小王爷,再让她们成亲吧。” 众人都是哈哈笑了起来,一时间屋里更是热闹了。就这般,酒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才撤掉,末了众人又喝了一碗解酒茶说了会儿闲话儿,杨夫人就要带着女儿们告辞。 董蓉高声喊了紫竹和乙八端了只雕花jing致的楠木盒来,笑道,“师母,前几ri平哥儿从老家带了一些松花蛋,王爷分了一半送进皇宫孝敬圣上了,剩下这么五十个,正好给杨先生和两位姐姐家里的长辈做个佐酒小菜吧,还望师母和两位姐姐不要嫌弃乡下之物粗陋才好。” 听得这话,杨夫人还没等说话,杨大姐儿和杨二姐儿脸上已是露出了惊喜之se。不论这盒里的吃食是否美味珍惜,只要拿回去同公婆说起另一半也许正放在皇上的饭桌上,公婆必定欣喜万分,而她们在婆家人跟前,腰杆儿自然也可以挺得更直了。 杨夫人扫了两个女儿一眼,心下叹气,但脸上依旧笑着谢过了董蓉。众人一同出了正院儿,将要到得垂花门前时,慕容怀德也带着董平赶来相送。这般可是给足了杨家母女脸面,慌得杨夫人力推辞。慕容怀德寒暄几句,末了说起明ri去拜访杨先生商量两个小儿女的婚期,这才原回了书房。 杨家母女终于欢欢喜喜坐马车告辞了,董平赶紧扶了脸se疲惫的姐姐,说道,“姐,又让你挨累了。” 董蓉笑着拍了他的手,安慰道,“这是你一辈的大事,累点儿也是应该的。” 姐弟俩说着话儿回了后院,各自安歇不提。 第二ri,慕容怀德带了一套内造的房四宝做见面礼去拜见了杨先生,两人也不知如何商量的,居然把婚期定在了半月后。这ri期可是有些急迫了,董蓉原本还有些反对,但是听得自家夫君说起后身体有恙,于是赶紧收了抱怨,立刻着手准备娶弟媳了。大齐律可是写的明明白白,后去世,整个大齐半年内不能嫁娶。她可不想弟弟把婚期一推再推,虽然ri仓促了些,但还是赶紧把人娶回来净心啊。 慕容怀德当ri下午就带着董平去寻合适的院,董蓉则带着一众丫鬟仆役,张罗着采买各se用物。许是中人们实在垂涎王府开出的一两辛苦费,不过两ri功夫就当真找到一座合适的院落。 小院只有二进,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而且建的很雅致,住个新婚的小两口绰绰有余。最重要的是这里居然离得董蓉先前住得那座别院不远,坐马车只要一刻钟就到了,就算想去王府也不过两刻钟,很是近便。 董蓉不顾慕容怀德的反对,坚持坐马车亲自去小院儿看了一圈儿,然后就欢天喜地让孙冬赶紧找工匠重新里外粉刷,打理有些杂乱的花木。末了又挽了弟弟指着这里说要添个大屏风,那个墙角摆个高脚凳。 眼见自家娇妻如此兴致勃勃,慕容怀德实在不忍提醒她,院里的木器和摆设儿按规矩是要由女方添置,男方根本不必费心思。 好在还有乙八这个傻丫头在,董蓉一说完,她就惊奇问道,“夫人,这些不是要杨家准备吗,难道她家连这些东西都舍不得给女人陪送?” 董蓉愣了足足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当初她嫁到曹家的时候,基本就算被卖过去的,别说妆点屋的摆设儿,就连一件儿新衣衫都没有,所以根本不知道婚嫁还有这规矩。 董平心思灵透,几乎是立时也想到姐姐如此的原因,于是赶紧补救道,“杨家陪送是婉音的,姐姐准备的就算我的家底儿,平ri换着用就是了,我可不嫌好东西多。” 董蓉听了果然就笑起来,点了弟弟的额头说道,“你这贪心小,可倒不嫌银多压手?既然嫁娶规矩是这般,咱们可不好随便打破,万一杨家以为咱们故意显摆就不好了。” 说完,她又转向自家夫君,半是委屈半是央求道,“夫君,你能找个熟悉婚娶规矩的妇人陪我几ri吗,省得我闹了笑话,惹得王府丢人。” 慕容怀德自然满口应下,一个吩咐传下去,众人回到王府,没等歇上一个时辰就有一位姓戚的老掌柜家里的老妻被接到了主院儿。 这位戚夫人家里有个儿,如今都是娶妻生了,所以她不但对婚娶规矩很是熟识,对生产之事也有经验。加者她又是个和气的xing,说话慢声细语很是风趣,几乎是一见面就投了董蓉的脾气。 两人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说着话,戚夫人不时扯出这城里某户人家娶亲时闹出的笑话,惹得董蓉听得很是有趣,不时笑得咯咯有声。 慕容怀德本来还担心媳妇儿不喜,结果刚走到院门儿就听得屋里传出的笑声,于是吩咐小跑过来的紫竹仔细伺候着,然后就出门去了孝义园。 冯老爷不知是否因为柳王妃意外过世受了打击,自那以后再未踏进王府一步,一直住在孝义园。如今董平要成亲,董家却没有长辈在京都,正好请了老爷去小院坐镇。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婚娶(二) 良田喜事董杨两家意见一致,董蓉又有了得力帮手,所以,成亲的各项事宜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大喜之ri的前一天,杨家把女儿的嫁妆送到了董家小院儿,又有一位全福夫人带着两个容貌美艳的丫鬟仔细铺成了卧房,安顿了各se摆设儿,末了吃了酒席就留下两个美艳的丫鬟守房,然后就回去了。 杨夫人显见是个宠女儿的,嫁妆准备的很是丰厚,除了一应木器摆设儿,虽然只有十六抬,将将同普通中等人家相同,但每只箱都装得满,饰和绸缎、药材等物都是上。董蓉粗略算了算怎么也要将近两千两才能置办下来,杨家真是下了血本了。 第二ri一早,董平就在徐茂等一众同窗的簇拥下,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大红锦袍出发了。他本就生的好容貌,今ri又是新婚之喜,脸上笑容不断,自然又显得俊秀分,接亲一上惹得无数人孩童围观起哄,幸得徐茂几个不时抛洒铜钱和大枣花生等吉祥果儿才勉强开到了杨家老宅前。 杨婉音凤冠霞帔加身,在喜娘的掺扶下袅袅婷婷走进正堂,同董平一起给爹娘行了大礼。杨夫人眼见娇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就这般离开自己身边了,再也忍不住哭得是眼泪连连,杨先生端着架依照规矩最后训诫女儿几句,末了也是红了眼眶,挥着手撵女儿女婿出门。 杨家一位族兄本打算弯腰背堂妹出门,但董平却开口婉谢,然后跪地高声说道,“恩师在上,弟今ri得恩师托付爱女,自是感激不尽。董平今ri立誓,今生只娶婉音一妻,绝不纳妾。还望恩师和师母莫要伤怀,我们夫妻定然会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说罢,他就恭恭敬敬磕了个头,末了弯身抱起尚在发愣的杨婉音大步出了院。候在门外的鼓乐手赶紧重新鼓噪起来,喜婆笑嘻嘻掀开娇帘儿帮着的董平把新娘安顿坐好,这才高声说了一长串的喜话儿,然后指挥着轿夫起轿往家走。 杨家大堂里,众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杨先生拍着桌连声赞道,“好,真不愧是我杨一夫的弟,有担当有气魄。” 杨夫人喜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惹得上前恭贺的妇人们连连劝慰道,“杨夫人,你家婉音真是好福气。怎么就找了这么好的夫君,真是羡煞我们了!” “就是,就是,这样的好女婿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杨先生也被一众老友围着笑闹说要多喝几杯,他直接大手一挥,哈哈笑道,“今ri不醉不归!” 不提杨家如何欣喜,只说董平的小院里迎进了新娘也很是热闹。董平红着脸在众人的欢呼声里拜了天地,末了又送了新娘回了新房。 董蓉正要吩咐丫鬟仆役们开席上酒菜的时候,却有十几号不速之客带着大包小包的贺礼找上门来了。董蓉如今贵为王妃,任凭她行事如何低调,王府众人这半月的忙碌还是落入了有心巴结之人的眼里。 于是董家原本只准备宴请董平一众同窗好友和左邻右舍的桌席面儿,就因为这一突发状况有些不够用了。 好在家里准备的吃食还算充足,董蓉临时又在左右厢房添了两桌酒席。所谓上门就上客,伸手不打笑脸人。慕容怀德心下再是不喜,也得无奈上阵陪客,那副不情愿的模样惹得董蓉笑个不停。 冯老爷xing情和善,先前在一面坡就同村人相处好,他又jing通医术,陪着董家的新邻居们不过喝了几杯酒就热络攀谈起来,最后甚至还约好过几ri再过来一趟替大伙儿诊脉,开些冬季补身的方。 至于徐茂等人和他们这些时ri新结识的待考举们就更是好说了,董平换了衣衫又给先前两处贺客敬了酒,末了就来亲自陪客。众人都是年轻,随手拈个酒令就灌倒一片,最后散席时几乎没有几个还能保持清醒的了,就连董平都是走打晃儿。 董蓉好气又好笑,吩咐喜扶了他回房交给弟媳照顾。末了又吩咐云睿几个驾车把一众醉鬼书生统统送回别院安置。 如此忙碌下来,天se就已经近晚了。董蓉夫妻俩挽着手站在垂花门口,望着弟弟房间的窗上映着橘黄se的喜烛光芒,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是长出一口气。 慕容怀德拍拍妻的手,然后唤来喜吩咐几句就上车回王府了,一时间董家小院儿终于彻底清净了。 杨家的陪房杨顺笑嘻嘻走到喜跟前,拱手问好之后才说道,“喜总管,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我这行事有错的地方,您可得多关照啊。” 喜赶紧回礼,然后拉了杨顺的胳膊笑道,“杨大哥,既然是一家人,咱可不说外道话了。以后我要继续跟着老爷出门的,这家里家外还得夫人cao持,到时候杨大哥可就是大总管了,小弟要您多帮衬还差不多。” 杨顺夫妻明里暗里不知踩下多少对手,才能跟着xiaojie嫁过来,奔着的就是这个总管的位置。如今听得喜这老爷跟前的亲信并没有同他争抢的意思,心里自然乐开了花儿。 “走,走,喜兄弟,我家婆娘刚才整治了几个热菜,咱们也去喝几杯。” “好啊,杨大哥。你等我一会儿,我先去跟夫人打个招呼。”喜笑嘻嘻应了,末了转身就跑去正房门外,略略抬高了声音禀报道,“夫人,王妃娘娘和王爷坐车回王府了。娘娘要小的转告夫人早些安歇,有事就派人去王府说一声。” “知道了,记得锁好门户,告诉大伙儿都早些歇着吧。” 杨婉音正捏着帕替酒醉的董平擦脸,闻言赶紧应了一句,末了再低头望向喜烛下越发显得俊美的夫君,忍不住又羞红了脸。 她的两个陪嫁丫鬟互相对视一眼就笑道,“xiaojie,我们这就伺候老爷洗脚tuo衣…” “不必了,你们下去吧,这些事我会照料的。”杨婉音不等两个丫鬟说完就开口撵了人,两个丫鬟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又不敢多说什么,到底还是乖乖退出了屋。 杨婉音眼里闪过一抹冷意,夫君既然有心只守着她一个,她自是不能辜负他的一片深情厚意才成。眼前这两个还是最好打发的,只要回门时候让母亲换两个老实本分的就好。以后也许还会遇到无数觊觎她幸福的狐媚,但她却不害怕,还有什么能比一个珍爱自己的夫君更值得女全力战斗守护? 大红喜烛噼啪响着灯花儿,夜se渐渐深了,拖拖拉拉半个月的老天爷终于懒洋洋洒下了一片片晶莹美丽的雪花,慢慢覆盖了整个京都… 董蓉忙碌了一ri很是疲惫,夜里睡得是香甜,早起睁眼就见得自家夫君顶着一身雪花从外面进来,于是惊喜的抱了被做起来,嚷道,“哎呀,外面下雪了?这可是今冬第一场雪啊!” 慕容怀德迅速tuo了外衫,又把双手搓热这才上前抱了媳妇儿说道,“昨晚睡得好吧?平哥儿小两口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赶紧穿衣洗漱,一起吃饭吧。” “咦,他们怎么来了?难道新婚第一ri就吵架了?”董蓉慌忙就掀了被就要起身,慕容怀德却是拦了她。待得紫竹递上在火笼上捂热的衣衫,这才亲手照料媳妇儿穿戴整齐,末了又套上又软又厚实的翻毛小皮靴这才罢休。 董蓉急匆匆洗了脸,简单绾了发髻就去了大堂。董平和杨婉音正端坐在客位,小夫妻俩低声说着话儿,好似很亲热的样。 董蓉一见他们这个模样也放了心,笑道,“昨ri那般忙乱,你们怎么不多睡会儿,大早晨就跑来做什么?” 董平带着妻起身,上前两步扶了姐姐坐在主位,然后又请姐夫也一并坐了。末了才同妻双膝跪地,乙八笑嘻嘻端了两杯茶分别递给小夫妻俩。 董蓉见此怎会不明白,弟弟和弟媳妇儿这是特意赶来敬茶的,但她只是长姐,可不是爹娘,怎好受这般大礼? 可不等她说话,董平已是抢先道,“长姐,虽然你我同龄,但我却是你拼命疼着护着长大的,对我来说,你不是母亲但胜似母亲。今ri我娶亲了,自此成家立业再不必长姐费心看护,还请长姐喝了这杯茶,以后我和婉音必定倍孝敬长姐。” 杨婉音也是高端了茶水,随后说道,“婉音以后定然恪守人妻之责,孝敬长姐,若是有错,还请长姐不吝教导。” 董蓉望望俊美高壮的弟弟,又看看温婉可人的弟媳,一时间心下真是感交集。前后两世加起来,她也活了十多年了。与其说董平是弟弟,其实真就如同儿一般。如今他成家立业了,好比展翅高飞的雏鹰,自此再也不会躲在她羽翼下了,小她一时感慨一时欢喜,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慕容怀德心里一直记着冯先生的话,不敢让媳妇儿心绪波动大,于是赶紧岔话儿玩笑道,“怎么,平哥儿以后只会好好待你姐姐,我这姐夫就扔到脑后去了?哎,前几ri那只古砚真是喂了白眼狼了!” 董蓉听得这话,哪里还顾得上伤感,一把拍到自己夫君胳膊上,嗔怪道,“平哥儿是我弟弟,待我好是应该的,你凑什么热闹?”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意外 良田喜事热门推荐、、、、、、、 <centerstyle="font-size15px<foncolor=red> 众人都是笑起来,气氛一时轻松许多。董蓉赶紧接了弟媳手里的茶碗,象征xing的喝了一小口,然后一边扶起她一边笑道,“胳膊酸了吧?都怪我一时分神,让你挨累了。” 杨婉音羞涩一笑,“长姐心疼我了,只端了杯茶水,哪里就累了呢。” 另一边,慕容怀德也喝了茶扶起了董平,小夫妻俩重新落座,喜笑嘻嘻捧了一个布包上前。 杨婉音又笑道,“这是我平ri无事给长姐和王爷做的两套衣衫,长姐闲暇的时候试一试肥瘦,若是不合身,我再拿回去改一改。” 董蓉扫了一眼包裹里那衣衫料的颜se和绣纹,心下忍不住好笑。不必说,曹二姐儿那傻丫头同婉音走了一,恐怕连曹婆私藏了多少银这样的隐秘事都被人家套去了,更何况她的穿衣喜好呢。 看样,这单纯的小丫头若是嫁给张扬还真是一个好选择,否则嫁去别家,被人算计欺负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啊。 她这般想着有走了神儿,慕容怀德左等右等不见爱妻发话取贺礼,于是当先开口笑道,“平哥儿,你们小夫妻成亲大喜,我这做姐夫的也没什么好贺礼相赠,倒是前ri得了一块暖玉的观音佩还算不错,正好转赠你戴在身上保个平安吧。” 说着话儿,他就从袖袋里拿出了玉佩递给董平。董平与姐夫相处亲厚,从来都不记得“客套”两字怎么写,笑嘻嘻接了过去之后还埋怨道,“姐夫真是小气,我一辈只娶一次亲,您怎么就送块玉佩啊。” 慕容怀德笑骂,“你这贪心小,这暖玉是藩国进贡而来,整个大齐也没有几块,你居然还嫌弃?”说着话儿,他就作势要抢回来。 董蓉这会儿也想起自己还未给见面礼,于是赶紧示意紫竹进屋去取箱,末了又替自家夫君和弟弟断官司,“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孩一般,也不怕婉音笑话。” 杨婉音当真是没想到外面传言霸道跋扈的中山王私下里会是这般和气,但她得了母亲年多年教导,自然不会轻易把心中所想显露出来,只低头偷偷一笑就顺利蒙混过去了。 董蓉本就喜这新弟媳xing情稳重又不多言,见此更是添了分喜爱。正好紫竹抱了一只半尺见方的雕花檀木盒出来,于是伸手接过就打了开来,然后一样样把里面的账册和地契还有银票拿出来,笑道,“自古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你们如今成亲了,平哥儿以后自是要打点外务,婉音就负责掌管内院家事了。这些账册上记着平哥儿这一年在老家果园里得的红利,房契就是你们现在住的小院,至于银票是除去成亲花销之外的所有剩余,总共还有千两整。” 说罢,她又把东西统统收回盒里,末了顺手推到婉音跟前,笑道,“行了,这就是平哥儿的所有家底儿了。婉音收好吧,姐姐跟你保证,平哥儿手里再没有一钱银去喝花酒了。” 众人都是笑起来,杨婉音赶紧起身行礼,神se比之方才又恭敬了分,心下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可要好好同这大姑姐取取经。毕竟两年前,她们姐弟还是吃不饱穿不暖,如今不说大姑姐成了王妃娘娘,很得王爷爱重。就是自家夫君也考了举人又成了亲,甚至还存下这般丰厚得家产。天下如同大姑姐这般神奇的女,怕是再也没有第二个了。 董蓉不知弟媳心下已经把她当偶像崇拜了,她正从紫竹手里又接过一对儿翠se剔透的镯,一边给杨婉音套在手腕上一边笑道,“这是姐姐的见面礼儿,前几ri敢刚买回来,本还打算以后见面再送你,没想到你们一大早晨就跑来了。可惜我还没捂热乎呢,这心里真是舍不得!” “哎呀,姐姐送我了,可不能后悔啊,我一会儿回家就藏起来。”杨婉音凑趣说笑了一句,董平也闹着说,“姐姐偏心,怎么没有我的见面礼儿?” 董蓉拍了弟弟一巴掌,笑骂道,“我和你riri见面儿,若是每次都给礼物,你是打算把你姐夫的王府都要搬空啊。” 众人都是哈哈笑起来,曹二姐儿昨晚做针线贪了晚,多睡了一会儿懒觉,刚醒来就听说董平夫妻来了,于是笑嘻嘻跑进来直接拉着婉音的手说,“婉姐姐,我还想着今ri去见你,没想到你先来了,真是好了。昨晚睡得好不好,成亲很累吧?” 杨婉音立时红了脸,低着头不知如何回答这等羞人的问题。董蓉忍着笑,赶紧替弟媳妇解围,“好了,好了,咱们先吃饭,以后有的是时候闲话儿啊。” 众人纷纷应了,一起移师到饭厅,丫鬟们穿梭往来端了丰盛的早饭上来,众人一边吃着一边闲话儿很是热闹。 杨家重礼仪,杨婉音初始还秉承着“食不言”的规矩,但后来被问到头上就会答上两句,不知不觉间比平ri倒是多吃了半碗粥。最后同夫君回家时坐在马车上,她忍不住就发呆想了好半晌。 董平不知她心里所想,还以为她不习惯家里人多,于是劝道,“姐姐特备疼爱我,姐夫也是和气的,你不必拘束。以后我要苦读备考,你若是觉得闷气就尽管来找姐姐玩耍,或者回家去探望师母也好。” 杨婉音闻言就笑了起来,主动凑上前抱了自家夫君的胳膊,小声说道,“好啊,夫君放心!” 小夫妻俩说着话就回了家,第二ri一早搬了回门礼上车又去了杨家老宅。杨夫人这两晚惦记的都睡不好觉,生怕女儿在董家受了委屈,好不容易见得女儿回来就撵了杨先生同董平去书房说话,然后拉了女儿事无巨细都问了一遍。 待得听说董蓉替弟弟置下了殷实家业,董平也当真没有对那两个美艳的陪嫁丫鬟多看一眼,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杨大姐儿和杨二姐儿更是羡慕的拉着妹妹的手一个劲儿的说,“妹妹,你真是好福气,找了个好人家!”说罢,两人想到自己出嫁后的诸多不如意又红了眼圈儿。 婉音不愿姐姐伤怀,于是赶紧扯了些董平睡觉打呼之类的小事出来,惹得杨夫人和两个姐姐笑骂她,“你这丫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如此,董杨两家自此正式成了姻亲。杨婉音跟随母亲习管家多年,打理内宅自是一把好手,每ri把东平的衣食住行安排的妥妥当当,偶尔有闲暇还会跑去王府同紫竹习厨艺。 董平除了偶尔同杨先生一起出门去拜访一些大儒,或者被徐茂等人拉去玩耍半ri,其余时候都在刻苦攻读,准备年后的大考。 董蓉把小夫妻俩的行事看在眼里,自然是满意之。不时让乙八送些吃食用物去小院儿,偶尔也怕弟弟读书亏了身体,扯个借口喊他们来王府小聚,吃顿团圆饭。 ri就这般不紧不慢的过着,这个冬ri相比去岁好似又冷了分。大雪一场接着一场的下个不停,厚厚的城墙也阻隔不了北风,它时常呼啸而过吹起无数积雪,使得整个京都几乎riri都要笼罩在风雪里。 这一ri是柳王妃的ri祭,董蓉因为肚实在大,只能留在房间里躲懒,独留慕容怀德一人在前院招待客人。好在董平小夫妻俩早早就过来了,董平自是去帮着姐夫打个下手,杨婉音就陪着大姑姐做针线闲话儿。 曹二姐儿这几ri正琢磨这给小侄做衣衫,这会儿唧唧喳咋拿出一块宝蓝se的料比来比去,末了抱怨道,“哎呀,嫂,你就不能多生个小侄女吗?那样,我就能做些漂亮的绣花衣裙了。鹅黄的,柳绿的,桃红的,只想想就觉得漂亮啊。” 杨婉音悄悄扫了大姑姐的肚皮一眼,略有些担忧的说道,“姐姐肚里只两个孩儿就已是这般大了,若是个那可辛苦了。” 董蓉瞪了小孩一般天真的小姑一眼,嗔怪道,“这丫头恨不得把我当母猪了,一胎两个就不少了,若是个,那以后可真是不必再受怀胎之苦了。” 曹二姐儿吐吐舌头,抱着嫂的胳膊撒娇道,“嫂,人家就是说说嘛。你今年先生两个小侄,明年再生一个小侄女,好不好?我真的想要一个小侄女啊!” 董蓉原本是半靠在一只绣花圆枕上,哪里禁得住小姑这般撒娇磋磨,一个不稳就倒在了热炕上,曹二姐儿也不可避免的压上了她的肚。 董蓉只觉身体里好似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轻轻的“啵”了一声,然后下面就有热流慢慢淌了出来。 曹二姐儿七手八脚爬起来,还笑嘻嘻想去掺扶嫂,嚷道,“嫂的大肚真是柔软啊,枕着睡觉一定舒坦。” 董蓉重新坐了起来,但是愣了好半晌,猛然开口喊道,“快去找王爷,让他派人请冯大夫来,还有产婆!” “找产婆做什么?”曹二姐儿还没反应过来,杨婉音却是放下针线就跳下了地,高声冲外面喊着,“紫竹,紫竹,快去禀报王爷,就说…就说姐姐要生了,要生了!”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儿女双全 良田喜事热门推荐、、、、、、、 <centerstyle="font-size15px<foncolor=red> 紫竹本来正端了新出炉的点心准备跟主们献宝,一听这话立时扔了托盘就往前院飞跑。 慕容怀德正送了宾客出门,突然听说董蓉要生了,惊得立时白了脸。按照冯先生推测,孩应该是年后才会降生,如今足足提前了一个多月,这岂不是说他的妻儿会有危险? “甲一,飞马去请冯先生!” “孙冬,带人去把城里最好的产婆都拉来,越多越好!” 董平这会儿可是什么也管不得了,脑里满满都是自家亲娘因为她们姐弟难产而死的事。一想起姐姐怀的也是双胎,又这么早生产,他的心脏就像被人放在油锅里煎炸一般。姐姐一定不能有事,若是可以,他愿意用命去换姐姐平安生产! 杨婉音站在屋檐下急得直跺脚,突然见得自家夫君跌跌撞撞跑来,于是赶紧上前扶了他说道,“姐姐要生了,王爷让人寻产婆了吗?” 不想,董平却是一巴掌就狠狠甩到了她脸上,怒道,“我让你好好照顾姐姐,你到底是怎么照料的?姐姐若是有个好歹,我…我就…” 董蓉这会儿已是阵痛来临,她正力调整呼吸,突然听得弟弟在外面这般怒骂,急得挣扎着就要起来,高声喊着,“平哥儿,不怪婉音,你…你可别委屈她!啊,疼死我了!” 一波剧痛来临,董蓉忍不住又是一声痛叫,惹得董平连滚带爬的跑到窗户底下大声应着,“姐,你一定要好好的,千万别像咱娘一样…丢下我啊!” 董蓉听得弟弟声音里带着哭腔,猜得他真是吓坏了,于是狠狠咬着嘴唇忍下痛叫,末了趁着阵痛间隙赶紧说,“我没事,平哥儿你别担心!” 曹二姐儿这会儿哭得差点儿成了泪人,眼见嫂这般隐忍受苦,更是嚎啕大哭,“呜呜,都怪我,我不该压了嫂的肚!” 慕容怀德匆匆赶来时,正好听得这屋里屋外哭声一片。他腿一软差点儿没跪在院当中,末了勉力扶着甬两侧的大花盆缓了好半晌才走进屋去。 董蓉初次生产,又是在这般意外的情况下,心里早就惊恐已。好不容易盼着自家夫君来到,伸手就抓了他的胳膊,咬牙央求道,“夫君,不要走!我怕,陪着我!” 慕容怀德何时见过xing情坚韧泼辣的妻这般脆弱的模样,心里疼得差点儿发狂,一迭声的应着,“蓉蓉,不怕!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孩儿会平安降生的!” 董蓉听了这话,好似安心许多,待得想起前世听人说起生孩前要攒体力,于是又招了紫竹近前说,“我是头胎,许是要费些力气。你赶紧去给我拿些粥汤来,我要吃饱一点儿。” “是,夫人,我这就去啊。”紫竹小跑着出了门,厨下本来正热着她熬好的骨头汤,直接添了些细细的肉丝,加上一把空心挂面就煮了满满一碗。 甲一背着冯老爷赶到时,董蓉刚刚喝完最后一口汤。老爷见此也稍稍放了心,好不容易稳了神,这才搭脉诊治。 屋里屋外十几号人齐齐屏住了呼吸,等着老爷出声,生怕他说出点儿不好的消息。 可是冯老爷好似遇到了难题,紧皱着眉头出了神。董蓉实在忍耐不住阵痛喊了一声,惊得老爷猛然醒了过来,他尴尬的咳嗽一声,这才说道,“都莫怕,蓉丫头的脉象不错。虽说比推测生产的时ri早了些,但也没有大碍,孩一定会顺利降生的。” 听得这话,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还要再开口问询的时候,老爷却又添了一句,“不过…蓉姐儿还是要吃些辛苦,因为肚里不是两个孩,是…个!” “个!”众人惊得都是瞠目结舌,双生已是少见了,没想到董蓉肚里居然一起怀了个。 冯老爷捋着胡,点头道,“先前,好似其中两个孩的脉动是一致的,所以才误诊了。如今临近降生,孩活动频繁,脉动这才彻底分开。” 慕容怀德这一刻真是不知该欢喜还是该担心了,谁都盼着儿女多些,他也不例外,但这个前提必须是在不损害妻健康的基础上。 “师傅,可有药方助蓉蓉顺利生产?” “药方暂时不用,先让人去寻个年份最老的山参熬汤,备着蓉姐儿气力不及的时候喝一口定然能补气增力!” 冯老爷说完话就避了出去,紫竹马上去开库房寻人参,乙八也拉着曹二姐儿赶紧去灶间烧水,甲字组的人手把守了院门儿,除了老家带来的人手,其余人等谁也不准出入。如此这般,整个院彻底忙碌起来。 待得五六个产婆被孙冬带着小厮半抓半请来之后,中山王府最漫长的一夜就开始了。 虽然董蓉事先吃了面,又有参汤随时补充体力,但这个孩就像打定主意不愿早早出生一般,在娘亲的肚里磨磨蹭蹭就是不肯露头。 产婆们轮流上前伺候,不时开口安慰着疼得满头大汗的王妃,心里几千遍的求着老天爷保佑她们一定要活着走出王府啊,若是这王妃娘娘有个好歹,那坐在旁边脸se铁青的王爷一定会活活吃了她们的。 许是老天爷不忍过于折磨董蓉这个一直受它偏爱的小女,又或者几个孩折腾够了,当天se微微露出一点儿鱼肚白的时候,第一个小终于哇哇大哭着来到了这个人世间,二小随后也跟了出来,哭声同样震天响,但最后一个小女儿却是全身青紫,声息皆无,显见有些不对劲。 几个产婆惊得差点儿软到在地,正琢磨如何替自己开tuo的时候,原本累欲要昏睡过去的董蓉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喘息着问道,“为何…只有两个孩哭,少一个啊…” 那抱着小女孩的产婆吓得“噗通”就跪倒哭道,“娘娘,真不怪老婆啊,这孩先天不足又在肚里憋得久了,怕是…怕是不成了!” 董蓉听得这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坐了起来,高声喊道,“把孩给我!” 初为人父,尚且没有来得及欢喜就要即将失去一个孩,慕容怀德心里也是恨的想要大吼,但既然孩注定留不下,他就先要为妻和两个健康的孩考虑。 他一把抱了妻,力劝着,“蓉蓉,别急!咱们还有两个儿,还有两个!这个孩是上天不佑!” “你快放手,我能救孩,快给我抱来!” 那产婆生怕为此丧命,赶紧把比猫崽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孩抱了过来。董蓉想也不想,低头就嘴对嘴大力往外吸出孩嗓里的羊水,末了又一遍遍按摩孩的全身。许是感觉到了母亲的坚持和祈求,小丫头奇迹似的慢慢恢复了呼吸,最后甚至轻轻哭了几声。 人间天籁,虽然只是几声短短的哭音,但落在慕容怀德和董蓉的耳朵里,无异于是人间最美的声音。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哭声更动听? “看好…咱们的孩儿啊…”董蓉长长松了一口气,末了一头扎在锦被上就昏得不省人事了。 “师傅,救命啊!师傅!” 众人在大厅里熬了一夜都是困倦不堪,本来听得屋里传出孩的哭声,各个都是欢喜的恨不能抱在一起大喊大叫。不了却突然听得慕容怀德惊恐求救,于是立时又把心都提到了嗓眼儿。冯老爷扔了腿上的毯就跑了进去,董平更是顾不得避讳,随后也跟了进去。 冯老爷慌忙扯起董蓉的手腕就开始把脉,末了却大力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呵斥自家徒儿,“你瞎嚷嚷什么,好人也能被你吓死!蓉姐儿没事,就是过疲累晕倒了,喂她点儿水喝,醒了再好好补补,很快就恢复原样了。” “真的?”慕容怀德只觉这一晚在天堂和地狱间已是往返无数次,真是再也禁不得再次惊吓了。 “师傅,求你给个孩看看。最小的孩儿差点儿夭折了,是蓉蓉勉强救活的。” 冯老爷闻言赶紧又上前探看已经被包在大红襁褓里的孩,末了点头道,“两个小壮实,就是小丫头有些先天不足,以后怕是要多费些心思调理身体。不过也不是大事儿,有我呢,你们放心好了。” “多谢师傅!” 慕容怀德自此算是彻底放了心,起身请师傅出去安坐。董平还要上前探看姐姐,也被紫竹凶巴巴赶了出去。她们马上就要替夫人换衣衫和被褥,怎么能有男在场呢,哪怕是亲兄弟也不成啊… 董蓉这一昏睡就是整整两ri,隐隐约约中,她好似听到很多人在她耳边说话。她想睁开眼睛,但是无奈眼皮千斤重,只能一直睡到身体有了力气这才慢慢醒了过来。 冬ri的阳光本就淡薄,再从窗缝里挤进来就更稀罕了。但照在脸上这一丝暖意还是让董蓉舒服的叹气出声,她环视了一圈儿熟悉的卧房,自知人生最难的一关终于闯过了,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疲惫已的紫竹正伏在床边打盹,突然感觉好似身旁有声音,就赶紧抬头去看,于是惊喜的立时喊出了声,“夫人,您醒了!真是好了,好了!”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八十九章 恭顺 良田喜事董蓉眼见小丫头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心下有些狐疑,还想开口问询的时候,门口的屏风后却是突然跑进来好几个人。 董平一把抓了姐姐的手,哽咽问道,“姐,你终于醒了?” 曹二姐儿也是抢上前抱了嫂的腿大哭,“呜呜,嫂,都怪我,我不是故意的!嫂你不要死,我求菩萨了,我…” “二妹妹,不要说不吉利的话!”杨婉音赶忙拦了曹二姐儿,末了亲手喂了董蓉半杯温水,这才轻声解释道,“姐姐,二妹妹这两ri不吃不睡,一直在念佛。姐姐再不醒来,她怕是也要昏倒了。” “两ri?”董蓉惊闻自己一觉睡了两天,赶紧问询道,“那孩呢,谁给喂的奶?” 董平眼见姐姐脸se还好,于是应道,“姐夫找了奶娘,个孩都好。” “那就好。”董蓉放了心,勉强笑道,“你们都跟着担心了吧,放心,我没事儿。还有,二姐儿…” 曹二姐儿听得嫂唤她,赶紧挤到跟前,“嫂,我在呢。你要怎么罚我,我都没有怨言。” 董蓉听得好笑,拍了她的额头恼道,“你这个笨丫头,差点儿闯了大祸了。好在我和孩都还平安,以后行事不可再莽撞了,知道吗?” 曹二姐儿使劲点头,差点儿把脑后的簪都甩掉了,惹得众人都是笑起来。 董蓉还想安慰几句,结果却见慕容怀德大步走了进来。夫妻俩共同经历了漫长的一夜,亲眼看着个亲骨肉来到人世。其中艰险和喜悦,绝对不是外人可以想象的到的。 这时候,风雨终于过去,幸福圆满的ri终于来临,他们对望的眼里都有种尘埃落定的欢喜… “姐,我过会儿再来看你。” 董平见此就带头识趣的退了出去,杨婉音挽了曹二姐儿,好似很认真的同她说着什么事,但实际却是在避开自家夫君。虽然她也理解夫君前ri是一时情急,但那一巴掌还是让这个骄傲的女伤了心。 董平自然知道自己有错,但如今人多又不好开口,只能等着晚上回去自家再慢慢同妻赔礼,求得原谅了。 慕容怀德走到床边想要把媳妇儿揽在怀里,但又怕惹得她不舒坦,于是退而求其次的握了她的手,低声问道,“还觉得累吗,可要吃些东西?” 董蓉摇头,故意抱怨道,“你怎么没守在我床前,可是看孩去了?难道是有了儿忘了媳妇儿…” 慕容怀德忍不住笑出了声,末了亲了媳妇儿的额头,轻轻应道,“能这般听你说话,真是好了!咱们这辈有这个孩就足够了,以后,你再也不必遭这样的罪了。” “这一次虽然凶险些,但我们可是儿女双全了,不生也罢。若是过个十几年,孩们都成家立业了,我若是觉得无趣就再生一个。” 慕容怀德想起方才冯先生说过的那些话,眼里闪过一抹暗se,但脸上却依旧笑着应道,“你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吧,这两ri,你把所有人吓得都是吃睡不好。” 董蓉点点头,突然想起还未曾好好看过的孩们,于是就催促道,“快让人把孩抱来!” 慕容怀德连忙高声喊了门外的紫竹,很快,就有个穿戴打扮很是干净利落的妇人各抱了一只小小的襁褓走了进来。 董蓉强忍着激动挨个抱了抱自己的孩,最后眼见最小的女儿很是瘦小,于是掀开衣襟就要给她喂奶。 那个空手的妇人生怕丢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差事,上前委婉拦阻道,“娘娘,小主喝习惯奴婢的奶水了…” 董蓉扫了她一眼,手下却坚持让女儿贴近“粮仓”,许是母女天xing,小丫头立时就寻到了正确位置,并且用力吸允起来。董蓉渐渐觉得肋下热了,犹如过电一般酥麻,这才轻轻舒了口气,只要有奶汁分泌就一切都好说了。 “你家孩几岁了?”董蓉一边喂着孩一边淡淡问着。 “回娘娘,我家小女儿才六个月,奴婢的奶水正是旺盛的时候,绝对不会饿到小主的。”那妇人不敢怠慢,回答的很是仔细。 董蓉点点头,仔细思虑了片刻就道,“以后xiaojie由我亲自喂养,平ri里你只管仔细照看她就成。我准你把家里女儿带进府来,工钱照旧,只是你要分得清主次。明白吗?” 那妇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时跪地磕头,喜道,“谢娘娘成全,小妇人一定尽心尽力照顾xiaojie。” 另外两个妇人见此脸上也是一片羡慕之se,毕竟没有哪个当娘的不惦记自己的亲生孩儿。 董蓉如此jing明,自然猜得出她们的心思,于是又道,“你们也同样可以带孩进来,同样要分清主次。若是怠慢小少爷半分,可别怪我心狠!” 两个妇人齐齐跪倒,一迭声的保证着,“娘娘放心,奴婢绝不会犯错。” 董蓉低头瞧着女儿吃饱又睡了过去,这才轻声示意站在门旁的紫竹,“赏她们每人一根银簪和两匹锦缎,以后她们的饮食严格按照先前商定的食谱执行。” 紫竹眼见主脸se还有些苍白,生怕她累到,于是赶紧应道,“夫人,这些事儿我都省得,您只管好好歇着就是。” 说罢,她就赶紧带了个奶娘下去了。 慕容怀德把娇妻爱女圈在怀里,牢牢护着,末了才道,“这个妇人都是各家商铺里管事或者伙计的妻,底细很干净,你可以放心使唤。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也尽管打发了,我让人再寻合适的就是。” “好啊,”董蓉抱着熟睡的小女儿依靠在夫君怀里,只觉心里从未如此满足。 “这几ri若是jing神好了,就想想给孩取个什么名字吧。” “取名?”董蓉惊奇的扭头望向夫君,问道,“孩的名字不是要宫里赏赐下来吗,我取能成吗?” “你是他们的母亲,辛苦生下他们,这天下还有谁比你更有资格给他们取名字?”慕容怀德淡淡一笑,“你只管放心取,宫里怕是只会给老大赐名。” 董蓉猜得其中必有什么事情,于是催促着夫君赶紧说。 慕容怀德却喊了乙八送了些吃食进来,一边亲手喂着她吃一边说来起来。 原来董蓉生产当ri清晨,慕容怀德就拿银封了几个接生婆的口。但凡外人问起,她们都说中山王妃这一胎凶险,只有第一个孩还算健康,剩下老二和老先天过不足,怕是活不过五月就得夭折。 第二ri王府又请了十八位高僧在主院外念了一昼夜的佛经,如此折腾下来,整个京都都知道这个消息了,原本还有些羡慕嫉妒的京都姓,这会儿都在同情中山王府呢。而皇家听得这样的消息,怕是就更放心了吧。 董蓉听完连连点头,赞道,“这样最好不过了,待得平哥大考之后,咱们就回老家,到时候孩是否康健就没人惦记了。” 慕容怀德原本还怕媳妇儿怪他“诅咒”自己的孩儿夭折,结果见她这般明理,心下也是轻松起来。小夫妻俩,你一口我一口分吃着,硬是把一碗普通的白粥吃出了世间最甜蜜的味道。 果然,第二ri的洗礼上,圣旨如约而至。当着满朝宾客的面儿,老大被赐名慕容恭,赏了个顺郡王的封号。不知是礼部故意遗漏还是次和女娃娃不被皇家重视,老二和小丫都没有得此殊荣,自然也不用被抱出去吹着冷风当众沐浴了。 待得晚上宾客散尽,董蓉夫妻俩凑在一处,先是安慰了一下辛苦一ri的老大,然后又抱起小儿和小女儿亲了又亲,兴致勃勃的琢磨着给他们取个好名字。 董蓉绞尽脑汁儿的回想着所有背诵过的诗词歌赋,力挑拣着优雅又美好的字眼,自然也就忽略了自家夫君眼里的阴霾。 慕容恭,顺郡王!哼!这是再提醒他要待皇家更加恭顺吗,丝毫不能有所反抗,甚至是妄想吗?一张破椅罢了,他本无意争夺,他们反倒处处提防,真是可笑! “夫君,个孩儿都是清晨ri月交替的时候出生的,不如给老大取个乳名叫启哥儿。至于老二叫明哥儿,大名等回老家后让曹家老爹亲自取,如何?还有女儿直接叫晨曦,好不好?” “慕容启,慕容明,慕容晨曦!”慕容怀德笑着读了一遍,末了夸赞娇妻,“我家蓉蓉真是取的好名字!每一个都朗朗上口又有寓意!” “真的?”董蓉欢喜的笑开了脸,但嘴里却谦虚道,“就是不知道儿和女儿喜不喜欢?” 个孩许是听明白了母亲的话,老大皱了小眉头,老二挥了挥小拳头,小丫头则嘟着花瓣一样的小嘴儿吐了个口水泡泡。 董蓉一律把这些动作当成是赞同的表示了,她低头挨个亲了亲儿女们的额头,笑道,“看样,他们都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啊,那就这么定了吧。” 慕容怀德伸手点了点个宝贝孩儿的脸蛋儿,笑应道,“好!” 王府里自从添了个小主,从上到下所有奴仆都得了五两银的重赏,人人都喜得笑咧了嘴,做起活儿来也一万个仔细小心。就是王府上空有个麻雀飞过都要拿着竹竿赶紧撵跑了,省得吵醒了睡觉的小主们。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九十章 美中不足 良田喜事董蓉一胎生了个孩,到底还是大伤了元气,一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慕容怀德借口孩们身弱,不好过张扬折了福寿,于是满月酒并没有请外人,只摆了两桌同亲朋友人,例如杨家和董平夫妻,还有徐茂等聚在一处吃顿酒席就罢了。 董蓉耐着xing多吃多睡,甚至此前从不入口的补药也喝了好几十碗,终于在正月末的时候彻底恢复了健康。不但能四处走走,偶尔还能核对两本账册。众人看在眼里,都是喜上心头。 冯先生早就搬回了王府,每ri风雨不误给个小徒孙把脉,顺带再指导紫竹熬药粥炖补汤给两个奶娘和董蓉吃,人奶水好,自然就把个孩喂得同小猪一般又白又胖儿,很是喜人。 可是,某一ri,久病康复的后娘娘不知为何突然想要看看自己的“孙儿”,特意让宦官上门来抱了老大进宫。结果吓得董蓉差点儿心跳都停了,执意在王府门口从早晨站到正午,一直等到孩被送回来才肯回房歇着。 慕容怀德见此,私下就同冯先生商量了几句。没过几ri,后宫里就有个小监因为私下窥伺皇上批奏折的政殿而被抓,慎刑司还没等审问,那小监居然离奇的从牢房里人间蒸发了。 皇帝碍于后的颜面,虽然下令此事就此作罢。但后却再次“病”倒了,甚至连后妃每月两次的请安都免了,更别说惦记王府里这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儿孙女了。 如此,春ri就在个孩的吃吃睡睡和偶尔哭泣吵闹里悄悄来临了。不知何时,街边的残雪已是融化的干干净净,酒楼和茶馆里时常能够见到各地聚来等待大考的举们在旁若无人一般的高谈阔论。 董平自从过了年就被杨先生抓去杨府单独特训,杨婉音却是拒绝了母亲一同接她回去的好意,转而住进了王府。她白ri里陪着大姑姐闲话儿或者帮忙料理杂事,晚上就同曹二姐儿一起做针线,惹得董蓉暗地里不住夸赞这弟媳会做人。于是,待得董平好不容易回来住一晚的时候,她就抓了弟弟念叨了足足一个时辰。 当晚不知蔫头耷脑的董平如何同妻赔了罪,总之第二ri小夫妻俩去了心结,又是有说有笑了。 董蓉每ri照料着儿女儿,打理着王府的琐碎杂事,偶尔还要带着紫竹和乙八整理行装,只盼着董平大考过后,一家人就能回老家去了。 好不容易盼到了二月末,大考终于在京都所有人的注目里拉开了帷幕。董平穿了厚实的夹棉袍,带着一块毯,一只装满房四宝和零碎用物的考篮就进了贡院考场,足足熬了ri才被放出来。 结果,原本风翩翩的佳公,这会儿累得眼圈也黑了,脸颊也瘦了,甚至等不及到家就直接睡倒在马车上了。 徐茂等人原本聚到王府,还想给兄弟摆桌儿酒席庆贺一下,见此七手八脚抬了董平送到他们夫妻暂居的客院儿就赶紧告辞了。 董蓉见得弟弟如此模样,心疼之,亲自下厨做了一大盆红烧肉,一直咕嘟嘟小火炖在炉上。董平一觉睡到夜半,饿得饥肠辘辘才爬起来。他就着白米饭,足足吃了小半盆红烧肉这才停手了,末了满足的喊道,“我终于活过来了!” 董蓉闻讯拉着夫君赶来,围着弟弟问起大考之事。董平也不隐瞒,仔仔细细把贡院之内的事说了一遍。 待得听说很多举熬得晕了过去,或者睡在考棚里招了风,烧的说胡话也不允许出去就医,董蓉惊得连连嘱咐弟弟,“咱们就考这一次了,高中与否都不再进去了啊。” 慕容怀德也道,“就如你姐姐所说,家里又不缺你做官撑门面,有个举人出身就成了。” 董平自然清楚姐姐姐夫这是心疼他吃苦,心下暖,点头道,“姐姐姐夫说的是。” 众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就纷纷散去歇下了,第二ri徐茂几个又找了来,吵嚷着要拉董平去玩耍。董蓉想起前世高考过后的疯狂,很是赞同弟弟出去散散心。于是大方的给弟弟装了一荷包小银锞,惹得徐茂等人叫嚷着要劫大户。 董平心思细腻,猜得杨先生必定也是惦记他考得如何,于是扯着徐茂等人一起去了杨家。 杨先生很是开明,不过简单问问就撵了弟们出门。 不提董平几人如何吃喝玩乐,遍赏春花碧水,惹得多少少女动了春心。只说朝中大佬们“兢兢业业”忙碌,很快就在贡院外墙上贴出了红榜。riri蹲在墙根儿守候的喜,勇猛的冲进了人群,好不容易查到自家少爷的名字,乐得一蹦尺高就往王府跑去。 董蓉等人听得董平高中榜第二十六名进士,都很是欢喜。这名次虽说靠后了一些,但毕竟榜上有名,吏部无论如何也会授个知县之类的主官。 杨婉音欢喜的差点儿掉了眼泪,一迭声的撵着喜去杨家报喜。不想,杨先生也派墨伯去了贡院看榜单,这时候早就带着杨夫人找上门来了。 两家人聚在一起,自然笑着寒暄不断。董蓉安排紫竹赶紧张罗席面,又派人把徐茂等人一同请来,足足开了桌儿席面。王府上下奴仆有眼se的跪在院里高声恭贺,不必说又得了厚赏,这才喜滋滋退了下去。 这顿酒宴吃得可谓热闹之,男人们杯来盏往,高声阔论,天南海北说得是投机。女人们抱了白胖的孩,这个逗逗,那个亲亲,也是欢声笑语不断。 如此,足足闹到夜半,酒席才算散去。杨先生喝得满面通红,嘴里高声背诵着不知名的诗篇,被杨夫人哄劝着扶上马车回转自家去了。 徐茂几个也做了马车,被喜等人送去了别院。 董平喝得半醉,笑嘻嘻同姐姐姐夫告辞,欲要拉着媳妇回客院。不想,慕容怀德却是笑着拉了他说要去书房坐坐。 董蓉还以为自家夫君要传授弟弟一些为官之道,于是笑着亲自送了弟媳回了客院,末了又看过个熟睡的孩儿,这才洗漱睡下。 第二ri一早起来,难得慕容怀德没有去练武,依旧躺在床上。她于是扯了他的衣襟拷问道,“跟我说说,昨晚同平哥又琢磨什么坏主意了?” 慕容怀德为了个儿女,已是做了大半年和尚,这会儿抱了爱妻圆润许多的身,哪里还忍耐得住,伸手扯了锦被就遮住了所有春光。 紫竹本来还端了热水打算伺候主起床,听得屋里声响有异,立时红了脸,慌忙退出很远守着,就连乙八上前问询早饭食谱都被她撵跑了… ri不紧不慢又过了半个月,京都里时时都有关于大考的消息传出来,今ri头榜进士拜座师了,明ri殿试了,后ri点状元了。待得新科状元骑着白马,春风得意夸街过后,吏部的授官书就陆续下来了。 不必说,头榜进士这些才出众的俊杰,都是进了翰林院或者六部做事,中榜则留给各州府做辅官,榜则直接下放到主官空缺的县城做父母官。 董蓉这几ri总是催着慕容怀德进宫去打探消息,她早就听杨夫人说起青县的县爷任期正好满了,若是董平能够补缺,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慕容怀德被缠得受不了,这一ri就借口带董平去逛书画铺,逃一般出了王府。可是,他们前脚刚出门,吏部公人后脚就上门送公来了。 董蓉赶紧让紫竹把准备好的赏封塞了过去,那小吏许是没想到传闻中跋扈又蛮横的中山王府会如此大方,大喜之下就笑嘻嘻说道,“董老爷去的那个海宁县可是个好地方,咱们这京都很多海货都是那里运来的。” “海宁?”董蓉心下一沉,忍不住就拔高了声音,“不是青县吗?” 那小吏也是个人jing,听得这话就猜得不好,立刻应道,“小的只是个跑腿的,实在不知详情,许是记错了吧。”说罢,他就赶紧告辞了。 董蓉拿着公犹豫着是否要拆开,最后还是让紫竹去前院喊甲老大,让他赶紧出门去寻慕容怀德和董平。杨婉音闻讯也慌忙赶了过来,这可是关乎他们小夫妻以后去处的大事,她自然更是紧张。 慕容怀德和董平接了消息,倒是很快就赶了回来。董平亲手拆开公,末了笑着说道,“吏部授了我一个海宁县县令,半月后就要到任呢。” 董蓉很是失望,忍不住埋怨自家夫君,“怎么不是青县呢,难道你没有去吏部打点过?” 慕容怀德心虚,又不愿说谎,于是赶紧同小舅使眼se。董平会意,笑嘻嘻上前拉了姐姐的袖劝道,“姐,我自小就在北地住着,从未见过海之辽阔,这次得了这海宁县令的官职,我真是欢喜。只是要离开姐姐年,好在姐夫的商行车马众多,倒也不会同姐姐断了联系。姐姐若是做了什么好吃食或者做了新衣衫,可一定要让人给我捎带过去啊。” 董蓉听得弟弟还同孩一般只惦记吃喝游玩,真是哭笑不得。一想起他小小年纪就要去那般偏远的县城,她心里就火烧火燎的疼,可是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却突然看得弟媳脸se也是不好,于是就赶紧附和道,“你这话也有道理,家里商队来往方便。左右年时ri也补偿,到时候再想办法把你调回北地来。你们啊,就当去游玩了,也见识一下不同的风光。”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九十一章 纳妾 良田喜事众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儿,董平就带着媳妇儿回了自己的院。董蓉眼见弟弟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立时扭身就掐了自家夫君的腰侧,拷问道,“这几ri我每次让你去吏部,你都推阻四,结果平哥儿就被送去那么远的地方做官。你说,是不是你在中间动什么手脚了?平哥儿好像也在替你遮掩,你是不是同他有什么密谋?” 慕容怀德这一刻真实万般后悔为何娶了个如此聪慧的媳妇儿,想要瞒过她行事真是过艰难了。他有心把暗中布置的后手说说,但又觉这只是自己猜测,不愿让妻跟着担心。 正是为难的时候,云睿却从院门进来禀报说柳家来人了。慕容怀德立时就冷了脸,董蓉也松了手,甚至还帮着自家夫君好好整理一下衣衫。小夫妻俩如何玩闹都不为过,但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可不能伤了男人的颜面,更何况还是在“仇人”面前。 柳家来人是柳夫人的贴身老嬷嬷,她老老实实跟随着紫竹走进了大厅,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一眼坐在主位上的中山王夫妇,就当先跪倒磕头。 她也是在柳家伺候了几十年的老人了,虽说不知这些时ri为何主们提起王府总是脸se诡异,但老王妃出殡,主们作为至亲都未曾到场,再联系一下外面的些许流言,她就是再蠢笨也猜出几分。 按理说今ri这差事,她真应该有多远躲多远,但无奈柳夫人亲口指派她过来,她也是实在没办法。左思右想之下,就只能把姿态放到最低,中山王就是对柳家有再多怨恨,想必也不好牵连到她这个谦卑的奴仆身上。 果然,中山王虽然没有叫起,可也没有立刻让人把她拖下去打一顿,老嬷嬷偷偷舒了一口气。 “老奴给王爷王妃请安了。” 慕容怀德望着跪在眼前的老嬷嬷,眼里满满都是厌恶,只要一见到柳家人,他就会想起母妃身亡之事,若不是母妃遗命他不得报仇,他恨不能把柳府上下统统毒死给母妃陪葬。 “不必多言,柳家派你来做什么,赶紧说,说完滚出去!” 老嬷嬷听得王爷语气里的不耐烦,吓得赶紧缩了脖,小心翼翼把来上思虑了千遍的话说了出来,“回王爷的话,我们老爷夫人说老王妃已是过了ri祭,若是王爷哪ri有空闲,柳家就把我们xiaojie送进府来。这也是老王妃的遗愿,想必见得侄女进府,老王妃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哼,安息?柳家真是好厚的脸皮!”慕容怀德一巴掌就拍在了桌上,脸se气得铁青。董蓉赶紧替他抚着后背顺气,低声劝道,“这事儿当初已是答应过母妃,你就算再气恼,也不能当真违背她老人家的遗愿。左右都要履行,不如就赶紧把人接进来吧,王府也不差她一口饭!” “好,你回去告诉你们主,就说ri后傍晚把人送到王府后门,过时不候!” “是,是,老奴一定把话带到!”老嬷嬷许是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完成任务,欢喜的一连磕了个头,这才拖着发软的双腿赶紧退了下去。 董蓉见得没有外人,这才抱了自家夫君的胳膊,笑道,“我正好为平哥南下懊恼,她倒是送上门儿给我撒气来了。到时候我折腾她,你可不能心疼啊!” 慕容怀德猜得媳妇儿是怕他气大伤身,变着法的哄劝自己呢,于是紧紧搂了她说道,“算了,那样恶毒心肠的人,你就不要见了,省得脏了自己的手。” 董蓉抱着夫君的脖,笑着应道,“好。” 柳家口人,自从派了老嬷嬷去王府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等着回信,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若是柳孝贞进了王府回受到冷待,但柳老爷坚信天下没有任何一个男对权势无动于衷,只要到时候他出力把自家外甥推上皇位,母仪天下的一定会是柳家女儿。而柳孝贞则是纯粹的不服气,自家姑姑都能从侧妃爬上正妃的位置,她要容貌有容貌,要手段有手段,再加上爹爹的助理,她难道还斗不过一个农家女? 只要进了王府的大门,她总能想到办法,一点点儿抢走表兄的心,把整个王府控制在自己手里。 老嬷嬷几乎是逃一般回了王府,当着主的面儿,她自然不会说起自己如何狼狈,只说中山王同意让自家xiaojie进府,但是只能从后门接进去。 柳家口原本还怕慕容怀德赖账,听得这话顿时都放了心,哪里还计较是从前门还是后门进府这样的小事儿啊。 柳孝贞强忍着心下的激动,几乎要把手里的帕揉成一团了。她低声恳求柳老爷,“爹,能不能多给我准备些银钱?进王府之后,我需要打点下人,否则行事恐怕要受拘束。万一有事,也递不出消息来。” 柳老爷点头,“这个早就准备好了,让你娘再给你找个人手。” 柳夫人接口道,“这次娘一定好好给你选个得力的,一定会像红玉那贱丫头一样叛主。” 柳孝贞欢喜的起身给爹娘行礼,末了就匆匆回自己院去收拾行李了。柳夫人这边也开始带着丫鬟婆清点儿多年来给女儿攒下的嫁妆。虽然女儿进王府是做妾,但多些嫁妆还是底气足些,起码王府的奴仆们就不敢轻易欺辱。 柳老爷则盘算着ri后要请那些好友上门来吃酒,总之一定要把女儿成了中山王妾室传出去,以后,他有了中山王岳父加娘舅两重身份,才能更得清流信众。 不说柳家上下如何忙碌,只说董平夫妻俩到得晚上吃饭的时候才听说自家姐夫即将要纳妾的消息。两人惊得差点儿扔了手里的碗筷,董平直接站起就要找姐夫算账。 董蓉却赶紧拉了他,笑道,“这事,我和你姐夫自有主意,你们可别跟着瞎掺合。若不是担心你们从别人嘴里听说过于惊异,我都是不打算告诉你们的。” 董平仔细打量姐姐脸se红润,言笑晏晏,不像有一丝委屈的模样,这才稍稍放了心。但他依旧转向姐夫,硬邦邦说道,“我不管这其中有何原委,但姐夫若是让我姐姐伤心,我就是远在海宁也必定立刻赶回,把我姐姐和孩接走。” 慕容怀德听得哭笑不得,但这事说到底,即便他再如何厌恶痛恨柳孝贞,她总是顶着自己妾室的名头。所以,小舅这般警告,他还真的捏着鼻认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董蓉生怕两人为此事生出罅隙,赶紧拉扯弟弟重新坐下,又问起他们的行礼拾掇的如何了。吏部给出的赴任期限很是紧张,再有十ri左右两人就得启程了。 杨婉音先前已是回去见过爹娘,虽然多有不舍,但爹爹也说起年后必定掉董平回来,她也就放了心。此时听得大姑姐问起就兴致勃勃说起在爹爹那里听来的各样消息。 董蓉已是吃了七分饱,干脆就带着弟媳妇下了桌儿,喊了紫竹沏茶上点心,两人叽叽喳喳聊了起来。董平和慕容怀德对坐无趣,又不时听得起居室里传来阵阵笑声,最后也凑了进去。 董平读过无数游记,慕容怀德也是亲身去过海宁,自然比两个女人所知甚多,四人一时说得热火朝天。玩心儿重的乙八也赖在屋里不肯走,待得听到惊奇之处,还要追问个不停,惹得紫竹连连数落她没规矩。 春ri多雨,这一ri早起下了一场牛毛细雨,刚刚沾湿了青石街道和两旁屋顶的青瓦,乍一看上去,街市倒是干净清爽许多。 刚刚过了午后,柳家就开门迎接贺客,不多不少酒席摆在主院里,仆役穿行送上美酒佳肴,倒也显得很是热闹。 眼见ri头将要落下的时候,柳夫人亲自送了身穿银红嫁衣的女儿上轿,一众仆役们挑着扎着红花的担随在轿后一穿街过市到了王府后门。许多孩童喜爱热闹,又叫又跳的围在门前等着王府撒铜钱和果,就是吃过饭出来溜达的闲人们也走了几十个,都是打算看看热闹,当个消遣。 有人想起先前听得的传言,于是笑道,“这柳家xiaojie一定是个美人,否则中山王早当众说过不纳妾,不想今ri居然破了例。” “就是啊,天下哪有几个男人不爱se,守着一个女人不过几年就厌烦了。” “哈哈,老哥这么说,家里也有几房美妾?” “那是当然!” 众人正七嘴八舌说着闲话儿,王府后门终于吱嘎噶打开了。一个穿戴很是讲究的老嬷嬷高抬着下巴走了出来,眼角轻蔑的扫了众人一眼,这才高声问道,“柳氏何在?” 柳孝贞在轿里听得是舒嬷嬷的动静,自持当初同她比较舒适,于是也不下轿,直接在轿内应道,“舒嬷嬷,我在这里。最近您老人家身体可好?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贞儿还要您老人家多指点呢。” 舒嬷嬷眼里闪过一抹恼恨,原本她是柳王妃身旁最倚重的嬷嬷,只要柳王妃好好活着,她总有体面的好ri过。可柳王妃被害死了,她在王府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若不是这次董王妃给了她差事,许是厨院儿的杂工都能踩她两脚了。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良心狗肺的贱丫头!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如愿以偿 良田喜事“柳氏,王爷吩咐了,柳家之物不得入府。你还是赶紧下轿吧,若是耽搁了吉时,老婆我可就关门了。” 柳孝贞听得老嬷嬷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心下自觉不好,赶紧掀了轿帘走了出来。她还想再说话,老嬷嬷已是又高声呵斥开了,“我们纳的是妾室,又不是娶亲,柳xiaojie居然穿了红嫁衣,真是不懂规矩!怪不得王爷要指派老婆以后负责教导柳xiaojie,您要的东西还真是不少呢。” 她说完,抬头看看一旁围着的闲人们,不耐烦的冲着后门里喊道,“都磨蹭什么呢,还不赶紧请柳xiaojie进门,王爷王妃还等着呢。” 小门里立时有两个婆走了出来,笑嘻嘻同舒嬷嬷打了个招呼就直接上前扯了柳孝贞一同进门。 柳孝贞的新晋丫鬟,原本是柳夫人身旁得力的,见此就招呼一众仆役抬着担想要跟上去。不想舒嬷嬷却是伸手拦了他们,高声呵斥道,“谁让你们进去的?耳朵都聋了吗,我们王爷有令,柳家之物不能进府。你们赶紧抬回去吧,别挡着我家后门。” 说完,她就一转身进去,“咣当”关了门板。 柳家众人足足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丫鬟又惊又恼的赶紧上前拍门,“快开门啊,开门啊!这是我们xiaojie的嫁妆,我也是陪嫁丫鬟,怎么能把我们扔外面?” 可惜,任凭她把门扇拍的叮当山响,王府里再也没出来一个人。这丫鬟没有办法,只得带着仆役担着嫁妆匆匆返回了柳家。留下一众孩童们失望的嘟起了嘴巴,闲人看客们却是如同打了ji血一般,叽叽咋咋议论起来。 “刚才谁说王爷喜爱柳家xiaojie来着,看这样,根本就是没等进府就失宠了!” “就是啊,柳家到底图什么,好好的女儿非要送来做妾!怪不得人家王府慢待!” 不提众人如何议论,只说柳夫人正坐在女儿的卧房里偷偷抹眼泪,毕竟多年养大的女儿就这般送出去了,哪个母亲也舍不得啊。可是突然见得女儿的陪嫁丫鬟跑回来,她惊得立时就瞪圆了眼睛。待得听说王府只拖了女儿进去,其余人手和嫁妆都被扔了出来,她更是恼得眼前金星乱冒,差点儿一口气直接憋昏过去。 她的贴身嬷嬷赶紧帮忙拍xiong口,喂茶水。柳夫人好不容易醒来就高声嚷着,“快去前院请老爷来!” 柳老爷这会儿也知道消息了,毕竟那些仆役担着嫁妆又原样抬回来,除非是瞎,否则谁看不出其中的变故啊。那些上门来的贺客各个都是人jing,这个借口家里有事,那个借口酒醉,不到片刻就走个jing光。 柳老爷黑着脸找来,厉声呵斥小丫鬟赶紧从头到尾细数一遍。待得听完,柳夫人直接就大哭起来,“我的贞儿啊,这般进了王府,岂不是羊入虎口了。以后的ri可怎么办啊,老爷,你可得救救女儿啊!” 柳老爷也是觉得事情同他谋算有异,但还是强硬呵斥妻道,“你哭什么,中山王心里有怨,这才待贞儿苛刻了些。但贞儿总是他表妹,不会当真受什么苦的。明ri我就去王府看看,他再恼怒,总也得认我这个娘舅!” 柳夫人听着也有些道理,这才擦了眼泪,转而又把怒火撒在了地上跪着的丫鬟身上,“没用的东西,让你跟去伺候主,反倒自己回来了。你还有什么脸留在府里,来人啊!把她给我关起来,明ri卖给人牙!” 候在门外的老嬷嬷不敢怠慢,赶紧进来拉走了吓傻的丫鬟。 另一边的中山王府里,柳孝贞的处境完全没有柳家夫妇想象的那般好。舒嬷嬷强硬的拉了她,半句废话都不多说,直接就到了王府东北角一座最偏僻的小院前。 慕容怀德和董蓉夫妻俩正站在门前,一见柳孝贞挣扎着被拖过来。董蓉就开口道,“好了,放手吧。让人见了,成何体统!” 舒嬷嬷笑着松开柳孝贞的胳膊,应道,“娘娘有所不知,柳氏舍不得她的嫁妆,一闹着要见王爷分说呢。” 柳孝贞被盖头糊了脸,好不容易双手得了ziyou,又听得董蓉的声音,恨得一把扯下盖头就骂道,“我就知道是你这个恶妇在捣鬼,我嫁进王府来,凭什么不让我带嫁妆和丫鬟…” 她说到一半才突然发现慕容怀德也冷着脸站在一旁,于是立时眼泪汪汪哭诉道,“表兄,你要为贞儿做主啊!贞儿…” 慕容怀德却是厌恶见到她这般惺惺作态,直接吩咐两个婆,“把她关院里去,以后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若是被我发现谁私自替她传话,立即杖毙!” 众人听出王爷语气里的狠戾,赶紧齐齐应道,“是,王爷,奴婢不敢。” 两个老婆更是直接架起吓懵了的柳孝贞就要把她关进院,柳孝贞却疯了一般抓着门框不肯松手,大喊着,“表兄,你答应过姑母要娶我进府的,你不能食言啊!” 慕容怀德冷笑,“你现在不是已经进府了吗,终于如愿以偿,应该欢喜才是,怎么反而怪我食言?” 柳孝贞被堵得哑口无言,但她又不甘心被关起来,恼恨之下就转而狠狠瞪着董蓉大骂,“董蓉,你不得好死!一定是你撺掇表兄苛待我,一定是你!” 董蓉翻了个白眼,漫悠悠走到跟前,顺手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轻松的一根根把柳孝贞的手指从门框上撬开,末了浑不在意的应道,“当然是我了,你进府不是打算抢走我的夫君,害死我和孩吗?我若是还要对你千好万好,那岂不是脑坏掉了。 你放心,我没你那么恶毒,不会让人害死你的。只不过,你怕是要在这院里住一辈了。” 柳孝贞恨得发狂,手脚用力踢打着两个婆,“表兄,你可听见她说了?她恶毒了,表兄救我!” 董蓉冷哼一声,走回自家夫君身边,伸手挽了他的胳膊,转而娇嗔问道,“夫君,我这么恶毒,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不会!”慕容怀德宠溺的替爱妻理好被风吹乱的碎发,应道,“你就是变成母老虎,我也喜欢。” 董蓉望向一脸不可置信模样的柳孝贞,挑衅一笑,“听到了吗,你就死心吧。若是你安分守己,也许十年后,我会放你出来。” 两个婆见得主说完了话,又怕柳孝贞越加发疯,趁着她发呆的功夫狠狠把推进院,用力关上了院门。舒嬷嬷赶紧上前挂上铜锁,末了把钥匙双手捧到董蓉跟前。 董蓉刚要伸手接过,不想丙四却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他直接跪倒在地,恳求道,“王爷,娘娘,属下想要留守王府,这小院不如就交给属下看守吧。” 董蓉想起当ri红玉自杀身亡时,丙四神se异样,心下猜出了几分,于是半点儿没犹豫的就拿起钥匙交给了他,嘱咐道,“她的吃穿用同府里二等丫鬟同例,最重要不要让她传些疯言疯语出去,明白吗?” “是,娘娘,属下晓得。” 董蓉点点头,回身同自家夫君笑了笑,低声道,“走吧,孩儿们该吃奶了。晨曦见不到我,又该哭闹了。” 想起娇嫩嫩的小女儿,慕容怀德脸上也见了笑,应道,“都是你把她娇惯坏了,睁开眼睛看不到你就要哭。” 董蓉瞪了他一眼,反驳道,“不知道是谁,整ri抱着女儿不撒手,两个儿连看都不看一眼。” 夫妻俩个说着话就携手离开了,仿似方才那一幕闹剧根本不值得他们多思虑半分。舒嬷嬷暗自打了个哆嗦,末了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绝对不能因为贪图钱财而犯错,否则绝对回落个杖毙的下场… 第二ri,柳老爷果然一早就上门来求见。可惜,甲老大留了他在门房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出来说道,“王爷出门了,不知何时回来。” 柳老爷差点儿气哆嗦了,但他有求于人也硬不起脊梁,于是又道,“那烦劳你禀告王妃一声,能否让我见见昨ri进府的柳侧妃。” “柳侧妃?”甲老大想了好半晌才恍然大悟一般应道,“昨ri进府的柳氏啊,王爷吩咐说她身不好,今ri要好好休息,不宜见客。” 身不好,难道女儿已经同王爷圆房了?柳老爷眼里闪过一抹喜se,再转念想想许是女儿已有什么计划,若是自己冒然行事倒拖了她的后腿。 这般想着,柳老爷就回了自家。可是几天后,朝中传来的消息却让他彻底慌了。原来,中山王上了奏折,请皇上准他带着妻儿回北地去。理由很简单,他回京都不过大半年就接连丧父丧母,京都对于他来说,实在悲哀多于欢喜的伤心地。 皇上不知是体恤侄儿心伤还是一心为的病情焦虑,无暇理会侄儿的去处,居然痛快批了下来。 而中山王也是个行事麻利的,居然第二ri就带着妻儿和车队出了京都。待得柳老爷接到消息撵到王府,已是人去楼空。他好不容易花了重金买通府里一个采买小管事才得知自家女儿并没有被一并带走。他待得再仔细问询,那管事却死活不肯再说了,甚至第二ri就连人影都不见了。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吾心安处 良田喜事柳老爷这才彻底明白,他是的谋算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赔上了女儿的终身大事。柳夫人更是哭得恨不能撞墙,千方计想要进去王府探看女儿,可惜,王府的大门关得严严实实,半点儿没有为她打开的意思。 不提柳家夫妇如何折腾,只说董蓉坐在马车里,一走在回乡的上,那心情欢喜的就像出笼的小鸟,连空气都恨不得多吸几口。 慕容怀德心下一时觉得好笑,一时又觉得愧疚,于是途经安静又风景美好之地就会骑马带着爱妻跑上一段,每每这个时候,董蓉都会死死搂着他的脖尖声惊叫,惹得他大笑不已。 就这般一走走停停,原本半月的程硬是延长到了二十ri。这一ri中午,车队终于拐下官,踢踢踏踏往四季园门口行去。 果园里的小厮和杂工们这几ri只要得了空闲就会跑去门口张望,这一ri一个半大小终于见得主家车队回来,欢喜的撒腿就往果园里跑,扯开嗓大喊,“东家回来了,东家回来了!” 这一声好比倒进热油中的沸水,惹得原本就很是热闹的果园越加沸腾了分。不管是做活儿的杂工,还是酒家里帮手的小媳妇儿,小厮,连同于老一家,甚至众多前来游玩的客人都齐齐涌到果园门口。 张扬匆匆赶到,一巴掌拍在“惹祸”的半大小头上,低声数落道,“你这笨蛋小,找我通报一声就是了。主又不是猴,怎么惹来这么人看热闹?” 那小厮自知有错,嘿嘿笑着躲去刘嫂身后。刘嫂抬手拍了他一记,嘴里却笑着求情道,“大管事别恼了,这孩还小着呢,一时见得主回来就欢喜得忘了规矩了。” 于老伸手搭了凉棚,力睁着一双半瞎的老眼往山上张望着,“东家生了个小主呢,也不知道都长得什么模样。以后,咱们果园可热闹了。” 众人听得都是笑起来,主家人丁兴旺,做下人的是最欢喜的,只要他们好好做活儿,总有主家可以依靠,不求大富大贵,起码吃穿不愁,ri有个盼头啊。 这般说着话的功夫,车队就行到了大门前。慕容怀德眼见黑压压的人头连成了片,于是就跳下了马。张扬抢上跟前,低声把几位不好怠慢的客人简单说了一下。 慕容怀德回到久违的家乡,心情大好,于是也不愿再同京都那般装作蛮横跋扈的模样,上前两步同那几位在县城里有些脸面的客人寒暄几句,惹的那几位客人受宠若惊的连连行礼客套个不停。 董蓉在车里抱着小女儿,不好下车又心急见到久别的亲朋,于是就让紫竹赶紧催促。 慕容怀德一见紫竹跳下车就猜得媳妇儿的意思,于是挥手示意车队绕着果园的边去了山后。那里有条小,平ri专门用于家里人走动,比之山前倒是清净隐蔽许多。 于家婆媳和刘嫂梅花等人自然也跟了过去,董蓉终于下了车,立时被众人围在中间,这个嚷着,“东家胖了许多!”那个也说,“东家,小少爷和小xiaojie呢,我们可盼着看看呢。” 董蓉握了刘嫂的手,又要给于老行礼,众人慌忙拦了她,“东家可使不得啊,您如今是王妃了,该我们给您磕头才对。” 董蓉哈哈笑着摆手,“什么王妃,回到这里我就还是你们的东家,哪有那么些规矩礼数啊。走,上山说话儿!” 众人其实也是有些悬心,生怕东家改了身份就不会如同以前一般了,但这会儿瞧着东家依旧言笑晏晏,半点儿不曾生疏,于是都放下了心里大石,欢欢喜喜簇拥着上山去了。 娘早带了楚四莲接到半山腰儿,自然少不了一番说笑,待得终于进了自家大院儿,董蓉眼望半点儿未曾改变的一草一木,差点儿红了眼圈儿,这里是她亲手打拼置起的家业。京都王府再华丽,她也找不到半点儿归属,只有站在这里,她才倍觉安心。 娘这些时ri一直在等主归来,早把院内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这会儿一见众人进了厅堂,又流水一样送了茶水和各se点心进来。 董蓉笑着赞了娘两句,末了就抱了个孩给众人看过。个孩坐在晃悠悠的马车上都是睡得迷迷糊糊,这会儿醒来瞧见四周换了样,正是好奇的时候,大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煞是可爱。 特别是最小的晨曦,这两月得到了爹娘最多的疼爱和呵护,比之刚出生之时白胖许多不说,容貌更是随了舅舅。偶尔张开小嘴儿打个呵欠,那娇俏的小模样几乎是立刻就俘获了众人的心。这个争着抱一抱,那个也凑过来亲亲,恨不得把她放到心坎里疼着。 两个小许是自觉受了冷落,同时开口大哭起来,果然立时替自己抢到很多关注。 屋里正是热闹的时候,曹婆和曹老头儿,甚至曹姑母一家也赶到了。 曹婆和曹老头儿顺着声音直接就奔到了两个小跟前,欢喜的双手直哆嗦,想要抱抱又是不敢,嘴里一个劲儿的唠叨着,“这孩…好了!真是好了!” 曹二姐儿上贪看风景有些染了风寒,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方才一进院就去自己屋躺下了。这会儿听得爹娘的声音,于是也跑了过来,笑嘻嘻抱了老娘的胳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娘,穿红衣这个是老大启哥儿,皇上给赐名字了。穿蓝衣这个是明哥儿,我嫂说让我爹给取名字呢。还有小丫叫晨曦,多好听啊。” “好,好。”曹老头儿欢喜的老泪纵横,儿媳既然说让他取名字,那就表示这孩一定会过继给曹家续香火了。曹家终于后继有人,他就是明ri死掉也有脸面去见曹家列祖列宗了。 曹婆小心翼翼抱起明哥儿搂在怀里,一边轻轻拍着一边唤着,“明哥儿,我是奶奶啊,以后奶奶一定疼你。” 曹老头儿擦了擦眼泪,也赶紧应道,“爷爷也疼你,你可要好好长大啊。” 曹姑母见兄嫂如此,也是心酸,红着眼圈儿拉着董蓉低声道,“蓉姐儿,你是我们曹家的大功臣啊。” 董蓉生怕大儿受了冷落,正把他抱在怀里逗弄,听得这话就笑着劝慰曹姑母,“姑母这话生分了,都是一家人,这是应该的。正好今ri大伙儿都在,咱们摆几桌儿酒席热闹一下,如何?” 曹姑母自然说好,“你刚下车定然累了,带着孩先歇息去。姑母别的不行,招呼人手做点儿吃食还能成。你睡一觉,醒了咱们就开饭!” 说完这话,老就挽了袖招呼刘嫂和梅花出去了。 曹婆虽然恨不得把大孙时刻抱在怀里,但孩很快就饿了,皱着小眉头哭了起来。刚刚匆忙安顿好自家行李和孩的个奶娘正好随着娘走进来,见此赶紧上前抱了各自的小主下去喂奶换衣。 曹婆眼见孩被抱下去,又抻着脖张望好半晌,末了拉着董蓉问道,“蓉姐儿,这孩交给外人照管能成吗?她们不会苛待孩吧?” 董蓉听得好笑,刚要劝慰几句,慕容怀德却摆tuo了山下的客人回来了。曹婆和曹老头儿立时变得拘束起来,两人站起身想要行礼又觉不对,尴尬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怀德倒是笑着上前给两老行了礼,如同当初没有揭开身世之前一般,亲近唤道,“爹娘,你们这些ri身体可好?” 曹老头儿和曹婆根本没想到,如今贵为王爷的“儿”,还会如此礼待他们,两人眼泪直接就流了出来,一边扯了袖用力擦抹一边哽咽着应着,“好,都好。只要你们回来了,我们就哪里都好。” 董蓉赶紧扶着两老坐下,末了又拾起刚才的话头儿说道,“爹娘,这个奶娘都是清白人家的媳妇儿,家里男人都在柱手下的商铺做事,所以根底儿很干净,你们不要担心。” 慕容怀德也是点头,“爹娘放心,她们也只管喂奶,旁事还有自家人照管。” 曹婆和曹老头儿赶紧点头,笑道,“我们也是一见孩过欢喜,难免就想多了。” 董蓉扫了一眼大堂,见得左右没有什么外人,想了想就道,“爹娘,我和柱商量好了,明哥儿一定会过继到曹家续香火。只不过他还小了,我们想留他在身边照管几年,若是爹娘舍不得,不如就搬上山来同我们一起住吧。” 曹老头儿和曹婆对视一眼,都是摇头拒绝道,“不了,蓉姐儿,我和你娘都年岁大了,住在村里已是习惯了,离不得自家大院儿啊。孩放在你身边教导最好不过了,只要孩长大姓曹,在我们年之后,逢年过节给曹家列祖列宗上柱香就成了。” 董蓉闻言,脸上喜意又浓了分。她虽然生了个孩,但哪个都是心头肉,若是曹家想把孩抱回去养,她怕是riri都要牵肠挂肚,如今曹家爹娘这般明理可是好了。 慕容怀德也是笑着道谢,“谢爹娘体恤。” 曹老头儿却是起身行礼,认真说道,“是我们曹家要谢你们夫妻成全才对。”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喜事不断 良田喜事慕容怀德赶紧扶了老爷,董蓉也道,“爹,都是一家人,不要谢来谢去了,生分了。” 曹婆也是笑起来,附和道,“就是,就是。”说罢,她偷偷瞧瞧门外院里忙碌的众人,悄悄拉了董蓉的袖低声问道,“蓉姐儿啊,你来信说起二姐儿的亲事,我和你爹可没少盘算。平ri瞧着张管事虽然年岁大些,但为人行事真是不错。就说这几月吧,你们不在果园,他可没少往咱家跑,上上下下都打点的很是周全。二姐儿被我和你爹娇惯的过天真,不知世事。许是嫁了张管事,也是件好事。” 曹老头儿也道,“王爷…不,柱改ri同张管事说说,他若是真能对二姐儿好,就让他选个好ri来提亲吧。二姐儿说起来年岁也不小了,该出门了。” 慕容怀德手下众多大掌柜,只有张扬最是得力,平ri又跟随在他身旁,自然欢喜他能够得偿所愿,于是赶紧应道,“爹娘放心,张扬是个稳妥的,二姐儿嫁他没错。退一万步说,他将来就是有些歪心思,可有我在一ri,他也绝对不敢慢待二姐儿。” 曹老头儿和曹婆听了这话是彻底放了心,笑眯眯应道,“这可好了,二姐儿嫁了,我们就能放心养老了。” 董蓉笑道,“娘,二姐儿的嫁妆还不够吧,正好我从京都这次带了许多好物件儿回来,过两ri家里安顿好了,您就带二姐儿过来,咱们一起列嫁妆单。我和柱就这一个妹,总要让她风风光光出嫁才好啊。” 曹婆心里乐得开了花儿,嘴里却还是推辞道,“这可不成,你都没少给准备了,剩下的家里添置就成。” 曹老头儿却是开口拆台道,“你这老婆,家里吃喝用都是蓉姐儿张罗的,怎么没见你客套?这会儿就别装假了,都听蓉姐儿安排吧。” 曹婆红了脸,狠狠掐了老头一把,嗔怪道,“你这死老头!”众人都是哈哈笑了起来,不一会儿,曹姑母也是笑着进来说饭菜好了。 慕容怀德自小就喜爱这个待他亲厚的姑姑,赶紧起身行礼,姑侄俩又说了几句闲话,紫竹等人就进来摆桌碗筷。 中间大厅摆了一桌,坐了曹老头儿、王姑父和慕容怀德,还有张管事和于桂生两人。待得酒菜摆上,两碗美酒下肚儿,众人微醺半醉之间彻底忘记了拘束,纷纷拉着慕容怀德问起京都有何趣事。 慕容怀德在京都勾心斗角了几个月,乍然回归这般朴实的亲人之间也很是激动,难得打开了话匣,寻了些京都的八卦闲话说一说,直听得众人津津有味。 