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武皇》 第1章 遗孤 “你是我捡回来的。此乃灵州,我们又在武国地界,老夫又乃武门第十八代继承者——武罗。你便随老夫姓,你随风而来,名字中便顺带提一风字罢。” 灵州,不过三千州其一,实属沧海一粟,却也浩瀚无垠,一洲之地大到无边。 灵州号称人杰地灵,以‘灵’著称,整片大洲笼罩在朦胧的浓郁天地精气之中,在三千州之中,也算负有盛名与富有特色了。 武门,偏居一处与凡俗相近的地儿上,说是一个门派,不如说是茅屋三两间,依山而建,春夏秋冬各有景色,或酷暑难耐,或白雪皑皑,或落叶纷飞,或百花齐放。 武罗,名义上是武门门主,其实也就光杆司令一人,外加三个与他相仿的老家伙,分别是驼子,瘸腿、麻脸。其中驼子与瘸腿是个六七十的老人,麻脸则是女人,年纪也过了花甲。 而武罗,则是一个瞎了双眼的老人。 四个老家伙组成了一个破落的小门派,也就是上不了门面的武门。 武门中,每隔五年对外招收弟子,然而那不过是空谈,因为武门太破败了,门可罗雀。没谁会轻易选择这样一个破落的门派。 而今,武门里纵有弟子数十人,也不过都是‘捡’来的。 武风,便是其中之一。 武罗乃武门门主,十六年前在河边捡到武风。可十六年一晃而过,作为武门唯一传承人的武风却没有太高的地位。反之,武风让谁都打心里眼看不起,因为他不能修行。 清晨。 武门依山的山崖旁,坐落有大大小小多块陡峭地儿,数十人分别盘坐于此迎着朝阳吐纳。 武门山前,唯有一人拿着扫帚扫着地,清扫不算平坦地儿上的落叶,而今正值入秋,树叶枯黄,被风一吹便飘零。 他相貌清秀,若邻家大男孩一般,身形更称不上魁梧,很清瘦,仿佛一阵大风便能吹倒。正是武风。 眼巴巴看着同门师兄弟迎着朝阳运行吐纳法,武风是打心里眼羡慕,同时还有自惭形秽。打小便被他们看不起,背后说是废材,根骨不佳,资质愚拙,受尽白眼与谩骂。 武风这些年来过得很不开心,若非武罗乃武门门主,他又与武罗关系密切,名义上是他养子,可能便不是谩骂与白眼那么简单,而是被其他人欺凌,踩在脚下。 打杂。是武风这些年来周而复始的活儿。 约莫一刻钟后,武风干好手里的活儿,一屁股随意坐在一块粗糙的石头上,他脸色复杂,似艳羡又似遗憾,苦恼,烦躁,懊恼等。 前方的断崖,数十道身影盘坐着,依然还未结束吐纳法,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一呼一吸恰到好处,眉心凝聚三把火,精气神意强盛到顶点,称得上神采飞扬。 吐纳法,能够强身健体,改善体质,据说还能开启人体三十六处大穴,七十二小窍等众多法门,那是号称神乎其神的玄妙之门。 半盏茶时光后,那数十人睁开双眼,有的眸绽精光,有的眸绽冷电,有的双眸熠熠,有的内敛精芒。 数十人中,八男二女,他们长身而起,二女两人身上有种脱俗的气质,八个年龄段在二十出头、十八九岁等年岁徘徊样子的少年,他们的身上则有那么一丝锋芒毕露,甚至是张扬轻狂。 有些人轻蔑的扫了武风一眼,扬起不屑的笑容便与他擦肩而过,有些人还算客气,武风有那一层身份,他们还会远远的朝他点个头,算是打招呼。 一个少女,大约十五六岁模样,运行完毕吐纳法后蹦蹦跳跳向武风靠近。 她大眼睛明亮,鼻子如点蒜,嘴边荡漾着小酒窝,笑起来时两眼眯成月牙状,肌肤白皙,扎着双辫子,穿着并不那么整齐,不过一件有些破旧的粉色衣裳,却也将她衬托得很是可爱与纯洁。 “风哥哥。”少女来到武风身旁,熟络的挽住他的手臂。 “青青。”武风有些脸红,但总算没抗拒动作,只是很腼腆的样子。 青青,是所有武门弟子中最小的。 她是在六岁时,被麻脸婆婆在武门以外七八里的小镇上抱回来的,当时小镇闹匪灾,那些个土匪倾巢而出,四处作恶,打家劫舍无所不做。 青青的父母为此付出了生命,麻脸婆婆当时外出,恰巧遇到血泊中的那一幕,勃然大怒,杀光那群作恶的土匪,顺带将小女孩收养,带到了武门。 十年如一日,当年的小不点已经亭亭玉立,女大十八变,还在变化中。只能感叹一声,时光无情,流逝如水。 在武门里,武风与这小师妹的关系是最好的,或许是同病相怜吧,一个被父母抛弃,一个则是眼睁睁看着父母离自己而去。 小女孩无助的坐在血泊中…… “风哥哥,不用沮丧的。”青青见武风神色郁郁不乐,这样安慰道。 “习惯了。”武风牵强一笑,伸出另一只手摆了摆。 “还没进入第三重天吗?” 青青轻轻摇头,没有回答,脸庞似不甘与无奈。 “没那么容易的。”好久,她才说道。 “没事。慢慢来,我们的青青聪明伶俐,区区武者三重天,怎能难倒。”武风笑道。虽说不能修行,但对于武者的境界也有所耳濡目染。 至于能否明白每一重天之间的鸿沟有多大,武风便不能了解了。 青青轻轻摇头,没有出声,只是两边脸颊飞上红霞,增添了几分俏丽,若染红的苹果,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脸皮薄。 “我该回去了。”青青左顾右盼,见一些同门师兄望向这边来,俏脸微变,而后急匆匆的进了依山而建的武门大门。 武风暗叹一声,以往,只要他跟青青说上两句话,便会有李胜师兄也走过来对他冷言冷语,估计是看不过青青与他走到一起。 就像今天,若不是青青自觉,估计那讨厌的李胜又该出现了。 对此,武风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感觉很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这种情绪没让他感受多久,因为武罗出现了。 茅屋三两间,分布在山崖的各处,一个瞎眼老人自一茅屋走出,他皮肤干枯,褶皱,那一对双眼翻着眼白,有些瘆人。 “小子。”茅屋下,瞎眼老人站在那里。 “爷爷。”武风深知瞎眼老人的脾气,下一秒不出现定会挨揍,嗖的一声动如脱兔般便出现在他眼前。 至于为何是“爷爷”而不是“义父”,这倒是武风从小改不了口,打懂事起便没叫过老瞎子父亲之类的,而是以爷爷称呼。毕竟,老瞎子的年岁确实足以当他爷爷辈的了。 倒是有时心情实在糟糕透了,武风还会对老瞎子不敬。 记得有一次,老瞎子因为他弄不来黄酒烧鸡,而揍他,那时武风也是气急败坏,直接称他为老家伙,老梆子等。虽过了嘴瘾,但还是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去。替老夫弄二两黄酒和半只烧鸡来。中午要是不见我要的东西,嘿!”老瞎子说完这句,无力的靠着茅屋木门,身体顺滑而下。哪有半点武门门主的样子?! 闻言,武风为难了,武门的物资向来是他负责,特别是老瞎子的胃口也一直是他照顾,后者很挑,很刁,但总算还能满足。 可这段日子一直没有“收入”,眼下哪来的银子去镇上买所需? 犹豫着,武风还是转身离去。 瘫坐着的瞎眼老人抬头,仿佛能看见似的,自言自语。 “十年一度的灵州大会又要进行了……” 遥想十年前,在一次灵州大会之上,他与敌手擂台战。那是淘汰赛,当时他与麻脸婆婆、瘸腿、驼子一行人与对方几人有了口角,又那么凑巧在赛场上遭遇,自是不会留手。 谁知,他兵败如山倒,被对方毫不留情的刺瞎双眼。那时,麻脸婆婆与瘸腿他们与他同仇敌忾,挑战了对方,但毫无例外,全都惨败。 事后,对方风轻云淡,毫不在意,压根没放在心上的对他们说:“呵。蝼蚁也想仰望苍龙,痴人说梦。不杀你们,是不想脏了大爷的手!” 这番话语可谓气焰嚣张,尽管对方一副平淡的姿态,却是那么高高在上,让武罗几人的道心大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尤其是武罗,自那之后以酒度日,脾性越发怪异。 原本心中还有些许念想,毕竟老来得子,哪怕不是亲生,也希望望子成龙,将一些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然而,武风却是个不能修行的废材,这让武罗大感失望。这些年来不知想过多少方法,始一无效果。 到了现在,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十六年如一日,从坚持不懈到失魂落魄,再到死心,那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 清风镇,若一个县城规模,足以容纳三五百人居住。 五六里路,对武风而言,并不多么远,一路健步如飞,青青曾教他吐纳法,虽说武风不能修行,但吐纳法依然能让一个普通人强身健体,增强体魄。 第2章 血人 “馒头,香喷喷的张氏灌汤包,菜包,还有馒头埃!” “鸡翅,五十年饲养老鸡,不好吃不要一文钱!” “冰糖雪葫芦!” 清风镇热闹非凡,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行人攘攘,称得上川流不息。 自从闹土匪上报之后,武国某些地方官派遣一批强大的军队,连夜赶路,快马加鞭,百人军队如同一柄尖刀,无坚不破,驻守小镇。 最主要还是镇上的小县衙是一个大官弟子,似乎是外戚,有些墨水,颇被直系看重。之所以到这么偏僻的地儿当一个小小微不足道的县官,主要还是“镀金”,走走过场便回去委以重任。 武风赶到小镇时,已经临近午时,他满头大汗,焦头烂额的,忙在主街道的人海中穿梭,寻找机会下手。 六岁时,老瞎子曾教他“妙手回春”,麻脸婆婆则教他如何乞讨,如何扮可怜,瘸腿伯伯则教他如何坑蒙别人,驼子则教他怎样拐骗等生存能力。 可以说,自六岁被丢到武门外的小镇上,武风便坑蒙拐骗偷无所不做,但总算心地善良,没有害人之心,一切只为能生存下去。 记得有一次,武风十二三岁时,已经练就三寸不烂之舌,愣是将一个可怜他的妇人说的团团转,骗得了几块碎银子,后察觉那妇人似乎缓过神来,心虚的直跑路。 穿行在拥挤的人群里,武风见缝就插,却一直挠头,以及满脸无奈。 他发现,今天竟然没有装阔佬的主儿,以往,一些人将自己包装得跟个有钱公子哥一样,腰间佩玉,鼓鼓囊囊的钱袋也跟着在腰上晃荡,眼下却不可见。 且,大多数行人竟然还会存有三分意识护住自己的袖口,胸怀等,生怕自己存放银两的地方下一秒会被一只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探入。 很快,主街道走到尽头,武风苦着脸显得手无足措,委实还有疑惑挂在脸上。 身后是冰冷的墙壁,墙上还贴了几张告示,这是一面通告墙。 武风随意一瞥,却瞪大了双眼。 “刺客刺杀县官险些得手!” “近日清风镇刺客潜藏,为免受无妄之灾,望镇中居民尽量少出入本镇。以及全力配合调查!” 寥寥两张告示,却让镇上的住民多少心里恐慌,自危,镇上虽说热闹,那不过是日复一日的境况,事实上,小镇已被一股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氛蔓延。 “那刘姓县官早有传闻他是武者一名,看似文绉绉手无缚鸡之力、甚至瘦弱的人,却隐藏这么深。”武风自语。 至于谁会行刺这样一个小县官,目的又是什么,武风便不去多想了。 不过,离开通告墙时,还是有不少人在议论。 “三日前,刘县官在城外捉了个人回来,听说审判其是盗墓贼,先行关押了。” “是啊,才捉了一个,便牵扯出一伙,看来真是盗墓贼无疑。” “可盗墓贼向来以明哲保身、不涉险为主儿,最怕官。怎会有人敢冒与武国为敌的风险想要救人呢?” “不清楚。不过这件事儿应当没那么简单。” 来龙去脉,武风听到了七七八八,那伙盗墓贼藏在小镇,救不出同伙便四处作案,在月黑风高夜打家劫舍,专窃大户人家的腰包,三天来已有李家、张家等清风镇数的过来的腰包鼓鼓人家被洗劫。他们似乎想以这种方法逼刘县官就范。 不过,时至今日,那刘姓县官还未有任何回应,只是小镇多了几队巡逻队伍,一些个兵卒身上隐隐透发着杀伐气息,这约莫是刘县官的回应。不会轻易妥协。 在主街道晃荡着,武风本就穿着似乞丐装,跟个小乞丐一样,衣衫褴褛。 “叔叔婶婶伯伯阿姨,求求你们施舍个发财钱吧!”他可怜兮兮的在人群中乞讨。 然而,世态炎凉,不少人冷眼旁观,有多远走多远。更有脾性暴躁者,脸红脖子粗扯着铜锣嗓子大声斥责,叫滚开都算轻的。 遇到个心情不爽者,还会有动手打人的冲动。毕竟小乞丐嘛,打就打了,没啥大不了。 武风悻悻然钻进人群里,没有半点收获也不想惹人嫌,只能另想它法。 主街道四周是大大小小的偏僻小径,武风行走于其中一条,没有抬头,眼定定望着地上,心不在焉,脑子里却有那么一个念头,希望能捡到别人遗落的铜板。哪怕一文钱也好啊。 “大爷,快来呀!” “来嘛来嘛!” “死相!” 诱惑至极的咯咯笑声伴着阵阵香风,数个穿着暴露、香肩裸露的女子挥舞着手上的粉色手帕,同时媚眼如丝对着过往男人娇笑不已。 大胆的女子还会拉扯某些面熟的男人,明知会被吃豆腐也面色如常,甚至向他放电眼,将诱人的身子靠得很近。 烟花巷。 不知不觉,武风竟走到这条是非多的巷子来,光闻其名就知是怎样的地方。这是一条失足女子维持生计以出卖肉体赚取银两的风花雪月巷。 “啵” 突然,武风整个脑袋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只觉舒服极了,仿佛一头扎进棉花堆里,被一股弹性十足的力量反弹,一屁股坐到地上。 抬头,他顿时面红耳赤,呼吸都急促,满脸窘态。 “咯咯咯……” 一个裸露一半胸膛,双肩白皙,胸前像塞了半个足球似的浓妆艳抹女子正看着武风捧腹笑个不停。这一幕可谓波涛汹涌,看得其他路过的男人直了双眼,狠狠吞口水。看得未经人事的武风脸红脖子粗,惊慌失措的爬起身,逃似的跑了。 那女子则笑得更加放肆了。 一条死胡同旁,武风气踹如牛靠着墙,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都能听到自个的心跳声了。 手捂住自己的胸膛,武风连连吐气吸气,好半天才平缓自己的心绪。 突然,他抽了抽鼻子,露出狐疑的神色。 淡淡的血腥味儿飘入鼻腔中,扭头,武风吓得连连退步。 在身后这堵墙的左侧,一直到底,偏下的位置处,长满青苔的墙上有一滩血,与青苔混在一起,若非闻到味道,还真不易察觉。 眼下,在武风看来它是那么的触目惊心。牵动人的神经。 “呼哧呼哧……” 然而,让武风近乎吓破胆的一幕又出现了。微弱、却又急促的呼吸声隐隐约约透着墙传达过来。 武风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再联想到通告墙的告示,说什么闹匪灾、盗墓贼之类的,早已吓得满头大汗,双腿发软不听使唤,想跑都缓不过劲来。 这时,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探出头来,披头散发,气息紊乱,身上有一股浓浓的死气。 武风吓坏了。 “你……” “小兄弟,别走!”满身是血的男人摇摇晃晃的从死胡同走来。 武风看到他胸口一直冒血,那是一处致命伤,除此之外身上其他地方亦有伤痕。 他惊得灵魂都在发飘,浑身发软的在地上向后挪动。 “不…不要过来!” 不过,这男人哪会听他的,恍恍荡荡向他靠近,终于,他像是用完全身力气将上半身扑到武风双腿上,一只是血的手抓住了武风破烂的衣衫。 “帮…我个忙……”声音沙哑无力,如若那从地府逃出的厉鬼在低嚎。 武风寒毛倒竖,这一刻不知哪来的力气,双腿乱踢,将对方踢开。 可,那男人一只手紧紧的攥住武风的衣服,死也不放开,嘴里哀叫连连,伸出另一只紧紧握住的手,摊开。 “帮我把这个带出去,三天后到以东十里外的树林,那里有个池塘,我的同伴会在那里会合………” “这是报酬,多谢你了!” 约莫是回光返照罢,男子一口气说出几句话,而后将手里的东西硬塞到武风手中,接着目光涣散,无神,嘴里不断向外溢血,而后整个人无力的瘫软下去。 “喂!” 武风见他倒地不起,惶恐无比,满脸不安,再见他没有半点反应,心里莫名惊怵,当下不敢逗留,撒腿就跑。 不知一口气跑出去多远,武风来到另一条无人的小径,气踹吁吁的停下。 他有些怔怔无神,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做梦似的,却又那么真实。不禁捏了捏自己的脸儿。 “疼!” 将在怀里的手掏出来,摊开,一个如琥珀似的石头出现在视线里,还有一块银闪闪的银子,足有一两银。 “这是什么?”目光落在那琥珀似的石头上,武风一脸疑惑。 挠了挠头,他看向手掌心的另一块东西上,顿时情不自禁的笑到嘴都合不拢。 一两银,这可是足足一两银啊。都不知能买多少顿烧鸡和黄酒了。 “嘿嘿,总算不用为这发愁了。”武风嘿嘿傻笑,仿佛全然忘记刚刚的事儿了。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强自镇定罢了。 这时,透过小巷,他听到了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有条不紊。不多时便看到成群结队、身穿银甲、带着一股惨烈的杀伐气的兵卒路过。 “惨了,午时都快过了!” 武风暗呼不妙,这竟然已经误了时辰了。 第3章 天地合气生万物 主街道,武风从一家酒肆中走出,拿了个小瓷瓶,而后又焦头烂额赶去另一家烧鸡店,这两家都是老字号,经营了十年以上,规模倒不大,但贵在品质。 好在它们并不相隔多远,没过多久,武风提着以荷叶包着的烧鸡,临走前听到烧鸡店的伙计咕哝着什么。 “真没天理。这年头小乞丐都这么有钱,老子转行算了!” ———— 武风却不知道,他离开小镇后,小镇大乱,一股压抑感铺天盖地宣泄而出。 有人在死胡同发现一具死尸,那人的本意是想去撒尿,可看见一具满身是血的尸体后,哪里尿的出来,吓得憋了回去。 后面,发现死尸的男人与死尸则被县官的兵卒带走,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满镇皆知。 议论与各种猜测的声音也此起彼伏,闹得小镇人心惶惶。 不过,这些都不关武风什么事儿了,也跟他一个铜子关系没有。 此时的他,健步如飞,累得都快虚脱了,终于在很短的时间内赶回武门所在的山脚下。 踹着气,汗水淋漓,武风将黄酒与烧鸡提在一块,另一只手探入怀,取出那琥珀似的石头。 石头透亮,仿佛没有一点杂质,在日光下闪闪烁烁,散发出一种极其神奇的气息。 武风吸了一口,仿佛闻着醇香味儿的美酒,感觉浑身舒坦,又是贪婪的吸了几口,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原本气踹吁吁的呼吸节奏恢复了缓慢,像平常那样,脸不红心不跳气也变顺畅了。 “这东西好像蕴含了极其浓郁的东西。好像是老家伙说过的天地精气……”武风惊疑不定。 虽说不是武者一名,但在耳濡目染的生活中不可能一点别的认知都没有。 “不行。不能把它带回去。” 最终,他在山脚下找了个隐匿的地儿把石头埋了,又做了记号,以便回来寻找。 接着,他又急匆匆的冲上山。现在午时过了三刻,想必老瞎子早已等得不耐烦,若是再等一分钟,武风心知肚明,他会有大麻烦。 事实上,老瞎子确实等得脾气都冲上脑门了,翻着眼白摸着扫帚重新坐在茅屋木门旁,将扫帚藏在一边。 终于,武风火急火燎跑来了,老瞎子慢腾腾站起身,一只手攥住了扫帚头,等到武风靠的近了,举起扫帚就要打。 不过,他却停顿了,反而使劲抽动鼻子。 “唔~过时不候。不过看你这么有孝心的份上,这次就算了。”老瞎子神速收起扫帚,翻着眼白有些瘆人。 武风已经来到近前,闻言撇了撇嘴,再捏着鼻子将手里的小瓷瓶、以及荷叶包着的烧鸡交到老瞎子手上。 后者借过酒和半只烧鸡,迫不及待撕开荷叶,再拧开酒盖子抿了一口,心满意足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美美的撕下一只鸡腿,顿时香气四散。 武风看得直咽口水,暗骂自个笨蛋,一两银也不少了,为何不买点别的犒劳自己? “说说,怎么完成任务的?”老瞎子含糊不清的说。 “妙手回春。你教给我的妙手回春我又有所精进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会成功。”武风顺口胡诌。 “那怎么还耽误这么久?!”老瞎子面色不愉。 “哦。小镇上的县官捉了个盗墓贼,那盗墓贼的同伙不知发什么疯,竟然想营救被抓的同伴,第一次无果后对小镇的张家、李家下手。