董蓉等女则在起居室里直接放了炕桌,曹婆和曹姑母、于老坐了主位,剩下刘嫂,梅花和楚四莲还有娘也都被拉到桌旁坐了,紫竹和乙八笑嘻嘻在屋里屋外转悠,不时添酒添菜。 女人们的话题不同于男,从来都是围着夫君和孩打转,众人听得董蓉说起生产时如何凶险,都是唏嘘不已。 楚四莲嫁进于家已是一年多,但肚还没有动静,听得这话头就心虚的望向自家婆婆的脸se。她手下无意识夹了一块鱼肉送进嘴里,不想却突然觉得腥气难忍,扭头就“哇”的一声干呕起来。 众人愣了好半晌,才想起帮忙拍背,刘嫂端了茶水递给楚四莲漱口,笑道,“你这丫头,又没人同你争抢,怎么还咽急了?” 楚四莲红了脸,小声应道,“不是,是鱼腥了。” “不能啊,我仔细刮鳞了…”刘嫂说到一半,突然嚷道,“哎呀,你该不是怀上了吧?” 于老一听这话立时放下了筷,不错眼珠儿的盯着儿媳追问道,“莲啊,你快算算,是不是真的?” 楚四莲也是慌了,心下暗自算了算,最后脸se骤然红得更甚,一副想说又不敢开口的模样,急得众人都是恨不能挠墙。 董蓉见此就笑道,“冯先生留在京都访友,这次没有随我们一同回来,倒是清风如今医术也不错了,不如让他来给四莲把把脉吧。” “哎呀,那可好了,请东家快些让清风小师傅过来吧。”于老直接起身从炕里下来,上前拉了儿媳的手就不松开了。 清风正坐在偏厢房里,同甲老大和赵青山等人一起吃酒席,突然听得主家有请,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半点儿不敢耽搁就赶了过来。 楚四莲羞答答伸出了手腕,清风略微搭了搭就笑道,“这就是滑脉,已经快个月了,容易辨认了。” “真的?”众人不等说话,于桂生却是站在门外惊喜的大叫出声。他原本还担心媳妇儿得了什么病症,没想到居然是这等喜事。 不必说,原本的接风宴彻底变成了于家的贺喜宴。董蓉让紫竹把京都带回来的补药找出许多送给楚四莲。于老听说这是宫里赏下来的,喜得连连道谢,末了又不停说着自家未出世得孙儿有福气。 一顿饭直闹到天se黑透才算散去,董蓉很是疲累,洗漱过后就直接睡了。倒是慕容怀德去后院挨个看过孩,这才回来抱着妻安心睡去。 屋外,月光正皎洁明亮,有夜鸟叽叽咕咕说着悄悄话儿,惹的村头老狗儿懊恼的叫了两声。夜,终于归于了宁静… 第二ri,青县里知道中山王回来的人就更多了,四季园里难免又是爆满。 董蓉眼见春回大地,ri头也暖融融的,于是就抱了小女儿出院转转。待得听见山下的喧闹之声,她很是庆幸自己贵为王妃,身份高贵,还不必出面应付这些人,否则只听阿谀奉承就要烦死了。不 过,本着上门就是客,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慕容怀德是不好避而不见的,他下去应酬一圈儿,回来时候脸se都灰突突的。好在他最宝贝的小女儿很是“机灵”的吐了个口水泡泡,成功抚慰了爹爹疲惫的心灵。 娘和紫竹等人手脚很是麻利,一上午就整理安顿了所有行李,甚至午饭还做了许多好菜se。可是饭菜刚刚上桌,刘二狗却跑来禀告说,董老爷找到果园来了。 董蓉猜得自家老爹必定是惦记董平大考之事,于是就让人迎了他进来。 董老爷半垂着头进了门,抬头扫了一眼女儿身上比之往ri华贵许多的衣裙饰,于是就要跪倒磕头。董蓉赶忙扶了他,拦阻道,“爹,你何必如此,折煞我们了。” 董老爷讪讪起身,讨好的说道,“我只是秀才之身,您和王爷可是…” 董蓉经过这次京都之行,眼见老王爷和柳王妃先后离世,不知为何心xiong倒是开阔许多。偶尔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她也在反省,也许先前对董家行事有些过刻薄了。就算当初他们姐弟受了无数苦楚,但董老爷总是给了他们生命的父亲。天大的仇怨也抵不过生恩重,更何况始作俑者还是牛氏。 这般想着,她倒是去了大半怨气,变得平和许多。这会儿又见董老爷这般谦卑模样,她心下忍不住就有些发酸,半拉半按着老爹坐在椅上,劝道,“爹,我就是诰命级再高,总还是姓董。您就不要让我为难了,正好家里刚刚备好饭菜,爹同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董老爷还要拒绝,慕容怀德却是笑着让紫竹添副碗筷,董老爷见此也就安心坐下了。 一家口有些尴尬的一起吃了饭,过后桌撤下又换了茶水上来,董老爷才犹犹豫豫问起董平大考的结果,末了仿似生怕女儿误会一般力解释着,“我不是一定要平哥儿如何高中,其实先前他中了举人就已经为董家光耀门楣了。我只是想着官场纠葛杂乱,平哥儿毕竟涉世未深,轻易跳进去反倒容易招祸,若是这次未中,正好让他在家多读几年书,或者把我的私塾接过去也好。” 董蓉瞧着老爹不像说谎的模样,心下更是熨帖,于是仔细把董平成亲大考,甚至南下为官的事儿说了一遍,末了又道,“我私自做主替平哥在京都成了亲,还望爹爹不要见怪。平哥儿的到任期限很急,也不能回来亲自告知爹爹,只能等他年任期满之后再回来祭祖了。” 董老爷听说儿高中,如今更是穿了官服,牧民一方,欢喜的老泪纵横,哪里还会怨怪女儿。他一边胡乱抹着眼泪一边颠倒四的应着,“我董家列祖列宗保佑啊,爹不怪你,平哥儿比爹有本事,他成家了,我也放心了…” 董蓉生怕老爷喜伤身,连忙使了眼se让紫竹抱了在内室睡觉的晨曦出来。果然,老爷见到了外孙女就收了眼泪,一个劲儿的说好,末了想起董蓉生母早早逝去的因由就又嘱咐董蓉一定要多补养身体。董蓉一一应了,随后又让娘把她从京都带来的茶叶和一些土产包了许多,送给老爷拿回去。 董老爷这会儿许是也觉出女儿待自己的亲近许多,于是也没有推辞,低声嘱咐道,“以后有事就派人给我送个信儿,你二娘和弟弟妹妹我会严加看管,你只管放心好好过ri就是。” 董蓉笑着点头,虽然她如今根本不怕牛氏来找麻烦,但依旧接受了老爷对女儿这份迟来的爱护。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九十五章 热闹日子 良田喜事张扬今早就从主那里听说了曹家允婚一事,自然也得知主母为他出了大力,正是不知如何感谢呢。这会儿眼见董老爷出门,赶紧亲自引着老爷下山,驾车送了他回槐树村,顺便盘算着回来时拐去曹家门口看看,兴许还能见到二姐儿一面呢。 可惜,曹婆从果园接了女儿回家就看管的严,等闲不让她出来走动,张扬的小算盘自然落空了。 不过,好在城中名气最高的刘瞎算出的提亲吉ri就在眼前,他也就勉强压下了一腔思念之情。 好不容易待得吉ri到了,城中布庄老掌柜充作长辈带着张扬和丰厚的礼物去曹家求亲,曹家自然应允。曹婆特意让人上山喊了紫竹来家里帮忙,置办了一桌酒菜。她原本还有些心疼吃食,但是待得客人出门再看看未来女婿送来的伴手礼,立时欢喜的眉开眼笑,直道,“赚了,真是赚了!” 紫竹回去自然要同自家夫人偷偷舌,乐得董蓉差点儿喷了嘴里的茶水。 没有几ri,老掌柜又去曹家下了聘礼,张扬这次自然更是下足了本钱,不说各se干货儿和杂物,只金银饰就有六套,上好的料更是装了满满两大箱,惹得上门看热闹的乡亲们都是羡慕的眼珠发红。 曹婆乐得差点儿把下巴抬到天上去了,大盘的花生瓜和点心都端出来待客,乡亲们就是想说几句酸溜溜的话,看在好吃食的情面上也咽了回去。 曹二姐儿藏在自己屋里不肯出来,但平ri相熟得几个小姑娘哪里肯放过她,一起钻到屋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羞得曹二姐儿想跑去果园躲清静。 可惜,她就是长了翅膀飞上天也总得回来成亲啊。 这一ri春暖花开,曹家大院儿大开了门庭,门楣上挂了鲜红绸扎成的花球,院里一流儿摆了十几席,足足几十个小媳妇和婆穿梭往来,帮忙置办着酒菜。 曹婆和曹老头儿穿了崭新的衣衫,一个戴了金头面儿,一个握了玉石烟袋杆儿,齐齐坐在大堂,等着女婿上门接自家女儿。 张扬为了成亲,特意在城里买了个小院,一大早就赶着一流儿十六辆马车来接亲。待得堆了半院的嫁妆箱搬上了马车,张扬又给曹家两老磕了头,曹二姐儿才被紫竹和乙八从闺房里扶了出来。 曹婆和曹老头儿想起女儿自小卧病在床,他们riri都要提着心,生怕她不定哪ri就会被阎王收了魂,哪里想到还有今ri这般风光嫁女的时候啊。两老一时感交集,都是忍不住老泪纵横。曹婆更是拉这女儿的手,哭得哽咽难言。 董蓉赶忙上前帮忙劝解,曹婆这才勉强收了眼泪,告诫女儿,“二姐儿,你今ri出嫁,以后就是张家的人了。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夫妻和睦,千万照料好自己的身。” 曹老头儿也是开口说道,“我儿要敬重夫主,谨守妇道。” “是,爹娘,女儿去了。”曹二姐儿躲在绣花盖头下也是哭成了泪人儿一般,董蓉上前塞给她一个帕就示意自家夫君赶紧背着妹出门。 慕容怀德自小长在曹家,与曹二姐儿这个天真善良的小妹妹相处好,今ri见她出嫁也是心有所感,狠狠瞪了笑得脸上差点儿开了花的张扬一眼,这才上前弯腰背起妹妹送上了马车。 自古传下的老规矩,闺女的脚离了娘家门槛,娘家人就不允许再掉眼泪了,否则女儿后半辈就要在泪水里过。所以,曹婆哪怕再舍不得女儿,这会儿也是麻利的擦了眼泪,起身招呼众多乡亲入席喝酒。 董蓉本就大方,今ri又是给她最疼爱的小妹妹送嫁,自然不会吝啬。每桌儿都有大块肉,整ji,整鱼,直吃得所有乡亲都点头赞个不停。 曹二姐儿和张扬在城里小院住了两ri,ri回门时就直接搬到了山顶大院。小两口儿嬉皮笑脸占了进院的左厢房,张扬美其名曰就近听候王爷差遣,曹二姐儿则嚷着帮嫂照料个小侄儿侄女。 董蓉望着坐在窗前软榻上,欢快吃着点心的曹二姐儿,肯定自己以后又要多照顾一个“大孩”了。 曹婆本来这几ri还酝酿了一些思女之情,见此立时喜得连声说好,以后上一次山,既能抱抱大孙,还能看到小女儿,可谓方便之。 惟独慕容怀德很是不喜,妹最喜欢粘着自家媳妇,如今她搬了进来,加上个ri益长大的孩,媳妇儿哪里还有空闲陪他闲话散步。 这般想着,他就把头转向了曹老头儿,指望老爹能开口拦一拦。可惜,老爷今ri突然对玉石烟杆产生了兴趣,低头研究了足足小半时辰,就是不肯抬头接收儿的求救信号。 如此这般,张扬和曹二姐儿就正是住进山顶大院儿了,一大家人热热闹闹的过着ri。果园里,漫山的桃花开过之后又落下,渐渐就有指甲大小的毛桃挂在了枝头。 山下酒家这些时ri开始限制食客进出,每ri只接待那么七八桌儿,众人虽说少收了许多打赏,但活计都是轻松许多,偶尔也能坐在果树下歇息片刻了。 董蓉这些时ri却是有些忙碌,甚至都把女儿交给奶娘照管了。原因无它,她riri都要扮成男装,带着甲老大和云睿几个赶去青县北门外,那里有她刚刚接手的琉璃窑口。 琉璃窑的老板原本还在为琉璃物件卖不出去犯愁,突然听得有人要盘窑口,几乎是半卖半送,以低的价格就把窑口出让了。 董蓉直接拿出五十两银,重金悬赏,不论窑口里的老师傅还是杂工,谁能做出瓶口带有螺旋的琉璃瓶,这银就赏给谁。 窑工们都是赤贫之人,平ri赚的微薄工钱只够养家糊口,听得这话,又确确实实见到了白花花的银,各个都如同打了ji血一般扎进窑里,甚至吃睡都不出来了。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ri,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后生顶着一头被火燎得狗啃一般的头发从窑口里跑了出来,一边激动的尖叫一边举着一个圆溜溜的玻璃瓶晃个不停。 甲老大也不问他话,直接把瓶送进主母暂歇的屋。董蓉正在核对账本,琢磨着想些新鲜点让琉璃要扭亏为盈,见得甲老大送来的瓶,仔细检查过后就道,“这个瓶做得不错,等今晚回去让于桂生做个盖试试,若是严丝合缝不漏水,就把赏银发下去。” 甲老大把话传了出去,那后生乐得差点儿疯掉。虽然主没有明说,但显见已是肯定了他的成果,就算同盖有些合不严,他只要再调整一下螺纹就成了。所以说,赏银几乎是铁定落在他手里了。 其余师傅们虽然心里有些可惜,但平ri都在一起讨生活,情分还是很深厚的,稍稍遗憾的吧嗒两下嘴巴也就上前拱手说恭喜了。 董蓉未理会窑工们如何,早早就坐车回了果园。于桂生论起木工手艺可是丝毫不肯让人,手里锯、刨轮换纷飞,不过片刻就做出一个圆形盖,待得在里侧刻好螺纹就直接拧到了玻璃瓶上。 透明的圆瓶,加上淡黄se的木头盖,看上去倒也很是漂亮,可惜侧倒时却有些漏水。董蓉皱了眉头,她原本是想起去年果卖不出去的事,于是兴起了制作水果罐头的念头,这样果园不愁果的去处,保存到冬ri里又是一笔大进项,村里的乡亲也能到作坊做工赚些家用,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好买卖。 可是解决不了瓶漏水的大问题,何谈运输和保存? 于桂生毕竟同木头打了十几年交道,很是熟悉各种木头的特xing。见此,他就在院里的木堆里挑挑拣拣半晌又拿出一截颜se有些暗的木头,做好盖先人进水里泡了两刻钟,待得再次盖在玻璃瓶还稍稍有些大,但是放在灶火旁烤干之后,木盖就严严实实扣在瓶上了,半滴水都不漏了。 众人都是欢喜的拍手叫好,董蓉却是皱眉问道,“既然这木头遇水发涨,那以后瓶里装好糖水果,盖难免还会碰到水,岂不是随时都会tuo落?” 于桂生憨厚一笑,应道,“东家放心,用软木片粘在盖里就好了。” 董蓉这才放了心,赞道,“这次记你一次大功,以后家里的作坊开起来,所有的木盖都交给你带人做,一个两钱。如何?” 于桂生自从知道媳妇儿怀了孩,恨不得一下就赚回一座金山,力想要给妻儿最好的生活。听得这话,他喜得连连道谢,这等小物件儿,他自己一ri就能做十个,简直就同捡钱一般容易啊。 第二ri琉璃窑口那边的赏金也发了下去,董蓉更是大方的又拿了十两银出来,所有窑工有一个算一个,即便没有琢磨出螺纹瓶口也都有赏钱拿。窑工们欢喜的差点儿疯了,打定主意以后要好好做活儿,绝对不辜负新东家的厚待。 张扬从城里请了十几个大师傅,又带着果园里一众杂工们在果园后山脚下一片安静的空地上建了两排屋舍。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九十六章 新买卖 良田喜事每间屋舍里都是清一se的青石铺地,有的房间里还砌了很多灶台,安了许多大锅,有些则摆了很多长条案板,就是院里也用长木杆搭了很多架。不说外人就是做活儿的杂工们都是看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东家又要琢磨什么新买卖,偶尔歇息时候坐在一起总要猜测几句。 刘二狗仗着在东家跟前还算有两分体面,这一ri又被杂工们撺掇两句,于是就趁着吃午饭的时候凑到张扬跟前,笑嘻嘻探问道,“大管家,咱们的活计眼看就要忙完了,但大伙还不知道东家又要琢磨什么新买卖呢。您老人家看看,若是不耽搁东家的大事,就给我们透露两句?” 张扬自从娶了曹二姐儿,虽说不是老夫少妻,但也相差十几岁,总怕人家说可惜了曹二姐儿的好颜se。于是这些时ri,他一改往ri非青即墨的衣衫颜se,胡也刮了,恨不得立时变回十几岁少年模样呢。这会儿突然听得刘二狗称他老人家,立时瞪了眼睛呵斥道,“你问这做什么,好好做活就得了!” 刘二狗不知自己哪里触了大管家的霉头,赶紧缩了脖跑回去了,惹得一众杂工们都是笑个不停。赵青山在一旁冷眼看着,慢悠悠吃完碗里的最后一片瘦肉,这才起身走到张管事跟前,笑道,“大管家,大伙儿跟着东家做活儿也有一年多了,别的不盼着,就盼着咱们果园更兴旺呢。这眼瞧着东家又盖了这么多屋舍,就压不住好奇心了,待您什么时候有空闲了就给大伙儿说说吧,大伙儿心里有数,这活计自然也做得更仔细些。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扬听得这话顺耳,于是就把赵青山让到身旁坐了,末了这才冲着大伙儿说道,“今ri大伙儿问到这儿了,我也担着东家责罚的干系,先跟大伙儿透个底。咱们盖好的这片院,以后就是制作果罐头的作坊。咱们东家说了,这果罐头味道好着呢,以后一定会赚很多银。” 一众杂工们听的眼睛发亮,也顾不得继续吃饭了,纷纷挤到跟前七嘴八舌问道,“大管家,咱家作坊是不是还要招工啊,我家弟弟力气大着呢…” “我大舅哥也嚷着要来呢,大管家一定要帮忙留个名儿啊。” 张扬被吵得头疼,挥手示意大伙儿闭嘴,末了才笑道,“你们就是吵破天儿也没用,咱们东家说了,这次要做的果罐头可金贵着呢,招工只要干净又勤快的小闺女,十四五岁正好,就是刚嫁人的小媳妇儿都不收。你们若是家里有年岁合适的妹就跟爹娘商量一下,别说我有好事不先紧着自己人啊。” 杂工们闻言互相对视一眼,都是有些意外。农家人虽然穷苦,但家里未出嫁的闺女还是很受宠爱的,平ri里重活都舍不得让做,更别说出来做工了。不说累不累,万一让哪个二混拦住调戏几句,以后也别想找到好婆家了。 张扬可是个人jing,恨不得眼睫毛都是空心的,怎么会看不出大伙儿的迟疑。他呲笑一声,嘲讽道,“快把你们脑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扔了,你们当咱们东家是个没成算的啊。既然东家打算招小闺女们做活儿,自然该想到的都安排妥帖了。果园前几ri又定了五辆大马车,来做活计的小闺女不管家里远近,早晚都有马车到家门口接送,到了这作坊直接把院门锁了,连我都别想轻易进来看一眼。 最重要的是,东家给的工钱比你们还高两倍!谁家闺女来作坊做一年工就足够给自己置办一副丰厚的嫁妆了,这消息若是放出去不定多少人打破头把女儿送来呢。你们反倒还犹犹豫豫,真是不识好歹!” 张扬说着话,好似愈加气恼了,站起身就要走。杂工们这会儿心里就在算着呢,他们一月的工钱是八,翻两倍是多少,一两六?不,应该是二两四!人人都是越算眼睛越红,一年下来就是十几两银,真是足够妹妹风光出嫁了。 大伙儿赶紧上前打躬作揖把张扬留了下来,这个嚷着要把妹送来,那个说给姑姑家表妹报名,可惜张扬好似真恼了,高声道,“到时候把人领来,合适了就留下,不合适也别想找人情送进来!” 说罢,他就转身走掉了。留下一众杂工们这个后悔啊,大好的机会居然就被他们推出去了。于是,各个都盘算着晚上回去一定好好跟爹娘说说,果园一招工就赶紧把妹早早送来。 董蓉这会儿正带着紫竹和曹二姐儿在灶间里试做罐头,根本不知道作坊里如此热闹。当然就算知道,她也不会胡乱插言,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只负责把事情交代下去,别人如何行事她可不管,否则事无巨细都要cao心,她岂不是累死了,哪里还有空闲陪伴个ri益长大的可爱儿女啊。 如今只是农历四月末,就连樱桃也未熟透,根本没有新鲜水果可供试验。但董蓉却还是想起一种做罐头的好水果,那就是山楂。 小时候,她就常跟在妈妈身后,看着妈妈如何做了山楂罐头放在地窖里,夏ri的时候扔进井水里冰一冰,那种酸甜又凉爽的味道啊,每每想起来,她都忍不住吞口水。 而山楂在这时空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特别是青县这里,几乎家家都有几株。秋ri里,孩们常骑在树上摇晃,红彤彤的果就会掉得满地都是。果园后山的藏窖里就存放了十几筐,云睿几个半大小听说主要做新吃食,乐颠颠跑去搬了一筐送到灶间,末了就聚在二门外练武打闹,美其名曰为主守着门,省得被人偷了秘方,其实谁都知道他们就是等着尝新吃食呢。 紫竹心细,曹二姐儿贪吃又手巧,两人联手倒是给董蓉帮了大忙。人从筐里专门挑拣那些个头大、没有虫眼伤疤的山楂,装了满满一盆,洗干净后就放在竹匾里送去院里晾晒,待得晒干后,又用一个特制的小铜管仔细的去籽去蒂。 另一边,紫竹已经烧了两大锅热水,一锅煮了玻璃瓶,一锅稍稍凉一下就把去籽的山楂扔进去浸泡。一刻钟后,瓶捞出来放到屋外晒干,山楂也捞出来再扔进冷水里继续泡。 最后,瓶干了,山楂也泡好了,就把山楂装满瓶,一排排摆上蒸锅。 董蓉单独刷了一口新锅烧了热水,待得水温稍低就往里加冰糖,末了尝着味道好似有些淡,于是又加了些糖霜和蜂蜜,搅拌均匀之后就把糖水灌进装满了大半山楂的玻璃瓶,瓶口留一点儿距离。 紫竹盖了锅盖又开始大火蒸煮了不到一刻钟,然后掀开锅盖,董蓉就趁着蒸汽未散,麻利的给每个瓶都拧上盖,再次蒸上五分钟。最后开锅晾凉,才小心翼翼把瓶拿出来放到屋角荫凉处放置起来。 曹二姐儿热的满头大汗,一边掏了帕擦汗一边拨弄着玻璃瓶,笑道,“嫂,没想到这山楂果蒸熟了颜se真好,就是不知好不好吃?” 董蓉作势拍了她的手一下,末了仔细在玻璃瓶上盖了竹笼,这才应道,“你这馋嘴丫头,后ri就能吃了,到时候一定喊着你。” 曹二姐儿笑嘻嘻抱着嫂的胳膊,撒娇道,“嫂若是不给我吃,我就把秘方告诉别人!” 董蓉狠狠瞪了她一眼,嗔怪道,“你这小白眼狼儿,这作坊我可是打算送你两成份做私房的。既然你这般吃里扒外,那还是算了吧。” “哎呀,嫂,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曹二姐儿怪声怪气的扯了袖哭诉,惹得董蓉和紫竹都是笑了起来。笑声被春风带着飞出了院,撒在果园四处,果们好似也被这纯粹的欢喜感染了,愈发欢快的疯长起来… ri功夫很快就过去了,正巧这ri曹婆和曹老头儿也上山来探看孩,加上曹二姐儿和张扬两口还有闻讯凑来的刘嫂、梅花、于老婆媳,大厅里又热热闹闹的坐满了人。 娘带着紫竹和乙八端了两摞白瓷小碗和勺,还有七八只山楂罐头走了进来。董蓉拿了块湿布巾罩在罐头的木盖上,过了半晌又用簪撬了几下,盖就被拧开了。 每只白瓷小碗里都分了五个山楂,外加半碗糖水,众人端在手里,未等尝就是赞道,“这山楂颜se真好,红彤彤的,是不是富贵人家总说的那个玛瑙也就这样了?” “就是,只看着就觉得好吃!” 曹二姐儿这几ri就惦记这山楂的味道呢,这会儿什么也不理会,直接就舀了一颗送进嘴里,末了惊喜的嚷道,“嫂,真好吃!又酸又甜,我还要一碗!” 董蓉听得好笑,一边给她又舀了一碗,一边嗔怪道,“你这傻丫头,若是外人听了,还以为你把我啃了呢。” 众人都是哈哈笑起来,末了低头纷纷尝起来。曹老头儿和张扬还罢了,男多数不爱酸甜的滋味,但一众老少女们却是吃得津津有味,赞个不停。 楚四莲吃完一碗,犹豫着还要再去盛,不想紫竹却是拦了她,她还以为自己贪嘴失了礼数,红着脸恨不得找条地缝儿钻进去。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女工 良田喜事董蓉却是拉了她笑道,“你可别多心,我怀着启哥儿他们的时候,吃食用物都是紫竹照管着,所以她跟着冯先生了很多医理。这山楂虽说有消食开胃的功效,但同样也会活血化瘀,孕妇不可多吃。” 楚四莲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紫竹,脸se更是红透了,羞愧应道,“我还以为紫竹妹不舍得让我吃呢。” 紫竹笑嘻嘻拿了块核桃酥塞给她,说道,“四莲姐,多吃核桃吧,生出来的孩聪明呢。你再嘴馋也忍一忍,过些时ri桃熟了,夫人还要做桃罐头,据说那个味道更好。” 于大娘现在可把儿媳的肚当成宝贝了,听得这话甚至连自己手里的碗也放下了,生怕儿媳见了眼馋,“是啊,莲,秋天时候娘一定选最好的山楂留起来,等你生完孩就让紫竹帮忙做十几瓶,让你吃个够儿。” 众人都是笑起来,末了纷纷说起这罐头一定好卖。张扬甚至已经想好如何打开市场销了,董蓉眼见屋里没有外人就道,“这作坊也是我一时兴起闹着玩的,家里个孩越来越大了,我也不好时常不在跟前照管。所以,这作坊还要劳烦妹夫cao持。不如这样吧,作坊的收益分两成给二姐儿做私房,省得她总抱怨妹夫忙碌,没有空闲陪她四处玩耍。” 曹二姐儿自小病弱,爹娘待她多有宠爱,后来病好了又有嫂娇惯,所以对银钱几乎没什么概念。前几ri听嫂说要给她两成份,她也没有意识到那是一笔巨财,甚至都未同张扬说起。 但张扬可是掌管整个州府生意的大掌柜出身,听得董蓉说完立时就站起来说道,“夫人,此事万万不可…” 董蓉哪里容他推辞,摆手打断他,玩笑道,“这是我给二姐儿的私房,你可没资格代他推辞啊。再者说前几ri做罐头的时候,二姐儿也是没少出力,分她一些辛苦银也是应该。” 说罢,她就转向二姐儿,又问道,“是不是啊,二姐儿?下次嫂再做桃罐头,你可得再多帮忙啊!” 曹二姐儿正吃得欢喜,嘴里鼓鼓塞着山楂,点头含糊应道,“好!” 张扬无奈,好笑的望了自家小媳妇儿一眼,末了正se行礼道谢,“谢夫人厚赠,张扬定然竭尽全力。” “自家人,不必这么客套。” 曹婆想起前几ri终于被放回村来的大女儿一家,脸上笑容就有些僵硬起来。虽说大女儿实在不争气,但到底是她自己亲生的。老话儿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今眼见小女儿嫁的好,很得夫主和兄嫂疼爱,她难免就希望大女儿也有个好着落。但转念想想,她又把这念头压了下去,做人还是不能贪心啊。 ri升ri落,花开花谢,转眼四月就过去了,端午又悄悄来到了,果园里每个人都得了十斤粳米、一条肉和五十铜钱的赏赐。众人拿回家去,阖家大小欢欢喜喜过了个丰盛的节ri。待得节后刚刚上工,果园就传出消息开始选女工了。 一面坡里只要有未嫁闺女的,有一家算一家,一个不落的都送去了作坊,足足有十五六人,加上周围几个村落闻讯由父母兄长陪着前来的闺女也有七八个,凑一起也坐了半院。 董蓉早起把孩交给奶娘们照管,换了一身略显华贵的衣裙,戴了红宝石头面儿,亲自下山到作坊面试女工。 果然,她如此妆扮成功的镇住了所有人马,一众家属老老实实留在了院外等候消息,小闺女们则乖巧的轮流走到她跟前答话。被留下的自然欢喜,个别因为年纪小等原因而被筛下去的闺女也没敢哭闹,直接出门寻爹娘回家去了。 刘嫂先前刚把酒家交给梅花打理,她再次晋升为作坊的内管事,以后就要负责照管这些小闺女做活儿和吃喝等杂事了。 她眼见ri后的“属下”们被东家吓得如同小鹌鹑一般缩着手脚,赶紧走出来安抚,笑道,“姑娘们,以后你们在作坊里就由我带着做活计了。我姓刘,大家平ri叫我刘管事就好。咱们东家虽说身份贵重,但心肠最是仁善,你们以后相处久了自然就清楚了。” 说罢,她又伸手揭开了身后方桌上的苇席,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布匹,笑道,“咱们作坊以后会统一穿戴,四季都有布料发下去,大伙儿今ri先把自己的份例领了,然后作坊的马车会送你们到家门口,待得ri后卯时末,你们穿好新衣服再坐马车来,申时末下工。可都记清楚了?” 天下女哪有不爱美的,更何况还是些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几乎所有人加了不了都欢喜起来,高声应道,“清楚了。” 紫竹穿了一套天蓝se的衣裙,外罩一件深绿se的带袖围裙,笑嘻嘻从屋里走出来,招呼一众小姑娘们,“来,大家排队领料,回去之后都按照我身上这个样缝好了。不穿新衣的可不能来上工。以后大家赚了工钱,多少布料买不来啊,这时候可别小家气。” 听得这话,还真有两个穿着有些破旧的女孩红了脸,显见她们方才一定是想着把料拿回去留起来或者分给家里人了。 董蓉眼见小丫头们都抱了布料,各个都是笑颜如花,自觉胡萝卜喂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威严的扫了所有人一眼,说道,“你们以后进了作坊,只要好好做工,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但若是有人偷懒耍滑或者犯了规矩,可怪我连她家里人一起收拾!” 小姑娘们赶紧收了笑脸,齐刷刷缩了脖应道,“是,东家!” 董蓉满意的点点头,转而吩咐刘嫂,“各位乡亲来一次果园也不容易,在酒家准备些饭菜留大家吃顿午饭吧。姑娘们的饭桌开在作坊里,别让不知情的客人冲撞吓到了。” “是,东家,您就放心吧。” 刘嫂赶紧应了,末了亲自送了董蓉出门,这才回身招呼一众小姑娘们,“来,我先带你们在作坊里走走。紫竹姑娘做了许多好菜,一会儿咱们回来就开饭。” 小姑娘们吃了胡萝卜又挨了大棒,各个都变得服服帖帖,乖巧跟在刘嫂身后小心探看她们未来要长久生活的地方… 时光飞逝,转眼ri就过去了,果园的马车卯时初就驶出了果园开始去各村接人。很快穿着一新的小姑娘们就被载到了果园,马车直接停在作坊门口,刘嫂数着人数正好就锁了内院的大门。有些好奇的杂工们原本还找了借口在院外不远处磨蹭,打算瞧瞧自家妹妹或表妹,可惜却连片衣角都没见到。 这个消息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很快就传到了小姑娘的家人耳朵里,不必说,人人都愈加放心了。 如此,四季园的罐头作坊就这样开张了。一筐筐的山楂被收了回来,小姑娘们分工合作,有挑拣清洗的,有去籽晾晒的,有煮玻璃瓶的,人人都在忙碌。当然调糖汁和蒸煮那两道涉及技术的工序,暂时还是由曹二姐儿和紫竹负责,只待过些ri寻到合适人选再交出去。 初始几ri小姑娘们难免会出些差错,但好在她们都是心灵手巧又勤快的,很快就都熟悉了,偶尔做活计的时候还会隔着棉布口罩互相说笑几句。作坊中午供应的午饭很是丰盛,早晚马车接送很是便捷。待得月底,小姑娘们拿了沉甸甸的荷包回来,她们的家人欢喜的恨不能放了鞭炮。 原来四季园真的说到做到了,他们的女儿做了一个月活计不但胖了许多,还拿了二两多银,这般做满两年,绝对能够置办一份让十里八村的姑娘们都眼红的丰厚嫁妆了。 不提小姑娘们家里多欢喜,还有那些听得消息的乡邻多么后悔为何没有把自家姑娘送去果园。只说这一ri,董蓉抓了自家夫君陪着她一起查看了库房里的罐头存货,又打开一瓶最初制作的罐头尝,确定没有变质之后才同张扬商量起销的问题。张扬对这事早就有了计划,拍着xiong口大了包票,然后兴冲冲下去张罗了。 董蓉小夫妻俩就挽着手慢顺着山慢悠悠往山顶走,这时候,ri头刚刚落下西山头,天边依旧残留着橘红se的晚霞,映得果园好似披了一件儿艳丽的新衣。董蓉心情大好,揪了两片桃叶吹起了哨,可惜累的脸se通红,却半点儿声音也没发出来。 慕容怀德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自然得了媳妇儿一顿粉拳“报复”。小夫妻俩笑闹罢了就找了块石头坐下小歇,慕容怀德揽了媳妇儿细听了半晌晚风,末了轻声说道,“有时候我真的很奇怪,董家是不是祖上墓园的风水好,若不然怎么会生出你这般聪慧的女。” 董蓉笑着反手搂了他的脖,反驳道,“那慕容家的祖坟风水也一定很好,否则你怎么会有福气娶到我这么出se的妻。” 慕容怀德爱妻的伶牙俐齿,仰头又哈哈笑了起来,惊得果林里的鸟雀飞起盘旋了好几圈才落了回去。 “我知道你有些事情,定然不好同我分说。但我不为难你,总有一ri你觉得我足够值得你信赖,那时候我再听你说。” 董蓉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样的话,惊得身都僵硬了。她本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端倪。她不是没想过同夫君坦白那些过往,那些她一以为是梦境的前世,但每次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也许潜意识里,她还是没有完全信赖他,或者害怕面对他异样的目光…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九十八章 酒壮熊人胆 良田喜事慕容怀德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伸手轻轻拍着爱妻的脊背,轻声安慰道,“放心,你若是不想说就不要说。不管你有什么样离奇的过往,我总是你的夫君,是你孩儿的爹爹。” 董蓉闻言,心下松了一口气,身用力往他怀里挤了挤,沉默好半晌才道,“以后我一定会同你说的,现在…我还不知道怎么说。” 慕容怀德宠溺的在她发髻亲了亲,笑道,“好,你就是来自九天之外的仙女,我也不会惊奇。或许,说你是财神爷身旁伺候的金童玉女下凡更恰当些。” “你读了满腹诗书,居然还相信这些鬼神之事?” “原本不信,但是眼见你一次次‘点石成金’,也不由不得我不信了。” “大惊小怪,这才哪到哪儿啊,你等着看吧。待得罐头作坊的生意稳定下来了,我还有另一个更赚钱的大买卖要做呢。” “那我就万事不理,只管到时候帮你抬大秤,秤银了。” 夫妻俩就这般一面赏着晚霞一面肆意玩笑着,谁也没有想到这看似很简单容易的梦想,居然要隔了好久,甚至差点儿是阴阳那么远才终于实现… 当鸣蝉跳跃在枝头奋力叫嚷的时候,盛夏终于姗姗赶到了。四季园里的半山桃树挂满了拳头大的桃,微风间或穿过桃林,带着甜美的桃香四处飘散,惹得走在山上的人都要抻着脖仔细嗅闻好半晌。 张扬的销售套很是成功,如今青县连带府城,甚至邻州的许多果行和点心铺都开始售卖山楂罐头了,每瓶八十的价格虽然算不得便宜,但能买得起点心和果的人家也多是家境殷实的,捎带两瓶回去给老人和孩吃个新鲜,还不会如何心疼。 就是各大茶楼酒楼也陆续开始订货,因为女客们进门总喜欢先点一碗糖水果,若是碗底的托盘上若是能够加些碎冰,保证糖水果凉爽适口那就更好不过了。 原本也有茶楼因为这糖水果大卖妨碍了自家点心的销,于是隐约说起这糖水果不干净。可惜没几ri,随车去四季园取货的几个小管事却说了另一番话,原来这糖水果居然出自一群未嫁少女之手,从头到尾,半点儿不曾假手于男,可谓干净之。毕竟这世上的男女老少,再没有比**更美好无暇的人了。 这一消息传出来,不必说,糖水果卖的更火爆了。 都说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四季园随后又推出的糖水仙桃,更是火爆大卖,甚至小孩们都闹着不肯吃旁买回的又大又红的鲜桃,跳脚嚷着要喝糖水。 薛家的果行是整个州府最大的一家,去年铺的管事因为少爷的指使拒收四季园的果,哪里想到如今人家门第乍然高升,甚至还成了自家最大的竞争对手。 薛老爷在家里愁得胡都要白了,最后思虑再,硬是扯了儿赶到四季园赔罪,除了奉上丰厚的礼物之外,薛老爷还打躬作揖求肯,想要高价收购果园里的所有出产。 董蓉虽说想起去年之事还有些气恼,但薛大少本xing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加者又是董平的同窗,怎么说也有几分瓜葛,于是就出面接见了薛家父。对于薛家的收购意愿,她自然不会答应,反倒另外又同薛家签了契约,托付他们代收鲜桃几万斤,以备过些ri运往南方和储备冬ri的存货。 薛老爷设想过很多结果,独独没想到自己父会受到王妃的礼遇,甚至还做成一笔大买卖。老爷喜得不停道谢,就是薛大少也羞愧的行了大礼。 罐头作坊里有了稳定的货源,活计也就越加忙碌,先前招来的女工自然有些不够用了。于是,作坊再一次开门招工。 这一次,前来应征的闺女可是更多了,大大小小足有五六十人,这还是消息没有完全传开的情况下呢。董蓉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严格挑选之后留下了十人,剩下落选的小姑娘也都发了一盒胭脂做补偿。 如此,作坊里添人进口就更热闹了,每ri里接送女工们的马车都是坐的满满当当。董蓉冷眼观瞧了多少ri,还真没发现调皮捣蛋或者藏了小心思的闺女,于是一时欢喜就让南下运糖霜的车队捎带了五十匹上好的大红锦缎回来,借着立秋作坊里换新衣的机会就一同发给了一众小姑娘们。 不必说,小姑娘们喜得翻了天,自从得了锦缎就抱着不肯撒手了。她们都是十几岁未嫁的年纪,谁不想绣一套绝美的嫁衣,待得良人抬轿来娶自己的那一ri,打扮的美丽漂亮奔向新生活啊。而这大红的锦缎,别说家里不富裕,就是有银也不可能专门下江南去置办啊。 刘嫂看得也是眼热,不时拍拍小姑娘们的脑门,嗔怪道,“你们这些掉进福坑的丫头,我跟着东家最早,可也没得过这般好料啊。” 有那嘴巴甜又灵巧的丫头就笑着嚷道,“管事又拿我们玩笑,谁不知道您头上那簪都是东家特意赏的啊,若是管事舍得,我同您换啊。一根儿簪,估计都够再买匹好料了。” 果然,刘嫂被哄的眉开眼笑,一边扶着脑后的簪一边催促小姑娘们赶紧放好锦缎,继续忙活计。正是这样欢喜的时候,不想作坊院外面却是突然有人吵闹。 今ri王爷和东家进城去溜达,园里的人手跟去了七八个,留下的一半人手守在山顶大院儿,备着位主有个使唤,如此酒家那边就有些忙不开了。而作坊这边,平ri都是锁着二门的,不到晚上下工不开门,所以守在外院的福和王二就去酒家帮忙了。 刘嫂听得皱了眉头,又不能趴在二门问询,于是就挥手示意有些好奇的姑娘们去忙碌,她则搬了梯爬到墙头上探看。 院外面,肚已是凸起的楚四莲正同两个膀大腰圆的男拉扯着,两个男笑嘻嘻扒在作坊的大门上想要进去探看,楚四莲死死拉着他们的袖,急得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儿。 两个男好似不耐烦,猛力一挥手就把楚四莲甩得坐到了地上。刘嫂刚爬上墙头,见此情景立时就恼了,高声呵斥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作坊重地,外人不得入内!你们赶紧给我走,否则我喊人来,打折你们的腿!” 两个男突然听得有人出声都是惊了一跳,待得抬头见的只是个妇人,于是又大了胆,嬉皮笑脸应道,“这是谁家嫂啊,我们听说果园作坊里都是没嫁人的闺女,正好家中还没有妇人cao持家务,就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怎么,嫂打算拦着我们寻姻缘?” “就是,作坊里的姑娘不是有好几个吗?我们兄弟也不贪心,一人挑拣一个就行,就算王爷打算都留着自家享用,也不差这一两个吧。” “二哥,哥,你们还不闭嘴!”楚四莲本来摔得肚疼,听得两个兄长居然话里话外拐带上了王爷,她吓得什么都顾不得了,高声哭道,“我求你们了,赶紧走吧,不要再来果园了!你们就当没我这个妹吧,求你们饶了我吧…” 楚老二和楚老也不拉起妹,反倒翻了个白眼,骂道,“怎么,你才嫁到于家几ri啊,就不认娘家人了?我们是你兄长,好不容易来探望你,你就招待了两个小菜一坛酒,还不如城北的‘小粉蝶’热络呢。这会儿我们不过想进作坊看看,你又拦着不许,你…” “哎呦,疼,我肚疼…”楚四莲原本就摔的不轻,这会儿又听兄长把她同粉头相提并论,一时气急,疼得抱着肚就在地上缩成一团。 刘嫂惊得魂飞魄散,伸手摘了梯一侧挂着的铜锣就大力敲了起来,“来人啊,有地痞要闯门了,来人啊!” 山上果林里忙碌的杂工和酒家里的小厮们听得锣声,立时抄起手旁的一切“武器”就奔着作坊跑了过来。 楚家兄弟听得锣响也觉有些心慌,但老话说酒壮熊人胆,更何况这俩人平ri还是蛮横习惯的主儿。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聚了过来,两人不但不怕,反倒高抬了下巴大嚷道,“你们要干什么,光天化ri之下没有王法了!我们同自家妹玩闹,关你们什么事?” 刘嫂这会儿已是踩着福的肩头从墙头跳了下来,她当先跑去抱起楚四莲,结果沾了一手的血迹,她惊得是魂飞魄散,颤声高喊着,“快…快去喊清风啊,救命啊!” 楚家兄弟瞧着自家妹妹惨白的脸se和裙上的殷红,终于有些害怕了。两人下意识背靠背站了,兀自高喊替自己辩解着,“这可不管我们事儿啊,是她自己跌倒的…” 围着的众人听得这话,恨不得一人一棒打死这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但一来他们是楚家人,二来管事不在场,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董蓉原本欢欢喜喜同夫君进城,想着去酒楼茶楼坐坐,逛逛布庄饰楼,权当给自己放个假了。可惜当了娘亲的女就像凭空被改了心肠,走到哪里,眼中所见都是孩的吃用之物,最后甚至开始惦记女儿睡觉是不是又惊醒了,两个儿是不是吐奶或者蹬被。无奈之下,只得扔了慕容怀德一人在布庄核账,她独自一人先回了果园。r638良田喜事 ... 第一百九十九章 血花儿 良田喜事结果,马车拐进果园正好见得作坊门前如此混乱。于桂生进城去杂货店里踅摸更好的树胶,也是随车一同回来,原本还想着送了东家上山再回家,省得山上有虫蛇一类惊了主,没想到却正好迎面见到自家媳妇儿被放在门板上抬着。 他“嗷”得一嗓就窜了过去,“四莲,四莲!你这是怎么了?” 清风恼他拦了,一把扯开他呵斥道,“你媳妇儿动胎气了,别拦,否则救不回孩可别怪我!” 于桂生听得这话,腿一软差点儿栽倒在地,“到底是怎么了,我走的时候还没事呢?” 刘嫂随手一指楚家兄弟,“你问这两个畜生,他们要闯作坊,四莲拦着,他们就把四莲推到了!” 于桂生立时红了眼睛,扬起拳头就奔着楚家兄弟打了过去。楚老二和楚老原本也是有些心虚,但一见平ri待他们很是客气的妹夫居然敢动手,也是来了脾气,两人都是打架的好手,默契配合着就把于桂生按倒在地打了起来。 董蓉在车里听得个**不离十,气得开门就下了马车,高声吩咐赶车的甲一,“还不把这两人拿下,给我挂在园门外等着发落!” 甲一正是双手痒痒,听得主母发话,一个纵身就跳进了战团,下五除二就卸了楚家兄弟的双臂关节,直接摔到了地上。楚家兄弟正逞威风,胳膊骤然使不上力气,又疼又惊之下就叫嚷起来,“哎呦,疼死老了,这是谁下了黑手…” 于桂生恨,抓到这样的机会怎会放过,手脚一并招呼上去,楚家兄弟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 甲一接了杂工们递来的绳,麻利的把两人捆得结结实实,一摆手就让福几个拖去果园外挂到了栓马的木桩上。 于老上了年纪,每ri都要小睡一会儿,正好今ri儿媳的娘家人上门,她实在不待见就早早回了自己屋,哪里想到居然出了这事儿。若不是清风给楚四莲扎了银针又开了药方,一再保证孩平安无事,老恨不得都要一头撞死在墙上了。 董蓉听得楚四莲无事,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末了又安慰于老两句就出门去了。 杂工们和小厮们这会儿都已是回去各自忙碌,只剩刘嫂和甲一等在门外。刘嫂自觉犯了错,赶紧主动赔罪,“东家,都是我大意了,想着酒家忙碌就把作坊外的人手都撵去帮忙了,没想到还有这事儿发生…” 董蓉摆摆手,低声道,“这事儿不怪你,平ri里过顺遂,谁也没想到有人胆敢来闹事。以后果园再忙,作坊外院也不能离了人手,人家父母把闺女送到作坊是信得过咱们,若是出了差错,可是说不过去了。” “是,东家。”刘嫂赶紧应了。 董蓉点头,末了又转向甲一,“方才那两人,每人十大板,给我狠狠地打,然后放上板车送回楚家去,让十里八村的人都看看,省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跑果园来撒野。” 刘嫂想起方才惊险,懊恼附和道,“若不是碍于四莲的颜面,这两个畜生,打死他们都不多。” 董蓉也是叹气,说到底这事儿还是楚四莲最可怜,但没人能够选择自己的出身,就像她再讨厌董家,也不得不多加看顾一样。 楚家兄弟被绑在柱上,已是痛叫了许久,突然见得有人把他们放下来还以为得救了,可惜未等缓口气就又被扒了裤按在长凳儿上。足足有巴掌宽的竹板噼里啪啦如同雨点一般打得是又重又准,两人痛,嚎叫的嗓都要哑了。 福几个半大小轮流动手,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往这个数到十几,另一个就从五六重新开始,打了足足两刻钟才终于把十个数数完。再看嚣张的楚家兄弟,几乎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 甲老大上前摸摸两人颈侧,又看看两人血肉模糊的后身,浑不在意的摆摆手,“给他们撒点金疮药粉,然后拉了送回楚家,别忘了让乡亲们都听听他们的恶行。” 福几个半大小都是恨不得捅破天的年纪,接了这差事就兴冲冲的立刻套了车,拉着楚家兄弟就出发了。这一,但凡见到人,半大小们就要把楚家兄弟的恶行宣扬一遍。 不必说,马车到得楚家门外时,十里八村几乎都听说这事的前因后果了。楚家本就因为行事蛮横,不招人待见,这下更是变得如同瘟疫一般,再也没人愿意理会,甚至黄狗走到它家门前都会嫌恶的绕。 楚家兄弟好不容易醒来,伤口疼得火烧火燎,夏ri又不是养伤的好时候,足足在床上趴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地,心下自然恨得诅天咒地要报仇。但这话传出去,听得的村人也不过嘲笑几句就罢了,两个地痞想要找当朝一王报仇,简直是异想天开一般。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两颗驴粪蛋还当真为果园引来了一场泼天大祸。 当然这是后话了,只说慕容怀德从城里回来,听得甲一说起先前之事,恼得眯了眼睛。按照他的心思,除了楚家兄弟才算绝了后患,但转念想想自家媳妇儿必定有所考量,于是也就熄了派人去补刀的心思。 董蓉正坐在窗前的软榻上读故事书,个孩刚刚吃饱奶,都是穿了绣花肚兜躺在丝被上咿咿呀呀兀自玩耍着。晨曦抱着自己的脚丫啃得津津有味,末了许是想起孝顺娘亲,又把脚丫伸向娘亲嘴边。董蓉喜得重重亲了女儿一口,顺手抱了她坐在自己身上。 启哥儿和明哥儿很有兄长的风,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瞧了娘亲和妹好半晌,末了又凑在一起咿咿呀呀继续说起了婴儿专用火星语。 西斜的阳透过葡萄藤洒下细碎的光,投射在娘四个的身上,分外的柔和美好,直看得站在门口的慕容怀德忍不住出了神。 董蓉偶尔扭头去扯帕给女儿擦口水,见得自家夫君如此模样就笑道,“怎么站在门口躲懒,还不过来帮我给儿女儿穿衣衫,马上阳都要落山了。” 慕容怀德笑着上前抱了大儿,熟练的拿了细软棉布缝成的裤给他套上,问道,“今ri晒了多久,孩们可是补足阳光了?” “难得阳足,晒了两刻钟,儿女儿将来一定都是高挑的个。” 慕容怀德不知晒阳如何就同长个有关,但自家媳妇儿既然这般说就一定有道理。夫妻俩说笑着给孩们穿了衣衫,紫竹进来见此就赶紧喊奶娘抱走了小主们。 董蓉顺势依在夫君怀里,问道,“你听说楚家兄弟来果园闹事了吧?” “嗯,你处置的过于轻忽了。”慕容怀德顺了顺爱妻的碎发,眼里闪过一抹厉se。虽然他如今韬光养晦,不愿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两个小地痞居然都敢欺到他头上,这实在让他恼火之。 “那是四莲的哥哥,差不多也就成了。”董蓉随口应着,转而又赶紧岔开话头儿,笑道,“我做了你最爱吃的水煮鱼,咱们去吃饭吧。” 慕容怀德点头,夫妻俩手牵手了出去吃饭,自然也就把这件“小事”揭了过去。 ri一天天过去,转眼盛夏已是溜走了,秋ri随着渐渐凉爽起来的微风欢快跑了过来。农人们又在忙碌着准备秋收,连续两年风调雨顺,几乎家家户户的钱匣里都有些了盈余,男女老少的笑脸自然也灿烂了许多。 而一面坡村里里外外忙碌张罗着的却多是老汉和老妇人,这当然不是因为村中后生们不孝顺,实在是他们白ri里没有功夫顾及自家的一亩分地。 这时候,果园里也是收获的时候,后生们被招去摘果,帮着那些来作坊进货的商队装货,而小媳妇儿们则聚在酒家做杂活儿,家里的闺女在作坊里早出晚归,就是小们也被雇来做些喂马或者跑腿报信儿之类的琐碎事儿。 有好信儿的老婆掰着手指头数一数,村里甚至有几家,全家出动都在果园忙碌。不必说,工钱也是哗哗往家赚,若是这般忙上个半年,盖栋大瓦房是容易的。 这一ri,好不容易打发了进货车队,也送走了所有客人,果园终于关了大门。不管是长工还是临时雇工都匆匆吃了一口饭菜就赶紧奔去了自家田里,趁着天se未曾彻底黑透这一段功夫,再帮爹娘抢几担苞谷回家。 山顶大院儿的灶间里,这会儿也正是忙碌的时候。董蓉带着围裙正站在锅灶前熬煮肉粥,个孩虽然是早产,但胃口一直很好,身自然也壮实。这几ri,他们刚刚迷上了饭食的滋味,几乎每顿都能吃上半碗粥。董蓉这当娘的见此自然欢喜,每ri再忙都要亲手给孩们做饭。 慕容怀德从外面回来,本想先去看看孩,但嗅着香味就先拐到了灶间。紫竹和乙八见男主进来,就笑嘻嘻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出去了。 董蓉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不必猜也知道是自家夫君,于是一边笑着拿起菜刀把嫩黄瓜切成细碎的小丁儿,一边问道,“今ri怎么回来这么晚?” 慕容怀德低头嗅嗅爱妻身上熟悉的果香味道,低声应道,“唔,丙四传了消息过来,我多想了一会儿。” “什么消息?” “后病重,我许是要回京都一趟。” “啊,”董蓉听说夫君要去京都,不知为何心下猛然一沉,手里的菜刀失了准头,直接把手指削去一片肉。鲜红的血滴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砸在菜墩上如同瞬间开了一片血红se的花朵,诡异妖艳之。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章 心惊肉跳 良田喜事慕容怀德心疼之,一把抓了董蓉的手紧紧勒了指根儿,末了扭头高声吼着“快喊清风来!” 乙八正要进来拿碗筷,听得这话撒腿就跑去喊清风。董蓉却是呆呆望着菜墩,心下越加慌乱的没有道理。好像冥冥中有些什么东西将要降临,她下意识就反手紧紧握了慕容怀德的手,低声道“柱,不要走!” 慕容怀德这会儿恨不得淌血的是自己才好,哪里还顾得上细看妻的脸se,随口附和道“好,我不走,不走。”说罢,他又高声冲着门外喊着“清风呢,怎么还没到!” 清风被乙八拖得踉踉跄跄赶到,止血,撒药粉,包扎,好不容易处置完毕这才狠狠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心下腹诽不已。美人怀就是英雄冢,自家公当初出去闯荡,大伤小伤没少受,也没见他皱皱眉头啊。这会儿夫人不过切破了手指头,他的脸se就黑得好像要杀人了,真是恐怖。 “公,都处置好了,以后每天换药,半月内不要沾水就成了。” “好了,你下去吃饭吧。” 慕容怀德挥手撵了清风,然后就弯腰抱起爱妻回了卧房。董蓉回过神来已是坐在软榻上,她立时抓了夫君的手,说道“柱,能不能别回京都,我心里怕得厉害,好似有什么事要发生?而且是祸事…” 慕容怀德倒了一杯温茶满满喂她喝了一口,这才斟酌着应道“冯先生传来消息,这段时ri也有些不好,若是我不听诏回京都,怕是叛逆的名头立时就落下来了。你放心,京都那里我经营了将近十年,朝中和宫中都有些人手,绝对不会有事的。” 董蓉还想开口说话,慕容怀德却是把她揽在怀里安慰着“最近孩大了,你白ri晚上都不能好好歇息,如此才会心神不宁。记得明ri让清风开些补气安神的药汤,你若是不喜欢,就让紫竹琢磨着做药膳。” 董蓉依靠在夫君肩头,静静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慢慢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毕竟只因为一点点心头警兆就让夫君抗旨不尊,这实在有些说不过。 但那一瞬心头狂跳的滋味,她怎么也忘不了,于是只得折中说道“那你答应我,这次进京多带人手,甲乙丙组人手全带走。” “那怎么成,你身边也要有人保护啊。”慕容怀德摇头,可是瞧瞧爱妻满脸担忧,最后又改口道“好吧,我带乙丙两组走,甲字组留下。” “果园的外务有张扬张罗,我无事也不出门,不必留那么多人手,只要甲一就够了。”董蓉抱了夫君的脖,撒娇玩笑道“若是真有什么事,让甲一和娘、乙八抱了儿女儿,我跟着逃跑还是能成的。” 慕容怀德听得无奈又好笑,应道“说什么傻话,这青县难道还有谁敢带人杀到果园不成?罢了,就听你安排吧。” “真的?好了!”董蓉如愿以偿,脸上终于漾出了笑,高声喊着紫竹“紫竹,开饭吧,把启儿个都抱来。咱家里穷啊,我都割自己的肉熬粥了,多喂他们吃几。!” 紫竹在灶间忙碌,屋外只有乙八在伺候着,听得这话就笑嘻嘻应着“夫人,我听人家都说人肉味道酸,不好吃。以后还是换猪肉吧,省得小少爷小xiaojie吃得坏肚。” “哎,这死丫头,居然嫌弃我!”董蓉气得瞪了眼睛,慕容怀德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自然又被娇妻当出气筒掐了好几把。 ri后,一个老监就带了几十人的马队终于赶到了四季园。不必说,果园上下热情接待,不管是赶车的车夫还是兵卒,人人都得了个沉甸甸的荷包,然后慕容怀德就奉召随队进京探望病重的后,也许上就会变成奔丧了。 而中山王妃因为生下来就病弱的小儿和小女儿依然徘徊在死亡边缘,需要留下照料,不能一同成行。 老监捏着装了厚厚银票的袖袋,笑眯眯向脸se憔悴的中山王妃应诺会好好伺候中山王。 马队来的急,去的也快,甚至青县里得了消息的闲人们还没来得及赶到果园瞻仰一下皇家风范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董蓉白ri里看看账册,同曹二姐儿说说话儿,哄哄孩,晚上早早就睡,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这样一ri一ri过去,她居然愈加烦躁,夜里甚至常常惊醒过来。 曹婆偶尔上山来,见得儿媳消瘦许多还惊了一跳,私下里问询小女儿,然后就跑去隔壁村里找了神婆,特意批了一道神符要女儿偷偷塞到儿媳枕头里。 紫竹和乙八也是惦记,餐换着hua样儿的准备吃食,可是主饭量却还是越减越少。两人私下商量,都盼着自家王爷赶紧回来,否则夫人就害相思病饿死了。 董蓉根本不知,众人如此为她担心。这一晚,她再次从睡梦里惊醒,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终于决定不再这般疑神疑鬼下去了。既然她总觉得有危险临近,那么就尽一切力气加强防护就好了。哪怕最后发现一切都是自己瞎想也比真有祸事来临却未曾有半点儿安排才好。 张扬和甲一睡到半夜,突然被叫醒,听得主母有请就一头雾水的赶紧去了正房。 董蓉换了一身华丽端庄的衣裙,正坐在主位上,脸se很是严肃,见得两人进来行礼也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如同往ri一般笑颜相向。 张扬和甲老大心下都觉疑惑,偷偷望向娘和紫竹、乙八,想要找些蛛丝马迹,可是她们人也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同样半点儿不知。 董蓉挥手示意张扬和甲老大坐下,然后斟酌半晌才开口道“张扬,甲管事,王爷走之前,可是说过若是家里有事,让你们一切尽皆听我吩咐?” 张扬和甲老大刚刚坐下,一听这话赶紧又站起来了“是,夫人,王爷有交代,您有事尽管吩咐。” “那好,这几ri我寝食难安,总觉有祸事临近。原本我以为王爷此行会有些碍难,但是王爷走后,我反倒更加惊惧,所以我猜测这祸事也许会落到果园,你们要助我做些防备。” 说罢,她扫了一眼脸se明显变得古怪的甲老大和张扬,叹气又道“我知道这事许是有些离奇,但你们哪怕再不愿,也要全力助我。” 张扬和甲老大都是第一次见得主母如此模样,两人下意识躬身应道“是,夫人放心。” “那好,从今ri起山下酒家不再待客,张扬把杂工们支开,找信得过的人手在后山再挖一个藏洞,最少备出五十人吃用半月的饮水和干粮。” 张扬立时跪地行了大礼,沉声应道“是,夫人。”平ri他是曹家女婿,算是王爷和王妃的半个亲人,但是这时候主有事吩咐,他就是最忠诚的奴仆。 “甲管事!” “属下在!” “不管hua费多少银钱,务必尽快买些刀剑武器回来。家里有些功底的小厮杂役,每ri拨出一个时辰练武,若是有祸事,不求他们护卫果园,足以自保就可。另外,加强果园内外巡查,ri夜不停。 “是,夫人。” 董蓉把诸多盘算安排下去,心下稍稍松了口气,末了又嘱咐道“只要坚持到王爷回来就好,希望是我过心疑了。” 张扬和甲老大瞧瞧门外微微露出鱼肚白的天空,再次行礼就下去张罗了。 董蓉沉默半晌,又唤了娘人到跟前,说道“娘今ri就拾掇一些孩平ri常用的衣衫用物,等到新藏洞修好就送进去。紫竹负责做吃食,乙八跟着我清点金银细软。另外,我一会儿画图,让二姐儿做几个背兜…” 紫竹和乙八年纪小,听得都是心慌,一左一右抓了主的袖,小声问道“夫人,会有坏人到家里来吗?那咱们带着小少爷小xiaojie跑吧,去京都找王爷!” 董蓉拍拍两个小丫头的手,勉强笑着安慰道“许是我做噩梦吓坏了,你们不要担心,不过是安排下去,以备万一罢了。” 娘也是上前敲了两个丫头的脑门,嗔怪道“你们是不是又要偷懒,连主的话都不听了?赶紧下去忙吧,一会儿小主们也要醒了。” 紫竹和乙八摸摸脑门,撅了嘴巴出了门。娘却是掀了衣裙跪了下来“夫人,奴婢当初对于身世是撒了谎的。其实奴婢不是被夫家休离,是当年南方涝灾的时候,家人全都淹死了,只留了我和福两个侥幸活命,后来被王爷收留在孝义园,最后又因为身上有些功夫有幸到了夫人身边伺候。 说起来,当初大雨滑山之前,奴婢就整夜惊梦不断,但家里无人相信,最后才… 所以奴婢很赞成您的安排。若是家里真有祸事降临,奴婢必定舍命护佑夫人和小主们安然无恙。” 董蓉听完,赶紧伸手扶了娘起来,紧紧握了她的手半晌无言,最后才低声说道“娘,我也盼着一切都是我多想,但就是忍不住担心。若是全家搬离,又怕更加躲不开,所以才如此安排。万一…万一真有祸事来临,请你一定要帮我看护好个孩。” 娘重重点头“夫人放心,奴婢多受王爷与夫人大恩,定然以死相报。” 董蓉轻轻叹气,扭头望向门外越来越明亮的天空,默默祈祷一向偏爱她的老天庇佑…良田喜事 ... 第二百零一章 祸事临 良田喜事如此,四季园里外松内紧的忙碌了半月,隐秘的新藏洞已经挖好了,装了许多吃用之物,董蓉把家里的印章契纸甚至金银细软也收了进去。云睿等一般半大小们,借着练武的借口,都得了一件弩箭一把长刀,虽说被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在外人面前露出来,但各个都欢喜疯了,恨不能上个茅厕的功夫也要跑回自己屋去摸两下。 可惜,董蓉一直担心的事情却是没有发生。田野里的苞谷已被收了回去,山野也穿上了浅黄的外衣,果园里杂工们忙着给果树施最后一遍粪肥,作坊里也是照常忙碌。好似一切都平静之,无比的祥和美好,就如同过去几月的每一ri一样。 别说紫竹和乙八等人,就是董蓉自己也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 这一ri,曹婆和曹老头儿许久没见到个孩,实在想得慌就结伴上山来探望。董蓉陪着二老和孩说笑玩闹了半晌,然后又留两老吃了饭,末了包了一些绵软又可口的点心,这才送了他们下山。 她眼见两老的身影消失在果林里,就偷懒站上一块大石远眺秋ri山野的风光。乙八是个xing活泼的,笑嘻嘻也挤上来凑热闹,结果却差点儿把董蓉挤得掉下来。董蓉好气又好笑,正想伸手敲她一记解解恨。不想乙八却是指了远处嚷道“哪里怎么了,好大的烟啊?” 董蓉闻声扭头望去,果然接近县城有一处地方烟尘滚滚。她心下也觉得好奇,刚要说话的时候,不想那烟尘居然转了向,直奔果园这边而来。 她下意识倒吸一口冷气,尖声高喊“甲一!” 甲一正好从半山腰跑上来,脸se铁青的高声应道“夫人,有大队人马过来了!听着声音像是骑兵!” 董蓉惊得白了脸,提起裙就往家里跑“去作坊报信儿,赶紧让女工藏起来!” 甲老大犹豫了一下,到底飞身又下山去了。紫竹和乙八跌跌撞撞的跟着主往回赶,娘远远在厅堂里见主脸se惨白的跑进来,几步就窜进起居室,高声呵斥个奶娘“快去抱你们的孩,扯着二xiaojie,十个数赶不过来就等死吧!” 个奶娘先前也是听过一些嘱咐的,这会儿哪怕吓得手脚无力也拼命跑去了后院抱回了孩。 娘扯了桌上的背兜就在身前身后各挂了一个,董蓉正好赶到,抓起两个小就塞了进去,紫竹也是帮着乙八把晨曦背在身后。 个孩本来正坐在一起玩布老虎,突然被打断就瘪了嘴想要大哭。董蓉却从袖里摸出一个帕,挨个在他们和奶娘的孩鼻前面抹了一下。不到数功夫,几个孩都垂下脑袋昏睡过去了。 “快去新洞,除了我和张扬、甲一,别人说什么也不要出来!” 娘重重点头,脚下生风一般就跑了出去。曹二姐儿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董蓉推了一把,乙八顺手扯了她和奶娘也慌忙走了。 董蓉稳了稳心神,刚要说话才突然想起曹家老两口这会儿怕是刚走到山下。她恨得大骂一句脏话,末了又赶紧跑去外院。 此时那阵烟尘已是冲进了果园,其中包裹的“恶魔”也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那都是些什么人啊,如今已是秋末的季节,人人都穿了夹棉衣裤,但他们却光着手臂。前xiong后背罩了皮甲,头上盘着辫,高鼻深目,皮肤黝黑,骑在高头大马上,嘴里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挥舞着手里明晃晃的长刀驱赶着一切所见之人,但凡遇到抵抗的就会一刀挥下去,带起一串鲜红的血hua儿! 董蓉惊得手脚冰凉,紫竹更是吓得差点儿摔倒在地。正这时,云睿和福却从山下跑了上来,几个小也是脸se不好,云睿身上甚至还有血迹。紫竹惊叫一声就扑了过去,云睿却顾不得安慰妹妹,高声同主禀报“夫人,是北边蛮人杀来了!我听他们喊着要抓王妃,夫人快躲一躲!” “抓我?”董蓉脑里好似有霹雳在炸响,半点儿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蛮人杀进大齐地域指名抓自己。 甲老大这时候也从山下飞奔回来,手里的刀尖同样在滴着血“夫人快走!这些人是冲着你和小主来的!” “好…”董蓉力压下心里的惊惧,可刚要转身的时候,山下却是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末了哭喊声铺天盖地般响起。 董蓉猛然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蛮人手里挥舞着一个人头,其余蛮人正嗷嗷叫着助威。 她的心暮然缩成一团,下意识问道“他们喊什么?” 不等甲老大开口,云睿已是恨得大喊“他们说不交出夫人就把人杀光!” 甲老大一巴掌扇得云睿的摔倒在地,然后上前半扶半夹着董蓉就往后山飞奔“夫人,你藏好别出来,山下之事我去解决!” 董蓉想晕倒过去或者干脆不出声,只要保得命在就好,但是脑海里偏偏满满都是蛮人挥舞着人头的模样。她狠狠闭了眼,猛然喊道“停下!” 甲老大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继续飞奔,可是山下却又传来一声惨叫,他脚下就慢了一瞬。董蓉用力挣tuo他的臂膀,眼泪汹涌而出“我也怕死,但山下那么多人,不能因为我都被砍了脑袋!我…要下去看看,不管如何,你们都要护着启哥儿个平安送到王爷跟前。” “夫人,不可!”众人齐齐出声拦阻,但董蓉却是转身就走,紫竹虽然双腿都在哆嗦,但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云睿跺跺脚,也拎着刀撵着去了。 甲老大把手里的刀把儿捏的咯咯响,末了一挥手带着一众半大小们去了新藏洞,待得他们藏好就仔细隐蔽了洞口,这才飞一般奔去了山下。 董蓉走到半山腰就见许多蛮人已是拎着刀箭往山上来了,想必不到片刻就能发现她。她用力握了拳头,指甲抓破手心的刺痛,让她稍稍冷静下来,这才弯腰拔下了绑在小腿上的匕,慢慢横在了颈侧。 紫竹和云睿撵上来正见到如此,紫竹惊叫着就要上前拉扯,没想到反倒提醒了那些寻的蛮人。眨眼功夫,人身边就围了不下二十个杀神,当先那个蛮人扫了一眼董蓉手里的匕,眼里闪过一抹懊恼。 董蓉敏锐的抓到了这一抹目光,心下越发笃定他们必须抓自己的活口,于是高声喊道“告诉你们的人,如果再动手伤人,我就立刻自尽,让你们什么也捞不到!” 那蛮人皱了眉头,好似有些不明白董蓉说些什么,云睿却是上前两步说了一长串的蛮语。那蛮人听完疑惑的上下打量云睿半晌,这才一挥手示意身后众人退后。 董蓉就这般,脖上压着匕一步步撵着众多蛮人下了山。酒家门前这会儿已是跪了一地的人,果园里的杂工,于家口,曹家老两口甚至张扬和刘嫂都在其中,足足十几号。其中大半身上都带了伤,血迹斑斑,很是凄惨。 董蓉扫了一眼人群中并没有作坊里的女工,躺着的两具无头尸体也不是平ri相熟的,心下长长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张扬等人也看到她横刀自刎的模样了,惊得齐齐喊了起来“夫人快跑,不要管我们!” “蓉姐儿啊,快抱孩去找柱!不要管我们…” “呜呜,东家,东家…” 蛮人群里这是却走出一个顶盔罩甲的高大蛮人,他身下骑着的骏马也明显不同于别的马匹,很是雄壮。许是奔跑的有些疲累,马匹鼻里呼呼喷出的腥气差点儿甩了董蓉一身。 董蓉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那些蛮人仿似看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高声大笑起来。 那蛮人领抬手示意属下噤声,开口生硬问道“你就是…那个王爷的妃?” 董蓉挺直了腰背,握紧了手里的匕应道“我就是!你们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抓我?” 那蛮人领却是不肯应答,反倒冲着后面一挥手,两个狼狈的男立即就被扔到了马前。两人疼得呲牙咧嘴,但依旧迅速爬起来跪好,末了指着董蓉大声喊道“就是她,军爷,她就是中山王妃,一诰命!山上那座院里,金银财宝应有尽有!” 另一个人也赶紧点头,末了又指了作坊方向喊着“那边有个作坊,关了许多黄hua闺女,足够军爷们一人分一个…” 他不等说完,人群里跪着的楚四莲已是抓了身旁的碎石头就扔了过来“畜生,你们两个畜生!差点儿害了我的孩儿还不够,居然引了贼人过来,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董蓉这会儿也认出这两人是楚家兄弟了,心下万分后悔当ri不该心软,若是听夫君的话彻底除了这两人,是不是就没有今ri之祸了。 楚家兄弟躲过妹扔来的石头,高声回骂着“你才是白眼狼呢,我们是你亲哥哥,上次被打的半死也没见你求情啊。好在老天有眼,派了军爷来收这恶婆娘的命…” “呜呜,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楚四莲心里愧疚的几乎要爆炸了,她成家之后就住在果园,同每一人都相处的像亲人一般。可是,没想到她的亲哥哥却引着外贼杀了进来。 楚老二和楚老翻着白眼,还想要再说什么,不想那蛮人领却好似厌烦了他们多言,直接提刀就砍了下来。良田喜事 ... 第二百零二章 世事难料 良田喜事两人接连惨叫着躺倒在地,脖颈上鲜血狂喷,不过手脚胡乱抽动几下就死掉了。楚四莲乍然见此,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于桂生一把抱了她,也是吓得瑟瑟发抖,力把老娘往身后藏着。 董蓉猛然被喷了满脸温热的液体,待得惊觉过来这是楚家兄弟的鲜血时,她下意识弯腰就呕个不停。早就等候在一旁的几个蛮人趁机窜上前,容易就抢下了她手里的匕,狠狠反锁了她的双臂。 紫竹和云睿惊叫着冲上前,死命想要救回主,但兄妹俩怎么可能是蛮人的对手,眨眼功夫就也被制服了。 董蓉后悔的恨不得一头撞死,但错误已经犯下了,只能力弥补。她高声喊着“云睿,告诉他们,若是再杀人,我就嚼舌自尽!” 那蛮人本来已经高抬了手,听得这话就停了那么一瞬。董蓉赶紧又喊“我如果一心想死,总能找到机会,你们要我的尸体,半点儿用处也没有!” 那蛮人冷笑一声,还要说话的时候,果园外却是跑过来两个哨探,迅速说了一串话。那蛮人死死皱了眉头,举起的手掌改了成拳头,重重一挥。 所有蛮人立刻翻身上马,董蓉和紫竹云睿也被横放在马鞍上,马队就像来时一样,卷起一阵烟尘迅速就消失在远处。 果园里众人劫后余生,好半晌才醒过神来。张杨第一个跳起来,无头苍蝇一般满地转了几圈儿,这才疯了一般跑去马厩抓了一匹马就往县城跑去。曹婆直接躺倒在地上,打着滚儿的哭喊“我的蓉姐儿啊,这些天杀了,抓了我儿媳啊…” 刘嫂等女也是大哭起来,杂工们几乎大半双腿间的地面都被屎尿浸湿了。他们平ri里都是老实本分之人,甚至很少同人吵嘴打架,今ri突然被大队兵马围着砍杀,眼见血肉横飞,他们没有直接吓疯就算胆大了。 一面坡里的乡亲,先前远远见得马队到来,还以为皇家又来宣旨,但后来两个在田里捆秸秆的后生瞧出事情有些不对劲,于是疯跑回村去报信儿。 村头儿的破钟被敲响了,所有老少男都扛了锄头和柴刀结伴赶到果园。结果满地的血迹和伤患,吓得所有人都傻眼了。 刘二狗眼见自家老爹和兄长赶到,也顾不得臂膀上还在流血,哇哇大哭这就扑了过去。 其余村人不管有没有亲人的,都扔了手里的武器,疯跑上前扶了所有伤者“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正是混乱的时候,青县县令终于带着几兵卒赶到了。一见果园内外血迹斑斑,村人哭成一团,他心下微微有些发虚,末了赶紧带着兵卒走进门,大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来人上前答话!” 众人哭成一团,还没从惊惧中回过神来,自然无人应声。有两个兵卒许是想要拍拍县令的马屁,上前对着一个刚站起的杂工就踹了两脚,高声骂道“狗东西,县令大人问话呢,赶紧回答!” 那杂工狠狠摔到在地,先前遭受的惊恐猛然都爆发了,他抄起手边的扁担就疯狂的挥舞起来“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们!刚才蛮杀人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在?现在跑来耍威风!我要杀了你们…” 两个兵卒被打的抱头鼠窜,其余之人也连连躲闪。县令见得这个模样也是无法,喊了几个兵卒强力制服了那个杂工,这才放软了声音问道“诸位乡亲受惊了,本县来迟实在不该。但谁赶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妃和郡王郡主们在哪里,本县要赶紧去拜见…” 曹婆和曹老头儿一听这话就赶紧挤了出来,两老哭得泪人一般,噗通跪倒连连磕头“青天大老爷,求你快派人去追啊,我儿媳…不,王妃被蛮人抓走了。求你们救救她啊…” “抓…抓走了?”县令吓得白了脸,暮然想起宠妻的中山王若是知道他方才胆小惧战,闭门不出,这才让贼人轻易掠了王妃,那他岂不是没命可活了? “来人啊,给我追,一定要追上!” 众多兵卒稀稀拉拉应了一声,就重新上马跑出了果园,可惜奔行的速明显比之来时又慢了几分。不要说追赶善骑的蛮人,就是追个山ji兔怕是要被蹬个一脸灰。 果园里一众伤者远远望着,都是恨。刘嫂这会儿终于缓过神来了,勉强拖着绵软的双腿带人去作坊放出了藏在库房里的女工,然后又拿了先前备下的伤药分给大伙儿擦抹,包扎伤口。 张扬很快就从城里返了回来,当下安排车马送了女工们回家,作坊直接关了门。 所有伤者都分发了伤药和银,重者十两,轻者五两。杂工和村人见此都是哭着推让“都是我们没用,不能保护东家!” “呜呜,东家就是为了救我们才被抓走了!” 张扬坚持把银塞到众人手里,然后大声说道“乡亲们,果园遭此劫难,以后怕是要关门了。这些银钱都收着,若是东家在这里,也一定会这般安排。若是大伙儿还记挂东家的恩德,平ri里就多帮忙照看一下果园。我还有很多事情安排,就不送了,大伙儿赶紧回去养伤要紧。” 众人都是掉了眼泪,纷纷掺扶着离开了这个差点儿丧命之地。张扬眼见跟前围着的都是亲近之人,这才铁青着脸说道“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吧,县令和府兵根本靠不住,要救东家回来还得王爷想办法,这事必定是千难万难。果园这里是住不得了,我今夜就把个小主送走。只要小主安全送到王爷跟前,其余之事,王爷必定会有安排。” 众人都是点头应道“这话说的对,谁知道那些蛮人会不会再回来,赶紧把孩送走。” 曹婆更是双手合十拜个不停“老天爷保佑,孩们平安无恙就好。只要救了蓉姐儿回来就和先前一样了。” 张扬心下叹气,事情怎么可能像自家岳母说的这般容易,但这时候安稳人心最重要。 他又转向赵青山和刘嫂说道“一会儿我会留些银给你们,你们明ri就把女工的工钱发下去。库房锁好,大门关闭,谁来探听消息也不要多说。” “是,大管家。”刘嫂和赵青山赶紧应了,于桂生正好从屋里出来,听得这话就道“我们一家就住在果园不走,我会ri夜巡逻。” 张扬点点头,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死在果园门外的那几个管事和伙计所属的商铺终于来人了,不必说又是一通哭骂。虽说这事属于天灾**,实在不能怨怪果园,但人家到底是死在了果园门外。张扬做主每人赔了二十两的烧埋银,总算把家属安抚好了。 当晚,天se黑透之时,张扬带着于桂生去了新藏洞,合力推开洞口的大石,接出了提心吊胆的众人。 娘和曹二姐儿听说董蓉被掠,哭得差点昏死过去,乙八闹着要去救夫人,被娘打了两巴掌,这才消停下来。末了众人带着依旧昏睡的个小主,还有清风、奶娘和福几个半大小直接上了马车,风一般顺着官往京都飞跑… 慕容怀德这一ri又在后跟前伺候汤药,整整忙了一ri,待得ri落终于可以出宫的时候,他忍不住倚靠在马车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再想起王府里冷冷清清,没有妻儿等待他回去,没有热腾腾的饭菜,于是就直接命令车夫改道去了孝义园。 冯先生背了药箱刚刚从城外归来,正好于徒儿遇到一处,于是玩笑道“哎呀,中山王大驾光临,老朽真是有失远迎啊。” 慕容怀德猜得老爷这是怨怪他几ri未曾登门,于是赶紧上前接了药箱,一扶了老爷回到房间,这才笑问道“先生又去义诊了吗?如今天se已寒,您老人家还是多留在园歇息吧。方才我过吴家老铺买了些酱肉,先生若是不嫌弃就喝上两口酒,暖暖身。” 冯老爷心下很是满意徒儿如此殷勤,但嘴上依旧说道“你这小整ri里横行霸道,惹得京都乌烟瘴气,我这做师傅的听着都跟着脸红。若是不出去给穷人家看看诊,替你多积点儿福德,我都怕老天爷直接一个炸雷劈晕你啊。” 慕容怀德哈哈笑道“师傅放心,那些事不过是做给某些人看的。我若是循规蹈矩,怕是这ri就不会如此安生了。” 冯老爷自然也清楚如今朝中暗流涌动,听得这话又开始心疼徒儿。待得平ri伺候自己的小童送了牛肉和酒壶上来,就挥手示意他去看守门庭,然后拉着徒儿仔细说起朝中之事,生怕徒儿一时思虑有误,反倒卷进凶险之中。 慕容怀德心下微暖,笑着为老爷倒酒夹肉,偶尔望向窗外的夜se,越加想念远在北的妻儿。这个时候,两个儿许是都睡了吧,最爱撒娇的小女儿一定又赖在媳妇儿怀里呢。若是他能瞬间飞回去多好,抱着妻女安然睡去,真是幸福之啊。 他这般想着,脸上就染了一层笑意。但世事难料,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心爱的女这会儿所做之事完全与幸福两字无关。良田喜事 ... 第三百零三章 俘虏 良田喜事董蓉被人像沙包扔在马背上狂奔了五ri,这一晚好不容易终于落脚在一座山坳里。蛮兵们四散出去,有负责警戒的,有负责取水的,有照料马匹的,分工合作很是训练有素的模样。 托紫竹和云睿兄妹俩会说蛮语又身具蛮族血脉的的福气,董蓉只有最初一ri被捆绑得严严实实以外,剩下几ri的待遇还算不错。除了自由严重受限之外,其余诸如梳洗之类还没被禁止。 这会儿,她就蹲在河边用一只玉梳整理头发,每ri骑在马上奔跑,再美丽的发髻也要被颠散,所以她直接编了两根麻hua辫。紫竹紧紧跟在主旁边,双眼警惕的望着下游不远处几个饮马的蛮人,生怕他们近前伤了主。 董蓉也在悄悄琢磨逃跑的可能xing,可惜越琢磨她越沮丧,眼前这条小河不过一丈宽,不说河水多冰冷,她的泳技多差,只怕跳进去直起身,水线只到腰际那么深,怎么可能逃得了。 紫竹听得夫人叹气,还以为她在担心个小主,于是低声劝道“夫人,王爷这会儿想必也接到消息了,他一定会好好安顿小主们,然后就赶来救夫人。” 董蓉感激的望了一眼明显消瘦许多的小丫头,同样被掠出来,哪怕语言相通,她想必也是惊惧不安,但这会儿却还不忘安慰自己,这是多难得的好孩。 “紫竹,将来若是咱们有平安回家的一ri,我一定给你选个好婆家,一辈吃穿不愁。” 紫竹听得这话,忍不住羞红了脸,下意识瞧瞧四周这才应道“夫人又笑话我,我才不嫁呢,我要一辈给夫人和小主们烤点心。” 董蓉鼻一酸,伸手揽了她轻轻拍着“别怕,咱们会平安无事回到家的。” 紫竹重重点着小脑袋,也是哽咽应道“夫人,我不怕。” 主仆两个好不容易收起了悲伤,互相掺扶着往回走。可就在这时,营地后边的松林却突然着起了大火。秋末的松树还留存着几分水分,很快火光里就又添了滚滚浓烟。 云睿本来正被蛮人使唤着提水,见此撒腿就跑了过来。董蓉只觉心跳得好似要从嘴里窜出来,她一手一个抓了云睿和紫竹就跳下了河,拼命往对面扑过去。 可惜蛮兵们并没有被这突然的大火惊得乱了分寸,那七八个饮马的蛮人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董蓉主仆个抓了回去,然后重新绑得结结实实扔上了马背。 其余蛮兵也拾掇好了简单的行囊,纷纷跃上马背,迅速跑出了松林。董蓉拼命扭头望向熊熊燃烧的松林,沮丧的差点儿掉了眼泪。不必说这一定是甲一企图制造混乱救下他们,但哪里想到蛮兵根本不肯恋战,直接弃了营地啊。 马队刚刚跑远,甲一就灰头土脸的从松林里钻了出来。他恼恨的一拳砸在身旁的松树上,完全不管手背被剐蹭的血肉模糊。 这么多年,但凡主交代下来的任务,他从来都是完成的干脆漂亮。可是现在,他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明明被掠的主母就近在眼前,他就是救不回来。若是给他两个帮手,不,哪怕一个也好啊。 这般想着,他又用力砸了一下松树,末了赶紧掏出匕在显眼处的一株松树上做了几个标记,然后再次抬腿奔着蛮人消失的方向全力追了过去。 董蓉全身湿透,又被扔在马上跑了足足两个时辰,好不容易盼着马队停下来,她已经冻得上下牙齿直打架了。不知是不是方才的逃跑行为惹恼了蛮人,这次她们人都没有被松绑,直接就扔到冰凉的地上。 董蓉尽量神展开身躯躺得舒坦些,但冰冷过后突然来袭的燥热,很快就把她烧得迷迷糊糊了。她有心讨饶求救,但实在不愿同仇人服软,于是只得咬牙忍着。 蛮兵们哪有心思细腻的,根本不知俘虏病倒了。云睿和紫竹轻轻喊了几声,听得主哼了两次,还以为主过疲累,也就没有再唤出声,只是力凑到跟前,替主挡着冷风。 结果,早起之时,紫竹借着晨光突然见到主火红的脸se,吓得惊声尖叫起来“夫人,你怎么了?夫人,你醒醒!” 云睿本来背对着主和妹妹,听得这话就疯狂的想要翻过身,开口大骂着“你们这帮该死的家伙,快点儿把老松开。老要杀了你们!紫竹,夫人怎么了,怎么了?” 蛮兵们听的动静,就走过来几人,见得董蓉脸se红得诡异赶忙去禀报了领。那蛮人领皱着眉头走了过来,伸脚踢了踢董蓉,见她半点儿反应没有,于是就扭头同旁边的蛮兵说了几句,然后扭头又走掉了。 那蛮兵打开挂在腰上的水囊给董蓉灌了几口,末了盯着董蓉白皙的脖颈,好似想伸手摸摸。紫竹尖声大骂“滚,你这畜生,你敢碰我们夫人,我就咬死你!” 小丫头说话时改了蛮语,不远处的一群蛮兵听了都是哈哈大笑起来。那灌水的蛮兵有些不甘心的缩回手,转而扯下领上的狸毛塞进了紫竹的嘴里,算是报复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紫竹被堵得差点儿翻了白眼,云睿开口想骂,蛮兵们已是重新把他们人扔上了马背。就这般又走了一ri,马队渐渐逼近军城五十里内。但蛮兵领却是完全没有带着部下冲关的打算,一待ri头下了山就拐两拐进了一片山区,然后顺着山谷走到尽头居然有一个掩在大石后的洞口。 洞口虽然有些狭窄,只能供一人通过,但里面的通道却很是宽阔,蛮兵们甚至不需要下马。这般又走了一个时辰,待得众人重新出了山腹的时候,头顶的月亮尚且才升到正中。 紫竹和云睿一ri水米未进,挂在马背上,昏昏沉沉之际根本没理会过什么地方,董蓉更是烧得人事不知。若是她们人都能保持清醒,这一刻怕是也要惊骇之。 怪不得蛮兵能够如此轻易在大齐来去自如,原来号称大齐北部最坚实安全的军城之侧几十里外居然有这么一处暗道。若是战事起来,那岂不是蛮人轻易就可以绕过军城,如同这次一般潜入大齐腹地烧杀抢掠。 马队出了山腹,又悄悄潜行了十几里,这才放开马蹄飞跑起来。许是嗅到久别的枯草气息,蛮兵们嘴里呜咽喊叫着打马狂奔,紫竹被颠得吐出了嘴里得毛皮,有气无力的咒骂了几句。末了突然想起先前病倒的主,又开始拼命挣扎。可惜,她身后的蛮兵却半点也不理会。 就这般,马队一直狂奔了一个时辰,直到天边彻底亮了起来,这才在一个小部族的聚居地停了下来。 小小的部族只有七八顶帐篷,几只牛羊,但见到自己本族的勇士前来,还是立刻杀牛宰羊忙个不停。 紫竹和云睿终于被松了绑,兄妹俩赶紧凑到主跟前,结果这紫竹一见主的模样,立刻就心疼得掉了眼泪。一直那么爽朗健康的主,这会儿头发乱得同枯草一般,脸se红得发烫,嘴唇却白得像纸,裂开了一道道血口,眼见已是没了半条命了。 云睿吓得连滚带爬跑去找蛮兵,挨了好几脚才抢回一皮囊清水。紫竹力想要把水灌进主嘴里,但无奈清水还是一滴不剩的从嘴角流了出来。她急得哇哇大哭起来,云睿见此也是彻底发了疯,奔着正坐在火堆边喝着马奶酒的蛮兵领就冲了过去。 蛮兵们嘻嘻哈哈拦了他,如同踢球一般把他传来传去,恨得他哇哇大叫,咒骂不停。那蛮人领喝饱了马奶酒,终于放下碗,示意蛮兵们把云睿放过去。 云睿半趴在地上,浑身上下疼得厉害,但依旧咬着牙往前爬“你这个杀人魔王,快去找大夫给我们夫人治病。否则你们会后悔的,我们王爷会杀光你们所有人!” 那蛮人领好笑的把玩着手里的羊骨杯,嘲讽道“大齐人都是软弱的羔羊,只有被我们草原的豺狼挑拣啃食的下场,居然还胆敢咩咩叫嚣?” 周围的蛮兵一边嗷嗷叫着一边大力拍打自己宽阔的xiong膛,力应和着领的话。 那蛮人领很是得意的抬手示意属下安静,末了又道“掠了你们王妃,不过是个意外收获,省得那些眼红的豹说我们去大齐走一趟空手而回,如今还不知对大王殿下有无用处。不过她若病死,那也是被长生天看中收去做个侍女,这是她的荣幸!” 云睿听得这话气得红了眼睛“狗屁的长生天,快找大夫!你们后悔的,我们王爷一定会来的,一定会!” 那蛮人将军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地皮却是突然震动起来,远处好似有大股的骑兵跑了过来。蛮兵们赶紧翻身上马,摆出了冲锋对抗模样。 不一会儿,远处的马队就跑到了近前,虽然装束有些区别,但却都是同族模样。两个蛮兵提马上前问了几句,末了转回一个禀报“将军,来人是二王旗下的乌其恩将军,例行巡游到此。” 蛮人将军脸上去了戒备之se,亲自起身上前寒暄,末了请了那身形很是高壮的乌其恩到火堆旁同饮马奶酒。良田喜事 ... 第二百零四章 柳暗花明 良田喜事“苏合将军,这是带兵从哪里来?”乌其恩将军仰头饮下一碗马奶酒,末了状似无意问了一句。 苏合将军随手替他又倒了一杯酒,嘴里却是岔开了话头儿“我不过是到处逛逛,哪里像乌其恩将军身负巡视草场的重责。不知今年各部族的牛羊贴了几指膘,越冬…” 云睿被两个蛮兵驾着臂膀往下拖,一想起主还等着自己救命,他又奋力挣扎起来,结果抬眼的时候正见到那叫乌其恩的将军望过来。两人对视的一瞬间都是怔愣住了,云睿又惊又喜,高喊道“黑大个儿!” 乌恩其将军也是猛然站了起来,满脸都是疑惑,高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云睿差点儿鼻一酸哭出声来,当初金老板主仆个同他们一起坐车到军城,一上他可没少同黑大个儿一起闲话儿,偶尔还会缠着他教自己几手。就是年前在京都,他还特意同二少爷一起去果铺寻过这个半兄半友,哪里想到今ri居然会在如此悲惨的境地遇到他。 “黑大个儿,我们夫人被他们抓来了!你快找大夫给夫人治病啊,夫人要病死了!” “夫人?”乌其恩惊诧之“难道是董夫人,她怎么也在这里?”说着话,他就大步上前扶了云睿。 云睿踉跄着扯了他一直奔去主歇息之地,乌其恩见到形容狼狈、高烧濒死的董蓉着实大吃一惊。 他虽然一直奉命在外巡查各处草场,但主的事多少也知道一些。刚从大齐回来那些时ri,主着实消沉过一段,后来虽然恢复了原本的jing明强干模样,但那块取自这位夫人身边的帕却从未离手。 他和巴图都是随着二殿下一从大齐赶回来的,私下提起时也曾感慨,若是二殿下一直住在大齐境内,保不齐就会用尽心机手段抢了这位夫人。没想到,今时今地,这位夫人居然被大殿下的人掠了回来。这若是被自家主知道,恼怒之下必定会失了冷静。这样会不会被大殿下一方抓了把柄或者占了先机? 云睿本以为乌其恩见了自家夫人就会立刻施以援手,哪里想到他就呆呆站在一旁,脸se变幻,仿似在权衡什么。他心下顿觉好似被人背叛一般,高声怒骂着“黑大个儿,你在琢磨什么?我们夫人当ri冒着危险救了你们xing命,你不能忘恩负义,见死不救!” 乌其恩死死握了拳头,心下叹气,他到底还是做不得那心狠之事,若是任凭这董夫人病死在这里,那么大殿下是抓不到自家主的把柄了,但自家主怕是也要背着忘恩负义的名头一辈了。 “来人!”他猛然回头喊了一声,待得最信赖的护卫上前之后就低声嘱咐了半晌。末了眼见护卫带着一个小队走远,这才从怀里掏出个扁平的小瓷瓶,倒出一个黑乎乎的药丸就要塞到董蓉嘴里。 紫竹双手张开护在主身前,万分戒备问道“你要给我们夫人吃什么东西?” 乌其恩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紫竹,然后用力掰开董蓉的嘴巴把药丸放了进去“这是我们草原上的秘药,若是吃坏了肚,只要吃一丸就会好。” 紫竹爬起来就狠狠给了他肩膀两拳头,恼道“我们夫人是染了风寒,不是坏肚。这药不对症!” 乌其恩揉揉肩头,完全当紫竹给自己挠痒痒了,末了无奈解释道“那怎么办,我只有这个药丸?除了王城,别处没有大夫,你们当这里是大齐啊,到处都是医馆。” 紫竹恨得跺脚,赶紧抱了自家夫人喂水。可是她力气小又不舍得用力捏,折腾了半晌也没喂进一滴。 乌其恩伸手又捏开董蓉的嘴巴,紫竹赶紧小心翼翼喂了两口,末了狠狠打开乌其恩的手,紧紧把夫人抱在怀里不肯再放开片刻。 站在不远处的苏合将军,看着他们几人行事说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直觉里就猜得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由,也许会是大王彻底打败二王的利器。 乌其恩眼角扫了他一眼,就起身走了过来,热络的拉着他继续喝酒“来,来,苏合将军,咱们也是许久未见,再干碗!” 苏合将军端着酒碗浅浅喝了一口,笑着试探道“怎么,乌其恩将军认识这个妇人?听说她是大齐的王妃,身份尊贵,不知将军在何处认识了这等贵人?” 乌其恩放下酒碗,好似惊奇般反问道“苏合将军也知道这妇人是大齐王妃啊?那将军是如何将她掠了来,难道就在咱们这草原上?” 苏合将军眼里闪过一抹恼se,嘴里却是下了逐客令“乌其恩将军,你是不是在此处停留久了?草原的雄鹰既然听从鹰王的号令,就该勤恳巡视鹰王的领地才是。” “苏合将军这话可是错了,再勤恳凶猛的雄鹰也有落地饱餐的时候,否则哪里有力气继续为鹰王效命。”乌其恩虽然长相很是忠厚笨拙,没想到嘴皮居然很是利落,半句不肯落下风。 苏合将军不耐烦这般打哑谜,xing明说了“乌其恩将军,这个俘虏是我费了很多力气才掠回来的,正准备进献给大殿下。就是汗王亲来,我也要禀告过大殿下才会转赠,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乌其恩放下手里的酒杯,也是正了脸se应道“既然苏合将军如此说,我也不隐瞒了。这主仆人是我们二殿下的救命恩人,草原的勇士若是不知报恩,那死后必定会被长生天遗弃,所以我们二殿下一定会出手相救。另外,我听说大殿下最近不知何故被汉王关在府邸不许出外出,也许这时候也需要我们二殿下援手呢。” 苏合将军闻言皱了眉头,用力捏紧了手里的杯,待得再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主仆个俘虏就吩咐一旁的蛮兵“送她们进帐篷歇息,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接近。” 末了再次举杯同乌其恩将军喝起了酒,仿似方才两人什么都不曾说过一般。很快小部族里最美的姑娘端来了大盘的手抓羊肉,两人吃喝说笑的也就越发热络了… 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大金王城就坐落在水草最肥美的中间地域。虽说名字叫做城,但实际却是无数个毡房组成的群落。其中只有汉王居住之处才是红砖砌墙,楠木廊柱,琉璃瓦覆顶的宫殿。远远望去,比之大齐皇宫自然多有不及,但也算是贵气奢华。 靠近宫殿外围还有五个毡房小群落,群落中间也各自环卫簇拥着一个大毡房,而大毡房里住的就是汉王的五个儿。大殿下阿木尔善战,二殿下格ri勒图善谋,比之其余个只知酒se的弟弟,他们自然也最受汗王的倚重,于是互相争斗也就成了众所周知之事。 这一ri,阳将将被远方的平地吞没,暮se降临草原。抢在冬ri来临前努力贴膘的牛羊在牧人的催赶下回到圈里,妇人和孩童们忙着挤奶,老人则升起篝火煮起酥油茶,一切都是那般和美宁静,仿似一幅画般让人迷醉。 可惜,几个纵马狂奔的护卫远远跑来却打破了这一切,守着王城大门的蛮兵正要关门,见此就多问了几句,结果那几个护卫抬手就抽了他两鞭。 蛮兵跳起来想要反抗,结果却见护卫手里高举了一只金牌,牌上雕了一只狰狞的狼头。蛮兵大惊,立时跪倒放行,末了望着跑进毡房群的护卫偷偷嘀咕“难道出了什么大事不成,二殿下的金狼符怎么都拿出来了。” 不提这蛮兵如何猜测,只说二殿下格ri勒图正坐在桌案后吃晚饭,最得他信任的苏德大总管一边替主倒酒一边说起一ri里发生的杂事,重点是嘎尔迪小殿下又得了汗王的赏赐。 格ri勒图听了,嘴角也带了笑,毕竟这天下哪有父亲不喜欢儿聪慧。苏德见得主心情大好,就琢磨着要不要再为两位侧福晋美言几句,他可收了人家的好处,总要做点儿事,否则心下难安。至于一向心思难料的主听不听自己劝,就不在他的负责范围了。 一主一仆正各自想着心思,突然听得门外有人禀报就喊了护卫进来。那护卫跪倒行礼之后,就把手里的金狼符双手捧了送上。 格ri勒图一见金狼符,立时变了脸se,低声问道“乌其恩有何事,居然动用了金狼符?” 那护卫跑的口干舌燥,力缓了几口气这才说道“将军让属下急报殿下,南边那位董夫人和两个仆人被苏合将军掠来了草原,如今正在王城东边里外的莫里克部。董夫人高烧不退,急待施救。” “什么?”格ri勒图惊得猛然站了起来,膝盖撞得桌案翻倒,金杯银碗撞得叮当响,心疼得苏德直皱眉头,自然也更好奇这位让主如此惊慌的董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格ri勒图直接抓了那护卫,高声问道“乌其恩当真说是南方的董夫人?” 那护卫重重点头“正是,殿下。将军还让属下传信,要殿下快些决断,否则苏合将军明ri回到王城就会把董夫人献给大殿下。” “他敢!”格ri勒图脸se铁青,下意识松开护卫就在毡房里转了起来,末了吩咐苏德“护卫队准备,一刻钟后随我出发!” 苏德赶紧躬身应了,格ri勒图说完大步出了毡房,直奔王城西而去。良田喜事 ... 第二百零五章 格日勒 良田喜事很快,格ri勒图就转了回来。苏德力观察也没看出主到底心情如何,无奈只得收了好奇心,双手捧上准备好的包裹,弯腰恭送主带着马队飞奔远去。 有了先前的教训,守门的蛮兵也长了心眼儿,这次远远见到二殿下的王旗高高举起就立刻打开了大门,果然,他一鞭也没被抽到。当然,他的好奇心也愈加泛滥。但伺候二殿下多年的苏德大管家还都是一头雾水呢,他若是能琢磨出分毫,那大管家的位置岂不是要换他坐了。 莫里克部的族长和一众族人这一晚都是没有睡好,原因无它,那两位被他们奉为座上宾的将军居然坐在过火堆旁喝了一晚的酒,哪怕醉得东倒西歪也不肯动一步。 他们统领的兵卒更是把那座小帐篷围的里外层,水泄不通,好似里面有什么绝世珍宝一样。可惜,帐篷里只有个汉奴,除了那半大小还算壮实之外,其余一大一小两个女瘦弱的一阵风都能吹跑,别说牧马放羊,就是挤奶打酥油怕是都做不了,真不知有什么可宝贝的。 不过,他们肚里如何嘀咕也是不敢怠慢,特意派了两个最美的女孩给将军们倒酒,就是帐篷里要热水和吃食也力满足。 好在,夜晚再漫长终有过去的时候。燃尽的篝火在黎明里冒着灰白se的烟雾,袅袅婷婷飘散在晨风里。 乌其恩用力甩甩脑袋,起身走去帐篷里想要看看那位夫人可是醒了过来。他虽说脑不灵光,但怎么也猜得到,自家主必定要厚待这位夫人,若是在他手里出了什么差池,他以后绝对没有好ri过,更何况这位夫人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云睿抱了一根木棍守在帐篷门口,这会儿困倦的坐在地上睡的口水横流。紫竹手里也是捏了一块湿透的布巾,疲累之的倚在毛皮垫旁轻轻打着鼾。小丫头这几ri许是受了多惊吓,哪怕在睡梦里,眉头也紧紧皱着。 乌其恩不知为何,心下没来由的就觉有些心疼,抬手想要拍拍小丫头又舍不得,正是犹豫的时候,不想紫竹却是突然惊醒过来,见他站在一旁立时伸开双臂牢牢护了主,高声喝问道“你怎么进来了,你要做什么?” 乌其恩尴尬的红了脸,伸手抓了抓后脑勺,应道“我就是想看看,董夫人还烧不烧了?” 紫竹瞪了他一眼,撇嘴道“治疗坏肚的药怎么会退热,我们夫人没被你毒死就算不错了。” 乌其恩脸se更红,讨好道“我让人熬了粥,一会儿就能送过来,你同董夫人都吃一些垫垫肚吧。” 紫竹还想说什么,肚却好似听得有吃食,突然欢快地叫了起来,羞得她立时捂了肚,一脸的懊恼骂道“真是没出息。” 乌其恩忍不住哈哈大笑,自然又惹得紫竹送了他两个白眼。 两人正是说着话的时候,就听帐篷外面由远及近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云睿惊得猛然跳了起来,挥舞着棍大嚷“敌人来了!” 乌其恩上前一巴掌把他拍到旁边,扔下一句就出了门“老实呆着,我很快回来。” 可是他刚撩开帐篷门帘,却有人大步闯了进来“乌其恩,人在哪里?” 乌其恩一见来人,立时跪倒应道“二殿下,董夫人在里面。” 格ri勒图摆摆手,环顾一眼帐篷之内的情形就径直走去了床边。紫竹和云睿虽然心里也有些猜测,但亲眼见到当ri那个豪爽的金老板变身成为地道的蛮人贵族,还是让两人惊得张大了嘴巴。 格ri勒图半蹲了身,借着帐篷一侧小小的窗映进来的晨光,仔细打量躺在毡毯上的女。他也不知何时她就在他心里生了根,让他riri夜夜惦念不肯稍离。但不管是什么缘由,她既然此刻这般出现在他眼前,那他若是不能牢牢抱住,那岂不是辜负了长生天的恩赐。 紫竹好不容易醒过神来,赶紧上前半护了主,小声问道“金…金老板,我们夫人烧了两ri了,您能不能找个大夫来?再拖得久了,我怕夫人烧坏了脑,到时候就该变成傻了。这是夫人以前亲口告诉我的…” 格ri勒图并未移开目光,手下却是一挥,示意跟随他进来的一个亲兵送上一只包裹“这里有治疗风寒的药丸,给她喂一丸,再换了衣衫,马上随我走!” 紫竹愣愣接了包裹,还要行礼道谢的时候,格ri勒图已是带着人齐齐退了出去。她偷偷松了一口气,心里腹诽这金老板换了身份,怎么脾气好似也严厉许多,害的她都不敢反驳一句。这般一边想着,她一边赶紧给主喂药换衣,好不容易折腾完了就挑开门帘唤人。 格ri勒图却是大步进来亲手抱起董蓉就跨上骏马跑掉了,惹的紫竹提起裙就追“金老板,你等等,你要带我们夫人去哪儿?” 她正是喊着,不想乌其恩纵马从后面跑过来,一伸手就把她捞到了身前… 这一ri是汗王后宫里诸位福晋每月固定的看诊ri,为了保证汗王血脉的纯正和安全,御用的两位萨满和一位汉医都会聚在大殿里轮流施展医术,若发现哪位福晋怀了汗王血脉就会当场报给汗王。 可惜,汗王如今已是六十高龄,对于“驰骋疆场”这事儿实在有些力不从心,自然不会有开hua结果的好消息。一众福晋们都是偷偷打量着汗王的脸se,生怕汗王恼火,迁怒到她们头上。 但汗王好似半点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正把最喜爱的孙圈在身边说话,偶尔说到欢喜处还会朗声大笑不停。 一众福晋们都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瞧着那一脸聪慧相的孩羡慕不已。若是自己有个这样的孩,是不是后半辈就有依靠了。 众人正是心思复杂的时候,大殿外却是突然闯进一个人来。守在门口的近卫刚要拦阻,汗王身边的那个孩却是欢快的喊道“阿玛,你怎么来了?” 汗王扫了一眼来人也是摆手示意近卫退下,末了笑道“格ri勒图,你不是带人出城去了吗,回来倒是很快啊!” 格ri勒图伸手推开扑倒跟前的儿,单膝跪下同父汗行了礼,然后急急开口道“父汗,孩儿有急事要请汉医走一趟,过后再来同父汗详细禀报。” 汗王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但却没有犹豫,直接指了那汉医吩咐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随二殿下去吧。” 那汉医不敢怠慢,赶紧拾掇了医箱就躬身退下了,格ri勒图又给汗王行了礼,这才匆匆走了出去。 坐在汗王身旁的大福晋不知为何,心下微微有些感觉不妙,她想了想就仿似随口闲话儿一般笑问道“格ri勒图平ri里很是稳重,今ri怎么这般急躁,不知是什么人病了,难道是他后院儿的福晋们有喜了?” 汗王笑着捏了捏小孙鼓鼓的脸蛋,应道“我也正好奇,到底是何人病了?惹得我们嘎尔迪都在他阿玛跟前失宠了?” 一众福晋都是笑了起来,应道“大汗,我们也是好奇呢,左右今ri无事,不如大汗找个人去问问,让我们也跟着听个热闹,可好?” 汗王哈哈大笑,末了唤了近卫上前吩咐两句就撵人出去了,很快就有个模样很不起眼的护卫被带了进来。 嘎尔迪照旧撅着嘴巴站在玛法身旁,脸上神se好似还很气恼,但他的双眼却是牢牢盯着这护卫,把他的相貌一点儿不差的记在了心里。 老汗王眼角扫到孙儿如此模样,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盛了。那护卫明显是老汗王派在儿身旁的卧底,听得老汗王发问就从头到尾把二殿下出城之后所经之事都说了一遍。 待听得二殿下奔袭里就为了接回一个汉家妇人,甚至刚才急匆匆抢了御医也是为了替那妇人诊治风寒,一众福晋们都是惊得忘了开口。这还是传闻里不近女se的二王吗,当年二福晋难产死掉以后,他就去奉命去了大齐打探军情,去年回来后虽说汗王也没少赏赐美人给他,但可是从未听说他同哪个女亲近。今ri一个汉女得他这般宠爱,若是被他后院那些侧福晋听说,怕是不知该欢喜还是恼怒呢。 老汗王倒很是欢喜的哈哈大笑,嚷道“格ri勒图清苦了这么多年,倒是难得见他对女人上心,今ri真是值得痛饮一杯!” 说罢,他又拍了小孙的脑袋,玩笑道“嘎尔迪,说不定明年你就有小兄弟出世了。” 嘎尔迪恼得握紧了手里的小弓箭,嚷道“我才不要小兄弟,阿玛只有我一个儿!” 汗王听得这话笑得愈发大声,那大福晋也伸手揽了嘎尔迪劝道“嘎尔迪,兄弟多了是好事,以后你出去狩猎征战,总需要有人与你并肩策马啊。只不过,这妇人是汉女,定然身柔弱,不知能不能生出强壮的小来。” 汗王摆摆手,好似浑不在意一般应道“左右不过是个玩物,格ri勒图喜欢就好,以后总要给他选个好福晋。”良田喜事 ... 第二百零六章 望北金 良田喜事大福晋听得这话,脸上笑容又殷切几分,应道,“大汗有所不知,我娘家的两个侄女这几ri正在我院里做客,一个美艳一个大方。前几ri不知怎么见了二殿下一面,两个丫头同我说起时脸都红了,怕是心里真是情根深种了。大汗若是有意给二殿下选福晋,不如先见见这两个丫头吧。” “还有这事?格ri勒图平ri常冷着脸,没想到还如此招丫头们喜欢。”汉王转着手上的扳指儿,想了想就道,“这事还是以后看看再说吧,格ri勒图刚刚对女人动了心思,暂时还是顺着他为好。左右他的福晋位置也空了好几年,不差这几月功夫。” 大福晋还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是改了口,“大汗说的是,两个丫头若是跟二殿下有缘分,说不定不用我牵线搭桥,人家就双宿双飞了。” 一众福晋们虽说有些看不起大福晋这般厚颜替娘家侄女婚,但面上却是不敢带出半点儿,都是附和着笑了起来。 众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就纷纷散去了,大福晋刚刚进了自己院,就见娘家两个侄女联袂迎了出来。她忍不住笑道,“今ri天气晴好,你们怎么没出去走走,守在院里做什么?” 两个女孩一个穿了大红的骑马服,容貌娇艳明媚,看上去很是爽直娇憨。另一个则穿了水蓝se的棉裙,容貌娇美端庄,很是温柔知礼的模样。姐妹俩一左一右抱了大福晋的胳膊撒娇,“姑母这是不喜欢我们,要撵我们出去吗?” 大福晋笑的欢喜,宠溺的伸手拍拍说话的红衣女孩,笑道,“你这刁蛮丫头,又歪缠我做什么?你们不喜出去玩耍,那前ri是怎么遇到二殿下的啊?” 姐妹俩都是红了脸,红衣女孩更是跺了脚应道,“姑母又笑话我们,美女爱英雄,我额娘说姑母年轻时候也是追在大汗身后跑的。” 那蓝衣女孩许是生怕妹妹惹得姑母生气就赶紧呵斥道,“高云,还不跟姑母赔罪,怎么能议论长辈旧事?” 高于撅着嘴巴往大福晋怀里钻了钻,告状道,“姑母,你看姐姐啊,不过读了几本汉书就整ri把礼法挂嘴边上。” 蓝衣女还要说什么,大福晋却是拉了她笑道,“你们姐妹都是姑母的心尖,姑母怎么会怪你们。来,你们坐下,姑母跟你们说点儿事。” 大福晋拉了两个侄女坐下,然后就把方才在大殿儿听说之事告诉了他们,末了说道,“大汗这般说就算是应了你们的婚事,但二殿下那里还要你们多用心才成。大汗对二殿下多有器重,待嘎尔迪也很是宠爱,你们若是能嫁个二殿下做福晋,将来说不得也能像姑母这般成为大福晋,到时候姑母就要仰仗你们看顾了。” 两姐妹都是赶紧起身行礼,应道,“我们必定会把姑母当额娘一样尊敬。” 大福晋欣慰的拍拍两个丫头,末了也是起身笑道,“我去屋里歇会儿,你们出去走走吧,正是花朵一样的年纪,别憋在院里了。” 说罢,她就带着贴身丫头进屋了。留下两姐妹对视一眼就借口说要喝茶,然后撵了一旁伺候的丫头下去,这才低声商量起来。 高云气恼的挥着手里的鞭,恨道,“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汉女,我今ri特意穿了骑装要去见二殿下,居然被抢了先?赛罕,你快想个办法啊。” 名叫赛罕的蓝衣女孩也是皱了眉头,显见对于这个横空出现的汉女也很是厌恶,但她却比妹妹更沉得住气,低声劝道,“大福晋说的对,那汉女不过是个玩物,我们如今同二殿下还不熟,没有必要为一个汉女惹二殿下不喜。还是等几ri,看看情形再说吧。若是二殿下当真立她当继福晋,我们也没有办法。” “什么,那怎么成?”高云恼得跺脚,低声骂道,“没有办法也要想办法,我不管,我要去寻二殿下说话。” 说罢,她就扭身冲出了院门。赛罕追了两步,喊了几声不见妹妹回应就施施然住了脚,双眼轻眯间露出了一丝丝得意之se。虽然她们姐妹情深,但是在心爱的男人面前,还是要分出个高低的。而妹妹这般鲁莽焦躁,又怎能坐上统御后宫的大福晋之位… 董蓉这会儿,正躺在二王所居大毡房里,依旧昏睡不醒,完全不知自己又惹下了两个难缠的“情敌”。 格ri勒图本来以为请了汉医,董蓉的病情就会好转,哪里想到汉医却说高烧久,他只能下药方,但能不能好转活命却要看长生天的安排。 格ri勒图气的直接踹翻了桌,弯刀一拔就架到了汉医的脖上,吓得汉医跪地求饶,使出浑身解数琢磨药方,并且亲自守着药罐熬药。 许是长生天身很是康健,不愿收个汉医在身边伺候,一副药灌下去不到两刻钟,董蓉就发了一身的汗。 紫竹喜得差点儿掉了眼泪,直说,“夫人有救了,有救了!” 那汉医更是双膝一软差点儿跪了下来,他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劫后余生啊。没想到过给蛮人看了十几年的病,他都没受过半点儿委屈,今ri为大齐同胞看诊却差点儿要了小命。可见天下事,都是难以预料啊。 格ri勒图也是长长松了一口气,正要撵了汉医去旁边小帐篷守着,以便随时候命,不想苏德却是进来禀报说大福晋的娘家侄女来访! 格ri勒图满心满眼都是床上病弱的女,哪有半点儿心思分与旁人,他烦躁的挥挥手就撵了苏德出去。 苏德哪里敢再说,倒退着就赶紧躲了出去。高云站在帐外不远处,正欢喜的理着头饰,待得听苏德回禀说心上人不肯见她,气得差点扯碎了帽上的珠串儿。 她有心闯进去,到底还是没敢,最后只得气哼哼的走了。两个汉奴抬了大木桶从她身旁经过,不过是撒了几滴水出来就被她重重抽了几鞭。 苏德瞧在眼里,忍不住摇摇头,这大福晋的侄女也过刁蛮了,若是真进了自家殿下的后院儿,怕是就再没有清净ri了。 他这般想着,回头再瞧瞧身后的毡房,叹气更重了。以后归以后,只看眼前他也消停不了。还是赶紧派人熬粥去吧,一会儿里面那位金贵的夫人醒了,若是没有吃食端上来,二殿下怕是又要踹他了。 昏睡中的董蓉完全不知她又在生死之间徘徊了一次,保持了几ri高热的大脑差点儿罢了工,以至于醒来时,她第一想法居然是摸摸自己的肚,好似思维停滞在了生产那一晚没回来。 好在她缓了半晌就回忆起来了,于是赶紧睁眼打量四周的环境。头上是棕se牛皮拼凑而成的房顶儿,身下是又软又暖的皮毛褥,脚下那里有张小小的红木桌,放了一只jing致的银质茶壶和两只茶碗。不必再看更多,她就知道这帐篷的主人必定身份尊贵。因为上次在军城,她曾听人说起过,蛮人里只有贵族才可以用金银器。如此看来,她并没有被救回,依旧停留在蛮人的地盘儿。 “你醒了?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突然响起的男声,惊得董蓉猛然睁大了眼睛,想要回头探看,无奈又实在没有力气。 好在那人许是也察觉到了这点儿,漫步走到了床侧。董蓉惊讶的望着昏暗光线里那个男的脸,力忍耐才没有喊叫出声。许多当初相处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迅速闪过,最后汇合在一处就成了浓浓的背叛之感。 “金北望,望北金!原来你是大金蛮人。” 格ri勒图沉默良久才叹气道,“董夫人不要担心,这里是我的营帐,你尽管安心养病,一切都等你痊愈之后再说。” 董蓉鼻轻轻哼了一声,却是不肯停口,抄着沙哑的嗓音又问道,“我能问问金老板在北蛮是什么身份,如今要怎么称呼吗?” 格ri勒图眼里闪过一抹愧se,低声应道,“我是大金汗王第二,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格ri勒图。” “格ri勒图,意思是光明吧?好名字,只不过在这里是光明,对于大齐却是黑暗。”董蓉嘲讽一笑,末了力提着力气又道,“若是二殿下还记得当初我和平哥儿待你不薄,就请多护着紫竹和云睿两个孩。哪怕我被杀掉,也请你一定救他们一命,毕竟他们身上有一半的蛮族血统。” 格ri勒图暗暗攥了袖里的帕,沉声应道,“我堂堂大金二王要留下个汉奴还是不难,你放心养病吧。” 说罢,他深深望了一眼窝在毛皮被褥里,显得越加苍白病弱的女就转身出了毡房。 董蓉慢慢扭头望着他的身影消失,这才慢慢放松了僵直的脊背。方才那几句激将法,虽然粗陋了些,但却不得不为。毕竟她如今病重,云睿和紫竹也是弱小,若是不能拿话把这人将住,勾起他的愧疚之心,她们人在这群狼环视的异国他乡,如何能坚持到夫君前来营救的一ri? 紫竹端了一只托盘从外面走进来,见得主终于醒了过来,激动之下差点儿扔了手里的东西。 她扑倒床铺上就低声哭了起来,“夫人,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那我和哥哥也不活了…”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零七章 风起云涌 良田喜事董蓉被小丫头压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缓过一点儿力气就道,“给我倒碗水!” “哦,好,夫人你等会儿。”紫竹听得主说话,真是比仙音还动听,她赶紧擦抹了两把眼泪就去倒了一碗水。 董蓉高烧许久,身体严重缺水,咕咚咚喝了两碗才算停了口。紫竹看得眼圈儿又红了,原本夫人喝杯茶都要加上果或者花朵的,什么时候喝个白水都这般香甜了。 董蓉瞧着小丫头这样,怎会不知她想什么,轻轻叹气安慰道,“咱们这次遭难,能够活命就已经是上天厚待了,哪里还能要求更多。” 紫竹想起这几ri经历的凶险,也是重重点头,“夫人说的对,好在二殿下赶去救了我们,否则那个蛮人将军要把我们献给大殿下呢。” 董蓉皱了眉头,低声问道,“紫竹,你把我昏迷这两ri的事仔细说说。” “好啊,夫人,我熬了白粥,这里没有咸菜,你先对付垫垫肚。”紫竹手下麻利的把方才端进来的托盘放到床旁,一边伺候着主吃饭一边仔细说了起来。 一碗白粥喝完,董蓉也把这两ri缺失的记忆添补上了。她虽然前世今生都没有接触过多的权谋争斗,但在京都那几月多多少少也听慕容怀德说过一些,也算有些亲身经历。 所以,对于二王救了她们主仆人回来一事,她就比紫竹想得更明白一些。当初北行探望平哥儿的时候,金北望就说被仇家追杀才落了一身伤。如今他的身世大白,原来是汗王第二,那么追杀他的人可能是为了争权,也就是兄弟反目。至于是不是这个大王下的手,她不能肯定。 但她好赖不济也是大齐的中山王妃,二王想要从大王手里夺下她,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如此说来,方才她态那般冷淡,倒是有些过分了。 紫竹见得主出了神,就悄悄拾掇了托盘就下去了。 董蓉慢慢缩回温暖的皮毛被褥中,长长叹了一口气,抬眼看看四周陌生的用物,心下越发想念远在千里之外的家,她的亲人,她的孩,最重要的是那个爱她入骨的男人。若是有他在身旁,她何至于如此禅jing竭虑的权衡利弊,只要做个幸福又欢喜的小女人就好了。 可惜,世事难料,她如今病倒在陌生之地,而他这一刻甚至还不知道祸事发生… 京都城外的孝义园里,冯先生早起打了一套刚柔并济的扶风掌,算是活动一下老迈的身骨儿。 丙从后院外面进来,见此赶紧从小童手里接过棉布巾笑嘻嘻送到老爷跟前,“老爷,您这掌法真是越来越jing练了,小的恐怕都不是您老的对手。” 冯先生擦了一把汗珠儿,笑骂道,“你这皮猴,不跟着你们公身边伺候,怎么偏偏来我身边歪缠?害得我得个一时片刻的清净都是艰难之。” 丙笑嘻嘻扶了老爷往屋里走,委屈应道,“老爷,这您可得问问我们公了,小的是他派来伺候您的。” 冯老爷坐在师椅上,抬手喝了一口茶,这才问道,“说吧,这么早有什么事禀报,可是南边几个大掌柜的账册送来了?” 丙一拍额头,懊恼道,“只顾着同老爷您说话了,倒是把重要的事忘记了。南边几个大掌柜的账册还没送来,倒是青县那里传消息来了,不知是不是主母催着公早些回去?” 冯老爷瞪了一眼丙,呵斥道,“主的事也是你能猜测的,小心罚你回暗营去住两月。” 丙赶紧告饶,“老爷,小的再也不敢了,您老高抬贵手。” 冯老爷却是不理他,伸手拿起桌上密封的小竹管仔细检查过了,这才慢慢拆开。结果,那纸条上凌乱的字迹方一入眼,他就惊得猛然站了起来,但又奇怪的半晌没有说话。 丙眼疾手快的抄起桌上的几本古籍,然后迅速把老爷带翻的茶水抹到地上,这才疑惑问道,“老爷,出什么事了?” 冯老爷脸se变幻不停,最后重重一拍桌恼道,“罢了,这事我若是瞒过去,怀德怕是再也不会认我这个师傅了。” 说罢,他又吩咐丙,“去把你们其余兄弟都找来,快!” 丙还是第一次见老爷如此失措模样,扔下手里的古籍就跑了出去,很快分散在园四周的几个暗卫都聚了过来。 老爷埋头奋笔疾书,甚至不等墨迹干透就直接装了信封,末了正se望向几个年纪都不算大的暗卫们,“北边家里传来消息,一队北蛮骑兵杀进果园,掠走了王妃,甲一追随而去,生死不知。位小主正由张扬带着奔赴京都而来,王爷尚且不知这事,若是得知必定会赶回营救,说不得家里要有一场大动乱,甚至要挪动整个根基。你们马上把这些信送去各处,然后赶到王府听王爷吩咐。” 一众暗卫听得主母被掠,都是变了脸se。他们平ri可是没少在暗地里护卫,对于自家公对主母的宠爱那是再清楚不过了,如今主母遭难,公必定暴怒,也许不止对于王府,就是对整个大齐都会有所牵连,这绝对是他们跟随主以来最大的危机! “老爷放心,我们必定誓死效忠王爷!” 冯老爷点头,末了把信封分与几人,最后又塞给丙厚厚一叠银票,“丙,你如论如何要见到皇宫里的‘暗刺’,告诉他不论花多少银,一定要帮王爷稳住皇帝,起码不能拖王爷的后腿。” “是,老爷。”丙连同所有暗卫都是半跪在地接了任务,末了转身出门,很快没了影。 冯老爷长长出了一口气,但是想起如何告知弟这个噩耗,他又死死皱了眉头。 慕容怀德这一ri寻了个替皇祖母寻些绵软可口点心的借口,早早从皇宫出来了。结果刚刚回到王府不到片刻,就听下人禀报说老爷来了。他赶紧接了出去,结果老爷却是扯了他直接进了小书房。 “怀德,家里那边出了一件事,你听了一定要冷静。” 慕容怀德正替老爷倒茶,听得这话,心下突然就开始狂跳,“出了什么事?” 冯老爷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说道,“五ri前,不知从哪里钻进来一对北蛮骑兵,掠走了蓉姐儿,甲一随后追去了,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但个孩都平安无恙,张扬正护着他们往京都赶来…” 慕容怀德不等听完,转身就窜了出去,“甲乙两组跟我走,丙字组留下!” 冯老爷苦笑,“我就知道会这样,这死小,又把乱事都留给我了。” 很快,王府的马厩里就变动空空如也,轰隆隆的马蹄声顺着王府门前的大街一直跑出了北城门,无数商贩和行人惊慌躲闪,末了破口大骂。待得有那眼尖之人说起马上骑乘的人好像是中山王,众人就赶紧闭了嘴。这位爷如今可是京都一霸,别说只是打马过街,就是放狗咬人都不稀奇啊。 可是,姓们不稀奇,却不代表所有人都不稀奇,尤其是皇宫里那位帝王。他原本借着后病重把侄儿招回来就是怕他远在北地做些什么小动作,这般riri拘了他在眼皮底下才勉强放心。 这会儿听得城门官密报说中山王出了北门,顺着官跑得没了影,显见是离京回北地去了,皇帝立时就恼得摔了手里的白玉盅。 “放肆!他眼里还有没有朕了!后尚且病重,谁允许他北归了?” 一个穿着锦缎袍服,头戴六棱纱帽,手拿浮尘的老监正匆匆从大殿外走进来,听得这话赶紧上前伺候,低声劝慰道,“皇上,医说您要戒怒,这怎么就发起火来了?是不是哪个兔崽伺候的不经心,您跟奴才说,奴才剥了他的皮!” 皇帝扫了一眼这个自小就在他身边伺候的老监,脸se稍稍好了一些,末了挥手撵了几个战战兢兢的小监和宫女出去,这才低声说道,“王禄,你说,朕是不是待中山王过宽仁了?方才城门官禀报说中山王纵马出城赶回青县,他居然都没有来朕这里问过一声!” 老监笑呵呵倒了一杯茶水,仔细摸着茶杯不烫这才双手捧给皇上,末了应道,“皇上,既然您问了,老奴就多一句嘴。中山王虽然号称武双绝,身形相貌都好,但行却有些欠缺,京都姓给他取了个绰号叫京都一霸,可见厌恶之心甚重。 而殿下虽说身有些孱弱,但却是仁善宽和,就连朝中大臣都是赞不绝口,比之中山王不知要高上多少。如今,龙虎山的道长又进了金丹,老奴瞧着可是健朗许多,皇上实在不必把中山王这样的小儿放在心里。兴许,他这次回青县就是心血来chao,想念哪个妓馆里的红牌了呢?” 皇上先前还听得不住点头,但最被最后这句惹得笑出了生,抬手指了老监骂道,“你这老奴才,如今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那老监作势打了几下自己的干瘪的嘴巴,应道,“老奴该死,脏了皇上的耳朵。”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零八章 各有动作 良田喜事皇上浑不在意的摆摆手,经过这一翻笑闹,他倒也觉方才有些过于惊慌了,于是吩咐道,“告诉城门官盯着些,若是中山王回来就立时上报。另外,让中书省多留心北地的奏报。” “是,皇上。”那老监赶紧应下,末了又道,“方才奴才过御花园,见得殿下正在泼墨作画,皇上若是政务不忙,不如去散散心也好。” “哦,还有如此雅兴,可见身是大好了。”皇上爱心切,听得这事自然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带着一众宫女监浩浩荡荡去了御花园。 那老监远远目送皇帝的銮驾消失在宫墙后,偷偷舒了一口气,末了捏捏袖里厚厚的一沓银票,脸上又露了笑。虽说他这么多年也没少收孝敬荷包,但谁也不会嫌银多了咬手啊。今ri得了这一笔,过几月同皇上讨个恩典就可以出宫做个富家翁了。 不提老监盘算他的养老之处,只说中书省接到皇帝的旨意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北地到底有什么事让皇帝如此在意。可是这个疑问在第二ri一早终于揭晓了答案,青县县令八里加急奏报,一队北蛮骑兵不知如何通过军城封锁线,闯进青县县城附近,杀死杀伤数十姓,最后掠走了中山王妃,去向不明。 但凡见到这份奏报的官员都是惊得瞪大了眼睛,翻来覆去的折腾着奏折,好似想要发现其中有何蹊跷一般。军城那里半点儿军情都没有传过来,一个小小的县城却宣称被北蛮骑兵突袭了,这简直是笑话一般。 但是无论官员们如何猜疑,这般被敌军突袭的大事都要报给皇帝知道的,更何况先前还有口谕传下来。 于是,这一ri早朝时候,奏折就被呈送了到了龙书案上。皇上这才知道侄儿飞马出城,私自奔回北地的因由,原来是媳妇儿被掠走了。想起这个侄儿待那农家女的宠爱,他心下倒是放下了大半猜疑。 但是北蛮骑兵悄然深入大齐的腹地,居然没有被发现,这也彻底触怒了他作为帝王的尊严。 “混账!吴世杰到底在做什么,整ri抱着兵符睡觉不成?边关重地,居然被蛮人轻易通过,那朕是不是也要担心,某一ri睡到半夜就被掠去北蛮啊!” 帝王一怒,官跪伏。特别是武将世家吴家的家主,如今掌管兵部的吴尚书更是直接膝行到龙书案前大力磕头,“陛下息怒,臣下有话回禀。若是陛下听完,依旧觉得愤怒,老臣宁愿自尽已消陛下怒火。” 皇帝重重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说,朕倒是想听听你要辩解什么!” 吴尚书也不敢起身,再次磕了个头,这才高声禀报道,“陛下,老臣先前也在军城为国把守边疆二十年,对于军城最是熟悉不过。不说城池墙高河深,只说周边山隘也是险要之,易守难攻。上下将士更是忠心卫国,平ri连只苍鹰飞过都要拼力射下。 若是蛮人派上几万人攻城,也许会有一成的机会杀入青县腹地。但是青县县令奏报上却说,蛮人骑兵只有余骑,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蛮人多年前就觊觎我大齐国富民强,千方计想要侵占,若是有此攻入抢掠的机会,又怎会只派来区区骑?” 吴尚书这番话分析的合情合理,又说的声情并茂,惹得他身后众多刚刚知情的朝臣都是低声议论纷纷,不停点头赞同。 皇帝听完也是皱了眉头,吴尚书混迹朝堂多年,自然把帝王的脾气摸得清清楚楚,见此赶紧趁热打铁,“陛下请再想想,若真是蛮兵入侵,他们放着县城里富户商家的财货不抢,怎么偏偏会绕过县城,反掠了中山王妃?难道蛮兵爱美se更甚于财货,据臣所知,中山王妃贤惠之名尚可,这美艳二字可是占不上啊!” 朝臣们想起京都里关于中山王和王妃如何蛮横跋扈的传言,都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心中腹诽,吴尚书真是个老油条,如此情形之下尚且没忘了拍皇家马屁。那中山王妃就是个地道的恶妇,哪里担得上贤惠二字。 皇帝也是想起那次中山王妃进宫谢恩,脑袋上插的金簪比手指都粗,一弯身差点儿掉了满地的金银珠翠,可谓粗鄙之,于是嘴角也翘了起来。末了干咳两声,呵斥道,“说正事,何故拐到妇人声名之上?” “是,陛下。”吴尚书听出皇帝语气里已不像先前那般气恼,心下更是安稳几分,继而施施然说出了结论。 “结合以上这两点,老臣斗胆猜测,清县县令的奏报怕是有所不实。那队蛮人骑兵许是贼人乔装改扮,或者中山王夫妇平ri与人结怨,或者某些缘由,这才招了祸事。老臣恳请陛下下旨查明此事,若此事老臣猜测有误,确实为吴世杰疏忽,私放蛮兵入关,老臣任凭陛下责罚。” 说完,他就再次深深埋了头,规规矩矩伏在地上。 朝臣们看看脸se游移不定的皇帝,再瞧瞧好似一时半会儿不能倒台的吴尚书,纷纷出列发言帮腔,“陛下,吴尚书所言有理,这事确实透着蹊跷。” “是啊,陛下。中山王生xing‘耿直’,在京都这天脚下尚且时常惹些闲言,想必平ri在外不知与多少人结怨,所以才有此祸事也说不准。” 朝臣附和的人虽多,但也不是全部尽皆如此。有些同在中山王府有些交情的宗亲,也站出来和了两句稀泥。 “陛下,青县县令的奏报上既然写着蛮兵入侵,必然有所依据,否则无故惊殿,可是要砍头的。再说姓也多有损伤,一人看错还有些可能,但是多人都说是蛮兵,总不至于都眼花了吧。” “是啊,陛下。吴尚书的猜测有些过于简单了。” 皇帝听着众人吵闹,烦躁的抬手用力揉揉阳穴。站在他身旁的监赶紧什时候甩了下静鞭,朝臣们立时就闭了嘴巴。 皇帝皱眉思虑半晌,这才说道,“既然此事,众位爱卿多有猜疑,那就派个人去青县探看一番吧。” 众人齐齐躬身应道,“皇上圣明。” 皇帝指了御史班里,平ri以清廉敢言闻名的一位年轻御史,说道,“赵夺立即走一趟青县吧,核实之后迅速赶回禀报。另外见到中山王时告诉他,不可行事过鲁莽,若当真是蛮人入侵,自有朕给他做主。” “是,陛下。”赵御史赶忙跪倒接旨,谁也没有发现他低垂的眼眸里迅速闪过一抹异se。 皇帝说了这么半晌话,倍觉疲惫,又听了几件杂事就xing挥挥手退朝了。吴尚书笑眯眯同一班堂倌们寒暄告辞,末了匆匆赶回家去,迅速写了一封书信交给心腹绑上信鹰送去了军城。 虽说他在朝廷之上分析的头头是道,成功安抚了皇帝和一众朝臣,但他却总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好似这事一定会成为吴家的大灾难,于是赶紧写信给长,无论如何一定要收好马脚,别被御史查出什么。如今吴家尚且没有露出颓势,朝臣们就是心有算计也不敢表露,但若是露出把柄,那很快就会成为被众人推到的高墙。 京都的姓们尚且不知北地发生了何等大事,依旧ri复一ri晨起晚睡,富足之人吃喝玩乐,贫困之人疲于奔命。就是有些门听得一些风声的人也把这消息当做了玩笑,习惯了安然平,若不是北蛮骑兵轰然赶到,挥刀砍杀,眼见亲人倒于血泊,怕是谁都从心底里不愿相信战争即将到来的事实… 再说,慕容怀德一打马北去,恨不得肋插双翅,立时飞越千山万水。每每想起,那个不久前还倚在自己怀里浅笑嫣嫣说着要赚很多银回来的女,这会儿不知道在经受着什么凄惨之事,他全身的血液就好像找了火一般。都怪他,自以为北地安全无虞,失了警醒,怎么就把她和孩留了下来。 这般想着,他悔得恨不能仰天大喊,手下的鞭挥得更急。在他身后的暗门们匆忙间互相看了看,各个脸se都是担忧,主这般不眠不休的赶,许是不等回到青县就要累倒了,到时候就是想救主母怕是都有心无力了。还是要想个办法让主歇一歇才好。 好在,暗卫们没等犯愁多久,刚刚跑过衢县没多远,居然迎面在官到上碰到了自家车队。 张扬带着车队一南来,心里一边自责没有护好主母,一边担心主闻讯做出什么过激之事,他是吃不下睡不好,不过几ri功夫,瘦得眼窝都陷下去了。 原本见得有马队远远跑来,众人都是抄起了棍棒,福几个和商铺里派来的壮实伙计更是团团把坐着奶娘和小主的马车围在最中间。不是他们胆小,实在是当ri那些蛮人骑兵的凶残在他们心里落了阴影,如今一见骑兵就本能的戒备起来。 待得看清,马队当先那人是自家主,张扬立刻就冲出去,噗通跪倒在地,大哭道,“王爷,你可来了!”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零九章 心急如焚 良田喜事慕容怀德不等马匹停稳就跳了下来,踉跄赶到张扬身边就把他提了起来,“有王妃消息吗?甲一回来报信儿了吗?” 张扬用力摇头,“当ri过凶险,甲一当时就追着蛮兵去了,我怕再起事端,晚上就护着小主们南来了。” 不知是父连心,还是孩们听见了爹爹的声音,个孩突然撕心裂肺般哭了起来。哭声传进众人耳里,人人都是红了眼眶,尚在襁褓里嗷嗷待哺就是去了亲娘,这简直就是世间最悲惨之事。 慕容怀德心下疼得差点儿穿不过去,当ri他被迫离开母妃的时候已是懂事了,但依旧怕得惶惶不可终ri。可如今他的孩儿才不满周岁,为何也要经历一样的苦痛? 一个奶娘偷偷掀开车帘,见得窗外果然站着自家男主,仿似见了救星一般,立时嚷道,“王爷,您终于来了!xiaojie见不到王妃娘娘,整晚的哭个不停。小少爷吃奶也少了,这样下去怕是要惹病啊…” 慕容怀德大步上前,刚要伸手打开车门看看孩,但手指抬起半晌却又落了下来,“你们继续往京都赶,到了地方不要回王府,直接去孝义园找冯先生,一切听他安排。” 张扬愣了愣,但赶紧应道,“是,王爷。” 慕容怀德死死盯了车门几眼,然后猛然转身跳上马继续向北飞奔。 先前那说话的奶娘焦急的伸着手仿似要阻拦一般,“王爷,王爷,您不看看小主们吗?小主…” “别喊了!”张扬用力揉揉自己的阳穴,低声说道,“王爷是怕见了小主就舍不得放下他们离开了,但王妃如今生死不知,还等着王爷去搭救呢。” 那奶娘低头瞧瞧自己怀里哭得小脸通红的小主,眼里噼里啪啦掉了下来,“老天爷啊,你这是做的什么孽啊。王妃多好的人啊,怎么就让她遭了难了。可怜的小主…” “别哭了,王爷一定会把王妃娘娘救回来的!大家重新拾掇一下,赶紧上!早ri到京城,让冯先生给小主诊诊脉。若是耽搁时间长了,压了火气,怕是对小主长身体有碍。” “是,大管家。”虽说王爷总共没停留上盏茶功夫,但是众人都觉心里有了底,纷纷重新整治车马,加紧往京都赶去。 慕容怀德紧赶慢赶,第五ri晚上终于回到了四季园,楚四莲大着肚跪地把头都磕破了,于老和于桂生也是恨不得砍自己几刀给王爷撒气。他们一家深受东家大恩,但却偏偏是他们得罪了楚家那两个畜生,才招来这场大祸,东家若不是要救下他们的xing命也不会被掠走。愧疚就像虫一样ri夜啃食着他们一家口的良心,如今见得王爷,就再也承受不住了,齐齐跪倒请罪。 慕容怀德扶着马背,连续奔跑几ri夜,他的双腿都在哆嗦,但眼见于家人如此也是说不出什么怨怪之言,毕竟没人希望祸事发生。 “罢了,你们起来吧,这事我会处置。赶紧给我们准备饭食和干粮,歇息一个时辰,我们还要继续往北赶!” “好,好。”于老抹了眼泪,赶紧爬来起来,应道,“老婆就知道王爷一定会去救东家,干粮和水袋都准备好了,马上再给王爷下锅面条,吃些热乎的再赶。”说罢,她拉起儿媳就去张罗了。 慕容怀德直接躺到了院里晾晒菜干儿的木架上,偶尔扭头望向山顶的大院儿,心里从未如此冰冷过。她就是他的一切,有她的地方才是温暖的家,即便再熟悉的地方,再熟悉的人,只要没了她存在,一切都是如此陌生… 一个暗卫去县城布庄取了京都的消息回来,见得主这般模样,赶紧上前低声禀报道,“王爷,冯先生的飞鸽传书到了。” 慕容怀德翻身而起,迅速拆了竹管,拿出里面的纸条。待得读过,他恨得一拳砸在木架上,生生把小儿手臂粗细的木杆儿砸得折断了。 “这群该死的!北蛮人不杀到京都,他们就宁愿当个缩壳乌龟!” 暗卫们闻声都是聚了过来,纸条在众人手里传递,末了各个都是脸se不好,“朝廷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王妃被掠是因为与人结怨,这才招了贼人扮成蛮兵上门报仇?” “这帮胆小鬼,脑里装的都是水不成?” “就是,当ri许多人亲眼所见,就是县城守兵也看得清清楚楚。” 于桂生正好从屋里出来,听得这话也赶紧上前帮腔,“王爷,当ri闯来果园的确实是蛮兵。楚家两个畜生本来是被蛮兵当舌头抓起来,打算逼问城中富户,不想他们怀恨先前在果园受到驱赶,就把蛮兵引到这里来了。不过,那些蛮兵也很奇怪,他们来了又没抢银钱,反倒为了活捉东家而放过了大伙儿。” 慕容怀德沉吟不语,双眼慢慢眯了起来,他隐约觉得这事很是蹊跷,但一时又抓不到关键,最后懊恼的摆手打断众人议论,吩咐道,“赶紧吃饭,然后出发,最好尽快找到甲一留下的标记,他一定知道更多消息。” 众人轰然应诺,纷纷散了开来,各自检查弩箭,匕和各种惯用的武器。先前多是在大齐地界行走,这次说不得要去大草原上逛逛,虽然凶险万分,但谁也没有惧怕之意,反倒兴致勃勃。 慕容怀德在这里猜测不透,岂不知这会儿大金王宫里,老汗王也正因为此事气得吹胡瞪眼睛。 “阿木尔,你好大的胆!谁让你擅自出兵的?”老汗王抓起手边的银碗奔着跪在身前的大儿就砸了过去,“要是暴露了密道,毁了南征大事,我就杀了你!” 阿木尔长相凶狠,身形也高壮,五官轮廓深,加者耳上悬着的两个大金环,模样很是彪悍。许是平ri被父汗斥骂多了,他此时熟稔的一偏头就躲过了飞来的银碗,末了满不在乎的应道,“先前我要出兵,木措那群胆小鬼说什么齐人凶悍,不可轻易南下。我也是气不过就让苏合带人去南边走一趟,虽说他为了抢个王妃有些打草惊蛇,但其余时候可是从未让大齐之人发现半点儿动静儿。 大齐之人虽多,但羊羔成群也抵不过饿狼一匹,只要父汗准我带上两万人马杀过去,我必定把大齐的皇位抢来给父汗坐着玩儿。” “你,你这个蠢货!”汗王虽然气恼这个儿擅自出兵,引得大齐警觉,但又喜他勇武无敌,到底舍不得真正下令惩治。 坐在一旁椅里的格ri勒图看够了热闹,就开口劝说道,“父汗息怒,大兄也是心急为父汗开疆拓土,为族民找寻生。去岁暴雪,牲畜多有糟损,前几ri大萨满又说长生天降下预示,今冬又是酷寒,说不得一定要南征打草谷了。大兄此次虽说鲁莽,但也探到了大齐的虚实。功过相抵,还求父汗原谅大兄一次。” 说着话,他也起身跪倒在阿木尔身旁。 老汉王的目光如同鹰一般锐利,他望向两个难得如此相处和睦的儿,心下很是感慨,但依旧冷着脸,呵斥道,“格ri勒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下做了什么交易!不过是个妇人,平ri宠着些就罢了,若是因为她耽搁了大事,哼!” 格ri勒图赶紧弯腰磕头,郑重应道,“父汗放心,孩儿始终谨记自己是大金二王!但孩儿当初在大齐探查的时候,承蒙董氏救过一次xing命。大草原的勇士怨憎分明,若是眼见恩人落难而不肯援手,以后还有何颜面立于人前?还请父汗宽恕孩儿!” 老汗王脸se这才好了一些,淡淡说道,“都起来吧,这次就饶了你们。传令下去,命令十八部族选送最jing悍的勇士,随时准备南征!” “喏!” 格ri勒图和阿木尔齐齐高声应下,善战的阿木尔,眼里狂热的光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火焰一般。倒是格ri勒图半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复杂之se,他终究还是避免不了要带着铁骑踏遍那片大好河山。若是那个躺在他毡房里的女知道这事,是不是再也不会同自己说上一句话了。但为了大金的民,为了他的雄图霸业… 董蓉在床上躺了两ri,一ri碗药汤,不知是那汉医是不是存了报复的心思,药汤苦得简直让她恨不得直接病死得了。 这一ri中午,外面难得天气很好,淡淡的阳光从毡房通风的小窗上照了进来,惹得董蓉心痒,拖着两条还有些发软的腿就下了床,一点点儿扶着桌椅之类的家具挪到了帐篷口。可惜,她还没等掀开帘,紫竹却是突然从外面进来了。见此立时嚷道,“夫人,你怎么起来了?大夫说你要多歇几ri啊,外面冷着呢,风也大,你可别再烧起来。” 董蓉揉揉眉头,懊恼道,“你这小管家婆,我一个字没说,你倒是先训了我一通。我不过是想透口气,怎么就这么难?” 紫竹对付主最有经验,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托盘,笑嘻嘻扶了主劝道,“夫人还是再躺几ri吧,等病养好了,出去怎么走都成。咱们这毡房后边就有个马厩,里面好多大马啊,我哥哥这几ri就总跑去玩儿。”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一十章 苦中作乐 良田喜事“咦,后面有马厩啊,怪不得我偶尔能听到马叫。”董蓉果然被引开了心思,低声问道,“云睿是不是打着骑马偷跑的主意,你告诉他不要着急,我这几ri就同二殿下商量一下,若是他护送咱们回大齐更好,若是他…咱们再想办法也不迟。” “好,夫人放心,我会跟哥哥说的。” 紫竹低声应了,末了端了托盘送到主跟前。董蓉一看午饭又是白粥,就觉胃里反酸,无奈道,“没有别的吃食了吗,我虽说染了风寒要吃清淡些,但也不能riri都是白粥啊。” 紫竹也是委屈,劝道,“夫人,你不知道,这里的人平ri都吃牛羊肉,还有奶块儿、炒米。这些白米还是二殿下特意让苏德大叔从汗王宫里取回来的,否则您就得riri啃羊肉了。那个腥膻味道,吃上几顿就恶心了。” “谁说牛羊肉难吃的,只要变变花样儿,味道好着呢。”董蓉的肠胃清净了几ri,突然听得有肉吃,倒是立刻馋的口水泛滥。她兴致勃勃拉了紫竹吩咐道,“你去找口小铜锅,各种调料都要一些。再寻点儿好羊肉切成小块,一起送过来,咱们炖个羊肉煲吃。” 紫竹这些ri见惯主病怏怏的模样,突然听得主要动手做吃食,欢喜得差点儿掉了眼泪,一迭声的应了就跑去找苏德大叔讨要东西。 苏德虽说只有四十几岁,但却老顽童一般好奇心重,听得自家殿下吩咐他好好伺候的贵人要做吃食,立刻就让人把食材准备的妥妥当当,末了又亲自端了同紫竹一起送进毡房。 董蓉听得紫竹说起苏德是二殿下身旁的大管家,就起身行了半礼,笑道,“我病着这几ri,多亏苏德大叔帮忙张罗吃食药汤,真是多谢了。” 苏德家里世代都是汗王的家奴,他虽说跟着二殿下,平ri有些脸面,但偶尔也会遭到贵人呵斥。如今突然见得二殿下心尖儿上放着的贵人同自己行礼道谢,吓得他双腿一软就要跪下来。 “奴才不敢,贵人言重了。” 紫竹站在他身旁,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笑嘻嘻道,“大叔,我们夫人很和气的,她说谢你就是真心的,你不用怕啊。” 苏德暗暗扫了董蓉一眼,见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神se分无奈七分好奇,但却当真没有一丝鄙夷算计。他心下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温暖,就连腰背都挺直了一些。 “奴才不是怕贵人,实在是担不起贵人的谢字。我们二殿下有交代,一定要把贵人伺候妥帖,贵人若是要谢,就当面谢我们殿下吧。” 苏德本以为,他这般说是在替董蓉和二殿下制造接触的机会,董蓉一定会欢喜。就像后边小毡房里住着的那些女人们,哪个不是千方计往二殿下身边凑啊。特别是最近,连大福晋娘家的侄女也打扮的花枝招展总来转悠,无非都是盼着二殿下多看她们一眼罢了。 可惜他却不知道董蓉和那些女人完全不同,恨不得立刻就长翅膀飞回大齐才好,根本不稀罕什么二殿下的宠爱。 “不管如何,都是要谢苏德大叔的,就是云睿和紫竹两个平ri也一定没少劳您照料。”说着,她又指了放着各se调料和肉片的托盘笑道,“一会儿我要炖锅羊肉,若是苏德大叔不嫌弃就留下尝个新鲜吧。” 苏德眨眨眼睛,心下有些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听得贵人邀请还是诚惶诚恐拒绝道,“奴才不敢,奴才给贵人生火。” 说着话儿,他就赶紧走去毡房中间的火塘旁边,弯下胖胖的身吹亮了火绳,然后又很是利落的点燃了茅草和几块干牛粪。 紫竹挽了袖刷干净铜锅,扭头笑道,“夫人,您指派我怎么做就好,可不能亲自动手啊。这牛粪味道很呛人呢!” 苏德闻言应道,“我们草原整ri都是烧这个,倒也不觉味道难闻。还是你们大齐好啊,听说到处都是树,不缺柴火。” 董蓉点头插话儿道,“天下之大,哪里都有好处,也有坏处。我们大齐虽说不缺柴禾,但也见不到这么多牛羊,见不到这么广袤的草原。” 没有人不喜欢人家夸赞自己的家乡,苏德乐得脸上好似开了花儿,忙前忙后很是殷勤。 紫竹按照指导,把羊肉块焯水之后又用蒜末爆炒,末了加一点儿酱油,大半锅热水就炖了起来。董蓉还想放里一些萝卜,但话到嘴边才想起这里许是没有,于是就改口问道,“苏德大叔,你们这里有干蘑菇吗,如果方便就帮我取一些放到肉锅里,味道更好。” 大草原的夏ri,每次急雨过后都会有无数蘑菇冒出来。牧民们祖祖辈辈传下来许多经验,最是清楚哪些蘑菇味道好,于是去放羊的时候就背上一只筐,往往秋时就能攒下几袋干蘑菇。二殿下手下奴隶众多,自然也不缺这些东西,苏德痛快应了下来,末了亲自带人去库房取了满满一小铜盆的蘑菇。 董蓉亲手用温水把蘑菇洗干净,待得铜锅里的羊肉煮沸就把蘑菇扔进去,转成小火儿炖着。 很快,铜锅里溢出的白se水汽就盈满了毡房,羊肉和蘑菇混杂一处,释放出的香气直扑口鼻,谁嗅上一口都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苏德原本跪在火塘前,后来见得贵人言笑晏晏,确实很是和气,于是就偷偷改成了盘膝而坐。董蓉和紫竹说起南地的美食jing致,苏德就说草原上的马会热闹,这般说说笑笑彼此倒是又亲近许多。 云睿许是在外面嗅到了香味,很快也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乌其恩。紫竹起身扯了帕给哥哥抽打身上的灰土,埋怨道,“哥,你又跑哪里去了,怎么滚了一身土?下次再这样,我可不给你洗衣服了。这里又没有皂角,衣服还厚,下水沉死了。” 云睿挠挠头,笑嘻嘻应道,“我和乌其恩大哥练摔跤了,他摔了我七八个跟头,衣服脏了都怪他。” 紫竹瞪了哥哥一眼,顺手又开始帮着乌其恩拍打衣服,“乌其恩大哥,这徒弟你可不能教,还没出师呢,就开始出卖师傅了。” 乌其恩长得人高马大,紫竹却很是瘦小,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费力跳起来擦抹乌其恩的肩膀。乌其恩眼见她那张小脸儿累得通红,赶紧弯下腰来,闷声应道,“好,以后不教他。” 紫竹终于把两人打扫干净,这才撵他们坐到火塘边,笑道,“夫人,人齐了,咱们这就开饭吧。” 董蓉正端了粥碗放到火塘边热着,闻言就应道,“好啊,就是没有米饭或者馒头,要吃些什么主食好?” 紫竹一把揭开身边的托盘,指了上面几块乳白se的豆腐样东西笑道,“我们吃这个,夫人,你也尝尝啊,味道很香呢。” 董蓉低头嗅嗅那奶豆腐,只觉奶腥气扑鼻,赶紧把头扭到一旁说道,“我今ri还是先吃粥吧,以后再尝!” 众人都是笑了起来,纷纷张罗着摆起桌准备开饭。 格ri勒图刚刚走到毡房门口,听得里面说笑热闹,心头一喜就掀门而入,笑问道,“今ri怎么这么热闹,咦?好香的味道,炖肉了吗?” 突然见得他进来,毡房里的时间好似被定格了那么一瞬,静默的让人尴尬。苏德第一个从获塘边跳起,躬身应道,“回殿下的话,董夫人炖了羊肉,奴才正帮着烧火。” 乌其恩也是半跪下行礼,有些心虚的附和道,“属下,属下来帮着…” “行了,都起来吧。”格ri勒图扫了一眼收起笑容的董蓉,心下莫名的烦躁,淡淡说道,“董夫人既然邀请你们,你们就是客人,不必多礼。” “是,殿下。”苏德和乌其恩都起了身,但却是再也不敢随便开口说笑了。 紫竹撅着小嘴儿取了一只垫放到饭桌的主位上,格ri勒图大模大样坐了下来。董蓉瞧瞧拘束的众人,于是吩咐道,“紫竹盛出两碗羊肉留下,其余端下去招待乌其恩和苏德大叔吧。我和二殿下有事商量,你们吃完了再过来伺候。” “是,夫人。”紫竹赶紧分出两大碗羊肉,几块奶豆腐,然后就端着铜锅同众人退了出去。 苏德走在最后,正巧见得自家殿下摆好碗筷送到董夫人身前,末了又夹了一块羊肉送到她碗里,动作娴熟之。而董夫人好似完全不觉应该惶恐感激,连句谢谢都没说。 他还想再看两眼,但自家殿下刀锐利的眸光已是扫了过来,他赶紧缩着脑袋跑掉了。结果,整顿饭的功夫他都在浑浑噩噩的胡思乱想,心下万分感慨,这董夫人真是前世修了佛,若不然这一世怎能得自家殿下如此宠爱?要知道自家殿下对着别的女可是连笑脸都没有一个,如今居然亲自为她布菜… 紫竹眼见铜锅里的羊肉和蘑菇马上就要被乌其恩和自家哥哥吃没了,于是赶紧抢了一勺倒在苏德碗里,末了催促道,“大叔,你不饿吗,赶紧吃啊。” 苏德回过神来,吞了嘴里的羊肉,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紫丫头,刚才你看到没?我们殿下再给你们夫人布菜…” 紫竹正大口吃着奶豆腐,闻言浑不在意的应道,“哦,看见了,怎么了?” “怎么了?”苏德忍不住拔高了声音,“那是我们大金国的二殿下,怎么能此后女人用饭!”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战争没有理由 良田喜事紫竹眨眨眼睛,一脸疑惑的望着苏德大叔,问道,“大叔,你怎么了?不过是夹几筷菜啊,原来金老板受伤那会儿,同我们夫人一起坐车去军城,一上也没少帮忙啊。” 乌其恩胡乱把碗里的蘑菇拨到嘴里,含含糊糊附和道,“紫竹说的没错,我还见过咱们二殿下给董夫人倒茶呢。所以,前几ri一见苏合掠了董夫人就火速派人禀报殿下了。” 苏德惊得差点儿打翻了肉碗,喃喃自语道,“二殿下当初娶了二福晋的时候也没这般上心啊,这次殿下怕是真动心了…” 紫竹终于从两人的听出点儿东西来,她猛然摔了手里的筷,嚷道,“你们瞎说什么,我们夫人是王妃,大齐一诰命!我们王爷对夫人可好了,你们二殿下要做什么?” 乌其恩和苏德对视一眼,都是尴尬的笑了起来,赶紧岔开话头说起了旁事。 另一侧的毡房里,董蓉和格ri勒图对坐吃了午饭,末了喝着茶水解油腻。 格ri勒图静静感受着这难得的独处时光,仿似又回到了当初两人同坐一车的时候。她们也是同吃同歇,偶尔烦闷了就天南海北的肆意倾谈,那种随xing随心的ri让他万分怀念。 董蓉心里琢磨着说词,半点儿没有发现格ri勒图的异样。她慢慢喝了半杯茶水才沉吟着问道,“二殿下,这次落难,多亏你援手相救,我自是不胜感激。但如今我风寒已愈,家里还留了个嗷嗷待哺的孩,所以实在心急赶回去。不知你何时能安排人手送我们回大齐?” “叫我格ri勒图。”格ri勒图抬眼望着心仪的女,手下紧紧捏了茶碗。当初她还称他一声金老板,如今却换成了二殿下,其中生疏之意明显之。 董蓉皱了眉头,心里下意识不喜他这样强硬的口气,但想想如今的处境,还有家里的孩,难得服了个软。 “好,格ri勒图,此次救命之恩,容我后报。还请你尽快送我回大齐,我家中牵挂甚重。” 格ri勒图紧紧捏了手里的茶碗,沉默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不能留在这里吗?” “留在这里?”董蓉眉梢一挑,正se说道,“我是大齐人,我的家在四季园,我的亲人都在担心我。而这里是大金国,我是被骑兵队一像死狗一样拖来的,如若是你,你会留下吗?” “为了我,留下来!”格ri勒图放下手里茶碗,目光越发炽烈,“我是大金二王,一样能给无上尊荣。将来也许还会让你成为大金最尊贵的女人…” “不要说了,”董蓉冷了脸se,坚决拒绝道,“你告诉我,什么时候送我们回去!你若是不能安排人手,我们自己走!” 格ri勒图力压抑着恼怒,沉声说道,“父汗今ri发布了圣狼令,各部族的勇士马上就要聚拢过来。大齐马上就要被我们大金勇士踏破,你就是回去了也会再次遭难!” “什么?”董蓉惊得猛然站了起来,打翻的茶水湿透了她的裙角,她却浑然不知,高声逼问道,“你们要攻打我们大齐?什么时候,什么理由?” 格ri勒图没有应声,反倒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块白se的绣花帕,待得想去给董蓉擦拭裙角的时候,董蓉却闪身躲开了。他的手停留在空中,僵持了好半晌才缓缓收回去。 “战争,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不行,战争一起,死的是千万条人命。就算你不心疼大齐的姓,总要心疼草原勇士吧,他们活着可以牧马放羊,可以喝酒吃肉,但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董蓉激动的挥舞着双手,试图劝服格ri勒图,阻止这场战争。 格ri勒图慢慢站起身走到毡房门口,掀起门帘静静看着外面忙碌的人群。毡房不远处,几个五六岁的小孩正在踢着一个羊头骨,不时嬉笑着滚成一团。一个妇人拎着奶桶走过,差点儿被撞个跟头,她气恼的刚刚抬起手,孩们又一窝蜂似的跑远了。 “若是你一定要听借口,那我告诉你。勇士们之所以要抛头颅洒热血,纵横驰骋在大齐的土地上,就是为了让他们的父兄,姐妹,母亲孩继续活下去! 这两年冬ri酷寒,暴雪天降,无数牛羊被饿死冻死,父汗也不得不下了减丁令。我大金的民,长生天的宠儿,为何要困在这样的苦寒之地,而大齐那些懦弱的羔羊却占据了最好的土地。 我们不服!哪怕身葬南国,哪怕客死异乡,我们大金的勇士也要为亲人杀出一片活命的新天地!” “不,大齐的姓是无辜的,大齐…”董蓉无力的低声抗议着。 “无辜?”格ri勒图惨笑,“那我们大金饿死的民就该死吗?你不要想着离开,留在我身边就好。若是你想念亲人,我到时候会亲自把他们带过来。将来你成了我的福晋,也要有汉奴伺候。” 说罢,他就低头穿过门帘走了出去。董蓉听着脚步声慢慢远去,双腿突然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先前,那个叫苏合的将军不过是带了十骑兵就杀的果园一片狼藉。她每每想起地上的血迹和晃荡的人头都会吓得眼前发黑,只觉那是人间最惨的摸样。可是,格ri勒图说的战争若真正发生,这样的情景就要在大齐所有角落发生… 紫竹瞄着二殿下离开了毡房,赶紧拉着哥哥就小跑进来,没想到却见到自家主呆愣的坐在地上,她赶紧上前问道,“夫人,怎么了?二殿下是不是不愿送咱们回去?我刚才听苏德大叔说,二殿下好像…好像喜欢主,不想放咱们走呢。” 董蓉伸手抱了紫竹小小的身,力想要在她身上多汲取一些温暖。紫竹从未见主这般模样,吓得手足无措,又开口安慰道,“夫人,他不放咱们就算了。王爷一定会来救咱们的!” 这般过了好半晌,董蓉才松开了小丫头,她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把云睿也拉到跟前,小声说道,“云睿,紫竹,你们听我说。大金要对大齐开战了,家里人这次怕是都要遭难了。” “开战!”云睿和紫竹吓得白了脸,下意识伸手抓了主的衣袖,“那可怎么办?” 董蓉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又道,“这是二殿下方才同我说的,一定不会有错。但是大金这里要聚集兵将,准备粮草,我盘算着怎么也要半月后才会发兵。那时候王爷也许就会派人来营救咱们了,咱们一定要找机会把这消息带出去。云睿以后多打探一下这方面的消息,晚上你们就搬来毡房住,省得王爷万一来营救,咱们分散,不容易寻找。” “是,夫人。”云睿用力点头,“我一定会保护好您和妹妹。” 紫竹也是赶紧说道,“我也会同苏德大叔和乌其恩他们多套话儿,要是真被他们杀过去,咱们大齐一点儿都没有准备,怕是要死很多人。” 董蓉紧紧握了两兄妹的手,再次慎重嘱咐道,“你们要记得保护好自己,我们一定会一起回家。” 一大两小只手紧紧握在一处,仿似无言的宣誓他们的决心… 此时,远在几里之外的一处山林里,慕容怀德也终于带着人手同甲一成功胜利汇合了。甲一在外奔波了七八ri,餐风露宿之余又自责没有保护好主母,内外双重压力直接把这个高壮的汉折磨得面黄肌瘦。 他一边大口吞咬着手里的面饼一边指了不远处的山峦同主禀告着,“王爷,那些北蛮骑兵就是进了这片山林才消失的。属下怀疑这里必定有密道,但是属下找了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后来实在惦记王妃的安危,军城又关了城门,没有办法之下就攀爬悬崖进了草原。大金王城守卫很森严,属下不好靠近,好在有几个奴隶牧羊归来时说闲话儿,属下跟在后面听了几句。” 说到这里,他脸se古怪的扫了一眼自家主,伸手解下腰带上的水袋咕咚咚灌好几口,这才斟酌着说道,“那些奴隶说,大金二王最近得了一个汉女,很是宠爱,还曾为了那汉女感染风寒就冲进王宫抢了御医。属下琢磨着,这女也许就是王妃。” 原本都是关心主母安危,凑在甲一跟前围坐的暗卫们,一听这话就赶紧悄悄退了出去。 慕容怀德死死握了拳头,心头怒火差点儿烧得他发狂,虽然他曾无数次祈求上天,只要他心爱的女保住xing命,哪怕她遭遇了什么悲惨之事,他也绝对不会嫌弃。 可是,当真听到他的妻成了人家的宠妃,他依旧愤怒的想要杀人。 甲一跟着主时ri最久,这会儿身边又没有别人,只得硬着头皮安慰道,“王爷,王妃虽说平ri行事很和气,但脾气却烈xing。既然她还活着,想必还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王爷若是惦记,不如咱们立刻就出发吧。” 慕容怀德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jing致的小锡壶塞给甲一,“再着急也不差这一会儿,这壶里是好酒,喝了之后睡一会儿,ri落就出发。” 