想以他法逼刘县官就范,闹得小镇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自我防范提高不少,就耽搁了。”武风长话短说。至于遇到血人的事儿,他一个子没提。 “这伙盗墓贼还跟我们抢生意?!”老瞎子重重呸了一声。 也难怪他如此,以前,武风还小那时,他曾与其他老家伙教唆其长大后必要偷窃那些所谓的富贵人家,张家、李家自然就在此列。 可惜,武风无法修行,自然继承不了他们的衣钵。那盗取富贵人家的志向也就不了了之。 武风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便想给自己熬粥去。 “等等。”老瞎子却叫住了他。 回头,武风看到站起身的老瞎子一脸慎重,搞得他自己满脸茫然。 “你身上的味道……除了有淡淡的血腥味儿外,还有一股非常浓郁的天地精气的气息。” “说。你到底遭遇了什么?!” 武风差点跳起来,这老家伙难不成属狗的?鼻子怎么这么灵! “没有。你怕是搞错了。”他哪会承认。 “不说?你应该知道,我除了妙手回春一项绝技外,还有另一项压箱底底牌———搜魂大法。”老瞎子此时显得有几分无情。 “你……你不能那么做……”武风连连后退。 “我可是你儿子!” “捡的!” 最终,武风挨了顿打,却死不松口,关于他的遭遇一字不吐。老瞎子自然不能直接对他搜魂,毕竟再怎么说也养了十六年,感情深厚,拗不过武风,只能作罢。 不过,揍一顿是难免的,因为怎么也要找回点面子,出几分火气。 “把你那一身衣服换了。你身上的气息若是被那群小子察觉,他们可没我这么好说话。”见武风要走,老瞎子不冷不淡说道。 武风虽然一脸不快,约莫是遭了一顿打而不爽,但此时倒也认同。 手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走进另一所茅屋,换了一身同样破破烂烂的衣服出来,便埋头去熬粥了。 武门。这个时间点大多都在午修,吞吐日箐精华。十年一度的灵州大会即将到来,时间紧迫,随着瘸腿伯伯一声令下,所有年轻弟子在修行上不敢松懈。 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个见识外面广阔天地的好机会。 虽说武门每十年参加的灵州大会几乎都是去打酱油,走个过场便被淘汰,但对于年轻弟子也是一次增长阅历的难得时机。 再说,今年这一届灵州大会鹿死谁手、谁胜谁负、谁能笑到最后还不能定论。总之,武门虽算不得什么上得了门面的门派,但还是有那么一线机会的。 而今,武门的年轻弟子大多都成长起来了,论资质,武门有一个弟子很是出众,名为秦志,乃是老瞎子、驼子、麻脸婆婆他们一同调教出来的。论实力,武门众多弟子中,秦志要说第二,还真无人能称第一。也可独挡一面了。 入夜! 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下山,走在陡峭的山路上左顾右盼,耳边传来呜呜风声,以及奇奇怪怪的其他声音,仿若一个个冤鬼在哭嚎,很是瘆人。 武风感觉浑身起了鸡皮旮瘩,有些寒意,双手交叉抱住各自手臂搓了搓,而后继续往下走。 山风清冷,吹拂在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寒冷,仿佛不是身体上的冷,而是发自内心里的冰冷。 武风不曾走过夜路,尽管是武门的山脚下,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夜晚下山,以往可不敢。 听武门里的长辈或其他师兄说起过,晚上的路不好走,像是有什么潜在危险,会遇到某些成精的兽类觅食,能不出行最好不出。 不过,武风禁不住心里痒痒,那琥珀石头他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东东。 ————— 清风镇。 刘府。 一座很普通的府邸,但在清风镇已算是最有名堂的建筑,并不是说刘府金碧辉煌,能跟武国的皇宫相比,而是这里乃刘县官的居住处。在清风镇,刘汉江刘县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此时,刘府的大堂,整齐干净的紫檀木座椅主位上,一名身穿紫色华服的青年脸色阴沉似水,他气宇轩昂,长发飘逸,身上有种难言的贵气,英俊不凡,即便现在快要气炸了肺,模样也还是那般俊美。 “还没查清楚吗?”声音不高,却有一股大威严。 “少爷息怒,老朽已动用所有资源,相信天明前定会有结果。”大堂里明明只有青年一人,却有另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响起。 “我费尽千辛万苦、不远跋山涉水才捉到那盗墓贼,他身上定有一颗天地合气而生的晶石,这些时日以来以严刑逼迫其,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让他乖乖将晶石呈上来,却让他跑了……”紫衣男子缓缓说道,声音冷得让人觉着可怕。 老虎打盹失去猎物。 辰时,他的手下发现其他几个盗墓贼的踪迹,他立刻亲自前往想要活捉,以此要挟被捉的那个人,谁知一上午才过去,就接到身边人的传信,那个人跑了。 而后,回到刘府又是一个噩耗,那个人死了。 这两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刘汉江处心积虑的计谋如同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得到。 晶石,传说是开天辟地之时、也便是天地初分生万物、仙古纪元甚至早于其前的天地产物。每一个晶石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却蕴含无穷尽的精气,实乃夺天地造化之物。可遇不可求。 武者若是得到一颗,只要将晶石内的浓郁精纯灵气炼化,便能大幅度提升修为。除此之外,晶石还有众多妙用,汲取精气不过其一,也是最简单的方法。 第4章 蚕变 乱石林。一处乱石横陈,林木稀疏的地方,位于武门山脚下的西面。 此时,一道身影站在乱石林堆里,一手平摊放着一颗发着微弱的光的琥珀石头,它晶莹透亮,仿若一颗陨落星辰,朦胧的光晕如乌云半遮月,有种特别的美感。 武风感觉浑身的血液在流,开始如小溪缓缓,而后变得急湍,若潺潺流水,流淌在四肢百骸中;可随着时间流逝,体内的血液竟然又发生了变化,汹汹涌动,若大海澎湃,波涛起伏。 这种奇怪的情况让武风很是心惊,又是疑惑,最多的是胆颤。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骤变还在持续,甚至是恶化,让他担心不已。 “是你………” 他看向这近乎透明的怪石头,终于明白了这些蹊跷的出处缘由,琥珀石头发光,以他掌心传达某种精纯浓郁的精气,让他体内血液有了共鸣。 可,这种变化到底有好处还是坏处,武风不敢想象,也没心思去猜。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感觉后者的几率多一些。 一刻钟后,武风明显感觉血液在奔腾,流通三十六处大穴,七十二处小窍,全身林林总总等穴位。那种感觉仿若面对千军万马不停蹄,浩浩荡荡狂暴掠过。 那种豪气冲天,气冲斗牛,风卷残云,狂风呼啸,连天上云层都要为之避让的霸道景象,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这个情况持续将近一个时辰,期间武风想将石头从手上甩开都办不到,琥珀石头跟块狗皮膏药似的,死死粘住在他手里。 一个时辰之后,武风一脸涨红,额头青筋暴凸,手臂、胸膛、腿上等的经络更是一条条清晰浮现,全都扩张开来。 “噼里啪啦” “噼啪啪啪” 他的身体发出炒豆子似的声音,像是浑身要爆开了,通体欲裂,疼痛感让他闷哼,发出嘶哑的声音。 一对星目变得血红,丝丝缕缕血丝是那么触目惊心,两条剑眉高高蹙起,都快拧到一块去了,脸上满是青筋凸显,看上去有些吓人,称得上面目狰狞、全非。 “怎么会这样?我感觉自己要炸开了!”武风痛苦的哀嚎,死死咬紧牙关。 体内,血液若滚滚浪潮,不断汹涌,若惊涛拍岸,发出巨大的声音,好似奔雷那样震耳欲聋。 耳畔,武风恍惚有种错觉,他听到了振聋发聩的龙吟声,紧接着又好似看到了一条金龙冲田而上,扶摇直上九万里。那是何等的霸气?! “我的骨头……我浑身的经脉好像全断了……” 夜深了,武风跟滩烂泥似的,浑身使不上力的趴在一块巨石上,那是他做记号的位置。 骨骼噼啪作响,全身经络更是像被炼化一样,武风若一条上了岸的无骨鱼那般,失去了行动能力。 肌体充血,全身血红,断掉的脉搏很不规则的凸显在皮肤上,仿若一具只有血肉而没有任何支撑物的空壳。 “我不想死,谁能帮帮我?” “靠人不如靠己。我不想死,我不会死!” ——— 一个黑暗的地方,这里仿佛看不见光明,入眼一抹黑,只有无尽黑暗,没有一丝光熙。 这里如若一个牢笼,囚禁着不为人知的生物。 突然,两道闪电横空、打破死寂的黑暗,一具皮包骨头的身影在闪电的照耀下一晃而过。 “十六年了,本王竟然还有后人存活于世?!”声音低哑,开始时没有任何情感,到最后才微微发颤,好似有激动与意外的情绪蕴在其中。 这人的眸子在黑暗里烁烁生辉,精光横溢,好久之后才发出震天动地的长笑声,让整片被黑暗笼罩的囚笼发出剧烈的颤抖。 ……… 天微微亮,一缕阳光射穿云层,而后四通八达照耀大地。 刘府。 “少爷,有一点线索了。一个小酒肆的掌柜向我们提供一锭带有鲜血的银子,并言明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乞丐去他酒肆里卖酒付的帐。” 屋顶,晨曦照破山河,一道身影盘坐在屋顶上方吐纳。 听闻声音,这人睁开双眼,两抹精光一闪而过。 “召集人手,将全镇的小乞丐抓起来。” “先不急,应该让那掌柜将小乞丐的相貌大致画出来,再一一对比。” “让掌柜直接认人岂不更快?” “都可行。” 清风镇乱了套,大清早的,很多人才上早市,便看到成群结队的县衙兵卒蜂拥而出,气势汹汹,风驰电掣,卷起尘烟,奉旨捉人。 一个时辰后,大大小小的小乞丐被抓到县衙内。 这些乞丐大约能有十多个,一个个衣衫褴褛,破烂,脸上还有污垢,此时全都露着惧色,以及疑惑。 议论纷纷的人群中,一个兵卒将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推出,后者一个趔趄,却敢怒不敢言,满脸憋得涨红。 “大人有令,让你认人,你可给我看清楚了。”那名兵卒冷冷说道。 酒肆的掌柜也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主儿,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应承,而后走在那并成两排的人墙面前,瞪大了眼,生怕迷糊了,很是认真的认人。 好一会儿过去,掌柜才满脸犹豫的摇头,道:“大人,没有。” “没有?!”这名士兵挑了挑眉,见这酒肆掌柜不似作假的神色,便将消息上报上去。 刘府屋顶。 “或许那小乞丐并非本镇居民。”一个冷漠的声音在紫衫青年耳边响起。 “这就又要大费周章了。”刘汉江蹙了蹙眉。 “让朱掌柜将小乞丐的相貌画出来,颁发通缉令。”他很果断,雷厉风行。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清风镇,这个上午纷纷扰扰,十数个小乞丐被县衙先行关押,那些小乞丐还一脸茫然的哀求着,又惊又恐,又惧又怕,却改变不了什么。 倒是酒肆掌柜被当场释放,还有奖赏一百两,乐得这微胖掌柜合不拢嘴。 另外,县衙随后又颁发了通缉令,接着又派出十数人,散布耳目,分散在小镇外,分四面八方监视,侦查等。 总之,清风镇又不安宁了。 ——— 乱石林,武风头昏脑胀的苏醒,一手抚住额头,感觉脑袋像是要炸开似的,很疼。 “我没死?!”他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昨夜,浑身快要爆开的感觉至今回想还让他后怕不已,心惊胆颤的。 不知为何,昨晚疼到昏厥,又从昏厥中被痛醒,如此反复整整一夜,可谓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不过,能把小命捡回来,也算是运气了。 身体的不适让武风浑身难受,有种不适应的感觉,可下一秒他却呆住了。 “石头呢?” 原本握在手里的琥珀晶石不见了,武风忙四周寻找,别说那晶莹剔透的石头了,连根毛都没有。 “丢了……”武风呆若木鸡,怔住了。 此时他的心情可谓糟糕透顶,虽说那琥珀石头害得他不轻,昨晚遭了那么大的罪,但再怎么说也是蕴含极其浓郁的天地精气的灵物。很是珍贵与稀有。 在乱石林跟个木桩似的站了一会儿,日晒三杆,骄阳火辣似岩浆,早已巳时末。 “哎呀,糟了!” 武风想起自己每天的活儿,天还未亮便开干,可今天却因为昨晚的事情而耽搁。老瞎子知道不骂死他才怪,以及那些看不起他的师兄们,不借机冷言嘲讽借题发难,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嗖” 心急如焚的武风一动,唰一声狂飞出去十几米,跟瞬间移动似的,速如疾风。 这当然又是吓了他一跳,是一大跳。 “我……哪来这么快的速度?!”他说话都结巴了。 紧接着,武风感受到自身血液澎湃,精力旺盛,血精跟奔腾的河流那般,更是吃惊不已。 轻轻一握拳,噼啪声不断传出,竟隐隐有模糊的电弧闪过,跟闪电似的,而且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永不力竭。 “我……” 这一结果自然吓坏他了,他深知他自己只是一个不能修行的废材,不知憋屈了多少年了,可现在却发生了转变。 这种结果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做梦,一个则是昨晚那琥珀似的的石头捣的鬼。 念及此,武风使劲捏了捏自己脸儿,发现除了脸皮变厚之外,还是有疼痛感的。 “不是做梦……” 他又愣了半刻钟,而后健步如飞冲上山,加速时跟一阵风吹过那般,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 不管身体状况如何,眼下最为重要是出现在武门地儿上,而不是纠结自身的变化,反正以后有时间慢慢探查。 武门,依旧如往,清晨,武门山门前的陡峭地儿有十数名弟子盘坐那里迎着朝阳吐纳,吞吐日箐精华。 可眼下已巳时末,早已过了吐纳的最佳时辰,武门弟子分散开来,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修炼的修炼,闲聊的闲聊,解惑的则请教麻脸婆婆他们那些前辈。 一口气冲到山门前,武风感觉体内有一股气流通自己的四肢百骸,舒爽无比,也使他跑了几百米的陡峭山路而毫无疲惫感,真是神奇极了。 “咦?你这废材总算是回来了!”一个很不友善的声音恰好在这时响起。 第5章 打脸(情人节快乐) 山门前,茅屋三两间,老树稀疏,但大多都树皮开裂,如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肌肤干瘪那般。 几道身影站在一株老树下,两男一女,均是少年,如花似玉的大好年岁。 少女唇红齿白,肌肤白皙、满是胶原蛋白。小小年纪已有脱俗气质,身材修长,一身粉色衣裳将其衬托得如仙女下凡,不属于凡俗。 两名少年也是不凡,一个长发已有半尺长,随风飘飘,张扬轻狂的气质非常惹眼。另一个少年则贼眉鼠眼,脸儿很长,眼睛很小,嘴唇很薄,一看就知道是刻薄的主儿。 刚刚那句话,便是出自他口。 吐纳完毕,李胜缠着青青闲聊,很是风趣的讲一些笑话想要博取美人好感。 至于另一个“电灯泡”,也是武门弟子,名为曾俊,长得却一点也不俊儿。是前五年招收进来的,因为李胜资历老,修为也不弱,便鞍前马后,马首是瞻。 武风一口气赶到这里,也看到曾俊那鄙夷蔑视的神情,更听到他那很不善的话语,却罔若未闻。 因为眼下,他竟然能够内视,人体黄金分割线——丹田,那里竟有点点光华荡漾,很是耀眼,晃得武风双眼半眯,满脸茫然疑惑。 六岁时,老瞎子说过,武风的体质如同顽石,坚不可摧,无法开发,也就是不能修行。这辈子也就只能平淡的活下去。 丹田,武者的根本。 肉身如金刚顽石,经脉,骨骼等均被硬化,如何修行? 一幕模糊的画面,一男一女出现在波涛安宁的大海,孤舟海面漂,男人看不真切脸部,女人同样如此,但他们的穿着却非富即贵,纹龙袍与纹凰裙。 “让我们的孩子远离黑暗的皇室宗亲……” 女人带着哭腔将几个月大的婴儿轻轻放在孤舟上,而后裙摆沾水,踏水十几米外,送着孤舟远去,随波逐流。 身后的纹龙袍男人轻飘飘跟上,拍了拍女人的香肩,好似在摇头叹气,却没说话。 女人依偎在男人肩头,低声抽泣……… 这一幕在武风脑海里一闪即逝,很是微妙,他心在轻颤,不知为何,莫名只想放声大哭。 青青见曾俊话语对武风埋汰,甚至是侮辱,两道弯弯的小柳眉当即拧在一起,俏脸愠怒。 可不等她说话,一直被武风无视的曾俊却恼羞成怒,他脸色难看,总算没失去理智,气冲冲三步并两步出现在武风面前。 “扫地的,大清早玩失踪,没做好本职工作,说你一句还不乐意直接无视我。你好大的架子。” 想他曾俊,在武门之内,不说横着走,也算有些份量,毕竟李胜是武门弟子中排名靠前的高手。如果说秦志第二无人敢称第一,那李胜,怎么说也在前五,也是出类拔萃了。 作为李胜的跟班,武门的一些弟子还真不敢轻易无视曾俊。因为他在某些时候代表了李胜的颜面。 尽管武门只有十三名弟子…… “你可真是闲着没事干、吃饱了撑的,我的活儿晚些干,好像跟你一个铜子关系没有吧?!”这伙的武风心情不算好,脑海里那一幕画面让他受了影响,心有戚戚然。所以说起话来也不客气。 “喲呵,你还顶嘴?”曾俊露出诧异之色,很是意外。像是第一次认识武风一样。 别说是他,就是李胜、熟悉武风的青青也同样如此。 平日,青青拉着武风玩耍,两人可以去武门三里外的池塘玩水,青青会跳入水中,如若一条美人鱼在水里畅游,而武风则站在岸上傻傻的笑着。 每次青青在水里喊着让武风下水,他都会说:打死我也不下。因为不识水性。 每次青青都会很无奈的用言语循循善诱,但武风就是过不了心里那关,就是不下水。 至于李胜,每次武风与青青走在一起,他都横插一脚,他一靠近,武风便会自觉躲开,如避蛇蝎。哪像今天有“小鞋”被抓住,还是那么理直气壮的。 故而,三个人心思不同,所想亦不一样。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便是深感意外。 面对曾俊的揶揄,不屑的神情。武风冷淡的扫了他一眼,很是镇静道:“走开。” 他实在没心思与时间跟这狗腿子废话,丹田中溢出熠熠光辉,一个只有鸡蛋大的琥珀石头镇在那里,与丹田重合,实在怪异至极。 虽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妖异景象,但琥珀晶石溢出源源不绝的精气却流通四肢百骸,滋养五脏六腑,让武风随时随地浑身舒泰,整个人飘飘然。也不见得是坏事一桩。 只是他搞不懂,那石头太古怪了,生怕会有其他对他不好的作用。 一句“走开”让曾俊怔住了,曾几何时,武门中的废材敢这样跟他说话?叫他走开。 脸庞冷下,嘴角翘起,曾俊眼神充满邪气,眯着小眼。 “打杂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滚开!”武风低喝,眼神无比摄人。 他实在受够了,本就心情不岔,曾俊这跑腿的家伙还咄咄逼人,一副吃定他的样子。叫武风如何不怒? “你……你说什么?!”曾俊有些发愣,随后眼角轻抖,额头凸出一条青筋,连连跳动。 他是真的怒气横生了,谁敢叫他滚开? “你聋了是吗?连人话都听不懂了是吗?”武风一顿一顿说道。 此话一出,青青小嘴张成“o”型,杏仁眸子眨巴眨巴的很是吃惊的样子。 李胜则眸子中闪过一缕寒光,但还是不动声色。 “我看你不止吃了熊心豹子胆,你还吃了仙人胆!”