甲一听得有酒,欢喜的眼睛发亮,拧开壶嘴就咕嘟嘟喝了个痛快,末了直接躺倒在火堆旁就睡了。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一十二章 警讯 良田喜事慕容怀扫了一眼他脚上磨的几乎没了底儿的鞋,起身从马背的褡裢里取出一双新鞋替他换上了。甲一熬了几ri夜,这会儿终于可以放心睡一觉儿了,呼噜打得山响,根本不知道主在替他换鞋。 但不远处分头警戒和歇息的暗卫们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于是负责警戒的越发警醒,躺着歇息的也爬起来把刀剑磨得雪亮… 大金王城的夜是安静的,初冬的寒风肆意的呼啸而过,吹得牛羊都缩了脖挤在一处取暖,无数只烧着牛油的大铜锅被挂在木栅栏上,照在巡逻走过的蛮兵们身上,影拉得老长。 午夜时,守着后门的蛮兵开始换岗,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脑还有些不清醒的小头领,伸手塞给先前值班的兄弟一只羊皮口袋,随口问道,“怎么样,没什么动静吧?” 那人接了羊皮口袋咕咚咚喝了几口烈酒,顿时就觉冻僵的身体暖和许多,于是长长吐了一口酒气,满不在意的应道,“放心,连只夜鹰都没飞过。咱们大金勇士的铁蹄没去踩碎敌人的头颅就是仁慈了,难道你还怕那些懦弱的羔羊壮着胆杀过来吗?” 那小领听得哈哈笑了起来,“这话说的对了,得了,这袋酒你拿回去慢慢喝吧,我再守会儿天就亮了。” “那谢了兄弟,这袋好酒下肚,我可能睡个好觉!” 两人说说笑笑着交接了岗位,谁也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身后,一个黑影迅速一闪而过。 慕容怀德静静伏在草窝里,虽说蒿草浓密,但依旧遮不住寒风,刮在脸上就像针扎一般刺痛。他却恍然未觉一般,紧紧盯着前方的原野,一个暗卫潜伏在他身旁,眼见主这般,就悄悄挪了挪身,想着替主稍稍挡些风寒也好。可慕容怀德却伸手推了他,小声说道,“你小的身板还没我厚实,逞什么能?老实趴着吧,待得这次顺利救了王妃回去,咱们全家就要搬去大齐南之地,那里一年四季都热得要打赤膊,你就是想吹吹这样的寒风也没机会了。” 暗卫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而聪目明是基本功夫,自然各个都把主的话听的清清楚楚。有那好奇心重的就压低声音追问道,“主,那么热的地方,是不是把人都晒得黑漆漆的。大男人倒是没什么,那姑娘怎么办,能嫁出去吗?” 慕容怀德揪下一根草儿塞到嘴里胡乱嚼着,随口应道,“放心,这天下就没有嫁不出去的姑娘。到时候让王妃做主给你也娶一个,你若是相中哪棵树上的果,不用开口,你婆娘就爬上去摘回来一堆。” “啊,不要啊,王爷,属下想娶个漂亮媳妇,不要黑猴!” 众人闻言都是低头偷笑起来,惹得那暗卫更着急了,“你们笑啥,要娶黑猴,你们也跑不了。” 这般说笑一番,凝重的紧张氛围倒是轻了许多。众人又等了一会儿,终于见得一个黑影从远处跑了过来。 甲一几乎是贴着草丛直接窜进了草窝,他喘息了好半晌又喝了几口水,这才低声禀告道,“王爷,我找到乙乙四那两个笨蛋小了。他们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混进了汗王的宫殿,乙跟在御医身边打杂,乙四负责喂养御马。关于主母之事,他们还真知道的不少。 乙说,主母和云睿兄妹是被大王手下的将军掠来的,上染了风寒,很是凶险。结果二王不知道在哪里得了消息,对整个王城宣称主母对他有救命之恩,硬是从大王手里把主母抢了过去,还找了御医给主母治病。主母如今已经痊愈,一直住在二王的毡房里,很得二王…厚待,但二王从未留下过夜。” 慕容怀德听得爱妻平安无事,终于放下了高悬多少ri的心,手下也松开了两团被抓的粉碎的茅草。不过,他转而又皱了眉头,董蓉虽说比之普通妇人要ziyou许多,时常会进城处置生意产业,也曾带人赶赴京都,但对于男女大防还是很在意的。她到底是在哪里救了大金二王一命,难道是二王为了霸占她特意散布的谣言? 这般想着,他脑海却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恼得他立时就红了眼睛,“金北望?望北金!” 甲一正按摩着自己的腿肚,来回飞奔几十里,虽然不算累,但肌肉却是有些紧绷了。 他听得主这般说也是想起当ri去军城探望董平之时,主母还真是救了一主二仆,当初倒也不觉他们如何古怪,如今仔细想来,那人的容貌身形倒真是有些异与大齐之人。 “金老板就是大金二王!”甲一惊得瞪了眼睛,待得想起乙乙四说起的只言片语,于是赶紧又道,“王爷,乙说最近大金正在调兵,好像要进行什么大事。若是金北望就是二王,那他先前岂不是在大齐打探虚实。这次…难道这些蛮要攻打大齐?” 暗卫们惊得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大齐年未曾经历战争,上到朝堂,下到姓,早已习惯了笙歌曼舞的平ri。若是北蛮骑兵突然攻至,那岂不是灭国在即! 慕容怀德也是皱了眉头,脑里飞快计算得失,好半晌才说道,“这消息事关重大,还是要再仔细打探。没有确切证据,就是消息送回大齐,也不会有人相信。另外,蜡丸送出去了。” “送了,”甲一点头,“乙说,他明ri正好要跟着御医去给主母复诊,到时候一定会找机会送到主母手里。” 慕容怀德扭头望着空旷幽暗的原野,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似要从呼啸的寒风里嗅闻到熟悉的气息一般。可惜风里除了枯草之气就浓浓的腥膻,半点儿也没有那种甜美温暖的果香。他的爱妻一定在焦急等待他的到来吧… 董蓉这一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外面呼啸的北风好像要告诉她什么,可是仔细听听又只有巡逻兵卒重重的脚步声和马屁偶尔喷出的响鼻。她叹了口气,拉起了厚厚的锦被,强迫自己睡去。 可是,哪怕这锦被是格ri勒图从汗王宫里为她讨回的,号称最是暖和轻柔,但依旧捂不热她的心,她的心里、梦里,满满都是她的孩,她的丈夫,她的家园。 她在千里第一万次祈祷,祈祷老天爷再偏爱她一次,一定要助她平安归去… 已经年过半的汉医,小心翼翼随着苏德大管家进了毡房,只偷偷扫了一眼端坐在桌案后的二王和脸se憔悴的女贵人,他就忍不住苦了脸。心下不禁暗自埋怨自己这位同族,每ri补药喝着,又有王宠着,怎么就不能活蹦乱跳的过ri,非要连累得他这老人家都跟着提心吊胆。 但是腹诽归腹诽,他还是不敢怠慢。一番望闻问切之后,他总算稍稍放了心,恭敬的弯腰同二王禀告道,“殿下,贵人的身已是完全痊愈了,以后再也不用喝药调理了。” 格ri勒图扫了一眼脸se淡漠的女,心头忍不住郁结,喝问道,“胡说,你没见贵人脸se差,定然是哪里有病痛,你这个庸医没有诊治出来。” 汉医吓得赶紧跪了下来,开口辩解道,“殿下息怒,老奴以项上人头担保,贵人的身体已是恢复如初。之所以脸se不好,许是有些心气郁结,只要能欢喜起来,定然会气se红润。” 董蓉望着跪伏在地上的老汉医,头发已是花白大半,与曹家老爹年纪相仿,于是心下一软,开口帮腔道,“殿下,我确实已经痊愈了。这些时ri倒是劳累这位老伯了,小女在这里郑重谢过老伯救命之恩。” 说着话,她就起身同汉医行礼,慌得汉医连忙爬到一旁,不肯受礼。 格ri勒图终于逼得心仪开口,嘴角忍不住高高翘了起来,于是挥手道,“既然贵人有话,你就下去吧,随时听命。” 老汉医如蒙大赦一般,连连磕头,然后跌跌撞撞就跑了出去。 “既然你已是病愈,不如出去走走吧。我前ri挑了一匹温顺的母马,带你骑上跑几圈,如何?” 格ri勒图笑着一边提议一边站起身,待得伸手想要扶起董蓉,她却侧身闪开了,淡淡说道,“抱歉,殿下,我今ri有些不舒坦,改ri吧。” 格ri勒图身一僵,双手暮然握成了拳头,方才明明老汉医已经说痊愈了,她依旧以这样的借口拒绝,明显就是不想同自己相处。 “你到底在别扭什么?我待你还不够好吗?” “好啊,”董蓉站起身,一边整理自己的裙摆一边挑眉问道,“但…这同我有什么关系?” “好,好!”格ri勒图气得脖上青筋都跳了起来,他想伸手死死抱了这个可恶又让他万般倾心的女人,狠狠对着她那张刻薄的小嘴儿咬下去,但是心底的一丝不舍却生生拦了他的脚步。 “你是在等他来救你吧?那好,我就让你看看,是我更强大,还是他更奸诈!” 格ri勒图狠狠一甩袖就出了毡房,董蓉望着飘落在地毯上的一块锦帕,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她上前两步捡了起来细看,这才想明白为何觉得熟悉。她的针线活计原本很好,但后来ri宽裕就慢慢生疏了。曹二姐儿和紫竹等人偶尔凑在一处绣花就就会笑她几句。她xing就在新奇绣样儿上下了功夫,特意画了各se花朵的图案绣在帕上。这个绣着四叶草的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她曾经最喜欢的一块。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一十三章 挫败 良田喜事没想到,这帕居然落到了金北望的手里。虽然她明知此次落难与这帕无关,但对孩和亲人们ri益加重的惦念却把她变成了一座火山,这帕必然也就成被烧成了灰烬。 紫竹偷偷摸摸从外面钻进毡房,末了又回身掀了帘仔细观望好半晌,待得确定并没有人跟踪她,这才小跑道夫人跟前。结果未等开口就见地上躺了几块碎帕,她于是问道,“夫人,怎么了?这帕是哪里来的?” 董蓉摆摆手,吩咐道,“收起来,烧掉吧。” “是,夫人。”紫竹赶紧蹲身把碎帕捡起塞进怀里,末了却又拿出一只白se的小蜡丸,力压低声音说道,“夫人,刚才有个跟随汉医来的汉奴,塞了这个蜡丸给我。我想多问几句,但是旁边的人多了。您说是不是王爷派人送消息了?您快看看!” “真的?”董蓉激动的手指都哆嗦了,好不容易捏碎蜡丸,待得看见纸条上大大的两个字,她的眼泪立时就扑簌簌掉了下来。 等我! 她的夫君并没有遗弃她,他在告诉她安心等待,他在努力想办法救自己出去,一家团聚。 紫竹伸头看看纸条上的字,也是忍不住惊喜的哭了起来,“夫人,真是王爷,真是王爷来救咱们了!我去告诉哥哥,他一定会欢喜的跳起来!” 小丫头喜得昏了头,抬腿就想跑出去找哥哥。董蓉一把拉住她,低声呵斥道,“你这笨丫头,这事不能张扬,否则这里人有了防备,就耽误王爷大事了。” “哦,对啊。”紫竹懊恼的吐吐舌头,应道,“那等晚上哥哥回来,我再告诉他!” 董蓉点头,末了又把纸条按在xiong口不肯挪开半点儿。她的夫君终于来了,她就要回家抱抱让她惦念之的儿女儿了。 主仆两人喜得失了警惕,根本不知道毡房门外,去而复返的格ri勒图正脸se铁青的紧握着拳头。原本,他只想找寻掉落的锦帕,没想到居然意外得知了这样的消息。 长生天在上,一定要庇佑他布下天落地网,顺利杀死那个男人。只要没了那个男人,她没了希望和依靠,自然会投进他的怀抱… 自从接了纸条,董蓉带着紫竹和云睿就在紧张又隐秘的做着准备。可以预见,到时候她们若是被顺利救走,暴怒的格ri勒图一定会带人追杀。他们的逃亡肯定是艰险又漫长,衣食武器,甚至骑马都要加紧练习。 不知是不是格ri勒图给了苏德什么命令,这位大管家对主仆人是有求必应,听说紫竹要做奶糖,他直接送了一坛金贵的糖霜过来,还有大桶的鲜奶和牛皮熬制的胶汤。 紫竹自觉有些愧对这个一直待她很好的长辈,于是就借口要人手帮忙,拉着苏德忙了大半ri,自然也教他会了如何制作奶糖。小丫头本xing善良,想着以后她们逃走了,哪怕苏德大叔因此被二殿下撵出去,只要有了这份手艺也能好好过ri,说不得还会赚下一份诺大家业。 就这样,不过两ri功夫,主仆人偷偷制作的奶干就存了一大包,至于骑马,紫竹和董蓉坚持练习了几次,最后都是放弃了。 原因无它,没有天分而已。倒是云睿这小,好似天生就应该骑在马背上一样,乌其恩只教了他不一会儿就能够四处飞奔了。 这一晚,董蓉吃了饭就觉得心绪不宁,紫竹给她倒了杯热茶,她居然都忘记吹吹热气就直接送到了嘴边。若不是紫竹眼疾手快扯了一把,她许是就要把自己的舌头烫坏了。 “我有预感,今晚肯定有事发生。”董蓉挥手示意紫竹不必忙着帮她擦抹衣襟上的茶水,低声吩咐道,“告诉云睿把包裹背好,随时准备出发。” 说着话,她就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半尺长短的匕,实际上就是一把半残的弯刀,这是紫竹前几ri趁着苏德不注意从库房的废弃武器堆里偷出来的。云睿有些功夫在身,找根结实顺手的棍就成了,她和紫竹力气小,还是要用这样的利器防身,关键时刻才能杀伤敌人。 紫竹见主如此,赶紧绕过屏风去找哥哥报信儿,主仆人各自准备好就一边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一边闭目养神。 董蓉的预感再一次成真了,更天后,王城之人大半陷入熟睡之时,几处大马厩突然着起了大火。巡逻的兵卒们吹响了牛角,无数衣衫不整的兵卒和奴隶从各自的毡房里跑出来,呼喝着救火,拦截受惊奔跑的马匹。 就在混乱之中,七八个黑衣人迅速摸到了二王的毡房群落外。为的黑衣人扫了一眼安静的有些诡异的四周,突然抬手示意身后之人止步,末了仔细蹲身探看半晌,到底还是压下不安,一狠心示意众人继续前进。 可是他们未等走到最大的毡房外,四周突然燃起几十支火把,无数蛮兵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团团把他们围了起来。 格ri勒图顶盔掼甲,迈着大步走进人群,对着有些惊慌的黑衣人们笑得得意,“中山王大架光临我大金王城,不知为何如此黑衣遮面,难道自觉无颜见人?” 那为的黑衣人闻言,一把扯下了脸上的布巾,冷冷回应道,“金北望,明人不说暗话!当初我妻甘冒大险救了你xing命,如今她落难此地,你若是知恩图报,就好好送她出来。若是你胆敢伤她一分一毫,我慕容秋定然与你不死不休!” 格ri勒图微微眯了双眼,刚要开口再说什么的时候,董蓉却是闻声从毡房里冲了出来,哪怕隔了众多蛮兵,她还是一眼就认出被围在中间的人正是自家夫君。 她下意识就想冲到他怀里,但蛮兵却冷冷抓了她的两臂。她拼命挣扎,哭着大喊,“柱,柱!我在这儿!” 慕容怀德心痛欲裂,抬腿就要上前把惦记了多少ri夜的爱妻抱在怀里,“蓉蓉,别怕,我来救你了!” 可是,蛮兵们却抬手举起弓箭,无数箭支挂着风声就奔着他射了过去。甲一等人一涌而上,抽出腰刀替主拨开箭支,他们虽然都有功夫在身,但无奈箭支实在多,很快就有两人受了伤。 慕容怀德恨得目赤欲裂,但只能带着人手退下。格ri勒图冷冷一笑,摆手示意蛮兵们停手,末了哈哈大笑,冲着董蓉喊道,“你看到了吧,这样的男人连救你出去都做不到,以后怎么能够护着你一辈。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不可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就是死也要离开!”董蓉扭头一口咬在身旁的蛮兵肩膀上,那蛮兵疼得一哆嗦,想也不想就把她重重甩到了一旁。 不知是不是撞到了石头,董蓉惨叫一声就再未爬起来,两只手臂高高举在头侧,仿似死掉了一般。 那蛮兵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这可是二王最宠爱的女人,若是死在他手里,那他一定要被杀掉陪葬啊。 其余所有蛮兵也都被这变故惊得怔了一瞬,格ri勒图更是抬步就要冲到跟前查看。可这时,慕容怀德却是突然带人开始向外冲杀。 几个反应不及的蛮兵被当场砍倒,包围圈也因此出现了一个缺口。格ri勒图立时惊觉被骗,还要高声指挥众人围堵的时候,倒在地上的董蓉却是爬了起来,半点儿没有犹豫就把磨得锋利的残刀架到了自己的脖上。 “金北望,你要是敢带人去追,我就立即死给你看!” 格ri勒图惊得白了脸,他身旁的一个黑将军许是看不得主被女人威胁,挥手带着兵卒们就要追杀。 “你敢!”董蓉急怒攻心,手下一用力就把脖割破了。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在她的衣衫上,分外刺目。 刚刚偷了马匹的紫竹和云睿,见此惊叫着扑了上来,“夫人,夫人!你怎么流血了,救命啊,救命啊!” 紫竹拼命用手捂着主脖上的血口,想要减缓血流的速。但董蓉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她,继续握了刀,眼睛死死盯着格ri勒图,显见是听不到他下令就还要继续割下去。 格ri勒图疼得心口仿似被大锤砸下,到底见不得心仪的女横死在眼前,于是高声喝止道,“收兵!不得追击!” 那将军恨得跺脚,但还是带着蛮兵们退了回来。 董蓉长长松了一口气,但依旧强撑着不肯倒下。紫竹哭着抱了她,“夫人,快放下刀,你在淌血,好多血!” 董蓉力瞪着眼睛,她还要等,等到夫君退到足够安全地方,否则格ri勒图反悔,她一切的努力就付之东流了。 可是,她的眼前却渐渐开始发黑,只坚持了那么短短几十息就颓然倒了下去。模糊中,好似有人在她的耳边怒吼,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喃喃低语。但这些都同她无关了,她只想好好睡一觉,最好醒来时候就会躺在夫君怀里,发觉一切都不过是个噩梦… 慕容怀德直挺挺站在寒风里已经两个时辰了,任凭寒风冷的刺骨,也不能让他心里的焦灼恼恨减轻半分。 他原本以为自己就算不是大齐最出se的男,起码也是武双全,实力雄厚,莫说护着妻儿平安,就是整个天下也唾手可得。可是方才营救不成,反陷敌手的挫败,如同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 以前在家的时候,他的小媳妇儿若是早晨不愿起床就会装睡,但偏偏还改不了高举双手的毛病。他每次都会轻易戳穿她的小心思,然后抱了她在怀里用力亲个不停。她就会娇嗔着掐他两记…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默契,今ri却成了他突围的信号,若没有她诈死制造机会,这时候他和一众属下许是尸体都凉透了。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家臣 良田喜事甲一方才胳膊被箭头带走了一块皮肉,这会儿刚刚上了金疮药,用布带紧紧缠裹好了。一众暗卫们自知主心情不好,互相推搡半晌还是把他推出来执行劝说重任。 “王爷,今晚这次行动失败,实在怪不到您头上。说起来那二王奸诈了,又熟知您对主母的看重,这才事先布下陷阱。您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咱们总能再想办法把主母救出来!” 可惜,他的话说了一箩筐,慕容怀德依旧没有半点儿反应。 甲一无奈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想方才的情形也是叹了气,末了跪地说道,“王爷,属下该死!当初主母被掠走的时候,就曾横刀自刎救下了所有人的xing命,那时候属下就发誓,就是拼死也要把主母救回来。没想到今ri,属下居然又赖主母舍命捡了一条xing命。属下实在愧对主母,将来主母归来之后,恳请王爷准许属下成为主母的家臣。” “你这话可是当真?”慕容怀德闻言,终于开了口。所谓家臣就是誓死跟随主人的死士,入主人姓氏,随侍主身旁,若是主不幸身亡,他们就以报仇为终身目标。也就是说,董蓉以后哪怕同慕容怀德反目,他也会绝对站到董蓉身后。 其余暗卫也听到了甲一的话,纷纷聚了过来。甲一低着头,朗声应道,“当真,请求王爷准许属下成为主母董氏的家臣,世代忠诚护主。” 慕容怀德深深看了自己这个最得力的属下一眼,心里很为爱妻庆幸,有了这样的家臣,他将来就算意外失了xing命,也不用担心她没人护佑。 “好!” “谢王爷!”甲一磕了头,重新站了起来。一众暗卫们上前挨个捶了一下他的xiong膛,算是恭喜他找到全心效忠跟随的主。 正是这样的时候,乙乙四终于带着一身狼狈赶来汇合了。方才两人负责四处点火制造混乱,许是风向没有看好,把自己熏得脸se乌黑,衣衫头发都被烧得半毁了。 两人抓过水袋狂灌了好半晌,这才跪倒给主见礼,末了激动的说道,“王爷,属下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呢。那紫参…” “别说废话,赶紧说说主母怎么样了?”甲一开口打断两人,立时问起众人离开之后,事情如何发展。 乙和乙四对视一眼,互相推搡着谁也不愿开口。慕容怀德脸se忍不住变得越发惨白,咬牙呵斥道,“说!” 乙赶紧应道,“那个,王爷,主母方才把脖割了个口,好像…血流的有些多,那个…很是凶险。” 慕容怀德心头剧痛,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甲一眼疾手快扶了主,厉声喝问乙,“快说,后来如何?” 乙吓得一哆嗦,连珠炮一般说道,“二王找老汗王要了几片年紫参入药,听说已经抢救过来了,就是要多修养几ri。还有,这些蛮已经开始招兵买马了,马上就要攻打咱们大齐。他们前两年冬天饿死了好多人,很多蛮都喊着要杀光咱们大齐人,把粮食抢回来,否则…” 慕容怀德听得董蓉xing命无忧,终于缓过一口心气,身上也有了力气,但是听得乙后几句,他脑里突然灵光一闪,开口问道,“你是说蛮人要攻打大齐是为了抢粮食?” 乙点点头,应道,“是啊,那些萨满杀了很多牛羊供养天神,才得了个今冬还要下大雪得喻示。他们若是不抢粮食回来,就要执行减丁令,很多人都要走到荒野里让狼吃了…” 慕容怀德同甲一对视一眼,紧皱的双眉齐齐松了开来。所谓无欲者刚,但凡有所欲求者,只要投其所好,必定会事半功倍。 大金王城里,这会儿终于平息了祸患,战马也被收拢了回来,除了蛮兵们偶尔骂上几句该死的纵火者,其余之处渐渐又恢复了平静。 二王的大毡房里,这会儿却是挤满了人。不必说紫竹和云睿,一个抱了残刀,一个抱了棍牢牢守在床边,任谁想要靠近一下都不行。兄妹俩这会儿恨不得一头撞死,刚才怎么就离了主跟前。若是主有个长两短,他们就是回到果园,又该怎么跟众人交代。 老汉医忙得满头大汗,终于熬好了一碗汤药,小心翼翼倒凉了,这才端到二王跟前,低声禀告道,“殿下,药汤好了,以后每ri喝上两次,不出半月就能恢复如初。” 格ri勒图点点头,端起药汤就走去了床边。云睿上前要阻拦,却被他一巴掌拍到了旁边。紫竹恨得眼睛都红了,还要举刀护着主,格ri勒图却是冷冷说道,“你再耽搁功夫,她有个好歹,就是你害死的!” 紫竹到底年纪小,听得这话身一僵,待得还要再说话,一旁的苏德却是赶紧把她拉到身前,小声劝道,“紫丫头,你就别倔了。我们殿下为了你们主放走了纵火犯,还损失了几个勇士。这事儿明ri还不知道如何同汉王交代呢,你就别为难殿下了。殿下无论如何也不会害你们夫人的…” “他不会害我们夫人有什么用,他若真是对我们夫人好,就该放我们回家。我们夫人想小少爷小xiaojie,每晚都哭得枕头半湿…” “好,好,丫头,别说了,还是先照料你们夫人养好身体吧。” 苏德也是头痛,虽说他只同这主仆人相处了几ri,但着实是喜欢他们。他私下也盼着自家殿下能够俘获美人心,他以后在这么和气的福晋手下伺候,定然也能轻松许多。但世事总是不能尽如人意啊… 格ri勒图亲手舀了药汤一口口味进董蓉嘴里,耳边听着两人的谈话也是心下叹气。他方才去求父汗赐下紫参,父汗第一次警告他不要为了女se,忘记了身为大金二王的权责,甚至还当着大福晋的面儿为他定下了那对姐妹做福晋。一想起以后他的后院儿又要多了两个蠢女人,他就忍不住厌烦之。 若是她醒后,得知他为她牺牲良多,会不会生出那么一点点儿愧疚之心,就算依旧不爱他,哪怕每ri里安静陪他吃顿饭也好。他会把她严严护在羽翼下,就算不能给她福晋之位,也绝不会容许别的女人欺到她头上… “殿下,末将有事禀告!”乌其恩突然带着一身寒气闯进了毡房,格ri勒图扫了他一眼就示意紫竹接了手里的药碗,末了吩咐苏德,“寸步不离,有事立刻报给我!” “是,殿下。”苏德赶紧应了。 格ri勒图再次看了一眼床上的女,这才转身大步出去了。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还带着一脸恼怒的云睿见此眼珠儿一转,就悄悄跟了上去。 格ri勒图带着乌其恩进了旁边的毡房,低声问道,“出了何事?” 乌其恩赶紧从怀里拿出个一个竹筒,双手捧上,“方才查克惦记着再去追击那些齐人,就在城门口多站了一会儿。结果有人把这竹筒绑在箭上射了过来。殿下看看,可是那些齐人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格ri勒图挑挑眉头,伸手打开竹筒,倒出里面一卷白se棉布,上面写了几行血书。他看完就微微眯了眼睛,低声问道,“这事还有谁知道?” 乌其恩自小跟随主,自然清楚主这般模样就是上了心,于是赶紧应道,“没有别人,只有查克和几个亲卫。” 格ri勒图点头,沉吟片刻又道,“中山王约我明ri到五十里外的狼山下谈判,你带上五十亲卫随我一起去。” 乌其恩惊得瞪了眼,开口劝道,“殿下,还是让末将多带些人去吧,到时候把他们都抓回来就成了。” 格ri勒图却是摇头,冷笑道,“他有单身赴会的胆量,我自然也不好弱了气势。不必多说,明ri阳升起之时就出发。” “是,殿下。”乌其恩无法,只得一边盘算着亲卫里哪些更勇武,一边匆匆下去安排了。 董蓉昏睡了一夜,待得睁开眼睛时,毡房里光线还很是昏暗。她扫了一眼四周,忍不住泪涌如泉。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一直躲在梦里不醒来。起码梦里有她的夫君,有她的儿女儿,有她平静又幸福的生活。可是,残酷的现实再次把她的希翼击得粉碎。 紫竹正依靠在床边打盹,突然听得耳边有啜泣之声就惊醒过来。待得看清主流泪,立时也跟着哭了起来,“夫人,您醒了。夫人,我怕,我想回家。” 董蓉睁开眼睛,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抬起手握了小丫头的胳膊,勉强问道,“王爷…” 紫竹抹了两把眼泪,赶紧应道,“王爷没事儿,二殿下忙着去汉王那里求紫参救您活命,根本没功夫派人去追杀王爷…” 可她话音还没等落下,毡房外却是突然热闹起来,很快又是一阵马蹄声轰隆隆跑过。 董蓉心下一惊,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就坐了起来,“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紫竹眼见主伤口上的白布条又染了血se,慌得赶紧扶着她躺好,末了才小跑去帐篷外探问。正好云睿也从外面急急跑进来,兄妹两个顿时撞到了一处。紫竹来不及嗔怪哥哥,开口就问,“可是二殿下又追杀王爷去了?”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一十五章 红颜祸水 良田喜事云睿脸se有些不好,想了想还是说了真话,“我看二殿下带人出去了,蛮兵们都带足了箭支,还穿了皮甲,杀气腾腾的…” 董蓉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眼前又开始一阵阵发黑。紫竹觉出不好,赶紧跑去隔壁毡房找汉医,不必说又要重新包扎了伤口,灌参汤,折腾的汉医心里偷偷骂娘。 不提她们这里如何忙乱,只说格ri勒图带着亲卫赶到狼山下时,远远就见慕容怀德独身站在一块大石上,目光远远投向王城方向,专注之。 他于是翻身下马就要过去,乌其恩赶紧跳下拦了,低声劝阻道,“殿下,不可轻易涉险,还是让属下先带人把他围起来吧。” 格ri勒图摆手,摇头道,“不必,他站在石上就是想让我知道,他并没有安排什么埋伏,果真是独身赴约。既然如此,我又怎能让他看轻?” 说罢,他就大踏步走了过去。乌其恩急得直皱眉头,心下忍不住开始埋怨,这真是红颜祸水啊!那董夫人也不是如何漂亮,甚至都比不上他毡房里的婆娘,怎么偏偏就让以智谋闻名大金的殿下失去了冷静。 他有心不顾一切的带人冲过去,但到底还是不敢抗令,于是只得挥手示意护卫们远远散开,隐隐包围了山脚,弓箭也都提在手中,一旦发现丝毫警讯就立刻冲上去。 格ri勒图也选了一块大石跳了上去,一边迎风展望辽阔的草原一边笑问不远处的慕容怀德,“中山王爷,难道也迷上了我们大金的草原不成?此处纵马驰骋,比之大齐,可是畅快许多!” 慕容怀德收回目光,挑眉看向一身盔甲,是英武的格ri勒图,冷声问道,“金老板身为大金二王,想要美女定然唾手可得无数,但为何一定要强留拙荆在此?” 格ri勒图习惯xing伸手去摸袖里的锦帕,但是一把抓空才突然想起那帕已被撕得粉碎,于是心头忍不住火起,冷声嘲讽道,“王爷也是堂堂大齐中山王,自然也不缺美女献媚,但为何独独娶了她,甚至连妾氏都不肯再纳?” 慕容怀德双眸微微眯起,眼里的冷光像利刃一般射向格ri勒图,格ri勒图自然也不会示弱,眼睛瞪的同牛一般。这时候,两人仿似都变成了孩,为了心爱之物,竭尽一切所能的争抢。 许是北风冷,格ri勒图很快就红了眼睛,他揉了揉,冷冷问道,“中山王若是约我来此就为了讨论,为何不喜美女的问题,那不如随我回去王城小酌几杯如何?” 慕容怀德再次把目光投向王城方向,凝望许久却是摇头,“虽然我恨不能立时飞到她身边,但这次却是要辜负金老板的邀请了。我今ri来此,只是想问问金老板,在你心里是大金的万千民重要,还是…她更重要?” “你这话是何意?”格ri勒图心里下意识一缩,脑里开始飞快盘算,可是算来算去都没有发现大金的诸事安排出了漏洞。 慕容怀德抽出插在靴里的匕,随手耍了几个刀花儿,这才慢悠悠说道,“听说,你们大金马上就要攻打我们大齐了?” 格ri勒图手臂一僵,脸上却笑着反问道,“怎么,中山王打算当个英雄,替大齐那帮整ri只知醉生梦死的羔羊阻挡狼群的进攻?” “狼群?”慕容怀德冷冷一笑,“你是说一群饿得走都打晃儿的野狼啊?” 格ri勒图仿似被揭了逆鳞一般,眼里骤然爆出一团光芒,一字一顿应道,“中山王难道不知,世上最可怕的就是饿着肚的狼吗?为了食物,为了存活,可以无惧一切,更何况,羔羊天生就要喂狼!” “那若是给狼群送上一年也吃不完的牛肉呢?饿狼还会冒着死伤大半的危险跑去陌生之地厮杀吗?” 格ri勒图猛然扭头望向慕容怀德,“你难道…” 慕容怀德点头,正se说道,“五万担米粮,足够助大金臣民过这个寒冬,我只要…换我妻平安归来。” 格ri勒图怔愣着半晌没有应声,他本以为这个男人会以禀报大齐立刻战备来威胁自己,根本没想到,他居然打算送粮草资敌,只为了换回一个…女! “你这是资敌,难道不怕我送消息去大齐?或者我拿了粮草,继续南征…” “我只要她回到我身边,其余之事,只要你不怕损失兵卒,尽管去攻打就是了!” 格ri勒图一口气憋在心里,脸se变幻不停。虽然他不愿承认,但是这一刻,眼前这个男确实让他自愧不如。 要知道中山王府一系的血脉是大齐除了皇家之外最尊贵的,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等着常年病重的大齐殡天,慕容怀德就可能登上皇位,掌控大齐。 但他却选择资敌粮草,换回妻。若是这消息传到大齐朝中,别说登上王位,怕是立刻就要遭受到整个大齐姓的唾骂和追杀。难道在他心里,那个女比江山还要重吗? 再想想方才他出来之前,依旧躺在床上昏睡的女,他眼里的黯然更重。一个不吝xing命,一个舍下江山,他若是坚持不放手,恐怕长生天都会厌弃? “这事我不能独自决定,ri后,此地再见面。” “好。”慕容怀德点点头,再次扭头深深望了一眼王城方向,这才转身跃下大石迅速消失山谷里,留下格ri勒图却久久没有动身。 乌其恩在远处看得焦急,实在忍耐不住就带了几个亲兵跑了过来,低声问道,“殿下,你怎么把那人放走了?” 格ri勒图暗暗叹了一口,翻身跳上自己的战马,吩咐道,“不要多问,回王城!” 乌其恩听得莫名其妙,赶紧带着亲兵打马就追了上去。 董蓉再次醒来时,阳已经穿过毡房的小窗照了进来,她猛然想起先前之事,于是就想扭头找人问询。不想却见格ri勒图站在床边,惊得她就想坐起来。 格ri勒图却是按着她重新躺好,末了沉声说道,“你不必惦记,我没抓他回来。” 董蓉长舒一口气,心头大石终于重重落地。格ri勒图见她脸se瞬间好了许多,眼里闪过一抹痛楚,但依旧端起托盘上的粥碗,搅了搅就舀了一勺递上前。 董蓉嫌恶的偏了头,不肯同这个强留她的仇人如此亲密。 格ri勒图却是坚持举着勺不肯放下,“你马上就能同他回家了。” “真的?”董蓉喜得立时瞪大了眼睛,“你改主意了?” 格ri勒图抬了抬手里的勺,用意很是明显。董蓉无奈,只得开口吞下那勺放了很多大枣的米粥,末了赶紧又催问道,“还是,他答应了你什么条件了?” “嗯,他答应我叛国!” “什么?咳…咳…”董蓉惊得一口米粥呛进嗓里,疯狂咳了起来,但手下却依旧死死抓了格ri勒图的手,焦急问着,“他…咳咳,到底…” 格ri勒图静静望着两人重叠的双手,心下酸涩痛楚难耐之,忍不住问道,“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董蓉却仿似一字都未听到,坚持问着,“他到底如何叛国了?” 格ri勒图叹气,淡淡说道,“他以五万担米粮,交换你平安回到他身边。完全不顾我们大金得了这些军粮,会不会继续进攻大齐…他只要换你平安回去!” 董蓉猛然松了手,脸se白得厉害。资敌?叛国?本来皇上就对他般防备,若是知道这事,岂不是抄家灭门的惨祸就要立刻到来?到时候,曹家,王家,董家,甚至果园里的雇工,岂不是都要陪着他们一家砍头?最重要的是,得了军粮的大金铁骑会不会立刻攻打大齐,那无数姓岂不是都要因为她一个人流离失所,甚至家破人亡… 格ri勒图到底舍不得她惊恐过,又开口安慰道,“放心,他既然提出这样的条件,就是有所安排。另外,父汗也是不愿大金的勇士们有所折损,若是得了足够的粮食熬到明年夏ri,南征之事就不会发生。” 果然,董蓉听完这话脸se勉强好了一些,但依旧神思恍惚。格ri勒图一翻手腕紧紧握了她的手,低声道,“原本我以为,你留在我身边会…不过如今看来,是我不如他。你安心养病,若是事情进行的顺利,最长不过一月,你就能回到他身边了。” 说罢,他慢慢松了手,起身往外走去。 董蓉望着他微微塌下的肩膀,不知为何心下突然闪过一抹怜惜,“格ri勒图…谢谢你!” “不必,是我对不起你!”格ri勒图低声应了一句,末了重新挺直了脊背,大步走了出去。 草原的冬ri分外寒冷,没有山岳遮挡,北风肆意呼啸刮过,吹得人骨头都在打哆嗦。董蓉躺了ri,终于又重新恢复了力气,想着马上就能回家,她就着急要快些养好身体,于是喊了紫竹去找了些材料准备涮羊肉吃。羊肉最是温补,适合她吃。更何况外面寒风呼啸,守着热腾腾的火锅,哪怕不吃,只看着也感觉温暖之。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一十五章 江山美人 良田喜事云睿脸se有些不好,想了想还是说了真话,“我看二殿下带人出去了,蛮兵们都带足了箭支,还穿了皮甲,杀气腾腾的…” 董蓉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眼前又开始一阵阵发黑。紫竹觉出不好,赶紧跑去隔壁毡房找汉医,不必说又要重新包扎了伤口,灌参汤,折腾的汉医心里偷偷骂娘。 不提她们这里如何忙乱,只说格ri勒图带着亲卫赶到狼山下时,远远就见慕容怀德独身站在一块大石上,目光远远投向王城方向,专注之。 他于是翻身下马就要过去,乌其恩赶紧跳下拦了,低声劝阻道,“殿下,不可轻易涉险,还是让属下先带人把他围起来吧。” 格ri勒图摆手,摇头道,“不必,他站在石上就是想让我知道,他并没有安排什么埋伏,果真是独身赴约。既然如此,我又怎能让他看轻?” 说罢,他就大踏步走了过去。乌其恩急得直皱眉头,心下忍不住开始埋怨,这真是红颜祸水啊!那董夫人也不是如何漂亮,甚至都比不上他毡房里的婆娘,怎么偏偏就让以智谋闻名大金的殿下失去了冷静。 他有心不顾一切的带人冲过去,但到底还是不敢抗令,于是只得挥手示意护卫们远远散开,隐隐包围了山脚,弓箭也都提在手中,一旦发现丝毫警讯就立刻冲上去。 格ri勒图也选了一块大石跳了上去,一边迎风展望辽阔的草原一边笑问不远处的慕容怀德,“中山王爷,难道也迷上了我们大金的草原不成?此处纵马驰骋,比之大齐,可是畅快许多!” 慕容怀德收回目光,挑眉看向一身盔甲,是英武的格ri勒图,冷声问道,“金老板身为大金二王,想要美女定然唾手可得无数,但为何一定要强留拙荆在此?” 格ri勒图习惯xing伸手去摸袖里的锦帕,但是一把抓空才突然想起那帕已被撕得粉碎,于是心头忍不住火起,冷声嘲讽道,“王爷也是堂堂大齐中山王,自然也不缺美女献媚,但为何独独娶了她,甚至连妾氏都不肯再纳?” 慕容怀德双眸微微眯起,眼里的冷光像利刃一般射向格ri勒图,格ri勒图自然也不会示弱,眼睛瞪的同牛一般。这时候,两人仿似都变成了孩,为了心爱之物,竭尽一切所能的争抢。 许是北风冷,格ri勒图很快就红了眼睛,他揉了揉,冷冷问道,“中山王若是约我来此就为了讨论,为何不喜美女的问题,那不如随我回去王城小酌几杯如何?” 慕容怀德再次把目光投向王城方向,凝望许久却是摇头,“虽然我恨不能立时飞到她身边,但这次却是要辜负金老板的邀请了。我今ri来此,只是想问问金老板,在你心里是大金的万千民重要,还是…她更重要?” “你这话是何意?”格ri勒图心里下意识一缩,脑里开始飞快盘算,可是算来算去都没有发现大金的诸事安排出了漏洞。 慕容怀德抽出插在靴里的匕,随手耍了几个刀花儿,这才慢悠悠说道,“听说,你们大金马上就要攻打我们大齐了?” 格ri勒图手臂一僵,脸上却笑着反问道,“怎么,中山王打算当个英雄,替大齐那帮整ri只知醉生梦死的羔羊阻挡狼群的进攻?” “狼群?”慕容怀德冷冷一笑,“你是说一群饿得走都打晃儿的野狼啊?” 格ri勒图仿似被揭了逆鳞一般,眼里骤然爆出一团光芒,一字一顿应道,“中山王难道不知,世上最可怕的就是饿着肚的狼吗?为了食物,为了存活,可以无惧一切,更何况,羔羊天生就要喂狼!” “那若是给狼群送上一年也吃不完的牛肉呢?饿狼还会冒着死伤大半的危险跑去陌生之地厮杀吗?” 格ri勒图猛然扭头望向慕容怀德,“你难道…” 慕容怀德点头,正se说道,“五万担米粮,足够助大金臣民过这个寒冬,我只要…换我妻平安归来。” 格ri勒图怔愣着半晌没有应声,他本以为这个男人会以禀报大齐立刻战备来威胁自己,根本没想到,他居然打算送粮草资敌,只为了换回一个…女! “你这是资敌,难道不怕我送消息去大齐?或者我拿了粮草,继续南征…” “我只要她回到我身边,其余之事,只要你不怕损失兵卒,尽管去攻打就是了!” 格ri勒图一口气憋在心里,脸se变幻不停。虽然他不愿承认,但是这一刻,眼前这个男确实让他自愧不如。 要知道中山王府一系的血脉是大齐除了皇家之外最尊贵的,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等着常年病重的大齐殡天,慕容怀德就可能登上皇位,掌控大齐。 但他却选择资敌粮草,换回妻。若是这消息传到大齐朝中,别说登上王位,怕是立刻就要遭受到整个大齐姓的唾骂和追杀。难道在他心里,那个女比江山还要重吗? 再想想方才他出来之前,依旧躺在床上昏睡的女,他眼里的黯然更重。一个不吝xing命,一个舍下江山,他若是坚持不放手,恐怕长生天都会厌弃? “这事我不能独自决定,ri后,此地再见面。” “好。”慕容怀德点点头,再次扭头深深望了一眼王城方向,这才转身跃下大石迅速消失山谷里,留下格ri勒图却久久没有动身。 乌其恩在远处看得焦急,实在忍耐不住就带了几个亲兵跑了过来,低声问道,“殿下,你怎么把那人放走了?” 格ri勒图暗暗叹了一口,翻身跳上自己的战马,吩咐道,“不要多问,回王城!” 乌其恩听得莫名其妙,赶紧带着亲兵打马就追了上去。 董蓉再次醒来时,阳已经穿过毡房的小窗照了进来,她猛然想起先前之事,于是就想扭头找人问询。不想却见格ri勒图站在床边,惊得她就想坐起来。 格ri勒图却是按着她重新躺好,末了沉声说道,“你不必惦记,我没抓他回来。” 董蓉长舒一口气,心头大石终于重重落地。格ri勒图见她脸se瞬间好了许多,眼里闪过一抹痛楚,但依旧端起托盘上的粥碗,搅了搅就舀了一勺递上前。 董蓉嫌恶的偏了头,不肯同这个强留她的仇人如此亲密。 格ri勒图却是坚持举着勺不肯放下,“你马上就能同他回家了。” “真的?”董蓉喜得立时瞪大了眼睛,“你改主意了?” 格ri勒图抬了抬手里的勺,用意很是明显。董蓉无奈,只得开口吞下那勺放了很多大枣的米粥,末了赶紧又催问道,“还是,他答应了你什么条件了?” “嗯,他答应我叛国!” “什么?咳…咳…”董蓉惊得一口米粥呛进嗓里,疯狂咳了起来,但手下却依旧死死抓了格ri勒图的手,焦急问着,“他…咳咳,到底…” 格ri勒图静静望着两人重叠的双手,心下酸涩痛楚难耐之,忍不住问道,“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董蓉却仿似一字都未听到,坚持问着,“他到底如何叛国了?” 格ri勒图叹气,淡淡说道,“他以五万担米粮,交换你平安回到他身边。完全不顾我们大金得了这些军粮,会不会继续进攻大齐…他只要换你平安回去!” 董蓉猛然松了手,脸se白得厉害。资敌?叛国?本来皇上就对他般防备,若是知道这事,岂不是抄家灭门的惨祸就要立刻到来?到时候,曹家,王家,董家,甚至果园里的雇工,岂不是都要陪着他们一家砍头?最重要的是,得了军粮的大金铁骑会不会立刻攻打大齐,那无数姓岂不是都要因为她一个人流离失所,甚至家破人亡… 格ri勒图到底舍不得她惊恐过,又开口安慰道,“放心,他既然提出这样的条件,就是有所安排。另外,父汗也是不愿大金的勇士们有所折损,若是得了足够的粮食熬到明年夏ri,南征之事就不会发生。” 果然,董蓉听完这话脸se勉强好了一些,但依旧神思恍惚。格ri勒图一翻手腕紧紧握了她的手,低声道,“原本我以为,你留在我身边会…不过如今看来,是我不如他。你安心养病,若是事情进行的顺利,最长不过一月,你就能回到他身边了。” 说罢,他慢慢松了手,起身往外走去。 董蓉望着他微微塌下的肩膀,不知为何心下突然闪过一抹怜惜,“格ri勒图…谢谢你!” “不必,是我对不起你!”格ri勒图低声应了一句,末了重新挺直了脊背,大步走了出去。 草原的冬ri分外寒冷,没有山岳遮挡,北风肆意呼啸刮过,吹得人骨头都在打哆嗦。董蓉躺了ri,终于又重新恢复了力气,想着马上就能回家,她就着急要快些养好身体,于是喊了紫竹去找了些材料准备涮羊肉吃。羊肉最是温补,适合她吃。更何况外面寒风呼啸,守着热腾腾的火锅,哪怕不吃,只看着也感觉温暖之。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别扭的孩子 良田喜事先前那口炖肉的大铜锅又被吊在了火堆上,只不过这次锅里添了十几块牛骨头。紫竹蹲在锅边,被火烤的脸se通红,袖也半挽着,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看得闻讯赶来蹭饭的乌其恩忍不住也红了脸,虽是力扭头想要避开,但无奈眼睛却好似长了胶水,直接粘在那两只白生生的手臂上不肯离开了。 云睿心粗,还没有发现,苏德却是看得明白,一双老眼不时在紫竹和乌其恩之间转来转去,笑得好似偷了小ji的狐狸。 董蓉指挥着乌其恩把半冻的羊肉和牛肉切成薄薄的片,又把混好了的芝麻酱和盐渍韭花儿分到一只只牛骨碗里,末了看着略显空荡的桌面又皱了眉头。 涮火锅虽说吃得是羊肉的鲜香,但没有蔬菜搭配也失se许多。她本就口味偏清淡,可是自从来到草原除了蘑菇就是牛羊肉,实在是有些不习惯。不过这个初冬时节,就是大齐都没有多少蔬菜可吃,更别说这样的大草原了。她若是逼着苏德去找蔬菜回来,实在有些不讲理了。 苏德许是也猜到了这一点,有些尴尬的推推桌上的种水泡干蘑菇,赔笑道,“贵人,这是我们草原上最美味的种蘑菇,贵人若是觉得不够就尽管开口,老奴再去库房翻找。” 紫竹是个心直口快的,又惦记让主多吃些,听了这话就开口埋怨道,“大叔,你们这里连菜干儿都没有吗,吃个火锅真是不痛快。你不知道,我们在家的时候,每次都要摆满一桌的菜se,什么猪肚丝,冻豆腐,大虾啊,还有我们夫人最喜欢的各se青菜了,细细的粉丝,豆皮,木耳,鱼肉丸,真是想吃什么有什么。” 云睿猛点头,附和说道,“我最喜欢吃姨做的那个牛肉丸,里面还包了虾肉,一口一个,真是好吃啊!” 乌其恩听得直咽口水,想起先前跟着主在大齐吃过的那些美食,于是也数了几样出来。只有苏德眼巴巴瞧着众人说得热闹,最后叹气道,“我这一辈是吃不到那样的好东西了。” 董蓉刚要开口劝几句,结果格ri勒图身边的一个亲卫却高声在外禀报,乌其恩起身走出去,结果很快就抱了一颗白菜和一串干红辣椒进来。 紫竹欢呼着就跑了过去,一把抢过白菜和辣椒,欢喜问道,“你从哪里找来的好东西?真是好了,终于见到一点儿蔬菜了,我们夫人也能多吃几口。” 乌其恩挠挠后脑勺,红着脸应道,“我们殿下听说你们在找蔬菜和调料,就亲自去王宫那边讨来的。“ 紫竹撅撅嘴,小声嘀咕道,“哼,算他实相。” “紫竹,不可无礼。”董蓉何止了口无遮拦的小丫头,转而又望向苏德,“大叔,还要劳烦您替我去跟二殿下道声谢。若是他这会儿不忙,就请他一同来尝个新鲜。” “是,贵人。”苏德乐得老脸差点儿开了花儿,赶紧起身行过礼就跑了出去。 紫竹俏皮的吐吐舌头就小心翼翼的拾掇起了白菜,平ri在家里随手就丢的干瘪菜帮,这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扔了。清洗干净再泡在温水里,也能凑个半盘儿呢。 至于干辣椒更好处置了,切碎放在油锅里炸,很快就得了一大碗红彤彤的辣油,馋得云睿和乌其恩围在一旁嗅个不停。 很快,大铜锅里的骨汤就熬成了奶白之se,咕嘟嘟翻着水花儿,偶尔飘上几片葱姜和八角花椒。董蓉亲手把羊肉片下进去一大盘,然后又是白菜和蘑菇,就等着苏德请了二殿下到来就开饭了。 可是,苏德回来时却领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孩,上前低声同董蓉禀告道,“贵人,我们殿下这会儿正忙,不能过来。老奴回来的上遇到了大阿哥…” 董蓉望向那个高抬着下巴,同样在打量她的孩,心下好笑,于是就道,“吃火锅人多才热闹啊,大阿哥来的正好,刚要开始吃饭呢。” 嘎尔迪原本紧绷绷的小脸儿好似软了一些,但开口却是硬邦邦说道,“这是我阿玛的毡房,我才是主人。” 董蓉越发觉得好笑,示意紫竹在主位上摆了一只厚厚的毡垫儿,然后请嘎尔迪坐了,自己却坐在了铜锅旁,亲手给大家往碗里捞肉。末了还嘱咐紫竹,“大阿哥年纪小,他的酱料少放辣椒!” 紫竹手下原本舀了大大一勺辣油,琢磨着好好惩罚这个不知礼的孩。但是主发话,她只得撅着嘴巴应了声,“是!” 嘎尔迪身瘦小,脑袋却比之普通孩童要大很多,一看就像那种很聪慧的孩。但孩就是孩,再聪慧也有个限。这会儿他正力装坐打量毡房里的摆设,好似第一次进来一样。但一双眼睛却不时往铜锅的方向瞟着,偶尔小鼻还会抽两下,喉头也动个不停。 董蓉盛了些羊肉和白菜,还有几朵蘑菇,亲手送到他身前,又笑着指了旁边的酱碗说道,“你年纪还小,平ri只吃肉食不好,今ri就多吃一些白菜和蘑菇吧。沾着这个酱料,味道更鲜美。一会儿还要就着汤锅煮面,慢慢吃不着急啊。” 嘎尔迪口鼻里充斥着满满的**香气,再听着眼前这个并不算漂亮的女柔声嘱咐,不知为何就慢慢低下了高抬的下巴,下意识应了一声,“好。” 董蓉淡淡一笑,刚要起身的时候,紫竹已是忍不住抗议道,“夫人,苏德大叔就找来几斤细面,能擀个五碗面条就不错了。您怎么又送了出去,这顿都吃光了以后怎么办?” 董蓉笑着瞪了紫竹一眼,嗔怪道,“你这小气丫头,难得大家聚在一处,吃完就吃完呗。今朝有酒今朝醉,以后再说以后的!” “董夫人爽快,这话末将爱听。我那毡房里还有一坛好酒,我这就去取来!”乌其恩一时兴起,就起身去拿好酒。云睿以前在家时也偷偷喝过酒,听得这话立刻拍手叫好,惹得紫竹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要是敢喝醉,就试试!” 云睿装作恐惧模样,望向主求救,“夫人,您快管管我妹妹吧,她都要成老婆了,整ri唠叨没完!” 众人都是听得笑起来,董蓉心下却满是感激,这些时ri跟着自己遭难,难得这两个孩依旧乐观坚强。 “今ri难得热闹,云睿就喝一碗吧。” “谢夫人,哈哈,有酒喝了。”云睿欢喜的在地上滚个不停,众人笑得也越发大声。 嘎尔迪惊奇的望着相处和谐又热闹的众人,实在想不明白,平ri里奸猾又贪财的大管家,还有冷酷无情的将军,怎么都变了模样。难道真像王宫里那些福晋们背后偷偷议论的那般,这个女人会邪术,不但迷惑了阿玛,就连大管家和大将军也被波及了? 董蓉不知孩心里想什么,眼见他碗里的羊肉有些凉了,就又帮他舀了一勺汤,笑着催促道,“大阿哥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嘎尔迪没有应声,但却拿起了筷,众人见此也纷纷端碗吃喝起来。热腾腾的骨头汤,鲜美的羊肉片,香辣的酱料,混在一起吃下肚,仿似五脏六腑都着了火,慢慢渗透到全身,舒坦得众人齐齐叹息,末了筷上下翻飞的更快,连说句话都嫌浪费功夫。 董蓉吃了两碗就停了下来,扭头看看满头大汗的嘎尔迪就想起了家里的个儿女。这会儿也不知道他们被安置到了哪里,可曾长了个?小孩还记不得多东西,许是以后见面的时候,他们都不认识自己这个亲娘了吧… 嘎尔迪吃完一碗,抬头还想添些的时候,正好望见得董蓉偷偷抹眼泪,心下不知为何突然又软了分。但他想起那些流言,立刻又挺直了脊背,违心的重重放下碗筷,喝骂道,“这是什么破东西,煮得真难吃!” 说完,他起身就走了出去。众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得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倒是紫竹第一个气得跳起来嚷道,“嫌弃不好,他还吃了那么多?什么人啊…” 董蓉也觉意外,但却摆摆手吩咐紫竹,“小孩许是在闹脾气,一会儿你取些奶糖让苏德大叔给大阿哥送去吧。” 紫竹不情愿的点点头,末了到底装了一盘切得方方正正的奶糖送到了苏德身前。苏德也觉自家小主有些失礼,胡乱吃了两口就找个借口跑去送糖了,顺便也打探一下,是不是哪个长舌头的奴才在小主跟前挑拨是非了。 阳落下草原边缘的时候,寒风好似也小了很多。格ri勒图一边执着匕割肉吃,一边听着乌其恩说了白ri之事,末了擦了手叹气道,“嘎尔迪这孩,自小没有母亲管教,我又远在大齐,倒是委屈他了。只要他欢喜,就不要拦阻他去毡房玩耍。” “是,殿下。”乌其恩应下,末了又问道,“明ri,殿下还要去赴约吗?” 格ri勒图点头,“虽然阿木尔一系的人力反对,但父汗还是应了下来。我大金连续两年遭遇天灾,民重在休养生息,若是南征,总要损失数万勇士xing命。既然能够不动刀兵就得到足够的粮食,何乐而不为?” 乌其恩皱了眉头,低声问道,“殿下,那中山王若是接回董夫人就毁约,或是突然反悔…”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一十七章 找茬儿 良田喜事“不会,”格ri勒图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se,淡淡说道,“放心吧,明ri一早出发。” “是,殿下。”乌其恩无奈应下就出了毡房… 初冬时ri,难得遇到一个晴朗的好天气。董蓉心里惦记着家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必说早起又顶一对儿熊猫眼,就是脑袋也好像被马群轰隆隆踏过,疼得她心生烦躁。于是,不顾紫竹的反对,执意要去毡房外晒阳。紫竹无奈,只得寻了最厚的皮褥铺在一处背风朝阳处,又拿了最柔软保暖的狐皮大氅把主包裹的严严实实,这才放心的去忙碌。 董蓉嘴里嚼着奶糖,抬起头,任凭阳光直接落在脸上,很快就觉全身变得暖融融,舒坦之。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开始闭着眼睛回忆儿女儿的模样。一时想起两个儿最爱搬起自己的脚丫啃个没完,女儿也是吸着自己的大拇指,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别提多可爱了。她忍不住就翘起了嘴角,忘记了身处敌营,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和担忧… “姐姐,你快看啊,这是哪里来的乞丐婆?真是脏死了!”不知何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双胞胎姐妹来到了毡房外,一身红衣的高云高抬着下巴,说话分外刻薄。 赛罕扫了一眼几乎整个人都埋在裘皮里,只露出一张并不如何美丽脸孔的董蓉,眼底闪过一抹不屑,但开口却温柔的劝说道,“妹妹不要失礼,这是二殿下的妾室。以后也要称咱们一声姐姐呢!” “姐姐?”高云仿似很惊奇的瞪圆了眼睛,高声问道,“这是什么话,我只有你一个姐姐,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妹妹’?比汉奴还脏,在这里多站一会儿都要被她熏臭了。” 董蓉暗暗叹气,难得有个清闲时候,没想到硬是被两只老鸹坏了心情。她懒洋洋睁开眼睛,却看也不看两姐妹,直接开口喊道,“紫竹,紫竹!” 紫竹刚舀了两碗面,盘算着中午单独给主煮碗牛肉面吃,上次火锅里煮了面条,大半都被乌其恩和云睿两个大肚汉吃了。主心肠软,当时推说病中不宜多吃,实际只吃了半饱。今ri趁着人少,赶紧再给主补一顿。 她正端了面盆舀细面,突然听得主喊就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应道,“夫人,可是有事吩咐?” “收拾东西进屋吧,这里吵,耳朵疼。” “吵?”紫竹四处看了一圈,这才发现脸se很是不好的高云和赛罕。小丫头也是个机灵的,立刻应道,“夫人,您先进去吧,奴婢马上就过来收东西。” 董蓉点点头,起身就往毡房里走去。 高云和赛罕自小受父母宠爱,加者又长相出众,早养成了骄傲的脾气。这会儿见得董蓉如此无视他们,气得都是竖了眼睛。高云直接抽出掖在腰带里的鞭,怒道,“两个下贱奴婢!眼睛里还有没有主了?” 赛罕也是冷笑道,“我还以为二殿下宠爱的女有何过人之处,原来也不过是个目中无人的贱婢!” 董蓉原本打算息事宁人,毕竟这里不是她的地盘,如今又归家有望,她实在不愿多惹事端。但这姐妹俩堵到门口,显见就是抱着找茬的目的,她就是躲得了这次,怕是下次依旧要对峙。 这般想着,她就转了身,沉声问道,“你们冲到我毡房前,出言不逊,难道就是大金贵女的好德行了。奉劝你们一句,还是回去吧,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高云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花枝乱颤,半晌才指了毡房高声道,“这是二殿下的大帐,什么时候成了你这个汉奴的东西?就算这大帐要有女主人,那也是我和姐姐,你算个什么东西!” 赛罕也是笑道,“妹妹说的对。” 董蓉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指了旁边的毡房,说道,“你们原来是看中这座毡房了,那尽管同二殿下说去。与我无关!”说罢,她就要掀门帘进屋。 高云见得自己再次被无视,想也不想抬起鞭奔着董蓉的背就抽了过去。紫竹吓得惊叫一声就把手里的铜盆砸了过去。鞭甩在铜盆上,发出一声脆响,结果那两瓢面顺势全都撒在了高云和赛罕的头脸之上。两人瞬间就从美少女变成了白面僵尸一般,惹得董蓉忍不住笑出了声。 姐妹俩对视一眼,都是恼恨的尖声惊叫,高云手下的鞭又扬了起来。紫竹这次手里没了“武器”,正是着急的时候就听旁边有个稚嫩的声音呵斥道,“住手!” 高云被惊了一跳,扭头骂道,“哪个狗崽敢拦本格格!” “狗崽?”嘎尔迪抬头挺xiong,冷着脸从毡房一侧走了出来,高声呵斥道,“大胆!你竟然敢侮辱我大金皇族血脉,我要去告诉玛法,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高云还要回骂什么,赛罕却是一把拉了他,小声说道,“这是大阿哥,二殿下嫡出的儿!” 高云惊得猛然闭了嘴,大金皇族重血脉,尤其是最纯正的嫡系血脉。她们就算嫁给二殿下做了福晋,对着大阿哥也不敢摆出母亲的架势,将来他们生的女也要低大阿哥好几头。 “大阿哥,今ri怎么有空闲来此走动?昨ri我们派人给阿哥送去的点心,阿哥吃着可好?我那里…”赛罕笑着上前两步,还想同未来的继taotao近乎。哪里想到嘎尔迪根本不愿搭理她,皱着眉头呵斥道,“一脸白面,丑得像鬼,还不给我滚?” 赛罕好不容易堆出来的笑容,闻言立时就垮掉了,她羞恼的严严实实捂着脸就跑掉了。高云狠狠瞪了董蓉主仆一眼,随后也追着姐姐去了。 紫竹看得欢喜,拍手嚷道,“大阿哥真是厉害了,这两个坏女人就该这么整治才行。” 董蓉听得哭笑不得,末了蹲身牵了嘎尔迪的手,柔声问道,“方才多谢大阿哥援手,不过,她们到底是什么身份?这般得罪了,会不会给你或者二殿下带来麻烦?” 嘎尔迪很是不习惯与人亲近,有心想把手抽出来,但又贪恋那手上的温暖,于是心不在焉的应道,“她们是玛法指给阿玛的新福晋,整ri往我帐篷里送东西,麻烦死了。” 董蓉听得这话才算放了心,起身牵了嘎尔迪一边往毡房里走一边笑道,“紫竹正要做牛肉面,大阿哥若是不嫌弃,一会儿就同我一起吃顿饭好不好?算是我们的谢礼!” 嘎尔迪想起上次的美味火锅,下意识咽了下口水,脸上却好似很勉强一般应道,“好吧,我就赏你们一个恩典。” 紫竹捂着嘴窃笑,故意端了一盘奶糖放在桌案最远处,惹得嘎尔迪不时偷偷瞟上两眼。到底还是董蓉厚道些,瞪了搞怪的紫竹一眼,就把奶糖盘端到了身前,随手拿起一颗塞到嘎尔迪嘴里,自己也含了一颗。一大一小就着满口的香甜味道,呜呜啦啦说起了闲话儿。 待得紫竹做好了面条端上来,嘎尔迪已是亲近的坐在了董蓉身旁,末了吃了一口面,还嚷着要加些辣椒油,惹得董蓉好笑不已。 人吃了饭,正是靠在垫上消食的时候,格ri勒图却是从外面走了进来,正好见得儿倚在心仪的女怀里,让她帮忙揉肚。许是被碰了痒痒肉,少展露笑颜的孩,这一刻却在笑个不停,整个画面分外温馨欢喜。 他眼底闪过一抹惊愕和怜惜,转而却又忍不住叹息。董蓉这会儿也见到他进来,赶紧起身,嘎尔迪也是慌忙整理衣衫,规规矩矩行礼。 格ri勒图不在意的摆摆手,笑着上前坐好问道,“可有什么饭食给我也来一份儿,以前常见乌其恩过来蹭饭。如今连嘎尔迪也跑来了,倒是剩我一个独自就食,很是无趣。” 紫竹虽然不明白内情,但也听主说过二殿下要放他们回家了,于是也没有先前那般敌对,心甘情愿把留给哥哥那碗面端了出来。 格ri勒图风卷残云一般吃完,连面汤都喝个干干净净,末了笑道,“真是好久没吃到这么劲道的面条了。” 董蓉猜得他必然是有事才来此,心下焦急,但依旧浅笑着客套道,“二殿下若是喜欢,以后尽管过来一同吃饭就是了。” 格ri勒图心下叹气,笑着指了嘎尔迪道,“大阿哥若是喜欢就过来吧,我就算了,平ri还有许多事要忙呢。” 说罢,他也不理会小脸儿瞬间布满喜se的嘎尔迪,反手从怀里掏出一只竹筒递给董蓉说道,“这是那人给你的书信,若是一切顺利,一月后,你…你就能回去了。” 董蓉惊喜的接了竹筒死死握在手里,颤着声音道谢,“谢二殿下帮忙传信!” 格ri勒图摇摇头,末了带着嘎尔迪就出去了。董蓉立刻就拆开竹筒,里面装着的一卷白棉布,显见是从中衣上临时撕下来的,墨迹也是由血se代替。 “吾妻见字心安,万事安排妥当。勿念,待重逢!” 董蓉紧紧把棉布握在手里,再也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她虽然不知这事其中的详细内情,但只要动动脑就能猜到必定凶险之。而他半字不曾说,只担心她过于忧虑… 毡房门外,嘎尔迪侧耳听了好半晌,末了扭头望望明显走神的阿玛,小声说道,“阿玛,董姑姑先前受了大福晋院里那两个女人欺负,你听她哭得多伤心啊。”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一十八章 暗计 良田喜事格ri勒图皱了眉头,眼里闪过一抹厉se,沉声问道,“她们来做什么?” 嘎尔迪撇撇嘴巴,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道,“她们一定是跑到大福晋那里告状去了。” “不必理会他们!”格ri勒图拍拍儿的肩膀,“今ri之事你做的很好,你…董姑姑是很重要的人,阿玛不在的时候,你要多护着她。” “是,阿玛。”嘎尔迪像接了军令的将军一般,立时挺着了腰背,高声应了下来。 不提父俩这般说话,只说高云和赛罕姐妹俩果然如嘎尔迪猜测的那般跑去了大福晋跟前告状。 姐俩为了勾起姑姑的怜惜,连身上的面粉都没整理就冲进了大厅,正好老汗王也在此处喝茶,见得未来儿媳这般狼狈模样,自然要问上两句。 赛罕本来还暗暗庆幸时机赶的好,这次就算不能杀了那个女人,起码也能打她个半死。没想到老汗王听完,却是笑着说还有政务,丢下众人走了。留下两姐妹面面相觑,都是气恨不已,实在不明白那个女人到底哪里出奇了。二殿下宠着也就罢了,如今连汗王也要偏袒她了吗? 大福晋到得舍不得两个侄女憋了一肚的气,先是招呼丫鬟伺候两人重新换了衣裙,打扮的美丽大方,这才小声把事情简单的说了说。末了又道,“那个女人暂时还有用处,而且没有多久就要被送走了。你们有功夫同她计较,倒不如多去见见二殿下。” 高云和赛罕终于弄明白其中蹊跷,都是惊奇不已,但想起方才狼狈,还是有些气恼。不过两人终究明白事情轻重,于是齐齐同姑母保证以后一定不再主动惹事。 大福晋很是欢喜侄女懂事,正好有小丫鬟来禀报说大王的嫡福晋派人来请,要办个赛马的小聚会,于是就撵了两个侄女去好好散散心。 大王因为平ri很得汉王宠爱,所居之处也很是宽敞,不但毡房无数,还有一片大的马场。大王的嫡福晋是个爽朗的美人,一见高云和赛罕两姐妹就欢喜的拉了她们说个不停。 赛罕还罢了,偶尔微微笑着附和两句,倒是高云自觉这嫡福晋很投脾气,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待得跑了几圈马,又有奴隶摆了酒菜上来,高云不自觉多喝了几杯,再听得嫡福晋有意无意问起方才她们姐俩为何一身狼狈。她就忍不住了,噼里啪啦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骂道,“贱女人,若不是看在她还有些用处的份上,我真想用鞭活活抽死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好,她那个王爷夫君居然要拿五万担米粮换她回去,就是二殿下也对他千依顺。” 嫡福晋笑嘻嘻替她续满酒碗,嘴上劝慰着,双眼却好似不经意一般扫过毡房门口跪着的几个汉奴,嘴角翘起的弧神秘又诡异… 而此时远在军城的一座小院里,慕容怀德正躺在冒着热气的大木桶里长长舒了一口气,手下一边搓洗着赃污不已的身体,脑却在飞快转着。 待得洗好出了浴桶,他就直接转出屏风,抓起纸笔急速书写起来。很快,七八封信就摆了一旁,看得刚刚迈进门槛的甲一微微皱了眉头,于是上前劝慰道,“王爷,您先歇息片刻再忙碌也不迟。” 慕容怀德摆摆手,问道,“赵夺那里可送去消息了?” “送到了,赵大人回话说,他一定会鼎力相助。”甲一赶紧应声,末了问道,“王爷,那赵大人为人耿直,此事又牵连大,他能信得过吗?” 慕容怀德手下不停,口中却是应道,“放心,当年他老母病重,欲要卖了书本筹药费。我正巧过帮了他一把,没想到他也争气,不过几年就高中进士又坐上了御史的位置。况且这次,大金得了粮草,若是不进犯大齐,我们也算做了件好事。若是进犯,那也是原定如此,与我们无关。” 说完,他又指了几分信说道,“赶紧送出去,如今一个时辰都不能浪费。” “是,王爷。”甲一收了信,出外呼喝一声,吃饱喝足的暗卫们就纷纷聚了过来,各自接了任务就奔赴大齐各地了。 慕容怀德戴好金冠,穿好锦袍就带着甲一去了将军府。所谓做戏做全套,虽然他已是有了安排,但总要闹一闹,让所有人不至于起疑。否则他风风火火跑回来搭救妻,若是突然一点儿声息都没有,那岂不是连傻都知道事有蹊跷了。 吴将军这会儿也接到了老父的传信儿,正是恼得恨不得把青石地板踩出一条沟来。明明城防半点儿纰漏都没有,到底那队蛮骑是从哪里进入大齐的。若是这事不探查明白,他的脑袋上就相当于悬了一口雪亮的长刀啊。不,应该是他们全家都命在旦夕! 他正要召集心腹将领暗自想个对策的时候,突然听得中山王来访,赶紧就要下人撒谎说自己出门巡查不在府里。可惜,中山王已是不管不顾冲了进来。 吴将军瞬间就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不提军城这里如何热闹,只说不过两ri,离得军城最近的青县就得了消息。布庄老掌柜一边安排人手赶紧大批收购米粮,一边亲自坐车去了一面坡村里。 曹老头和曹婆惦念儿儿媳,吃睡不好,这会儿瘦的都能被风吹跑了。突然见得儿有消息送来,两人都是掉了眼泪。末了听说要大搬家,又很是惊愕。 曹婆舍不得家里的大院和刚买的五亩良田,抓着老掌柜问个不停,“掌柜的,我家柱没说为哈要我们搬家啊?到底要搬去哪里啊?” 曹老头儿却是皱眉想了半晌,突然敲了敲手里的烟袋锅儿,应道,“掌柜的,你放心,我们这就拾掇东西,通知亲朋,后ri你尽管派车来接就是。” 老掌柜常长松了一口气,赶紧起身应道,“好,曹老爷,老朽这就回去了。王爷一再交代,此事重大,关乎几族人口xing命,请曹老爷一定要谨慎。” 曹老头儿重重点头,末了送了老掌柜出门就赶紧穿了大棉袄赶去槐树村,留下曹婆苦着脸,般不舍。 董老爷突然见得亲家上门,又惊又喜,还要喊着牛氏去置办酒菜的时候,曹老头儿却是附耳说了几句,他就赶紧请他去了书房。俩老爷足足说了一炷香时候,曹老头儿才匆匆赶去了王家。 牛氏本来还有些舍不得酒菜,正磨蹭着找围裙,见得如何就撇嘴道,“算他识趣,倒省了我几十个大钱!” 董老爷如今在家里可是硬气,上前一巴掌就打到了牛氏脸上,喝骂道,“收起你那龌蹉嘴脸,赶紧给我拾掇家里细软,蓉姐儿让咱们后ri咱们就搬家南下。” “搬家南下?”牛氏很是疑惑,就连挨了打都没顾得上反抗,追问道,“蓉姐儿不是被蛮抓走了吗,难道她又发了大财,在南边置了产业?” 董老爷生怕这个败家娘们坏了大事,于是含糊应道,“让你搬就搬,问那么多做什么,总少不了你的好处就是了。” 牛氏立时脸上笑开了花儿,“哎呀,这死丫头终于记起照顾娘家了。我得赶紧收拾东西去,破东西都不要了,到了新家让她给咱们置办好的。” 说着话儿,她就撒腿跑回房里去准备了,留下董老爷望着北边方向,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曹姑母这些时ri差点哭瞎了眼睛,一想起那么好的侄媳妇儿不知沦落到哪里遭难呢,她就止不住眼泪。杜鹃要cao持家事,照顾孩,还要劝慰婆婆,累得也是瘦了许多。王禄心疼媳妇儿也惦记老娘就早早结了卖冰生意,留在家里做个帮手。 一家人突然见得舅舅上门,都猜得是董蓉有了消息,团团把他围住问个不停。曹老头儿对自家妹也没有隐瞒,撵了孩出去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曹姑母是个jing明的,几乎本能的猜出这事情里的凶险,于是起意跟着哥哥一家南下。但这么大的事,她也不好独自决定,于是就望向自家老头儿。 王姑父脾气憨厚,一向都是听老婆拿主意,这次也不例外,笑道,“左右族里也不指望我接族谱,出去住几年也成。” 杜鹃夫妻跟随董蓉做买卖起家,对她的决定从未怀疑过,加者年轻也想着出去见见世面,于是王家也忙乱起来。 几家人都走了,四季园里当然要有些安排,刘嫂梅花和赵青山等人虽然不知内情,但听说王爷在南边给几位小主置办了产业,要派些人手过去打理,于是就起意跟去闯荡几年。以东家的大方,他们只要努力做活儿,不出几年,赚个午间大瓦房还是不难的。 于是,第ri出发时,布庄老掌柜派来的十几辆马车上,不只坐了曹董王家,还有梅花一家口和王大兄妹四个,加上包裹之类的细软也占了两辆马车。 曹大姐儿和陈老二两口本来也商量好去南方沾沾王爷的光儿,他们夫妻虽说先前被关在布庄后院做活儿,但到底没吃什么苦头还有工钱拿,反倒养得白胖。 这会儿眼见众人都要南下,留下果园交给赵青山照管,曹家院也是锁了门。这两口就突然来了聪明劲儿,曹大姐儿抱着肚就倒在地上乱滚个不停,嘴里哎呀呀叫唤的那个凄惨啊,吓得曹婆跳下去就抱了闺女哭个不停。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一十九章 退路 良田喜事布庄老掌柜派来的管事是他的内侄儿,很是jing明干练,几眼就瞧出曹大姐儿在装病。他又心急赶紧上,生怕有个变故,这都是主的亲眷,绝对不能有所损伤啊。 他无奈就上前同曹老头儿说了几句,毕竟是自己女儿,曹老头儿先前还有些不愿相信,但仔细看看女儿的模样也叹了气。末了大步走过去,问道,“大姐儿,你既然肚不舒服,就不要随车上了。” “真的?”曹大姐儿欢喜的立时从地上爬了起来,问道,“爹,那家里的房,还有柱的果园是不是都留给我和老二照管啊。外人毕竟是外人,不能托付这样的大事啊。” “就是啊,爹,我和大姐这一年在外面也了些本事,绝对不会惹祸的。”陈老二也赶紧拍着xiong脯保证。 曹老头儿心里的滋味真不知是恼怒还是悲哀,他伸手扯起了老婆,沉声说道,“你们今ri既然留下,它ri可不要后悔。家里的院可以留个你们住,田地也给你们种,但果园你们不能插手,两个孩也要跟我们走。” 曹大姐儿有些心疼孩,还要抗议,陈老二却是赶紧应了下来,“爹放心,家里我会照料好的。” 曹老头儿长长叹气,扶了老婆上车之后就也坐上了车辕,末了喊着小管事赶紧出发。 小管事急得心里都要着火了,见此挥着鞭就催着车队上了。曹大姐儿望着走远的车队,心里突然好似觉得失去很多东西。但不容她多想,陈老二已是扯了她欢欢喜喜接收曹家大院儿去了… 京都之外的孝义园里,冯先生接了弟的书信,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足足两个时辰,清风担心至的躲在门外,一时听得里面拍桌怒骂,一会儿又是重重叹气。他实在忍耐不住就推门走了进去,笑嘻嘻禀告道,“先生,位小主都喝了补汤,方才刚刚睡去。您要不要再去把把脉…” 冯老爷仿似这半天功夫就老迈许多,脸上皱纹越发深邃了。他无力摆摆手,沉默半晌才道,“不必了,吩咐张扬赶紧张罗车队和用物,明ri一早就送个孩南下。这里还有一封信,走最高级别密信通道速速送出去!” 清风听得愣了好半晌,还要开口再问,冯先生已是恼了,呵斥道,“还不快去!” “哎,是,是,先生!”清风拿了信件就撒腿跑了出去… 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平原上的姓开荒垦田种粮食,丘陵地带的姓就打猎采野货,也能混饱个肚皮。而家住海边的人家,所有生存的希望就要指望大海了。 这一ri,海宁县最南边的一个小海湾处,董平正赤脚拎着鞋,陪着一个老汉一边走在沙滩上一边说着闲话儿。 老汉一见就是常年生活在海边之人,脸se被海风吹成了古铜se,眼睑内侧也是隐隐发白。这会儿许是说到了自己擅长之处,老汉很是欢喜的指了岸上远处的一片木棚,笑道,“二老爷,咱们的大船已经造好了,就等明ri试水呢。以后再往岛上运东西就不必用那些小木船了,迷宫岛的水复杂,一个不好就容易翻船呢。” 董平点头,应道,“行船这方面老爷是行家,就全听老爷指挥了。不过,老爷,人手方面您还是要多费心…” “老头明白,二老爷放心,不说您来了海宁县之后,对我们陈家族人多有照料,就是当年公的活命大恩我们还没报答呢。若不是公舍命相救,那场大风暴里,我们陈家可活不下来几个啊。” “老爷客套了,咱们不说当年,如今ri好着呢。” “就是,我这老头每晚都有一壶酒喝呢,这全是托了公的福啊。” 一老一小正说得欢喜,突然见到远处有一老一少互相搀扶着急匆匆跑了过来。董平认出那老人是姐夫安排在州府里的大掌柜,于是赶紧同陈老汉道别,然后快步迎了上去。 “沈伯,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若是有事让小管事跑一趟就是了…” “二少爷,东家那里好像出大事儿了。”沈大掌柜也不啰嗦,挥手撵走搀扶他的长孙就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指粗细的小铜管儿,末了说道,“这是商行里最高级别的密信,老朽已经看过了,一时说不清楚,二少爷也赶紧看看吧。” 董平眼见老爷如此模样也不敢耽搁,两下就拿出铜管里的纸条。待得看清上面的内容,他脸se瞬间变得惨白,瞪着眼睛想要说话,但嗓眼里却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半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沈老掌柜早有准备,伸手照着他的背脊就重重拍了两下。董平终于缓过一口气,惨呼道,“长姐啊!”随着话音落地,眼泪也噼里啪啦掉下来了。 沈老掌柜听的鼻发酸,一迭声的劝慰着,“二少爷别着急,主母如今很安全,您千万不要悲伤。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位小主马上就要送过来了,岛上还要采办物资和添置人手呢。” 许是听说个小外甥马上要到来,董平胡乱抹了眼泪,慌忙抓了老掌柜的手,问道,“沈伯,如今怎么办?我姐夫可还有别的消息送来?” 董平虽说成了亲,又做了大半年的父母官,但毕竟年纪轻,这事儿又关乎所有亲人的安危,一时慌得没了主意。 沈老掌柜心下叹气,慢慢替他抚着背,低声把自己盘算好的安排说了出来。 “岛上的房舍只要打扫一下就好,木器之类的用物也不缺,唯一需要大量添置的就是粮食、布匹和各se杂物。这些物资老朽带人准备就成了,二少爷最好是选个得力人手去岛上主持内务,一切安排妥当,等家里亲眷过来就可以直接坐船上岛了。” 董平连连点头,应道,“我回去就安排内人上岛,左右她有了身孕,同别人说回老家养胎就好。另外,我这海宁县令多少还有些许权力,沈伯若是有事尽管派人去府衙送信。” “好,好。”沈老爷赶紧应了,一老一少低声商议着杂事,刚刚说完也就到了海岸上,于是各自上车回城了。 杨婉音这一ri正在后花园里摆了酒席,宴请县衙里几位辅官的夫人。女人聚到一起说起闲话来,除了夫君孩就是衣衫饰,几杯水酒下肚也就更热闹了。 