曾俊如遭挑衅,冷声说道。而后扬起巴掌朝着武风的脸颊就扇。 原以为他会躲闪不及而被打脸,谁知武风陡然一惊之后做出反应,一只手后发先至的抓住了曾俊的手掌。 “你敢动手!”武风冷下脸来。 “你这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废材,撒手!”曾俊吃了一惊,武风出手的时候太快了,感觉像是连影子都看不到。且,曾俊使劲想抽出手,却感觉像是被铁钳夹住一般,紧随着,一阵阵剧痛侵袭他的脑海,反馈给神经内部,让他痛叫出声。 “啊……” “咔吧咔吧” 手掌骨的断裂声阵阵响起,听得李胜的眼角都在抖动,青青的小嘴越张越大,吃惊不已。 曾俊的脸色却越发扭曲与狰狞,剧痛让他都快昏厥过去,痛感却偏偏又是那么清晰。 “你……快放开……” 武风视若无睹,充耳不闻,但他的神色却冷到极点。一字一顿道:“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父母!” 一边说,他手上的劲力越发加大。 跟其他人不一样,曾俊自小不是孤儿,而是十五岁那伙父母因病身亡,后听闻武门招收弟子而拜入武门门下。 两人的手掌黏在一起,准确的说、是武风抓住曾俊的手不放,后者却痛的满头大汗,满脸愤恨,扭曲,却抽不出手来。 “混蛋,快放开!”曾俊感觉自己的手掌要被捏断了,歇斯底里怒吼,另一只手握成钢拳,朝着武风腹部击去。 “砰”的一声,这一拳确实砸中了,但曾俊却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拳头轰击在武风胸膛,那里仿佛不是血肉,而是钢板一块儿。 武风眸子一冷,他没有什么打斗经验,故而才会中招,但曾俊那一拳却跟挠痒痒一样,让他后怕与诧异。 这时,他松开曾俊的手,凌空抽出一巴掌。 “啪!” 这一掌无比响亮,扇得曾俊两眼冒金星,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旋转的惯力让他飞出好远,好一会儿才感觉脸颊传来的火辣感,失声尖叫。 “啊……打杂的,我要废了你!” 只见曾俊一边脸高高肿起,跟猪头似的,说话含糊不清,嘴角挂着一缕血液,模样狼狈凄惨。 他扑了过来,却被一旁的李胜拉住了。 “曾师弟,够了。”李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之所以出言与出手,倒不是为了帮武风,而是看到身边的青青脸色很冷,玉手攥紧,就快要发作了。 “门规首一———同门禁止私斗。违规者轻则罚面壁思过一月,重则废去修为逐出武门。你好歹也是师兄,怎能与武风一介打杂的工人一般见识?!” 这话可大可小,指桑骂槐。 其一是暗地里骂武风没规矩,以下犯上;其二是武风就是个废人,你以绝对实力压他,岂不是有失.身份;其三是提及门规,起到震慑作用,未免曾俊怒火上脑不听他劝;也在告诉武风,尽管你是门主的名不副实的亲传弟子也不能搞特殊。 武门,并非入门早便注定是大师兄,而是看实力资质,像秦志,年纪轻轻的,修为便在武者五重天,有着随时问鼎六重天的可能,可谓天资出众。 武风无法修行,尽管入门很早,但依然没有半点身份。 “是。李师兄教训的是。”曾俊前一秒还怒火攻心,下一秒却乖乖的站在李胜身后,低下头,以愤恨的目光瞥向武风。 两人一唱一和看得青青俏脸冷若寒霜,那些贬低武风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她就要站出来给武风说句公道话,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第6章 通缉犯 “都走开,我马上就要清扫山门前这些垃圾,不像惹得一身灰尘,或者也被我清扫掉,就离远点。”武风拉住青青的小手,触感细腻柔滑,心里泛起异样的感觉。 听到武风将他们归类成“乐色”一类,李胜与曾俊都是眸绽寒光,阴沉下脸,一股怒火险些喷涌而出,但忍住了。 李胜看了青青一眼,见后者看都不看他,直接无视,留下一声冷哼便扬长而去。曾俊目光歹毒的停留在武风身上几秒,最后也紧随其后。 “这两人太可恶了。”青青撅起小嘴,为武风打抱不平。 武风只是笑笑不说话,这些年来他都习惯了,除了今日之外。说实在的,他的心现在还在砰砰跳,很是急促与紧张。 “风哥哥,你今天好像哪里不同?”青青面带疑惑,一边说话一边打量武风,好像头一遭认识他。 “有何不同啊?” “说不出来。但感觉你跟我是同一类人。” “同一类人?”武风愣住了。 “嗯。你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你是一名武者,而不是普通人。”青青道。 说到这里,她似想到什么,继续道:“对,没错。曾俊好歹也是武者一重天,指日可待破入第二重,却没有还手之力。” “风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奇遇啊?” 武风闻言满脸犹豫,而后道:“也不知道算不算,找个时间再告诉你。” “好呀。”青青显得很开心,小脸儿洋溢着甜甜的笑容。 “好啦,风哥哥,不打扰你干活儿了。” 青青消失在武风的视线中,他扭过身拿起扫帚便要清扫山门前的落叶。 可没等他放开手脚,一个声音便打断武风而劳动。 “小子,别扫了。”老瞎子出现了,坐在茅屋前。 只见他拎着一个酒瓶,举高反转,瓶口倾泻向下,却倒不出酒来。 “去,半只烧鸡二两黄酒。” 武风嘴角抽搐,很是无言。但还是丢下扫帚,巴不得不干活儿呢。 “武者一重天,锻造经脉骨骼,血液解析重生,也就是换血。老夫算是看走眼了,你小子的来历肯定非凡。”老瞎子慢腾腾说道。 武风挠头,他现在是武者一重天? “别想太多,你顶多就在武者的门槛徘徊。”老瞎子像是修炼了“帝王读心术”似的,能看穿武风的心思。 武风悻悻然的消失在山门前,老瞎子看他离去的背影,翻着眼白的双眼不断翻转。 另一边,一处陡峭边上,两道身影借助老树的遮挡,居高临下看着武风走在陡峭的山路上,他们眸绽寒光,其中一人更是露出愤恨歹毒的神色。 “这废物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厉害了?!”曾俊咬牙切齿。他的右手差点废掉,到现在稍一动弹就会痛的不行。 李胜瞥了他一眼,不愉之色尽显于表。 “今天你不但狼狈至极,还把我的脸也丢尽了,好在其他人都在闭关,只有青青一人知晓。” 说归说,李胜自然很不解武风为何而蜕变,简直百思不得其解。感觉对方铜皮铁骨那样,曾俊一拳砸在他胸口,竟然半点事儿也没有。 眯了眯眼,李胜遥望远方道:“这废物兴许有了大机遇。先前与他面对面时没如何注意,后知后觉才察觉他身上有灵元波动。等找个时间,一定要好好盘问他。” “眼下不行吗?他可是单独外出。”曾俊奇怪道。 “你被打傻了?!你刚跟他发生矛盾,若这废物有个损失,门中的长辈还不得第一个怀疑到你头上!”李胜呵斥道。 被他这么一说,曾俊有些尴尬,连连称是。 清风镇。 武风不想浪费时间,一路飞奔一样似的赶到这里,走在不算怎么拥挤的街道上,刚开始不曾注意太多,慢慢的才感觉自己好像被跟踪了。 数道身影有意无意的盯住了他,并且呈合拢之势将他包围住,周遭,几乎都是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与若隐若现的敌意。 “就是这小子,不能让他跑了!” “不错。居然还敢出现,真是好胆啊。” “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刘县官了,我们按部就班跟住他,先不要打草惊蛇。” 武风忽而有感六识增强,他的听力何等灵敏,将四野那些人窃窃私语的内容全都捕捉到了。 他先是满肚子疑虑,而后则是震惊,有些做贼心虚被发现的惊慌。 “难道是事情败露了?”他不禁这样想。 很快,武风从猜测应证了事实,人群中,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火急火燎走来,远远见到他瞳孔猛缩,跟见了瘟神一样。 “是这小乞丐,通缉犯就是他没错!”开小酒肆的朱掌柜色厉内荏。 哗然。 跟随在朱掌柜身后以及在通告墙那里见到告示画像的人们闻听此言后一阵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看上去很是瘦弱与清秀的小乞丐会跟昨日那件命案有关联。 甚至有可能他就是凶手! 当然了,这是无稽之谈,说出去少有人信。 “通缉犯”三字是那么刺耳,听得武风一阵出神。 他是通缉犯?! 十多人呈包围之势向武风缓缓合拢,这些人一个个面色不善,或惊或恐,但都不愿离开。因为刘县官说了,赏罚分明,谁若能帮县衙找到嫌疑人,自然是好处多多。若是能抓到疑犯,兴许姓刘的一高兴,还会赏你个小官当当。 “抓住他!” “没错,大家这么多人,只要齐心协力,这小乞丐根本无路可逃。” “上,别让他跑了!” 人越来越多,他们色厉内荏,蠢蠢欲动,不断叫嚷。 可下一秒,武风撒腿就跑,找了个薄弱环节的群体突围,他速度奇快,跟一条泥鳅似的,抓不住摸不着。 “哎哟,这小子贼机警!”一个被挤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的男子一声惊呼。 武风挤出气势汹汹的人群,回头一望,顿时愣住了。 群情激愤的人群后面,一道身影飞檐走壁般的出现,他身穿一件捕快衣衫,踩着别人的肩膀飞身而起,惹得那些人一个个回头、抬头,露出疑色与喜色,显得那穿着捕快衣衫而男子是那样的出类拔萃,勇猛威风。 这是一个捕快,在最短的时间内赶来。 武者! 这是武风的判断,对方身上的气息很是浑厚、如若那出闸的猛兽,势不可挡。 武风眼角狂跳,预料到大事不好,哪敢驻足,匆匆扫了一眼撒丫子狂奔。 “拦住他!” “铁捕头来了!”有人大喊。 可惜已经太晚了,武风如泥鳅一般出了人群,健步如飞头也不回的狂奔。 然而,刚刚跑出去十多米,只见四面八方冒出来一个个穿着捕快衣衫的男子,若瓮中抓鳖那般将武风包围。 这些捕快虽说都不是武者,毕竟武者不可能满大街都是。但他们也大多是练家子,一介武夫,底子不差。在县衙当差没点真本事可混不下去。 “你奶奶的!”武风急得骂人。 目光四顾,武风选择突围,好在这些捕快里只有一个是武者,应该是头头儿,其余的都是比普通人厉害一些的武夫。 正面两个捕快,左侧一个,右侧一个,东南方又一个,西北方同样一个,身后一个捕快头头儿,那是厉害角色,武者一名。 武风雷厉风行,迎上了东南方那个捕快,那里刚好有一条岔道留作后路,他扑了上去,速度不减。 那名捕快顿时眼睛都红了,完全是兴奋所致,一想到自己能将这异常重要的通缉犯拿下,那刘大人会怎么赏赐自己? 恐怕会直接让自己做捕快中的统领吧?挤下铁牛那平日里只会耀武扬威、一副指点江山的讨厌家伙。 念及此,他亢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手脚并用,将用在女人身上而力气也全给使了出来。 这名捕快跑的很快,捷足先登的他忘乎所以,一手握成钢拳,一手若蒲扇那般配合右手出动,想一举生擒武风。 谁知,他的期望直接破灭,武风疾驰而来,并未与他动手,而是跟泥鳅一般的避开,那名捕快连武风的衣角都没摸到,只感觉一阵风吹过,眼前的人影已经不见,他站在原地有些发懵。 直到其他捕快迅疾跑过时,其中一个留下一句:“废物,还不快追”的话,这人才如梦初醒。 铁捕头瞳孔微缩,他竟然在武风身上感受到一种相同的灵元波动,只是很微弱与若隐若现,并不稳固。 “别大意,这小子算是半个武者,已经接触到武者的门槛了。” 其他捕快闻言都有些瞠目结舌,心说这怎么可能,那小乞丐才多大年纪?不由心生挫败感与自惭形秽,心里莫名五谷杂陈的。 “封锁出入口,来个瓮中抓鳖。”铁捕头当机立断,嘴角泛起一缕冷笑。 他经验老道,当差十多年来,什么样的罪犯没遇过? 武风算是半个武者,凭借其他人根本抓不到,除了他与刘大人之外,但他们耗不起。没那个精力与时间。 而眼下最好的办法,不就是守株待兔么。武风再怎么逃,最终还不是逃出清风镇一条路,故而只要守住清风镇的出入口,那小乞丐插翅难飞。 第7章 白飞雪 武风四处逃窜,对清风镇还算熟悉,故而只要在那些羊肠小道中躲藏,短时间内相信不会被捉。但他也知道时间一长,对他越不利。 烟花巷。 武风出现在这儿,眼下清风镇群情激愤,一个个人都红了眼睛,男女老少,就连妇孺都在嚷嚷着要捉拿他这个通缉犯,实在不宜冒头。 烟花巷,今日的这里非常安静,小巷有着一个个十平方米左右的小屋,顺着整条巷子建于左右,专供那些风尘女子劳作,这伙儿却一个人影也见不着。 武风躲在巷子的拐角处,借助凸出的墙壁掩盖身形,偶尔会探出头去,把把风。 “麻烦大了。”他一对剑眉蹙到一起,抬头望天,此时早已过了午时三刻,肚子饿得咕咕叫,却偏偏不能出现。 “老家伙,这次被你害死了!” 若不是老瞎子想吃烧鸡喝黄酒,他怎会又到这儿来? 眼下如若东窗事发,都赶一块儿去了。 武风左顾右盼,心想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个地方儿也不能久留,必须找个出口逃之夭夭。不然真得交代在此。 “啪嗒啪嗒” 突然,烟花巷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武风脸色骤变,神经紧绷,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二哥,肯定是那小子,大哥的死绝对与他有关。”一个冷森森的声音传遍巷子。 “也不知那小乞丐跑到哪儿了,别让我抓住,不然要他好看。”又一个愤恨的声音在回荡。 “老大身上那件东西很有可能落入那小乞丐的手中,咱们必须趁在姓刘的狗官找到他之前,抓住小乞丐!”第三个人的声音充满了恨意。 躲在拐角处的武风偷偷瞥了一眼,顿时大呼冤枉,变成了苦瓜脸。 巷子里面那三个人全是上了年纪的老家伙,皮肤褶皱,头发灰白,老脸跟一朵菊花似的,身上更是有一股阴惨惨的气息,像是常年在阴森的地方出没,无比瘆人。 更重要的,是这三人竟全是武者,达到几重天武风便不清楚了。 “这又是哪一路的牛鬼蛇神啊?!”他哭丧着脸,心说这下完蛋了,县衙的人满镇找他,现在又冒出来三个武者,口口声声要活捉他,还让不让他活了? 这还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屋漏偏逢连夜雨,连老天横插一手啊。 “啪嗒啪嗒啪嗒” “过来了!” 武风听到那巷子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向他这边走来,他不由心提到嗓子上,跟着那脚步声的旋律加速,同时满头大汗,神经紧绷到极致。 “快,逐一搜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三队跟我进烟花巷,这里还未搜过。”另一边,巷子的拐角处,传来细微的声音。 “完了!” 武风满脸颓然,无力的靠在墙上,身上被汗水浸湿。后有捕快前有三个老不死,被哪一方发现都是死路一条。 他所在的拐角处,已经变得不在安全,甚至是极其危险。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后方,前方皆是如此。 武风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脏更是噗通噗通直跳,一些些汗珠顺着脸庞滑落。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细若蚊吟的声响穿出。 “吱呀” 只见拐角处的一间小屋突然张开一条缝,一个素雅气质的女人探出头来,看着武风。 “快进来。”她声如黄鹂,很是动听与清脆。一身薄薄的白纱裙隐约可见其中的白肉,阵阵香风随着门缝透出,沁人心脾。 武风一愣,闻言更是有些犹豫,但最后咬咬牙钻进那门缝里。 屋外,三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与三个捕快很快相遇,六个人先是大眼瞪小眼,而后一个捕快锵的一声拔刀,又惊又喜大喊。 “抓住他们,这三人正是从刘大人手中逃掉的盗墓贼的同伙!” 浑身透发着一股阴惨惨气息的盗墓贼们闻言立即沉下脸来,这一刻仿佛连空气都降温,变得若寒冬腊月那般寒冷透心。 这就是武者的气势,他们逆天而行,开始超脱凡俗,早已变得不怒自威,一言一行都有一种大威严。 这时,只见居中的老者一甩衣袖,冷冰冰吐了一个字。 “撤。” 其他两个同伴有些不明所以,但见二哥迅疾退走,他们忙跟上。 烟花巷,三个人飞檐走壁如踩着鬼魅般的步伐越墙而行,很快不见了踪影。 “追!”那捕快一声令下,紧追不舍,同样贴墙而行。 他们尽管不是武者,但飞檐走壁还是不在话下,不多时烟花巷便恢复宁静。针落可闻声的死寂。 小屋内,芳香诱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自然的味道儿。 小屋很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化妆台,胭脂水粉随意摆放在台桌上,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刻着普通纹路、如花草的小板凳。 床沿,一名身穿白色薄纱裙、面庞如玉、胸脯饱满、身材玲珑的女子半坐在那,她素雅的气质第一眼看去很普通,可第二眼之后,却会发现这女子竟有种如仙下凡一般的感觉。 超脱凡俗,恍惚不食人间烟火,高贵而遥远,平凡而却又近在咫尺。 武风进门后,白纱裙女子便一直坐在床的边沿,一声不吭一字不吐,半天都没动静。 这让武风有些坎坷不安,头一遭遇到这种人,救了人之后仿佛什么也没做过,安安静静做一个美女子。 好半天后,他踱步向前,模样说不出是感激还是不安,有点复杂,道:“多谢仙女姐姐相帮。” “小小帮衬,何足挂齿。”白纱裙女子闻言有些忍俊不禁,素手轻抬捂住红唇,扑哧一笑,贝齿轻启。 若是他人,一定会看呆了,此时的白纱裙女子何其貌若天仙,简直仙女下凡,而不是一个风尘女子。 但武风不在此列,毕竟年纪还小,未尽人事,没有享受过那种天伦之乐,故而只是觉得这仙女姐姐很好看。无愧为“仙女姐姐”的称谓。 “仙女姐姐,如何称呼你呀?” “白飞雪。” “哦。我叫武风。飞雪姐姐,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啊?”武风挠头。 一听到这九不搭八、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语,白飞雪翘起嘴角,有些俏皮模样道:“小弟弟,你是这里的熟客吗?还好像从没见过我。” 武风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不断挠头,还真被问住了。他哪里是烟花巷的熟客,只是路过几回罢了。 白飞雪见他腼腆的窘态,不禁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姐姐我是烟花巷的头牌。”说这话时,她如水的眸子有些黯淡。而后是失神。 七八岁时,灵州大乱,武国发生前所未有的变局,前代武皇退位,而后莫名失踪,整个武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前代武皇五个皇子争夺朝政,以及武皇果位——皇位而明争暗斗,其他公主更甚,不惜勾结武国以外的其他大势力,甚至是三千州其他大洲的名门贵族,想为自己争取一些生存的资本。而这场骤变的局势,苦的自然是全国百姓,简直是水深火热。 在那一年里,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遭了殃,白飞雪的父母就是在那时逃亡而身死,被活活累死。他们原本不在这个区域,而是栖居在“灵海”。 据说,那片海域一直逆流而上,便能见到恢宏的武国皇宫的轮廓。 父母双亡,余剩的一个七八岁小女孩如何生存? 白飞雪依稀记得,那一年,那一天,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将她带走,自那之后,白飞雪便一直听从那老人的安排。 哪怕他要她出来卖。她也从没一点怨言…… “头牌啊,我好像听说过。”武风却没注意那么多。 “飞雪姐姐,你为什么要帮我呀?” “很多人说你是通缉犯,我不信。”白飞雪摇动俏首。 “就这?那飞雪姐姐你真善良,是个好人。”武风说道。 白飞雪轻轻摇头,嘴角含笑,什么也没说。 好人吗?她不知道。 “暂时安全了,但还是出不去。”武风满脸遗憾。 “能出去的。”白飞雪轻声道。 “啥?”武风表情错愕。 白飞雪不语,从床沿起身,掀开床被露出床板,而后再将数十条木板拿开,顿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这竟然是一条地道。 “这……?”武风很是吃惊。 “这条地道是我搬到这里之后、偶然有一天才发现的,能通向清风镇外。”白飞雪轻声细语。 武风惊喜的直搓手,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飞雪姐姐,我都不知怎么报答你。要不我以身相许算了!” “小滑头,姐姐的便宜你也敢占。”白飞雪一声娇嗔,这平时能将任何一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妩媚神情,却被武风当做好看来评价。 他嘿嘿一笑,直勾勾看着眼前的美人,一对星目充满了感激与感动,还有故作出来的渴望神态。 白飞雪走来,袅袅娜娜,风情万种,先白了他一眼,而后伸出素手给了武风一个暴栗,难得的当了一回女汉子而不是女神。 武风佯装疼痛,不断用手抚被敲的脑袋,最后发现白飞雪根本不上当,便索性不装了。 “飞雪姐姐,告辞!” “等等。把这黄酒烧鸡也带走。” 第8章 武王心法 半只烧鸡,二两黄酒。 烧鸡是荷叶包着,黄酒则是深褐色的小瓷瓶装着,让人流口水的鸡味儿很浓,让人馋嘴的酒味儿很香。 武风却怔住了。 这是巧合吗?还是刻意而为? 白飞雪碰巧帮了他,却恍惚知道他来清风镇的目的——半只烧鸡、二两黄酒。 武风不是傻子,虽说才十六七岁,但不是笨蛋。 相反,他很聪明,一瞬间便想到自己可能已经掉入一个如同深渊般的局里。对方计算好一切,引他入瓮,将计就计之后,善意的拉他一把,动机不详。 一想到这些,他额头冒汗,是冷汗。 白飞雪没有言语,依然提着酒和半只烧鸡,等待武风的回应。 六岁时,遇到那神通广大的老人,她的命运早已注定。 “今日之情,他日必当回报。” 没有了那种好感,没有了那种热情,武风的态度有些冷漠,伸手接过那两样东西,而后进入地道,头也不回的远去。 目送武风消失在漆黑的地道中,白飞雪将床板重新铺上,而后怔怔无神的坐在床沿,学着他曾经表露出来的口吻,那是一种意气风发、自信满满、仿佛三千洲尽在掌握中的姿态。只可惜到了她这里,而是另一种情绪,她嘴角泛起苦涩与自嘲的弧度。 贝齿轻启,娇唇轻轻蠕动,仿佛没有半点情感。 “举世皆棋子啊!” —————— 武门。 武风回来时已很狼狈,气呼呼的将东西丢给老瞎子后,一言不发的回了自己的小茅屋。 “小子,你吃错药了?”老瞎子摸索走来,站在茅屋门口。 “以后别叫我去清风镇。”武风没好气的向他翻白眼。 “给我个理由。” “我现在是清风镇的头号通缉犯。” “哎哟,偷鸡摸狗事儿做多了,一触即发。”老瞎子幸灾乐祸,笑眯眯的样子看得武风想拿腿踹他。 “那还不是你害的。”武风拿眼怒瞪。 “唔~若是我去报案,说清风镇头号通缉犯窝藏在此。你说那县官会不会赏我一百两银?” “哈哈,以后不愁吃喝喽!”一想到这儿,老瞎子都有些手舞足蹈了。兴奋得直搓手,老脸跟菊花那般绽放。 “你……”武风感觉气不打一出来,可也很快平静下来。 “去吧去吧,我就告诉那姓刘的县官、你才是幕后主使,到那时看谁抓睡。” “我告非!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狡诈了?”老瞎子爆粗口。 老瞎子说完便随地落坐,右手是黄酒,左手是烧鸡,一口烧鸡肉一口酒,美滋滋的吧唧嘴。 炊烟升起,武风在熬粥,以泥土捏成的小炉子上放着一口锅,往小炉子里加木炭,烧的噼啪作响,火星子四溅。 “三天后我会安排门中弟子到灵州禁地外围历练,你也一起吧。”老瞎子说道。 灵州禁地外围,其实在“灵海”的范围,顺着“灵海”一直往上,那里有一片区域,号称穷凶极恶,危机四伏。每十天半个月都会死掉很多武者。 据传,那是“海神”占领的地方,有着许多神秘的传言,以及奇奇怪怪的兽类———奇珍异兽,但相对的,也有天材地宝,珍稀灵药等。 更有曾经的某些至强者死在那里,留下了他们的遗物或者传承和法宝,如通灵武器或是某种强悍心法,功法等。 这些绝对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诱惑力,故而那禁地每天都要死伤很多武者。 “好。”武风简短的回答,心里充满期待。 老瞎子露出欣慰的笑,以前,他从没管过武风,主要是因为他不能修行,不能继承他的衣钵,索性放任不管。但现在,他的态度却来了个大转弯,甚至心中希翼。 这时,老瞎子伸出油腻腻抓着烧鸡的手,并作剑指点在武风的额头处。 “放松,不要抵抗,这是武门世代相传的心法,我现在传授给你。” 闻言,武风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心里有些激动。 一抹紫光绽放,将老瞎子的指尖染成紫色,璀璨耀眼,很是夺目。似一颗星辰。 “哧” 许久之后,闭着眼睛的武风睁开双眼,感觉自己的脑海里多了很多东西,那是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很驳杂,但还算整齐。 “武王心法?!” 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明显是整理过的,显然老瞎子很细心,怕他自己梳理要耗不少时间。 “是。我们这一派乃武王传人,开创武门的第一代创始人,距今已有几千年那么遥远。”老瞎子神色郑重。 武王。 武风有些发怔,敢以“王”著称的武者,那是怎样的存在?或许已经遥望绝巅了吧! 武者九重,一跃腾天。 或许,武门第一代创始人———武王,早已超脱这九重境界,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另一个境界了吧。 武风若有其事的想。 “武王心法得好好利用,将来若是能抛头露面,我也跟着沾光。”老瞎子拍了拍武风的肩膀。 “那叫出人头地!”武风有些无言的纠正。 “都差不多。”老瞎子干笑着。 这无赖的模样哪里有半点门主的地方,却偏偏让人生不起气来。只是有点哑然失笑。 “小子,可以跟我说说你到底有什么大机遇吗?”老瞎子转移话题。 武风一愣,随即犹豫的将他得到琥珀石头的事情说了出来。 “东西呢?” “跟我丹田重合了。” “怎么可能?!”老瞎子张口结舌,很是震惊。 话毕,他伸手探向武风的腹部,那人体黄金分割线下三寸的地方儿,随后闭起双眼仔细感应,分出一缕灵元进入武风的体内。 良久,老瞎子翻着眼白,没有眼珠的双眼显得瘆人。 “竟然是天地晶石!”他声音都发颤,如果没有失明的话一定会呈现眼红,因为连他都动心了。 “什么是天地晶石?”武风问道。 “传说,天地晶石先天地而生,或与天地相生,乃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时的纪元的特殊产物。天地晶石掠夺天地大造化,有着无法想象之神效,可遇不可求。” 说到这,老瞎子无不羡慕的道:“小子,若非你是我徒弟兼养子,连我都要杀人越货了。” 武风白了他一眼,却换来一顿踢。约莫是老瞎子觉得此时的武风刻意学他翻白眼的神态,心里愤愤:你么的又不是瞎子,翻个屁白眼! “不过,天地晶石为何会与你丹田重合,这儿我可想不通。” “你可有感觉身体有何不适?” “没有。”武风摇头。 “那就真奇怪了。”老瞎子一脸不解的咕哝着。 “行了,十年一度的灵州大会还有半年才会正式开始,这段时间你好好努力,我可是对你期许了很大希望。” 最后,老瞎子走了,准确是回了他的茅屋。 武风没想太多,简单的喝了粥后盘膝而坐,他将大部分精神力沉浸在脑海,内视武王心法。 武王心法繁奥、晦涩难懂,像是天书,一个个银钩铁画般的文字看得武风眼晕,有一种我不认识它、它却认识我的感觉,研究一个下午,却依然不能明其意,实在郁闷。 “人体如火炉,容纳万般法。贯通其形,祭炼其神………” 整整一天一夜,武风足不出户,不闻不问,沉浸在自己的探索中,总算靠猜得到了这一句译文。 天明,他走出茅屋,选了一处陡峭地儿,盘膝而坐,面对初升的太阳,连连吸气吐气,任由太阳光熙照耀在自己身上,而后缓缓闭眼。 先是搅齿三十六通,待喉水满,昂首作漱口状,一连三次,再将口水分三次咽下,以意念传达丹田,有了奇异的感觉后,又以六种口型呼气吐气,不得发声,每种六次。这就是所谓的三十六小周天吐纳法。 这时,武风开始有感觉了,体内的血液在奔腾,躁动,如急湍的河流在追逐,汇入大海,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滚滚如雷般,骇人听闻。 武风不敢懈怠,忙按照七十二大周天运转武王心法,他的呼吸节奏忽快忽慢,急急缓缓,怪异至极。 一时间,陡峭地儿这里雷鸣不断,闷响声连绵不绝,像是传说中的九天神雷劫降临,震的那块地方都在颤动,地面上的细沙和小石头一跳一跳的,如若那欢快的小精灵。 茅屋前,老瞎子听闻这些动静之后,走了出来。 他翻着眼白,仿佛没瞎那样,看向武风的方向,一脸惊骇模样。 “怪胎啊!” 不止是他,一刻钟后这里相继出现数道身影,一个瘸腿老人,一个驼背老人,一个拄着拐杖的麻脸老太婆。 他们一个个都有些瞠目结舌,震惊多过疑惑,眼定定的望着前方,又扭头看了看老瞎子。 “小风什么时候能修行了?”这是他们脑海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 随后,他们便被惊到了。 见武风运行吐纳法完全盖过三十六小周天,驼背老人一脸震惊说道:“你将武王心法传给他了?” “嗯。”这话明显是询问老瞎子的,他点了点头。 得到老瞎子的回应,这三人都非常震撼。因为,武王心法可不是谁都能修炼的,先不说参悟,就谈能不能按照心法中的玄法运转几个周天,就已经很难了。 因为,武王心法异常霸道,甚至霸烈,体质弱的人很容易遭受反噬,最后更会得不偿失。 第9章 武者一重天 “隆隆隆” 血液澎湃,流通在四肢百骸,发出如海啸般的轰鸣,连绵不断的巨响声不停的自武风身上传出,简直骇人听闻。 他的呼吸节奏很怪异,搭配武王心法,一呼一吸竟有刚猛威武的趋势,这股劲头儿还在上升,当七十二大周天快运转完毕时,武风浑身透发着浑然天成的霸道气息。 不过,他并未停止,继续按照三十六小周天、七十二大周天的玄法运行吐纳法。 日箐如水涌来,醍醐灌顶般从武风的天灵盖灌注而入,他整个人沐浴阳光,若一尊太阳之子小神那般神武。 “啧啧,气血如海,从未见过。”瘸腿老人发出赞叹。 “是。武王心法简直是为他定身量做的,太完美了。”麻脸婆婆说道。 老瞎子不语,却在一旁洋洋得意,嘴角都翘上天了,他掏了掏耳朵,挖出一堆耳屎,随手乱弹出去。 “只可惜,武王心法并不完全,这只是上篇。”驼背老人惋惜的摇头。 如果武风听到这话,一定会跳出来一口盐汽水喷死老瞎子,难怪他运行完七十二大周天的吐纳法之后,总感觉缺了点什么,美中不足。 “话虽如此,武王心法上篇也足以让这小子在武者九重中独占鳌头了。”老瞎子道。 “这倒也是。”驼背老人点头。 这时,一道身影突兀出现在其中一块儿陡峭地儿,这是一个二十三四的青年,他白衫白鞋,身材修长,长发披散,气质儒雅,好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拜见门主,三位师傅!”他对老瞎子、驼背老人、麻脸婆婆、瘸腿老人行大礼,深深鞠了一揖。 “原来是秦志啊。”老瞎子露出淡淡笑意。 “不必多礼。”瘸腿老人抬手。 秦志,武门大弟子,他脱俗出众,资质不凡,相貌堂堂,称得上花见花开,人见人爱,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门主,小师弟他?”秦志望向武风,微微动容。 “哦。他没事了。”老瞎子笑眯眯道。 秦志眸绽精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啵” 武风内视,丹田中绽放出源源不绝的精气,重合在丹田而琥珀晶石放光,向全身扩散,他浑身舒泰,每个毛孔都在翕张,贪婪的呼吸。 这一刻,他全身的血肉像是凝实了几分,气血不断蒸腾,发出震荡空气的闷响,武风明明很清秀与瘦弱,此时看上去却那么不凡,像是一头人形暴龙。 “二师弟三师弟,既然出关了,便现身吧。”在闷响声中,秦志轻笑一声,看向两个方向。 话落,两道身影不约而同出现,一个黑衫黑鞋,仿佛将自己笼罩在黑暗里,不会轻易以貌示人。另一个比较随便,一身粗布衫搭配一双草鞋,头发乱糟糟的,但肌肉暴突,每一寸都似乎蕴含有千斤力,跟个小金刚似的,不容小觑。 紧接着,六七个武门弟子也出现了,李胜与曾俊赫然在其中。 众人简单的行礼过后,纷纷将目光落在武风身上。 众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很精彩,一个不能修行的人,突然有一天扭转了局面,且资质还在他们之上,让这些人如何不惊、不诧? “小师弟马上就要成为一名真正的武者了!”有人惊呼道。 的确如此,在运行又一个大周天吐纳法之后,武风长身而起,眸绽电光,神采飞扬,整个人精神抖擞,血精无比旺盛,乍一眼看上去,他如一头蛮牛那般威武雄壮,简直霸气侧漏。 但很快,当敛去身上的锋芒毕露气息时,他又恢复了清秀模样,如邻家男孩那般温和,或是瘦弱。 又是盘膝而坐,武风有些兴奋的内视,检查自己的体内。 原本芝麻豆大的丹田大了一圈,琥珀般的天地晶石挤了进去,沉淀在丹田里,但也不知是丹田不够大的原因,看上去非常怪异。 “咦?” 这时,他发现怪异的景象,天地晶石的表面表皮有了几丝裂痕,痕迹虽然很淡,但武风还是注意到了。 怎么会这样?他不知道,也想不通。 一想到那血人说三天后将晶石送到一个小树林的地方的事儿,武风便很是汗颜,因为已经做不到了。 原本还想撑趁着还晶石的时候狠狠敲诈那盗墓贼的同伴一笔,现在这个希望却是落空了。 眼下,武风有一种隐忧,若是天地晶石彻底破裂,那会发生什么? 就在武风胡思乱想的时候,李胜与曾俊彼此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有些阴鸷,曾俊更明显一些。 一想到这个废物才在接触武者门槛、而他一拳无法撼动他时,曾俊的眸子寒光闪闪。 现在,武风真正成为一名武者了,若再次面对他,曾俊心里竟有些没底气。 “明天便是去灵海禁地历练的日子,到那时,趁这废材落单,哼哼。”李胜在曾俊耳边低语。笑得很是阴险狡诈。 “难说。有赵青青在,一定会黏在他身边。” “无妨。想个法子引开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决定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武风暂时巩固境界,回过头时顿时满脸错愕。 因为,武门几乎倾巢而出,就在他身后。 “大家都在啊。”武风一脸尴尬。 尤其是见到久违的几个长辈,他露出腼腆的神色。 “小子,我看好你噢。”瘸腿老人没正经道。 “恭喜了,小师弟。”秦志率先向武风祝贺。他脸挂着淡淡笑容,英俊而出尘。 “大师兄,别笑话我了。” “我是认真的。小师弟,恭喜你超脱凡俗,正式踏入修道之路第一步。” 武风对这个大师兄倒也没有什么恶感,因为他从不管任何事情,也不曾欺负或嘲讽自己。当然,也没有好感,对他的感觉算是在好于坏之间吧。 “以后还请大师兄多多指点。”念及此,他放低态度向秦志做了一揖。 “好好努力吧。”秦志点着头,笑若春风的拍了拍武风的肩膀。 武门众多弟子中,唯有数人向武风祝贺,其余的则冷眼旁观,像李胜与曾俊两人便是如此,以及另外一个,是四师兄杨协胜。 杨协胜跟李胜他们可以说是一伙的,以前曾欺负与看不起武风,眼下他真正成为武者,其实对他们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当然,也不会刻意放过心上。 毕竟,武风也只是武者一重天而已,还未稳固,再加之刚刚起步,尽管表现出不俗的资质,也构不成威胁。 “风哥哥,青青今天真开心。”赵青青蹦蹦跳跳走来,俏脸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笑魇如花,很是可爱的俏皮。 “为什么?” “因为风哥哥以后能有自保的能力了,不用再受欺负了。” “呵呵。”武风笑着伸出食指勾了勾她的小琼鼻。 和赵青青瞎聊了一会儿,武风便被老瞎子叫了过去。 “小子,二两黄酒,一只烧鸡。” “什么?”武风先是瞪眼,接着一扭头。 “不去!” “哎哟,翅膀硬了是吧?”老瞎子吹胡子瞪眼。 “我哪有。不是跟你说过,我是清风镇的头号通缉犯吗?” “哪又如何。你还只是半个武者的时候,就能在那里三进三出,现在已经是武者了,相信就算有危险也能应付。”老瞎子笑得很奸诈。 闻言,武风差点骂娘,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不去,打死我也不去。你嘴馋自个去买。”他将剩余的碎银子丢给老瞎子。 “真不去?”老瞎子不死心的问。 武风摆手,转身就走。 “唉,这死小子,给你个机会去历练一次,怎么就不能懂我的深意呢?”老瞎子很无奈。 武风回到茅屋,闲得无聊,突然间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一拍脑门,才知道是那血人说的话。 “三天后,帮我将东西送到以东十里外的树林,那里有个池塘……”这句话在武风耳边回荡。 “树林,池塘。”他轻语,决定要去看一看。 熟门熟路的下了山,武风辨认了一个方向,一路飞奔。 清风镇以东十里外,那在武门,自然便延长了路途,而且还改变了方向,眼下,他先往清风镇靠近,又在清风镇改变路线,一路往东。 十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武风这样绕了个弯,路途都远不止十里了,而是十多里。 不过,晋级武者一重天的他,身体素质极好,速度提升了数倍不止,丹田扩大,经脉扩展,都有成倍的增长。一旦运行,气血跟着澎湃时,全身噼啪作响,血液在经脉中汨汨而流,流淌全身,将疲惫感分散,等同于身体每个部位都在承受。 十多里,武风路过另一个小镇,名为龙须镇,他并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小镇,传说这个镇是真龙的一条龙须化成的,虽说很荒缪,但小镇的格局确实跟一条弯曲的龙须似的。 他没有停留,又经过一片人烟稀少的废墟一般的地儿,那里覆盖面积很大,原本的废墟已经长满了青草,还有少量的树木,以及小山相连。 最后,他来到一处相当原始的森林,终于远远的看到一个约六丈长的池塘,伴着茂密的树林。 第10章 幽影蛇 池塘。说是池塘,不如说是寒潭,六丈约长的寒潭幽幽森森,看上去有些怪异,望久了竟有种莫名的胆寒,头皮也跟着发麻,感觉很是瘆人。 寒潭周遭杂草丛生,树高遮天,山连山蔽日,附近仅有一些地方才能看见阳光,这里仿若多了一丝阴森,哪怕还是白天,也让人感觉心悸。 这是武风第一次离开山门那么远,足足近二十里里有余。 十二岁那年,他在老瞎子那里学了“妙手回春”,当年还未实践,却很激动的欲欲跃试,便请教那位很不靠谱、也很不正经的养父。 “爷爷,我要去清风镇。”小武风脸上满是希翼。 “太远了。等你长大些才能自己行动。” “为什么?” “还好这里与凡俗相近,若是在更加荒芜的地方,会有很多致命的危险。” “什么危险呀?” “凶兽,蛮兽,异兽,成精的妖兽等等。