杨婉音平ri待人宽和,行事也大方,见得几位夫人都是热得额头微微现了汗迹就请了她们移到花厅小坐,然后又让丫鬟把加了碎冰的糖水桃端了上来。 一众夫人们吃腻了本地菠萝椰等水果,突然吃口桃就觉很是鲜甜凉爽,纷纷出言赞了起来。杨婉音于是又送了她们每人两瓶带回去,惹得她们谢个不停。 好不容易送了客人,杨婉音就靠在软塌上歇息,一手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肚同未曾出世的孩儿柔声说话。当初她可是听大姑姐说过的,这叫胎教,生出的孩比别人家的都要聪明。 她虽然不贪心,盼着孩健康就好,但孩若是能像夫君一样也不错啊。 她正是这般欢喜想着,突然见的自家夫君匆匆从外面赶回来,身上衣衫都被汗水湿透了,于是赶紧起身迎上前嗔怪道,“不是说下午落了阳再回来吗,怎么晒得这么一头汗?难道衙门里有什么紧急公务要处置不成?” 董平虽然心里急的火烧火燎,但还是不忍妻跟着担心,于是力压下翻滚的心绪,低声应道,“衙门里没事,倒是方才回来上正好遇到沈老掌柜。姐夫传信说姐姐嫌弃家里那边冬天冷,又动了出来走走的念头。沈老掌柜张罗着往迷宫岛上送用物呢,我这一时欢喜过就跑回来同你商量看看,若是身不觉疲累,不如送你去岛上住上半月,正好帮忙安排一下家务,待得接了姐姐,再陪她住一段时ri。” 杨婉音听的愣了愣,随既就笑了起来,喜道,“啊,姐姐要来了,这可是件大事!她还带着个孩呢,衣食都要安排妥当。既然夫君信得过我,那我就陪着姐姐住一段,正好同她讨教一下如何养胎。” 董平心下长长出了一口气,末了想起岳丈岳母就又添了一句,“姐姐行事从来都是圆融周到,走到京都时候定然也会邀请岳父岳母同行。说不得过几ri你也能同岳母团聚了…” “真的?”杨婉音果然听后更欢喜了,迅速盘算着,“哎呀,我爹娘许是不习惯这里的chao湿,我要多备些药材,到时候给爹娘泡泡药汤。还有,我娘喜欢吃的海货…” 董平不时笑着附和两句,眼见妻并未起疑就借口有事去书房忙碌安排了。杨夫人后来送来的贴身丫鬟,倒了一杯茶送到主跟前,小声说道,“xiaojie,奴婢怎么瞧着老爷有些古怪呢?他是不是打算把xiaojie送出去,然后暗地往府里接新人…” “啪!”杨婉音闻言扬手就把手里的茶碗砸到了丫鬟身上,喝骂道,“闭嘴,谁给你的胆,居然敢随意编排老爷?” 那丫鬟吓得立刻跪了下来,连连陪罪,“xiaojie,奴婢错了,奴婢也是担心xiaojie受委屈…”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二十章 事有不密 良田喜事最新章“行了,下去收拾东西吧,嘴巴严实,谁问起就说咱们回老家养胎。老爷什么时候吩咐,咱们就出门。”杨婉音不耐烦的摆摆手,待得撵了丫鬟出去,她才依靠在软塌上长长叹气。按照规矩,她如今有了身孕就要主动给夫君纳妾的,但夫君一直不允许,又有大姑姐独占王宠的先例在,她也就宁可顶着“妒妇”的名头,谢绝了很多夫人送妾侍进府的提议。 方才夫君突然提出让她去岛上,她第一想法也同丫鬟一般,但转而却觉事有不对。不过,她也不打算深究。男主外,女主内,男人下了决定,女人遵从跟随就是最聪明的做法。虽然她也常羡慕大姑姐那般活得ziyou自在,但天下就一个中山王啊,而她的夫君待她也是千般疼爱,所以就算他真是打算接新人进府,她也会笑着赞同,至于心里一阵阵刀割似的刺痛,总有痊愈的一ri… ri升月落,随着北风刮得越来越紧,今冬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了下来。青县的姓们早起,眼见世界一片银白就麻利的换了最厚的冬装,有钱人琢磨着呼朋唤友找一处视野开阔之地赏雪喝酒,而穷困之人就没有这份闲心了,抄着袖筒,挑着扁担穿行在大街小巷卖糖葫芦,烧柴或者一口热汤水,盼望着赚够一家老少赖以活命的衣食。 不过,这样的风雪里却还有人更忙碌,青县之外的官上最近很是热闹,不时就会有装载得严严实实的车队过。虽然车队多数不曾停留,又是赶夜,但依旧被眼尖之人发现了,私下里说起闲话也议论两句,但毕竟事不关已,最后渐渐也没人提起了。若是有心人仔细算算马车的数量,怕是一定会惊掉大牙。 这会儿,位于军城最正中的将军府邸里,吴将军望着门外飘落的小雪,就像一头困兽一般正围着大厅转悠。 往年到得这样的时候,他都会带着得意属下们进山打猎,什么雪狐,紫貂,黑熊,多少都会收获一些,皮毛送进京都老宅,老父就会替他上下打点妥当。可是如今他别说打猎,就连在自家府邸里都要东躲**,原因无它,都是中山王闹的! 朝中的御史已是前来调查过了,他也带人检查过了所有防线,并无漏洞,蛮人骑兵绝对不可能悄无声息进入大齐。 中山王妃说不得就是被扮成蛮兵的贼人掠去了,但中山王偏偏不肯相信,坚持要他发兵出征攻打北蛮。这要求简直就是无理至,若是旁人他早就让兵卒把人打个半死了,可偏偏那是大齐一王啊,响当当的皇家嫡系血脉。 想到这里,他又叹了气,抓起茶壶喝上一口,茶水居然也凉透了,他正要发火的时候,一个心腹亲信将领却是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 “将军,末将有急事回禀。” 吴将军皱了眉头,随口问道,“到底出了何事,怎么这般惊慌?” 那偏将警觉的扫了一眼四周,见得大厅里连奴仆都没有,脸se才稍稍缓和几分,但依旧凑到吴将军跟前,小声禀告道,“将军,北边的探送消息回来了。有大事,还是开密室吧。” 吴将军惊得挑了眉头,北边的探还是他到任之初就费了很多周折才安插进去的,几年内没少折损,总共才剩了两个。为了保住这条暗线,他早下过命令,没有重大之事绝对不要行动,省得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如今暗线相隔两年终于传了一条消息回来,不必说定然是有大事发生了。 “派人寻李副将和张副将过来,密室里说。” 那偏将赶紧应了,很快就寻了两位副将,四人一同进了密室,门外也安排了七八个亲卫严严实实守了,就连吴将军的小妾端了补汤送来,都被强硬撵了回去。 将军府的密室本意是为了战时商议战略之用,防备敌人刺探机密。可是大齐和北蛮多年都未开战,这里也就成了吴将军的小书房,存了些同京都那边的书信和财物。 今ri突然接待了个外客,倒显得有些局促,就连椅都有些不够。好在个副将都知道将军招他们进来绝对不是喝茶闲话的,于是纷纷立在桌前,既解了尴尬也显得待将军尊敬。 吴将军看在眼里很是满意,抬手吩咐那偏将,“人到齐了,探到底送了什么消息,你可以说说了。” 那偏将赶紧行了一礼,末了才低声说道,“将军,北地传来的消息说,中山王妃如今确实在蛮人王城里,而且还很得蛮人二王的宠爱。另外,中山王曾经带人闯进王城营救不成,但不知为何就没了消息。后来探多方探听,居然当真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 众人都是提起了心,急声催促道,“什么秘密?蛮兵要进犯我大齐?” 那偏将点头,说道,“北蛮最近两年因为天灾,损失惨重,本来打算最近进犯我大齐,但未等发兵就遇到中山王上门救妻不成。那二王不知如何同中山王搭上了消息,两人谈判之后,中山王答应以五万担粮食换中山王妃平安,而北蛮则不再进犯大齐。” “什么?”吴将军惊得直接摔了手里的玉石镇纸,另外两位副将也是瞪圆了眼睛,冷汗瞬间浸透了铠甲里面的衣衫。原来北蛮居然有这等打算,若是没有中山王妃这事,那岂不是如今军城这里已经是战火纷飞了。北蛮准备充足,他们却毫无防备,胜算实在不足五成,若是倒霉一些,许是城池早就破了… “混账东西!这么大的事,探为何没有早早传消息回来?”张副将发了火,惹得那偏将赶紧替自己的属下解释,“本来探是打算立刻回报的,正巧遇到中山王妃被掠一事这才又多等了几ri。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又在北蛮二王的两个福晋嘴里听得中山王资敌叛国的大消息。” 吴将军皱着眉头思虑良久才摆摆手,谨慎问道,“女人嘴里说出的消息可靠吗?” “估计没有错,那两个女人因为二王宠爱中山王妃很是气恼,故意去找茬不成反吃了亏,酒醉之后失了警觉这才漏了口风。” “啪!”吴将军恼恨的一巴掌拍在檀木桌上,怒道,“这该死的中山王,riri上门歪缠,逼得我连行猎都不敢。没想到他暗地里却要资敌粮草,为了一个女人置整个大齐江山与不顾!实在可恨!” 张副将也是附和道,“将军说的对,谁能保证蛮兵得了粮草就当真不进犯大齐,若是他们以这些粮食做军粮,岂不是如虎添翼?” “就是,将军应立刻上奏朝廷,将中山王如此行径通告天下。”那偏将也是义愤填膺,不过一直未曾说话的李副将却是有不同见解。 他干咳两声引得众人注目,这才拱手同吴将军说,“将军,属下倒是觉得这事不能上奏朝廷。若是将计就计,也许将军还会赚得天大功劳。” “功劳?”吴将军双眼微微眯起,丝丝jing光外泄,追问道,“李将军这话怎讲?” 李副将心下了然,嘴里却依旧说道,“将军,中山王是大齐一王,事情又涉及叛国这等重罪,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将军实在难以取信与皇上。不如我们从长计议,最好在中山王同北蛮交易的时候抓个现行,甚至出兵打北蛮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全,再送些蛮兵的人头进京。将军成功打退北蛮进犯,又抓了资敌内鬼,皇上若是不赏将军一个侯爵,末将都要第一个骂他偏心!” 听的这话,不说吴将军,就是张副将也都激动起来,“李将军不愧为咱们边军的智囊,这计策当真是狠辣。前几ri朝中还有消息说,妃怀了身孕,许是皇上如今也觉中山上是眼内针,掌中刺。我们也算是帮了皇上一个大忙!” 那偏将也是个机灵的,当先请令道,“将军,下令吧!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哈哈!”吴将军朗声长笑,站起身骄傲应道,“我们戍边军有尔等jing干彪悍之将,实乃大齐幸事!” “将军谬赞!”李副将人齐齐躬身,“请将军下令!” “好,李副将听令!” “即ri起外松内紧,甲级战备!一旦时机到达,立刻出兵!” “是!” “池偏将听令,派出人手盯死中山王暂住之处,有消息随时回报!” “是!” 一条条命令从吴将军嘴里发布出去,一张大网也随即撒开了,只等着悄然间把一条条大鱼捕获入怀,荣华富贵似乎唾手可得般容易。 岂不知,兔急了也会咬人,大鱼自然也要扑腾两下,而结果就取决于大鱼力气大还是渔网够不够结实了。 慕容怀德这会儿正站在窗边,一边吹着冷风一边听取甲一的禀报。不知为何,他心下没来由就是一颤,一股莫名的危机悄悄漫上心头,惹得他忍不住皱了眉头。 甲一见此,还以为北风冷,赶紧上前关了窗,劝慰道,“王爷,主母在北蛮有二王照料,想必不会受委屈。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粮食已经凑齐了八成,马上就要到交易的ri,您若是病倒,可如何是好?”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二十一章 离别 良田喜事最新章慕容怀德却是摇头,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两圈,心底的惊悸不但没减弱反倒更重,想起先前祸事发生前,董蓉也曾有过这般警讯,于是就吩咐道,“我写封信,你送去北蛮王城,亲手交给二王。交易时间提前两ri,让他做好准备。” “提前两ri?那就是五ri后交易!”甲一为难道,“粮食最快也要四ri才能备齐,难道当晚就交易,是不是仓促了?” “不,就按照我说的办。”慕容怀德却是坚持,挥手迅速写了几行字封在竹筒里递给甲一。 甲一无奈,只得接了竹筒闪身出了门。慕容怀德望着颤动的门扇沉默了好半晌,末了长长叹气。他生于大齐,长于大齐,怎会不顾惜大齐江山和姓?但他的妻,不论他是贪吃呆傻的曹家傻小,还是大齐王爷,都不曾放弃他!如今她落难,他就是搭上自己的xing命也要接她平安归来。纵然是要承受千古骂名,要避守边远海岛,他也绝不后悔! 许是自觉归家ri期越来越近了,董蓉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虽然她心下也存了诸多担忧,但回家团聚的喜悦胜过了一切。人xing自私,若是一定要在家人和大义之间选一个,她一定会选家人。选择大义那是英雄的做法,她是女人,自私就是天经地义的。 噶尔迪自从得了阿玛的准许就几乎长在了毡房里,除了晚上睡觉,其余时候都缠在董蓉身边。董蓉惦念孩,一腔慈母之爱自然都转移到了他身上。 这一ri,先前做好的奶糖都吃完了,噶尔迪闹着不肯吃饭。董蓉无法,想起很快就要离开,于是就喊紫竹去寻糖霜和牛奶,然后亲手给噶尔迪做奶糖,也算是给噶尔迪这个可怜的孩留个念想。 众人忙了一ri,成果斐然,居然得了满满一罐奶糖。噶尔迪乐得嘴巴都歪了,待得吃了晚饭却抱着罐不肯走。紫竹困倦得厉害,想着还要伺候主洗漱,于是就要撵人。董蓉却是笑着摆手,然后上前抱了噶尔迪瘦小的身,柔声说道,“大阿哥回去好好睡啊,做个好梦。”末了,她就低头在孩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果然,噶尔迪立刻红了脸,慌张点个头就抱着罐跑掉了。 紫竹愣了愣,继而咯咯笑开了,“这大阿哥什么时候养了这个脾气,真是好玩了,笑得跟小姑娘一样。” 董蓉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怪道,“你这丫头,私下里说说也就是了。当着大阿哥的面儿可不能说,他这个年纪正是要脸面的时候呢。再说这孩自小没有娘,我疼他一些也是应该,以后咱们回了大齐,就是想疼他也不成了。” “知道了,夫人。” 掉头回来取帽的噶尔迪正好在毡房外把主仆的对话听个清清楚楚,他的脸se渐渐黯了下来,转而抱着罐去了旁边的毡房。 格ri勒图正同乌其恩和巴图这两个得力心腹商量交易细节,突然见得儿来找,于是就示意乌其恩两人退下,末了才问道,“噶尔迪,你深夜过来可是有事?” 噶尔迪平ri鲜少与父亲相处,待他实在是敬爱多过亲近。若是平ri他绝对不敢如此寻来,但今ri他实在忍耐不住想要留下那个女人,他舍不得这份自小就盼望的温暖。 “阿玛,您不能把董姑姑留下来吗?我…我想要她做我的额娘!” 格ri勒图听的一愣,转而见得儿满脸焦急的等着自己回答,他又叹了气,招手示意儿上前,半蹲下身同他目光平齐,这才慢慢说道,“噶尔迪,雄鹰之所以能够翱翔天地,是因为它们能够展翅。你董姑姑就是天上的雄鹰,我们这里就是笼,若是阿玛把她留下,她就再也不能飞呢,甚至最后还会慢慢死去。你…希望她死去吗?” 噶尔迪赶紧摇头,但依旧迷惑问道,“阿玛,您给姑姑造一座大毡房,甚至比玛法的宫殿还宽敞的,也不行吗?” 格ri勒图苦笑,拍了拍儿的肩膀,应道,“阿玛就是造了天下最大的宫殿,你姑姑也不会喜欢。因为这里没有她的夫君,她的孩。” 噶尔迪好似听懂一些,沮丧的抱紧了罐,闷闷应道,“孩知道了,但阿玛,姑姑走的时候,孩儿能去送她吗?” 格ri勒图开口就要拒绝,但是转念想想又改了主意,“好,到时候你要听令行事。” “是,阿玛!”噶尔迪挺直了脊背,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点儿笑容。末了抱着奶糖罐回自己的毡房去了。 乌其恩和巴图送个小主,再次进了毡房,见得自家殿下望着烛火怔忡出神,两人对视一言,巴图心下就开始着急早早把那个祸水王妃送走,但乌其恩想起某个娇小又俏丽的女孩却叹了气,再抬头看向主就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意味… 不提主从人如何心思,只说董蓉这些时ri一边要掐着手指盘算合适能归家,一边又暗暗打探着大金兵马的动静,生怕他们得了粮草立刻就出兵攻打大齐,那她们夫妻可就罪孽深重了。好在,这些时ri虽说常有部族派了兵马过来,但绝大部分都被遣了回去,只留了少量兵马驻扎在王城之外。 她暗暗松了口气,晚上睡觉也终于不再从噩梦中惊醒了。 ri虽然过得慢腾腾,但依旧走到了重要的时刻。这一ri,阳刚刚露出地平面,被白雪覆盖了一层的草原寒意深。一万骑兵已是在王城外列好了队,格ri勒图披挂穿戴整齐,刚刚出了毡房就见董蓉主仆个和噶尔迪已是等候多时。寒风吹得董蓉脸se微微发红,但她好似半点儿没有觉出寒冷,手臂揽着噶尔迪,双眼却是望向南方。 格ri勒图脸上闪过一抹黯然,但是依旧上前笑道,“让你们久等了,走吧,天黑前要赶到军城。” 董蓉赶紧点头应道,“好,我同云睿骑一匹马,倒是紫竹要…” “我来带她!”乌其恩不等董蓉说完就抢先道,“董夫人放心!” 紫竹闻言不知为何红了脸,反驳道,“我才不要你带,上次差点儿把我冻死了!” 可是乌其恩却不容她多说,抱起她就扔上了马背。苏德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双手捧了一个包裹送到董蓉面前,强笑道,“贵人,这是您平ri最爱吃的两样蘑菇。老奴准备了一些,还请您拿回去做个念想儿。” 董蓉赶紧接了过来,弯腰诚心道谢,“多谢大叔,这些时ri劳您照料,我们真是感激不尽。” 苏德慌忙让到一旁,末了还是壮着胆同自家殿下请求道,“殿下,今ri的杂事老奴都安排好了。您也准老奴送送贵人吧,老奴也能帮着照料一下大阿哥…” 格ri勒图皱了眉头,刚要呵斥就见大王阿穆尔匆匆赶来,于是低声吩咐众人,“赶紧上马,准备出发。” 说着话,他就迎着大王走了过去,兄弟俩假惺惺寒暄客套。阿穆尔扫了一眼准备妥当的众人,笑问道,“二弟,交易的ri不是还有ri吗,怎么这就出发了?” 格ri勒图应得轻描淡写,“事关重大,我早赶去做些准备。万一有小人从中作梗,我也容易应对。” 阿穆尔的脸se僵硬了一瞬,但转而又哈哈大笑起来,“二弟多虑了,你是为我大金奔波,怎会有人那般不识趣?既然二弟着急就赶紧出发吧,待得二弟成功归来,大哥我摆宴替你庆贺!” “好,谢大哥!” 格ri勒图翻身上了马,再次同阿穆尔拱拱手就带着马队飞奔出了王城。巴图带着一万骑兵追随在后,一时间马蹄隆隆,积雪飞溅,惊得牛羊都是抻长了脖叫个不停。 阿穆尔脸se铁青,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半阖的双眼间隐隐有狠毒之se闪过。直到马队跑得没了影,他才挥手招了身后的心腹上前,低声吩咐道,“事情恐怕有变,安排五勇士追上去,找机会把他留在外面。另外,那两只‘汉狗’也要放走,让它们给主带个话儿。还有…王城的事也该安排了。” “是,殿下。”那人低声应了就匆匆下去安排了,留下阿穆尔望着刚刚跃出地面的阳,喃喃自语,“草原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去!” 调皮的北风从他身边经过,听的这话,吓得赶紧悄悄溜走了。相比险恶的人心,它就是最温柔又无害的… 夜幕下的山峦间,石块和树木的阴影参杂在一处,像狰狞欲要吞噬的怪兽,呼啸的寒风到了这里好似也刻意拉长了细细的嗓音,婉转呜咽,又填了分阴森恐怖。 那座连通了大齐和北蛮的秘密山洞中间最宽阔之处,这会儿已是堆满了粮食袋,慕容怀德带着十几个属下,分布在几处险要易守的石块之后,聚jing会神的倾听着黑暗里的些微响动。 甲一悄悄从山洞一头摸了回来,对上暗号之后这才上前,悄声骂道,“这帮北蛮崽,到底是如何发现了这样的秘密之处?怪不得上次追到这里就没了踪迹!”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二十二章 混乱 良田喜事最新章慕容怀德也觉心下生寒,若是没有这次私下交易,这些粮食又关系着北蛮过严冬,他们定然是不愿暴露这等隐秘之处。待得将来两国交战,这里就是大齐的死穴。 “以后找个机会,把这处密道炸掉。” 甲一点头,赞同道,“到时候属下带人过来,保管不会找错地方,我来时已经做好标记了。” 主仆两个正说着话,山洞尽头隐隐传来几声“鹰啼”,随后又是几声“布谷”。慕容怀德眼睛一亮,力按捺住狂跳的心,挥手示意甲一上前。甲一跳下大石迅速窜了出去,很快他就反身回来低声唤道,“王爷,是主母回来了。” “点火!”慕容怀德颤着声音喊道,随着火把燃起,山洞尽头慢慢走进来一队人马。乌其恩手持长刀第一个走进了山腹,待得见到慕容怀德身旁只有几个属下,他这才让开了身形,露出了后面的格ri勒图。 格ri勒图扫了一眼四周的情形,见得堆得高高的粮食袋,于是笑道,“中山王果然守信!” 慕容怀德点头,略带焦急之意的望向他身后,问道,“五万担粮食都在这里,人呢?” 格ri勒图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se,转身同乌其恩说了几句。乌其恩大步走回去,很快就带了董蓉主仆个过来。 董蓉一见慕容怀德就再也忍不住了,飞奔扑到他怀里就哭了起来。慕容怀德紧紧抱了ri夜惦念的爱妻,一时眼眶也红了,心里大石彻底落了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董蓉嗅着鼻端熟悉的味道,终于确信自己安全了。想起这一月遭受的折磨,她抡起拳头又用力捶打起来,“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我担心的根本睡不着觉,还想儿想女儿,想的都活不下去了…” “我错了,不哭,以后一定不会再离开你了。”慕容怀德少见得爱妻这般大哭,慌得赶紧给她擦眼泪,劝慰道,“孩们都好,待得这里事了,我就带你去找他们。” 董蓉哭了一会儿,心情也是平复许多,待得想起身旁还有很多人围观就赶紧起身,指了同样红着眼圈儿走上前的云睿和紫竹说道,“我这次落难,多亏这两个孩了。否则真是不知病死多ri了…” 慕容怀德拍拍云睿的肩膀,又对着紫竹点点头,笑道,“做得好,不枉你们夫人当初执意带你们回果园。” 云睿嘿嘿挠着后脑勺笑了,紫竹也是蹲身行礼。乌其恩眼见自家殿下脸se不好,再想起方才还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人儿,此去也许就是终生不见,于是心头恼意顿生,瓮声瓮气嚷道,“中山王已是接了人,就赶紧带我们验看粮食吧,我们还要连夜赶。谁知你们是不是安排了什么后手,就等着坑害我们呢。” 甲一先前北去军城时,也是见过乌其恩的,听的这话就开口讽刺道,“要论坑害,还是你们更擅长吧。我们主母当初可是救过你们xing命的,你们反倒扣了她不放,如今又讹了大批粮食,实在奸诈至啊。” 乌其恩脸se一红,自觉口舌上不敌,于是气哼哼走到粮食袋前,抽出靴里的匕随手划开一道口。袋里的白米应声撒了一地,他接了几粒扔到嘴里嚼了几下,末了闷声禀告道,“殿下,米粮不错,没有发霉。” 格ri勒图深深看了一眼站在阴影里的心爱女,待得抬头时已是掩下了所有不舍与痛惜,拱手同慕容怀德笑道,“本王相信中山王是诚信之心,一定不会在数量上做手脚。这就别过吧,它ri真有再聚之时,一定把酒痛饮!” 慕容怀德也是回礼,朗声应道,“二王保重,后悔无期。” 格ri勒图苦笑,还要再说话,噶尔迪却是冲到董蓉怀里,低声啜泣起来,“姑姑,你不要走,好不好?我舍不得你,你还答应给我做牛肉干呢…” 董蓉弯腰抱了噶尔迪,一边拍着他瘦弱的身一边安慰道,“噶尔迪不哭,你是大金的勇士啊,怎么能掉眼泪?姑姑的家人都在大齐,一定要回去!你以后长大了,若是有机会就到大齐来走走,姑姑给你做无数好吃食。你回去以后也要好好吃饭,长得又高又壮,好不好?” 噶尔迪重重点头,想了想又从腰上解下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塞道董蓉手里,哽咽道,“姑姑,这是我最爱的一把匕,送给你带着。你可要记得来看我…” “好,姑姑一定会好好收着。”董蓉低头,怜惜的在这个可怜孩的额头亲了几下。 苏德一边擦抹着眼泪一边上前扯回噶尔迪,小声说道,“大阿哥,咱们该回了。” 说完他又给董蓉行礼,“贵人一走好!” 董蓉点头,轻轻叹了口气,重新站在了慕容怀德身后。 乌其恩呼喝着蛮兵们把粮食袋装上马背,随着马蹄声声敲在石头甬上,山洞里很快就显得更宽阔了。 慕容怀德眼见粮食剩了小半,足以证明他没有在数量上作假,于是转身就要带着人手离开。格ri勒图下意识伸出手仿似要留下什么,但声音却哽在喉头,最后只剩了一声长叹。 噶尔迪上前抓了阿玛的衣襟,小声说道,“阿玛,咱们回去吧。” 格ri勒图拍拍儿的肩膀,点头应道,“好,这次得了许多白米,咱们上要多耽搁一晚呢。” 父俩正说着话儿,山洞入口处却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乌其恩手里的粮食袋被他一把甩到一旁,侧耳贴在地上听了半晌,末了高声骂道,“大齐那边有大队人马过来,绝对超过一万之数。” 苏德立刻搂紧了噶尔迪,颤声喊道,“殿下,好像有诈,咱们快走吧!” 格ri勒图死死盯着董蓉等人离开的通道,脸se急速变换,最后却猛然挥手吩咐道,“苏德带着噶尔迪撤下去,乌其恩带一人随我去看看。” 说罢,他就大步奔着通道跑了过去。乌其恩恨得一拳砸到粮食袋上,末了赶紧招了最近的一批蛮兵追了上去。 噶尔迪挣tuo苏德的拉扯,抢了一个蛮兵的长刀也跑了,苏德恼的跺脚,到底也是叫嚷着跟随而去。 慕容怀德等人汇合了留在洞口的暗卫,刚刚走出不到米就听得马蹄声声,先前撒出二里外放哨的暗卫疯狂跑回,嚷道,“王爷,是军城的兵马包围过来了!怎么办?” 众人闻言都是脸se大变,他们已是力封锁消息,军城兵马到底是怎么来的? 董蓉惊得下意识抓了慕容怀德的手,颤声道,“怎么办?” “先退回山洞,那里易守难功!”慕容怀德弯腰背起董蓉就往回退,可惜他们还没等走出几步,吴将军就带人赶到了。 无数兵卒把山林围得水泄不通,吴将军得意的敲着手里的双刀,哈哈笑道,“中山王,没想到你也有今ri?这一月逼得本将军连府门都出不去,原来你暗地里却同北蛮勾结,资敌粮草,意欲叛国!本将军若是不拿下你,就对不起大齐…” “叮!”吴将军正说的得意,冷不防却有只利箭直奔他面门飞来,若不是一旁的亲卫眼疾手快挥刀挡了一下,他就立即找阎王爷报道去了。 格ri勒图握着弓箭从洞口探出身,冲着慕容怀德等人高喊,“快撤进来,我们掩护!” 慕容怀德深深望了他一眼,立刻带人往洞口飞奔。 吴将军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见此暴怒嚷道,“杀,给我杀了这些叛国贼和蛮!” 兵卒们应声举起弓箭,箭支像雨点一样密密麻麻落下。平ri里不过几息就可以赶到的距离,这会儿因为要边退边抵挡箭支而变得异常远。一个暗卫挥刀格挡的慢了一些,被一箭穿透了咽喉,惨死当场,慕容怀德心中大痛,下意识就伸手拉了他一把,不想这样做的结果却是把身后的董蓉让了出来。 两只利箭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奔着董蓉就飞了过来,慕容怀德情急之下猛然转身,生生用胳膊挡下一只,但另一只却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了。 眼见他们夫妻两人就要变成串在一处的糖葫芦,不想后边却是窜上一人,猛然扯了两人一把,人滚成一团,虽说免不得摔的狼狈,但却避过了所有利箭。 乌其恩带着十数个蛮兵冲上前,终于顺利接了众人进洞。董蓉这才看见方才救他们的人是格ri勒图,她忍着惊悸就要开口道谢,不想这时却又从山洞里涌出十个蛮兵,她以为格ri勒图另有安排,于是就扯了手执长刀的噶尔迪退到了一旁。 但偏偏就在这时,众人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发生了。两个蛮兵在经过格ri勒图身侧时,突然抽出匕,狠狠刺进了他的身体。 格ri勒图痛得闷哼一声就倒了下来,慕容怀德和乌其恩几乎同时抬脚踹倒了两个意图逃跑的蛮兵,还想上前的时候,其余蛮兵却是抽刀砍了过来。乌其恩带领的蛮兵也冲上前护主,一时间,洞口处蛮兵与齐兵对战,山洞里,却是蛮兵同蛮兵打了起来,乱成一团。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二十三章 殇 良田喜事最新章噶尔迪眼见鲜血从阿玛身上喷涌而出,惊叫着就扑了上去。董蓉哆嗦着手,拼命按在格ri勒图的伤口上,好似这样就能减缓血流一般。 “柱,柱!救命啊,快救救格ri勒图!” 慕容怀德和乌其恩方才只看到两个蛮兵动手,却并不知道格ri勒图伤重。这会儿听得董蓉叫声凄厉,这才胡乱砍倒两人就退了回来。甲一等人疯狂顶了上去,舍命给主们挣得一点儿时间。 格ri勒图喉咙里像陈旧的风箱一般呼噜噜喘着气,脸se白得在暗夜里异常明显。他努力抬起双手,一只抓住噶尔迪,一只抓住董蓉,慢慢合到一处,“带…他…走,远远…” “格ri勒图,你不能死,格ri勒图!”董蓉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噶尔迪更是高声哭叫起来,“阿玛,阿玛,我怕,你不要死!” 格ri勒图苦笑着,想要再说话的时候,嘴里又流出血来。他静静感受着生命流逝,眼里闪过无数遗憾和怀念,最后盯着董蓉不肯再移开。 董蓉突然想起先前撕碎的那块帕,赶紧伸手掏出一块塞到格ri勒图的怀里,哭泣道,“这是我最爱的一块,送你!噶尔迪,我会养大他…” 格ri勒图嘴角轻轻翘起,好似得胜将军一般,神se得意的望向慕容怀德,最后慢慢垂下了头… “阿玛!” “殿下!” “格ri勒图!” 众人悲声四起,谁也没有想到大金二王没有死在齐兵的手里,反倒是意外死在自己兵卒的手里。乌其恩疯了一般抄起长刀就冲向了混战的蛮兵们,许是见得二殿下死去,对战一方的蛮兵们开始往洞里且战且退。 巴图好不容易带人把粮食全都运到了洞外的马背上,突然见得蛮兵退出来,还以为他们弃了主逃跑,喝骂着就要上前。 不想,蛮兵们突然跳上战马,疯狂逃窜而去。他正是惊疑不定的时候,洞里传来乌其恩的哭骂,“巴图,杀了他们,他们害了殿下!” 这句话在巴图脑里轰然炸响,纵身跃马就带人追了上去。报仇,一定要报仇! 山洞里,慕容怀德眼见情势紧急,喊了一个暗卫背了格ri勒图的尸体,趁着蛮兵们还能抵抗一阵就讯速撤到了山洞尽头。 此时,天se已微微泛起了鱼肚白,乌其恩眼睛发红的望着主两肋上没入刀柄的匕,恨得嗷嗷嚎叫,末了拎起长刀指着慕容怀德喊道,“我们殿下若是不返回去救你们,他就不会丧命!你要是有良心就护好大阿哥,待我去引开追兵,再回来找你们!” 慕容怀德方才以一敌十,身上刀伤无数,手臂更是被羽箭穿透,虽然不致命,这会儿也是疼得眼前发黑。但听得这话他却力挺直了脊背,高声应道,“谁要是想伤他,必然踩着我的尸体!” “好,我暂且信你。”乌其恩一咬牙再次带人冲进了山洞,慕容怀德四下望了望,带着众人就顺着一处缓坡钻进了密林了。 经过一个时辰的攀爬,众人终于钻进了一个小小的山洞。甲一胡乱撕碎了身上的衣衫绑好伤口就带着两个同样轻伤的暗卫出去消除痕迹和警戒了。 众人好不容易获得了喘息的机会,纷纷靠在洞壁上缓缓紧绷的心神。噶尔迪死死抱着格ri勒图的尸体,没有再哭喊出声,但眼里的泪却一直淌个不停。苏德心疼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低声劝着,“阿哥,不要哭!等你长大了,一定要给殿下报仇!” 董蓉也是坐在噶尔迪身边,伸手一下下拍着孩的背脊,想开口安慰又觉无力,最后只得擦了眼泪望向慕容怀德,“我们怎么办,大齐回不去了,格ri勒图又…” 慕容怀德扫了一眼洞里剩下的暗卫,心下也是痛得几欲发狂,都是跟了他多少年的兄弟,没想到今ri一战居然折损过半。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他已是提前了交易ri期,怎么还会被堵在山洞里? 他恨恨一拳砸在山洞壁上,拳上立刻就冒出血来。董蓉惊叫着跑上前,这才发现他身上大小伤口足有十几道,胳膊上还带着半截羽箭,于是赶紧扯了裙替他包扎。 紫竹和云睿方才一直被护在后边,虽是惊惧狼狈,但却没有受什么伤。兄妹俩这会儿也擦了眼泪,跑去帮着暗卫们处置伤口。好在,大家身上都常备刀伤药,撒上药粉,缠好布条就不会继续流血了。 慕容怀德走到格ri勒图的尸体旁边,单膝跪地,沉默良久,低声说道,“不管先前如何,我们至此恩怨全消!你把孩交给我妻,定然是猜到大金更加凶险。你放心,从此后噶尔迪就是我们的养,我们夫妻必定全心全力教导他长大成人。” 说罢,他伸手扯起噶尔迪,说道,“该让你阿妈入土为安了,如今只能把他葬在这个山洞,将来你长大了,再决定把他接到哪里。” 董蓉以为噶尔迪会挣扎哭叫,赶紧上前把他抱在怀里。不想噶尔迪却出乎意料的冷静,他慢慢抹了眼泪,弯腰从阿玛脖上解下一块玉牌,转而戴在自己脖上。末了跪下磕头,高声说道,“请阿玛安心回归长生天,孩儿一定会找出仇人,用他的人头祭奠您在天之灵。” 众人见此都是叹气,两个暗卫开始在山洞最里侧挖了起来。噶尔迪起身也走了过去,手里执着匕认真挖着,匕钝了他就用手,直抠的手指破皮血流。 董蓉心疼的眼泪哗哗流,想要上前阻拦却被慕容怀德扯住了胳膊,“让他挖吧,手指痛了,心里就好过一些了。当年我被母妃推下车之后,也常这样。” 董蓉扑进他怀里,死死抓着他的衣衫哭泣,“柱,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大金的二王吗,怎么还会被自己人杀了?到底是为什么?” 慕容怀德轻轻拍了妻的背,低声安慰着,“别想了,等巴图和乌其恩回来就有消息了。你这几ri要照顾好噶尔迪,别让他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不智之事。以后就要开始逃亡了,出一点儿差错,也许就要连累所有人丧命。” “我知道,”董蓉抹了眼泪,重重点头,“你放心吧,我一定寸步不离的护着他。”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过,土块和碎石被挖了开来,慢慢变成一个尺深的大坑。慕容怀德亲手拔下两把匕交给噶尔迪,然后又tuo了外衫紧紧裹了格ri勒图的尸体放进土坑。噶尔迪慢慢擦去匕上的血迹,塞进靴筒里,这才跪下扔下第一把土,慕容怀德扔了第二把,董蓉扔了第把,哭得已经软了腿的苏德被紫竹和云睿扶着扔了第四把,暗卫们也是轮流上前磕头覆土。 土块石块再次回归了它们原来的位置,只不过这一次,它们的下面埋葬了一个年轻的生命。慕容怀德特意去山洞外面寻了些腐土撒在泛起的土石上,彻底掩盖了血腥气,生怕以后会有野兽嗅着气味找来,糟践了格ri勒图的尸体。 做完这一切,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酒壶,倒了一半在土上,然后就塞给了噶尔迪,“喝完之后就睡觉,ri还长着呢,总有报仇雪恨的一ri。” 噶尔迪接过酒壶,怔楞了好半晌才一仰头咕咚咚喝了下去。最烈的烧刀,口下肚可以顶过一个寒夜,七岁的孩哪里禁得住,喝完不过片刻他就栽倒在地,昏睡了过去。 董蓉上前抱了他,轻轻的揽在怀里,一边拍打着一边唱起了平ri哄女儿入睡时的那歌谣。 轻柔悠长的歌声在山洞里回荡,安抚的不只是孩的睡梦,还有所有人的伤痛… 如此,众人躲在山洞里,眼见骑兵追着乌其恩而去,很快又返了回来。山脚下马嘶人叫,足足闹了一个白ri才算安静下来。齐兵留下了几千人,一半取石头堵山洞,一半则举着火把开始山了。 慕容怀德带着暗卫们挪了些石头堵在洞口,又扯了些藤蔓遮掩,若是不仔细寻,轻易不会被发现。甲一带着两个暗卫也退了回来,众人屏息听着外面的响动。 齐兵们五成群,一手举着长刀拨开野草和杂树,一手举着火把,从山下慢慢爬了上来。待得到了山腰,许是有些疲惫就开始偷了懒,很多人坐下来歇息,低声说起了闲话儿。 众人躲藏的山洞外不远处就停了七八个兵卒,夜晚的山风吹得他们紧紧抱了膀,聚在一起取暖。有人抱怨道,“将军们真是越来越不拿咱们当人看了,就是一匹马还得riri喂草料吧。他可倒好,大晚上连顿饭都不让咱们吃就催着上山来了。” “可不是,我要是那个王爷早跑出几里了,谁会蠢得留在这山上等着挨抓啊。” “就是,我也这么想呢。不过,说起来,那王爷也是个糊涂蛋,居然为了个女人叛国,这消息传出去,怕是整个大齐都要戳他脊梁骨。” 暗夜寂静,山洞里人众人把兵卒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董蓉下意识握住了慕容怀德的手,慕容怀德转身揽了她,夫妻俩虽然不能说话,但彼此的情义却在一刻清清楚楚传达到彼此心里。也许对于世人来说,这事荒唐可笑又疯狂,但对于他们来说,对方的安危却是胜过一切。 那些兵卒们说了一会儿闲话儿就要起身继续应付差事。不想,山洞里,一直在酣睡的噶尔迪却是突然尖声喊道,“阿玛!”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二十四章 弑父杀弟 良田喜事最新章甲一飞扑过去捂了他的嘴,但声响还是传到了洞外。那些兵卒迅速举起了长刀,警惕的望着四周。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兵卒不知想到了什么,瞳孔紧缩了那么一瞬,下一刻却突然笑道,“你们这些胆小鬼,不过是只老鸦叫唤,就把你们吓破胆了。” “伍长,老鸦交换是这声音吗?”一个年轻兵卒疑惑问道。 那年纪稍长的兵卒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喝骂道,“小,你居然敢怀疑我的话?我家乡那里最多的就是这种鸟了,早晚都‘呜哇’叫个不停,吵死人了!” “哦,老鸦就老鸦呗。”那年轻兵卒撇撇嘴,挠挠被打疼的脑袋很是委屈。 伍长胡乱替他揉揉,又接起刚才的话头儿说道,“其实,我方才没有同你们多说。咱们要抓的这个中山王和王妃,说起来,我还认识呢。” “咦,伍长,你怎么认识这些贵人?”兵卒们很是好奇,纷纷催着伍长赶紧说。 那伍长干咳两声,握了火把一边起身一边说道,“走,咱们一边走一边说。” “是,伍长。”兵卒们赶紧追着伍长的屁股后边往山上去了。 “当初,你们记不记得有十几个秀才被关进咱们军营了,我和其中一个同住一个帐篷。那秀才的姐姐怕弟弟吃苦,送了很多东西进来。我沾光得了一瓶治风寒的药丸…” 那年轻兵卒突然问道,“是不是,前些ri我得风寒,伍长给我吃的那个药丸啊。” “就是那个,后来我们才听说,那秀才的姐姐就做了中山王妃。说起来,你的小命还是人家救得呢。”伍长说这话儿的时候,正过洞口,他好似随意在石头上拍了两下。 末了又带着兵卒们继续赶,说道,“我倒不知道那王爷王妃是好人还是坏人,是真的叛国了,还是有什么苦衷。不过,当初因为那秀才可没少吃人家的好吃食。我记得有一种蛋,那秀才单独送了我们帐篷里的兄弟,我们晚上偷偷躲在被窝里吃。那个好吃啊,我现在有时候做梦还能梦到…” “伍长,真有那么好吃,你怎么不给我们留一个尝尝呢!”年轻兵卒抱怨了一句,惹得那伍长又拍了他一记,笑骂道,“那时候,老还没升官呢,哪认识你们是谁啊。” 一伙人说说笑笑走远了,渐渐洞外除了北风呼啸之外,再次恢复了寂静。甲一小心翼翼摸出去转了两圈儿,待得回来之后就焦急催促道,“王爷,方才那些兵卒一定是察觉咱们藏身于此了。这会儿许是搬兵去了,咱们赶紧换地方吧。” 慕容怀德心下有些迟疑,但小心无大错,于是刚要开口吩咐众人起身,董蓉却是说道,“不必换了,这里很安全。刚才说话那人,我若是记得不错应该叫孟山。当初平哥儿进军营历练,同他相处好,后来回到青县还请商队给他捎带过吃食用物。听他方才那些话,显见是发现我们了,但却帮忙遮掩过去。这样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人,冒然换地方,说不定更危险。不如就先留在这里吧…” 对于当初妻北上军城一事,慕容怀德只知道搭救过董平好友,也就是金北望,倒不知其中还有这么多波折。如今听来才知,他们姐弟还结下过如此善缘。 老话说,有其父必有其。放到董蓉董平这姐弟俩身上就是“有其姐必有其弟。”他有时候也觉得妻过于良善了,甚至是软弱好欺,而董平被妻教导得也有些过于温和无争。 但如今细数这些时ri经历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妻皆是依仗往ri施下的恩德化险为夷,可谓善有善报。 他心下感慨,口中就应道,“好,就听你的。” 噶尔迪方才被捂了嘴巴,这会儿已是清醒,许是察觉到自己闯了祸,这孩下意识挤到董蓉怀里,小声问道,“姑姑,方才怎么了?” 董蓉揽着他一起靠在慕容怀德怀里,安慰道,“没事,方才有兵卒来山,正好是熟人就避让过去了。” 噶尔迪闻言微微放松了僵硬的身体,又道,“乌其恩怎么还不回来,玛法若是知道…知道阿玛没了,一定会发怒的。” 董蓉猜得这孩是不愿同他们一起离开草原,但却没有开口道破,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你再睡一会儿吧,到了明ri,乌其恩就会回来了。” 慕容怀德想起格ri勒图临死的托付,就皱了眉头。在他看来,事实再残酷也要直面,更何况格ri勒图是死在自己人手里,说不得王城那边早就天翻地覆了。既然早晚都要知道,还不如早些告诉孩,让其有个心理准备。 但他望望抱着孩轻声安慰的妻,又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事实果然如同慕容怀德猜测的一般,往ri的大金王城,到得黄昏都是最忙碌的时候,可今ri却死寂一片,所有牧奴,不论男女老少都齐齐跪在毡房外瑟瑟发抖,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原因无它,就在方才,大王突然宣布老汗王暴病身亡,一直被大半部族推崇看好的二王也在出外办差的时候被大齐人偷袭战死。大王强势接管了王城,甚至包括汗王的金狼令箭。 原本忠于二王的两个部族因为出声质疑二王的死因,结果立刻就被灭了族。满族上下,别说族人,就是牛羊都被屠戮一空。 整个王城再也没有人胆敢发出半点儿异声,齐齐跪倒拜见新汗王,等待汗王或赏赐或杀伐。 可就在方才,先前跟随二王出门的两位将军却是带着五千多残兵赶了回来,甚至还带回许多米粮。新汗王责怪他们护主不利,下令射杀两人,其余兵卒赦免。两人怒骂反抗,最后带着七八个亲卫逃tuo而去。王城彻底戒严了,也彻底成了大王的天下… 巴图和乌其恩等人不眠不休跑了一ri终于又赶到了先前那处山脉。他们早早就弃了马匹,徒步进了山。正是犯愁如何找寻小主的时候,正好甲一出来查看,就顺利接了他们到山洞。 噶尔迪一见两人就飞扑上来,急切问道,“乌其恩,巴图,我玛法怎么说?他找到杀我阿妈的人了吗?” 乌其恩和巴图互相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是满满的痛苦,谁也不知要如何告诉小主那个噩耗。 董蓉眼见他们如此脸se,心下一紧,于是赶紧上前抱了噶尔迪,劝道,“噶尔迪,两位将军赶累了,让他们歇歇再说啊。” 说罢,她就要抱着噶尔迪坐下。慕容怀德却是拦了她,伸手接过噶尔迪,末了吩咐巴图和乌其恩两人,“有话就说吧,再艰难的形势,噶尔迪也应该知道。” 乌其恩叹气,硬着心肠说道,“我们回到王城的时候,王城已经戒严了。据说老汗王…暴毙身亡,大王接管了王城,成了新汗王。我们不服,想要进去看看,大王又说我们勾结大齐,害死了殿下,下令射杀我们。我们没办法就带着亲卫退了回来,如今整个草原都听从大王的号令了。” 噶尔迪越听脸se越白,呆愣着问道,“不可能,玛法前ri还说要带我去狩猎,怎么会突然病死?”说完,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疯狂抓着乌其恩的袖问道,“柯尔克族呢,巴大翰族呢,他们就没说什么?” 巴图一拳砸在地上,悲声道,“都被灭族了,大王下的命令。我们殿下一定是他害死的,一定是!” 噶尔迪疯狂挣扎起来,哭喊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慕容怀德死死抱了他,呵斥道,“清醒一些,你回去能做什么?陪着你玛法死吗?那谁给你阿玛和玛法报仇!这事明摆着就是大王夺权,派人偷袭杀了你阿玛,又毒杀你了玛法。你回去也是死一条!” 董蓉也是赶紧上前劝道,“噶尔迪,你阿玛临死把你托付给我们,许是就猜到事情会这样了。你千万不能辜负他的苦心!姑姑会赚钱,你姑父武双全,你安心跟我们走,等你长大了,了一身本事再回来报仇,好不好?” “姑姑,姑姑!”噶尔迪扑在董蓉怀里放声大哭,甲一蹲在洞口警戒,本来想让孩小声一些,但想了想也叹了气。这样亲人尽皆死光的惨事,放在他一个大男人身上都是受不了,更何况一个七岁孩呢? 慕容怀德手臂上的箭伤,因为方才抱着噶尔迪又挣开了,他示意抹眼泪的紫竹帮忙重新绑扎,转而又问乌其恩和巴图,“你们以后打算如何,是跟随我们回大齐还是留在草原?” 巴图皱眉想了想,就对乌其恩说道,“你跟着大阿哥身边照料吧,我要留在草原,有事随时通消息。等将来大阿哥回来,也有人接应。” 乌其恩点头,“好,你放心,我会护好大阿哥。” 巴图又转向慕容怀德,他还没等开口,慕容怀德已是摆手道,“格ri勒图虽说是死于你们自家人之手,但多少也是受我们连累,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了。十年后,我会把噶尔迪完好送回来,并且全力助他报仇,夺回王位。” 巴图深深看着他,沉默良久才说道,“希望中山王信守承诺,若是让我知道大阿哥有个好歹,别怪我立刻杀去大齐!” 说罢,他带着几个亲卫双膝跪倒给噶尔迪磕了头,噶尔迪抹了眼泪,挨个抚摸过他们的头顶,高声说道,“长生天赐福我们大金最忠诚的勇士!” 巴图带头应道,“谢阿哥赐福,巴图等着您重新回归草原的一ri。”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二十五章 教子 良田喜事最新章众人站在山洞口,远远望着巴图带着亲卫们消失在树林后,心里都是忍不住生出一种悲壮之意。二王被刺身亡,老汗王暴毙,如今的新汗王又想尽办法遮掩杀弟弑父的罪行,他们这些“知情人”以后注定要在追杀与反抗中ri。保命的同时,甚至还要建立一股势力,以便为小主回归打下基础。这是何其艰难?无论他们成功与否,这样的忠诚都足以让所有人敬佩不已… 慕容怀德回身扫了一眼山洞最里侧的平地,招呼众人道,“我们也走吧,越晚上,风险就越大。” 众人都是点头,纷纷整理行囊,重新裹好伤口准备翻山越岭。 若是平ri,这座山虽说有些陡峭,但用不了半ri也走完了。但如今队伍里半数伤者,还有女人和孩,足足走了一ri一夜,众人才重新踏上大齐的土地。 吴将军许是以为他们都躲去草原深处了,留下看守山谷的兵卒并不多,众人成功的穿过封锁线,渐渐远离了军城。这一晚,几个暗卫摸进了一个村,偷了些干粮,众人勉强添添肚就加紧赶去了官道旁的第一个镇。 先前安排下接应的小管事,正急的差点儿上吊,盘算着一等到天亮就要往军城附近迎一迎。不想突然见得主们赶到了,虽然形se狼狈了些,人数也比预料得要多,但那管事还是喜得恨不能磕头拜谢过所有佛主。 慕容怀德拦了管事磕头,疲惫的指了指了自己已经肿得不成样的胳膊,吩咐道,“赶紧把先前安排下的伤药和大夫找来,先处置伤者。” 那小管事惊得立时跑了出去,很快一个老大夫就抱了箱进来,依次给众人清洗伤口,上药包扎,伤情严重的还要开药方,熬药汤。 董蓉不忍看那大夫给慕容怀德挤脓血,就带着噶尔迪在院里转了转。这是个典型的北地农家院,房是穿靴戴帽的式样,也就是下部用青石砌了分之一高,其余就换成了青砖,房顶铺了灰瓦,看上去古朴又坚固。 一个小伙计正在照料车马,董蓉带着孩就猜得是主母,于是跑去厢房抱了一盒点心出来,末了红着脸送到跟前,小声说道,“夫人,这是小的们平ri里垫肚的吃食,您若是不嫌弃粗陋就先用两块吧。” 董蓉笑着接了过来,应道,“多谢这位小哥儿了,难为你这样冷的ri还要接应我们,辛苦了。” 小伙计没想到会听得主母道谢,激动的连连摆手,“夫人折煞小的了,为主出力是应该的。”说罢,他就行礼跑回去继续忙碌了。 噶尔迪皱了眉头,低声说道,“姑姑,你待奴隶这么和气,他们还会怕你吗?” 董蓉听得一愣,转而就领着他坐到廊檐下的木凳上,正se说道,“噶尔迪,你阿玛把你托付给我,你就是我和王爷的义,我也算是你的半个母亲。既然如此,教导你,就是我和王爷的责任。所以,有些道理,母亲会随时随地的说给你听。你也许暂时还听不懂,但是一定要记在心里。” 噶尔迪还是第一次见得姑姑同自己如此郑重说话,于是赶紧站起来躬身应道,“请…母亲训诫,孩儿一定谨记在心。” 董蓉点头,重新拉他坐下来,这才低声说道,“先前,你的玛法是汗王,你的阿玛是王殿下,你在他们的庇护下,自然没有人敢伤害你,甚至只要你一开口,就会有无数人效忠你。 认真说起来,他们不是效忠你,是看重你身后的势力会带给他们荣华富贵。但如今你没了玛法和阿玛的庇护,只是一个逃亡在外的阿哥,你就要改改先前的行事方式了。一味的以威压压制属下,有时候会让人起了逆反心理,还要辅以恩德,恩威并施才是最好的。 就如同刚才,我同小伙计道谢一样。我们如今落难,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就是没了威压与人的权势,而人家冒着风险在此地接应我们。若是我们依旧不懂得适当放低自己的姿态,对人家打骂呵斥不休,那就伤人心了。没了威压,又不懂施恩,那还有谁甘心情愿为我们的安危奔忙呢?” 噶尔迪听得出了神,他自出生起虽然聪慧,很得汗王偏爱。但母亲难产早逝,阿玛又不在身旁,从来没有人如此把道理掰扯碎了说给他听。所以,不管道理如何,他单纯为这份关爱也深深暖了心肠。 董蓉还以为孩被打击到了,轻轻揽了他劝慰道,“你还小,哪怕不懂也没关系,以后母亲再多教你就是了。” 乌其恩包扎完伤口,眼见小主不在屋里就喊了苏德扶他出来找寻,正好把董蓉的话听得个清清楚楚。这会儿不等小主应声,他就上前“噗通”跪了下来,哽咽说道,“谢夫人如此费心教导大阿哥,我们殿下在长生天上必定感激不尽。” 苏德也是哭着跪了下来,先前两人还因为殿下把小主托付给董蓉心有疑虑,这会儿才知道死去的殿下是何等英明。 董蓉被两人惊了一跳,赶紧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可不能这么客套。” 噶尔迪愣了片刻,突然上前亲手扶了苏德和乌其恩,低声道,“苏德爷爷,乌其恩叔叔,是我连累你们要离开草原了,以后我会努力本事,长大了一定带你们杀回草原去。到时候草场羊群,随便你们挑选。” 噶尔迪这话说得自以为不错,实际笼络痕迹还是重了。但苏德和乌其恩却很是欢喜,不为了那句许诺,而是小主这么快就把方才听得的道理活活用了。一个聪慧又懂得听取谏言的主,才是所有追随者的福气。 两次对视一眼,再次跪地磕头,应道,“谢主赏赐!” 此言一出,他们就是真正把噶尔迪当做主追随了,而不是二王殿下的儿。 噶尔迪也听出了其中不同,欢喜的望向董蓉。董蓉笑着点点头,他这才伸手又扶了两人起来。 慕容怀德那只受伤的胳膊被吊在xiong前,这会儿站在门口看够了热闹就开口道,“若是歇息好了,就赶紧吃饭吧,趁着夜se还要多赶呢。” “是,王爷。”众人都是应声,重新忙碌起来了。很快,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和十几匹马组成的队伍又上了。本来董蓉还要抱着噶尔迪坐进马车,慕容怀德却坚持把他扔上了马背,严厉呵斥道,“你将来既然要重回草原,怎么可能不会骑马?男汉,道理要懂,但更要会自保的本事。” 说罢,一巴掌拍在马上,噶尔迪就被骏马带跑了。他惊得想要大喊,但想起夜里潜行,于是就死命的咬了嘴唇忍耐惊恐。 乌其恩和苏德都知自家主自小害怕马匹,这事儿在草原已经传遍,若不是汗王护着,还不知被人嘲笑欺负成什么样了。 两人见此赶紧打马追上,一左一右护持着,不时指导两句,但谁也没有求情或者把主救下来。 慕容怀德带人跟在后面,见此满意的笑了。董蓉不顾冷风,掀开车帘一直望着噶尔迪,担心的差点儿扯碎了手里的帕,后来硬着心肠不再张望。 噶尔迪肩上背负了多的仇恨和责任,注定要多辛苦磨练,如今还只是刚开始罢了。 就这般,夜行晓宿,紧赶慢赶间,众人终于在ri后到了青县北边二十里的一个小山谷。甲一不等车马安顿好,就简单改扮了一下摸回了青县打听消息。 县城里,老掌柜早已经把布庄兑了出去,带着最伶俐的小儿守在商行秘密联络的小院,连同从京都赶来的丙,都在焦急等待主的归来。 终于见到扮成乞丐的甲一上门,老掌柜喜得差点儿掉眼泪,见得巷里没有人就直接拉了他进门。 听得王爷和主母都安好,老掌柜也放了心,末了说起青县这里就叹气道,“前ri,就有一千人的骑兵从军城过来。他们连县衙都没进,就直接冲去了果园抓人,见得果园没人又去了一面坡和槐树村。 曹家大女儿两夫妻当初不肯走,这会儿就倒霉了,被扔进牢里关起来了。我让人去打探,那抓人的将军是个心狠手辣的,直接把果园打砸得破破烂烂,村里有人拦着,还被打伤了。曹家两口在牢里暂时倒没什么危险,听说是要等朝中的旨意,否则也被直接杀掉了。” 甲一皱了眉头,想了想又问丙,“冯先生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丙赶紧说道,“先生要我告诉王爷,所有人都已经送到地方了,让王爷王妃放心。另外,所有店铺产业,曾经过了人眼的都兑出去了,还剩成铺转入暗处。至于朝中,先生也安排了后手,虽然借不上多少力气,但通个消息还是容易。” 说罢,丙神se懊恼,又道,“先生也没料到,消息会泄露了,暗营里的教头和没有艺成的兄弟都护送小主南下了。只有我们丙字组在身边使唤,早知道如此凶险,我们应该赶来接应。”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二十六章 曲折又光明的前路 良田喜事最新章甲一想起死在混战中的几个兄弟,眼神也是黯了下来,叹气道,“别提了,其中很多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完。简单说,这次是被蛮坑了,但最后也是被蛮救了,如今蛮的小阿哥就跟在主母身边呢。” 这话说完,不只丙好奇,就是老掌柜也好奇,但这时候他们也知道不是说闲话儿的时候。人低声商量了几句,都是一致决定,曹大姐儿夫妻被抓一事要单独告诉王爷,主母心软,能瞒就瞒。省得为了两个拎不清的蠢蛋,耽搁了主南下或者再折损兄弟。 果然,慕容怀德听了甲一和丙的禀报,也是皱了眉头,最后吩咐丙送信给老掌柜,尽量保证两人别死在牢里就好。待得过后事态平静之时,买通狱卒把两人救出来就是了。 至于如何营救,那就不必费心了。只要有银,狱卒就有一千种法瞒过上边把人换出来。毕竟两个老姓,又不是什么人尽皆知的大人物。 董蓉正在车里教噶尔迪汉字,见得慕容怀德坐进来,马车也重新上了,于是就低声问道,“家里到底如何了,可是出事了?” 慕容怀德笑着摇头,应道,“先前就已经把董家,王家和曹家都撤走了,只剩下一个果园和院被封了。” 董蓉脸se黯了黯,勉强笑道,“家里人没事儿就好,至于果园和院…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再建就是了。” 慕容怀德扫了一眼皱着眉头练习写字的噶尔迪,悄悄握了妻的手,安慰道,“不要难过,我们的新家比四季园还要好上几分。我早年就在南边海上占了一座大岛,就在平哥儿就任的那个海宁县附近。岛上盖好了院,也储备了足够的物资,足够咱们一家用上几十年了。另外,岛上一年四季都同这里的夏ri一般炎热,从来不缺新鲜果,还有白se的沙滩。晚上海风吹着特别凉爽,到时候我带你去散步,你可以tuo了鞋,光脚走一走。我以前试过,特别舒坦…” 许是他的描诉过美好有趣,不只董蓉听得欢喜,就是坐在车尾伺候的紫竹,还有写字的噶尔迪都被吸引了。噶尔迪眼珠儿转了转,笑嘻嘻蹭到两人跟前,讨好道,“义父,大海是什么样的,很大吗?我听阿玛说过,但是没见过。” 慕容怀德拍拍他的小脑袋,笑得爽朗,“当然,大海大得无边无际。咱们的新家就在大海中间,以后有你看腻的一ri。” 紫竹平ri照管主的衣食,自然也最关心这两件事,开口追问道,“老爷,那岛上也能种粮食和青菜吗,能养猪羊吗?” “当然能,”慕容怀德听得好笑,“岛上有山有河,想开稻田都成。几年前就有人在岛上看守照管,这一月你们二老爷又送了很多东西和人上去,如今估计就更热闹了。” 董蓉忍不住也插话道,“家里有船的话,还可以出海去捞鱼。海里很多好食材呢,据说有一种龙虾足足七八斤沉,味道鲜美异常。” “真的?”紫竹兴奋的眼睛发亮,噶尔迪也是馋的口水滴答了,惹得董蓉和慕容怀德都是哈哈笑起来。 马车骨碌碌走在官上,甲一等人骑在马上护卫左右,听得马车里传出的笑声,不知为何,心头都觉轻松许多。虽然前方的还是曲折又危险,但终点却是美好又欢喜之处。所以,哪怕再艰险都要努力前行才成… 不说车队如何冒雪行进,只说一千里外的京都,原本已经关闭了的城门却被一个风尘仆仆的红翎特使敲开了。守城兵卒们从未见过这等事,放了特使进门之后还怔愣着不知关门,结果被城门令照着屁股狠狠踢了几脚。兵卒们也不嫌疼,笑嘻嘻凑到城门令跟前讨好探问。城门令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应和,匆匆交代几句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守门兵卒偷偷撇撇嘴,抱着长矛,双手插进袖筒,照旧找个避风之处苦捱寒夜去了。 皇宫里,皇上正美滋滋躺在龙床上,享受宠妃的按摩。白ri里医刚刚诊脉,信誓旦旦说妃肚里是个男胎。对于嗣单薄的皇家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好消息? 皇上正盘算着明ri要大摆筵席,待得皇孙出世就大赦天下。他想的入神,就连宠妃娇媚的在身边挨挨蹭蹭都没察觉。 正在这时,突然有监急匆匆进来禀告。皇帝被搅了兴致,狠狠皱起了眉头,那宠妃最是擅长察言观se,赶紧抢先呵斥道,“放肆,胆敢扰了陛下安歇,死罪!” 那小监吓得瑟瑟发抖,但依旧颤着声音禀报道,“陛下,刘丞相求见。军城八里加急,军情奏报!” “什么?”皇帝闻言,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高声问道,“可是北蛮入侵?” 小监吓得差点儿都要把脑袋塞到双腿间了,小声禀告道,“陛下,奴才不知。刘丞相就在殿外!” 皇上这会儿也觉有些失态,勉强稳稳心神就催着宠妃赶紧给他换衣衫,然后匆匆去了前殿,留下宠妃无比失望又万分好奇,盼着皇上一会儿再回来,她多少也能听得一点儿风声。 刘丞相这会儿也是惊得脑门出了汗,一想起奏报里的内容,他就忍不住想骂娘。中山王到底是脑被驴踢了,还是当真同市井流传那般中了农家女的蛊毒,居然为了换回一个女,资敌粮草五万担! 这就是叛国!若不是吴世杰及时发现,蛮人得了这粮食做军粮,大齐江山岂不是就要亡在蛮人的铁蹄之下了? 皇帝匆匆赶到正殿,甚至都来不及坐下就开口问询。刘丞相赶紧双手捧上了奏报,然后悄悄避得远了一些。 果然,皇帝只扫了几眼就气得抓起桌上的物件狠狠砸了出去,一个上茶的小监被砸个正着,哪怕脑门儿出了血也不敢吭声,又慌忙退了下去。 “放肆,放肆!这个良心狗肺的畜生,真是罔顾朕待他那般亲厚!”皇帝气的满地乱走,骂道,“堂堂大齐一王,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叛国!他眼里还有没有大齐江山,大齐姓!” 刘丞相听得有些好笑,若是中山王心里装了大齐江山,怕是皇帝更要寝食难安了。 但他心里腹诽,嘴里却是另一个说法,“陛下息怒,中山王一向骄奢跋扈,有如此行径也是意料之中。不过,这次实在有些不知轻重了。若不是吴世杰及时拦阻,怕是真要酿成大祸了。” 皇帝砸了东西,心情也平复许多,闻言点头道,“吴世杰此次打退蛮兵,杀敌与城防之外,却是大功一件,着中书省拟个章程递上来,重赏!” 刘丞相赶紧躬身应下,末了又问道,“陛下,那中山王此次如此行事,要如何惩治?” “王犯法与民同罪!”皇帝一脸正气,摆摆手就大义灭亲了,“着刑部发下海捕书,不管中山王跑到哪里都给我抓活的回来,朕要亲自问罪。至于其余,王府查抄,所有产业罚没,妻妾女…杀无赦!” 这是要斩草除根?刘丞相眼里闪过一抹了然之se,双手接了秉笔监匆匆写好的圣旨就退了出去。 帝王怒,天下震动。天se未等大亮,几乎大半京官就都听说了这一消息,但凡先前同中山王府有些交往的人家都慌忙打发家里的女赶紧出门“访亲探友”,生怕家里被中山王府连累诛灭,起码要留下一脉香火。 就是那些同中山王府没有瓜葛的人家,也同样提着心,生怕曾经得罪过的小人这时候上本折,只要把他们同中山王字联系在一起,哪怕明摆着是诬告,以皇帝这时候的震怒,怕是也大手一挥,他们就为中山王陪葬了。 当然,这时候最是悠闲的唯有姓了,茶楼酒馆里,虽然不敢大声议论,但小声嘀咕者无数。男们大骂中山王通敌卖国,不顾大齐姓死活,女们则心里隐隐有些羡慕那位中山王妃。都说,冲冠一怒为红颜,但这样的男多数只存在与戏儿里,如今居然见到一位活的,可谓让人惊奇之。只不过遗憾的是,那位红颜不是自己。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大理寺的捕快们却是统统出动了,甚至皇家禁卫也出动了两人,直接把中山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捕快们直接踹门进了王府,但凡见人就绑起来。 可惜,偌大王府寻个彻彻底底,除了五六个看守宅院的杂役,就只有最偏僻的院里住了一个小妾。 原本还想借机发些横财的兵卒们眼见空空的库房,更是失望。那五六个杂役是当初内务府分来的,算是有些根底儿,不好随意下手。于是,那个形容枯槁的小妾就成了出气筒,直接按在地上就被砍了头。 可怜的柳孝贞,用尽心机手段才进了王府,却一直被关在小院里当猪一般养着,平ri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但凡院外有一点儿响动,她就要扑倒门口喊叫,盼着表兄什么时候能放她出去。 她已是设计了无数阴谋诡计,只要让她重见天ri,总有报仇雪恨,把那个恶毒的农家女踩在脚下的一ri。 可是,她这次终于盼到有人开门了,但却是凶神恶煞,送她地府投胎的黑白无常。一刀砍下,她所有的阴谋诡计都随着xing命一起灰飞烟灭了。她不甘又怨毒的大睁了眼睛,仿似在质问老天为何待她如此不公?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四方云动 良田喜事最新章闻讯赶来的柳老爷,乍然见得女儿的尸体惊得双腿一软就倒了下来,正好被犯愁此次许是无功而返的刑部侍郎逮个正着,直接绑起来带着,算是个意外收获。 有捕头凑到上司跟前献计,说起中山王妃那位弟弟的妻族也在京都居住。刑部侍郎自以为得计,欢喜带着部下又冲去了杨家。可是杨家这会儿却坐了满堂的宾客,尽皆四以上实权主官,自然也都是出自白露书院。 刑部侍郎吓得立刻没了脾气,哪里还敢胡作非为,不过简单问询两句就赶紧撤退了。 杨先生送了一众得意门生弟,回来时见得老妻连同两个女儿坐在堂上哭得眼睛通红,于是就上前劝道,“你们都别哭了,咱们杨家不会受连累的,若是有丝毫危险,当ri我就带你们南下了。” 杨夫人抹了眼泪,哽咽道,“老爷,我是担心婉音啊,早知道中山王会惹这么大的祸事,当初我就不该让她嫁给董平。” 杨先生恼得皱了眉头,呵斥道,“你这是什么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既然嫁了董平就有她的命数。先前同富贵,如今同苦难也是应当。” 杨夫人闻言,哭的更大声了,两个女儿也是啜泣不已。杨先生被她们闹得头疼,只得勉强漏了一丝口风,“你们都放心吧,朝中局势变幻莫测,也许过不得一两年,董家不但没有事,反倒还有场大富贵呢。” “老爷可是听说什么了?”杨夫人赶紧追问,可惜杨先生却是不愿多说了,只轻描淡写应道,“皇家的事可没人说的准,你们就不要多想了,对外人也不要多说,慢慢等着就是了。” 杨夫人没有办法,只得暗暗祈求老天爷保佑,不要让她有孕的女儿遭受一点儿磨难。 而此时,远的南方海岛上,杨婉音一手托着微微隆起的肚,一手挽着董平正慢慢走在松软的沙滩上,眼望一**的海浪拍打在脚边,她忍不住叹了气。 董平伸手替妻拢了拢了飞扬的鬓发,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孩儿调皮,惹你不舒坦了?” 杨婉音笑着摇头,末了小声说道,“没有,孩儿很乖。我就是担心爹娘,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连累他们被降罪?还有大姐二姐,本来她们在夫家就不受待见,怕是以后的ri更难过了。” “你不必担心岳父岳母,白ri里张管事也说了,冯先生特意去请过岳父岳母来此小住的,岳父既然拒绝就是笃定留在京都没有危险了。你如今怀着孩,一定要放宽心才好。若是实在不放心,等姐姐姐夫平安抵达,我就回趟京都探探消息,可好?” “那怎么成?”一听夫君要涉险回京,杨婉音立刻就急了,抓了董平的手不肯放松半点儿,“既然父亲母亲没有危险,你还回去做什么,若是被抓到,我和孩儿要怎么办?” 董平心下好笑,脸上却装了无奈样说道,“不回去怎么办,谁让我家孩儿他娘担心呢?别说区区危险,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得闯一闯啊。” “呀,你还说!”杨婉音这会儿也猜出夫君是在逗自己欢喜,嗔怪的捂了他的嘴,却被董平在手心偷了一个吻。 小夫妻俩笑闹够了就说起正事,董平笑道,“再有四五ri,怕是朝廷降罪的旨意就要到了,我虽说已经整理好了所有案,但还是要上岸一趟,到底要亲眼看着是谁接了我的官衙才行。若是从几个辅官里挑选,那最好不过了,若是从外面调人,先前那些试行到一半的政令怕是要功亏一篑了。” 杨婉音眼见夫君脸se越来越黯,于是开口劝道,“这事生的突然,朝廷怕是也没准备,一定会从辅官里挑选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董平晒然一笑,摆手道,“我不是舍不得官位,是担心姐姐南来受苦。名利都是身外物,只要有家人平安无事就一切好说。当初我跟张管事进京卖果,足足卖了几万两银,姐姐就嘱咐我说,万一遇到危险,银尽管舍出去,只要我和张管事人平安就好。” “几万两的果?”杨婉音也是个聪明的,立刻就猜到了那祥瑞果的事,于是好奇追问道,“那果真天生长了字吗,居然值那么多银?” 董平想起当初同姐姐姐夫偷偷往果上粘字帖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声给好奇的小妻讲了几句。 海风吹过,也是听得入了迷,像个调皮孩一样悄悄跟在两人身后。一时间海边只剩了海浪的哗哗声… 慕容怀德一行紧赶慢赶,就想要赶在海捕书下发前越过京都,甚至到达海宁县就更好不过了。 可惜事与愿违,离得京都还有二里,过的镇就已经贴上了海捕书,甚至还配了慕容怀德的画像。董蓉听得此事很是担心,可是见到甲一揭回的画像,她又忍不住笑得肚疼。 明明是一个风流潇洒的年轻贵公,却被画师画成一个獐头鼠目,猥琐至的大叔。若是按照这张画像能抓到人,那真是瞎猫碰上死耗了。 众人传看一便,也都是松了口气。南下一,只要不碰到熟人,想必还是很容易蒙混过关的。只不过,十几号人聚在一处赶还是惹眼了,不如分开走更安全。 众人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分兵两。第一由董蓉带着噶尔迪装成去娘舅家探亲的母俩,紫竹和云瑞跟车伺候,甲一赶车。第二就是慕容怀德装扮成运了皮毛南归的商贾,乌其恩装扮成马夫兼护卫,苏德就是大管家,好在两人都会说汉话,脸上多粘些胡须,也不容易被认出异族人的身份。至于暗卫们,终于坐回了老本行,一分为二,暗中随行,前边探。 这一次重新上,各州县明显加强了盘查,但凡城池门口都有兵卒盘查。好在董蓉前世家乡就在南边儿,一口吴侬软语说的温柔又和气,甲一袖里又装了很多碎银,很顺利就过了关卡。倒是慕容怀德等人因为是商贾,被借机狠狠压榨了一些银钱,不过那些兵卒被银迷了心窍,自然也没有想到,这打扮贵气的富家公会是大名鼎鼎的中山王。 两人马一前一后过了京都,待得远离十里,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慕容怀德就借着夜se又返回京都之外的孝义园。 冯先生这一年来,常为周边的姓诊病,有时候还要免费赠送药材,很是受众人拥戴。前些ri有刑部小吏因为他曾出入王府而来问询,本意是打算吓唬一番,得些油水。 哪里想到,冯先生正同几个邻人说闲话儿,小吏刚刚说完来意,几个邻人就炸锅了,跑出门去一声呼喝,立时跑来无数男女老少,扫帚扁担竖起来跟竹林一般,密密麻麻。各个都是红了眼睛护在冯先生身前,生怕恩人受了欺负。 小吏吓得脸se都白了,还要装腔作势端端官架,结果里长终于赶到了,拉着小吏回家酒菜伺候。 酒杯退来换去之间,小吏才知道,这冯先生就是个菩萨心肠的老大夫,医术又高明,平ri住的孝义园也是被他救过xing命的富人们感激老爷而捐资建成的,但凡遇到灾年,活人无数,就是平ri里也常收留乞丐和老弱。 这样一个简直万家生佛的好人,怎么可能参与叛国呢?无非是给中山王府的老王妃诊过病罢了,得回的诊金估计也换成药材送给穷人了。 小吏难得心里生出一股敬意,最后连里长孝敬的银也推辞了,反倒求里长陪他去给冯先生赔了罪,第二ri更是送了患有咳疾的老娘来诊治,一时在邻里间传为美谈。 慕容怀德一奔逃,自然不知这些,待得见到冯老爷坐在书桌后,悠哉喝着茶水读着医书,他放心的同时,难免也好奇起来。 可惜不等他问就被老爷抄起戒尺,重重打了一顿。慕容怀德也知这次实在有些凶险,偶尔抬头见得老爷鬓发间多了花白之se,心下更是愧疚,于是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任凭师父责罚。 冯老爷戒尺重重抬起,轻轻落下,折腾了好半晌也觉无趣,转而看看哪怕跪着也超过他腰际的弟,又是叹了气。 慕容怀德赶紧开口请罪,“先生莫要气恼,一切都是弟的错,先生尽管责罚,千万不要伤了身体。” “责罚你有什么用处?”冯老爷恨恨扔了戒尺,骂道,“当ri你娶董氏时,我就曾反对。原因无它,并不是她如何德行妇道有亏。实在是怕你过于迷恋于她,忘记了家国天下,毕竟你身体里流淌的是皇家血脉,又自小跟随我习韬武略,就算无意皇位,起码对大齐比之常人也要多一份责任。” 老爷越说越生气,又道,“可你呢,居然为了换回董氏,资敌粮草,致整个大齐姓于不顾。我这个做先生的,都觉无颜面对众多相邻…” 慕容怀德想起老爷许是不知道详情,于是赶紧仔细同老爷说了一遍。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夜宿 良田喜事最新章老爷听得皱眉,最后到底还是摆手道“人死如灯灭,那二王先前就算有些过错,如今为了你们落得如此下场,也该把仇恨揭过去了。以后你们要好好抚养人家的幼,莫要辜负了人家的嘱托。” 慕容怀德想起格ri勒图死得凄惨,心下也是有些悲意,应道“先生说的是,我们必定待噶尔迪如同亲生一般好好教养。” 冯老爷狠狠瞪了他一眼,又问道“这么说,北蛮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攻打大齐?” “一定不会”慕容怀德笃定的分析道“北蛮大王新坐上汗位,以铁血手段压制各部族归顺,如今正忙着巩固汗位,根本无力南犯。” 冯老爷的脸se这才好了一些,低声嘱咐道“既然如此,你们就暂且去迷宫岛住上几年吧,正好也能躲过皇位更替的凶险。至于我,就不同你一起南下了。” 慕容怀德闻言,急得站了起来,劝说道“先生,此地凶险,您还是同我们一起南归吧。您没被发现底细,完全可以带着丙字组一游玩南下,弟家中个孩儿也正翘盼着先生回去呢。” 提起个小孙孙,冯老爷脸上彻底好了起来,笑道“不过一岁的小娃娃,哪里会记得我这个老头。罢了,你们还是一家团聚吧,我在这里住习惯了,离不得左右乡邻,加者朝廷这里一两年内许是会有皇位更替,我总要替你盯着些消息。有丙字组的小们随在我身边伺候,你也不必担心我的安危。只管顾好妻儿,好好经营迷宫岛吧。大齐如今海防弱,只要不出动大军,迷宫岛绝对不会有危险。” “先生…”慕容怀德还要再劝,冯老爷已是不耐烦的摆了手“这事就这么定了,有消息我会尽快传过去,你赶紧回去吧。” 慕容怀德无法,只得说道“我这次送董氏回到迷宫岛之后,就会再次回返北蛮。我打算除掉大王,一则为格ri勒图报仇,否则董氏心内存了愧疚,怕是要ri夜难安。二则大王身亡,剩下几个王都是酒囊饭袋之辈,大金必定四分五裂,内讧不断。最少可保大齐十年平安,也为噶尔迪回归草原,拿回汗位做准备。” “好”冯老爷听得弟如此有担当,先前那些气恼尽皆消散了,赞道“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于私来说,你拼尽一切解救董氏归家,是身为夫主的情分。但于公来说,却终究是愧对大齐。如此回马一枪除掉大王,保边防几年无碍,就算是尽赎前罪了。” 慕容怀德借机又道“到时候,弟再回返京都,先生一定要同弟南下。” 冯老爷迟疑了一下,到底应道“到时候再说,还是要看京都形势如何。” 师徒两个又低声几句琐事,末了,慕容怀德一一嘱咐过丙字组就再次隐入夜se之中,飞奔而去。 如此,两人马前后相隔几十里,时刻保持着警惕之心,迅速往海宁县赶去。一晃儿就是半月过去了,众人先前还穿着夹袄也tuo了下去,换成了薄衣裙,噶尔迪自小长在草原,哪里见过南国风光,只要见得上无人就要掀开车帘贪看山水。 董蓉心疼他丧父心伤,偶尔就会允他下车游玩片刻。这一ri,午间停在一处大湖边歇息,说不得就多耽搁了一个时辰,因此晚间就错过了投宿的镇。 好在官旁不远处有个小村,董蓉就吩咐甲一拐过去准备找一家借宿一晚。 甲一站在车辕上眺望了好半晌,就敲响了村头儿第二家的柴门。屋里应声走出一个老妇,一边披着外衫一边高声问道“可是二娃儿回来了?” 不等紫竹应声,耳房里又跑出来一个年轻妇人,上前搀扶了老妇人埋怨道“娘,您这风寒还没好,着急出来做什么,有事我支应就是了。” 老妇人笑着拍拍儿媳的手,应道“总躺着也是背痛,走,咱娘俩儿一起给二娃开门去。” 说着话儿,一老一少两个妇人就开了院门儿,结果乍然见到陌生人都是吓了一跳。那小媳妇儿下意识就半关了门板,高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紫竹刚要说话,董蓉却是上前两步,微微点头一礼,这才笑着开口道“这位大娘和妹妹,抱歉这么晚敲门叨扰你们。