它们都很喜欢生吃小孩子,特别是像你这个年纪的,最符合它们的口味儿。” 小武风还真被吓到了,但想到老瞎子说的是更加荒芜人烟的地方才会有那些东西,绷着小脸儿偷偷溜了出去。 那一次,他成功了。 不过回来后却也悲催了,被老瞎子揪着屁股一顿狠揍。 二十里外的相当原始森林,这里的确荒芜人烟,称得上鸟不拉屎之地,四野非常安静,有点不符合常理的死寂。 森林蒿草高大,且密集,灌木丛也有一些,老树参天,郁郁葱葱,却不见任何动物,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 武风感觉不太对劲,心生警惕,不敢太过靠近,找了个能藏身的地方,是个灌木丛,他趴在丛堆里,只剩下一对浑圆的大眼睛时刻观察着周围。 好半天过去,附近依然静悄悄没有半点声音,武风不由犯嘀咕了。 “不是说三天后那血人的同伙会到这里会合吗,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还是说,自己来晚了?”他扪心自问。 正纳闷时,远处,竟然有些些动静传来。 武风精神一振,知道该出现的终于来了。 寒潭附近,出现两道身影。 一个紫衣如闪电,气宇轩昂,他龙行虎步,有种逼人的贵气。 另一个则是捕快衣衫,跟其他捕快不同衣服颜色的中年男子,也算出类拔萃了。 “怎么是他们?”躲在暗中的武风瞳孔微缩,心惊的同时立刻压下头,同时将自己的气息调节到最低,满肚子疑虑。 紫衣青年他没见过,很是面生。但那个捕快他不单见过,还被追捕过,他是捕快头头儿,真金白银的武者一名。 至于紫衣青年,武风猜测,应该是那刘姓县官———刘汉江无疑。八九不离十。 刘汉江与铁捕头一经出现,前者便一直半眯着眼,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小心点。”他淡淡的提醒铁牛。 铁牛一怔,随即点头,因为他也发现了,这个地方真的不同寻常。 之所以感觉如此,是因为当差多年的经验。 此地阴气森森,又偏僻,几乎看不到阳光,而且,寒潭如同死水,约六丈长的寒潭根本没有水流,这是某种征兆。 另外,寒潭还会散发出某种腥味儿,很淡,但铁牛还是敏锐的闻到了。 “出来吧!”这时,刘汉江冷淡而高声轻喝。 躲在暗中的武风心头微跳,误以为自己被发现,一时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然而,当他准备脚底抹油时,却见三道身影从天而降,与此同时,一张白色的铁网由三人撑开,一人抓着一角,若一朵坠落的白云向刘汉江与铁牛笼罩而下。 三个头发灰白的老者,各自抓着不知是何材质熬炼而成的铁网的一角,遮天蔽日般困住了刘汉江和铁牛。 白色铁网竟然在此刻散发朦朦白光,显得更加坚固与灵活了,可谓软硬适中又坚不可摧。 “大人,小心!” 铁牛一惊,反应也不慢,在铁网罩落之时,刀从鞘出,刀身同样溢出白芒,那是刀芒,与白色铁网相触,顿时火星子四溅,铿锵声不断。 白色铁网遭阻,下落的速度有缓,但铁牛却无法将网撕开一道口子。 “器洲祭炼的?!”他大吃一惊。 刘汉江扫了他一眼,对他的见多识广有些诧异。 器洲,名如其洲,器洲鱼龙混杂,但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器”字,那是筑器之洲,什么样的兵器都有,只有想不到,没有筑不成的器。 故而,器洲在三千州虽小,名气却很大。 “哼,算你有点眼力。”一个阴测测的冷笑声传出,是来自盗墓贼的老三。 “器洲筑的器又如何?我一样破之!” 刘汉江嗤笑一声,话落只见被笼罩在铁网内的景象寒光一闪,一股冷冽与凌厉的气息散发,若寒冬腊月,伴着无坚不摧的威势,势如破竹。 “哧哧哧” “撕拉” 白色铁网竟硬生生被撕成两半,掉在左右各一旁,朦朦白光黯淡,这张网就这样废了。 “用剑……你是剑洲的人?!”盗墓贼的老二说话都在哆嗦。 “武者八,八重天……”老四则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很难想象,刘汉江竟然是武者八重天的修士,这……简直如梦似幻。 毕竟,在接近凡俗的地方,一个武者五重天的修士已经是天赋异禀了,绝对可以跟螃蟹一样横着走,无人可挡。 “八重天罢了,还远未算登堂入室。”刘汉江不屑置辩,此刻的他犹如站在山巅俯瞰其他人,高高在上。 “这……” 三个盗墓贼又是一阵错愕,八重天还不算登堂入室,还未在修道之路走多远,那如何才算?! “一群井底之蛙,也妄想仰望苍龙。”刘汉江嗤笑道。 面对刘汉江的冷嗤,三个盗墓贼并未计较,与他斗嘴。而是老三与老四看向他们的主心骨——二哥。 “怎么办?” 只见老二咬了咬牙,一脸愤恨与阴狠。 “老大不能白死!” “那就干一票大的了!”闻言,老三与老四也狠下心来。 两天前,他们在清风镇出现,被铁牛的手下追捕,结果自然是逃脱了,几个武夫罢了,没将他们干掉已经很仁慈了。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打住。 第二天,他们三个也不知漏了什么马脚,被捕头铁牛得悉。自那之后,刘汉江亲自带着铁牛和一众捕快追捕他们,但却侥幸被敏感的三人逃走。 之后的一天,三人商量,要引刘汉江入瓮,秘密策划了数天,以闲人以书信传达,才将其引到此地。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会知道,刘汉江的修为那么高,这可是八重天啊。 三个盗墓贼哥俩也就普遍四重天、那老二高一些五重天,他们虽说一大把年纪了,双脚都要入土了,但明显荒废了修炼,忽略了修为,一辈子几乎都在倒斗。 “姓刘的,我们再给你一个机会,将天地晶石还回来,这事儿就算了了。如若不然……” “不然怎样?”刘汉江淡定且淡漠,勾起嘴角。 “不然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老二冷喝道。 “哈哈。这里是你们选的,我倒觉得,用它来当作你们的葬身最合适不过。”刘汉江一声大笑,面容满满的嗤之以鼻。 “哼。既然如此,你就接招吧!”老二一声冷哼。话毕,他朝老三老四使了个眼色,后者两人满脸慎重的点头。 只见老三手一拂,一颗巨树当即断裂,顿时发出刺耳的蹦嘎隆隆声,顺势往寒潭一倒。 与此同时,老四若一只人形暴猿那般,以蛮力举起一颗千斤巨石扔向寒潭。 刘汉江眯了眯眼,因为看出那丢巨石的盗墓贼力大无穷,应该是力洲出来的。 “哗啦啦” “砰砰砰” 寒潭里的水若惊涛拍岸,潮起潮落一般,水花溅起三米高,涟漪一层接一层向外扩散。 “砰!” “吼!” 也正是此时,一只庞然大物破水而出,应该是被惊动而出巢,又惊又怒,怒不可遏。 这是一条巨蟒,约两三丈长,通体鳞甲森然,阔口獠牙,面目狰狞。出水后,它挺立在水面上,一对无比森冷的眸子俯视着众人,蛇信子不时吞吐,发出嘶哑的嘶嘶声。 一股阴冷而巍峨的威压弥漫而出,如面对大山一般,伴随着难闻的腥臭味儿,刺激着众人的感官,让人欲欲作呕。 “幽影蛇!”刘汉江稍微失色,早察觉此地有古怪,没想到是因为这样一条早已成精的幽影蛇、这里是它的栖息地。 反倒是盗墓贼三人面色如常,他们之所以选择这里,自然是因为无意中发现这条异兽的存在,那一夜,他们初来此地,便看到幽影蛇在吞吐月精。 当时,他们无比震撼,好在没有惊动这畜牲。 铁牛也惊呆了,下一秒脚底抹油想跑。 “别乱动。”刘汉江沉声道,并且按住了铁牛的肩膀。 “幽影蛇很敏感,对比它弱小的人或兽会充满蔑视。视作猎物。如果你这个时候乱动,它一定会不死不休的追杀你,直到将你吞掉才会罢休。” 闻言,铁牛顿感满身是冷汗,很是感激的看着刘大人。 第11章 大战 “呵。你倒是对这畜牲有些认知。不过不知道你是否知晓,幽影蛇一旦面对人数多的时候,会如何抉择?”盗墓贼老二笑了笑,显得很是放松。 不等刘汉江说话,老二顿了顿道:“让我来给你揭晓答案吧。若是面对三人以上的人数,幽影蛇会独自判断这些人中谁对它的威胁最大。毫无疑问,就是你。” “这就是你们选择此地而原因?”刘汉江没有了先前的淡定,连说话都低沉着嗓子。 “是。” “不然怎么说此地是你的葬身之所呢?哈哈。”三人得意大笑。 “识相的将属于我们的东西还回来。或许我们还能与你联手逃离险境。”老二冷笑道。他自然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若是刘汉江被幽影蛇生吞了,那他们的处境也会很危险。 “若是我说那东西本就不被我所得,你们信吗?”刘汉江冷淡道。 “事到如今还想狡辩!” “姓刘的,我们大哥被你活捉了,也被你灭口了,到了现在你还嘴硬?!” “刘大人没骗你们。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一直在追查一个小乞丐的下落,是因为你们的东西被那小乞丐妙手偶得了。因为你们的大哥在重伤之后逃出牢房,可能把东西交给他了。”铁牛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 对峙的一方闻听此言有些惊疑不定,半信半疑。 “你是他的手下,自然帮他。” “没错。你们还在狡辩,真是可恶。” 被人这么回懟,铁牛很无奈,张了张嘴还要辩解,却听刘大人一手按在他肩膀上,微笑道。 “别跟他们浪费唇舌。在这种生死关头,唯有靠自己才能有一条生路。” 铁牛点了点头,但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毕竟跟刘大人是一条树枝上的蚂蚱,称得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说他修为不凡,年纪轻轻便已是八重天高手,但那条幽影蛇也不是好惹的,光是气势就将刘汉江压下去一大半。 这还怎么打? 不过,刘汉江刚刚一句警醒救了他一命,铁捕头倒也不会反水。只是有点胡思乱想,想为自己谋生路罢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幽影蛇已经在打量这些人。 “嘶嘶!” 猩红的蛇信子一吸一吐,每当碰到空气时,必会让空气都紊乱,似有剧毒。它眸光冷森,一棕一紫两颗眼珠子在转动,直勾勾的扫视众人。 这一刻,武风竟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哪怕他将自己身上的气机压倒最低,也无济于事。 “千万不要盯上我啊………”他寒毛倒竖,修为低微的他,哪里会是这条巨蟒的对手。 不过想到那伙盗墓贼中的一人说过,幽影蛇会被它视为威胁最大的人先下手时,不禁长吁一口气。 终于,幽影蛇的冷冽眸光落在刘汉江身上,显然,这里只有他威胁最大。 三个盗墓贼见状,不由嘿嘿冷笑,全都在退步,唯恐祸及殃鱼。 刘汉江这时也注意到了,不禁沉下脸,握了握手中古朴的一尺五长、剑身刻有斑驳纹路,似龙非龙,似凰非凰的铭刻着符文的剑锋。 “畜牲,我劝你别惹我!” 听到这话,一旁的铁捕头险些给自己这位刘大人竖个大拇指,他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都这个紧要关头了都能大放厥词。可回过神来后则一脸苦瓜相,跟吃了一只死老鼠一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刘大人啊刘大人,那可是一条成精的巨蛇欸!就凭你这句话,能不刺激它,能不让它更加来找麻烦吗? 铁捕头想死的心都有了。 三个盗墓贼也是一呆,那老四甚至还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上赶着找死。”随后,他们确信没听错,都是冷笑连连。 武风也有些发愣,姓刘的家伙也太托大了吧。如若他没记错的话,老瞎子说过成精的巨蛇早已通灵,虽还不能确定是否可以口吐人言,但绝对能通其意。 果然,幽影蛇的阴冷眸子变得森寒,如若遭受挑衅,一股刺骨的阴寒威势在弥漫。下一秒,它动了。 在寒潭留下一道残影,伴着一声怪叫,如若那婴儿的大哭声,摄人神魄,让人心神不定。此刻的巨蛇,名为幽影,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它若一道幽影那般,速如疾风,寒潭上卷起千层浪,一眨眼已经扑向刘汉江,簸箕似的血盆大嘴猛张,两个尖尖獠牙以及血嘴的周遭满是细密的小利齿,扩散出阵阵恶臭的腥味儿,向着刘大人撕咬而去。 刘汉江尽管早有防范,内心有所准备,此时也是心惊肉跳。 幽影蛇太快了,蛇躯硕大粗如巨缸却不影响速度,若鬼魅那般迅疾。 一股死亡之意充斥在刘汉江内心,他握手的剑锋猛然一划,握剑的手紫光横溢,耀眼无比,剑锋迸射剑罡,却在幽影蛇一口之下顷刻瓦解。 “啪”的一声,凝聚出来的剑罡若玻璃破碎。 幽影蛇速度略微遭阻,但依然一往无前的扑去。 恶臭腥味儿让刘汉江想作呕,有些头晕眼涨,强提起一口强悍的精神气抵挡。紧接着,他狠狠举剑劈去,紫光绽放剑气,冷冽而凌厉,一束一丈长的紫剑落在冲来的幽影蛇的硕大脑袋上。 “铮铮” 铿锵声与火星子飞溅,这一剑不能破开坚硬的蛇头,却让幽影蛇有了痛感,它发出一声怒吼,一记摆尾,若神龙摆尾那般横扫千军,蛇尾如同龙尾,携带着无法想象的力量抽向刘汉江。 若是被抽中,只怕会当场成为一摊肉泥。 老树从中断裂,犹如腰斩,地面上飞沙走石,烟尘漫天,景象骇人。 这一刻,每个人都如避蛇蝎的后退,生怕遭受波及。特别是铁捕头,早已在幽影蛇对刘大人动手之时就躲得远远的。 就是距离寒潭还有二十多米外的武风,也顾不得暴露踪迹,连连退了足足三四丈有余。 “刘大人,我帮你看着这三个掘爷,以免他们耍诈。你可一定要撑住啊。”铁捕头自知帮不上忙,对自己溜之大吉的行为有些内疚,但还是给自己找个了蹩脚的理由。 闻言,三个掘爷面带揶揄、嘲讽不屑的看着他,让铁捕头险些找条地缝钻进去,脸红耳赤。 “砰!” 寒潭那里,已是战场中心,此刻简直就是水深火热。 一道身影略微狼狈的冲了出来,刘汉江披头散发、紫衣凌乱,身上挂彩手握古剑,臂膀都在颤动,一缕缕鲜血顺着整条手臂滴落,将古朴的剑锋染成鲜红色。 身后,是一条粗如巨缸的大蛇,它穷追不舍,一张嘴都会将吸入的空气搅碎,虚空紊乱,甚至在扭曲。 幽影蛇狂性大发,凶猛无比,扭动庞硕的蛇躯,任何断掉后倒在地上的树木都会被压成齑粉,地面上的沙石更是深凹下去,为它敞开一条路。 “畜牲!” 刘汉江咬牙,肺都快气炸了。妖蛇很强,起码是接触到化灵境的修为,化灵这个境界便是武者登堂入室的体现,再加上幽影蛇本是兽类,它的防御实在强悍,一时间根本破不开。更遑论幽影蛇的境界已经压了刘汉江一头。 他上窜下跳,跟个猴子似的,无比狼狈,躲避着幽影蛇的追击。 “姓刘的,你还不妥协么?”掘爷老二喊话,悠哉悠哉。 刘汉江一言不发,仔细观察手中之剑,似在等待着什么。 “喂,再这样下去,你会精疲力尽而死的。”掘爷老三想警醒刘汉江。 然而,刘汉江依然不为所动。 “你们太卑劣了。”帮不上忙的铁捕头就站在他们身旁,此时咬牙切齿道。 他不敢轻举妄动,对方人数太多,凭他一个还无法全部制服。 “卑劣吗?你可真是天真。”掘爷老四冷然一笑。 对待敌人,只要能杀了他,置他于死地,什么手段不能用?尤其是像刘汉江这样的强敌。 寒潭那里,刘汉江犹如丧家之犬狂逃,他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力对抗幽影蛇身上扩散出来的气味儿,这气味儿有慢性剧毒,吸入体内越多,积少成多便会发作。 一层层剑罡将刘汉江包裹,他与熬炼多年的古朴剑锋产生共鸣,以剑锋形成的剑罡护住己身。 终于,刘汉江手中之剑、剑身上的纹络越来越清晰,被鲜血染红,似龙非龙、似凰非凰的纹络发光,金光闪闪。 “就是此时!” “畜牲,看我收了你!” 奔逃中,刘汉江陡然一个回头,借助幽影蛇撞来的庞硕身躯一跃而起,借力用脚点在上边,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他手中之剑的纹络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组成一个奇异的符文,说不清道不明,那符文繁奥玄妙,似并非这个年代的文字,若仙古纪元的古文,蕴含着无法想象的力量。 “死吧!” 刘汉江大喝,犹如离弦之箭,在冲起之后猛地回旋向下,这一刻的他以身为剑,剑意澎湃,无坚不摧,一往直前,势不可挡。 可以看到,刘汉江整个人如螺旋钻,古剑刺入幽影蛇的身躯,在符文的加持下带起一大片血花,一穿而过,动作行云流水,成为一条优美而残忍的弧线。 第12章 仙师 一条巨蛇奄奄一息倒地,“砰”的一声溅起无数泥土,地面都在轻颤,很快,大量的鲜血伴着浓浓的血腥味儿弥漫四周,将四野几米之地全给染红。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踉跄落地后一个摇晃,用剑插地、单膝跪地总算稳固身形。他浑身是血,不过却不全是他的血,而是巨蛇的血。 这一刻的刘汉江,单膝跪地微微抬头,瞥向三个掘爷时,那毫无半点人类情感的眼神让早已呆若木鸡的他们一个激灵灵的打冷战。 刘汉江如血魔那般英武让这三人心惊胆颤,他以一人之力、如若魔神那般将幽影蛇重伤,试问谁能如此? “刘大人威武!” 这些人中,最莫过于兴高采烈的、自然便是铁捕头了,一句高声大喝,热血都在沸腾。 毕竟不用死了,他不高兴谁高兴? “你……你是剑宗弟子?!”这时,掘爷老二颤声道。 “那种符文……不是说已经失传了吗?!” “没有全部失传,但大部分掌握在那些大势力的手里,不会轻易外泄。”老三老四则为这个震惊。 剑洲,顾名思义,便是以剑为器,有着剑在人在,剑断人亡之铁血美誉。 剑洲,每一个武者几乎都是以剑为荣,但要说谁能掌握符文的,那就要提一提这极富盛名的剑宗了。 剑宗,统治整座剑洲,乃一个超级大势力,自那遥远而上古世纪一直延续至今,底蕴大到无边,如渊似海,没人能说得清剑宗到底、具体有多强横。 不过,却没人敢轻易去惹这个庞然大物。 至于符文,那来历就更加神秘了,曾有高足算子不惜损伤自身去做推测,得到了这种符文被上天所不容的结果,故而在仙古纪元慢慢消失于世。 到了而今,符文这种逆天的存在所剩无多,即使偶尔出现,也是在那些大势力手里,少有其他大势力以下的门派能拥有。 “嗬” 刘汉江挣扎着站起身,咳出一口血来,但却在笑,如一个血魔一般,笑容让人看得是那么毛骨悚然,汗毛炸立。 一步一步,刘汉江踱步向前,很缓慢,却也很可怕。伴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感觉,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三位掘爷都骤然变色,心生胆寒,脑海里居然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念头。 “不用怕,不要慌。他重伤之身,不足为惧。”掘爷老二沉声道。 “没错。我们跟他之间的账簿,是时候算一算了。”老三接过茬儿冷然道。 “哼。重伤之身还想来找死。”老四则嗤笑不断。 闻听这些话语,铁捕头绽放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又莫名担忧起来。 刘汉江不言不语,摇摇晃晃走来,剑锋拖地,溅起一连串的火花星子。 “我连化灵境的妖蛇都能斩杀,你们三个土鸡瓦狗,算得了什么?!”他有气无力的冷笑道。 三个掘爷闻言怒火上脑,若是被半刻钟前的刘汉江这样埋汰,他们无话可说。可眼下的刘汉江大伤元气,却还如此看扁他们,如何不怒? 老三与老四气的冒烟,就要上前,却被身后的老二一拉,两手各自攥住一个人。 “别动。”他吓得魂胆皆寒,因为看到倒在地上的幽影蛇突然动了。 两人正待开口询问,却见二哥瞪大了双眼,拉着他们疯狂后退。 刘汉江脚步不停,却突然感觉腰肢一紧,低头一看,一条粗如藤条的蛇尾已然缠在自己身上,他脸色剧变,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一股巨力拉扯而飞退。 “不!” 刘汉江在此时惊恐万状的怒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拼了命使出一记秘术还不能完全斩杀幽影蛇,只是将其重伤。 现在,他遭受了巨大的危机,幽影蛇的长尾将他缠绕,巨力迸发,那种骨骼、经脉与血肉都在被捆缚而快速破坏的感觉,实在是痛不欲生。 刘汉江撕心裂肺嚎叫着,声音跟杀猪一般凄惨。 三个掘爷中的两个———老三与老四,他们则是一脸后怕,刚刚若非二哥发现了端倪,将他们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伙肯定见阎王去了。 “大人!”铁捕头先是惊呼,而后则满脸痛心疾首。涕泪长流。 这边,刘汉江痛晕过去又痛醒过来,如此反复已有三,当他迷迷糊糊睁眼时,一颗满是血的狰狞脑袋吐着蛇信子缓缓靠近,是那么让人魂飞魄散的画面。 “畜牲……”刘汉江咬牙切齿,话语无力。 幽影蛇浑身是血,眸子森寒,听闻这句话后张开血盆大口便要将刘汉江给生吞了。 不过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剑光一闪,那颗蛇脑袋搬了家,与身体分离,与此同时,如倾盆大雨一般的鲜血四处飞溅,其中将刘汉江溅了一身。 一个老者突兀出现,他鹤发童颜,背脊挺直,留着一尺长的山羊须,此时伸手将从空中的刘汉江接住,蹙着眉头。 “刘……刘伯。” “不要乱动。你太大意了。这次伤的很重,我要带你到武国紧急救治。”被唤作刘伯的老者说话中气十足,很是浑厚。 刘汉江眯了眯眼,头一歪昏了过去。 老者扭头扫视其他人,迫人的气势稍微一放,那如同一座大山坍塌压下来的威势让三个掘爷透不过去来,似泰山压顶,非常可怕。 老人一言不发,抱着重伤的刘汉江轻轻一跺脚。 “不!” “放过我……” “啊……” 三个掘爷只觉一股莫测的力量涌入全身,他们身体里的组织竟然尽数被破坏,当场七孔流血,只剩一口气。 说完这句话之后,三人的身体便倒地不起。 暗处的武风心胆皆寒,这一幕看得他呆若木鸡,吓得亡魂四冒,哪里还敢呆在藏身处,撒腿就跑。 老者灵觉可怕,其实也发现了武风的存在,可惜眼下实在抽不开身,加之行动不如何方便,只能放任他跑路。 “是那小乞丐!”平安无事但却心惊肉跳的铁捕头这才从老者通天彻地的本事中回过神来,一声惊呼,却没有去追。 “铁牛见过刘仙师。”他又敬又畏的深深行大礼。 眼前的老者已经跟仙人没什么区别,至少这是铁捕头的认知。 轻轻一跺脚,三个四五重天的武者就这样很不体面的挂了,这………简直是在做梦! “你还不回去?!”老者冷淡说道,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却有一种莫大威严。 “是。”铁捕头唯唯诺诺。 “慢着。汉江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就暂任县官一职。记住,做好维持清风镇秩序的表现,若是滥用职权,小心你的脑袋。” “铁牛定不会辜负刘仙师的嘱咐。”铁捕头心里乐开了花。 ———— 半刻钟后,寒潭这里,一个身影鬼头鬼脑的走了出来,确定没人之后,更是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得非常灿烂。 “发达了。”武风心里也乐开了花,之所以冒着巨大危险回来,最主要还是老瞎子曾说过,成精的异兽猛禽等,它们的血肉均是大补。 一想到这,他口水横流,完全没有形象的馋样儿。 来到幽影蛇前方,武风壮了壮胆子蹲下,而后将蛇躯扛在肩上,压得他骨骼嘣咔脆,双脚也陷入地下数寸深,好在还能承受。 咬了咬牙,武风浑身气血翻腾,体魄在这一刻增强,总算压力小许多。 “他妹的,头怎么不见了?!”他环顾四周,发现被斩落的蛇头连根毛都不剩。 “告非!一定被那老掉牙的家伙带走了。” 武风有些欲哭无泪,幽影蛇的蛇头才是大补,老瞎子说,任何兽类一旦成精,一定会结出如同武者一般的内丹。 蛇一类的自然将内丹结在头颅里,那是它们的精华所在,凝结在整个脑袋中。 想起那老掉牙的家伙修为那么高,见识一定广,肯定知道这些,甚至比老瞎子都多,也就不足为奇了。 无奈。武风只能扛着无头蛇躯溜之大吉了。 武门。 当武风回来时,扛着一条无头蛇躯,老瞎子以灵觉感应,还真是瞠目结舌,跟见了鬼一样。 “小…小子,这是你猎杀的?”他都能感觉自己说话都结巴了。 “当然不是。这是我捡漏捡来的。”武风翻白眼,却见老瞎子抬起脚就要踹,麻溜的闪躲。 “是不是在二十几里外?” “对,没错。”武风一愣,随即点头。 “这是一条幽影蛇,刘县官重伤了它,而后又险些被它吞了,再接着又出现一个老人,强绝得不行,轻轻一跺脚就将那盗墓贼的同伙都给杀了。还有,刘县官用的剑的剑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纹络,好像叫什么符文,我也没太听清,一剑差点绝杀幽影蛇,厉害得要命……” “欸,老家伙你跟我说说,武者之上是什么境界?”武风喋喋不休,叽叽歪歪说个不停,说了一大堆,脸上满是疑惑与期待。 老瞎子是越听越心惊,总算知道个大概,没想到这里还隐藏有一个真正的高手。真是让人深感意外啊。 他也没说话,走近武风身前,伸手一点,光芒绽放,后者便感觉脑海里多了很多东西。 第13章 大快朵颐 “小子,头呢?成精的幽影蛇最为宝贵的便是它的头颅,蕴含全身精华,大补中的大补,没有头,这条巨蛇也就什么都不是了。”老瞎子将手收回后,嚷嚷着质问武风。 “额……被那比你还要老掉牙的老不死捷足先登了。”武风很是无言。 “怎么说话呢?!”老瞎子满脸不岔。 “嘿嘿。反正就没了。”武风脸不红心不跳。 话毕,他不再多说,闭眼聚精会神在脑海里整理那些多出来的东西。 老瞎子见他如此,也能明白,就不再多说,但还是接过手将巨蛇的庞硕蛇躯扛走,别看老瞎子一把年纪了,腰也不再挺直了,但扛着无头蛇还是轻轻松松的。 化灵,何为化灵? 化灵的含义便是化腐朽为神奇,这个境界无比奇妙,蕴含玄奥莫测之力量,开启人体众多玄妙之门。 武风总算知道这些,有些向往,但也知道不能好高骛远,便讪讪然的一笑而过。 至于那神秘的符文,老瞎子知道的也不多,只是以他多年的推测,观摩,符文分很多种,各有各的神奇之处。 甚至,他还猜测以前的武门也曾拥有那种神秘的符文,只是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就消失泯灭了。 这绝对是一个重大的消息,简直石破天惊。 难道,武门也曾崛起过?! 天色灰暗,武门山门前,架起一口大锅,以及烤架。 武门的大多数弟子被呼唤出来,分享美食。 悲催的幽影蛇被熬成蛇羹,以及它那粗如藤条的尾部被切成数十截,串起当成烧烤。 “来来来,大家不要客气,尽情享用。”老瞎子亲自动手,招呼众人。如麻脸婆婆,瘸腿老人,驼背老人等。 不过,当李胜与曾俊知道今晚的食物是武风扛回来的消息时,两人并未靠近,忍着肚子里的馋虫,不想低声下气腆着脸的去讨好一个被他们本就看不起的废材。 除了这两人外,还有一个四师兄也是如此。 倒是一些原先就欺负过武风的师兄,意志不坚定,看着蛇羹暗暗吞口水,而后忍不住加入了消灭巨蛇的战局。 他们小心翼翼的扫向武风,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强烈的意见,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居然脸都红了,怪难为情的。 武风坐在蛇羹和烤架的正中央,与赵青青一起,两人吃的那是满嘴流油,一伙拿这个,觉得口干便拿了小碗盛一碗蛇汤,热气腾腾的喝下肚,别提多爽了。 “风哥哥,为什么他们不吃呀?”赵青青俏脸冒香汗。 “哦,自尊心与优越感作祟,甭管他们。”武风撇撇嘴,有些含糊不清的说。 其实他并没有不让同门师兄弟们不准吃的念头,哪怕这些人大多个欺负过他,他也从没那种想法。只是不想说破。 “哦。”赵青青也没想太多,继续与手里的美食激战。 大快朵颐之后,武风肚子鼓鼓的躺在地上,感觉浑身酣畅淋漓,别提多舒坦了。 血液在体内奔腾,流淌全身的同时也发出噼啪作响的沉闷声音。幽影蛇的肉不愧是大补,蕴有精华,吃完后便将境界给稳固下来,这还是没消化完的情况。 子时初。 武风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脑袋。 先前吃完大补蛇肉之后,他浑身发涨,精能在他体内澎湃若潮水,一波接一波,那种全身似要炸裂的感觉确实不好受,也动弹不得,但是消耗得差不多之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贪婪的呼吸,无比舒畅。 赵青青同他一般,小肚子也险些被撑破了,精能在体内乱窜,但她不同于武风,赵青青有一些经验,很快盘膝而坐,小脸涨红,运转吐纳法引导身体里的磅礴精气,冲击丹田,游走七经八脉,当达到某种临界点时,她又将多余的精气排出体外。 直到她醒来,小脸依然红扑扑,可爱极了。 “风哥哥,我随时都能破入第三重了!”她眉开眼笑,很是欣喜。 “那太好了。”武风眼前一亮,这才想起,老瞎子前后两次倾囊相授的驳杂信息里,有一条这样的记载。 武者第三重,是武者的第一个转折点,达到三重天时,能初步施展神通,或是某种玄法。 那可是能与仙人相比的仙家手段,武风无比向往,但也因为境界未到,有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对了,青青,你修炼的是不是婆婆的心法?” “对呀。婆婆自我很小的时候便传授给我了。”赵青青点动俏头。 麻脸婆婆上了年纪已是大变样,听说她年轻时也是大美人一个,因为修炼了很是神秘的玄女心法,阴阴柔柔,阴中有柔,柔中有阴,女人味十足。 只是不知为何,一甲子后,就变成这副样子。 “前两天,老家伙传给我武王心法了。”武风说道。 “呀。武王心法好像很霸道,听说连大师兄都修炼不了,只有三师兄勉强能适用。风哥哥你驾驭得了吗?”青青莫名担忧。 “放心,武王心法很适合我。”武风伸手轻轻放在赵青青的青丝上,微微一笑。 闻言,青青总算有些放轻松,因为她真不想风哥哥有什么不适。 “上次你不是问我有什么大机遇么。其实是我偶尔得到了一颗很小的天地晶石。” “天地晶石?我好像听婆婆说起过,不过不是很了解。”赵青青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 “嗯。我也不是很了解。”武风无奈一笑。 两人在一块陡峭地儿呆了一会,赵青青便回去了。 武风伸了个懒腰,也走向自己那间茅屋。 他却不知道,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便走出一道黑影。 “武王心法。天地晶石………”那道黑影笼罩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他身材修长,此时他眸子射出两道光,无比妒忌与另一种恨意。 逐日一大早,天还未完全亮。 整个武门倾巢而出,浩浩荡荡翻山越岭,前往约三十里外的灵海边缘禁地。 武门落后,几乎没有所谓的底蕴,故而不可能有什么特别的灵物能代替出行,他们一众人一路飞奔,完全是靠自己的双腿,以及超乎常人的体能。 期间,二十几里之后,辰时末。一众人来到一处寒潭,这里满地狼藉,还有浓郁的血腥味儿在飘散,正是那幽影蛇的栖息地。 “就是这里,昨日那条巨蛇就是在这被我捡漏。”武风显得异常兴奋,毕竟是头一遭历练。 虽说这一次的历练只是一个噱头,是为灵州大会做打算的一次实践性行动,但武风与赵青青都是头一遭参加,自然会发自内心的亢奋。 老瞎子看了这边一眼,淡淡说道:“从踏入这片原始森林开始,大家一定要格外小心,因为,我们已经逐步进入那片禁地了。” “不错。这绝非危言耸听,灵海禁地的面积太过广阔,数之不尽,顺着灵海一直向上,都是这片禁地的范围,只是有着别样的区分罢了。”麻脸婆婆说道。 武门四个老前辈中,唯独瘸腿老人缺席,毕竟要一个人坐镇于门派。瘸腿老人行动不便,最适合的人选便是他了。 “你们当中有不少人已不止一次来过此地,应该知晓其中险恶与残忍。倒是那几个头一遭的弟子,我实在不放心,我告诫你们最好能结伴同行,齐心协力克服一切艰难险阻。”老瞎子一一扫视,翻着眼白的双眼在武风,赵青青,曾俊,李胜等人一晃而过。 他们都是头一遭参加历练,难免没有任何经验,不同于前四位师兄,最少来过这里一次或是数次。 “门主请放心,踏入这里哪怕一步,我们也不会分开,肯定会结伴而行。”李胜与曾俊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如此甚好。”驼背老人点头。 “另外,我不得不再重申一遍,此番到此历练的可不止我们武门一家,灵州大会还有六个月、即是半年后便来临,各门各派都会抓紧时间与机会历练门中弟子。” “我想说的是,若是遇到其他门派的挑衅或嘲笑,能忍则忍,不能忍也要量力而为,万不可铸下大错。”老瞎子语重心长说道。 “门主放心,我会尽量约束自己。”三师兄庞大器道,他是武门中第二个修炼武王心法的武者,很是好战,脾气很暴,受不得挑衅。 “我会看好师弟们。”大师兄秦志则白衣出尘。 二师兄是一个全身黑的青年,不过很少说话,此时只是默然,算是默认的回应。 “欸,老家伙,你不照看我们么?”武门里,唯有武风敢这样肆无忌惮的称门主为老家伙。 “呵呵。你们有你们的机缘,我们有我们的机遇,岂可相提并论。亦不能轻言放弃。”老瞎子慈眉善目道。 武风似懂非懂的点头,有些遗憾。 “小子,你可千万别挂了,免得我的希望又要落空。” “去你的,就不能说句吉利的嘛?” “行。你要是觉察太过危险,就找个地方躲起来,那样就平安无事了。” “这跟懦弱无能有什么区别?” “你以前不都这样嘛!” “你再提这茬儿,我就跟你急!” 第14章 黄金狼 寒潭前。 武风脸红脖子粗,一阵瞪眼。 老瞎子标志性的掏了掏耳朵,弹出一点儿耳屎。 麻脸婆婆看着这爷俩斗嘴,也是莫名扬起嘴角。 驼背老人则一脸揶揄,也是忍不住笑了。 站在武风身边的赵青青则掩嘴偷笑,大眼眯成月牙状,煞是好看。 一些武门弟子也是忍俊不禁,唯有几人很是平淡。如二师兄,李胜曾俊几人。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老瞎子摊摊手。 武风这才顺着台阶下,但还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作罢。 “好了,大家前进吧。秦志,还有你们,要照看每一个师弟,如果半月期到他们少一根毫毛,我唯你们是问。”老瞎子点指秦志,二师兄和三师兄庞大器。 三人自然不敢在他面前嬉皮笑脸,连连称是。 “再前行约十里,便是那灵海禁地的真正边缘地带,那里危机四伏,大家一定要随时保持警惕。另外,如果看见金色的大海,千万不能靠近。”老瞎子再一次嘱咐。 “为什么?”所有人之中也唯有武风敢有十万个为什么。 “海神传说或许不是空穴来风。就算是被夸大,也难免没有别的强大存在。见海则退,明白吗?”老瞎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递了个黑色的锦囊给他。 “这是什么?” 老瞎子不语,习惯性用指一点,一抹光闪过,他收回手,与驼背老人,麻脸婆婆两人离开了众人而队伍。 见到这一幕,一些武门弟子别提多嫉妒了,眼睛都红了。 在武门里,谁有这种特权? 唯有武风一人,可他又不是众多弟子里最惊艳与资质最好的,凭什么能如此?! 一时间,一些人内心酸溜溜的,也很不舒服,却没有表达出来。 武风则有些感动,老家伙其实还是很关心他的,特别是他能修行之后,对他倾囊相授,眼下更是将灵海禁地的一些特殊不能惹的禁区标注出来,以特别的方法告诉他。 而且,他还给了他保命的手段,这黑色锦囊里灌注有老瞎子对符文的一丁点了解,以特殊材质刻画,能用两次。 当然,他也特意强调了,不到危急关头不能动用。 因为不想武风对他有强烈的依赖感。 很多人看在眼里,将不满藏在心里,当做眼不见心不烦。 “大家走吧。”秦志白衣出尘,微微一笑起到了带头作用。 一行人越过寒潭,开始向直线线路迸发。 武门弟子没有激进,以秦志为首,二师兄沙黑宇并后,三师兄庞大器在左,三人领头带阵,其余人跟在后,这样能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 原始森林安静,但总算能听到鸟鸣蛐叫,不会太死寂,这也表明了,他们正行走的区域没有危险。 行进了三里地,一路平安无事,除了前三位师兄之外,其他人大多都是怀着好奇与期待的心理,或是左顾右盼,或是感叹那儿哪儿风景不错。 又是半里地,沙黑宇开始变得不耐烦了。 “大师兄,三师弟,你们给师弟们保驾护航吧,我习惯独来独往。” 他想走,或是说单独行动。 “你别忘了门主的叮嘱。”秦志微微蹙眉。 “呵。修行本是逆天之路,若这一路不单独历经磨难,还算什么修行?还如何修心?!”沙黑宇一甩衣袖,健步如飞在密林中穿梭,很快不见踪影。 秦志暗自一叹,知道二师弟脾性怪异,尤其是对比他修为弱的人很不感冒,更遑论与他们一起。 “三师弟,你想走就走吧。”秦志看着庞大器道。 事实上,庞大器也有些手痒痒,他修炼武王心法,随时随地都想着动手,进入此地,不就是摆明的机会么。 不过,庞大器性子直,一听这话反倒不太好意思,挠了挠头,性情耿直的他没那么多心机。 “那大师兄,师弟们,对不住啦。” 他也走了。 气氛有些怪异,一下子走了两位对禁地有些许了解的师兄,任谁都笑不出来。 “大师兄,你要走也走吧。”这时,曾俊不怀好意跳出来。 “不行,我走了谁来照看你们。”谁知,秦志却摇了摇头。 “其实我觉得二师兄说的很有道理。修行便是修心,这是每个人都需要去经历,去蜕变的。大师兄你也一样,你跟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我们不想你因为我们而勉强自己。”李胜说了一大堆,其实只是想秦志离开队伍。 “不说那么多了。我答应门主要保你们安然无恙,就一定不会食言。”秦志笑了笑,态度坚决道。 李胜闭嘴了,原本还想支开秦大师兄,好实施他的计划呢,现在看来是他太心急了。 虽说秦志碍他事儿,但只要想到时间还很充足,足足能有半月,他便沉住气来,给曾俊使了个眼色,两人便默不作声。 武风也有些无言,二师兄和三师兄的话虽然在理,但他们明显将老家伙说的都当耳边风了,让他微微不岔。 三里地之后,原始森林中,明显有一股诡异的寂静感,密林无数,老树参天,道路崎岖坎坷,还伴有浓重的潮湿味儿,让武风一行“新人”浑身很不自在。 山脉相连,山连着山,连绵起伏,绿林郁郁葱葱,空气中弥漫着袅袅雾气,可见度并不远,云里雾里。 猿啼虎啸,不知名的鸣叫声在天空中响彻,摄人心魄。 远处,一头浑身沐浴在金色光辉中的金狼冷眼望着武门弟子,它并不算多大,跟寻常的狼那般,只是毛发黄金,有股瘆人的气息,此时远远盯着武门一众人,竟然一阵流口水。 “那是黄金狼,不但成精还产生了变异。还好黄金狼比较孤僻,自视甚高,不屑于与其他狼群为伍。”秦志眯了眯眼给众人普及这方面的知识。 “别怕,我们人多势众,它不敢贸然进攻。” “天啊,居然还有这样的狼种。” “这畜牲很可怕,若是没有大师兄在,说不定它就不是远远盯着我们了。” 武门弟子七嘴八舌,赵青青更是脸带怯色,她已经快进入三重天了,但面对这头黄金狼,居然有种发自内心的惧怕感,说明黄金狼的实力远超三重天。 “不知道是蛇羹好吃些,还是狼肉更鲜美?”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出,武门很多弟子面面相觑,扭头一看发现武风正擦了擦嘴边的口水,那模样,还真是让他们大汗与无语。还有点晕菜。 这家伙,昨晚的蛇羹吃坏脑子了吧? “不知死活。”曾俊咧着嘴低声咒骂。 武风明显听到了,扫了他一眼,也不计较,自顾自道。 “都好吃。” 曾俊气不打一出来,昨晚死要面子,哪有吃过一口蛇肉、喝过一口蛇汤,哪里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儿? 