我带着孩和仆人南下探亲,因为贪赶程错过了投宿的镇,无奈之下这才敲门。若是家里还有空房,大娘可否收留我们借宿一晚,实在感激不尽。” 那小媳妇儿瞪着眼睛上下打量董蓉几人好半晌,才轻声同婆婆说道“娘,看着不像坏人。” 老许是视力有些不好,手下拍着儿媳笑道“你这孩,天下平,哪有那么多坏人。快开门迎客,出门在外都有个艰难的时候,咱们能帮一把是应该的。” 小媳妇儿闻言,尴尬的笑了笑,这才大敞了院门儿,招呼道“家里简陋,这位夫人若不嫌弃就快进来歇歇吧。” 董蓉再次道谢,这才带着噶尔迪和紫竹进了院。云睿帮着甲一把马车赶去院角儿,待得卸了车,两人就一个提水一个翻出草料照料马匹,完全没有进屋歇息的意思。 那小媳妇儿冲了茶从灶间出来,见此又偷偷松了口气。紫竹从包裹里拿出点心盒,见茶水到了就笑着接了过去,忙碌着给主们倒茶解渴。 老借着昏黄的油灯光见了,就笑着“这位夫人真是调教的好丫头,这孩真是勤快。” 董蓉笑着先端了一碗茶给老,应道“大娘夸赞了,这丫头天生伶俐,待我又细心,我也把她当妹妹看呢。” 说罢,她又扯过噶尔迪给老行礼,说道“这是我的长迪哥儿。” 噶尔迪自小聪慧,一口汉话说的流利,这些时ri又跟随董蓉识字礼仪,如今低头行礼间倒也有分富家小公的模样。 老和小媳妇儿赶紧避让,一迭声的夸赞着“小公真是俊秀,长大了必定是个有出息的。” 紫竹惦记主们还没吃晚饭,于是就拉了那小媳妇儿说道“这位嫂,我们车里带了很多生食,能不能借你家的锅灶一用,我给主们做点儿饭食。” 那小媳妇儿不等应声,老已是懊恼的拍着自己脑袋,说道“我这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就忘了客人们还饿着肚了。金枝儿,快去准备饭食。家里那腊肉也摘下来炒一盘给客人们下饭。” 那小媳妇儿笑着应了就带着紫竹下去了,董蓉陪着老说闲话儿。两人从风俗说到田里收成,很快就亲近起来。 待得紫竹端了饭菜上来,老已是拉着董蓉得手笑得脸上皱纹都堆在一处了。董蓉扫了一眼菜se,见得大部分都是先前上采买的,米饭也不是农家糙米,这才笑着邀请老一同吃饭。 但老却摆手说已经吃过了,死活不肯上桌。董蓉无法,只得带着紫竹和噶尔迪坐下,低声问道“云睿和甲师傅那里送去了?” 紫竹一边盛饭一边点头,应道“夫人放心,送去了,一人一只大海碗,饭菜装得满满,够吃了。” “那就好”董蓉说这话儿就拿起了筷,可惜还没等夹菜,甲一却是突然从门外窜了进来,禀告道“夫人,有四五个官差过来了。” “官差?”董蓉惊得直接站了起来,沉声问道“可是冲着我们来的?” 甲一摇头“估计是过,夫人不要惊慌。若事有不妥,您只管护好自己和少爷,旁事交给我们。” 他的话音刚落,院外面就响起了马蹄声,居然好似直奔这座小院儿而来。 紫竹慌得一把扯了噶尔迪藏到了自己身后,倒是董蓉事到临头反而镇定下来,低声道“许是见得这里有灯光,他们才过来。随机应变吧!” 甲一和紫竹低头应下,果然,院门儿很快就被拍得震天响。有人高声在院外儿喊叫着“屋里亮着灯呢,别给大爷装死,赶紧出来开门伺候,大爷是官差!” 那老和小媳妇儿方才听得一头雾水,这会儿吓得双双凑在一处不知怎么办才好。 董蓉示意甲一去开门,然后轻声安慰婆媳两个“大娘,妹,估计是过的官差,看到咱们家里亮着灯就找来歇脚儿的。你们不用怕,说起来也是我们因为招待我们才没熄灯,连累你们了。一会儿他们要吃要喝,所有hua用都算我们的,你们只管放心。” 老慌忙摆手“那怎么行,这事也不怪你们。我们也是在等家里人回来,左右都是要点灯的。” 说着话儿的功夫,四五个官差已是大摇大摆进了院门,除了一个呼喝着要云睿伺候马匹,剩下的齐齐进了堂屋。一见桌上摆了饭菜,几人都是笑起来“咦,今ri真是好运气,随便找个落脚地就有现成饭菜吃。” 领头那人却是扫了董蓉几人一眼,冷冷开口问道“一个农家破院,客人倒是不少?” 董蓉淡淡一笑,上前一步行礼说道“各位官爷有礼了,我们也是错过了投宿,见得这里有灯光才找来借宿。不想居然同官爷们想到一处了,这桌饭菜是我家婢女刚刚整治好的,官爷若是不嫌弃就勉强垫垫肚吧。大齐平无事,全赖官爷们奔波,这桌饭菜就当小妇人代大齐姓孝敬官爷的。”良田喜事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善缘善果 良田喜事最新章那领头的官差好似有些讶异,但脸se却是好了许多,笑道“这位夫人谬赞了,萍水相逢,怎好平白受这厚待。不如一同坐下吃几口吧?” 董蓉摇头,很是恭谨应道“多谢官爷看重,小妇人夫家虽然行商,但母家却是读书人家,礼仪看得甚重。官爷慢慢享用,小妇人这就带人退下了。” 那领头的官差还要说什么,他身后的几个同伴却是耐不住饥饿,纷纷大模大样坐下,嚷道“头儿,你就别客套了,人家也是诚心孝敬。咱们赶紧吃吧,这一从海宁跑来,大伙儿都饿得半死了。” 其余之人也是附和,末了又喊着老婆媳“赶紧烧水去,大爷们跑了一ri马,泡个脚解解乏,还要继续赶!” “哎,是,是!”老慌忙应了,带着儿媳就要同董蓉等人一起下去。 小媳妇儿转身的时候,遮挡住的灯光就照到了噶尔迪身上。他那双棕se眼睛,白ri里还看不出如何异常,不想在灯光下却明显。那领头官差脸se一变,一把就抓了他的胳膊,高声喝问道“这孩是哪里来的?” 噶尔迪被惊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反抗,董蓉却是赶紧抱了他,满脸疑惑的望向那官差,应道“官爷,这是我儿,哪里…不对吗?” 那官差眯了眼睛,仔细打量噶尔迪好半晌,又问道“这孩是蛮族?” 董蓉瞪大了眼睛,赶紧摇头,还要说话的时候,门外却有人突然喊道“哎呀,东家,您怎么到小的家里了?” 众人都被惊了一跳,齐齐闻声望去,只见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个年轻后生,身穿粗布衣衫,肩膀上搭了个鼓鼓囊囊的褡裢,正是一脸惊喜的望向董蓉等人。 那小媳妇儿第一个跑上跟前抓了后生的袖,小声说道“二娃儿,你可回来了,家里来了好多人。” 那后生进了屋,半点儿不理几个官差,当先跪倒给董蓉磕了头,末了高声问着“东家,去年小人流落京都的时候,承蒙东家收留在布庄做了几月小伙计,这才勉强得以活命。后来走时,东家还赏了小的几副疗眼疾的药材,否则我娘的眼睛也不会大好了。小的一直想要报答东家大恩,不想东家今ri居然来了家里。您这是过吗,难道小少爷的眼疾又犯了?” 董蓉心下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脸上却是添了一抹淡淡愁苦,一边伸手扶了后生一边应道“你可是二娃儿,一年不见,倒是差点儿认不出了。那些药材本来是给迪哥儿准备的,没想到倒对了你家老娘的病症了。可惜迪哥儿的眼睛却没有半点儿好转,这才琢磨回老家找名医再诊治一番。本来天晚找个地方借宿,哪里想到居然到了你家,真是巧了。” 二娃儿还要说话,那官差却是狐疑着松了手,问道“这孩眼睛不好?” 二娃儿好似才发现屋里还有外人一般,惊得赶紧上前打躬作揖“官爷恕罪,恕罪。小的突然见到恩主,一时欢喜,慢待官爷了。劳官爷动问,我们小少爷自小得了怪病,白ri里眼睛还好,晚上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偶尔还冒青光,实在怪异。我们东家几乎散尽家财了,也没医治好啊。” 那官差听得这话就去了疑心,挥手道“天下怪病多了去了,这白ri里不耽搁看就成了。” “可不是,就是矫情,这有啥治的,难道还怕耽搁晚上看女人不成?”一个官差随口接了句荤话,惹得几个同伴都是哈哈笑了起来。 董蓉装了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高声吩咐二娃儿“有空闲屋给我们找一间,官爷要用饭,我们就不碍眼了。” 说罢,她就扯了噶尔迪走了出去。 那说荤话的官差又调笑道“这谁家的婆娘,好大的脾气啊,方才对着咱们头儿怎么温柔有礼的,到我这里就恼了?” 众人笑得更是大声了,二娃儿干笑着赶紧拱手行礼“官爷,官爷!小的家里还存了一坛包谷酒,这就抱上来给官爷们解解渴,如何?” “有酒怎么不早说,赶紧抱来。晚上一步,打折你腿!” “哎,哎,这就来,这就来!”二娃儿谦卑应着就跑了出去,很快就抱了一坛没开封儿的好酒跑了进来。几个官差就着桌上的菜se,很快就被酒喝光了,又打着饱嗝洗了脚,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拖着身出门上马。 其中一个抱怨道“都怪那个什么狗屁中山王,害得咱们兄弟南北折腾,大晚上连个好觉都不能睡。” 那领头的官差瞪了眼睛呵斥道“闭嘴,左右差事也办完了,回到京都有你歇着的时候。” 说着话,他们就出了院,纷纷翻身上马,呼喝着跑远了。 董蓉在厢房里听得动静,长长松了一口气。紫竹小心翼翼凑了过来,低声问道“夫人,咱们可要连夜赶?” 董蓉想了想却是摇头“不用,除了嘎尔迪的眼睛,咱们也没露出别的破绽。若是现在就匆忙上,反倒更可疑。若是他们返回来看看,岂不是立刻就知道我们有问题了。” 紫竹搓搓手,心下实在有些担心,但主决定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倒是甲一赞成道“夫人说的有道理,还是明早再赶吧,我先给王爷他们送个消息,天亮时候汇合。左右剩下不到二里了,一起走也不会有事。” 他们正低声商量着,二娃儿却是走了进来,未等开口又是跪倒磕头“小的李二娃儿给东家磕头,方才眼见东家有难,一时情急插嘴,还望东家恕罪。” “这是说的哪里话,方才还要多谢小哥儿打圆场了。”董蓉赶紧亲手扶起李二娃儿,末了问道“只是不知,你唤我东家,难道真在我家做过工吗?” 李二娃儿挠了挠头,憨厚笑道“请夫人去堂屋安坐,我家老娘和媳妇儿都要给夫人重新行礼。” 董蓉满心疑惑,但还是带着众人回了堂屋。果然,李老婆媳都是一脸感激的跪地磕头。李老还一个劲儿的哭着骂自己眼拙儿,没有认出大恩人。 众人听得更是一头雾水,好在李二娃儿很快就说出了实情。原来去年他和老娘因为家乡这里旱灾,流落到青县乞讨求生。果园招收流民做工的时候,他们就到了果园,不但得以安严冬,甚至李二娃凭着草编手艺还赚了足足两多银。娘俩开春时候回到家乡,凭借那些银重置了家底儿又娶了儿媳进门,ri比之先前过得还要好上分。 娘俩都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每每想起在一面坡村的ri就叹气,想着这辈许是没有报答东家活命大恩的时候了。李老就在自己屋里立了长生牌位,早晚两柱香,盼着东家病不生,长命康泰。 没想到今ri董蓉一行居然借宿在他们家里,李二娃儿本来进城去卖草编,回来晚了,却也赶巧解了围。 他的话一说完,董蓉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也越加亲近起来。各自说着别后之事,都是感慨不已。 李二娃儿搓着手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问道“东家,城里贴了海捕书,您这是…” 董蓉虽然自觉这人可信,但事关重大,还是不能明言,于是含糊说道“家里遇上了一点儿官司,暂时有些麻烦。我们此次是投亲而来,许是要住几年再回北地。” 李二娃见得东家神se平和,不像如何辛苦惊惧模样,也就勉强放了心。 “东家,我们这村里大半都是当ri在果园做过工,若是听说东家到了村里,怕是都要赶来磕头。东家,您看…” 董蓉摇头,笑道“我们只是过,身上又带着官司就不惊动乡亲们了。这次巧遇投宿在你家,也算是记住地头儿了,以后来回走动,说不得还要再来叨扰。到时候再同乡亲们见一面,叙叙旧吧。” 李二娃儿赶紧点头“好,就听东家的。我这就让婆娘准备吃食,东家垫垫肚就赶紧歇下吧。今晚我就守在院门口,东家尽可放心安歇。” 说罢,他就找了家里的砍柴刀去了院门口,李老和儿媳也忙碌着重新准备饭菜。很快董蓉等人就又吃上了热饭菜,可惜,她们今晚注定是不能吃顿安生饭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那几个官差居然去而复返,虽然嘴里说是把物件儿忘在院里了,但走时却是手里空空。这明显就是起了疑心,回来探看。 董蓉等人惊得脊背寒凉,但依旧装作惶恐模样应付了两句,再次成功遮掩了过去。 如此战战兢兢等到天亮,众人赶紧起身整理车马。董蓉怎么想都觉李家口有危险,于是开口邀请他们一同南下,李二娃儿也是个聪明的,半点儿没犹豫就应了下来。家里细软收拾了两个包裹,粗笨物件都收进屋里,一把大锁横在门口就拾掇完了。 马车骨碌碌碾压着洒落一地的晨光出了村,很快就同等在村外树林里的慕容怀德等人汇合在一处,ri夜不停的急赶,不过两ri就接近了海宁县。 待得那几个官差怎么想都觉怀疑,第次返回李家小院儿时候,已是人去楼空。待得挨个砸开村里人家问询,结果反倒被明白事情原委的村民们,激动的围在中间问个不停。良田喜事 ... 第二百三十章 入海 良田喜事最新章几个官差见此,只得恨恨的无功而返,万般后悔自己居然错过了升官发财的好时机。村民们眼见官差走远,都是呸呸吐口水。莫说他们不知道恩人下落,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他们一个字啊。不过,转而说起李二娃儿一家,他们又是真恼了,这小见了恩人居然没有给大伙儿报个信儿,害得他们都没能给恩人磕头,等以后他回来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几里外正坐在车辕上赶的李二娃摸摸发热的耳朵,疑惑的挠挠后脑勺,转而就又专心赶起了马车… 董平这些时ri,riri戴了草帽钻在官道旁的甘蔗林里帮着陈家人收割甘蔗,但凡抬头必要望望远处是否有车队来往。 他自从到得海宁县做了父母官,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辅官们走遍了县城周边的所有村镇,晒得掉了好几层皮,早不是原本的白面书生模样。如今头上扣一顶大草帽,身穿粗布衣裤,挽起袖口和裤腿,怎么看都同本地的后生一般无二。以至于,陈家的远房亲戚上门时见了,还要把自家闺女许配给他,倒是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陈老汉知道他是惦记家里人,于是趁着歇息的间隙就拎了茶壶过来,劝道“二老爷莫急,许是东家很快就要到了。这天热的厉害,您先喝口水,坐下歇会儿吧。” 董平力压下心里的焦躁之意,笑着接过茶壶直接对着壶嘴就灌了几口凉茶,末了笑道“陈伯,船厂那边可是遮挡好了,若是被外人见了,就有大麻烦了。” “放心,二老爷。”陈老爷笑着摆手“老头虽然糊涂,这事儿还是清楚着呢,我家老大带人看守着,别说外人,就是一只山猫都进不去。” “那就好”董平稍稍放了心,又道“前几ri捎带来的那些吃食,陈大嫂吃着可还顺口。我家那婆娘最近喜欢食酸,就一定缠着我带两罐腌渍梅给大嫂,真是胡闹。” 陈老爷想起儿媳大着的肚,就笑得眯了眼,满口应道“老大媳妇儿可是高兴坏了,一ri不吃几颗梅就不舒坦的满院走。也不知道她这一胎能不能生出闺女还是小来,到时候和二老爷结了亲家,可是我们陈家祖坟冒了青烟。” 董平赶忙摇头“陈伯客套了,陈家祖上也是书香名门,若不是避守此处多年,如今也是大齐豪门,哪里有我们董家高攀的余地啊。待得两个孩儿落地,同为闺女或小就结为姐妹兄弟,若是一闺女一小就定下亲事。” 陈老爷乐得嘴巴都要合不拢了,搓着手说道“若是我们家嫁女儿,那就是掉进福坑儿了,若是娶儿媳可是要委屈你家闺女了。” “陈伯不用担心这些琐事”董平凑近陈老爷耳边,低声说道“我家长姐旁事许是还有些欠缺,唯独这生财一道很是擅长。待得她赶来之后,必定会给大家谋一条好财。到时候,陈伯怕是数银要数到手软了。” 陈老爷惊得瞪了眼睛,问道“主母这般厉害,那不是同财神奶奶一般了?” 董平笑得眯了眼,刚要再说话,眼角却突然扫到大上远远行来一对人马,他立时扔下手里的茶壶就跑了出去。 陈老正好走过来,见此赶紧捡起茶壶,心疼的嘀咕道“这二老爷是怎么了,好好的茶壶,差点儿打破了。” 陈老爷却是伸手推着老婆,急声嘱咐道“你快回家去准备最好的吃食送去魔鬼湾,有贵客到了。” “贵客?谁啊?”陈老还要问,陈老爷已是迈开大步往官上跑去“你就别问了,财神奶奶来了!” 不远处,董平已是接到了车队跟前。慕容怀德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飞身跳下马背,笑道“二弟,家里人可好?” “好,好!”董平随口应着,眼睛却是使劲往马车那侧张望。董蓉本来热得昏昏沉沉,突然听得弟弟的声音,立时来了jing神,自己推开车门就跳了下来。 姐弟俩一别大半年,又是劫后余生,乍然见到就抱在一处哭得眼泪流成了河。 “姐啊,你身可好,吃没吃苦?我做了好多噩梦,就怕你有事,我以后怎么办?” “不怕,平哥儿不怕,姐回来了。”董蓉抹了两把眼泪就急急忙忙上下打量弟弟“你怎么晒得这儿黑,是不是吃苦了?脸上一点儿肉都没有,比离家时候还瘦呢。” 董平自然不敢说自己惦记姐姐安危,整ri吃睡不好。他掀开袖同姐姐展示硬邦邦的肌肉,笑道“姐,我不是瘦了,是变得更结实了。谁说书生是手无缚ji之力,我如今连老虎都能打得死。” 董蓉被弟弟逗得破泣为笑,习惯xing伸手敲了他一记,嗔怪道“都要当爹的人了,还这么顽皮。” 陈老爷这会儿也赶到了,一见到慕容怀德站在车旁就激动的赶紧跪倒磕头“公,老奴盼了多少时ri,终于又见到您的颜面了。公身可还安好,老奴给您磕头了。” 慕容怀德赶紧上前两步,笑着打量老爷几眼,问道“陈伯的腿疾可是大好了,当ri我们离开时,还不能下地行走呢。” 陈老爷激动的连连跺脚展示他的腿脚如何利,末了说道“都是托了公的福,老奴吃了冯先生留下的药,养了一月就再也没犯过。” “那就好,如今我们全家到此避难,以后还要仰仗陈伯照拂呢。”慕容怀德淡淡一笑,陈老爷却是又跪了下来,急声说道“公折煞老奴了,没有公救命,我们陈家怕是早就灭族了。公放心上岛安住,谁若是想要谋害公,就要踩过我们陈家所有人的尸体才成。” “陈伯言重了”慕容怀德又亲手扶了老汉起来,笑道“自家人,不必如此客套。” 说罢,他又回身示意董蓉上前,笑道“这是陈伯,此地大族陈家的族长,多年前与我有些交情,以后要多走动。” 董蓉点头应下,末了又要行礼,慌得陈老爷赶紧避让到一旁。倒是董平笑着扶了陈伯说道“姐姐,婉音怀了身孕,我做主同陈伯家里同样怀孕的陈大嫂,做了娃娃亲,陈伯可是正经长辈。” 董蓉闻言,怎么会猜不到弟弟如此行事是为了笼络陈姓一族,于是坚持给陈老爷行了礼。陈老爷却坚持以奴仆自居,跪地还礼。 一时,众人寒暄完了就继续上去了先前造船的那处隐蔽海湾,魔鬼湾。已经备好食水的大船正停靠在海湾里,不时随着海浪上下起伏,惹得紫竹云睿和噶尔迪都是惊呼不已。 董蓉也是心急早ri见到儿女,草草吃了一顿午饭就辞别陈家人上了船。董蓉前世有幸做过一次豪华游轮,对于海上航行还有些心理准备,所以哪怕陈家造的船在她眼里又小又简陋,被海浪一打就飘忽的厉害,她也没觉有何不适。 这倒让一直担心的董平和慕容怀德暗喜在心,再看云睿等人早趴在船舷吐得死去活来了,特别是噶尔迪和苏德、乌其恩,原本一直生活在草原,双脚就没离开过土地,这般无根一般飘摇,简直就要了他们的命。 董蓉抱了噶尔迪替他摩挲前心后背,又喂他喝了几口茶水,这小才勉强止了吐。待得熬过一晚,第二ri早晨起来,噶尔迪就活蹦乱跳的跟着云睿四处张望了。乌其恩也是身壮实,白着脸也能到处走走,倒是苏德一直在船舱里躺了ri,若不是听得噶尔迪高喊,他还没有力气爬起来呢。 董蓉依靠在慕容怀德身旁,满眼惊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奇特景象。原本还很是晴朗,视野清晰的大海上,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片浓雾区。乳白se的水汽弥漫,像最纯正的牛乳在流动,把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 她眼见船只冲着迷雾就驶了过去,急忙开口问道“大雾里行船,是不是危险了?” 慕容怀德淡淡一笑,不等他开口,董平已是当先同姐姐显摆道“姐,穿过这片迷雾区才能到咱们的新家呢。至于行船线,只有咱们自家人知道,外人若是进来一定会船毁人亡,别想靠近迷宫岛一步。” 慕容怀德也是笑着说道“平哥儿说的是,当初我同冯先生出来游玩,正好行船到这附近的时候,海上起了大风浪。陈伯一族也在这里打渔,船被浪打沉了,我仗着功夫好,带人救了他们上船。但风实在大了,就被吹进了这片迷雾。好在上天不弃,居然让陈家弟磕磕碰碰找到了正确的行船线,避过了暗礁,这才见到里面的大岛。 冯先生有远见,生怕我身世大白后会有麻烦,借机就把这座岛占下来。不想如今,居然真的需要避居这里了。” 董蓉闻言,心下有些愧疚,低声说道“都是我不好,害得全家要避难于此。” 慕容怀德苦笑,叹气道“劝了多少ri,你怎么还这般说?若是真要埋怨,也是我不该把你和孩留在家里。天灾**,无可避免,哪是你的错处?” 董蓉不再吭声,越发把自己紧紧依偎在夫君的怀里,良久才应道“那我以后不说了,咱们远离大齐也好,可以轻松过ri了。你不必装成纨绔自污,我也不必ri夜担心你会被卷入皇位争斗。凭你我的本事,很快就能把这里建成世外桃源。”良田喜事 ... 第二百三十一章 久别重逢 良田喜事最新章慕容怀德低头在妻额上亲了一记,笑道,“我当初胡乱取名,把这大岛唤做迷宫岛。如今听来,还是桃源岛更顺口又有寓意,我以后可要多读书才成,否则赚钱不成,问再被媳妇儿比下去,那岂不是一无是处了。” 董蓉怎会不知夫君再哄自己欢喜,心里自然甜蜜无比,夫妻俩互相依偎着站在船头赏了好半晌迷雾就进舱歇息去了。 就这般,大船足足在迷雾里又行驶了大半ri才终于见到了一点点亮光。 船侧的迷雾开始变得稀薄,渐渐已是能够看出远方一点高山的轮廓。众人都是激动的挤在船头,抻着脖张望。 很快,再避过了两处巨大的涡流之后,大船终于驶出了迷雾。远处的海岛也彻底露出了它的真容 当真如同慕容怀德当初在马车上所说,这是一座超级大岛。岛上有山,怪石嶙峋,峭壁陡直。山上有泉,汇聚成河,奔流而下,远望好似一条玉带。山下有大片大片的肥沃平原,足以开垦出千亩良田。平原和山峦间是一栋栋建造好的石屋,隐隐围城一圈儿,拱卫着中央一座大院,有气势。 夕阳斜斜照射在海岛上,为山水平原,房屋都蒙上了一层橘黄se的薄纱,真是美丽至。 众人都是看得呆住了,噶尔迪忍不住高声喊了起来,“义父,母亲,以后咱们就要住在这里吗,真是神奇了!” 紫竹也是欢喜的喊着,“夫人,夫人,这是新家吗?美了,比四季园还好呢!” 云睿更是欢喜的直接爬上了桅杆,高声冲着海岛招手。海岛上的人这会儿也发现了大船的到来,纷纷从石头房里跑出来,奔着海滩迎来。 终于,大船停靠在深入海水远的栈桥之旁,陈家老大亲手搭了跳板请众人下船。 董蓉还要拎起裙角,慕容怀德却是弯腰抱着她就跳了下去。海边围拢的众人吓得惊呼,但不等再说话,慕容怀德已是抱着董蓉过了栈桥了。 曹婆踉跄跑上前,抱了董蓉就大哭起来,“你这个傻媳妇儿啊,总算平安回来了!你说你那时候怎么不躲起来啊,跑出来救我们这俩老不死的作什么?万一丢了xing命,个孩怎么办,我们怎么跟柱交代?” 曹姑母也是哭着拉起董蓉的手查看,嘴里唠叨着,“这孩怎么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可是吃了大苦头了。” 董蓉乍然见到熟悉的亲人,眼泪也是流个不停。她抱抱曹婆,又抱抱曹姑母,安慰两位老,“娘,姑母,别担心我,我什么苦都没吃到。倒是连累你们突然搬来这里,住的还习惯吗,身有没有哪里不舒坦?” 曹婆抹了眼泪,应道,“好,我们身都好着呢。一辈住在北边,老了还能跑大海里来住,我们都欢喜呢。再说这岛上什么都有,跟在家里没什么两样儿。” 董蓉还要再说什么,杨婉音、曹二姐儿和杜鹃、梅花也挤到跟前哭个不停。她免不了又是一番安慰,末了又给曹老头儿和董秀才见礼。 曹老头儿这些时ri正带着人手开垦田地,虽然晒黑很多,但气se却是好,大有返老还童的架势。董秀才也把岛上的七八个孩聚在一起,重新做起了启蒙先生,偶尔闲时就对着大海琢磨几诗,或者泼墨作画,ri过得也是舒坦之。 两老头儿如今又见了董蓉平安归来,更是放了心,开口就撵她赶紧回家看孩。 董蓉心里早急得冒火了,恨不得肋下生出翅膀才好。众人也都明白她的心情,一边带她往回走一边说起别后之事。董蓉随口应着,好不容易盼得到了石屋群,又迈进大院儿,等在正房里的个奶娘闻声就抱了个孩迎出来了。 虽然只分开不到个月,但小孩忘xing大,启哥儿,明哥儿和晨曦都不记得母亲的模样了。个孩好奇的望着涌进来的众人,都是抱紧了奶娘的脖,隐隐好似还有一点儿防备。 董蓉望着张ri思夜念了千万遍的小脸儿,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哗流了出来。她奔到跟前,挨个抱了抱,亲了又亲,眼泪蹭了孩们一脸,惹得他们都是开口大哭起来。 董蓉手忙脚乱的哄着,但眼泪却止也止不住,最后干脆母四个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慕容怀德随后进来,见得妻儿如此模样,心下又痛又愧。让妻儿经受如此分离凶险,作为人夫人父,他都有推卸不掉的责任。这般想着,他脚下的步就变得万分沉重,实在不知如何劝慰妻儿。 好在众人跟着抹了两把眼泪,还记得上前劝慰,“蓉姐儿,不哭了,回家就好。” “东家,别伤了身,快进屋说话。” 董蓉抹了眼泪,偶尔抬头望见慕容怀德站在门口,于是赶紧收了悲se,笑着轻轻点头。 慕容怀德心下一暖,也是点头回应。末了大步走过来,说道,“都进屋坐吧,正好岛上的事,还要安排一下。” 董蓉也是抱了晨曦,笑道,“是啊,都进屋。刚才走了一,虽然只粗略看看,但这岛可比一面坡村还大呢。” “可不是,有山有水,土地也肥沃。”众人说着话儿就进了屋,曹老头儿第一个开口笑道,“我最近这几ri常在河边转悠,估摸着只河岸两边就能开出十亩水田来,剩下旱田也能开出几亩,每年产出足够咱们所有人嚼用了。” 张扬笑着接话道,“王爷早就吩咐过了,库房里存的粮食就是不开田也足够大家吃两年。岳父大人不必着急垦地,慢慢张罗就好。” 曹老头儿很是欢喜女婿体恤,捋着胡笑道,“好,好。我就是劳碌命,一辈跟庄稼打交道,见了这么肥沃的土地平白荒着,这心里不落忍啊。” 众人都是笑起来,董蓉伸手摘了自己的金镯给女儿啃着玩,许是母女天xing,这么半会儿的功夫,晨曦已是亲热的搂着娘亲的脖了。 启哥儿和明哥儿眼红,拼命在奶娘怀里挣扎,不知是想要母亲抱,还是起意要同妹妹抢玩具。 噶尔迪看得好奇,不时偷眼打量个小娃娃。董蓉干脆抱着孩们转移到窗前的软榻上,末了又拉过噶尔迪同众人介绍,“这孩叫噶尔迪,是蛮族。我此次落难,多亏他父亲相助才没有吃到一点儿辛苦。就在回来之前,这孩的父亲更是为了救我们不幸身亡了。我和王爷认下这孩做义,以后他就是我们的长。但凡启哥儿和明哥儿有的,噶尔迪都不会缺。就是启哥儿和明哥儿没有,噶尔迪也一定会有。” 慕容怀德也是点头应道,“既然以后要住在一处,噶尔迪总要娶个汉名才成。他将来要回到家乡去完成一个承诺,不如就叫慕容信。取仁义礼智信最后一字,如何?” 众人怎会说不好,董蓉也是笑着推推噶尔迪。噶尔迪重新上前给慕容怀德磕头,谢义父赐名。乌其恩和苏德也是跪倒磕头,他们异于常人的长相免不得被众人打量一番。两人悄悄瞧着众人脸上只有好奇,没有鄙夷和仇视也就稍稍放了心。 梅花和王大的两个妹妹作为仆从,上前给噶尔迪这新晋大少爷见礼。杨婉音、杜鹃和曹二姐儿也笑说收了外甥,一定要给见面礼,明ri就开始动针线给噶尔迪做几套新衣衫。 曹婆和曹姑母也是拉着噶尔迪直说瘦,不及村里的孩壮实,张罗着要多做些吃食给孩补补。 女人们围着孩说起来就是没完,男人们听得无趣就聚在一起说起岛上以后的安置。 不必说,曹老头儿和曹姑母一家负责带人开垦水田旱地,种粮种菜,争取早ri自给自足。董老爷则负责教授所有孩童读书识字,就是后生们只要想着以后跟随商队出去闯荡,最好也要会看账本和简单的写算。 张扬负责带着船队从海宁县采买物资,通报消息,联络陈家。董平负责统筹整个岛上的琐事,有事就与董蓉商量。 于桂生和王大负责带人上山砍树,打制所有需要的木器。 至于甲一就带人做好整个岛屿的防护,虽说这里有迷雾屏障,但为了安全起见,小心谨慎还是有必要的。 众人都是商量好了,正要散去的时候,于桂生却是突然走到软榻边跪倒磕头,抬头时眼泪已是淌到了嘴里,“东家,这次祸事都是我们一家招惹来的。我于桂生以后生死都随东家发落,做牛做马也要赎买罪。只求东家原谅四莲和我娘,再这么下去她们就活不了了。” 董蓉听得一愣,四下扫了一圈儿才发现,屋里果然没有于老和楚四莲。于是问道,“大娘和四莲怎么了?这次的祸事虽说是楚家兄弟招惹来的,但说到底四莲已是嫁进于家了,同他们的罪孽没有干系。我怎么会怪她们,快把她们请来说话。几月未见,我也是惦记她们呢。” “谢东家,谢东家不怪罪!我这就去,这就去喊她们过来。”于桂生胡乱抹了凉拌眼泪,爬起来就跑了出去。 曹婆撇撇嘴,低声道,“这一家没脸没皮的,惹了这么大的祸,还敢跟到岛上来…”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三十二章 新家 良田喜事最新章董蓉听这话说的刻薄,她心下虽然对楚家也有埋怨,但事情过去了就只能往好的地方看了,于是开口笑道,“娘,你也别这么说,没人希望祸事发生。左右我如今一根头发都不少的平安回来,什么事也该揭过去了。您老人家也是大人大量,可不能计较这些小事儿啊。” 曹婆被儿媳捧得有些脸红,伸手扶了扶脑后的金簪,笑道,“成,你如今回来了,我就不跟她们计较了。” 曹姑母也是笑起来,“于家老嫂这些时ri早晚念经就盼着蓉姐儿平安,四莲肚里还怀着孩呢,吃喝不下,riri掉眼泪,瘦得一阵风都能吹跑了。就算有再大过错,人家诚心认错,咱们也不能揪着不放啊。蓉姐儿做得对!” 众人正说着话,于桂生已是一手扶着老娘,一手扶着媳妇儿进来了。 董蓉一瞧瘦得差点儿tuo形的婆媳俩,着实吓了一跳,不等两人跪下磕头就赶紧扶了她们坐好。 “大娘,你年纪大了,怎么不好好保重身体?几月不见,您怎么瘦成这个样?” 于老的眼疾这些ri更重了,几乎接近半瞎了,她摸着拉住董蓉的手,又仔细瞧了半晌才好似终于确认了。于是挣扎着滑下软榻跪倒就是大哭,“东家啊,你可回来了,老婆要不是盼你平安回来,我早就一头撞死了。都是我们一家害了你啊!” 楚四莲也是哭得软倒在地,也不管会不会压到硕大的肚,咣咣磕起头来就没完了。 董蓉扶了这个,又掺那个,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把婆媳俩重新安置在软榻上,这才苦笑道,“大娘,当初我被蛇咬,可是您冒险吸毒血救了我一命。就算先前这祸事因你们一家而起,功过相抵也算是顶平了。你们切不可心里存了疙瘩,这ri还就要好好过,四莲也要养好身体。岛上如今是废待兴,咱们要忙的事情多着呢,可缺不得你们给我打帮手。” 于老和楚四莲听得有活计忙碌,不但不犯愁,反倒更欢喜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多做活儿就能多赎罪,心里的愧疚才能减轻一些。 董蓉自然知道她们所想,心下暗暗叹气,有些事情只能让时间慢慢冲淡了。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天se就黯了下来,梅花儿带着王家的大妞和二妞,还有两个脸孔陌生的妇人忙着摆饭桌儿。 董蓉好奇问询,才知那两个妇人是陈家的侄媳妇儿,当初刚开始占岛的时候就守在这里。她于是就唤两个憨厚腼腆的妇人上前,亲热寒暄了几句。一直没有机会凑到主跟前的乙八有眼se的抱了妆盒过来,董蓉赞赏的笑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末了就拿了两根jing致的银簪赠给两个妇人。 两个夫人诚惶诚恐的推让不过,就跪地接了,转而满脸喜se的退了下去。 一时众人简单吃了顿团圆饭,就各自散去安歇了。虽然屋用物还有些陌生,但毕竟是到家了,董蓉只觉疲倦像chao水一般从身体里席卷而出,困乏得睁眼都费劲。 不过想想个分别多ri的孩儿,还有初到海岛的噶尔迪,以及水土不服卧床久病的娘,她又强撑着去各处转了一圈儿。 噶尔迪正在苏德的伺候下洗脚,眼睛呆呆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董蓉见此就笑着上前问道,“怎么了,噶尔迪,可是被海浪声吵的睡不着?” 苏德赶紧起身行礼,噶尔迪也要起来却被董蓉按着坐了回去。苏德快手快脚替小主擦了脚,然后就退了出去。 董蓉揽了噶尔迪在怀里,轻声说道,“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有事尽管跟母亲说。启哥儿和明哥儿、晨曦都还小,以后你这当兄长的可要好武艺,帮着母亲保护他们。好不好?” 噶尔迪重重点头,末了低声说道,“母亲,我就是想念草原了。不知道…” 董蓉叹气,轻轻拍着噶尔迪的背,安慰道,“不要想多,待你长大就会回去了。睡吧,母亲陪着你。” “嗯。”噶尔迪低声应了,不知是母亲的怀抱让他安了心,还是一奔波过疲惫,很快,屋里就响了轻微的鼾声。 董蓉小心翼翼把他挪到了被窝里,又盖了一床薄薄的被单,这才掩好纱帐走出门去。 苏德正坐在台阶上守候,赶紧起身上前行礼,董蓉虚扶他一把,笑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大叔不要如此客套。噶尔迪但凡有事,不论大小,你都直接找我禀报,一定不能委屈了他,知道吗?” 苏德重重点头,差点儿又红了眼圈儿。董蓉想起死得悲惨又委屈的格ri勒图也是叹了气,末了带着站在不远处的乙八又去了娘的屋。 不知是不是带着个孩一难逃,承受了大的压力,娘自从上岛就一直病着,今ri听得东家终于到了,就挣扎着起来梳洗,打算去给东家磕头。不想东家居然亲自来看她,她激动就要下跪。 董蓉却是扶了她,真心道谢,“当ri那般凶险,多亏了你保护着个孩一南来。娘,以后不管你是否再嫁,慕容家都会奉养你终老。” 娘听得眼泪扑簌簌掉个不停,她一个寡妇,若说不担心老无所依,那绝对是假话。如今东家亲口承诺,她没了后顾之忧,心下那种欢喜和感激真是无以言表。 “谢东家,谢东家!” “是我该谢你才对,你要赶紧养好身,我身边可离不得你。乙八和紫竹年纪小,平ri还要你压阵呢。” “好,东家,明ri我就起来当值。” “也不用那么急,养好身体最重要。” 主仆两个又说了几句闲话儿,董蓉这才笑着离开,留下娘自觉浑身轻松,好似病症一下去了大半,就连苍白的脸se都变得红润起来,看得随后赶来的福惊喜不已。 慕容怀德正陪着孩们坐在凉席上玩耍,启哥儿和明哥儿都是淘气包,在爹爹身上爬上爬下,没个老实的时候。倒是晨曦,扯着爹爹腰间的玉佩玩得认真。 董蓉走到门外,见此就依在门框上看着父四人其乐融融,心下感慨万千。这世上没有比家人平安守在一起更幸福的事了,虽说她经历了诸多磨难,好在上天垂怜,她终于又回到夫君和孩身边了。 慕容怀德耳朵灵醒,听得门外有动静就抬起头来,正好见得爱妻一脸幸福模样,于是就笑了起来。 个孩扭头看见娘亲,纷纷伸手要抱抱。董蓉走上前挨个亲了亲,想了想还是唤了奶娘进来抱他们去洗漱睡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是错过了平ri睡觉的时辰,身体的生物钟被搅乱,以后就不好哄了。 夫妻俩牵着手慢慢走回了主屋,紫竹已是拾掇好床铺,又点了几支安神香。董蓉见她困得哈欠连天,就撵她和乙八赶紧去睡了。 慕容怀德搂着爱妻躺在凉席上,耳边听着隐隐海浪声,犹豫了很久还是准备把他明早就要返回北蛮的事情说一下。 可惜,低头时却见董蓉已是睡得香甜,于是心下一软,轻轻在她额头亲了一记就也睡去了。 董蓉这一觉睡得沉,待得醒来时候眼见窗外已是大亮,她惊得猛然坐起。待得想起已是回到家里,就又重新躺下想要偷偷懒。 紫竹和乙八悄悄进来看见主睁了眼,于是笑嘻嘻上前说道,“夫人,您再不起,王爷都要出发了。” “出发?他要去哪里?”董蓉心下突然发慌,一边胡乱穿衣一边问着。 乙八眨巴着大眼睛,应道,“咦,夫人,你不知道吗,王爷正召集暗营的教头们,要再去一次北蛮呢。” “什么?”董蓉惊得声音都变了,也顾不得衣衫带都没系全就跑了出去,结果正好撞到上台阶的慕容怀德怀里。 “你不是说要陪在我们母身边,不再离开了吗?怎么才团聚一晚就又要走了?” 慕容怀德见她脸se都白了,猜得她是真吓到了,于是赶紧扶了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解释道,“草原那里虽说暂时还算安稳,但是大王那个人好战,若是等他巩固了手里的权力,必定要进犯大齐。再者说,他也是杀了格ri勒图的罪魁祸。我这次一定要除掉他,如此一来,大齐十年内都不必担心边关战事,嘎尔迪将来回草原统一各部族也会顺遂很多。” “但是…”董蓉急得紧紧扯了手里的帕,她自然明白自家夫君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那场混战给她留下的记忆过残酷,她实在不愿夫君再涉险。他们一家人好不容易重新团聚,若是再出了什么差错,可如何是好? 慕容怀德心下叹气,脸上却自信满满笑道,“你放心,我这次带的人手都是暗营的教头。他们隐退暗营之前都是江湖上数得上名头的好手,而且这次不是救人,没有顾忌,只取大王的人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我会快去快回,不到两月必定回返。岛上的事情我也安排妥当了,你只管照顾好孩就是了。” 董蓉皱了眉头,还想要说话的时候,甲一却是从院外面跑了进来,大声禀告道,“王爷,冯先生传来密信!皇上殡天了,再有两ri消息就会传到海宁这边来。” 慕容怀德惊得猛然站了起来,问道,“先生可说,皇上因何殡天?”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万事开头 良田喜事最新章“妃滑胎,皇上大怒,杖毙了两个医,然后就昏倒了,五ri前的晚上咽了气。” 甲一说完,扫了一眼同样惊讶的主母,又说道,“先生还说要王爷赶紧北上,这时候整个大齐必定混乱,无人会继续追查王爷的行踪,是北上最好的时机。” 慕容怀德闻言扭头看向董蓉,眼里满满都是歉意。董蓉狠狠闭了闭眼睛,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时机正合适,你就去吧。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和孩儿等着你平安归来。” 慕容怀德心下愧意更重,也顾不得甲一还在一旁就上前揽了妻在怀,低声说道,“你放心,这次杀了大王,保下大齐十年平安,咱们先前就算欠下再多债也还完了。以后再有何事,我都不管,只守着你和孩,咱们一家人过安生ri。” “好,我等你回来。”董蓉死死压下即将出口的哽咽,力笑着送夫君出门。 石堡外面早有七八个人背着简单的包裹等在沙滩上,乌其恩也混在其中。他对草原最是熟悉不过,此次听说要杀大王给主报仇,就死活要跟去做个向导。 噶尔迪等在一旁,见得义父义母出来,忍了又忍还是走上前,刚想要开口,慕容怀德却是拍拍他的肩膀,摇摇头。 噶尔迪立时就红了眼睛,董蓉赶紧把他揽在身旁,低声劝道,“你还小,跟去会成为累赘。还是安心留下来习武,将来总有回去的时候。” 噶尔迪忍着眼泪点点头,紧紧抱了母亲的胳膊不吭声。 慕容怀德深深望了爱妻一眼,然后硬起心肠大步走到了人群中,呼喝一声就迅速登上了停在栈桥边的大船。 海风吹得船帆烈烈作响,很快就送了大船冲进了白茫茫的迷雾里。董蓉站在岸边久久没有说话,心里恨不得求遍天上地下所有神佛,一定要保佑夫君平安归来。这一次他们一家人,一定再也不分开… 董平忙完琐事赶来,见得姐姐这般,很是心疼,于是走上前笑道,“姐,我找你好半晌,原来你在这里啊。” “找我?”董蓉闻声扭过头,一边替弟弟整理被还分吹得凌乱的衣带一边随口应着。 “是啊,姐,我有事找你商量啊。”董平一手扶着姐姐,一手牵着噶尔迪往回走。上就把如何答应帮助陈家人致富的事说了,末了又道,“听说姐夫先前把商行的铺转手了七成,以后家里的进项可是少了很多。但岛上的人手就有一多,船厂那边的工匠和船工也有几十人,加一处足有二人需要养活。而海宁这里地处偏远,天气炎热,除了海里还能捞点儿渔获,就再也没有什么特产了。我已是琢磨了几晚,一无所获,实在不得已才跑来找姐姐想个办法。” 姐弟俩说这话儿的功夫,已是走进了石堡。老少女们整ri除了照顾好自家人的吃喝洗涮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这会儿也是闲得难过。听得董平的话,于是纷纷围上来,曹二姐儿笑道,“是啊,嫂,岛上也没有作坊,也没有酒家,我们整ri都无趣死了,就等着你回来领着我们寻些活计呢。” 曹婆一向小气,整ri眼见大伙儿吃自家的,喝自家的,却没有什么进项,更是着急。但再想起一家人的安危,她反倒开口拦阻,“只要咱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就是穷点儿也不碍啥,可别招了官府的眼…” 董平笑着摆手,安慰道,“大娘,您别担心。我虽然只在海宁当了大半年父母官,但对这里的民风可是清楚着呢。这里天高皇帝远,姓们又多是聚族而居,只要对他们有益处的事,绝对会拼死相护,官府根本不敢硬抗。再者说,新继任的县令曾得我提携,多少也会帮忙掩护一二。所以,只要朝廷不派大军过来,我们完全不必一直憋在岛上。” 董蓉见得头顶的阳还不算晒,于是就招呼众人坐在院里,待得娘带着紫竹和乙八端了点心茶水上来,这才笑着应道,“平哥儿既然这般说,就是有把握,我心里也有底了。不过,平哥儿方才有一点说错了。这海宁可不是只有渔获一样特产,若说是遍地黄金也不为过。” “遍地黄金?”曹二姐儿一向对嫂最是信服,听得这话就插嘴道,“嫂,这里遍地都是沙,你是说能淘出金来?” 众人都是听得笑起来,曹婆抬手敲了女儿一记,嗔怪道,“不懂就不要开口,听你嫂说。” 董蓉给曹婆挑了一块桃酥,哄得老笑眯眯吃起来,这才又道,“海宁这里产的水果与北地大不相同,像菠萝、椰和香蕉这类,就是京都人都不见得吃过。我们若是再把罐头作坊办起来,做些菠萝罐头和椰肉罐头运到北地去卖,想必生意一定好。最重要的是这里产甘蔗,糖霜价格低,一瓶罐头的成本能省下一半,价格反倒比桃罐头贵一倍。你们算算利润会翻几番?” “四番!”董平喜得几乎是立刻就报了出来,一众老少女们听了也都笑开了脸,“这么多,那可真是要发财了!” 梅花和王大妞、二妞都是跟随东家南来的,就指望东家再开作坊,她们有活计自然也有进项。陈家两个媳妇儿虽然听不懂罐头是什么,但也知道自家的菠萝,还有边那些抬眼就能见到的椰都能卖钱了,再也不用烂在田里了。 唯有杨婉音笑得勉强,董平见了自然猜得媳妇儿的心思,于是接口说道,“姐姐的作坊办起来,必定要招工,也要收买水果,到时候整个县城的姓都有进项,ri眼见就能富庶起来了。” 杨婉音听得这话,脸se果然立时就亮了起来。对于她来说,什么都没有夫君的前程重要。虽然他如今“赋闲”在家,帮忙姐姐照管岛上杂务,但也不能过分迷恋铜臭之物,失了人风骨。当然,为了整个县城姓的生计,这就是身在“囹圄”却心怀天下了,可谓格高尚之。 董蓉不知弟弟弟媳眼神交汇间还有这么多心思,她只顾仔细琢磨还有什么生财门了。 “另外,海里的渔获也不需要单单晒成干,我还知道一种烤鱼片的做法,很是美味。连同香蕉也切片烤成干儿,香甜又酥脆,到时候都运到北地当做小零嘴儿售卖,也是个好财。” “香蕉?”两个陈家媳妇儿越听越激动,实在忍耐不住,开口问道,“夫人说的可是牛角蕉?我家附近就有一大片,每年掉落满地,烂得跟泥一样。难道那个也能卖钱?” “当然,”董蓉笑着点头,应道,“这东西在咱们这里是贱物,但在北地可没人见过吃过,原因就是途远不好运送。咱们稍微想想办法加工一下,解决保质的问题就能卖钱了。” “夫人真是厉害了,”两个陈家媳妇儿激动的眼睛瞪的老大,心里想起自家族长叔公还捎话来,让她们一定要伺候好这位财神奶奶。当时她们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没想到这主母真是财神奶奶下凡啊,什么东西在她手里都能变成银啊。 怪不得叔公公是族长,这眼光绝对不是她们这些蠢笨妇人可比。 众人听过董蓉的话也觉欢喜,好似未来的ri突然就变得更加明媚了。 董平凑趣找了纸笔,把姐姐说的财一条条都记了下来。然后又开始分工,曹姑母和曹婆负责照料个孩。 董蓉和杨婉音负责核帐、统管全局,董平带着杜鹃和陈家两个嫂上岸去建作坊,招工。正好汇合了张扬,让他收购原材料。 曹二姐儿和梅花原本就在果园作坊里帮过忙,对罐头的做法一清二楚,即ri起就开始试做菠萝罐头和椰肉罐头。 云睿和福几个半大小自告奋勇要帮忙搭建烤炉,摩拳擦掌的也加入了建设大军。 很快,整个石堡就忙碌了起来,不是这里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就是那里大呼小叫。平原上有人在垦田,黄牛累得哞哞叫。栈桥边,陈家人带着船工在整理风帆,储备食水,刚刚回航就又要再返回岸上,带回陈家将要第一个兴盛起来的讯息。整个桃源岛,一改先前安静的气氛,变得热闹又喧嚣… 一往北急赶的慕容怀德还不知,他的小媳妇儿又开始变身貔貅吞银了。当然,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为了她平安归来,叛国资敌这样与整个大齐为敌的事他都已经做过了,又怎么会舍不得一座小小岛屿。更何况,以他小媳妇儿的聪慧,只要想开拓财,那银就会哗哗淌进来,半点儿不必担心赔本。 就同冯先生料想的一般,皇帝乍然殡天,整个大齐都受了影响,朝堂乱成一团,根本没有人再关心如何抓捕他这个叛国者。小官们儿忙着看风向,重臣们忙着折腾登基,就连老姓们都忙着嗑瓜看热闹,完全忘记了,先前还被他们口诛笔伐的中山王是何许人也。 慕容怀德生怕大金得了消息,趁机进攻大齐,几乎是ri夜不停,换马不换人,飞奔赶到了军城,就连过京都时都没有停留片刻。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二进草原 良田喜事最新章巴图早接了消息,等在埋葬了二王的那座山下。刚刚分开不久的两方人马又汇合到了一处,慕容怀德借口疲累,带人进山洞祭拜了二王就歇息了,留下乌其恩把噶尔迪的近况同巴图说了个清清楚楚。 待得听说小主正在习武,中山王夫妇待他一如亲,巴图也放了心。 慕容怀德一觉睡起,阳已是落山,众人趁着夜se摸去了王城附近。大王阿木尔这些时ri或者许以重利或者铁血镇压,刚刚把所有部族抓到手里。白ri里,王宫里开了宴席,他坐在王座上喝得伶仃大醉,末了又趁兴御女数人,这会儿睡得鼾声四起。 称霸草原的得意和张狂,让他忘乎所以,根本没想到先前被他撵的老鼠一般逃窜的敌人会再回返。 慕容怀德这次带来的人手,虽然只有七八个,但却全都是超一流高手。当年飞檐走壁,千里摘人头的事可没少干,对于潜伏杀人简直就是熟练工。 甚至他都没进王城,只趴伏在草窝里等了半个时辰就见到了阿木尔的人头。乌其恩和巴图惊得瞪圆了眼睛,一遍遍确认那人头当真是大王之后,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大王天生勇武,身边的护卫也都是好手…” 方才出手的一个教头,一脸不屑的拍拍身上的草沫,冷冷应道,“勇武只能用在两军阵上,杀人还是要靠手段。” 乌其恩有些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慕容怀德已是催促道,“先撤吧,还要在草原停留几ri,你们有很多空闲切磋。” 众人低声应了,迅速撤到了十里外的狼山下。很快,天se就彻底大亮了。王城里突然喧闹起来,无数骑兵奔出王城,又迅速带了更多人马回来,把王城围拢的水泄不通。 到得下午时候,王城里牛角声吹得嘟嘟乱响,各部族的人马突然就厮杀起来。开始还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方战斗,另有一方在观望,但历来打架无好手,不知哪方的兵卒射偏了几只箭羽,好巧不巧的居然命中了第方的重要人物。 于是混战就开始了,慕容怀德等人远远站在大石上观望,听得杀声震天,无不欢喜非常。草原越混乱,就越需要更长久的时ri休养生息,大齐因而也能多安生几年。 当然,乌其恩和巴图等人,眼见自己族人血肉横飞,仿若被收割的麦,一片片倒下,心里的滋味自然复杂。巴图想了又想就开口道,“王爷,你的目的已是达到,还请早ri离开草原吧。我要赶去战场,若是能劝服几个部族,以后大阿哥艺成归来的时候,也有个立足的根基所在。” 慕容怀德很是佩服他的忠诚勇武,抱拳应道,“巴图将军保重,以后我会派人每半月就到安葬格ri勒图的山洞里探看,若你需要帮助尽管留信,我定然全力相助。” “多谢王爷!”巴图同样抱拳道谢,末了又同乌其恩拥抱,狠狠捶了捶他的脊背就带人上马奔着战场飞奔而去了。 待得天黑时,先前留在王城潜伏的一个教头赶了回来,带回了个王为争汗位反目,划地各自统治,小半部族中立观望的消息。 慕容怀德彻底放了心,带人大摇大摆赶回了军城。 先前那秘密山道已被堵死,众人到了山脚就放了马匹,徒步登山进了山洞,摆上阿木尔的人头,好好祭拜了格ri勒图,这才翻山重新回到大宋的领地。 格ri勒图原本还想要“拜会”一下吴将军,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结果却见军城好似有些反常,待得打探完消息,他就皱了眉头。 原来昨ri京都来了一队人马,手拿圣旨和尚方宝剑,直接把吴将军锁拿,一刀砍下了头颅,吴家妇孺也被齐齐装进囚车拉去京都了。 吴将军在军城经营多年,当然也有些自保手段,可惜他误以为钦差送来的是朝廷封赏,哪里知道是断头刀啊,未等反应之下,就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老话说,人走茶凉,更何况这人还是干脆没了命。吴将军的几个心腹齐齐闭了嘴,选择自保。几个吴家的族人想要反抗也被新继任的将军亲手砍了,一刻钟不到,军城的兵权旁落,再不是吴家的天下了。 慕容怀德紧紧皱了眉头,心下隐约猜得这事许是同他有些关联,于是开口问道,“探出钦差是以什么罪名处死吴世杰的吗?” 那身形干瘦的教头脸se有些古怪,笑嘻嘻应道,“我趴在一个偏将的屋顶上,听得他和另一个将领说,整个吴家满门都被朝中那些大佬们当了赔罪之礼,就为了讨好‘新皇帝’。” “新皇帝?”慕容怀德疑惑道,“难道吴家惹怒了?” 那教头却是摇头,力压抑着嗓音说道,“没等登基也咽气儿了,如今的大齐,群龙无!” 屋里的众人,除了乌其恩xing情憨直,其余都是江湖里翻滚多少年的,jing明得恨不得眼睫毛都是空的,奸猾无比。听得这话,立即就猜得那个新皇帝有八成把握就是眼前的主,于是各个眼神都变得火热起来… 慕容怀德闻言也是心头微颤,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没有哪个男人能抗拒得了这样的致诱惑。但想起远在桃源岛的妻儿,他脑里突然又是一清,低声吩咐道,“歇息一晚,明ri一早上,先去青县,然后直奔京都。” “是,公。”众人轰然应声,末了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不论这一晚,多少人的睡梦或是香甜或是恐惧,阳都准时的跳出了地平线。军城里,很多姓尚且端着陶琬喝着薄粥,慕容怀德一行已是踏着晨光离开了北地。 不过ri,他们就到了青县,布庄老掌柜这次终于见到了东家的颜面,行过大礼之后,老爷就激动的说了起来,“王爷,前几ri我已是买通狱卒想要把曹家两口换出来。结果,县令老爷却突然带人接了他们出狱。陈老二在牢里被人打折了腿,县令老爷不但找了最好的大夫给他诊治,还亲自送他们回了一面坡,就是果园的封条也被揭了下来。 很多衙役敲锣打鼓在街上呼喊,衙门外面也贴了布告,说先前那些关于王爷叛国的罪名,都是被人诬陷的,王爷不但无罪,还对大齐有功。 老奴生怕有何不妥,一直没出去打探。但昨ri冯先生的信函到了,他老人家要老奴转告王爷,速归京都,有要事相商。” 若是先前,慕容怀德还仅仅是猜测,这会儿可是确信无疑了。朝中一定是因为皇位空悬,各方角力之下,互相妥协想把他这“纨绔”王爷推上皇位。一来容易控制,二来也名正言顺,避免大齐动荡。 不过,他们什么都算计到了,唯独没有算计到,他不愿意做皇帝吧…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眼见时ri进了腊月,大年马上就要到来。可是京都却完全没有往年那般热闹,青楼妓馆彻底关了门,茶楼酒楼也沉闷许多,就是街道上叫卖糖葫芦的小贩也压低了声音,唯恐招惹来什么祸患。 这一月功夫,京都最中央那座皇城里,接连传出两次噩耗,大齐的皇帝和居然前后脚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惹得整个天下姓都恐慌起来。不知道那张空空的皇位要换谁来坐,自己会不会被卷入争抢的行列,落个身异处的下场。 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七八匹骏马载着骑士冲破了风雪到了孝义园的门外。守门的丙一见马上几人的颜面,立刻大开了门,可惜他依旧被踹了一脚。 最后一个黑衣教头笑嘻嘻扔下一句话,更是让丙四苦了脸,“笨手笨脚,先前的本事是不是都忘了?” “教头,教头,酒窖里还有两坛好酒,小的这就抱来给教头们暖暖身。” “这还差不多,快去,快去!”几个教头哈哈笑着扔了缰绳,就进了门房烤火。丙跑得飞快,也顾不上偷了冯先生的珍藏会不会被责罚了。他只知道若是不伺候好这帮教头,他的苦ri就要马上到来了。 慕容怀德没有理会属下们的“亲近相聚”,他大步来到冯先生的书房外,老爷许是听到了动静,高声说道,“是怀德到了吗,进来吧。” “是,先生。”慕容怀德恭敬应了就推门走了进去,结果却见冯老爷与杨先生正坐在软榻上一边喝茶一边下棋。 棋盘上,白黑交错,摆的密密麻麻,显见是战局正处在焦灼之间。 好半晌,杨先生突然扔了手里的棋,朗声笑道,“老哥行一看,眼光高明之,我是拍马不及,认输了,认输!” 冯先生捋着胡谦虚道,“承让,承让。” 说罢,他好似才看见自己徒儿恭候在塌旁,居然起身行了大礼,口称,“老臣给皇上见礼了,一时贪棋,不知陛下到来,恕罪,恕罪!” 慕容怀德赶紧扶起这老顽童一般的先生,无奈苦笑道,“先生,您早知我心意。这般试探又是何必呢?” 冯先生却是正se说道,“为师不是玩笑,如今皇位空悬,各方势力僵持不下。后拖着病体招群臣商议,最后齐齐属意推举你登基为皇。只要你点了头,走进皇宫,整个大齐就都是你的天下了。所有人都要拜倒在你脚下,你的一句话就会能决定某个家族的兴衰,决定千万姓的生死。你真的不动心吗?”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三十五章 拒绝 良田喜事最新章慕容怀德沉默半晌,末了双膝跪地,低声说道,“先生,弟自小受您教导,本该将一身所物尽其用,造福大齐。但无奈弟少小离家,多有苦楚,对于大齐江山,权势争夺实在没有半点儿兴趣,只愿守着妻儿一生平安喜乐到老。” 说罢,他又重重磕了个头,再次赔罪,“弟辜负先生的教导,还望先生恕罪。” 冯先生本意只是试探弟的心意,虽然他也猜得几分,但终究还抱着几分希望。可惜,这会儿耳听弟这般果断的拒绝,他忍不住就恼了。 “你这个没出息的小,什么少小离家、多有苦楚,说到底就是舍不下董氏的温柔乡?你若是做了皇帝,宫六院七十二妃,天下美女取之不尽,胜过董氏的数不胜数…” “弟宠爱董氏,并不是因为其容貌。当ri弟只是曹家一个傻小,董氏嫁我为妻,半点儿未曾嫌弃弟痴傻,反倒照料有加,哪怕手里仅有几钱都要给弟买肉包,她自己则带着董平以干饼果腹。后来弟身世大白,她追随弟进京,忍受母妃刁难,扮傻自污躲避皇家试探,甚至冒着殒命的危险为弟生了两儿一女,可谓劳苦功高。 如今她刚刚历劫归来,尚且没过几ri安生ri,若弟登基为皇,她必定又会处于风口浪尖儿…”慕容怀德说着话,想起临走前一晚,妻安然的睡颜,心里越加坚定,“总之,弟绝对不会登基,还望先生应允。” “你一口一个董氏,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愿做皇后?”冯先生气得吹胡瞪眼睛,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那可是一国之母,天下女最想登上的位置。她一个农家女,能占个妃位就是祖上厚德了,更何况还是后位?” 慕容怀德却是摇头,笑道,“当ri,弟身世大白,董氏恼得昏厥。在她心里,她更愿意弟是曹家的傻柱,不是什么王爷。天下女虽多,唯有她一人真心待弟。 若我登基为帝,必要笼络朝中重臣选取妃嫔入宫,到时候后宫倾轧起来,董氏和个孩儿的安危必定不保…” “不会,可以安排暗营保护…”冯老爷刚说到一半,就被慕容怀德打断了,“先生,没有千ri防贼的道理。刚刚殡天的皇上和,不见得没有暗卫保护,妃嫔也是挤满了后宫,但为何嗣依旧艰难,以致如今皇位空悬?” 慕容怀德眼里闪过一抹冷se,又道,“再者说,朝堂上下奢靡成风,姓ri艰难,大齐早已是千疮孔。弟实在不想禅jing竭虑,耗费所有心力,周旋于权势之间,身后妻儿还要被算计毒害,最后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我只愿守着妻儿,护佑他们平安。” 他这番话有情有理,说得很是恳切,冯先生嘴巴开合半晌,到底没有再说出半句,最后长叹道,“罢了,罢了!你既然没有野心,我就是强求也不成了!” “好了,好了,冯老哥。”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杨先生,这会儿走上前扶了冯先生坐下,笑劝道,“老哥,您有这样重情重义的弟,应该欢喜才是。若他是野心勃勃之辈,您才真该头疼呢。自古以来,但凡坐上那皇位之人,哪个不是心狠手辣。别说师长亲友,就是父母兄弟也说杀就杀。那把椅就是白骨累成的,王爷这是看得透彻了。” “哼,”冯先生闻言心下也消了气,但还是冷冷讽刺道,“他哪里是看得透彻,明明就是离不得一个妇人。委实是窝囊之!” 慕容怀德也不反驳,赶紧起身给先生倒茶,低声赔笑道,“先生也知弟没出息,那就随弟南下,可好?桃源岛那边,万事开头难,实在离不得先生坐镇指点。再者说,弟前几ri刚刚取了北蛮大王阿木尔的人头,北蛮如今乱成一团,大齐七八年内暂且不必担忧外敌来犯。而噶尔迪是大金汗王嫡系血脉,将来定然要回草原继承汗位。论到武艺,弟还能教导一二,但帝王之道还要先生亲自传授。 在他成长这段时间,只要对大齐生出亲近之意,再为草原牧民多寻些活命之道,说不得又可保大齐边关几十年平安。 这也算是弟为大齐姓的平ri尽分心力,还望先生助我。” 冯先生闻言,眼睛骤然一亮,脸se又缓和许多,开口追问道,“北蛮当真内讧了?若是如此,倒算你大功一件。” 杨先生也是拍手笑道,“冯老哥谦虚了,这哪里是大功一件?只要边关十年无战事,大齐许是慢慢就能缓过几口气,姓也有平ri可过,这简直就是举世之功,厚德无边。” 冯先生眼角眉梢儿也挂了笑意,瞪了弟一眼,淡淡道,“算你还有些良心,没被美se迷得忘记了本分。” 慕容怀德连连应声,末了又捡了些海岛的景致和趣事说来哄先生欢喜。冯先生却是摆手,说道,“你就不必巧嘴哄我了,南边的事我比你清楚。董氏这些时ri正带了人在海宁建作坊,她此举虽是好意,但着实有些莽撞了。氏族之力再大,总是斗不过官府。再者说,笼络人心也不一定非要以利益捆绑。董家也算书香门第,真不知她为何如此重利,偏偏还满脑古怪主意,开条财同随手摘果一般容易。” 慕容怀德熟知先生的脾气,这时候也不替爱妻辩驳,反倒皱眉附和道,“妇人始终都是目光短浅,只知许以小利,若是掌管一家一户后院还可,放在外面还是成事不足。” 杨先生闻声摆手,应道,“董氏做法也不算错,只不过…” 他说到一半才发现是上了当,抬手就敲了弟一记,笑骂道,“你这小,一肚心思都用来谋算我这老头了,是不是?” 杨先生也是哈哈大笑,羡慕道,“冯老哥,见得你们师徒如此亲近,真是羡煞我也。我若是也能收个怀德这样的弟,此生就真是没有憾事了。” “杨老弟这话可是不实,别人暂且不说,董平那孩着实不错,否则你也不会收他做了半啊。” 两个老头儿互相恭维,都是哈哈笑了起来。 杨先生喝了一口茶,转而抬眼望向慕容怀德,说道,“说起来,我们书院门下入仕的那些弟,别看如今高官显赫,实权再握。论起为姓谋福利,真是不如怀德一分一毫。老夫今ri之所以前来走动,也是被他们纠缠不过,谁都想做个从龙之臣。 怀德既然没有那份心思,老夫也轻松了,ri终于可以清净了。待得过了年,老夫就回书院去,远离这京都的浑水。” 说罢,他就起身告辞,“你们师徒难得相聚,老夫这就先告辞了。家中老妻为小女准备了些杂物,王爷此次南下若是方便,就替老夫捎带回去,可好?” “当然,明ri一早我们就出发,先生尽管派人送来就好。”慕容怀德恭敬回礼,末了又送老爷到了二门口。 冯先生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高声吩咐人手整治酒菜。师徒二人坐在一处,一边小酌一边把朝堂如今的形势说了个清清楚楚。 原本“重病”卧床的后,不知何时就会咽气的后,这些时ri眼见儿和孙接连离世,她居然奇迹一般康复了。如今正在几位权臣的协理下撑着大齐的朝堂,而推举唯一的嫡亲孙登基为帝就是这老的提议。几位权臣各自争权倾轧多年,谁也不想对方占优势,如此之下,毫无根基和派系的中山王也正合他们心意,适合继续做一个傀儡。 于是,海捕书眨眼间就撤了下去,吴家满门则因为构陷皇家血脉而做了阶下囚。被查封的中山王府,重新开了大门,珍玩玉器,金银布匹,整车的拉了进去,奴仆美婢,应有尽有,除了主一家不在,整个王府比之先前可是热闹许多。 柳家舅老爷也连升级成了翰林院的编修,柳夫人得了个二诰命的封号,整ri带着丫鬟出门去赴宴,骄傲的像一只得胜的公ji。 说到这里,冯老爷笑得嘲讽,“丙字组探回来的消息,柳老爷已是派人去蜀地接本家侄女去了,不必说,只等着你登基为帝,他就把侄女送进宫去。先前柳孝贞被砍头,他行事还像个慈父模样,如今看来也是个被名利熏黑心肠之辈。” 慕容怀德想起被毒死的母妃,冷冷应道,“左右母妃欠柳家的债我已还完,以后他们是生是死,与我再无半点干系。倒是先生,您明ri还是随我一同南下吧,岛上气候好,适合您养身体。” 冯先生却是摇头,“朝中如今局势未稳,我还要留下再观察几月,待得年后再南下也不迟。你回去南边,千万记得不要心急,先造船招人手,护得岛上平安是要任务。其余之事,待得脚跟站稳再行拓展也不迟。” “是,先生,弟记下了。”慕容怀德抬手给老爷倒了一杯酒,笑道,“杨先生这会儿怕是已经把方才那些话转诉给那些人了吧,不知他们会是何等反应?” 杨先生冷哼一声,“还能如何,无非下巴掉了一地就是。谁能想到,这天下还有人连皇位都不稀罕。” 慕容怀德干笑两声,生怕先生再数落起来,赶紧夹菜倒酒,殷勤献个不停。 不说他们师徒如何,只说杨家大厅里这会儿当真是雅雀无声,所有人望向杨先生的眼神都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那可是皇位,不是谁家屋里的破烂椅,怎么会有人不肯坐上去?难道是他们耳朵出毛病了,被ji毛塞住了,还是先生开了个玩笑? 杨先生一边慢悠悠喝着茶水,一边津津有味的瞧着众多弟的jing彩脸se,末了终是失望叹气,“你们不要猜疑了,我还没有老糊涂到听不清话的地步。中山王确实无意于皇位,你们再找别的人选也好,慕容家的旁支嗣还算兴旺。另外,中山王此次搅乱北蛮,起码边关会有十年安宁。甚至于,以后数十年内,他都是两国平安的关键。你们若是有些什么心思,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莫要轻易犯险,否则自己丢了xing命不说,又毁了大齐姓的安宁ri,可就是整个大齐的罪人了。” 说完,老爷挥挥手撵人,“你们都回去吧,我累了。” 一众官员们互相对视一眼,都是起身告辞出去了。 杨夫人赶紧从后堂走出来,一边扶了自家老爷往屋里走一边惊奇问道,“老爷,你说这中山王是不是傻掉了,怎么连皇帝都不肯做呢?本来还以为他入主皇宫,君诚也能起复,到时候婉音就能回来了。不用困在南边那鸟不拉屎的海岛上…”r638良田喜事 ... 过年了,老公回来了! 良田喜事最新章兄弟姐妹们,我家老公走了半年,今天居然提着大包小包,提前杀回来了。 我高兴疯了,实在不能码字了。 所以跟大家请个假,今天开始,休息到初五,然后初六继续更新。 大家一定不要怪我啊,我一年才见了老公两面,实在都要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过完年,我会多更新,把这几天欠下的补回来。 谢谢大家理解,也提前祝福所有兄弟姐妹们,春节快乐,新一年万事如意,家人朋友都身体健康。 大爱你们,抱抱! 我们一家口终于能团聚几天了,开心了。i967良田喜事 ... 明天双更。 良田喜事最新章p>兄弟姐妹们,过年好。 p>原本请假到今天,前天坐了一天车,各种晕,下车突然被哈尔滨的大雪冻了一下,就开始打针了。 p>今天稍微好些,明天早起码字,然后双更,把今天补上啊。 p>没敢去书评区看,怕大家骂我,呜呜,我先躲躲。明天双更了,再去书评区偷偷看啊。 p>新一年,祝福大家开门红,万事顺意。 p>抱抱,最后一天休息了,明天要开始拼命了!i967良田喜事 ... 第一章 王舟 良田喜事最新章p> p>这一ri的望乡港,比之往ri要忙碌热闹许多。无数由赤马舟改装而成的商船停靠在港口里,阳光下耀武扬威的显示它高入云端的桅杆,还有船舷上撤掉弩弓之后留下的巨大凹槽,谁都知道,若是在海上一但碰到了海盗,眼前这好似邻家后生一样高壮憨厚的赤马舟就会立刻变身为最凶狠猎手,打得所有觊觎者哭爹喊娘。 p>这也是所有商人都抢抢破头也要买张赤马舟船票的原因,虽然出海到倭国或者菲岛那里,送去些绸缎瓷器或者劣茶,回来时带些香料宝石或者木料,绝对会赚得盆满钵圆,但总要有命花钱才成啊。 p>不过今ri,这赤马舟却不是所有人目光聚集之处。就在海港右侧一处平ri禁绝使用的海面上,正停了一只层楼船。 p>虽然船身很是普通,没有任何花哨的花纹,只简单的涂成了黑se,风帆也降了下来,但它依旧收获了所有人敬畏艳羡的目光。 p>海港外不远处的几座茶楼酒馆里,坐了很多散客和行脚商人。这会儿外面ri头最大,正是躲个懒儿,坐在窗边吹吹海风,享受一下清凉酸爽的梅汤,或者手头宽绰的还可以来上一碗雪白甜蜜的冰糕。这滋味真是赛过活神仙啊。 p>闲人聚集得多了,当然免不得要聊聊闲话儿,而眼前沉默又威严的王舟就是最好的话题。 p>一个身形干瘦儿的茶客,捧着酸梅汤碗吱溜喝了一口,末了一边嚼着碗底的碎冰一边感慨道,“老这辈,要是能坐上王舟去海里逛几天,那真是死了也没啥遗憾了。” p>他身旁的同伴身形正好与他相反,长得很是白胖富态。俩人是同乡,又常常一起贩货,交情很深,于是伸手笑着拍了桌,嚷道,“你就别做梦了,那是王舟!不是你家荷塘里的尖头船,你若是有这心思,还是赶紧想办法封侯拜相吧。” p>旁边几桌人听得两人这话,都是哈哈笑了起来。瘦自觉被削了脸面很是恼火,红着脸,梗着脖恼道,“不就是一个楼船吗,等我赚了银就造个比这更华丽富贵的,甲板上我都铺上寸厚的羊毛毯…” p>可惜他这般说的痛快,反倒惹得众人笑的更大声了。 p>旁边一桌有个老汉,身穿葛沙的褂和长裤,被海风吹得脸膛泛红,双手也干瘪的如同树皮一般,一见就是本地的渔民出身。他手里端了一只紫砂小茶壶,正悠闲的一口口着不知什么好茶。耳里听得瘦这么说,难得开口插言道,“小兄弟,此言差矣。若是老汉猜的不错,你定然是去年才来我们海宁跑买卖得吧?” p>瘦楞了楞,但好在还知道敬老,赶紧弯腰行礼,这才说道,“老伯说的不错,小正是去年才出来跑单帮的。” p>那老汉笑眯眯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茶水才又道,“那就怪不得你会说方才那番话了,今ri老汉就多个嘴,给你说说这王舟到底好在哪里。” p>听得这话,不只胖瘦二人组,就是旁边很多茶客也都竖起了耳朵,显见心中对王舟也很是好奇。 p>老汉眼里闪过一抹骄傲之se,慢悠悠说道,“这王舟,之所以称作王舟,就如同先前那位小兄弟所说,它是王侯在海上的坐骑。但最重要的是,它是所有舟船里的王者,不是奢华富贵,而是战力。它里面足足可以装下一千兵卒,一零八具长臂弩,另外还有很多不可多言的防护手段。 p>前年,有股不开眼的海盗想要跑上岸来劫掠,正好港口里的翼舰和赤马舟都出海了,大伙儿吓坏了。结果王舟却尾随海盗的船后赶到,杀的那些海盗是到处逃窜,最后留下了二多具尸体,那血啊,染得海面都是红彤彤。真是过瘾啊!” p>老汉许是想起了当ri的情景,激动的小茶壶也放下了,拍着桌嚷道,“自那以后,再也没有海盗敢靠近海港里以内。只要有王舟出现,他们远远就跑得没影了!” p>众人听得都是与有荣焉,跟着拍手赞道,“王舟威武!” p>那瘦知道自己闹了笑话,尴尬的挠挠后脑勺,小声问道,“那这王舟到底是哪个王侯的坐骑啊,真是威风了!” p>不想他这话说完,不只没有给自己解围,反倒惹得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p>一个粗豪的汉高声应道,“你这兄弟是哪个山沟里跑出来的,连鼎鼎大名的中山王都不知道,那怎么还跑海宁混饭吃?我们海宁有今ri这般富庶,可都是托中山王和董夫人的福,大伙儿不认识自己的祖宗也得记着他们二位的大恩啊。” p>“就是,就是。”另一个茶客也是笑道,“中山王护佑我们一方安宁,董夫人则想出无数法,把我们这里野猴都不吃的破烂果,统统变成了金。我家今年只收海里的紫菜卖给董家作坊就赚了一大笔,我这几ri就要去置换个进大宅院呢。” p>“那恭喜老兄了,”众人听得眼热,纷纷抱拳恭喜,那人笑的合不拢嘴,举了茶杯提议道,“来,大伙儿都是在海宁混饭吃的,一起敬中山王和董夫人二位贵人安康长寿,我们海宁自然也能安宁年。” p>“好!说得好!”众人纷纷高声叫好,以茶代酒,远远冲着王舟的方向敬了一杯。 p>茶楼内侧有一道布帘隔出了一个单间,布置的小巧又清雅。一个头插玉簪,身穿宝蓝长袍的中年男正一边喝茶一边悠闲的翻着书页。 p>他耳里听着外面众人的闲话,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就带了一抹淡淡的笑,末了伸手示意伺候在门口的小伙计上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p>那小伙计赶紧躬身应了,转而又走了出去。 p>一众茶客们眼见阳西斜,正要起身出去忙碌,跑船行牌号,整理货物,准备行礼,只等哪艘赤马舟闲下来,他们挤上去就能南下淘金了。 p>正这时,小伙计却笑嘻嘻走到柜台前,高声说道,“各位老客,我家主原本包了一艘赤马舟南下菲岛,结果家中有事不得不返还。一时间这船就空出来了,方才听得大伙儿闲谈间,都是有情有义的人,xing把这船让出来,载大伙儿南下。若是各位有意,就到我这里抱个名号。大伙儿要是不想搭乘,我就把任务送去牙行…” p>“别啊,”一个行脚商第一个跳起来,欢喜高喊,“千万不能送去牙行,我们都要南下,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谁会放过啊?” p>“就是,就是。”另一个汉也是站起身,一边往柜台边挤一边高声应和着,“多谢你家主人的慷慨援手,我李东全先报个名。” p>“我也要报名,货物十八箱加上两个人手。” p>旁边众人本来还打算客气两句,见得这人已是抢占了有利位置,心里也急了,再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纷纷往柜台涌去。 p>小伙计笑嘻嘻喊着众人排队,然后才拿起纸笔记录。 p>众人抻长了脖往前张望,生怕轮到自己的时候,没了位置。 p>当然,谁也没看到,就在他们身后,那个身穿宝蓝衣衫的中年男已是悠然穿过大堂走了出去。 p>方才还很安静的街道,随着阳的西斜,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很多十一二岁的半大孩,手里端着编制jing美的簸箩,装了些烤鱼片和香蕉干,还有用白se纱布遮盖的各se凉糕,用竹签串好的菠萝块。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听着却不嘈杂,反倒给人一种红尘市井特有的温暖之意。 p>宝蓝衣衫的中年男一谢绝了几个上前招揽生意的孩,终于到了栈桥边。 p>早有穿着蓝se短衣裤的小管事跑过来,弯腰禀报道,“老爷,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夫人还没到,要不要小的派人去问问?” p>中年男闻言,扭头往来望去,继而就笑开了脸,应道,“不必了,马上就到了。” p>小管事也是翘着脚张望,不想却被过的老爹拎着脖领扯走了,“你这笨蛋小,我求了族长,好不容易把你送到岛上做了管事。你怎么连点眼se都没有,夫人的马车都过来了,还不赶紧避开。” p>“哎呦,爹啊,疼,疼!你快松开,我还要去清点货物呢。 p>爷俩吵闹着走远了,留下中年男望着渐渐走进的马车,脸上笑意更浓。 p>董蓉掀开窗帘,见得夫君已是等在栈桥边,心里勉强好过一点儿,但下车时候依旧忍不住迁怒道,“老话儿说,爹再亲,也亲不过娘的一半。这话真是一点儿错都没有,嘎尔迪走了,我惦记的吃喝不下,你倒笑得跟捡了金似的。” p>慕容怀德笑的无奈又宠溺,心里自然清楚他的小媳妇又在闹脾气了。哪怕两人已是隐居这南海之边十年之久,孩也马上长大成人了。但在自己面前,她还是同当初嫁给傻小的那个泼辣又善良的小丫头一般无二。 p>当然也是他最爱的模样,哪怕永远放在手心里呵护着,也要担心她哪里不如意,哪里不欢喜。 p>“好了,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孩大了,总要回草原去啊。”慕容怀德上前牵了媳妇儿的手,一边举起袖替她遮挡阳光,一边低声哄劝道,“再说了,这十年间,你已经运了足够的粮食用物过去。若是嘎尔迪还不能顺利统一草原,那就可惜冯先生这几年的辛苦栽培了。” p>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百三十六章 幸福就在前方 良田喜事最新章p> p>“闭嘴,妇人之见!你懂什么?”杨先生瞪了眼睛,呵斥道,“如今大齐这般模样,皇位就是个烫手山芋。所谓,大乱之后才有大治。怎么看大齐都没几年安定ri了,就算北蛮不会扣边,大齐内部也会分崩离析。中山王是个聪明人,看得透彻着呢。他虽说看似退守海宁,偏安一隅,实际才是立于纷争之外。婉音夫妻跟着他们最是稳妥,说不得,过几年我们也要搬去海岛养老。” p>杨夫人自小生在北地,听得可以南下看看不同的景致,倒也有些心动,于是转而问起南边的景致和风俗,一时间老两口倒也说的热闹。 p>这一晚,京都里很多府邸都是人来人往,灯火通明,无数人懊恼扼腕,也无数人抓破了脑袋在算计如何才能借机得利。 p>到得天se将明的时候,宫门外已是站了一溜儿十几个重臣。很快,后就传了懿旨召见。待得听说中山王拒绝登基,后哭得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大骂中山王不孝。 p>可是大臣们提议派兵抓捕中山王,她又拦着不允,口口声声说孙儿为了大齐姓出生入死,二进草原,就是先前有再多的过错也弥补完了,如今不肯入宫,一定是先前之事惹他寒心了。 p>大臣们正不知如何接话儿,老后又转而说起皇家旁系嗣里有个岁的娃娃很是聪慧,身也壮实,是很好的皇帝人选。 p>一众大臣们都是人老成jing,怎会不知这是皇家的让步。于是欣然应下,纷纷退下准备登基大典,早ri送那个幸运的娃娃做上皇位,朝堂也能早ri安定下来。至于中山王,不过是个空有勇武又被女人迷了心神的蠢货,就是放他在海宁使劲折腾,难道一条泥鳅还能化成蛟龙不成? p>后目送重臣们出了殿门,眯眼沉默半晌,良久才是叹气道,“真是走眼了,不想秋儿还是个藏了内秀的。不过,他远走海宁也好,多个变数也许就是多个助力,慕容家总不能全都被人捏在手心儿里。” p>悠长的叹息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荡,分外的苍凉与沉重,一如外面阴沉欲雪的天空… p>慕容怀德早起接了杨家送来的一车琐碎物件儿,想着左右南下也不必心急,于是xing在京都大肆采购了一番,末了赶着增加为五辆的马车轻松上了。 p>越往南行,天气越热。官道上不断有官差跑过,把朝中的大事通传各地府县。今ri皇上和下藏皇陵了,明ri新皇登基了,后ri大赦天下了。总之,除了牢狱里的罪囚欢呼雀跃之外,大齐皇位更替就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完成了。 p>姓照旧需要缴纳重税,朝堂依旧争斗不休,富贵人家醉生梦死,贫苦人家辛劳活命… p>当然这一切与慕容怀德再也没有半分关系,他好似卸下了肩头的千斤重担,只觉万般轻松。 p>这一ri,赶之时,他偶尔见到旁有刺猬出没,于是一时起意就亲自去捉了两只。先前家里养的那对儿淘淘和果果,相见不过几ri就喜结连理了,然后居然在某一个夜晚不辞而别,不知跑到哪里生儿育女去了,也着实让家里闹腾了几ri。如今正好再逮两只捎带回家,爱妻见了,必定欢喜。 p>这般想着,他就喊了一个教头帮忙,想要寻个箱装好。结果却听远远有人大喊,“老爷!前边可是我家老爷?” p>众人听得这话问得乱七八糟,都是抬头望去。李二娃儿这会儿也赶着马车跑了过来,不等马车停稳,他就跳下了车辕,惊喜的跪倒连连磕头,“老爷,您可回来了,东家盼您盼的整ri等在陈家集不肯回岛上呢。” p>慕容怀德伸手扶了他,笑道,“你不是上岛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p>李老婆媳也从车里下来了,一番行礼寒暄之后,李二娃儿才欢喜说道,“东家说,我们村后领上的那的些枝果也能做罐头,过几ri张大管家就会过来指点乡亲们建作坊,但陈家集那里忙,他一时走不开。我心急告诉这个好消息,就先跑回来了。” p>众人都是笑起来,纷纷嚷道,“建了作坊,村里很快就会富起来了,你小以后赚了银,就能盖瓦房,再娶个媳妇儿了。” p>李二娃儿慌忙去看瞪了眼睛的金枝儿,连道,“那可不行,我赚了银给我娘和媳妇儿。” p>众人笑得更大声,慕容怀德心急早些见到妻儿,正要辞别李二娃儿继续赶。不想,不远处的村里却跑来好多人,当先一个老汉开口就骂李二娃儿道,“你这死小,不是跑得没影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看我不打折你的腿,东家到了村里,你居然不喊大家去磕头,你这没良心的…” p>老汉一边骂着一边就要抬手打人,李二娃儿赶紧抱了脑袋躲在慕容怀德身后,高声嚷道,“二叔,二叔,您看这是谁?我可是跟着果园老爷一起回来的!” p>“果园老爷?”众人闻言仔细打量慕容怀德等人,结果一见之下顿时就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p>“哎呀,真是果园老爷来了!” p>“老爷来了,那东家呢,东家在不在车里?” p>“快给恩人磕头啊!” p>不论男女老幼呼啦啦都跪下开始磕头,慕容怀德一手拎着两只刺猬,一手扶了这个又扶那个,说道,“大伙儿快起来,你们东家还在海宁,没有一同过来。” p>村民们听了这话有些失望,李二娃却适时跳出来大声宣布道,“东家派我回来,就是让我给大伙儿捎个话儿,她马上就要在咱们村里建作坊,带着大伙儿赚大钱,过好ri!” p>“真的,东家真这么说?” p>众人立刻把李二娃儿一家围了起来,待得听李老婆媳也是同样说法。人群就炸开锅了,不说先前的活命大恩,以后吃饱穿暖的ri也有希望了。众人如何会不欣喜,欢天喜地的簇拥着车队就往村里去,一定要请老爷吃顿酒席。 p>慕容怀德本来还想推辞,但眼见已经有后生当先跑回村里报信,嚷着要杀猪宰羊,他也就把话咽了回去。 p>李二叔听说那两只刺猬是要给东家带回去解闷的,一进村就跑回家找了最好的草梗,不到半个时辰就编了个jing致的笼,把两只刺猬一关,放在桌上,连小孙要看一眼都被他踢跑了。 p>一顿午饭,吃得是热热闹闹,山ji,兔,竹鼠,鲜笋,但凡能想得到的好吃食都被端了上来。慕容怀德等人也没客气,一边同众人闲话儿一边吃得碗碟空空。 p>客人如此,就是对主家最好的答谢,村民们欢喜的脸se通红。待得马车上时,又纷纷往车里塞ji蛋篮,各se果,压得拉车的枣红马抗议的恢恢叫个不停。 p>董蓉这一ri早起,核对了几本账册,又去建好的几个作坊里走了走。从青县调来的几个琉璃师傅还在上,所以,罐头作坊里只留了两个妇人照管。 p>倒是烤鱼作坊和香蕉干作坊里忙得热火朝天,四里八村招来的妇人们有的背上还背着吃奶的孩,手下忙碌着拾掇鲜鱼或者切着香蕉干,虽然疲惫,但脸上却都带着笑容。 p>每ri二十的工钱,足够他们一家嚼用了,甚至还有盈余,这般做上几年工,家里兴许就能盖个好院了。更何况作坊里中午还供顿午饭,有菜有肉,就是平时渴了喝的绿豆水里还有冰块。 p>她们从出生就长在这南之地,从不知道那些随着东家过来的管事们说的那些雪是什么样,不过嘴里吃着冰,她们好似隐约也见到一点儿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那般壮阔景se的影了。 p>梅花儿用一块蓝se帕包了头发,正带着王大妞小心翼翼把洗干净的新鲜紫菜放在托盘里送进烤炉里。若是烤制成功了,卖到北地去,说不得又给作坊添了一样进项。 p>董蓉站在门口看了看,也没打扰她们,转而出了作坊。一旁的灶房里已是飘出了米饭的香气,陈老大的媳妇儿挺着大肚吆喝着族里几个孩不要偷吃,自己却偷偷捏起一片肉塞进嘴里,笑得满足又惬意。 p>董蓉笑着摇头,想想左右无事就回了魔鬼湾。许是先前被掠一事,在她心里到底留了阴影。她虽然带了孩们上岸,但却不允许他们离开魔鬼湾,若是有危险,随时都能上船回到桃源岛,有迷雾海域的保护,那里就是最安全的所在。 p>慕容怀德带着车队赶到的时候,就见自家的大船正停在栈桥边,海边的沙滩上铺了一块毯,他ri夜思念的爱妻正弯腰捡拾贝壳,两个儿只穿了个肚兜,光着小屁股在毯上爬来爬去。噶尔迪蹲身扎着马步,腿上却挂着吐着口水泡泡的小女儿。阳光暖暖的照下来,一切都是那么安宁美好… p>“我回来了!”他双手拢在嘴边,冲着妻儿高声呼喊。 p>董蓉猛然抬起头,待得确定那小上站者的人确实不是幻影,于是就随手扔了贝壳,欢呼着跑了过去。 p>慕容怀德心头热得发烫,纵身几个跳跃迎上前,抱了爱妻就转起了圈儿。夫妻俩笑着在阳光下旋转,海风调皮的吹起董蓉的裙角,露出她那双嫩白的脚丫,无数细沙tuo落,飘散在空中,ziyou又自在。 p>夫妻两个笑够了就抱在一处,一个不问此行结果如何,一个也没说为了妻儿他放弃了什么,只是那么紧紧的抱在一处,这一刻没有什么比倾听彼此的心跳和呼吸更重要。 p>噶尔迪心急问询义父可曾替自己报了仇,但又不放心个弟妹,于是只得背了妹妹,胳膊下又夹了两个弟弟,艰难无比的往义父义母的身边挪动。 p>董蓉偶尔扭头瞧见了,笑得弯了腰,赶紧上前解救了大儿。慕容怀德也是哈哈大笑,伸手接过小女儿骑到自己脖上,这才低声说道,“噶尔迪,阿木尔死了,巴图占了一片最好的草场。你以后要好好习武,究竟会成长为一只羊,还是一头狼,就全看你自己的了!” p>“谢义父替儿报了大仇,儿定然努力习武,有朝一ri重回草原,称霸大金!”噶尔迪单膝跪地道谢,高声应和,小脸儿上满满都是坚定之意。 p>“好小,有志气!走,回家!”慕容怀德哈哈笑着扶起大儿,当先大步走向船舷。噶尔迪抱了启哥儿,董蓉抱了明哥儿,随后跟了上去。 p>教头们早就装好了箱笼,大船离了栈桥,迎风破浪奔向远方。待得穿过迷雾,早已变了模样的桃源岛就展现在一家人眼前。 p>大块的平原如今已变成了一块块的田地,很多人正忙碌着赶牛翻地,弯腰播种。海边也搭起了无数棚架,妇人们挽着袖正在晾晒着各se渔获。不远处的石堡里,有炊烟袅袅升起,映衬着将要西斜落尽的夕阳,惹得人只想把这一刻的美好,永远定格成永恒。 p>噶尔迪爬到桅杆上,冲着大岛高声呼喊,“我们回来了!”无数晚归的海鸥,聚拢到船头,高声鸣叫与他应和,欢快又自在。 p>董蓉含笑望着这一切,欢喜的只想叹气。于是转而轻轻依靠在夫君宽阔的肩头,低声笑道,“终于到家了。” p>慕容怀德轻轻在爱妻额头落下一吻,也是笑着应道,“是啊,这是我们的家。” p>海风轻轻吹过,带走夫妇俩的低语。平静的海面被船头破开,大船载着一家人奔向温暖的家园所在,幸福的ri就在眼前。 p>可惜世事就像这大海一样,总是在沉醉迷恋它浩瀚平静的时候,骤然掀起滔天大浪,砸得所有人晕头转向… p>(下一章,开新卷了。) p>r638良田喜事 ... 第二章 千里之外 良田喜事最新章p> p>董蓉想了想,脸se也好了许多,叹气道,“虽然是这样,但毕竟刀剑无眼。迪哥儿若是伤了一星半点儿,我们怎么跟格ri勒图交代啊。” p>慕容怀德赶紧岔开话头儿,“迪哥儿那里肯定没危险,你就别悬心。若是一定要担心还不如想想怎么把启哥儿他们淘气鬼抓回来吧。居然借口送迪哥儿北上,留在外面贪玩不回来了。” p>果然,董蓉一听这话,赶紧替儿女儿打圆场,“哎呀,孩们也是在岛上憋闷了,整ri读书习武,大人都受不了,更别说孩了。左右他们身旁还有不少护卫,就放他们ziyou几ri吧。” p>慕容怀德心里暗笑,脸上却做了余怒未消的模样,“等他们回来的,看我怎么惩治…” p>“哎呀,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饭,这么热的天,不如我做碗凉拌面,咱俩一起吃啊。” p>“好吧,再配一碟酱牛肉,一碟麻辣凤爪。” p>“都依你。” p>夫妻俩说说笑笑上了栈桥,然后踏着跳板上了大船。 p>楼船分层,夫妻俩的起卧都在层,二层就是会客和饭厅。很快,船上就飘出了炸肉酱的香气,惹得几个正刷洗加班的船工不时翕动着鼻。 p>两个十四岁的小丫鬟笑嘻嘻端着托盘去层摆桌,几样清淡小菜,两大碗白生生的面条,一碟炸肉酱,虽然算不上丰盛,却难得的se香味俱全,惹人观之即食指大动。 p>董蓉夫妻换了干净轻薄的衣衫,携手坐在桌旁,边闲话儿边吃了起来。 p>这时,阳已是渐渐接近了海平面,橘红se的霞光染得海面一片金黄,无数孩童和妇人提着各se篓或者端着铜盆聚像海边,只等着夜幕降临,那些小小的螃蟹跑出来觅食,捉上一篓拿回去,第二ri卖给海鲜酱作坊,得个十八零用,或者自家捣碎腌制起来,留着平ri下饭。 p>董蓉夫妻吃过饭,就牵手站在窗前吹吹海风,消消食。正是悠闲自在的时候,福和云睿却是从楼下蹬蹬跑了上来。 p>两人许是没有想到王爷也在,站在楼梯口愣了一下就老老实实过来躬身行礼,脸se很是尴尬。 p>董蓉看得好笑,就替这两个自小在她眼皮底下长大的小解围,笑道,“你们俩啊,都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莽莽撞撞的?可是陈家集那里的作坊有什么急事?” p>云瑞和福听得主母提起自家刚刚出世的孩儿都是笑得眯了眼,两人一向处的亲厚,前几年又跟着船队在海上漂了几年,去年双双娶了陈家的一对姐妹,又做了连襟,不想今年几乎同时又做了爹爹,自然是喜上加喜了。 p>“回夫人,作坊里一切都好。”云睿比福善言,偷偷瞧了瞧王爷的脸se还算平和,这才壮着胆又道,“作坊里明ri要发一批货,不说那些贵重的珊瑚和珍珠,就是龙虾那类食材也半点儿怠慢不得,我和福放心不下,想亲自押着货物北下,这才跑来跟夫人讨个恩典。” p>慕容怀德闻言,微微皱了眉头,开口问道,“你们都走了,作坊这里谁负责?” p>福赶紧接口道,“陈家二宝儿和四喜兄弟都是管事的好手,经管个两月就好。” p>董蓉猜的两个小是拘在家里两月,实在憋闷了,打算找个借口去北边逛逛。她这些年不知是不是远离了纷争的关系,心境变得越加平和,若是不涉及到大事,倒也愿意成全所有孩。 p>于是开口帮腔道,“王爷,既然这样就让他们辛苦走一趟吧。左右咱们就住在岛上,ri船程,有事也来得及照应。” p>福和云瑞一听这话,立刻就笑开了脸。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自小就跟着主家的人最清楚,王爷看着严肃,其实最是宠夫人。前年,夫人只说了一句海里的鲨鱼牙齿做成手串可以辟邪,他就立刻带着船队出海,杀的一群虎头镜四处逃窜,足足带了满满一桶鲨鱼牙回来。但凡岛上有孩出生,都会去夫人那里求一颗挂在脖上保平安。 p>那么凶险艰难的事,王爷都做到了,更别提这样的小事,一定不会反驳夫人的话就是了。 p>果然,慕容怀德望着董蓉笑了,淡淡说道,“你就护着他们吧,各个都没个规矩了。” p>董蓉冲着福和云瑞摆摆手,眼见他们乐颠颠跑下了楼梯,这才笑着抱了夫君的手臂嗔怪道,“你是不是嫉妒他们了,再过月商行里就要开年会了,到时候咱们也去走走。海岛住久了,都开始想念家乡呢。平哥儿带着婉音和孩回青县了,就是紫竹嫁了乌其恩也随着迪哥儿回草原了,二姐儿那丫头更不用说,跟在张扬后边天南海北的疯玩,这么算起来,就我们夫妻最憋闷了.” p>董蓉说着说着,反倒觉得委屈起来,小孩一样恼道,“哎呀,我也不看家了,明ri咱们就出发。” p>慕容怀德爱了娇妻这般模样,哈哈笑道,“好,只要你喜欢,咱们现在就走也好。” p>董蓉不过是说说嘴巴痛快,哪里就舍得抛下大堆杂事就出去玩耍。听得这话立刻就改了主意,“不行,还是等开年会再出门吧。 p>慕容怀德宠溺的把她往怀里揽了揽,转而望着窗外的海面笑得温暖之。虽然岁月匆匆而过,他蜗居在这南海一隅已是十年,但他依旧不后悔放弃了大好江山,选择留在妻儿身边。妻儿的笑脸,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值得珍视的一切。 p>不提他们夫妻俩如何甜蜜,只说千里之外的京都这一ri却是阴云密布。 p>白ri里还是万里无云,晴朗非常的天空,到得傍晚居然不知从哪里飘来几大朵乌云,慢慢将天空遮挡得严严实实,继而下起了滂沱大雨。 p>暗夜里,四处都是**,别说普通姓老老实实猫在家里不出门,就是皇宫里的侍卫们也各找地方去躲懒去了。 p>这样的时候,喝杯小酒,啃个猪蹄,或者五同僚聚一处赌上几把都是惬意的事。哪有人犯傻,在这样的夜晚还站在雨里当木桩啊。就是哪个心怀不轨之辈,真有什么打算,眼见这样的天气也打消念头了。 p>可是,就有人在这样的夜晚,偷偷出了门。暗夜的皇宫就像一头狰狞的猛兽,行走在其中,随时都会被吞噬一般。 p>那道小小的身影儿,几乎是贴在墙根儿之上一点点往前挪动着。但凡听得一点点动静都要停下等待好半晌,待得没有危险才会继续向前。 p>天空偶有闪电划过,映出她惨白的脸se,一双大眼瞪得仿似随时都会掉下来,神se实在惊恐之。 p>眼见侧门就在前边不远处,小侍女长舒一口气,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一枚钥匙。可是未等插进锁孔,就听身后有人含笑问道,“绿萍,你这是要去哪里?” p>“啊!”小侍女惊得放声尖叫,手里的钥匙吧嗒掉在地上,很快就被雨水冲到了阴沟里。 p>“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没说,我没说!”小侍女抱了脑袋紧紧靠在门板上,惊恐得哭喊求饶。 p>先前那问话的老嬷嬷却是笑得古怪又残忍,上前扯了她的衣领应道,“这话,你还是跟妃娘娘说吧。她老人家最是心慈,说不定会绕过你这叛主的贱皮!” p>小侍女闻言更是惊恐,双手死命砸着门板,高喊着,“放我出去!来人啊,救命啊!皇后…” p>可惜,不等她说完,那老嬷嬷已是闪身上前狠狠一掌劈在她的颈后… p>门外不远处的侍卫房里,有人好似听到声响,开门望了两眼,见得没什么异样就又赶紧缩回去继续喝酒说笑了。 p>老嬷嬷趴在门缝里,见此冷冷一笑,夹了昏死的小侍女就回去了。 p>庆原宫正殿,装饰的雍容又华贵,堪称整个皇宫里最美丽的宫殿。但这样的夜晚却只点了少少几根蜡烛,帐幔之类的影投射在墙壁上,仿似鬼魅般张牙舞爪,惹人胆颤之。 p>偶尔一声惊雷劈开天地,将皇城映照得惨白一片,也照亮了那些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的宫女和监们惊惶的脸。他们努力想要把要自己变成透明之se,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里拼命祈求雷雨快些结束。仿若晴天之后,一切都会结束。 p>大殿正中的座位上,半依着一个中年妇,鬓发高盘,金凤钗斜插,褚se绫罗长裙柔和的散落在脚边。若不是她那嘴角的笑容过于诡异,倒也算得上赏心悦目。 p>先前抓人的老嬷嬷,这会儿刚刚为美妇捧上一杯茶水,末了毕恭毕敬问道,“娘娘,那贱婢带回来了。” p>“哦,那就问问吧。”中年美妇挑挑眉头,随意的扫了一眼大殿中央的小侍女,冷哼道,“就是养条狗,还知道替主看看宅院呢,她倒好,长着一副可怜相,做起吃里扒外的事却是好手。” p>老嬷嬷赶紧劝道,“娘娘息怒,一个奴婢而已。老奴就料理了,娘娘尽管看个热闹就是。” p>她这般在主跟前夸下海口,可惜话音不等落地,那小侍女却是清醒了过来。她也不管身在何处,拼命地爬到了一个高脚几下尖声喊着,“皇后救命啊,皇上不是皇家血脉,妃要灭口!”r638良田喜事 ... 第三章 雨夜 良田喜事最新章p> p>原本躲在墙角的一众侍女和监们闻言,齐齐软了腿,心里大骂不已。这哪里是救命,明明就是催命啊。这事就算不是真的,妃为了制止留言也会让他们永远的闭上嘴巴啊。 p>果然,中年美妇立刻坐直了身,冷笑道,“原本以为你不过听得些皮毛,没想到居然如此…哼,魏嬷嬷,都处理了吧!” p>那老嬷嬷闻言眼里闪过一抹惊se,但转而却躬身失礼应道,“是,娘娘。” p>一众宫女监们就算再愚鲁,这会儿也嗅出危险的讯息了,离得大殿门口最近的一个小监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想要逃命而去。 p>那老嬷嬷却飞身上前,轻轻挥挥手的功夫,小监就咣当摔倒在地,继而口吐黑血而死。 p>他的死亡像倒进油锅里的一碗水,瞬间的把所有人的恐惧之心彻底激发出来。众人乱成一团,有往桌底下钻的,有开了窗想要跳出去的,但无一例外都被老嬷嬷轻易收取了xing命。 p>眨眼间,原本还很是空荡的大殿里,几乎躺满了尸体。 p>老嬷嬷返身走回中年美妇身旁,微微喘息着说道,“娘娘,无一活口,都处置了。”说罢,她慢慢缩回泛着乌黑之se的右手,又低声问道,“不知,皇后和皇上那里要如何答对?” p>中年美妇淡淡一笑,右手抬起温柔的扶了扶头上那泛着金光的凤凰钗,不屑笑道,“皇上是我儿,我说什么,他都没有质疑的权利。至于皇天后,那个老不死的…哼!就禀报她说,有刺客入宫行凶,这些奴才忠心护主,勇气可嘉。” p>老嬷嬷眼珠儿转了转儿,笑着附和道,“娘娘英明,皇后唯一的依靠不过就是住在南海上那个蠢货王爷,待得教主派人除了他。皇后就是没牙的老虎,还不是任凭娘娘磋磨。” p>许是想起这些年在皇后身边尽心伺候,中年美妇仅紧紧掐了椅扶手,指节都开始泛白,眼里满是阴冷的笑,“只要慕容家血脉死个禁绝,我看谁还能抢走我的儿的江山。” p>不知苍天是不是也看不过这中年美妇的恶毒,窗外的狂风越加肆虐着皇各处的草木,发出桀桀的声音。暴雨倾盆如注倾注,整个皇宫,仿若在汪洋中摇曳的孤岛,阴森又恐怖。 p>很快,侍卫处里正躲懒的侍卫们就接到了庆原宫被刺客袭击,死伤无数的消息。 p>一众侍卫们吓得直接扔了猪蹄和骰,疯跑到大殿外,结果一见满地死尸,吓得噗通通跪倒一片。 p>若是别处,他们还有可能托人求个情,可是这里住的是薄妃啊,如今皇帝陛下的亲娘。皇帝怎么可能不震怒? p>唯一让他们稍稍安心一些的是,薄妃还好好的坐在椅上,除了脸se惨白如纸,其余并没有什么伤处。 p>果然,皇上很快就顶着大雨赶到了。虽然只有十岁,但少年天却是具威仪。不过冷冷扫了一眼,跪在门口的侍卫们就齐齐背上冒了冷汗,各个默念,“今ri小命休矣。” p>好在,薄妃到底没有辜负她多年来在宫里,以至朝堂都有口皆碑的贤名,抱着皇帝哭了几声之后就开始为侍卫们求起了情。 p>少年天是个孝顺的,顺着母亲的意思饶了众多侍卫们的死罪,但活罪却是不可能少了。一人十板,结结实实落了下来。 p>侍卫们被打的昏死大半,但心里还念着薄妃的好,醒转后纷纷拖着烂了一半的屁股四处追查刺客。却不知,他们要找的罪魁祸就站在薄妃和皇帝身边,低眉顺眼的伺候着茶点。 p>不远处的慈宁宫里,已是垂垂老矣的皇后这会儿正低头听着贴身监的禀告,末了挥挥手示意寝殿里的宫女们都退下去。这才望着窗外某处冷笑起来,原本昏黄的老眼里jing光四射,低声呢喃,“她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居然把所有宫人都灭口了?哼,翅膀硬了,还真当哀家是好糊弄的了。” p>“来人!” p>“奴才在!”方才那进来禀报的老监不知从哪个阴影里迅速走了过来,躬身应道。 p>老后微微眯起双眼,沉吟半晌说道,“趁着庆元宫换人手,多选些伶俐的过去。不管任何风吹草动,都要一字不差的报给哀家。” p>“是,老佛爷。”老监低声应了,转而迅速走了出去。 p>皇后闭了眼睛,手下一边转着佛珠,一边低声颂起了佛经。不知是在超冤死的亡魂得以早ri升天,还是为皇家的平安祈愿… p>眼见入秋了,海宁的天气这些时ri也难得清凉了那么一点儿。阳不再肆意炙烤着海滩,开始懒洋洋的在天空巡游。趁着季风停歇的时候,海港里停留的船只都已经扬帆远航去了,留下五只负责护卫的赤马舟不时在海港外的海面上巡逻。 p>董家商行的秋季报账早就开始了,十大掌柜分别派了最得力的管事送了账册过来,足足装满了只大檀木箱。 p>董蓉和慕容怀德夫妻俩对坐在桌旁边,手里翻动着账本,偶尔扭头问询一下安静等在一旁的管事们,末了或奖或罚,一条条命令又发了出去,直忙得连吃饭的空闲都没有。 p>这般过了ri,终于,最后一本账册也翻过了,管事或者欢喜或者沮丧的重新踏上了归途。 p>留下董蓉夫妻靠在一处一边吃着冰糕,一边互相商议着杂事。 p>慕容怀德眼见妻累得眼下都有了阴影,于是心疼道,“商行的生意如今做得已是足够大了,不说遍布大齐的酒楼、饰楼和汇通钱庄,只说海上的船队一年也要来往几趟,家产足够几个孩吃用几世不愁。你就不要再想着扩大生意,劳累过了。” p>董蓉扭头瞧瞧房间里没有外人就笑嘻嘻靠在夫君肩头,难得撒娇道,“我做生意又不是为了银,就是打发空闲时间罢了。难道你想我整ri无所事事,然后就琢磨某个小师妹对你是不是生了情愫啊,某个名妓怎么就不远千里找到海宁来了…” p>慕容怀德闻言,立时尴尬的咳了起来,末了低声抱怨道,“你不是答应过,不再提这两件事吗?阿九师妹是冯先生托付我照料的,我待她就是兄妹一样。至于那个什么红玉姑娘,根本就是起了攀附的心思,我根本不知她会找到这里来。” p>董蓉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水蓝长裙,眼见夫君急的脸se都变了,这才换了笑脸,嗔怪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这么认真解释做什么。” p>慕容怀德苦笑连连,心下叹气,若是不解释,怕是就没好ri过了。女人啊,真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演戏高手。 p>多年夫妻,董蓉怎会不知夫君心里想什么,伸手掐了他的腰威胁道,“你是不是又在偷偷说我坏话?” p>“小的不敢,夫人饶命。”慕容怀德装了可怜巴巴的样,果然逗得媳妇儿笑的花枝乱颤。 p>他偷偷松了一口气,暗自腹诽,这海宁是不能再住了,若是再冒出一个存心攀龙附凤的,他就是长了满身嘴也说不清了。 p>许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盘算,居然善解人意的送来一个信使。一只赤马舟从桃源岛赶了过来,传消息说,曹家老不知怎么染了风寒,已是卧床ri了。 p>董蓉最是孝顺不过,虽然当年刚嫁进曹家的时候,没少同曹婆生气,但这些年相处下来也把她当了亲娘看待。特别家里的个孩几乎都是曹婆和曹姑母看顾长大的,于情于理,这个时候她们夫妻都得赶紧回去看看。 p>王舟在海港里停靠了大半月,终于缓缓升起风帆驶向了大海深处,有茶客见此扔下手里的茶碗,纷纷聚在窗边,一睹王者之舟的威风。孩们却是没有什么顾忌,赤脚泡在沙滩上又是挥手又是叫喊。 p>王舟上的船工哈哈笑着吆喝两句,算是回应众人的欢送了。 p>船行两ri,难得风和ri丽,海上也没什么风浪。董蓉自觉憋在屋里无趣,这一晚就拉着夫君到一层甲板上散步。 p>夫妻俩正是依靠在一处小声说笑的时候,一个不常在跟前伺候的二等丫鬟端了两杯茶水走了过来。董蓉扫了一眼小丫头微微泛红的脸蛋,转而嗔怪的瞪了慕容怀德一眼。 p>慕容怀德无辜的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的时候,不知是不是船身晃得厉害了,那小丫鬟居然一个站立不稳,整个身猛然向董蓉侧面倾倒过来。 p>董蓉下意识伸手扶了她一把,不想小丫鬟却是猛然一用力,直接把她扯离了慕容怀德步开外。 p>董蓉刚刚站稳,还没等说话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脖上一凉。这种感觉真是熟悉又陌生,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当年她曾自己把刀横在脖上两次,相比一般人来说,已经是熟练工了,而陌生就是因为这事已经过去十年了。 p>不想,今ri她就站在自家的大船上,旁边还有夫君陪着,居然又被人用刀架了脖,这真是件让人恼火的事。 p>不远处的慕容怀德更是瞬间红了眼睛,若说这辈有什么事让他耿耿于怀,那就一定是当初妻横刀威胁隔ri勒图,助他顺利逃走的事了。一个男人不能保护妻,反倒要妻舍命帮助,简直是奇耻大辱。 p>这般想着,他的脸se忍不住越发铁青,力压低声音喝止道,“放了她,我答应不杀你!”r638良田喜事 ... 第四章 突变 良田喜事最新章p> p>方才还羞涩脸红的小丫鬟这会儿已是竖起了眉毛,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手下愈加用力把刀压像董蓉的脖,哈哈笑道,”中山王,你耍错威风了,今ri应该是你求饶才对。” p>“哈哈,说的好!”小丫鬟的声音刚落,船舱后面就涌出十几个黑衣人来,领头之人笑得得意之,高声道,“中山王,你从没想过自己也有今天吧!” p>慕容怀德眼里厉se一闪,侧耳倾听,穿上各处好似都突然安静下来,死一般的寂静,他冷声问道,“你们把船工和侍卫都杀了?” p>那领头的黑衣人全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唯一露在外面的双眼,却是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怎么会呢,我们主上最是仁慈。我们出任务的时候,主上就交代过,只要取你一人xing命,别人都无关紧要。” p>慕容怀德心下微微一松,转而却指着被刀刃架了脖的妻,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们还如此胁迫我妻作何?放了她!” p>“那可不成,”黑衣人摆摆手,“整个大齐,谁人不知你中山王深谋远略武功盖世,哪怕偏居一隅也让整个朝堂避讳分。好在你还有一个大缺点,就是宠妻!我若是放了董夫人,怕是我们这几十个人,立刻就成了你的刀下亡魂了吧?” p>慕容怀德恨得咬牙,心下迅速衡量着眼前的形势,急于找出一个两全之法。可是正如黑衣人所说,他的软肋在人家手里抓着,不管怎么行事都是投鼠忌器。 p>黑衣人不知是不愿手下做无谓的牺牲,还是抱着猫捉老鼠的恶劣趣味,倒也不出声催促,反倒饶有兴致的欣赏起了海上美景。 p>时间慢慢溜了过去,很快阳落下了海绵,夜幕降临了。海风不知从哪里吹来大片的乌云,骤然间落下了大滴大滴的雨水,砸的黑衣人有些不耐烦了。 p>他嘿嘿冷笑道,“怎么样,中山王,你可想好了?是你自尽,还是我们杀了董夫人,再同你较量一番,送你们夫妻一起上?” p>慕容怀德眼睛好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天se,淡淡应道,“我若是自尽,你们如何能保证我夫人平安无事?” p>黑衣人眼里闪过一抹喜se,笑道,“这个你放心,董夫人可是整个大齐皆知的财神爷,我们主上也有无数产业,就盼着董夫人过去帮忙打理一二呢。当然,她若是能带着董家商行投过去,那就更好不过了。我们主上不但不会伤她xing命,反倒要锦衣玉食的供养着呢。” p>慕容怀德脸se越听越黑,但却也没有暴怒。董蓉先前一直不敢打扰夫君谋算,这会儿眼见夫君好似真要舍弃自己xing命,保她平安,再也忍耐不住,高声喊道,“柱,不要管我,你赶紧逃走。只要你活着,就能为我报仇!” p>说着话,她就剧烈挣扎起来,小丫鬟毕竟年纪还小,气力有限,手下一个不稳,刀锋就隔开了董蓉的脖,殷红的血液瞬间就染红了董蓉水蓝se的衣衫,触目惊心。 p>慕容怀德心下大痛,好似伸手想要上前拥抱妻。黑衣人下意识上前拦阻,不想,却被慕容怀德一把抢手腰侧的长刀,惊得他连连退后,慌乱抵挡中,胳膊还是被化了一刀。他身后的属下们还想上前帮忙,慕容怀德却是拎着长刀扑了过来。 p>犹如虎入羊群一般,两刀砍倒一个,很快就伤了大半人手。 p>领头的黑衣人恼怒之,几步窜到小丫鬟旁边,一把扯过董蓉,狠狠两巴掌打得董蓉脸颊立刻就红肿起来。但她死死咬着牙关就是不肯发出半点儿声音,生怕惹得夫君分心受伤。 p>“好,好。倒是个死硬的脾气!” p>领头人恼羞成怒,双手齐动,分筋错骨,立刻就把董蓉四肢关节都卸了下来。董蓉再也忍耐不住,疼的闷哼出声。 p>慕容怀德闻声猛然扭头张望,后背空虚,立刻就被滑了一刀。 p>董蓉像蚯蚓一样无助的在甲板上扭动,眼泪糊了满脸,绝望之中,她拼尽了所有力气高声喊着,“柱,你快走!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p>“哈哈,真是一出好的苦情剧啊!”领头人扯着董蓉的头发把她拎了起来,大笑道,“中山王,我们今ri一定要取了你xing命,你就不要做无谓挣扎了。只要你自尽,我一定会保董夫人平安。你若是再犹豫片刻,董夫人就是不死,手脚也要半残了。” p>董蓉疼的头上冷汗大颗大颗往下掉,混着眼泪,模样狼狈至。她想说话,但嗓却哽咽的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p>慕容怀德恨不能扬天长啸,枉他十年来纵横四海,手下护卫无数,没想到今ri居然阴沟里翻船,眼见妻遭受如此痛苦却毫无办法。 p>“好,好!”慕容怀德突然倒提了刀柄,刀尖正对着左xiong位置,高声问道,“既然你们主上想要我xing命,那我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说吧,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p>黑衣人偷偷松了一口气,暗暗示意手下们把慕容怀德团团围了起来,末了才应道,“中山王此话可是没有用处,您都要自尽了,就是知道我们主上的名讳也没有用处了。不如就这么去了吧,也落个心里清净。” p>说罢,他又把手头的刀往董蓉的脖上按了按,先前被割破的伤口受到挤压又流出血来。 p>“中山王既然下定决定就赶紧行动吧,若是晚了,董夫人说不定就要流血而亡了。” p>慕容怀德狠狠闭了闭眼睛,心下想起自小第一次见到师傅时曾得知的一个秘密,就慢慢挪步走到船舷之侧。 p>黑衣人们如临大敌一般,慢慢随着他的后退而前进,始终把他包围在中间。 p>慕容怀德望向董蓉的眼里满满都是自责和悲痛,“蓉蓉,这一次我们怕是…要分开一段时ri了。你不要伤心,我就是死了,魂魄也会守护你和孩们的。你要坚强活下去,有命才有希望!你懂吗?” p>“不,柱!”董蓉哭喊着,“你不要扔下我!你死了,我和孩怎么办?” p>慕容怀德苦笑,力安抚道,“你是这世间最坚强的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照顾好自己和所有亲人。还有,我慕容怀德这一世,有许多遗憾之事。唯一不后悔的就是娶你为妻!” p>“呜呜,柱,柱.” p>董蓉哭得越发大声,脖用力往刀刃上按去,想要自杀,使得夫君毫无顾忌的逃离。但领头人却察觉了她的意图,一个手刀就劈得她晕了过去。 p>“你!”慕容怀德大怒,刚要抢上前,领头人却是高喊,“你敢过来,我就砍下她的脑袋!” p>慕容怀德恨得目眦欲裂,怒声吼道,“我慕容怀德在此发誓,若是我死后,你们胆敢伤我妻一分,我就是穷尽碧落黄泉也要杀了你们,报仇雪恨!” p>不知是不是老天爷也看不过这人间惨剧,狂风越发大了,暴雨也瓢泼一般从天上倾泻下来。 p>慕容怀德深深凝望了一眼躺在甲板上的妻,手下猛然一用力,雪亮的长刀立刻扎进了左xiong大半。鲜血顿时顺着刀柄他痛得脸se一白,却依旧仰头大笑,末了一个纵身跳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p>黑衣人们都被他这般悲壮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聚到船舷边张望。 p>狂风暴雨下的海洋,好似世间最凶恶的怪兽,张口急于吞噬所有。别说是一个人,就是整个大船都好似随时要被倾覆。 p>黑衣人也是赶到跟前,双眼在海面上仔细寻。有属下大声问道,“头领,这人死定了吧?” p>旁边另一个属下许是要为自己壮胆一般,越加高声应道,“当然死了,这样的天气,就是好人掉下去也活不成,更别说他把自己左xiong都扎透了。” p>那头领脸se变换半晌,最后挥手吩咐道,“都不要说了,他肯定死了,任务完成。我会回报主上,你们赶紧去把船工的毒解了,让他们cao控行船。至于护卫和仆役都绑好了,到了迷雾海还要他们指进岛呢。” p>众人纷纷应和,转身奔去各处忙碌。唯独留下黑衣领独自望向大海,低声祈祷,“中山王,我会信守承诺,但你也一定要死了啊。否则.” p>许是想起了自家主上的种种残酷手段,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于是回身走到董蓉身边,两下接上她的关节,转而厉声呵斥那小丫鬟,“还等什么,赶紧把董夫人送进船舱,她有个长两短,坏了主上的大计,看你有几条命顶罪!” p>那小丫鬟赶紧半拖半扶了董蓉,想要扶她进舱房。可是方才那般大雨浇了半晌,董蓉这时却醒了过来。她挣扎着站稳,眼见甲板上没了自家夫君的身影,立时凄厉吼着,“柱,柱!你在哪儿?” p>那小丫鬟方才被骂,就把怒气都算在了董蓉头上,这会儿见她这般痛苦就笑着得意,应道,“夫人,王爷方才已经自尽了。您是没看到啊,长刀扎进xiong口一尺长,那血流了满地,这会儿他跳进海里,恐怕是尸体也进了鲨鱼肚了!” p>董蓉越听心脏揪得越紧,全身痛得都在颤抖,她不能相信,相濡以沫陪伴她多年的夫君就这么没了xing命,就这么离开了她的身边。r638良田喜事 ... 第五章 噩耗 良田喜事最新章这一刻,所有亲人,孩,所有后果,都被她扔到了脑后。她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天堂还是地狱,她都要追随而去。 “柱,柱!” 小丫鬟一个闪神的功夫,就被她扑到了船舷边,待得想要再次抓紧,一个大浪打来,船身晃动的厉害,她的头重重的撞上了门框。 黑衣领见此也觉不好,一个纵越就扑了下去。董蓉许是真的气疯了,不但不躲闪,反倒直接抓了他,想要一起跳下大海。 黑衣手令大惊,挣扎间好不容易抓住了栏杆保住了自己,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董蓉掉落进黑黝黝的大海。 小丫鬟这会儿也终于跌跌撞撞赶了过来,拼力拉了黑衣领上来,没想到却被劈头盖脸打了五六巴掌,“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点火把,给我找人!” “是,是!”小丫鬟也知道闯了大祸,慌忙跑去喊人。雨夜里本来就黑暗,海浪又如此汹涌,掉进去一个人,怎是那般容易就能找到的? 一众黑衣人们点燃了火把不过片刻就被大雨浇灭了,无法之下又逼着船工跳海去寻,结果不但没捞到董蓉,反倒两个下海的后生也没了影,不知是逃走了,还是也被大海吞掉了。 黑衣头领大怒,狠狠喝骂众人一番,待得进了船舱一边胡乱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仔细盘算了半晌,最后决定还是要找去桃源岛搏上一次。如今看来,主上交代的任务,他只算完成了一半,若是能从桃源岛弄到大笔金银回去,他多少也算将功折罪,也许就不会被主上扔进万蛇坑里喂了毒蛇。 至于,桃源岛上没有金银,这从来不在他担心的范围内。因为整个大齐,连五岁孩童都知道一歌谣,“海外有宝山,名字叫桃源。白银铺大,金石砌高楼。” 那座岛屿上住着大齐一王和号称财神娘娘的董夫人,怎么可能没有金银? “吩咐下去,全速前进,趁着桃源岛还没得到消息,早些上岛。否则,主上怪罪下来,咱们所有人都别想活命。” “是,头领。” 黑衣人们都不是傻,虽说中山王夫妻都双双坠入海里,特别是中山王左xiong已被刺头,但他们毕竟没有捞到两人的尸体,万一将来有个变故,他们一定不会有好果吃。所以,如今上岛多捞一些金银回去赎罪就成了必然之事。 高大的楼船在雨夜里慢慢行驶向海洋深处,待得天亮时,风雨停了,一轮红ri悄然跃出,照耀得一望无际的海面红彤彤一片。 黑衣头领高高站在桅杆上张望良久,跳下之后就冷冷问询被抓到跟前的老船工,“前面就是迷雾海?” 老船工好似被吓得不轻,哆嗦着身惶恐应道,“回老爷的话,这里就是迷雾海。只要穿过这迷雾海,就是…就是桃源岛了。” 黑衣头领微微眯起了双眼,好似在评判老船工的话是否可信一样,末了厉声呵斥道,“你若是带我们顺利上岛,我就放你一条生。你若是敢耍花样,别怪我活剐了你,扔海里喂鱼。” 老船工吓得噗通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哀求道,“老爷饶命啊,老汉不敢啊,老汉家里还有老伴儿和一个瘫巴儿,都指望老汉活命呢。” 黑衣头领听得这话,稍稍放了心,末了甚至亲手扶了老汉起来,安慰道,“你也不要害怕,只要你带我们上岛,我不但不杀你,再赏你一笔银,足够你养活家人了。” “谢老爷赏赐,谢老爷赏赐。” 老船工千恩万谢的褪了下去,吆喝着一众神se愤恨的年轻船工们赶紧收帆起浆,准备进入迷雾海。谁也没有发现,忙碌的老汉眼底深处那一抹仇恨之意… 迷雾海这些年雾se越发浓厚了,船行其中,别说想看看海上景se,就是两人站在五尺之外也看不到彼此模样,全靠船工们平ri的经验在指引前行。 一众黑衣人们从来没见的如此奇景,都是好奇又惊恐,下意识就聚到了一处。黑衣头领心下却总觉哪里不对劲,正要吩咐手下人散开看管船工。不想船头却好似猛然撞到哪里一般,发出轰然巨响,船身剧烈震动,晃得众人都是差点儿摔倒在地。 黑衣头领大惊,高声喊道,“快去抓船工,一定是他们搞得鬼!” 黑衣人们有得顺着甲板砸向了栏杆,正是疼的恼火,听得命令,立刻摸着去找船工的麻烦了。 可惜,整条大船,别说船工,就连被关在舱底的十几个丫鬟仆役也跑得无影无踪。 众人正是惊恐的时候,就听白雾深处有人高声喊着,“天杀的狗才,你们听着!我们不知道你们是哪个恶魔派来的走狗,居然害死我们王爷和主母,我们恨不得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我们虽然打不过你们,今ri也杀不了你们。但我们二老爷还在,我们四个小主都在!他们一定会给王爷和主母报仇血恨!你们等着…” 黑衣头领气得炸了肺管儿,他在主上手下听令多年,出任务从未失手过。没想到这次南海之行,接二连的出错,今ri更是被一群船工算计了。这口气,他怎么能咽下去。 他也顾不得下令了,抽出腰后的弩箭就朝着声音传来之处射了过去。可惜,那些船工们也不是傻,早早就划着小船逃走了。白雾里,除了弩箭落入海水的微微叮咚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黑衣头领暴跳如雷,正这时,有一个黑衣人惊慌跑来喊道,“头领,怎么办?舱底好像漏水了,必须赶紧堵上啊,否则大船就要沉了!” 黑衣人狠狠跺脚,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除了无功而返,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所有人分成两组,一组掌船,一组去舱底堵水眼,谁若是敢怠慢,格杀勿论!” “是!”xing命攸关的时刻,谁也不敢怠慢,所有人都如同过雨前蚂蚁一般忙乱起来。 不提黑衣人们如何头疼走出迷雾,返回陆地,只说船工们轮流划着两艘小船,耗费了一ri一夜的功夫,终于在第二ri傍晚回到了桃源岛。 早有在海港处巡游的赤马舟迎了上来,船长一见小船上高高挑起的红se旗帜,不禁脸se大变,高声吩咐靠近。 很快十几个船工加丫鬟仆役都被救上了赤马舟,船长尚且没等问话,老船工已是开口说道,“快回港口,我要见几位老爷!” 船长上前扶了老船工,低声问道,“大爷爷,你这是怎么了?王爷和夫人呢,你不是带着王舟出门的吗?” “不要问那么多,把你的嘴闭严了,赶紧送我们回去。”老船工挣扎着站了起来,回身厉声吩咐一众船工和丫鬟仆役们,“这一上,我已经把道理跟你们讲清了,你们该知道做什么,绝对不能叛主。” 所有连忙齐齐咬紧了嘴唇,重重点头。 那赤马舟船长见此也猜到怕是出事了,赶紧吩咐大船返回港口,然后又亲自把船工和丫鬟仆役们关进两间宽敞的舱房。老船工揣了钥匙,这才让船长背着他往石头堡跑去。 十年岁月匆匆而过,当初围成一圈儿的石头堡也早变了模样。如今石头屋建的更多了,甚至四周还建起了二层的石楼,平ri用于瞭望和守护,为方便。 董蓉一家依旧住了石堡中间的大院,曹家老两口住了东边的跨院,王家众人则住了曹姑母一家,原本家里老老人口多,很是热闹。但如今就连王禄和杜鹃两夫妻都要做爷爷奶奶了,石头更是做了商行的大管事,带着妻儿在外扎了根儿。 更别说,张扬和曹二姐儿两口了,几乎一年也回不来一次。好在,每对儿小夫妻都知道老爹老娘怕寂寞,留下了一个孩让老人照管,勉强算是解了他们的寂寞。 可是,如今启嘎尔迪回了草原,启哥儿、明哥儿和晨曦个也跑去岸上玩耍。这石堡里一时真是空旷安静许多,惹得曹姑母和曹婆常念叨个没完。曹老头儿和王姑父、董老爷,以及去年夫人故去成了鳏夫而上岛来养老的杨先生大呼耳朵受不了,齐齐约好跑去村外的小凉亭里下棋喝酒闲话。 四个老爷正是说笑热闹,突然见得负责巡护海港的陈海利远远背着陈老大跑来,心下都有些惊奇,于是纷纷放下手里的棋和酒杯,问道,“这是怎么了?陈老哥怎么这般模样,可是哪里不舒坦?冯先生云游四海去了,倒是清风还留在岛上…” 倒是杨先生早年混迹过朝堂,又教书育人一辈,到底眼力比之其余位要高明的多。他皱了眉头问道,“可是出了大事,陈老哥不是随着王爷去海宁了吗?” 陈老爷这会儿已是到了跟前,他挣扎着从族孙身上下来就跪倒在地,低声哭道,“几位老哥老弟,大事不好啊。王爷王妃出事了!” 四位老爷闻言,齐齐倒吸一口冷气,急得上前抓了他的手臂焦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你快说!” 陈老爷抹了一把眼泪,也不敢耽搁,赶紧说道,“前天傍晚,夫人身边伺候的一个小丫鬟趁人不备,拿出匕挟持了夫人。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很多黑衣人,永夫人的xing命威胁逼着王爷自尽跳了海,夫人随后也跟着跳下去了。那些黑衣人还要上岛来,在迷雾海被我行船撞上暗礁,然后带人坐小船逃了回来。如今王爷王妃生死不知,这可如何是好?都怪我老汉没有本事,护不得王爷王妃xing命…”r638良田喜事 ... 第六章 大难不死 良田喜事最新章董秀才不等听完这话,已经是一头栽倒在地,脸se铁青,显见是昏厥过去了。曹老头儿也是扶着桌直喘粗气,所谓儿女就是连心的肚肠,多生一个就要多份牵挂。 董秀才前半生过得浑浑噩噩,差点儿失去了一对儿好儿女,这十年来住在岛上,倒是想明白了,待长长女越发看重了。特别是做了王妃的大女儿,简直就是他的骄傲。平ri听人家提起女儿的好,老头儿都能高兴的多吃两碗饭。甚至牛氏背地嘀咕几句酸话儿都被他直接撵去岸上跟着成家的小儿过活了。 这会儿,突然听得大女儿跳海,生死不知,老爷直觉真是晴天霹雳,当时就受不住了。 曹老头儿更是难过,他一生无,好在上天怜悯他心善,硬是得了个王爷做儿,儿媳又孝顺的跟亲女儿一般。他晚上恨不得做梦都能笑醒。如今,儿自尽,儿媳跳海,好好的家立刻就散了。老来丧,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至惨! 众人见此都是慌了神,也顾不得震惊了,先把两老扶起坐好,这个倒凉茶,那个抚前心,总算把两个老爷救醒了。 董老爷平ri最重仪态,这时候早扔脑后去了,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我的蓉姐儿啊,这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好好出门就回不来了?” 曹老头儿也是哭得直捶xiong顿足,“我的儿啊,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害了你啊。你回来吧,爹替你死啊,爹也不活了…” 众人听得心酸,眼泪忍不住也流了下来。杨先生到底还见过一些大场面,他扫了几眼见方才那般嘈杂并没有引来旁人,这才低声劝慰道,“两位老哥,这会儿可不是哭的时候。王爷和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tuo得大难,早ri平安归来。但这件事可是不能传扬出去,否则整个岛上人心惶惶,到底有些不好。二姑爷和君诚都不在岛上,你们二位还要撑起整个家里啊。” 王姑父也劝道,“大哥,董老哥,杨先生说的对。我看王爷和蓉姐儿也不像短命的模样,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这次一定也不会有事。你们可不能倒下,还指望你们拿主意呢。若是被老嫂和我们家老婆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样呢,这事还要先瞒着才成啊。” 许是听进了两人的劝告,曹老头儿脸se虽然还有些青紫,但眼里却明显有了亮意,董秀才也挣扎着坐好,应道,“对,这事不能说,蓉姐儿和王爷平安回来之前,我们得帮他们把家守好了。” 众人稍稍放了心,重新聚在一起商量对策。随着陈老爷一起逃回来的船工和丫鬟仆役们是肯定不能随便放出来了,但也不好一直关在船上。最好的办法就是,船工们依旧跟着赤马舟去海上寻营救,丫鬟仆役们就找个院安顿下来,平ri做些不需要出屋的小活计,待得事情有了眉目再放出来。 其余人等要严格保守秘密,商行那里也要去信通知,董平和张扬也要招回来。个偷跑去江南玩耍的孩,更要加紧寻回,以免再被恶人害了。当然,重中之重就是派人去寻云游在外的冯先生。退一万步说,就是董蓉夫妻真有个长两短,只有冯先生能压住阵脚,保下大半产业,好好交到个孩手里。 几位老爷商量议定之后就派陈海利去找来了岛上的大管家王二,当年王家兄妹五人一同坐了马车跟来海岛的时候,王二还只是半大小。王大生xing老实木讷,不想弟弟居然是个jing明xing,做事很有分寸又圆滑,前年张扬带着妻儿上岸接手商行,就推荐他做了大管家,倒也把海岛打理的整整齐齐。 杨先生简单把事情说了说,王二也是惊得脸se惨白,但他立刻跪倒在地,磕头说道,“我们王家五兄妹自从东家买下四季园开始,就深受东家大恩,如今东家有难,我就是肝脑涂地也定然会打理好桃源岛,等着东家平安归来。” “好小!”杨先生扶起他,又把方才议定之事说了一遍。 王二应了就匆匆下去安排了,出海的赤马舟要添干净食物和淡水,要给丫鬟仆役们安排偏僻背静的院,他实在没有功夫留给伤心。 陈老爷祖孙俩个也匆匆忙忙回去穿上安排了,曹老头儿这才从衣领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银牌,低声说道,“这是柱上岸之前给我留下的,告诉我,万一岛上有事就拿这牌去山崖那边调遣人手。” 杨先生闻言,悄悄松了一口气。他猜得果然没错,中山王避居孤岛,不可能不替自己留些后和人手。先前老船工已经说了,那些刺客手段厉害,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的,不管出海寻,还是上岸寻找,都需要人手。 但几个老爷赶到山崖另一侧暗营时却有些失望,偌大的营地,居然只剩了不到十人,若是只护卫海岛,倒也勉强够用。但放到海上和整个大齐去寻,就实在捉襟见肘了。 不过,这时候实在也不能抱怨多,毕竟谁也没有预料到会有如此祸事发生,否则都守在岛上,岂不是再安全不过了。 一条条命令发了下去,条赤马舟,只留了一条护卫海岛,其余两条在杨先生和董老爷的带领下就出了海。 曹婆这几ri染了风寒,虽然嘴里不说什么,但心里隐隐也是盼着儿儿媳早些回来。人老怕死,总是觉得万一自己咽气了,总要有儿女送终啊。 结果一听自家老头说起儿儿媳不但没回来,反倒去内地游玩了。老气得药汤也不喝了,撅着嘴巴耍起了孩脾气。 曹老头儿心里就像被热油煎炸一般,但又不能跟老婆说,只能耐着xing哄劝,借口个小孙偷跑出去玩耍,儿儿媳赶去抓人了。 老婆一听涉及个最疼爱的孙儿,哪里还会气恼,反倒开始担心调皮的孙儿们会受惩罚。 不说众人如何封锁消息,紧密,只说这一ri远离桃源岛足有一千里的的画面上,一前一后正行来两艘大船。船身虽然很是破旧,桅杆最顶端却是迎风飞扬着一面绣着大大“官”字的旗帜。 而董蓉此时就躺在舱底最狭小的一间舱房里,许是她命不该绝,当ri毅然跳进暴风雨肆虐的大海里,居然没有被淹死,反倒在天明时候遇到了这艘过的官船,被救了上来。 不过,在海里泡了一晚,绝望和冰冷彻底击倒了她,上船两ri依旧高烧不停,脸se红得似火,嘴唇干裂的都是口,真是凄惨之。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这会儿正用一块破布沾了水替她敷着额头,耳里听着她口中细细碎碎呢喃,忍不住叹气道,“又是一个可怜人,不知到底遭了什么大难才落得这步田地。” 倚在床边的一个十二岁的半大小,好似有些气恼,刚要说话,不想董蓉却是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柱!” 半大小被吓得一哆嗦,忍不住嚷道,“你都喊了两ri了,还让不让人歇息了!” 董蓉直愣愣望着眼前黑漆漆的船板好半晌,才有些醒过神来,关于先前那场变故的记忆渐渐涌上心头,她眼里立时就落下泪来,“柱,不行,我要去找…” “丫头,你正病着,可不能乱动啊!”老狠狠瞪了一眼小孙,这才扶了董蓉坐起来,温声劝说道,“虽然老妇不知你是怎么落难的,但如今你好不容易捡了一条xing命,总要好好顾惜才是。只要还有命在,总会好起来的。” 董蓉身体实在虚弱的厉害,方才只不过动了一下身,这会儿就已是头昏眼花,于是仰靠在床头,低声问道,“大娘,这是哪里?你们在海里救了我吗?可曾…可曾救得另外一个受伤的人?” 老望着董蓉满是祈盼的双眼,虽是不忍心,但还是摇头应道,“没有,前ri我只看到你一个飘在海上,并没有别人。” 董蓉实在不愿相信这个消息,力握了老的手,问道,“大娘,你好好想想,真没有救别人吗?我夫君xiong口受伤了,长的高高大大,很俊朗…” 那半大小却冷哼道,“你这人,好不知礼。我祖母为了救你,把家传玉佩都送给那些官差了,你不但不谢,怎么出口埋怨…” 老瞪了眼睛,呵斥小孙儿,“姚泽,闭嘴,怎可胡乱责骂病者?” 那半大小撇了撇嘴,好似有些不服气,但也没敢继续开口。 老转头同董蓉道歉,“丫头,我家孙儿还小不懂事,你千万不要与他一般计较。” 董蓉这会儿也勉强收了悲伤,低头同老行礼,低声道,“方才是我一时心急失礼了,还没谢过大娘救命之恩。大娘,这是哪里,方才这位小哥儿说起官差,难道这是官家的上船?” 老闻言,眼里闪过一抹悲se,末了叹气应道,“这是官家发配罪囚的官船,去处是大齐最南的崖州。” “罪囚?”董蓉惊愕的睁大了眼睛,问道,“大娘家里犯了何事,怎么被发配至此?”r638良田喜事 ... 第七章 技不压身 良田喜事最新章老不等回话,那半大小却是炸锅了,“我们不是罪囚,我爹是冤枉的!都是那些狗官,拦阻我进京告御状。就是皇上也瞎了眼…” “啪!”老这次动了真怒,狠狠一巴掌甩到孙儿脸上,骂道,“你给我滚出去,再让我听见你说这样的话,我就直接跳海淹死算了。左右我们姚家只剩你这么一个蠢物,也没有洗清冤屈的一ri了!” “呜呜,”半大小被打的哭了起来,转身就跑了出了舱房。 董蓉眼见如此,很是尴尬,也顾不得伤心,赶紧安慰老,“大娘,都怪我,惹你们祖孙起了口角。我…” “丫头,这不怪你。”老许是心疼孙,也抹起了眼泪,“家里突然遭逢大难,偌大家族只留下这么一点骨血,可是这孩半点儿不知隐忍。我就怕他什么时候也…” 说着话,老也淌了眼泪。董蓉一是感激老救了自己xing命,二是好奇这样心慈的老人到底为何沦落到发配的境地,于是低声问道,“大娘家里到底是因何事而遭此大难?” 老闻言,神se有些犹豫的看了看董蓉,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木牌来。 “丫头,先前救你上来的时候,大娘给你换了干衣服,这木牌就握在你手里。大娘…想问问你,这牌是从何得来的,你同这弥勒教有何牵连?” “弥勒教?”董蓉顺手接过牌翻看,只见小小的木牌漆着桐油,正面刻着一副憨笑的佛陀,背面则是两句话,“佛陀降世,普众生。” 她恍然想起先前好似也曾听董平和张扬说起过这个教派,;两人神se间好似对这教派很是不耻和忌惮。但当时这教派并没有威胁到自家,她也没放在心上。 而眼前这块木牌既然被她握在手里,定然是跳海之时同黑衣头领撕扯之际抓得的。上天许是也不愿她们夫妻冤死,到底让她知道了仇人的身份。 想起自己的夫君如今不知是魂归地府还是飘落何处,董蓉恨得死死掐了手里的木牌。木牌边缘紧紧嵌进她的掌肉里,惊得老赶紧劝慰,“丫头,快松手,可不能再伤了自己,只要有命在,总会好起来的。” 董蓉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把木牌上断掉的丝线重新系好就挂在了自己脖上,末了问询老,“大娘,这弥陀教同我有大仇,若是大娘知道些详情,这就给我说说,可好?” “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啊!”老听得董蓉也是被弥陀教害的如此模样,忍不住叹气,末了又把自己之事简单说了说。 原来老的家族姚家是代商贾传家,家业很是兴盛,老的儿生来聪慧异常,十八岁的时候就中了举人,家里又送了些银钱打点,为他谋了个小小的县令的官位。哪里想到,前几月弥勒教派人上门劝他加入教派,献上家产供养佛陀,还说保证他升官发财。 老一家都是jing明人,自然看出这事不妥,于是死活不肯答应。可是没多久之后,老的儿就被上官扣了个贪渎的罪名,连进京问罪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斩了,其余族亲也都被下狱或者发卖为奴,散了个jing光。 原本姚泽这小也要被斩的,老拼死抱了他,用家族所有暗中留存的产业换了祖孙一同发配崖州。 前ri老在甲板上擦洗干活儿,正好见得董蓉在海上飘着,这才大声呼喊,又用身上唯一剩下的一块玉佩贿赂管事的官差,这才救了她上船。 董蓉听得唏嘘不已,再次起身要给老行礼以谢救命之恩。老却一边擦眼泪一边拦了她,说道,“都是苦命人,你也别跟大娘客气了。这里有碗稀粥,你快喝了垫垫肚,身上有了力气才好想别的。” 董蓉虽然心下依旧焦灼难过,但却也知道老所言不错。她端了粥碗慢慢喝着,想起不知魂归何处的夫君,流落在外的孩和岛上的亲朋,眼泪滴答落进了稀薄的米粥里,最后一同进了肚。 老看得叹气更重了,一老一少正是伤心的时候,舱门突然被人粗鲁的推开了。一个身形胖大的官差抻头进来嫌恶的扫了两眼,恶声恶气说道,“下贱坯就是命硬,居然没死掉!既然活过来了,就赶紧起来给我干活去,别躺在床上装废物!” 老赶紧起身赔笑行礼,“官爷,您老行行好,这小娘刚刚醒过来,身上还烧得厉害呢,怎么能做活儿?有什么活计,您老尽管吩咐老婆就是,老婆一定.” “闭嘴!”那官差瞪了眼睛,喝骂道,“什么时候,老爷的事轮到你一个罪囚插嘴了。还不给我做饭去,你想饿死大爷们啊!今ri若是再把米粥熬糊了,我就把你孙扔海里喂鱼!” 说罢,这官差就翻了个白眼,转身走掉了。 老被骂得脸se惨白,嘴唇哆嗦着,显见是吓到了。 董蓉赶紧劝慰道,“大娘,你别怕,他们不过是压船的官差,不敢真把你们怎么样的。” 老摇头,低声道,“丫头,你不知道。这里是海上,不是大齐各州府。他们真把谁扔海里,到时候上报就说病死,也没人追究。在这里,罪囚的命比草木还贱啊。前ri就有人被扔海里去了…” 董蓉听得也是悬心,但她很快又镇定下来,说道,“大娘,这官差安排了做饭的活计,若是做好了,他就没有害人的理由了。我做别的都不成,唯独整治吃食的手艺还不错,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后厨试试。” “真的?”老条眼里闪过一抹喜se,感激道,“那可好了,说实话,老婆我这辈也没碰过柴禾,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要遭这样的罪.” 董蓉不愿老伤心,两口喝光米粥就要下床。无奈她病了几ri身实在虚得厉害,刚刚站起双腿就哆嗦个不停。 老见此就扶了她一走到后厨,让她依靠在船板上。两人一个动口指导,一个动手忙碌,配合倒也默契。 大海之上最不缺的就是各se鱼虾了,一条大鱼去了皮和骨头,切成片,放到熬好的米粥里煮上一刻钟,加盐和一点点香油,一锅香喷喷的鱼片粥就熬了出来。 大盆的新鲜海虾去了肠泥放水里加盐煮的红彤彤,配上姜醋汁儿,营养又鲜美。洗涮干净的海带切成细丝,拌上辣椒油,蒜末,糖霜,米醋,就是配粥最好的小菜。 最后再把先前岸上买的干硬馒头切成片,直接放进热油里炸,又酥又脆,再也尝不出半点儿霉味来。 这艘官船在大海上跑了半个月,后厨里还是第一次传出如此诱人的香气。于是不等到吃饭的时辰,就有很多官差跑来探看,当然顺手都会拿几片馒头垫垫肚。虽说嘴里难免都会骂咧咧,但脸上却都收起了鄙夷之se,偶尔某个良心未曾全部黑透,还会笑说,捡了个婆娘上船真是不亏。 不论在什么地方,有用处的人都是最容易获得尊重,也是最容易挺直脊背的。姚老祖孙俩多ri劳碌未曾获得的东西,董蓉却轻易就得到了。姚老待得把饭菜送到前舱,就偷偷喊了小孙进后厨,塞给他两块炸得金黄的馒头片。 这个叫姚泽的小虽然脾气坏了些,但还算孝顺,推拒不肯,一定要祖母先吃饱了。 董蓉心下感慨,一时想起正满天下游玩的个儿女,此时尚且不知父亲遇难,她的鼻也是发酸。爱屋及乌之下,就喊了姚泽上前,小声说道,“泽哥儿,不管你们姚家以前如何显赫,如今落难已成事实。你和祖母两人,很快就要到达崖州了。不必我说,你许是也知道那里条件一定很艰苦,想要活命难。你作为孙儿,是不是要想办法护着祖母周全,尽量让她老人家安晚年?” 姚泽听着这话,原本还想反驳什么,但眼睛扫过奶奶手里的炸馒头片,又低了头,小声说道,“我也想孝顺奶奶,想让她不用做活受累,但是…我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 许是想起了先前家里未曾破败的好ri,他声音慢慢变得哽咽了,“我打听过,崖州那里的守军因为没读过书,就喜欢把读书人往死里欺负。我怕保护不了奶奶,还让她跟我受苦…” “好孩,”姚老听得也是眼泪涟涟,上前抱了孙儿哭道,“奶奶不怕,你走到哪儿,奶奶都陪着你。谁欺负你,奶奶就跟他拼命!” 董蓉叹气,低声劝道,“大娘,按理说您救了我一命,我要竭尽全力报答才是。但我如今也是落难,而且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办,实在不好多停留。不过,若是您不嫌弃厨艺是种贱技,就让泽哥儿跟我几ri吧。待得上岸之后,多少有门手艺谋生,总比只做苦工强。等我处理了杂事,一定会想办法搭救您和泽哥儿。” “真的?”老欢喜之,这事若是放在半年前,孙儿进趟灶院,她都要数落儿媳几ri,如今落难却是讲究不了那么多了,保命要紧啊。r638良田喜事 ... 吐胆汁儿了,明天更新。 良田喜事最新章兄弟姐妹们,昨晚六点多,吃饭到一半就开始吐,不知道原因,最后吐胆汁了。 实在坚持不住了,住了一天一宿的医院,花了两千多,各种检查化验打针,今天不吐了,又开始晕。 下午,大夫不知道是不是查不出原因,就说我累脑累厉害了,把我撵出院了。 我觉得不是啊,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公不让碰电脑,恳求半天来请个假。 抱歉,断更了,明天一定早早爬起来写,又欠两更,加一起欠四更了,我记着呢。 一定补回来,屏幕的这个光,一看就更晕了。 我继续倒下了,大家一定不要多看手机电脑屏幕,估计有些这个的原因。 希望所有朋友都健康,我不要再晕了,时刻天旋地转,难受了。i967良田喜事 ... 第八章 艰难困境 良田喜事最新章“泽哥儿,还不拜谢师傅。” “不必,不必。”董蓉赶紧拦阻要弯腰行礼的姚泽,苦笑道,“不过是些小门道,哪里就值得这样了。” 人正说话的功夫,那边官差们已是吃完了饭。姚家祖孙收回了碗盘等物,就着木桶里剩下的一点儿残粥,人勉强填了肚。晚上,董蓉勉强自己什么都不想,睡了一晚,第二rijing神明显好了许多。她早早带着姚家祖孙就去后厨忙碌,仔细教导姚泽。 姚泽这孩因为自小娇养,难免有些小脾气,但本xing聪明,如今又励志成长,孝养祖母。所以,同董蓉起厨事用心,不过两ri,做起活计来就有模有样了。 董蓉趁着某次官差们想要喝酒,吩咐下来准备下酒菜的时候,谎称伤了手,推荐姚泽上灶。 本来官差们还骂骂咧咧,威胁说,若是坏了他们的酒xing就把老少人都扔海里去。结果,姚泽整治的几样下酒菜味道很是不错,惹得一众官差倒是踹了他几脚,算作夸赞了。 自此,船上也没人计较每ri的饭菜是出自董蓉之手,还是姚泽之手,甚至还有官差常溜到厨房支使姚泽做些吃食解馋。 董蓉和姚老看在眼里,都是喜在心头。不管什么艰难境地,只要有一门手艺,就多一条活命的。 这样,ri就在烟熏火燎中过了四五ri,官船终于到了崖州的海港。早有本地官差上船来办理交接,说不得又要备下酒席,以便众人推杯换盏,taotao交情。 董蓉和姚泽一起在厨下忙活着,只让姚老传菜,伺候席面,生怕老在闷热的厨下,身不舒坦。 好不容易,菜se都端了上去,董蓉正坐在舱房门口拉着姚泽说起一些琐事,不想,姚老却是慌慌张张跑了回来。 “丫头,你快走!”老跑得急,差点儿一头撞门框上,她紧紧抓了董蓉的手,焦急说道,“我听那些岸上来的官差问船上的人,可在海里捡了人,或者看见什么尸体。是不是你那些仇家找来了?” 董蓉闻言立刻站了起来,她迅速衡量了一下,这时候宁可信错,也不能落到官差手里。谁知道,弥勒教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万一,此地官府也和弥勒教穿一条裤,她岂不是羊入虎口? 想到这里,她匆匆拍了拍姚泽的肩膀,嘱咐道,“泽哥儿,我们就此别过了,你照顾好祖母,待我过难关了,一定让人来救你们。” “是,师傅。”姚泽红了眼眶,他还想说什么又怕耽搁师傅避难,只得强忍了眼泪,说道,“师傅一定要保重。” 董蓉来不及回话,出门上了甲板,趁着旁人不注意就顺着船舷直接滑进了水里。她也不敢游走,只能如同贝壳一般紧紧贴在船帮上。 姚泽还想抻头张望,却被姚老一把扯了回去。祖孙俩装作忙碌的样,一个继续杀鱼切片,一个则抱了酒坛往酒壶里倒酒。 果然,不等一壶酒倒完,七八个官差就闯了进来。其中一个扫了一眼舱里,见得没有董蓉的影就黑了脸,大声呵斥道,“那个妇人呢,她去哪里了?” 姚老装了一脸惶恐之se,赶紧应道,“回官爷的话,她刚才说去方便,然后就没回来啊。” 姚泽也是开口附和道,“官爷找婶什么事?可是要添酒菜,这个吩咐小的就行。” 走在最后的两个面生官差懊恼道,“她是不是听得风声跑掉了,这般说,倒有八成把握,这个妇人就是上边交代要找的人!” “那还等什么,啊!”另一人喊道,“上边说了,谁能抓到活的,赏银千两,就是尸体也有一两!” 听说可以发财,众多官差都好像打了ji血一般,开始满船翻找董蓉,可惜各个舱房都找遍了,别说人影,连根头发也没有。 官差们聚集到甲板上,一边往海面张望一边叫骂道,“这狡猾妇人一定是游到岸上去了,告诉岸上加强巡查,一定要抓住她。” 董蓉整个身体都隐藏在水下,只留个脑袋在水面上,自然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但她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脑里迅速盘算着出。 原本,她还想留在船上一起返回大齐内陆,或者就在崖州下船,寻找合适的船只搭乘一段也好。 但现在大船上不能留,上岸也不成,一时间倒真是有些走投无了。 好在,天se很快就黑了下来,官差们大半奔回岸上去,海港里倒是安静下来了。 董蓉悄悄划水游出了大船之下,慢慢靠近了一片渔船。捕鱼人这会儿都回家歇息了,留下一条条空船并排停在一处。 董蓉虽然住在海岛十年,但平ri也只不过游戏一般下海玩过几次水,根本谈不上会游泳,这么短短两刻钟,仿似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她艰难爬上一条渔船,勉强把自己藏进舱底就昏睡了过去。 待得第二ri她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飘摇。她惊得猛然睁大了眼睛,待得想起昨晚之事就悄悄爬起偷眼从木板缝隙里偷偷往外看。 船尾之上正有一个年老的渔民在用力摇着桨,阳光照在他微微泛着褐se的脸庞上,看着倒也没什么凶相。 董蓉想了想,就慢慢从舱底爬了出来。老渔民正望着大海,盘算着今ri去哪里撒网,结果突然见到自己脚下的船舱里冒出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老头儿吓得直接扔了船桨,一屁股坐在了船板上,脸se惨白的比雪还厉害。 “你,你…是人,是鬼?” “老伯,您别怕,我是人。”董蓉胡乱理好头发,也不等爬起来就赶紧解释道,“老伯,我是良家妇人,因为被仇人追杀,实在无处藏身,这才借了老伯的船舱避难。没想到吓坏老伯了,还望老伯不要怪罪。” 老渔民听得董蓉说话很是雅,心下就有了分好感,于是试探着又问了一句,“那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董蓉无奈苦笑,“昨晚游水累,不小心躲在舱底睡着了。” 老渔民好似也觉得这个理由过得去,这才站起身,末了又壮胆一般把船桨抓在手里,说道,“我以后不会跟人家说起见过你,但你赶紧下船去,我还要去打渔!” 董蓉扭头望望身旁一望无际的大海,开口想请求老渔民再收留她片刻。但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多年来,亲人和夫君待她如何疼爱,她简直享尽了人间所有的富贵和幸福。哪里想到不过几ri之间,她居然就落到了这样艰难的时候,身无分,饥渴交加,追兵不断,前无光。 她忍不住就掉了眼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老渔民也不是心肠冷硬之人,刚才开口撵人也多半是被吓到了,自保的本能占了上风。这会儿见得董蓉哭得可怜,也就心软了。 他想了想就摸出怀里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递到董蓉跟前,劝道,“丫头,是不是饿了?这是我家里婆娘烙的油饼,你先垫垫肚吧。谁都有艰难的时候,熬过去就好了,千万别哭,没啥用处。” 董蓉扯了袖抹了两把眼泪,低头嗅着油纸包里的香气,肚里立刻就饿得好似火烧火燎一般。她想也不想,打开就大口吃了起来。 老渔民见她吃得急,眼里闪过一抹怜se,又拿出水壶送了过去。 董蓉狼吞虎咽吃完,这才想起还没道谢。可是不等她开口,老渔民却摆手说道,“丫头,你也不用说什么了,都是可怜人。今ri我也出不了海了,这就回转码头。你看…” “不行,老伯!”董蓉赶紧站起身,恳求道,“老伯,我的仇人正在港口和岸上寻我,我不能回去。” 老渔民有些为难得皱了眉头,“不能回去?那可不成,我没了干粮和水,这鱼是打不成了,不回港口怎么办,也不能总飘在海上啊?” 董蓉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她和老渔民萍水相逢,得赠食水已经不错了,怎么也不能拦着人家不让回家啊。 两人正是犯愁的时候,远处居然远远行来一条商船,好似向着菲岛航行。 老渔民眼睛一亮,问道,“丫头,你若是不想回岸上,不如跟着这船出去转几个月吧,到时候许是你的仇人就走了。” 董蓉听得有些心动,弥勒教这会儿一定在岸上和海上布置了很多人手寻找自己,若是反其道而行,远走海外,恐怕真是最安全的办法。只不过,她的报仇大计要推辞几月了。 不知是老天爷暗里相帮,还是董蓉的运气有所好转,那商船居然在老渔民的小船前停了下来。一个身形很是富态的胖管事,高声问询老渔民,“老哥,海龙王今ri欢喜与否?” 董蓉不知他这般问话何意,老渔民却是高声应和道,“贵人放心,今ri风平浪静,龙宫平。” 原来,这是崖州一代流传许久的风俗,但凡出海远行,一定要在遇到第一艘船时互相问候,得个好兆头。 那胖管事闻言,笑眯眯拱手说道,“多谢老哥吉言。”说完就要命令大船继续前行,可是老渔民却是高声拦阻道,“这位贵人,我家儿媳新寡,正欲另寻活,若是贵人不嫌弃,可否收留在穿上做些小活计。”(大医院居然不如社区小诊所,住了两天院,还不如诊所老大夫的两瓶药水,果断重新活过来了。恢复两天就补更,这是今天的。加油!)r638良田喜事 ... 第九章 渐行渐远 良田喜事最新章那胖管事楞了一下,开口就要拒绝。董蓉却赶紧请求道,“这位管事老爷,小妇人擅长厨艺,也会缝补,定然不会白白浪费食水。” 胖管事想想今早上船就开始晕得死去活来的厨,犹疑了一瞬就高声问道,“老哥,这妇人要价几何?” 董蓉原本还低眉顺眼,装做普通渔妇的模样,突然听得这话,心里瞬间高高提了起来,下意识望向老渔民,眼里冷光乍然涌起。 那老渔民本就没存坏心,又见董蓉如此模样,于是赶紧应道,“这位贵人,我这儿媳平ri还算孝顺,我也不愿把她卖做奴仆。只要贵人收她上船,以后流落到别处,许是还能找个好人家过ri。” 那胖管事听了倒有些佩服之意,连连点头说道,“老哥是善心人,那就让她上来吧,我穿上正好缺整治饭菜的人手。” 老渔民大喜,道谢之后又悄声对董蓉说道,“丫头,你赶紧上船吧,走得越远越好。放心,以后碰到人打听,我也不会说今ri之事。” “老伯,”董蓉心下感激,又微微对自己方才的猜疑,很是愧疚。她有心答谢老渔民,但无奈身上别无长物,只得跪在船板上磕了个头,低声说道,“它ri定然报答老伯赠食之恩。” 胖管事不愿耽搁久,高升催促,董蓉爬进船舷上垂下的大筐被拽上了甲板。 老渔民远远挥着手,很快小小的渔船就离开了董蓉的视线。 那胖管事打量了董蓉几眼,淡淡说道,“看你这模样,倒不像是个晕船的。” 董蓉赶紧恭敬行礼,笑着应道,“管事说笑了,渔家女靠海吃饭,哪有晕船的。不过,小妇人做吃食的手艺却是比行船更擅长,若是管事不嫌弃,午饭就让小妇人下厨整治吧?” 胖管事对她这般懂事很是满意,笑道,“行,以后你就叫我刘管事吧。我们老爷从家里带来的厨是个没出息的,这会儿还半死不活躺在舱房呢。中午你就给老爷准备吃食吧,若是老爷吃得满意,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就是了。” “谢刘管事提点,小妇人这就去琢磨菜se。” 董蓉说着话儿就退去了灶间,灶间虽然没了厨掌勺,但还有两个杂工,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家里男人也在这船上做船工,本来仗着早上船两天还想为难一下董蓉,但后来见董蓉说话虽然和气,但眉目间隐隐却有威严之se,做起饭菜来也是又熟练又好,这才收起了轻视之心。 