武风这么说,明显是在挤兑他。 “小师弟,要不你上去试试水?”他嬉皮笑脸的道。“我记得你体魄很强,上次一拳都无法伤你。” “曾俊,你什么意思呢?”赵青青不悦了。 “开个玩笑。”曾俊也不想得罪这小美人,毕竟是李师兄喜欢的嘛。 谁知,武风却不想放过,看向秦志,笑嘻嘻道。 “大师兄,你饿了吗?” 一大早出发赶到此地,他们只是喝了几碗稀粥,原本还存剩有一半幽影蛇的蛇躯,但瘸腿师伯说什么等他们安全回归当做庆祝用。 秦志被问得有些发傻,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肚子,还别说,好像还真有些饿了。 “大师兄,我们是来历练的,这头黄金狼盯上我们,想必不会轻易罢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志要是还不明白,这个大师兄的位置就真白做了。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眼下还真是这个理儿,黄金狼盯上他们,搞不好会趁夜偷袭,或是召集狼群围剿,那样的后果他们不可能承受。 不过,就在秦志还在思考其中利弊时,曾俊一脸嘲弄,阴阳怪气道:“武风,你吃蛇羹吃傻了吧?黄金狼在狼群里地位崇高,一个弄不好可能会惹来整个狼群,那样的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这是在把我们往火坑里推!”一个一向跟曾俊穿同一条裤子的同门师兄冷喝道。他名为谢东。 两人言辞愤懑,一腔正气,说得有板有眼,有依有据,所有过错全都指向武风。 “不。我觉得小师弟说的有道理。”这句话,是秦志说出来的。 殊不知,一句话仿佛是两个大嘴巴子,狠狠抽在曾俊与谢东脸上,啪啪响! “大师兄…你……”谢东好像吃了个死老鼠一样,难以置信与一脸难看。 “黄金狼虽然变异,但依然与狼一般狡诈狠戾习性,说不定入夜便会召集狼群伏击我等。与其如此,不如我们趁早出击先拿下它。”秦志淡淡的横了他一眼,其中态度不言而喻。 “我也是未雨绸缪。”谢东讪讪一笑却被无视了,别提多郁闷了。 其实,武风倒也没想太多,只是想一解口腹之欲,却没想到这其中还会有这样的深层危险,倒也算是被上了一课。歪打正着。 第14章 箭门———周培 谢东。 是在武国陷入战乱时被驼背老人收养的,当时他们的小村庄抓壮丁,谢东的父亲被强行捉走,刚刚出生没多久的谢东被哭的肝肠寸断的母亲带走,远走他乡。 那时,孤儿寡母何其凄凉? 为了一日三顿,母亲带儿四处游荡,身染疾病而无银两看病,只能扛着。 说起来,谢东的母亲很是伟大,连拉带扯将谢东养大,一直到七岁时才病死,剩下谢东流落街头,不是乞讨便是毛手毛脚以偷鸡摸狗档事儿为生。 直至最后一次被抓现行才被驼背老人相遇。 只是,年岁虽小的谢东经历过世情冷暖,遭受无数白眼唾弃,为人变得很是势力,可以形容为机灵眼,风往哪吹就往哪倒。 此时被秦志的话打脸,谢东横了武风一眼,很快转移掉目光,心里暗暗嫉恨,找个机会得让武风这废材长点记性,不然都忘了以前的教训是何滋味儿了。 “你们等着,我去会会它!”这时,秦志长身而起,纵身一跃,如飞而去,只留下一句话。 “大师兄……” 见大师兄远去,武风举目眺望,眯着眼。 其他人也略微紧张的看着。 视线中,秦志白衣飘逸,长发飞舞,儒雅而潇洒,健步如飞,直冲五十几米外、站在一个土丘上的黄金狼。 那头黄金狼早已通灵,此刻见秦志竟然如飞而来,一时间居然露出一丝诧异与一丝发傻样。 但紧随其后,黄金狼便是一声长啸,啸声使得树叶纷飞,空气颤抖,它明显发怒了。 这也不奇怪,黄金狼如若受到挑衅,龇牙咧嘴、狠戾万分,凶威尽显,以此震慑来敌。 然而,秦志一边奔跑,一边扬起嘴角,俊俏的脸庞充满自信不迫,并未被摄住。 五十几米并不多远,秦志动如脱兔,似攀岩灵猴,挪动灵活的身体避开障碍物,很快出现在与黄金狼相对应的土丘上。 这个过程中,黄金狼冷眼相望,原本半坐在土丘的地面的它终于直起身子,等秦志到了近前时,它发出愤怒的低吼,眸绽冷光,獠牙尖尖,竟然率先扑了上去。 “嗷!” “好你个畜牲。”秦志轻笑骂道。 他却没有选择躲避,而是面向天空,身体呈一道半弯的弧线撑开,可以看到,秦大师兄腰力阴柔,若一条被风吹拂而下压的柳枝,长发如瀑布向后垂落,而后不急不缓凌空踢出一脚。 “呜~” 黄金狼一声嚎叫,只觉肚子发涨,如若那肠子跑出来一般的痛,落地后一个驴打滚,一对阴冷的眸子闪烁痛苦之色,但很快又目露凶光,声色俱厉。 “好!” “大师兄好厉害。” “这一脚太帅了。” 武门弟子一阵亢奋呐喊,一向以大师兄引以为荣的他们自然希望看到大师兄大展神威。也是一种见识嘛。 “呵呵。畜牲,我知你达到四重天不易,但你不该觊觎我们一行人。为了能自保,为了一句承诺,只能委屈你了。”秦志没有分心,反而对黄金狼祥和的笑道。 黄金狼瞳孔在缩,通晓人意的它居然有点想退缩,因为眼前的翩翩青年竟然能一眼洞察它的实力,且在快速赶了五十几米路后还能如此从容淡定应对它的突袭,实在是难得与强大。 它朝秦志叫了几声,身体在后退,竟是想退走。 “晚了!”秦志摇头一笑。 丹田处荡漾出两道光华,若水波纹一般快速射出,两道光华似铁索般缠绕在黄金狼身上,连同它的阔口都给锁住。 黄金狼发出呜呜声,跟人一般手慌脚乱,四爪乱蹬,剧烈挣扎,可惜它的嘴被那铁索捆住,不然还可以反扑,利用上下颚的利齿咬断铁索。 这时,黄金狼见挣脱不开,浑身竟然冒出炙热的火焰,企图将铁索蒸干。 “原来是火属性异兽。不过跟我比拼道行,你不觉得你还太嫩了吗?” 秦志笑而轻语,浑身散发出如水一般的光华,此时的他,仿若一汪清湖,湖水拍打着浪花,将黄金狼躯体刚刚冒出来的火焰浇熄下去。 这种情况便如同水火不相容,一方大过另一方便能绝对性的压制其。 “呜呜……” 黄金狼哀叫着,似乎是在求饶,它眸子带着哀求,时而又闪烁狡黠的冷光,虽然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秦志捕捉到了。 “留不得你。”秦志星目一冷,这一刻不再留情。 可就在这时,一声破空之音让空气都颤抖。 “咻!” 一道光如一颗陨落流星一般极速射来,噗一声正中黄金狼的头颅,鲜血飞溅,在空中划成一道弧线,黄金狼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而后瘫软倒地。 一支羽箭洞穿黄金狼的脑袋,血液染红地面,这头狼趴在地上轻轻颤抖着,还没有死绝,奄奄一息。 血液溅了一些在秦志洁白的长靴鞋头上,让他微微蹙眉。 “谁?是谁瞎鸡毛插手!” “横插一脚,哪是君子行为?”武门这边一阵大声嚷嚷。 秦志微微斜视,顺着羽箭的方向瞥去,便见一个背着箭筒,手持长弓的青年,他虽然身被遮挡在茂密枝杈下,长发遮脸,但他还是发现了。 “秦志,好久不见,你的模样没怎么变。倒是修为长进了不少。”冷淡而声音响起,那长发遮脸的青年缓缓从茂密枝杈里走了出来。 他身穿一件很是简陋的粗布衫,一双破旧草鞋,一手握着长弓,身后背着箭筒,长发遮脸,露出的半边脸上竟然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应该是旧伤。 “是很久没见了。十年了吧?周培,你比以前邋遢多了。” “呵呵。一副皮囊而已,好看又如何?丑又怎样?日子还不是一样照过。” “话虽如此,但在生活中也会有不好的影响。” “别人怎么看我那是他的事儿,跟我一个铜子关系没有。” 两人就像相交许多年的老朋友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很是平淡,没有其他老朋友相见的别样情绪。 “大师兄怎么会跟这人认识?” “你问我我问谁?” “这人……不会是箭门的弟子吧?!”赵青青惊疑不定。 箭门,在清风镇以南十五里外立足,那里似乎是一座城,箭门不过其中之一的门派。 十年前,秦志刚好十五岁,那一次恰好遇上十年一度的灵州大会,自然而然就被带到此地历练。 还记得初次遇见同岁的周培,他正在与一头蛮牛搏斗,似乎是饿坏了,可惜那时的周培根本不是蛮牛的对手,秦志又恰好遇到身临险境的他,便出手相帮,两人飞亡逃遁。 “你有肉,又没酒。我有酒,但没肉。不如我们互换一下,那样吃喝起来更痛快些。” “可以。” 那是秦志第一次喝酒,喝得半醉被那长发遮脸的家伙取笑了接近半个月。 “就你一个?”当周培来到近前时,秦志微笑向他询问。 “你一大堆。”周培也扫了一眼远处的武门弟子。 “都是我师弟,还有一个师妹。”秦志点头。 “一群拖油瓶。你何不挣脱束缚,像我一样无牵无挂岂不更自在?”周培道。 “师命难违。再说你与我性格不同,不能相提并论。”秦志淡然笑道。 周培不再说什么,伸手将插在黄金狼头上的羽箭拔下,血液飞溅,他熟练的将羽箭插回箭筒里,又在里边抓出一坛老酒——桂花香。 “我有酒。” “我有肉。” 两人相视一笑,气概豪迈,下一秒勾肩搭背,谁也不嫌弃谁。 江湖,武者九重天之内的世界便是江湖,超出武者境界之后,江湖就不是江湖,而是一条永无止境的登仙路。 “屁。这头狼是我杀的!所以我有酒也有肉。” “若非我牵制住它,你想杀它还得费一些力气。” 秦志与周培争执起来,原本勾肩搭背的两人突然出手,你一拳我一掌“礼尚往来”的互殴。 武门众人看得傻眼,面面相觑后更是有些晕菜。 原以为来人是敌非友,谁知道这用箭的家伙居然与大师兄相识,看上去关系貌似还不错。 不然以有洁癖的大师兄何故会与他这般亲密,看见邋遢佬退避三舍还来不及呢。 很快,周培与秦志一人一只手抓着快要断气的黄金狼赶回武门弟子这边。 “箭门———周培。”他背着长弓与箭筒向武门的弟子拱了拱手。 武风等人没有托大,一一回礼之后,所有人看向大师兄时的眼神都有点怪怪的。 因为在武门里,没有谁知道秦志的过去,毫不夸张的说,除了老瞎子外,就连麻脸婆婆,驼背老人,瘸腿老人等都不知道。而秦志也没有一次提及过。故而他的来历相当神秘。 正午,一阵炊烟升起,一头浑身金黄的狼被串在几根羽箭上烤着,光溜溜的狼肉冒着小气泡。 黄金狼很悲催,被四分五裂,狼爪单独,狼头抛弃,狼身满是精肉,最是珍贵。 一群人围着烤狼一阵眼馋,不断咽口水,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引出来了。 “某些人不会又死要面子活受罪吧?”武风和赵青青坐在一起,面前是一只狼爪,血肉都在痉挛,不断冒泡,他咕哝了一句。 第15章 情伤 声音不大,却传入谢东,李胜,曾俊三人耳朵里,那叫一个愤懑。他们横了武风一眼,张了张嘴,原本想嘴硬的,但有心拒绝却说不出口。 “这是大师兄猎杀的狼,你哪来的权利不让大家吃?!”谢东凶巴巴说道。 “就是。你代表得了大师兄吗?”曾俊也很不岔。 “我可没这么说过。就好像昨天的蛇羹,不也不是我猎杀的么。我也没让你们不吃啊。”武风耸了耸肩。 曾俊嘴角抽搐,心里恨死武风了。 敢情昨晚是他们傻不拉几的,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而错过一顿佳肴? 谢东也是这种想法,如果可以,他都很想给武风来两个大嘴巴子,以泄心头之恨,先收点利息再说。 三人脸色难看,对武风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 一处火篝前,火苗星子噼啪作响。 周培与秦志坐在一起,一人提着一壶酒。 “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纠纷。”周培莞尔,昂头往自己嘴里倒一口酒。 “见怪不怪了。”秦志摇了摇头,也往嘴里倒酒。 “箭门也一样。”周培平淡说道,好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所以你才单独行动。”秦志道。 这伙想起二师弟和三师弟,或许,他们真的有先见之明,先摆脱束缚,又眼不见心不烦。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多好。 周培点了点头,没再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吃完之后,咱俩再去会会那头牛?” 秦志一怔,随即苦笑道。 “何必呢?十年了,你我各有长进,何况是它。” “十年前险些丧命于它,十年后若不能手刃于它,我今后还如何修心?!”周培严肃道。 “人生难逢一知己。你想去,我就陪。就当舍命陪君子好了。”秦志笑得很洒脱。 “哈哈。干!”周培大笑,豪气冲天。 “当”一声,两坛酒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大口酒下肚,两人又是发出“啊(第五声)”的畅快声。再伸手拿衣袖抹去嘴角的酒渍。 这时,烤狼肉已差不多,周培很不客气的撕下一块儿,塞进嘴里顿时满嘴流油,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咀嚼着。 “剑门与枪门也展开行动了,说不准已经进入灵海禁地的真正边缘了。” “谁带队?”秦志眸子射出两道光,很是迫人。 “还能有谁,老对手呗。”周培无所谓道。 秦志闻言,狠狠向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怎么?还忘不了她。”周培微微苦笑。 “挚爱。难忘。”秦志两字一顿道。而后又是一大口酒将手里的酒坛子喝光,接着又觉得少了点什么,抢过周培手里的酒也一饮而尽。 十四岁,颠沛流离的秦志遇到了老瞎子,当时后者为了谋生计,在一座小城镇当起了神棍,替人算姻缘、算命、算一些杂七杂八的玄机,收取几文钱勉强度日。 后,秦志便被老瞎子带回武门,那个时候,恰好是十年一度的灵州大会,可惜,刚刚兴建的武门一无底蕴,二无绝对实力,三无强大背景,早早便遭淘汰。 那个时候,武风才五六岁,赵青青也还没入门。 至于一些弟子,如二师兄沙黑宇,三师兄庞大器,四师兄王超一等,也只出现一两个。 秦志入门虽晚,却如彗星般崛起,天资聪颖的他很快出类拔萃,被委以大师兄一位。 灵州大会之前,便是一次历练时机,秦志理所应当的来到此地。 在遇到周培前,秦志遇到了一个一生中都让他难忘的少女。 她便是剑门门主的养女———王仙芝。 虽说两人年岁很小,只得十五岁,却情窦初开,却对上眼了。 那时,历练结束后,秦志还特登上门拜访剑门。当时的剑门门主对他倒也不是青睐有加,但也没什么好感。毕竟武门刚刚起步,跟个三无青年差不多,而剑门则有些底蕴,两者便如同一个百万富翁跟一个穷得连三餐都无法填饱的青年那般,高度不同,其他如何苟同? 三年,秘密交往三年,十八岁的秦志与王仙芝商量,他们之间的情感由暗转明,王仙芝自是暗自欣喜,却不知如何与父亲开口。 直到一天父亲的心情相当高兴时。 那时的王仙芝见机会来了,父亲心情大好,她这时若是谈及与秦志的恋情,纵然父亲一时间不答应,她也可以撒娇耍赖,无论如何都会让父亲答应她。哪怕很牵强也无妨。 谁知,一个晴天霹雳轰然落在王仙芝身上。 父亲告知她,剑门愿与枪门联姻,也算门当户对,尤其是这两年来枪门门主之子———赵发,如一颗新星冉冉升起,不论相貌还是气质,亦或是脾性,都很对他胃口。 当时,王仙芝是如何的悲伤,养父替她的婚姻做了主,尽管她后面表明非秦志不嫁的姿态,哪怕以死相逼也于事无补。 再后来,一出悲剧发生了。 王仙芝誓死不嫁,最后更是因为养父以秦志的安危胁迫而香消玉损,被逼死了。 往后,秦志才知道,剑门门主之所以会有联姻的念头,其实是因为一个人。 他是剑门大弟子——剑痴。 人如其名,对剑痴迷,又对王仙芝有爱慕之心,只是因为相貌丑陋而自卑,不敢对王仙芝言明。 后听闻王仙芝与秦志秘密交往的事情,心生嫉妒,将一切告诉师傅,才导致这一出悲剧的产生。 武门与剑门和枪门,这个梁子也算是结下了。倒是武门颇与箭门交好。 老瞎子力保秦志,挽住尊严与脸面,但三个门派之间的恩怨,却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化解的。 后来,周培得知这些,对秦志莫名同情,两人也就成了挚友。时而把酒言欢,或是嬉戏打闹。 肉饱酒足。 “走,去会会那头牛!”周培长身而起。 秦志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此时的他,提及悲恸往事,胸腔里堆积了一股火,使得他看上去如同一柄早已出鞘的神剑,将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口中的那头牛,是一头蛮牛,凶悍无比,皮糙肉厚,十年前便已是五重天的境界,若是要细算的话,这头蛮牛能与六重天的高手一较长短。勉强能与七重天高手叫板。 十年之后,它又成长到何等强大,是否超出武者境界达到登堂入室的化灵境?还真是难以预料。 这就是一些成精异兽的优势,跟人类相比,孰强孰弱可想而知。 “我查阅不少古书,终于知道那头牛的来历。”一边赶往蛮牛的栖息地,周培一边说道。 秦志没有开口询问,便见周培自顾自道:“那头牛,乃是夔牛后代,血脉早已不精纯。” “来头不小。”秦志笑道。 “是不小。不过味道儿应该不错儿。”周培舔了舔嘴唇。 看到这,武风嘴角抽搐莫名无语,敢情这家伙跟他一样,是个吃货? 其实倒也不是,只是周培十年前吃过夔牛后代的亏,心里恨死它了。这十年来刻苦努力修行,不就期待有朝一日能够找回那个场子吗。 东海有座山,名叫流波山.此山距海岸约七千里。山上有一种兽,形似牛,全身都是灰色的,没有角,只长了一只脚,每次出现都会有狂风暴雨.它身上闪耀着光芒,似日光和月光,它的吼声和雷声一样震耳。这种兽名夔,后来黄帝得到了这种兽,用它的皮制成鼓,并用雷兽的骨头做鼓槌,敲击鼓,鼓声响彻五百里之外,震慑敌兵,威服天下。 这便是关于夔牛的记载,出自《山海经——大荒经》。 三里外,众人在三刻钟后来到此地。 这里林木稀疏,多岩石,很是荒凉。 “嗷吼!” 兽吼声惊天动地,让地面都在轻颤,空气都荡漾出涟漪,跟一张破布一般抖动。 一处矮山下,武门众人与周培举目远眺,在视线中,大约百米外,一头青紫色的蛮牛正与两人对峙,那两人都是青年,约二十五岁,一个使剑,一个用枪。 “赵发,剑痴!”秦志立起眸子,仿若要喷出火来。 “兄弟,冷静点。”周培眯了眯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志胸膛剧烈起伏着,怒火在蔓延,浑身的威势不经意扩散出来,让武风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是第一次这般失控,失态。 “大师兄的修为只怕不止五重天了吧?!”武风自语,心里多少有些挫败感。 慢慢地,秦志控制住自己那满腔怒火,但也没有了以往的淡然,而是一脸阴霾。 “他们怎会到这里来?”周培说道。 “夔牛后代虽血脉不纯,但它的皮和骨也是难得的宝贝,可锻造法宝,我想这就是他们出现在此的原因。” “你还少说了一样,这蛮牛的血也是珍稀的宝血。”周培补充道。 有一种古法。以奇兽、珍兽、蛮兽、荒兽,古兽等的宝血辅以特别的古药可以熬炼肉身,锻造非一般的体魄,产生质变的蜕变,从而达到前所未有的体质。 虽说后世这种古法失传的差不多了,但还是会遗留一星半点在某些人手上。 第16章 夔牛后代 荒凉的岩石地儿,一些掘强的草儿从岩石下探出头来,任由风吹雨打,烈阳炽晒,它们也只是弯了腰儿,顽强的存活着。 一头蛮牛,通体青紫色,头顶两犄角,三足,它身上没有毛,而是披了一层厚厚的青紫鳞甲,若陨铁那般坚硬。 蛮牛低吼着,非常狂暴,其声如雷,每一次发出仿佛闷雷在轰鸣,伴着狂风呼啸,威势凛然。 夔牛后裔在警告这两个入侵它领地的人类,若是再敢往前半步,它将发起进攻。 “剑痴,你确定你要横插一脚?!”赵发衣袖飘动,一身黑白色华服将他衬托得风流倜傥,翩翩不凡。在他右手,一杆银色长枪握背在后,枪锋闪烁着寒光,无比锋锐。 剑痴,身高七尺,穿着普通,一般有钱人家的下人那种衣服,比之粗布衫要强许多,却也透着一股寒酸。 他满脸疤痕,遍布脸上密密麻麻,几乎没有一寸地方没有痕迹。但却不遮不掩,似乎已经真正不在乎其他的俗人眼光。