一顿午饭忙碌下来,人就熟悉了。待得饭菜端进那位姥爷的房间之后不久,刘管事不但带回来二两赏银,还有一个消息,以后董蓉就专门打理老爷的饭食。 董蓉不是眼皮浅的妇人,当即就把银钱分了一半给两个杂工,喜得她们连连道谢,对董蓉自然也就更亲近了。 待得先前那个厨听说自己的位置被抢,匆匆跑了过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他虽然对董蓉吹胡瞪眼睛的没个好脸se,但却也更改不了事实了。 董蓉坐在船舷边,抱着粥碗慢慢吃着自己那一份午饭,望船尾那片越来越远的碧蓝海天,忍不住眼泪噼啪掉了下来。如今有家不能回,有仇不能报,只能远离家乡,暂避锋芒,待得回来的一ri,她一定要让把所有仇人碎尸万段! 大船二层的船舱里,一个身穿宝蓝衣衫的中年男正摇着扇赏海景,想起以后数月都要对着这样混成一片的海天,他就无聊的想要叹气。不过,偶尔扫过船舷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大口喝粥的女,他又来了兴致,仔细观瞧半晌之后,忍不住低声笑道,“这出海的ri,许是也不会那么无趣了。” 不说董蓉正在赏景吃饭,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眼里独特的风景。只说大齐的腹地,也是整个大齐最富庶的滨州城外,这一ri分外热闹。 大齐的读书人间,多年前就有“烟花十月下滨州”的美谈,如今这个季节虽然对于北方之地来说正是秋风一ri冷似一ri的时候,但对于江南之地来说却是最好的时节。 这时候,花尚且还在开放,又过了酷暑的闷热,可谓是游玩的最好时机。大江南北,无数有钱有闲的游客,外加自诩风流的才人,都不约而同聚了过来。 那些jing明的商家,怎么会放过这样发财的好时机,纷纷使出各种手段,只为了把客人的荷包掏空。 当然,人墨客多了,青楼楚馆这类地方就兴盛。 这一ri,府城排行前十的青楼联合起来,在城外的落花河畔搭台比美,想要选出一个最美最有才起的花魁。 世人皆爱热闹,特别还是如此沾了香艳之se的盛事。晚上比美大会才开始,不到正午,河边的舞台近处就已经站满了人。 一些jing明又勤快的小摊贩,趁机也挑了担把买卖挪了过来。 在远离舞台的一处馄饨摊前,这会儿来了个小客人,两男一女,都是十二岁的模样。两个男孩,一个穿了蓝衣,身形瘦弱,相貌清秀,一个则穿了红衣,长得虎头虎脑,很憨厚壮实的模样。最后的一个女孩的容貌算不上娇美,但眉宇间难得有一抹爽朗之气,特别咧嘴一笑的时候,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生好感。 馄饨摊的主人是对儿老夫妇,见个孩同自家孙儿一般年纪,心下就存了喜爱之意。老头儿笑呵呵上前,问询道,“位小客官,您们可要来碗馄饨尝尝鲜?” 那红衣男孩闻言就翻了个白眼,开口应道,“老伯,你这里就是卖馄饨的,我们过来难道还要吃馅饼不成?” 老头儿尴尬一笑,不知如何回话。倒是那蓝衣男孩赶紧开口缓和道,“老伯,我家幼弟xing情憨直,有些失礼之处,还望您老不要见怪。” 老头儿虽然是小门小户出身,一辈也没享受过什么富贵,但活到这般年纪,眼力还是有一些的。他这会儿瞧着个孩,虽然衣衫都是普通棉布缝制,但针线活计好,言谈举止也透着大气,哪里还敢轻忽。 于是,连连摆手笑道,“是老汉我问话有误,不怪这位小少爷纠正。老汉家里的馄饨,取了今早新杀的jixiong肉,混合了这城外竹林里采的鲜笋,味道好,这就端来碗。少爷们,若是觉得不合口味,尽管离开,不必留银钱,如何?” 红衣小显见是个淘气的,听得这话就笑道,“老伯,你可要说话算话啊。我们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美味吃食,若是我觉得味道不好,真不会给银的。” 蓝衣小狠狠瞪了他一眼,恼道,”二弟,不可无礼。“ 说完,他又无奈转向老汉,叹气道,”老伯,你尽管端馄饨来吧,我们相信老伯的手艺。” 老汉也不介意红衣男孩的话,笑眯眯径直回摊后面帮着老伴儿包馄饨下锅了。 蓝衣小指了红衣小还要再数落,红衣小却是抢先抱怨道,“慕容恭,你就比我早出生半刻钟,不要总摆兄长架。小心我回家去告诉娘亲,这次逃跑是你的主意。” 慕容恭被弟弟堵得哑口无言,但又不愿落了颜面,于是转而说道,“慕容明,你言而无信,上次打赌你输了,怎么还不改口叫我大哥?” 慕容明不在意的找了条木凳坐下,随手掏掏耳朵,笑嘻嘻应道,“大哥,好大哥,下次我会记住的。你快坐下吧,再站下去,人人都该看过来了。到时候被吴教头他们发现,可就坏事了。” 慕容恭被弟弟这副惫懒模样气得无法,好在妹妹还算乖巧,笑着拉他一起坐下,劝道,“大哥,你不要跟二哥生气了。娘亲都那拿他没办法,除了爹爹,他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慕容恭无奈,低声抱怨道,“都怪爷爷奶奶,平ri娇惯他,越来越没个样了。” 说完,他望着乖巧又懂事的妹妹,脸se又欢喜起来,“还是晨曦最好了,千万不要你二哥…” “哎,哎,大哥,你这话可亏心啊。”慕容明一听大哥当着最疼爱的妹妹面前诋毁自己,立刻出声抗议,惹得慕容恭和慕容晨曦都笑了起来。 先前那老汉端了一只大托盘上前,在兄妹面前各放了一碗,笑眯眯说道,“少爷xiaojie们趁热吃吧,凉了就不鲜了。” 慕容恭点头,笑道,“谢老伯。” 慕容明却是不管不顾,伸筷捞了一只馄饨就塞进了嘴里。不必说,立时被烫的呲牙咧嘴,但他却一边大口呼着凉气一边赞道,“好吃,老伯手艺真好!” 老汉听了这话,喜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连连说道,“谢小少爷夸赞。” 兄妹人一边看着远处的热闹一边吃着馄饨,很快就撑得肚溜圆。慕容晨曦掏出帕擦擦嫣红的小嘴,顺口说道,“不知咱娘这时候在忙什么呢,怕是要准备烤月饼了吧?” 慕容恭和慕容明听了妹妹的话,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齐齐闪过一抹忧se,但开口之时却是笑道,“娘亲怕是在发火呢,谁让我们偷跑出来,又扔下了吴教头他们几个。不过,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么说也要到青县去看看。奶奶可说了,我们个都是在那里出生的。咱家在那里还有一座果园呢,据说那山上长出的果都是带着字迹的。”r638良田喜事 ... 第十章 人情冷暖 良田喜事最新章慕容晨曦喜得拍手道“好啊,好啊,我要去看长了字迹的果。” 兄妹说笑几句就付了钱,然后挤进人群去看热闹。这时候,天se慢慢也黑了下来,落hua河畔的树上挂满了灯笼,高台上更是灯火通明。一个又一个美女从后面走出来,或者弹琴作画,或者舞蹈,惹来台下众多看客的一阵阵喝彩。 晨曦不等看到最后就有些困倦了,慕容恭和慕容明都是把妹妹当宝贝疼的,二话不说就带她离开了河畔,找了一家先前就打探好的农家投宿。 农家人口很简单,只有一个老婆和一个小孙女,接过几十钱之后就忙碌着给个小客人烧水洗漱。很快,晨曦就躺在大炕上睡着了。 慕容恭和慕容明偷偷听着妹妹睡得香甜,这才凑在一处商量对策。 慕容恭小声问道“二弟,你确实听那吴教头说起要害我们吗?” “当然,这事能乱说嘛!”慕容明有些懊恼的瞪了哥哥一眼,说道:“我原本钻在床底下,想吓他一次,谁让他们总跟在我身后,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谁知道,他和一个陌生人走进来,说海上的事情成了,接下来要迷倒我们,送去什么主上那里。” 慕容恭皱了眉头,心里越发担忧,轻轻叹气道“他说的那事,我总觉得是咱们家里出事了。” 慕容明也是担心,但他天xing乐观,笑嘻嘻道“咱爹厉害着呢,一定会护好家里的。倒是咱们难得跑出来一趟,又碰到护卫反叛,这下去草原玩一圈儿可是顺理成章了。到时候就是回家,爹娘要惩罚,咱们也有理由了。” 慕容恭虽然不像弟弟想的那么好,但是对自小就崇拜无比的也非常有信心,于是也是笑道“那好咱们就一往北去,先去青县看看,然后再入草原。想必,吴教头他们都以为咱们会回海岛,咱们反其道而行,必定一顺遂。” 慕容明欢喜点头道“正是这样,明ri咱们找个海货铺给家里传个消息,别咱爹娘还以为吴教头是好人,吃了亏。” 兄弟两个商量妥当,扭头看看睡在一旁的妹妹,小心翼翼给她盖了盖被,这才吹了油灯睡下。 正如同兄弟两个猜测的那般,吴教头这会儿正气得狠狠摔了茶碗,低声怒骂几个属下“没用的废物,连个小兔崽都抓不到,你们活着还有什么用?” 个黑衣属下低着头,一副恭顺的样,其实心里各个都是腹诽不已。当ri是谁说自己算计周到,绝对不会失败的。还不是让个小孩在眼皮底下溜掉了,如今骂起人来倒是理直气壮,脸皮简直厚了。 但他们腹诽归腹诽,到底还是不敢说出口。吴教头又骂一会儿,许是也觉得白费力气,于是就吩咐道“总坛那里传来消息说,中山王已经死了,倒是董夫人逃走了。如今商行里偌大的产业全都握在她手里,我们只要抓了个小崽,她一定会乖乖把印信交出来。天字组已经立了大功,我们在海岛潜藏多年,若是不能让主上觉得我们有用处,将来大事成了,主上身边怎会有我们的位置?” 个属下好似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其中一个开口附和道“教头说的是,个小主…不,个小崽许是私下跑出去玩耍,并不知道我们要抓他们回总坛。不如,教头去商行下面的铺探问一二。若是问不出什么,那就是个小崽发现不好,往家逃了。我们再联络教里兄弟们一向南寻,保管能找到他们。” “这办法不错,就这么定了,都下去准备吧。” 四人商量妥当就散了,他们召集人手从北往南寻,先前在海上刺杀的天字组这几ri也从南往北寻。董蓉当ri在崖州惊鸿一现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再没了踪影。众人左想右想,都觉得她是怕把祸事引回家去,必定不会回桃源岛,反倒要赶去安州的商行总部求援。于是,南北两方人马就寻开了。 而终于接到消息的董平和张扬,一打马,ri夜急赶,终于回到了海宁县。两人见到在海上寻了多ri的陈家祖孙,待亲耳听说姐夫刺透左xiong入海,姐姐下落不明的实情后,董平一头栽倒在地,张扬也是白着脸,恨得直撞墙。 好ri过得久了,难免就都松懈过来。在他们以为,这大齐国里,自家人不说可以到处横着走,起码也不会被人欺负。哪里想到,几ri之间,家里的两根顶梁柱就都倒下了。 董平被喂了两口刚刚醒过神来,就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用力之大,嘴角直接就有血水流了出来。 “我要报仇,不管是谁下得毒手,我都要找出他来,千刀万剐!” 陈家祖孙听得这话里的恨意,心下也是难过之。这董二老爷平时最是和气不过,又做过海宁的父母官,这些年来造桥铺,姓私底下都叫他大善人。今ri他说出这话,可见是恨得深了。 张扬抹了一把额头上淌下的血珠,直接坐到了董平身旁的青石地上“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岛上的长辈们怕是吓坏了,还有启哥儿他们个还在外面。十大掌柜那里也要传消息,赶紧收缩生意,盘账封存。一旦王爷和东家出事的消息传出去,要防备有人趁乱生事。” 董平得他提醒,也是力压抑了心里恨意,点头说道“商行的事,你比我熟悉,你负责传信示警,再派人找寻个孩。我这就赶回海岛,那里怕是也不安全了。半个月后,若是还没有姐姐的消息,就先把家里人送到秘密庄园。等将来事情过了,再接回来也不迟。” 两人又商量了几句,就各自忙碌去了。云睿和福几个大管事,原本匆匆跟回来,还不知道出了何事。待得见到张扬和董平如此模样出来,都是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董平和张扬也不解释,分别挑了人手就各自忙开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海岛那里隐瞒了消息,但两位主多ri不归,难免就有人念叨两句。 而商行的十大掌柜接了消息,开始盘账封存,收缩生意,汇通钱庄也开始控制银两进出,有那聪明人就开始猜测主家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什么事情都是,就怕琢磨。如此,又过了半月,消息终于泄露了。 整个大齐几乎都因为这个消息沸腾了,海宁县里各个作坊开始担心自家货的销,商行下属的铺也开始有官差上门勒,与商行有生意往来的商贾也变得迟疑,生怕董家倒霉,连累到他们。 毕竟中山王死了,董夫人也是跳海下落不明,活下来的机会不大。没了这两个主的董家商行,立刻就从一头狮变成了一头猪。有良心的人,念着先前相处多年的好处,上门问询几句就不错了。而黑了心肠的却是已经磨刀霍霍,准备杀猪分肉了。 张扬找了半月也没有个孩的消息,倒是一个铺传话说,家里的教头反叛。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主已经遇难了,若是个小主再有个好歹,他怎么有脸回岛上去见长辈们。 好在,先前钱庄和商行已经准备了半个月,虽说生意多少都受了些损失,但还在可以承受之列。 董平从海岛上也赶了来,两人再次碰头,把各方消息汇总分析。 董平就提议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姐姐姐夫和个孩的安危,商行的生意既然已经受到冲击,不如xing都关门吧。这样以后即便没有利润收入,起码也不会亏损。” 张扬点头“我也正想这么办,只要底还在,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这样,那些打定主意要占便宜的人,也无从下嘴了。” 董平想起岛上的混乱,叹气又道“长辈们听了消息,病倒了大半。另外,虽说教头们不知道进岛的行船线,但还是不能冒险。我这次回去就准备船只送家里人去秘密庄园了。你…” “我留下!”张扬毫不犹豫的说道“我留下照管商行,寻找个孩,一旦有消息,必定早早通知你。” “好”董平起身转向陈老爷,郑重行礼道“陈伯,如今家里风雨飘摇,这海上行船就要拜托您多费心了。” 陈老爷却是双膝跪地,赌咒发誓“二老爷,我陈家自从被王爷在海上救起,就一直得王爷照拂,后来夫人来了,更是带着整个陈家都过上了富贵ri。如此大恩大德,陈家上下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海上之事,您尽管交给我们,若是有一点儿风声走漏,老汉我第一个撞死在礁石上!” “陈伯言重了,快请起!”张扬和董平一同扶起老爷,心下都是感慨,患难见真情。不说别处,只海宁一县,几乎人人都受过自家的恩德,但消息一传出之后,除了自家和陈家的作坊,其余几家明面还好,背地里却偷偷把货卖给了别的商家。不必说,过不上一月,大齐各地就会另有无数海货铺冒出来。良田喜事 ... 第十一章 火山 良田喜事最新章但是董家商行经营多年,铺遍布大齐,对整个大齐的影响远超很多人的想象。董家远洋船队称霸海上多年,送了多少海货和海外藩国的新奇物件回大齐,地位超然,不是随便哪个海货铺就能轻易替代的。 而每个州府必有的海味楼关门了,大齐姓就绝对别想吃到正宗的海味,因为海味楼的厨都是签下死死契的,酒楼又给的是带工钱的假期,他们乐得回家歇息一段。 当然受影响最大的还是那些平头姓,董家商行一歇业,码头上的苦力,护卫镖局,车马店,甚至街上贩卖小零食的小贩都觉得赚钱难了。 董平和张扬这半月四处奔波,气恼于很多人的落井下石和见风使舵,打定主意让董家商行变成一只刺猬,收起柔软的腹心,高高竖起尖刺,谁下口就刺破谁的嘴。也借此机会仔细看看,到底谁付出真心,谁存了假意。 结果,第一个送上忠诚的居然是陈家满族,这当真让他们心生暖意。 众人商量妥帖就开始着手准备,陈老爷在族里选最机灵又没有家小累赘的弟上船,他打算亲自压阵送桃源岛上的老东家们去菲岛,然后直接住下守护,直到东家顺利过劫难,或者董二老爷再次去接他们的时候。 一直停留在陈家船厂,保养了七八年,却从未真正下过海的一艘超级赤马舟终于被启用了。董平带着十几位陈家弟杨帆始向了桃源岛,曹二姐儿母人也要随船一同去菲岛避难。 张扬硬着心肠同站在船头的妻挥挥手,心下暗暗劝慰自己,只有妻儿安全了,他才能放手一搏。若是有难,顶多搭他一条xing命就是了,若是运气好,还能拉几个垫背的。 眼见大船没了踪影,他才带着主动留下的福和云睿两个快马赶往个州府,一边继续寻找个孩,一边安排所有生意暂停歇业之事。 ri后,桃源岛上,除了一些自愿留在岛上看守的陈家人,王家,曹家,董家都拾掇好了行礼。一等董平的大船靠岸,船工们就开始飞快的补充食水,搬运行礼。 一众老少女们哭得和泪人一般,曹婆更是哭得几近昏厥,众人怎么劝,她都抱着主院门前的柱不松手。 董平看的心酸,上前跪倒,开口劝慰道,“大娘,如今形势危急,为了您的安危,不得不远渡出海。但我跟您保证,咱们要去的地方一定比这里住着还舒坦。您老看看不一样的风景,过上一年半年就能回来了。” 曹婆听了这话却是扑到董平跟前,抓了他的袖哽咽道,“平哥儿啊,我不是害怕吃苦啊。我是担心蓉姐儿和柱啊,他们如今在哪啊?万一哪天赶回来,看见我们躲出去了,心里多难受啊。还有我的个孙孙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要等他们一起走,他们有事,我也不活了…” 董平想起生死未卜的姐姐一家,心里也是眼泪流成河,但他力忍耐着,正se说道,“大娘,姐姐和王爷都是有大福之人,当初还在一面坡时候穷困之,短短十几年就富可敌国。如今虽然有些坎坷,但一定会遇难成祥。启哥儿个孩也是聪慧非常,绝对不会有事的。您只要好好照顾身体,过不上几月,家里人就会团聚在一起。” “是啊,嫂,快别哭了。”曹姑母抹了两把眼泪,上前扶了曹婆边走边安慰着,“咱们都老了,留在岛上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找个清静地方躲好了,孩们也能安心行事。到时候风平浪静了,咱们再回来团聚。” 说着话儿,众人就来到了栈桥上,曹老头儿和王姑父郑重给赵先生行了礼,感谢他守岛之恩。 赵先生哈哈一笑,倒是洒tuo,“两位老哥尽管去远海看看风景,我留下看着岛上家业,顺带等着冯先生回来。他最是好棋好酒,总不能让他对着空桌,没个对手啊。你们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我头上还有个四的虚职,谁上岛来,也不敢对我怎样。惟愿诸位一平安,早ri归来团聚。” 众人闻言,各个都是一脸感激,不论男女老少,纷纷行礼道谢。 大船停留了不到半ri就又启程赶往远的菲岛了,此时的董蓉完全不知道,在她身后几ri航程的大海上,她的亲人也在奔往同一个目的地。 其实也算托了先前那老渔民的福,她自从上了这官船,虽然离家越来越远,但不必担心弥勒教的追捕,每天又是从事最拿手的活计,倒也算是省心。偶尔闲下来,坐在船舷上吹吹海风,盘算一下以后转回大齐要如何行事,幻想着如何报仇雪恨,不时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这时候的董蓉,就像一座压抑了多少年的火山,随时都会喷发烈焰,烧毁一切让她憎恨之人。后厨里的两个打杂厨娘,不知是本能的警觉,还是自知手艺差,平ri里待董蓉很是客气,董蓉偶尔也会教她们两样吃食,相处还算融洽。 当然若说什么不顺心,那就是先前那个因为晕船而被抢了位置的厨刘贵了。他适应了船上生活之后就去了给客商和船工仆役们做饭的大灶间,但时常仗着刘家老仆的身份跑到小厨房来挑衅。 今ri说菜咸了,明ri又说鱼腥气重了,很是惹人厌烦。董蓉本着息事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从来不搭理他。结果这刘贵居然以为董蓉被他吓住了,瞪鼻上脸,越来越嚣张跋扈了。 有时候董蓉给那位船主刘爷做好的吃食,他也要抢过去吃了,末了挺着溜圆的肚还要再贬损几句才离开。董蓉心里恼火,却一直没有发作。结果这一ri刘贵在晚饭的时候又闯进了灶间,这里翻翻,那里看看,一副在自家菜地转悠的自在模样。 董蓉眼见他的粗手指在凉拌银耳里翻捡,就皱了眉头,沉声说道,“刘师傅,那道菜马上就要端上爷的饭桌,你这样翻检,要爷怎么入口?” 刘贵显见是没想到平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董蓉会开口,而且出言如此不客气,他楞了一下,转而一股怒气就窜上了脑门,高声喝骂道,“你下贱厨娘,往谁头上扣帽呢?我是怕你下药毒害爷,这才出手检查一下,爷知道只有赏我的,难道你还要去告状?有能耐你去告!你看,爷是相信你这外来人,还是我这家中老人!” 董蓉冷哼一声,伸手端了那盘银耳就倒在了泔水桶里,反驳道,“我是厨娘,你是厨,都是同行。我若是下贱,你也高贵不哪里去!还有,刘管事每此上菜都会亲自检查,以后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把大厨房的饭菜做好吧,省的那些客商们整天拉肚。若是臭气熏到了爷,你得的就不是赏银,而是板了!” 刘贵被戳了痛处,气得脸上肥肉乱颤,抓起手边的一个盘就砸向了董蓉,“下贱东西,给脸不要脸,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过是个克夫的寡妇,居然敢跑老跟前说教,今ri不教训你,你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只眼。” 董蓉虽然不会武艺,但平时家里夫君和四个孩都是早晚习武,她有时兴起也跟着胡乱比划几下,所以身体比之一般妇人要灵活许多。 眼见盘飞来,她一歪头就躲了过去。但盘却不可避免的砸到了火灶上的砂锅,“咣当”一声。已经熬了两个时辰的一锅枸杞山药粥,半点儿没剩都扣在了地上,热气蒸腾而起,惊得两个厨娘一同跑过去,收也不是,扔也不是,都是心疼之。 “这可怎么办,这是刘管事特意吩咐的。爷最近胃口不好,这山药粥最是开脾胃,再熬一锅也来不及了。”其中一个厨娘偷眼望向刘贵,明着是问董蓉,其实就是在埋怨他呢。 刘贵听得有些心虚,一边往灶间门口走着一边骂骂咧咧,“真是晦气,平白惹了一身骚!” “怎么了,哪里有骚味?”刘管事正好过来端饭菜,听得刘贵这话就顺口问了一句。刘贵微微一惊,赶紧笑道,“哎呀,大管事,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又闷又热的。有事您尽管交代我就成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呢?” 刘管事好像也不待见他,淡淡应道,“你啊,平ri里把大灶间的事照管好就得了,这里…” 他说到一半,突然见到地上散落的米粥,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高声问道,“这粥怎么洒了,可是那锅山药粥?” 刘贵生怕董蓉告状,含含糊糊说了一句,“大管事,您先忙,小的这就回大灶间做活儿了。” 说着话儿,他脚底下就像抹了油一般,跐溜从门口滑了出去,很快就跑得不见影了。 两个厨娘气恼,刚要上前告状。董蓉却是伸手拦了她们,然后弯腰给刘管事行礼,低声道,“刘管事,这粥是我方才不小心打翻的。马上就要开饭了,再熬一锅怕是来不及,不如我煮一碗小米粥吧,那个也有温养脾胃的好处。” 刘管事也是个jing明人,想想方才刘贵的模样,倒也猜出了几分,这会儿再见董蓉不抱怨,直接承认错误,于是对她又高看几分,点头赞同道,“好,你赶紧做吧。我跟爷禀报一声,今ri的晚饭迟送一刻钟。”r638良田喜事 ... 第十二章 以直报怨(上) 良田喜事最新章“谢刘管事体恤。”董蓉再次道谢,然后就带着两个厨娘赶紧拾掇地板,重新刷锅熬粥。 两个厨娘暗暗气恼,凑到董蓉跟前低声问道,“曹嫂,你怎么不跟管事说,那粥锅是刘贵打翻的,管事保管会责骂他!” “就是,这人缺德了,每ri都来咱们灶间搅合,不让他吃点苦头,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人呢。” 董蓉好似浑不在意,淡淡笑道,“算了,宁得罪君,不得罪小人,忍忍就过去了。”说完,她就在坛里舀了半碗小米仔细洗了过来。 两个厨娘对视一眼,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但她们两人都是帮忙的杂工,就算再气恼,董蓉不出头,她们也没有办法。两人怏怏不乐的磨蹭了一会儿就借口甲板上有活计出去了。 董蓉听得身后没了动静,慢慢放下碗,双手死死握成了拳头,用力之大,以至指节都变成了白se。 她不是不想惩治刘贵,实在是明白,一遭打蛇不死,必遭反噬的道理。若是她方才告状,同为刘家奴仆,虽然身份有高低,但刘管事看在往ri的情面,顶多呵斥刘贵几句。这对刘贵来说,不会痛也不会痒,反倒会更加恨她。 所以,莫不如什么都不说,刘管事那里留了个好印象,刘贵这里也会以为她怕了,更加变本加厉,到时候她在出手整治他就方便多了。 原本她不愿同这样的小人计较,但他那句“克夫”就像世间最恶毒的利剑,轻易扎透了她的脊背,重新隔开了所有最痛的伤痕。她什么都能忍,唯独不能忍耐这样的诅咒。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她自问从不曾无故做恶事,甚至这十年来,造桥铺,救济穷困孤苦,就是走过旁见到乞丐都要给些银钱,简直做尽了世间所有好事。但她得到了什么? 夫君自尽跳海,她也是有家回不得,好好的幸福生活被打砸成了满地碎片。 若是好人没好报,那她为什么还要做个烂好人?从此以后,这世间,待她有一分好的人,她绝对会十倍还之。而欺到她头上的人,一定要让他永生永世都后悔。 而刘贵就是她踩踏仇人尸骨前进的第一步! 这会儿正在大厨房里,指点着杂工投洗海带的刘贵儿,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脊背一凉,他惊得猛然回头看了看灶间门口,见得除了海风吹过,并无什么人影,于是莫名其妙的摇摇头,继续耀武扬威的吆喝着。 待得晚饭过后,刘贵酒足饭饱,心里终究放不下先前之事,特意晃荡道小灶间看了看。董蓉去了船尾散步,留下两个厨娘,虽然万般厌恶刘贵,但也不敢得罪他,只能实话实说。 刘贵听了,果然得意非常,冷笑道,“不过是个小寡妇,就是给她天大的胆,也不敢告我的状。哼,算他聪明!” 两个厨娘心里腹诽,若是不害怕,你还特意跑来探听什么啊。 刘贵前脚晃悠悠走掉,董蓉后脚就回来了,听了两个厨娘叽叽喳喳说完,她也不接话,转而说起明早要准备什么早饭。 前船最是宽敞舒适的一间舱房里,刘爷一边心不在焉的喝着茶,一边听刘管事说起灶间之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也是越来越浓。 刘管事心下实在好奇之,不明白自家爷为何就对一个半捡上船的厨娘这般在意,不但吩咐他诸事仔细回报不说,居然每次听过还都是这般欢喜。难道是他笨,理解不了主的想法? 刘爷抬头扫了一眼自己的心腹大管事,见他一张胖脸都要皱成了包,终于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末了说道,“你也不必多心,我就是发现这厨娘有趣罢了。海上行船过枯燥,有件事占占心思也好。” 刘管事陪着笑脸,上前给主添了茶,讨好道,“爷,那厨娘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啊,怎么就入了您的眼了?” 刘爷摇头,神秘一笑,“你等着看,这几天刘贵肯定要倒霉。到时候,你就知道这厨娘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刘管事虽然心里好奇的好似猫抓,但主不说,他也不好追问,只得把这事埋到了心里,暗暗越加仔细盯着小灶间。 刘贵许是以为董蓉当真怕了他,自那ri之后来往小灶间就更勤快了,凡事都要挑剔两句,简直得意之。董蓉不但不生气,反倒比之先前待他更加谦恭,事必禀报询问,就是做了什么好菜se,也第一个请他尝。 但凡是厨就没有不嘴馋的,很快刘贵就被董蓉一道道好菜se喂得肚皮溜圆。一ri餐都在小灶间解决了。两个厨娘恼恨之,只要见他露面就要找借口躲出去,唯有董蓉淡淡笑着,伺候周到。 如此过了四ri,这ri傍晚,商船停泊在了一个小岛屿的边缘,众人难得睡了个好觉。早起有船工就起了船后的渔网,拽上来十斤鲜鱼和几大盆弓背虾。董蓉因为是负责刘爷的饮食,所以都是优先选取食材。 她选了两条肉质最是细嫩的乌龙鱼和半盆大虾,同船工们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刘贵在大灶间转了两圈,吩咐杂工们做早饭,然后就习惯xing的跑来小灶间吃早饭。 董蓉好似没有听到他进来,正低头忙着什么,那模样认真。刘贵好奇,于是就悄悄走到跟前,大声问道,“今ri什么菜se?” 董蓉被吓了一跳,惊慌中就要把手里的盘藏到身后。刘贵却是眼疾手快的一把夺了过来,只见白瓷盘上一层层整齐的码着很多鱼肉片,许是因为切得薄,每一片都透着亮儿。盘边缘还有一只小碗,盛着半下乳白se的酱料,嗅着有股浓郁的奶香。 刘贵看的眼睛放光,偷偷咽了一口口水,呵斥道,“你是不是背着主偷做好吃食了?哼,下贱东西,等我遇到刘管事,一定让她打你板!” 董蓉好似受了大委屈,听了这话急得眼圈儿都红了,高声嚷道,“刘师傅,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是我新琢磨的菜se,还不知道味道如何,哪里敢给主盛上去,我正要先自己试吃看看。你快还给我!” 说着话,她就踮起脚尖要去抢夺刘贵手里的盘。刘贵一边力举高盘一边喝骂道,“下贱东西,你当我是傻啊。明明就是你要偷吃好东西,被我抓个正着!滚,这鱼肉就是我的早饭了,我若是吃饱了,就饶了你!否则,哼,咱们就去刘管事跟前说道说道!” 许是两人的声音都有些高,躲出去的两个厨娘,还有过的两个仆役都探头进来看热闹,其中一个厚道的就劝董蓉道,“曹嫂,不过是盘鱼肉,你再做一盘就是了。刘师傅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一定不会找大管事告状!” 董蓉无奈收回手,满脸担忧的说道,“可是这道菜,我还没试吃过,不知道是不是对身体不好,万一刘师傅吃了不舒坦,那岂不是我的过错了?” 刘贵还以为董蓉找借口,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冷笑道,“你吓唬谁呢,这船上riri吃鱼肉,也没见谁被毒死!老就不信,偏偏赶我倒霉!” 说着话,他扯了一块鱼肉沾了酱料就直接塞进了嘴里。鱼肉是刚刚从活鱼身上片下来的,那种天然的鲜味,混合了奶干融化而成奶糊,有种说不出的香味。 刘贵儿吃了一片又一片,直到一盘都进了肚,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说道,“味道还不错,主那里也上一份吧。以后再琢磨了好吃食,都必须我先尝过。你一个下贱妇人,哪有资格尝这样的美味。” 董蓉张了张口,好似还想说什么,但刘贵却打着饱嗝晃悠悠走掉了。董蓉气得眼泪都在眼眶里转悠,看得厨娘和仆役都是同情不移,纷纷劝了几句。 董蓉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角,同众人道谢,然后又加紧准备主的早饭了。没人看到,她的嘴角正慢慢翘起一个诡异的弧,眼里的冷酷之意,几乎要把眼前的鱼肉冻僵… 海岛的清晨是喧嚣的,成群的海鸥结伴在大船上空盘旋,高声鸣叫着,不知是在表达好奇之意,还是迎客的欢欣。 众多船工们吃了早饭,就开始拾掇绳和风帆,准备再次赶了。正是忙碌的时候,突然后舱里传来一声惊叫,“快来人啊,救命啊!”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扔下手里的活计聚到了小小的舱房外,可是刚刚一探头,里面扑面而来的骚臭味道,熏得众人差点儿每一个跟头栽倒。纷纷嚷道,“怎么这么臭,到底出什么事了?” 有人耐不住好奇心,捏着鼻往舱房里一看,结果就见刘贵正仰躺在地板上,双眼上翻,脸上身上都是未消化的秽物,裤更是看不成了,黄黄白白流淌了一地,怪不得这么臭呢! 一个小杂工惊恐的拍着刘贵的脸,喊着,“刘师傅,你醒醒啊,谁赶紧找大夫来啊!” 众人虽然嫌脏,但到底心地都不坏,于是强忍着臭气上前,帮着小杂工把刘贵儿拖了出来。几盆海水浇下去,刘贵身上是干净了,但还是人事不省。r638良田喜事 ... 第十三章 以直报怨(下) 良田喜事最新章好在,随船的大夫终于赶到了,试试鼻息,翻翻眼皮,再号号脉,最后摇头晃脑说了一堆术语。 刘管事正好接到消息赶来,见此就埋怨道,“王先生,您就别吊书袋了,人命关天,赶紧开药方吧。” 那老大夫许是因为被打断了兴致,有些恼怒,起身指了指半死不活的刘贵,说道,“弄两盆皂角水,灌进去,再让他吐出来,洗洗肠胃,将养半月就好了,谁让他贪嘴!” 说完,老头儿就背着箱走掉了。留下刘管事和一众船工们都是听得莫名其妙,到底还是刘掌柜jing明,先是喊人去端皂角水,然后又低声问道,“早晨,谁同刘贵一起吃的早饭?他到底吃什么毒物了?” 小灶间里的两个厨娘也站在人群里看热闹,原本见得刘贵这般狼狈,还很是欣喜。但听了这话,生怕董蓉受责罚,赶紧上前帮忙解释,“大管事,早晨刘师傅跑到我们小灶间,正好曹嫂琢磨了一个新菜se,他就抢过去要吃。曹嫂说,她以前也没吃过,怕刘师傅吃了有什么不舒坦。但刘师傅不听,还骂曹嫂,然后就把一大盘生鱼片都吃了,酱料也抹得干干净净。再之后,他是不是回了大灶间又吃了别的物事,我们就不知道了。” 刘管事皱了眉头,转而又问大灶间的杂工,众人也都说,刘贵并未再吃别的东西。不必说,问题就出在那盘生鱼片上。 他想了想就说道,“这海里的渔获,种类多杂,大伙儿平时都要多注意一些,尽量多吃熟食。” 众人都是点头应下,这时皂角水已经端了过来。两个杂工用瓢舀水,掰开刘贵的嘴巴灌了进去。很快,刘贵的肚就涨的和皮球一般,众人琢磨了半天却不知让他怎么把水吐出来。 当然,用手抠喉咙是个简单办法,可是这般恶心的事谁也不愿意做,众人互相推让着,都是不肯下手。 这时,董蓉却是从众人身后走了出来,略带歉意的说道,“虽然刘师傅不顾我的劝阻,执意要吃那生鱼片才有此祸事,但我多少都有些罪责,所以…还是我来吧。” 众人听得这话纷纷点头,心下暗暗夸赞董蓉明事理,可惜这话不等说出口,他们就吓得生生又咽了回去。 原来,董蓉并没有伸手去抠刘贵的喉咙,而是直接把他放平躺在甲板上,然后照着他鼓胀的肚皮狠狠跺了下去。 一股带着皂角清香的水柱猛然从刘贵嘴里喷出,可能过疼痛,他终于醒了过来,茫然看向四周,还没等开口问什么。董蓉第二脚又落了下来,紧接着又是第脚、第四脚… 刘贵傻愣了半晌,想要躲开,但刚才上吐下泻早就耗尽了所有力气,根本就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董蓉的脚,一下又一下踹在他最柔软的肚腹上。 董蓉踹了足足十几脚,这才扫了一眼再次昏死过去的刘贵,淡淡笑道,“是不是还要再灌一次啊,肚腹里的赃物吐不干净,该留下病根儿了。” 所有船工和仆役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只觉一股凉气从尾椎骨一直冲到后脑勺。原本还以为这曹娘是个软弱好欺的,没想到正应了那句老话,会咬人的狗不叫啊!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她这般凶狠,居然活活把刘贵踹晕了。看样,以后绝对不能欺到她头上,否则下一个倒霉的兴许就是自己啊。 董蓉如此狂踹一番,积压了多ri的邪火终于发泄了大半,正是自觉畅快的时候,恍然间好似觉得有人在望向她,于是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二楼的栏杆边,一个身穿石青se葛纱的中年男,正满眼兴味的打量着她。她几乎立刻就猜出了这人的身份,于是微微点头,末了轻轻放下提起的裙摆,转身慢悠悠回了小灶间。 刘管事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干咳两声,吩咐道,“把刘贵抬会舱房去吧,告诉他以后别胡乱吃东西了。” 说罢,他就匆匆赶去了前舱,待得蹬蹬爬上二楼观景厅,果然就见自家主正倚在窗边笑得眸光熠熠。 “怎么样,我说过吧?刘贵这小要倒霉,你还不相信,如今怎么样?” 刘管事无奈苦笑,上前行礼应道,“爷睿智,奴才自愧不如。这月的工钱就作为赌注献给爷。下次奴才可是再不敢同爷对赌了,否则我们一家老小就要喝海风过活了。” 刘爷听得这话,笑得更是欢喜得意,重新坐好说道,“你也不用装这可怜样,我还缺你这几两银啊,不过是图个玩闹。一会儿自己先支十两银,当赏你这些时ri尽心伺候了。另外,再去把那厨娘唤来,这样有趣的人,怎能不结识一二?” 刘管事作为号称富半国的刘家大管事,怎么可能只靠月银过活,但这般哄得主欢喜,又得了赏赐,他还是觉得脸上有光,欢喜应了一声就去喊董蓉了。 董蓉刚刚蒸了一锅虾饺,见得刘管事来喊,想了想就捡了一盘端着,然后随他去了前舱。 刘爷并没有摆什么主架,见她行礼就摆手示意她坐下,然后津津有味的吃了半盘虾饺,这才扫了一眼端正坐在锦凳上,并无一丝慌张之意的董蓉,笑道,“这虾饺味道不错,比望海楼的师傅做的还美味。” 说罢又转向刘管事,“赏!” 刘管事赶紧从怀里拿出一锭银递到董蓉跟前,心里这个肉疼啊,主刚赏给他的,还没捂热乎呢,居然就送出去了。 董蓉脸上并没有什么喜se,但也没拒绝,接到手里又道了一声谢。 刘爷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又问道,“怎么,曹娘没什么话想说吗?” 董蓉半垂的双眸里闪过一抹戒备,淡淡应道,“奴婢就是一个厨娘,不知有什么话要对东家说。若是东家有事不明,尽管发问就是。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奴婢?”刘爷挑挑眉头,好笑的仔细打量董蓉。虽然这妇人姿se普通,身上粗布衣裙,乌黑的发髻上只插一支银簪,乍一看与普通渔妇并无不同,但偏偏她周身上下就是隐隐透着那么一股宠辱不惊的气。而“奴婢”这两个字在她嘴里说出来,不但没有谦卑恭顺,反倒具讽刺意味。 “若是我猜的不错,你不是渔妇出身吧?” “不论小女来自哪里,出身如何,如今只是船上的一个厨娘。”董蓉多年居于人上,自称奴婢也觉得别扭,听得刘爷这么问,顺势就改了自称,然后又选了含糊讨喜的回答。 果然,刘爷哈哈笑道,“好,这话答得好。既然你上了我刘家的船,又负责我的餐,那以后就开始领月银吧。一月五两,你可满意?” 董蓉闻言,下意识抬头看了刘爷一眼。她平ri就是待下人宽和的,但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也不过两的工钱,这刘爷开口就给了她如此高的工钱,到底是行事豪爽,还是另有所图? 刘爷把她的神se看在眼中,笑得更是欢喜了,“放心,我并无恶意。你若是自觉得了厚待,以后多用心琢磨些新吃食端上来就好了。另外,我不食生鱼片。” 董蓉心下一颤,猜到这刘爷必然是明白刘贵之事是出自她的手笔,于是低头应道,“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的道理小妇人还懂。小妇人这就退下了!” 说着话,她就后退两步,然后转身下楼去了。 “好一个‘以直报怨’,”刘爷一口饮尽杯中茶,赞道,“本来只以为是个有趣的女,没想到,我还是看低她了。” 刘管事在一旁实在按捺不住,上前低声劝道,“爷,这曹娘既然敢出手害刘贵,说不得哪ri也会对您起了坏心,不如把她调出小灶间…” “不,她是个聪明人。方才那两句话已经说得明白了,若是我对她施以恩德,她必定加倍回报。若我待她刻薄,就会像刘贵那般下场。这真是个奇女啊!” 刘管事惊得暗暗咧嘴,心下担忧但又拿主没有办法,只得琢磨着以后要盯紧了董蓉。 “以后多给她一些活计,一是我刘家的银不好拿,二也是试试她还有什么本事。” 刘爷又抛出一句话,末了抓起一本书扣在脸上,一边享受着阳光一边小睡了。 刘管事无法,只得退了出去。 再说董蓉回了小厨房,见得两个厨娘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于是就笑着把方才得的赏银分了她们一些。两个厨娘原本见了她还有些不自在,但是银一拿到手,立刻就把那点儿恐惧扔到了脑后。毕竟刘贵倒霉是他活该,而董蓉待她们却是无一不好。 董蓉和她们说了两句家常就选了条肥鱼,割肉剁碎,准备做个鱼丸汤,午饭的时候端到前舱去。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她虽然不明白刘爷为何厚待与她,但就冲着这人给了高价工钱,就得做好本分职司。(还欠四更了!加油!)r638良田喜事 ... 第十四章 益友 良田喜事最新章厚背刀一下下剁在砧板上,很快就把一片片鱼肉变成了肉泥,末了加上蛋清,少量的细盐,花椒粉,一点点香油,按照一个方向搅拌均匀后,再慢慢加入烫过葱姜丝的温水,最后才是生粉。 一只小银勺在董蓉手里好似变成了活物儿,上下翻飞,挖上半勺鱼肉泥,转两转就团成了一只圆溜溜的丸,下到热水里滚上几滚,就变成了白嫩的“大珍珠”,悠然浮在水面上,也不需要再添加任何东西,扔几叶深绿se的腌芫荽,一道最鲜美的鱼丸汤就做好了。 一旁箩筐里的豆芽是前几ri生上的,如今刚好能吃了,抓上一把焯水。加上水泡木耳切丝,干红辣椒丝,再打开一瓶鲜笋罐头,一碗嫩滑的鱿鱼丝,拌一拌,se香味俱全的五彩银针鱿鱼丝就可以装盘了。 一个厨娘垫着布巾把刚刚蒸好的白米饭端出来,又切了一碟鱼鳞冻,炝了一个葱油海螺,午饭就准备妥当了。 董蓉望着这四道菜,鼻一酸,眼泪差点儿就掉了出来。这些都是夫君和几个孩平ri最爱吃的菜,但凡端上桌,必定要被吃的jing光。可是今ri,她任凭做得再美味也没有亲人在她身旁了。 刘管事眼见饭时到了,董蓉还没有送饭菜到前舱,于是就亲自寻了过来。结果正好看见董蓉眼圈儿红红的站在灶台边发呆,他想呵斥两句,但眼角扫到几盘jing致的菜se就又把话咽了回去。 “嗯,嗯!”刘管事干咳了两下,高声问道,“曹娘,爷的饭菜可是做好了?” 董蓉一见刘管事进来,赶紧拾掇了心情,低声应道,“已经做好了,还要劳烦管事送到爷跟前。若是爷尝后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尽管吩咐小妇人改正就是。” 刘管事很满意她这般谦恭,点点头就把托盘端走了。 刘爷睡了一觉,正有些饥肠辘辘,见得se香味俱全的饭菜,很是欢喜。大口朵颐,吃得饱足,最后望着盘碗,脸上却掠过一抹怜惜之se。 “这曹娘出身必定不凡,而且先前ri定然过得平顺,家人也是友爱和睦。” 刘管事常在主身边伺候,这时候就一半好奇一半出于讨好,问道,“爷,怎么吃了几道菜就如此说?难道这菜有什么不同吗?” 刘爷却是摇头不肯再说,转而想了想就道,“找两匹夏布赏过去吧。” “是,爷。”刘管事赶紧忍下好奇应了,末了拾掇了托盘退了出去。 董蓉和两个厨娘正坐在灶间门口吃饭,虽然做雇工的不可能跟主吃得一样jing致,但厨是个例外。做菜的时候稍微抖抖手,也能多带出半盘给自己打打牙祭。这不,人的饭桌上除了米饭是糙米蒸的,碗里的鱼丸汤可是同一锅熬出来的。 两个厨娘吃得欢喜,这脸上就笑得多了。其中一个一边扒着饭,一边含糊说道,“曹嫂,你这手艺真是好。我自小住海边,鱼可吃得多了,怎么做出来就腥臭难闻没你这鲜亮劲呢。” “就是,我家孩爹,昨晚还说我这几ri吃得腰都粗了。”另一个厨娘也是笑着附和。 先前那厨娘是个惯爱说笑的,就低声打趣道,“他怎么说你腰粗了,你们两口是不是做那事了?” 那厨娘羞得脸se通红,呸了同伴一声,笑骂道,“你这惫懒婆娘,怎么什么都说?曹嫂还在跟前呢!” 董蓉听得也是笑起来,应道,“我在跟前怎了,我也不是爷们,不怕羞!” 人正是说笑的时候,刘管事就带着一个杂工送了碗盘过来,另外又递上两匹夏布给董蓉。 “曹娘,你今ri做得菜se很合爷口味。这是爷赏下的!” 董蓉下意识扫了一眼那两匹夏布,一匹淡蓝se,一匹水绿,都是清净素雅的颜se,质地也轻薄,适合做夏天的衣裙,她不由得脸se一喜。 老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自从来到这个时空,除了刚刚嫁进曹家那四个月,ri过得穷苦之外,其余时候算得上吃穿不愁。特别是近几年,家里生意做得大,头上又顶着个王妃的名头,她的吃用更加细致奢华了。 这次落难,她身上一余钱也没有,当然就是有钱也忙于逃命,没工夫置办衣物。身上这套衣裙还是当初被罗家老搭救上船之后换的,是老妇人长穿的式样,最重要的是只此一套,没有换洗。她又天生喜洁,晚上洗了之后就只能穿着小衣闷在舱里,衣服不干就不能出去走动。其中憋闷和无奈,可想而知。 这刘爷此时赏下两匹夏布,足够坐上两套衣裙和几件小衣替换了,她又怎能不欢喜呢。 想到这里,她真心诚意行礼道谢,然后双手接了布料。刘管事眼里闪过一抹诧异,毕竟先前他递上赏银的时候,董蓉都是脸se淡淡的,不见如何欢喜,这此主赏下的两匹夏布,充其量只值个四两银,居然得她这样郑重。 不过,他也是个jing明,转而看看董蓉身上的衣衫就明白事情究竟,于是笑了小就带人走了。 两个厨娘见刘管事走了,就围到董蓉跟前,叽叽喳喳说开了。 “曹嫂,这两匹夏布可是真不错。我那里有针线,下午做完活儿,咱们就剪了,给你做衣衫吧。” “就是,就是。这足够做里外两套新衣衫了。本来我看你没有换洗,还想找件我的旧衣呢,又怕你嫌弃,正好爷就赏了夏布了。”另一个厨娘一边满脸羡慕的翻检着布料,一边笑嘻嘻说着。 董蓉多年来为人处事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不吝啬,有好事绝对会分给周围的人,不论多少都会让大家沾沾喜气。她听得这话,真心感谢两个厨娘待她亲厚,于是就笑道,“那就劳烦两个嫂帮我张罗了,咱们琢磨一下,如果多省了布料,就给嫂们也做件儿小衣,这料薄,穿身上肯定凉快。” 两个厨娘听了自然更加欢喜,也顾不得还有碗筷没洗就搬了布料去董蓉暂住的舱房里裁剪。 刘管事心里拿不住自家主待董蓉是个什么意图,于是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心思,事无巨细都同主禀报了一遍。末了还是又加了一句,“还是爷睿智,这曹娘的身世必定不简单。” 刘爷得意一笑,摆摆手示意他下去了。 两个厨娘都是做针线的好手,董蓉这些年也没少给孩们做衣衫,手艺也不算差。人齐心合力,第二ri一早,董蓉就换了一身清爽干净的新衣裙,她出了舱房,望着远处刚刚跃出海面的红ri,难得露出了笑容。 本着感谢之意,刘爷的早饭丰盛,虾仁粥,四样小菜,新出锅的金银小馒头,哪怕不吃,只看着也觉得美味。 不必说,刘爷又打赏了,这次是一盒针线。董蓉接了东西有些哭笑不得,衣衫都缝好了,又赏针线过来,实在有些马后炮的意味。但她也正缺这样的随身物事,于是也真行谢了赏。 就这样,董蓉riri都jing心琢磨着餐饭食,一是感谢刘爷厚待,二也是为了占占心思。白ri里忙碌,累得狠了,晚上自然也睡得香甜一些,否则脑里全是仇恨,她不等报了仇就生生被折磨死了。 刘爷不知是个生xing大方的,还是存心帮忙,隔差五就有东西赏赐下来,都是得用又实惠的。偶尔,刘管事忙起来,董蓉端了饭食送去,还会被他请到窗边坐了,下棋或者谈谈诗画作。 董蓉先前在家,也常陪着慕容怀德画画海景,对书画的笔法之类也不算陌生。加者她掌管商行生意,大齐南北也没少游走,谈吐见识比之普通女高出不知多少。于是,刘爷越发喜欢与她谈天。 董蓉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些时ri,见刘爷当真对她没有什么邪念,于是也慢慢放下了戒备。于是,两人渐渐倒有些去了主仆隔阂,成为友人的架势。 刘爷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从不与董蓉单独相处,身旁总有刘管事或者丫鬟仆役陪着,或者干脆邀请董蓉在甲板上散步闲谈。 但行船枯燥无趣,说个闲话儿就成了所有船工仆役们唯一的爱好。自然,受男东家优待的厨娘,就成了私下里最好的话题。 与董蓉交好的两个厨娘背地里听说了,忍了几ri就犹犹豫豫同董蓉说了起来。董蓉听了自然恼怒,但转而想了想又消了气。没过几ri,她就找刘管事要了一些质地厚些的硬纸片,然后借了刘爷的画笔折腾了一副扑克牌。 刘爷站在画桌旁帮忙,自然好奇动问,然后不过半ri,他和刘管事就成了忠实的牌友。丫鬟仆役进来回禀或者送茶水,见到自家老爷和大管事脸上满满的纸条,只露出一双眼睛,还在恶狠狠地喊着“要地主”。各个都是惊得目瞪口呆,很快就传得满船皆知。r638良田喜事 ... 第十五章 失望 良田喜事最新章不必说,没过几ri,这斗地主就又变成了整船人的新游戏。除了轮值的人手,但凡没有活计的人,都会人一组,聚在阴凉处挥舞着手里的扑克牌,硬纸这东西金贵,又不耐磨,常要换新牌,没人舍得撕成条贴脸上。不知是谁想的馊主意,用海带做了替代。 于是,大船上常见脑袋上挂满海带的人来往,偶尔还有几个输得狠了,蹲在船头大喊“我是笨鳖,我是猪!” 刘爷无趣的时候,就又多了个看热闹的好去处。 如此,大船停停走走,一晃儿也过去了一个多月。董蓉平ri里忙着整治饭菜,偶尔同刘爷说说话,自觉熟识得就偶尔试着探问几句关于弥勒教的事情。刘爷在刘家最小的儿,因为两个兄长做生意厉害,所以从小就活的毫无压力,逍自在。这些年虽然成了家,也大半时间都在外边飘着游玩,对弥勒教在大齐的势力还真知道的很是清楚。 他又是个jing明的,慢慢就猜的董蓉落难和弥勒教有关联。但董蓉不说,他也不好深问。 就这样,又过了一月,大船终于靠近菲岛了。董蓉激动的整夜睡不好,盘算着到得港口就要去寻自家的船队,到时候就算有弥勒教的爪牙渗透到船队里,但总不能所有人都反叛吧,终究大半人手还是忠诚的。哪怕不能保得她平安,起码传个消息给家里人总是不成问题。 这么想着,她难免就分了心。一ri里餐,不是这个菜里没放盐,就是那个菜能齁死人。刘爷吃得是痛苦之,实在忍耐不住,加者心里又好奇,逮着个机会就玩笑道“曹家妹,我最近也没亏待你吧?你若是心里有气直管说,我宁可被你骂死,也好过吃多了咸盐变成蝙蝠啊!” 董蓉正坐在窗边,望着渐渐黑下来的海天发愣,听得这话醒过神儿来,就赶紧上前拿了勺,挨个尝过几样菜se,待得放下勺就微微红了脸。 四样菜里,样味道不对,这确实有些过分了。但她这段ri和刘爷相处好,倒真有些兄妹的亲厚。于是也不见外,笑着嗔怪道“你又不是老鼠,吃得盐再多,也不会变成蝙蝠啊。不过这菜是入不得口,我这就端下去重做。” 刘爷却是摆摆手,招呼她在窗边的软榻上相对坐了。抬手给她到了一杯茶水,这才正se问道“妹,咱们相处多ri,你行事一直圆融妥帖。这几ri如此反常,想必是心里有事吧?若是我能帮得上,你尽管说一声。” 董蓉看得出,刘爷这么说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忙。她有意说出原委屈,但想想当ri那个把匕架在她脖上的丫鬟,就是伺候了她两年的,而那些黑衣人能够藏在船上两ri不被发现,想必也是有内应的。原本以为家里很稳固的防线,如今已经变得筛一般,漏洞出。她实在不知应该相信谁,又该怀疑谁。而刘爷虽然相处亲厚,但刘董两家各占了大齐半壁商业江山,生意难免有些竞争,谁知道知道她的身份后,会不会突然变了嘴脸。 毕竟,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情义。 这般想着,她把送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然后含糊着说道“多谢爷关心,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先前与家人走散了,这才流落到海上。如今马上要抵达菲岛,就盼着到时候上岸去寻一寻家里相熟的船队。一来,也许能问出家里人的消息。二来,也能搭个顺风船回家去。我离家多ri,难免心有惦记,一时心急,这才行事失了稳妥。” 刘爷听她言辞有些生疏,怎会不知她又起了防备之心,心下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计较,反倒开口劝道“再有一两ri就能到达菲岛了,港口鱼龙混杂,你一个女上岸去打探消息,万一遇到事情就难办了。若是你信得过,我派两个护卫随你走动吧,有事也好回来招呼一声。” 董蓉听得有些脸红,自觉有些“以小人之心君之腹”于是赶紧起身,郑重行礼道谢“刘哥,我实在是有些难言的苦衷,若是说出来,只会惹来祸事。我深受刘哥照顾,不能回报,已是心有不安,实在不能再拖累哥。将来有一ri,小妹大仇得报,一定不忘哥这断段时ri的照拂之恩。” 刘爷赶紧伸手扶了她,叹气说道“难为你一个女流落在外了,我还是那句话,有事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就是。” 董蓉心下感激莫名,再次道谢。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就散了,董蓉回厨房下了一碗面,托一个厨娘送去前舱,然后就回了自己的小舱房,一心等着大船抵达。 第二ri早起,船工们照旧忙着清洗甲板,做着各种杂事,一个船工爬上了桅杆,支起千里眼瞭望,很快就高声冲着下面欢呼“到了,我看到陆地了!” 所有人在船上住两个多月,虽然说船上空间不算狭窄,但怎么也不能和陆地上相比。特别是这些时ri,就连最爱的扑克,玩起来好像都没那么有趣了。 突然听得喊声,人人都是楞了一下,然后立刻疯狂的叫喊起来。有得扔了头上的草帽,有得扔了手里的刷,水桶,总之,尽一切可能庆贺即将成功抵达。 董蓉和刘爷听得声音,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远远望着海天之间渐渐出现的一条黑线,也是欢喜得笑开了脸。 董蓉恨不得长了翅膀立时飞过去,下一瞬就找到自家船队才好。可惜,老话说望山跑死马,这道理在海上也同样适用。这一条细细的黑线,直到傍晚才慢慢在众人眼里显出了全貌。 七八年前,菲岛还是个住满了土人的贫穷国。但自从一支陌生的船队开到这里之后,一切就变了样。大齐的茶叶、丝绸、瓷器被送了过来,换成了各种香料,宝石,好木料,然后又运回大齐。巨大的转卖利润渐渐吸引了更多的船队赶来,海港很快建了起来。土人们贩卖土产有了钱财,商人们聚集成群,开了店铺,海港边形成了一个村落。青楼,酒楼,牙行,各se行业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迅速完善着这个聚集地,如今已是同大齐内陆的镇没什么区别了,甚至比之一般乡镇还要繁华的多。 董蓉自从发现了海安线之后就一直站在船头,不肯回舱房,就连刘爷的午饭都是两个厨娘整治的。刘爷也不介意,反倒吩咐刘管事先找了两个武艺高强的护卫。 果然大船一靠岸,董蓉就心急的要下船。刘爷知道劝不住,就让两个护卫跟了过去。董蓉匆匆道谢就下船去了,然而半夜她回来的时候却有些蔫头耷脑。 刘爷只接见了自家在本地几个铺的大掌柜,也没随他去镇里休息,就一直坐在窗边喝茶看书,见到董蓉回来就招手喊她近前询问。 “妹,可是事有不顺?” 董蓉见刘爷此时还没入睡,猜得他惦记自己晚归,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回身谢了两个护卫,这才走到前舱窗外低声应道“哥,我一直问了二十几条船,都不是家里相熟的。不知是事情不凑巧,还是运气不好?” 刘爷见她眉头紧锁,于是开口劝慰道“这港口的船只怕是有一开外,总有你要找的船队,许是今ri不凑巧。如今天se已晚,不如先歇息吧。我家里的掌柜方才来过了,我已经吩咐下去,明ri让他派熟悉此地的伙计带你四处再问问。” 董蓉闻言终于散了愁se,行礼谢道“那就劳烦哥了,夜已过半,哥赶紧歇息吧。” “好,明ri早饭让别人准备就好,你多歇息一会儿吧。” 两人说着话就各自歇下了,第二ri一早,天se刚刚放亮,董蓉就又匆匆下了船,心里盼着早些找到自家船队。但天不遂人愿,这一次她足足找到晚上,问过了所有的船只,却没有一个是董家的。 她无奈之下只得去了董家在这里的商铺,但当初他们夫妻为了保护这里最后的退,留下的掌柜都是陌生的,只认印鉴不认人。当ri在归途突然遇到祸事,她根本无暇取出印鉴。脖上的玉佩只有商行的十个大掌柜认识,在别处根本证明不了她的身份。 所以,任凭她一再询问,那铺掌柜也不肯多说,甚至眼里戒备之se反倒越来越浓。 董蓉真是哭笑不得,不知是该夸这掌柜的忠诚,还是气他死板。待得晚上回了船上,刘爷见她脸se越发不好,不必问就猜得结果了,于是吩咐管事去灶间给董蓉端吃食。董蓉心里急得直冒火,哪里吃得下东西,一仰头咕咚咚喝了一壶凉茶。 自从相识,哪怕董蓉再狼狈窘迫,刘爷也没见她如此失了分寸,于是就劝道“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把饭吃了才有力气。” 董蓉叹气,手里挑着厨房送来的面条,半点儿食欲也没有。 “哥,我怕是还要跟着你的船回去了。家里相熟的船只,一个也没找到。” “好啊,我还犯愁你走了,我这返航的几个月要怎么无趣呢。你照旧同船才好呢,你做的那些菜,我可没吃够。”刘爷故意打趣。 董蓉苦笑“是我该多谢你收留。”良田喜事 ... 第十六章 擦肩而过 良田喜事最新章刘爷豪爽的一摆手,“我们能相识就是缘分,说什么谢不谢的。”说罢,他想了想有道,“你一个陌生女在港口里打探,许是人家心有戒备都不肯说实话。明ri我让家里的掌柜亲自找人打探一二,兴许会听得什么有用消息。” “真的,那谢谢哥了。请掌柜问问,最近可有董家商行的船队出入,我夫家与董家有生意往来,若是找到董家的船只,就能知道我家里的情形。” “好。” 刘爷是个言而有信的,第二ri铺里的人手来卸货的时候就吩咐了掌柜。 那掌柜也是个利落的,没过半ri就把消息送了回来。 原来菲岛这港口最近两月都没有董家的船队出入,有别家的船只上曾有消息流传出来,说是董家船队本来已经一起出海了,但没走多远就被招了回去。 很多船只当时害怕没了董家的赤马舟护卫,会遇到海盗,着实担心了一段时ri。 所以,这消息知道的人很多,掌柜的人面儿广,稍微一打探就知道了。 董蓉对于这个结果虽然失望,倒也在意料之中。家里知道他们夫妻一同遇难,下落不明,为了方便看护产业,定然会竭力退守。而远洋船队占了家里产业的大头,可是重中之重,这么应对也算合情合理。唯一苦的就是她了,不过这也怪不得家里,如今所有人恐怕都在大齐境内找她,根本没人想到她会远渡重洋跑到菲岛来。 刘爷倒是真心欢喜董蓉照旧随船一同回去,于是打着上岸巡查铺的借口游玩去了,反倒把归途的所有后勤补给和货采买都扔给了董蓉和刘管事。 董蓉先前在家里就掌管着船队,对于什么货在大齐销好,什么货利润高,很是清楚。如今又是心烦,正想找事情忙碌占占心思的时候,于是就放下了顾忌,帮着刘管事忙得两头不见阳。但这般辛苦也是卓有成效,原本要半月才能处理好的琐事,不过十ri就整治好了。甚至还寻了很多耐储不易腐烂的食材,备着上整治饭菜。 刘爷这几ri迷上了青楼里的一个“才女”,正是好得蜜里调油,突然听说可以返航了,还有些惊讶。末了扔给几ri露水姻缘的“才女”几锭银,就回了船上。 董蓉也不理会他玩笑似的抱怨话儿,心下犹豫很久,还是用密语写了一封迷信送去了董事商行。任凭那掌柜如何解释这铺早换了东家,她依旧坚持留下了那封信和一锭银。 刘管事是个能干的,这么几ri功夫,早就搭了几条商船一同起锚返航,指望上遇事有个照应。 这一ri清晨,海港里的薄雾还没有散去,五艘商船就放了鞭炮,祭拜过海神之后了。 冬季季风是最肯卖力气的推手,不过五ri就带着船队跑出了一千多海里。但是,它也是最凶暴的恶徒,说变脸就变脸。不过一晚功夫,海上就掀起了滔天巨浪,撞击得商船忽上忽下,就连从未晕船的董蓉也吐个不停。 船工们都是经验丰富,短暂惊慌过后就稳住了心神,在老舵手的指挥下,顺利抵挡了过去。不过待得天晴之后,众人才发现身后却是少了一条商船,不必说,定然是在暴风里跑丢了。 四艘船聚在一处,仔细核对海图之后确定了船队偏离了原来的航线。于是在附近寻了半ri,没有寻得那艘同伴之后,又勉强拾掇起满心的惊惧,重新了。等到船队好不容易重新回到正确的航线上,众人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为了奖励众人齐心合力过暴风,大难不死,刘爷发话午饭加菜,众人凑趣的欢呼起来,一时倒把这两ri弥漫在各处的惊恐气氛冲淡了很多。董蓉常听船工们私底下抱怨刘厨做出的饭菜堪比猪食一样难吃,她于是借口大厨房活计多,忙不过来,主动接下了这顿庆功宴。 众人每ri都见小灶间端出各se美食,偶尔迎面遇到,那香味馋的他们垂涎不已。如今终于有机会尝尝董蓉的手艺,如何会不欢喜。于是纷纷欢呼起来,比之方才又热闹了分。 刘爷在舱里听见刘管事说明原味,就皱着眉头小孩一样抱怨道,“大灶间里又不是没有厨,何苦让她多挨那个累呢。” 刘管事怎会不知自家主这是护短,笑着开口刚要劝说,董蓉却从楼下走了上来。她手里端了一只托盘,上面放了一碗冰镇的绿豆汤。先前来的上,船上没备硝石,好在董蓉在菲岛的铺里碰到,买了很多,这归途终于不必想念冰想得发疯了。 刘爷一见绿豆汤冒着凉气,立时喜得眼睛发亮,扔下棋就把碗接了过去,几口喝了个干净。末了爽快的长呼一口气,笑道,“这样一碗绿豆汤,就是给壶仙酒也不换啊。” 董蓉好笑,收了碗问道,“先前怎么听说,你埋怨我给大伙儿整治吃食呢?这次风暴当真凶险,若是没有船工们卖力,咱们怕是都喂鱼了。我做几个好菜也是为了谢大伙儿救命之恩,你这当东家的,不但不谢我就算了,居然还打算拦着?” 刘爷尴尬一笑,假意扭头疑惑的问询刘管事,“是吗,我方才好像没说这话吧,一定是误会!” 刘管事想翻个白眼,但出口却道,“爷自然没说,是我说的,我心疼曹娘累,所以才打算拦一拦。” 董蓉笑着行礼道谢,“还是大管事心善,午饭我多做一道好菜谢您,如何?” “那自然好了。”刘管事好像没看到主瞬间垮掉的脸se,眉开眼笑应了下来。 “你们两个,这是联手挤兑我呢,还想不想每月开工钱了?”刘爷抗议出声,惹得董蓉和刘管事都笑了起来。 因为满船上下的人手加在一处足有五十几号,小灶间的锅灶就不够用了。董蓉就带着两个厨娘去了大灶间,有了先前那件“中毒事件”打底儿,刘厨如今见了董蓉恨不得绕,这会儿更是借口坏肚溜掉了。 董蓉也不在意,带着两个厨娘和大灶间里的两个杂工,开始把船尾送来的鱼虾分拣。今ri运气不错,居然捕到了两条超过二十几斤重的海皇鱼,利落的卸掉了鱼肉,只留了鱼骨。统统扔进到锅里,加了葱姜等物去腥味,然后就炖了起来,直到汤se变得奶白才加了粉丝,白菜丝和土豆条等物。工序倒是猪骨汤炖菜差不多,但新鲜鱼骨熬出的汤汁比之猪骨汤,那个鲜香滑嫩,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打过水焯的鱿鱼丝颜se白生生的,下锅加了红辣椒丝和葱头爆炒,出锅之前添两勺蒜蓉酱,只嗅着味道就够提神爽利。 再炝上一大盆的土豆丝,把菲岛上淘换来的番薯切成块,炸好挂糖浆,看着金黄晶莹,吃起来更是香甜酥脆。 众人原本还一边忙碌一边抻长了脖盼着,没想到午饭很快就好了。听得船头挂着的钟声一敲响,所有人都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聚到了甲板上。杂工和厨娘们笑嘻嘻抬了大筐的饼和大桶鱼骨汤,还有大盆的土豆丝和酱炒鱿鱼上来。每人都得了一份,有的人喜静,找了个背阴处慢慢吃喝,有的人干脆就一屁股坐到甲板上大口朵颐起来。 不必说,鱼汤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而番薯挂浆也成了所有女人的最爱。当然,刘爷坐在前舱一边吃喝,一边抱怨董蓉藏私,这鱼汤和番薯挂浆,他也是第一次吃到。 刘管事就装作没听到,心里惦记厨下必然有董蓉给他留好的一份。 刘家商船上,这一顿午饭,人人都是吃得满意之,欢声笑语不断。董蓉也和两个厨娘一边闲话儿一边慢慢吃喝,完全不知道,就在他们偏离航线的这一ri内,只赤马舟正巧迎面交错而过。那当先航行的大船上,载着的是她所有的亲人。 董平双手扶着船舷站在船头,双眼望着前方的海面,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偶尔牙齿碰到嘴唇上的一圈儿火泡,疼得他狠狠皱了眉头。 曹老爷从前舱里出来,见到他如此模样就叹了气,上前劝道,“平哥儿啊,事已至此,你也不要挂心。蓉姐儿和柱都是福大命大之人,肯定不会有事的。你这般riri惦记的吃不好,睡不下,若是急坏了身体,岂不是更没人援手了?” 董平如何不知这个道理,他如今也是快十岁的人了,不但做过官,这些年天南海北也没少跑,自问见识和本事都不差。但事情一旦涉及到姐姐一家,他就彻底乱了分寸。在他心里,看待长姐就同母亲一般,每晚闭上眼睛,他都会噩梦不断。不是梦见姐姐被人追杀,就是尸体漂泊在海上被鱼虾啃咬。 他惊醒过来,就像被人把心摘了直接扔下油锅炸那般疼啊。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无人处,他不知偷偷掉了多少眼泪,然后又狠狠抹去,加紧安顿家里老人,之后就是踏遍五湖四海,也要找到姐姐。若是姐姐无事,那么一切都好说。但姐姐当真遇难了,他余下的后半生就以报仇为活下去的目标了。r638良田喜事 ... 第十七章 悔 良田喜事最新章“大爷,我没事。再有五ri就该到菲岛了,到时候我留下一只船归您老调遣,其余两艘船就带回去。家里这些人,就要劳烦您老cao心了。” 曹老爷听董平这么说,赶紧点头应下,“你放心,我们这些老骨头虽然这些年享福享得痴肥许多,但脑还不糊涂。你尽管回大齐去找人,一定要找到蓉姐儿和柱。若是有消息,记得一定要早早送信来,省的我们整ri惦记。” “那是自然。” 一老一少说了几句话,就并肩站在船头不再吭声了。两人心里都是一般沉重,哪怕海风再清凉,也无法把他们心里的担忧吹走一丝。直到曹婆从灶间里探出头来,高声喊着吃饭。两人才赶紧收起了脸上的凝重之se,装作轻松说笑着往回走。 赤马舟虽然一顶风,但陈家众人经验丰富,行船速倒也没有慢多少。这一ri,眼见菲岛就在前方。满船老少都走聚到甲板上看个新鲜光景。除了少数船工们来过此地之外,曹老爷等人都是第一次,想着以后就在这里重新开始生活,也许是几月,也许是半年,也许是几十年,人人心里都有些一种复杂的滋味涌上来。 当然这不包括孩,十几个仆役家里的丫头小,争抢着抻脖往岛上张望,叽叽喳喳说着话儿,显见对于这次搬家都也很是兴奋。 “哥啊,我爹说这个大岛上有很多野猴。” “我也听我爹说,这里地上都是黄金铺的!” “啊,那不是低头撬块金砖就一辈不用干活儿了!那能买多少斤松糖啊?” 孩们的童言童语随风传开,听得大人们都是好笑,一时间心头倒也松缓了那么一丝。陈老爷特意嘱咐船工们放慢了速,赶在天se彻底暗下之后才进了港口。 董平带着两个亲信船工下了船,很快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暗夜里。 董家商铺的后院里,这会儿正灯火通明,面se有些冷肃的年轻掌柜正皱眉坐在书桌后,望着手里的一封书信出神。 当初他不过是商行里一个小管事,因为做事认真,脾气又倔强,不知道变通,常被家里的远亲,也就是店铺掌柜骂做死硬头。 没想到,后来突然有一ri他被派到总行送信,然后就接了这个差事。每月不只工钱丰厚的无法想象,甚至年底还有一笔超过两的辛苦银,不必说,攒上个五年,买院娶媳妇儿都是容易的事。 若说唯一有什么不好,就是驻留在这里有些寂寞了。菲岛虽说越来越繁华,但是比之大齐还是差了很多。不过,家里常有商船来往,他手头也有活计忙碌,倒也不觉得无趣。但这两月,商行捎带消息来说,生意要暂停几月,甚至还嘱咐他小小演了一场戏,宣称换了东家。 这港口的商铺原本就是各家商行船队,为了停留或者转运方便才开起来了。海上行船有风险,常有船毁或者货物被抢之类的事发生,这些铺的东家也常换来换去,倒是他们这些小掌柜,因为熟悉本地之事,又通菲语,总会被留下继续驻留。所以,他先前行事倒也不算扎眼。 他隐隐猜测着,是不是主家出了什么变故,那么他来到此地最大的任务,是不是要到了启动的时候? 这般想着,他捏着手里的信封又紧了紧。为了那个秘密任务,哪怕一丁点儿风险也不能冒。虽然他直觉里认为这留信的女,必定没有恶意,同自家商行也许真有些关联,但她拿不出印鉴,就什么都不能证明。这信件却是可以保留些时ri,到时候家里来人再捎带回去让更聪明的大掌柜们分辨吧。 他正打开抽屉要把信件放进去,结果就听铺里雇佣的本地土人呜哇哇在门外禀报说,“有人敲打铺的门扇,要见掌柜的!” 年轻掌柜下意识望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夜se,然后同样回了一句菲语,快步走出了书房。待得到了前边铺面,见得来人是汉人,他心下难免生出几分亲近,于是抱拳问道,“几位客观,天se已晚,我们铺打烊了。若是有生意要帮衬,不如明ri再早些过来转转啊。” 董平上下打量这年轻掌柜几眼,见他笑得亲切,脸上不见半点儿异se,就猜测他真是不认识自己,于是暗暗点头,转而低声说道,“这位掌柜辛苦了,我是桃花山上来的,还请掌柜借一步说话。” 年轻掌柜听得这话,眼睛猛然一亮。桃花山是他当初接任务的时候和大掌柜约好的暗语,据说商行的两位东家未曾富贵之前就住在桃花山上,这人既然能说出这个名字,那就必然是家里来人了。 “好,好。这位客官远而来,随我去书房歇会儿吧。” 董平点点头,挥手示意两个船工留在铺里,然后就随着小掌柜去了后院。他心急安顿好家里长辈们,然后返回大齐,所以也没啰嗦,直接取下挂在脖上的一枚小小金戒指就递给了年轻掌柜。 年轻掌柜恭敬接了过去,然后在戒面上沾了一些印泥,取出一只匣,翻出最底下的一张纸,仔细把戒面印在那上面原有的一个图案旁边。 待得拿到灯下仔细核对,见得没有半丝错处,这才赶紧跪倒,双手碰上戒指,激动说道,“小的吴有得,见过东家。” “吴掌柜快请起,难为你常年驻留这里,实在辛苦了。”董平也没什么虚词,开口就是实话,反倒听得吴有得心里热乎乎。他连连弯腰行礼,谦虚道,“这都是小的应该做得,辛苦一些没什么。就是最近家里没了消息,小的惦记家里有事,终于把东家盼来了。东家若是有事,尽管吩咐。” 董平也不客气,低声把此行目的说了一遍,末了又道,“这些人都是家里管事的亲眷,在岛上小住这一段还要你多照料。” “东家言重了,”吴掌柜赶紧恭敬应下,“小的一直驻留这里就是为了这事,如今终于等到效力机会,定然不会辜负东家信任。” “那好,其余之事,我们明ri再说,暂时先把妇孺安顿下来。”董平说着话儿就起了身,吴掌柜随着他刚要往外走,突然想起柜里的那封信,就迟疑着说道,“东家,小的还有一事要禀报。” “什么事?” “半月前有一妇人来铺里探问咱们商行,最近是否有船只出入此处。小的谎称换了东家,不知商行的安排。但五六ri前,她又来了一次,留下了一封信,说转交给咱们董家商行的任何一个大管事都行。您看。。。” 董平不知为何,心头突然一紧,立时扭过身来,问道,“信呢,拿来我看看!” “是!”吴掌柜赶紧走到书桌后,取了那封信送到跟前。 董平一见信封正面那几个熟悉的黑字,就觉脑里轰然炸响,眼前金星乱冒。他如同溺水之人得了救命物一般,死死抓了吴掌柜的手,哆嗦着声音问道,“人呢,这送信的人如今在哪里?快说,快说!” 吴掌柜胳膊被抓得痛,下意识就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大错,于是赶紧应道,“这送信的妇人已经走了五六ri了,如今怕是在海上呢。” “哎呀,长姐,我来晚了!”董平后悔的肠都要青了,抬手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光,若是上赶一赶,他是不是就能遇到飘落在外的姐姐了。 吴掌柜被吓坏了,这会儿就是笨蛋也能猜到自己惹祸了,他噗通就跪了下来,“东家,都是小人的错,不知那妇人是自家人。” 董平把自己打的脸上火辣辣,但脑却好像清醒许多。他狠狠喘了几口气,一把扯起吴掌柜,然后就拿着密信走去灯下仔细读起来。 董蓉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先前在自家船上遇害,她已经不知道还有谁可以信任。留信之时,生怕家里的密语也被人窃取,于是这封信写的很短,只报了平安,让家里不必惦记她的安危。另外又让家里小心防备弥勒教,至于她以后的行踪却是半字未提。 董平足足把信看了遍,心里悲喜交加。喜的是姐姐xing命无忧,悲的则是她流落在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逢,而这期间,她必然又要吃很多辛苦。他作为弟弟,却是只能对这一封信急红了眼睛,何其无用? 吴掌柜小心翼翼打量着董平的神se,末了想了想就上前问道,“东家,这送信的妇人当真是咱们商行的人吗?小的见她拿不出印鉴,又事关重大,才没有。。。” 董平叹气摆手,低声安抚道,“你做得对,不必解释。这送信的妇人,是我急于寻找之人,没想到居然流落到这里,擦肩而过,实在令人扼腕。你把当ri见到这妇人之事,详详细细同我说一遍。她看着气se可好?坐谁家的船到此?身上可有伤?” 吴掌柜听得这一连串的问题,心里愧疚更重,赶紧把两次见面情形仔细说了一遍,末了又道,“小的曾派人尾随她到港口,见她上的是北地刘家的商船,好像担着管事的职司,并不像受苦的模样。” 董平长长松了一口气,喃喃说道,“这就好,真是万幸啊!” 说罢,他把信小心揣进怀里,再次说道,“赶紧随我去安顿亲眷,准备食水补给,我要尽早返航。兴许上赶一赶,还能追上刘家的商船。” (我这脆弱的颈椎,一天写两更,它就造反,低头就喘气困难。我先一更一段时间,欠下的五更记账,以后慢慢还啊。难受死了,如果没有脖也能活就好了。)r638良田喜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