其实不然,剑痴虽说相貌难看不遮掩,但他的眸子,却一直是灰暗的,饱含自责与厌世。因为内疚。 那一年,一个他单恋数十年的女子,就那样被他一句话推下了深渊,最后香消玉损而去。 “它是我的。”剑痴开始的眸子灰暗无光,到最后迸射出两道精光,若神剑出鞘,一股惊人的剑意若海浪翻腾,一波接一波,最是可怕。 这一刻,赵发露出惊容,这个他一直讨厌甚至想杀之而后快的家伙,竟然在这些年进步不小。 “吼!” 赵发都动容,更别谈夔牛后裔,它也在这一瞬间像是被挑衅而爆发,一声大吼,声音仿若一道惊雷炸裂,震的赵发与剑痴急忙运转各自心法,才将那股狂暴的音波抵御,而后则将注意力转移到它身上。 “畜牲,看我如何收了你!” 剑痴也跟着大吼一声,面目狰狞,接着人如飞剑一般冲天而起,浑身扩散出磅礴的剑意,此时的他,就如一柄利剑一般,明明手中之剑还没划出,整个人却在吞吐剑芒,无比冷冽。 “初步剑胎?!”赵发吃了一惊。 在剑洲,用剑之士并不一定要以武者境界划分,而是以对剑的领悟而分别,如剑士,剑魁,剑王,剑霸,剑神,剑仙。 层次越高,说明对剑的领悟越深。 眼下,剑痴不愧其名,已经快要脱离剑士一境。 铿锵之音叮叮当当,火花星子飞溅。 夔牛后裔以坚不可摧、如陨星铁的身躯抗下一波接一波的剑芒,而后对着剑痴一声怒吼,滚滚如雷般的声波将其震的嘴角溢血,身形踉跄的后退。 这一声吼,就连远处的武风他们都受到波及,感觉他们自己如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是那么脆弱,渺小,微不足道。 “你们待在这里,别乱走。”秦志回头望了一眼武门众师弟们,虽没有千叮咛万嘱咐,但也离不远了。 “放心吧大师兄,我会看好师弟们的。”四师弟王超一道。 秦志点头,对着周培道:“我们走。” 周培取出长弓和一支羽箭,弓拉半月,咻一声射出,羽箭似一道流星疾驰而去。 紧接着,他与秦志动了,两人纵身而起,身如落叶般的跟上羽箭,一人脚踩在羽箭箭头,一人踩在羽箭箭尾,虽说拥挤,但没什么能比得上现在的飞驰速度。 很快,羽箭快插在一块巨大的岩石时,秦志与周培先行跳下落地。 刚一落地,飞沙走石的景象狂袭而来,恐怖的音波震的耳膜嗡嗡作响,他们不得不运转强悍的精神力护住己身。 周培手一伸,那支羽箭顿时飞回他手里,他将其攥在手心里,没再放回箭筒。 “是你!” 赵发与剑痴自然注意到两人的到来,顿时怒气横生,尤其是赵发,双眸死死地盯着秦志,杀机毕露,脸上的横肉更是在抖动。 倒是剑痴微微一滞后,锵一声拔剑阴沉着脸迎上发狂的夔牛后裔,他出剑招招致命,势如破竹,似乎是在发泄心里的怒火,一时间与这头蛮牛打得难分难解。 “你还敢出现!”赵发怒极反笑,握紧了手里的长枪,指甲节攥成一团,都发紫了。 “有何不敢?!”秦志瞥了他一眼,直勾勾与他对视。 一个眸子阴鸷,满是杀意,杀机刺骨。一个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神情略沉,但还算淡然。 周培被晾在一旁,但也没有置身事外,而是与秦志站在一起,算是统一战线了。 良久,赵发却突然拍了拍手,大笑道:“哈哈。好,很好。”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七年了,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找你。”赵发用一种近乎嘶哑的声音在咆哮,若一头出闸的野兽,歇斯底里几近疯狂。 银枪斜指,眸子赤红布满血丝,赵发状若疯魔异常疯癫。 “出手吧,让我看看你这些年有何长进。” 秦志不语,蹙了蹙眉还是看着他。 说实话,他想不顾一切出手,血崩赵发,以解心头之恨,但还算理智的他忍住了。 这一趟并不是来解决恩怨的,而是想给周培解开心结。 狭路相逢,自然是勇者胜。 可此番冤家路窄,出不出手却是个难以抉择的事情。 秦志有所顾忌,如果出手,那就真正与枪门不死不休,师弟师妹们还在此地,若是与枪门的弟子遭遇,孰强孰弱他很清楚。 他不想一个人连累太多人,那些人还是他在意的师弟们。 “怎么,怎地变得如此胆小如鼠了?这可不像你啊。”赵发大笑,满脸讥讽。 秦志原本还满脸犹疑的,闻听此言后却变得神情坚定了。 “你我恩怨,他日自会清算。我不应战不代表我怕你,而是这一趟是来帮我朋友的。” 秦志说的很清楚,赵发是个聪明人,也听明白了,不由变得犹豫。如果贸然强行动手的话,箭门的周培指不定也会插手,到那时一对二,没有胜算不谈,无缘无故跟箭门结下梁子,未免得不偿失。 虽说他不惧,枪门与箭门之间的关系一向不感冒,但去干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儿,他做不来。 “下次相见,不死不休!”念及此,他恨恨的撂下一句狠话。 “彼此彼此。”秦志战意升腾道。 从赵发身上收回目光,秦志看向周培,道:“兄弟,机不可失。你心心念念的事情今天终于能解决了。动手吧。” 这一次反倒是周培迟疑了,他观剑痴大开大合与夔牛后裔打得热火朝天,却依然还处在下风,不由苦着一张脸。 剑痴已是七重天高手了,却还是奈何不了夔牛后裔,这说明了什么? “这头牛真变态。其声如雷,身躯若金刚顽石。这谁顶得住啊?” “是。这头牛已在九重天门槛徘徊,其实它的防御已远超武者境,堪比化灵境了。”秦志郑重说道。 “变态啊。”周培咋舌道,同时也气苦。同样是十年,为什么一头牛的十年就这么不凡?! “有什么好比的,你跟一头畜牲比,那你也将自己定义为畜牲?”秦志看出他的心思,不由打趣了一句。 “去你的!”周培笑骂道。 下一刻,周培的眸子射出两道光,取出三支羽箭,搭在弓弦上,气势一瞬间在暴涨,丹田中精能涌动,三支羽箭仿若活了过来,箭头被染上一层耀眼的光芒。 弓拉满月,发出嗡一声的颤音。 “咻!” 这三箭石破天惊,虚空都在颤动,三支羽箭仿若三道流星过驹那般划过。 然而让人出乎意料的是,箭矢还未射中蛮牛,却被一柄充斥着冷意的长剑挡下。发出三声金属颤音,止住了势头。 “滚开!” 剑痴披头散发,冰冷无情的扭过头喝斥。 周培有些发傻,随即反应过来,恍然明悟。 “喂,用剑的,我可不是帮你。”他很不客气道。 “不用你帮。但你最好别插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剑痴头也不回的冷声道。 “妈的。你信不信我放冷箭帮这头牛打你?!”周培脾气上来了,话语很不善。 “你可以试试。”剑痴沉声道。 “你若是再敢放一箭,当心我回头将你格杀在此。” 听到这话,周培气的差点冒烟,但也明智的知道,剑痴就是个疯子,箭门除了大师兄之外,还真没人能跟他相提并论。 “算了吧,这家伙脑子有水,他说的出一定做得到。”这个时候,秦志拍了拍周培的肩膀,安慰道。同时做了个脑子坏掉的手势,惹得周培忍不住笑了,气消了不少。 剑痴自然听得到秦志这个仇人的埋汰,但他眼下哪里能腾出手来,只能将怒火发泄在夔牛后裔身上。 “无情!” 剑痴暴喝,手中之剑绽放刺目的光,他所在的地方仿若将天地精气都给抽干了一样,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视线中,一道照耀光宇的剑芒冲天而起,足有三丈多长,充斥着一股冷冽无情的威势。 剑痴将手高举过顶,狠狠劈了下去,顿时,日月无光,仿佛天崩地裂那般,狂风怒号,虚空更是如一张破布似的扭曲。 第17章 花蝴蝶 见状,夔牛后裔明显有震惊在赤红的眸子里一闪而过,但见它一声暴吼,“哞”一声,滚滚如浪潮般的雷音似涟漪向外扩散,阻住了那三丈多长剑芒的下压势头,又相互削去部分,而后再以如金刚顽石的身躯抗下余剩的剑芒。 纵是如此,蛮牛也痛苦而短暂的合上眼睛,剑芒没能伤它分毫,但那种无比冷冽的剑意,却深入骨髓,让它终于感受到痛为何感。 “吼” 这头牛真的发狂了,抬起一条前肢狠狠踏在地面,顿时,乱石崩云,周遭的岩石如受召唤那般,向剑痴、秦志、周培、赵发几人冲撞而去。 “妈的,这都能遭受无妄之灾!”周培骂骂咧咧的,但还是出手抵挡。 “它是土属性异兽,难怪防御那么惊人。”秦志一边躲避一边化解飞砸来的岩石。 五行,任何兽类都逃不过五行的限制。除非是真正超脱的凶兽,如天阶凶兽———獬豸、真龙、凤凰等。 可惜那些天阶凶兽不可见。 “剑痴,别怪我不给你面子,是这头牛先对我出手的。”周培找了个借口大声喊道。 “你可以走远一点。”剑痴冷淡道。 “你……” “剑兄,你这样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你叫我别出手,我给你面子自然不会违背。但这头牛欺人太甚,明显看不起我,就别怪我出手了。”赵发冷声说道。 其实,他自然没那么好人,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剑痴吃独食,毕竟,夔牛后裔浑身全是好东西,他不可能不心动。 话毕,他根本不给剑痴说话的机会,提着银枪加入了战局中。 秦志与周培相视一眼,也很珍惜这个机会,飞身而上。 剑痴见状,还真是相当恼火,却也无可奈何。 秦志与周培他可以不管,两人若是敢乱来,他绝对能有杀之的把握。但赵发不同,尽管这个人一直很仇视他,但剑痴还真不敢轻易动他。 更何况,这三人各自代表一个师门,不好一起得罪,剑痴虽说自大与自负,但还不会蠢到对他们一起动手。也便默许了。 ———— 另一边,由于夔牛后代的声波实在吓人,波及太广,故而武门弟子不得不一退再退。 本来他们在一座十几米的矮山下,但现在连退三百米,远离音波的波及处,也几乎看不到战斗的战况。 武门一行人无聊的坐在一些岩石上或凸出来的树根上,还真是百无聊赖。当然,他们心里还是有些许担忧的,为大师兄而忧。 武风与赵青青坐在一起,手里拨弄着岩石缝露出来的小草儿,他还叼了一根在嘴里,有种涩涩的感觉。 赵青青玩弄着衣角,嘟着小嘴儿,不时抬起头扫向一个方向,那是秦志与周培离去时的方向。 “放心,大师兄没事的。”武风叼着草儿道。 赵青青正待开口,却听闻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音满是惊恐。 “六师姐的声音!”武门大多数人自然听到了,很快辨别出那是六师姐王茹的声音。 王茹,也是个苦命的人,十三岁那年,被亲生父母贩卖到鸡窝,原因是她父亲嗜赌如命,输的倾家荡产,被人逼急了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六师妹哪去了?!”李胜沉声质问众人,他与曾俊、谢东一直站在另一个地儿,正在密谋他的小心思。 “好像是去小解。” 武者,倒也不是没有了三急,以及辟谷,还是会有的,只是这些东西会被大大缩短掉,直至真正超脱。 闻言,李胜也不好说什么,人有三急人之常情嘛。 “去看看。”四师兄王超一低沉道。 然而,还没等众人动身,便见王茹从不远处小跑着回来,很是慌张,亦很慌乱,她脸颊飞上红霞,似害羞,其实那是羞愤无比。 “别跑啊,小美人!”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悠悠然在王茹身后传来,紧接着一个尖嘴猴腮、很是猥琐的青年紧随其后,他一脸儿银荡的笑容,不紧不慢的跟着。 终于,王茹回到武门的临时阵营里,总算是长出一口气,可身后跟狗皮膏药似的、很不要脸的人男人却让她羞恼万分。 “六师妹,他是?”王超一以及其他人露出疑色,因为那尖嘴猴腮的青年也跟到这儿来。 “一个无耻的好色之徒。哼!”王茹脸色难看发出一声冷哼。 这话一出,武门众多弟子立即沉下脸来。 不过不等他们质问对方,却见那猥琐青年满脸银笑,那对让人讨厌又很不舒服的贼眼放光:“小美人,你长得可真水灵,不过还有点美中不足,你的皮肤虽白却还有些干燥。来,让哥哥好好滋润一下你。” 他无所顾忌,眼里只有王茹,至于其他人,像是被无视掉了。 “无耻!”王茹冷声斥责道,满脸厌恶之色。 赵青青原本还不能听懂,可听到那“滋润”二字后,似想到什么,不由羞燥了脸,再接着便是美眸喷火。 这时,她注意到这人的穿着,以及他后背背着一杆长枪,有些不伦不类模样。陡然变色。 拉了拉武风的破烂衣服,她小声道:“风哥哥,这人好像是枪门弟子!” 武风闻言也是变色,关于大师兄与枪门的恩怨他多少有些耳闻,武门跟枪门绝对不死不休。 眼下冤家路窄,大师兄有事要办,二师兄,三师兄又见不人,余剩一个四师兄如何处理眼前困境? 至于五师兄李胜,武风对他不抱什么期望。 “放肆!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我武门弟子口出不逊,言语放荡。”王超一站出来,阴沉着脸看着那尖嘴猴腮背着一杆长枪的青年。 “武门?”对方一听到武门二字先是一怔,随即脸上变得好精彩,紧接着便是昂头狂笑,只是看那模样以及听那笑声,怎么看怎么嚣张跋扈。 “哈哈哈……”他狂笑着,肆无忌惮,捧腹笑得直不起腰。 “你笑什么?”王超一神色不善质问。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打量着武门的一众弟子,好久之后,王超一都快失去耐心了,他才发出啧啧声:“真没意思,武门还是那么差劲。哈哈哈,武者一重天的乐色也来凑热闹,我看是凑数吧?”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挤兑武风,因为武门这些人中,就他修为稍低。 “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王超一终于察觉不对头。 “四师兄,他后背长枪,不会枪门弟子吧?!” “越看越像啊。” “不是像,而是根本就是。” 听到这些骇人听闻的议论声,对方背负双手,昂起头颅,鼻孔朝天,佯装出一副高手风范,高高在上,俯视众人。 “不错。我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钢铁见了我也会变成绕指柔的枪门弟子———花蝴蝶。” “呕!” 武风听的直接吐了,实在是受不鸟对方的自恋自大自我陶醉。 当然,并不是真吐,而是故意恶心这人而做做模样。却惹得一旁的赵青青噗嗤一声掩嘴忍不住笑了。 “一重天的乐色,你这是什么态度?”花蝴蝶略沉下脸。 说着,他又注意到赵青青的美貌,不由双眼再放贼光,口水恍惚都要垂下三千尺。 “我花蝴蝶真有艳福,一天之内竟连续有两次艳遇。” 搓了搓手,花蝴蝶看着王超一,又扫了扫王茹与赵青青,很不要脸说道:“呐,我也不为难你们,我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的,这样吧,只要你们让我带走这两位漂亮妹妹,其他的一笔勾销。” 众人原本还脸色难看,毕竟和枪门弟子遭遇,可此时听到他这无耻加不要脸皮的要求,顿时怒火心生,直冲上脑。 “欺人太甚!” “你还敢再无耻一点吗?!” “若是答应了你,我们还有何脸面去见门主?还有何脸面面对两位师妹?还有何脸面生存下去?!” “揍他!” 武门弟子的男儿血性彻底被激发,一个个红了眼睛,撸袖子无比愤懑,七嘴八舌的叫嚷着。 可不等武门众多弟子冲上去群殴他,花蝴蝶唰唰唰后退,他身形飘忽,速度极快,几个纵横间已退到绝对的安全地带。 这家伙惜命得很,虽说快要破入五重天了,也是个高手,但在没有绝对把握之时,是绝不会让己身涉险的。 一块巨大的岩石下,花蝴蝶退到那,贼眼绽放精光。 “小腿儿并得这么紧,说不定还是雏儿呢!” 抬头,看着群情激愤的武门弟子花蝴蝶怡然不惧,嘴角还挂着若隐若无的笑容。 “想揍我?就凭你们武门这群乐色也想欺负我,那得问问我兄弟们肯不肯!” 话毕,他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只听远方一阵骚动,紧接着密密麻麻有二十几道身影疾驰而来,井条有序,风风火火,男女皆有,身后均背着长枪或是短枪。 武门一众人顿时跨下整张脸,一股大难临头的气氛也跟着蔓延,十分压抑。 “花师兄,发生了什么?”枪门二十多名弟子围绕着花蝴蝶,其中一个魁梧的青年询问道。 “把那两个小妞儿捉过来!”花蝴蝶一挥手,气势汹汹道。 第18章 枪门VS武门 花师兄的吩咐,顿时让枪门弟子的脸色变得好精彩,一个个露出玩味儿的笑,其中那魁梧青年更是拿手捅了桶他,道:“花师兄,这么快又找到练功的鼎炉啊?” “必须的。你看那个小妞儿,腿并的多紧,保不准还是雏儿呢。”花蝴蝶舔了舔嘴唇,双眼死死地盯着赵青青,模样异常猥亵。 “花师兄,你得给我留一口。”魁梧青年当即要流口水了。 “怎么,你也想爽爽?”花蝴蝶乜斜他一眼。 后者连连点头。 “好说。你我兄弟还计较这个嘛?” “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嘿嘿。”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此时这句名言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兄弟们!” “有!” “把那两个小妞儿抓起来!” “是!” 这么振奋人心的一问一答却不是出现在战场上,而是想干龌蹉事儿上,实在让人胆寒心惊。 “我看谁敢乱来?!”王超一一声大吼,瞪起一双虎目,颇有凶神恶煞之威。 然而,武门这边的气势明显稍逊一筹,惶惶不安,如临大敌。反观枪门那边,气势凶猛,宛若如同一柄尖刀想要长驱直入,势不可挡。 “不用在意太多,他们是武门的人。”花蝴蝶大声嚷嚷。 “上!男的打残,女的抓回去暖床。”魁梧青年双眼放光,放声大喊。 此时再无顾忌,身先士卒一般冲出,直奔不远处的赵青青方位。 他一动,仿若战争的号角吹响,枪门的男弟子也丢掉任何顾忌,势若奔雷那般行动起来。 什么叫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粥,这就是! “保护好师妹她们!” 王超一一见此知道大事不好,高声大喊。 其实不用他提醒,武风已经护在赵青青身前,他双目喷火般,怒气冲天,胸腔里有一股异常强横的气在汹涌,简直气的冒烟。 不过,气的不行的武风却突然感觉一只手将自己推到后面,一道身影挡在他前面。 “青青,你干嘛?”武风表情错愕。 “我保护你!”青青的一句话让他汗颜,确实,从某种程度来说,青青的境界要高于他。 随即,武风有些哭笑不得,明明这么紧张与危险的时刻,搞这么一个乌龙,还是让他自惭形秽的。 第一次,武风渴望有强大的实力。 “你还是站我身后吧。”他钻向前去,扭过头来灿烂一笑。 青青想赶紧跑上来,却被武风抱住一条香臂。 “他们的目标是你。” “喔。好…好吧。”青青这才妥协了,只是大眼睛里满是忧愁,因为她不想看到武风受伤。 这时,王超一与那枪门的魁梧青年对上了,前者本就一夫当关般的横挡在武门弟子之前,后者直奔赵青青而来,自然怼上了。 魁梧青年跟一头蛮牛那般横冲直撞而来,气劲凶猛。 王超一身形飘逸,与他硬撼了一掌,两人掌指尖爆发出一股巨浪般的掌风,同时两人身影倒退,所在的地面凹下去很深。 前者连退三步,后者连退五步,一掌便高判立下。 “好家伙,武门弟子也不都全是乐色嘛。” 被敌手这般调侃,王超一气不打一处来,连扑带跳攻势犀利,一双肉掌若游龙出海那般威武。 “你退下,我来。”花蝴蝶出现,与王超一对上。 魁梧青年见状,冷然一笑,从旁边绕过,却被李胜迎上。他眯了眯眼,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一言不发扑了上去。 这里,一片混乱,枪门弟子与武门弟子战成一团,不过从局势而言,武门自然落了下风,毕竟人数少不谈,枪门众多弟子的修为也不是武门能比拟的。 一时间,武门弟子咬牙死拼,如四师兄王超一,不仅与花蝴蝶战在一起,还与另一个枪门女弟子过招,防备着那嘴边生了一颗美人痣的女弟子偷袭。 很快,枪门弟子因为比较惜命,反倒呈现局势对枪门而言来说比较颓然的战况。 武门与枪门大战,原本人数远远不足的情况下,竟然在短时间内跟对方打了个平分秋色。 这边,枪门一名男弟子瞄上了武风,他一脸嘲弄,不屑的拦在武风面前。 “一重天的乐色也能看见。哈哈!”他先是惊愕,而后则捧腹大笑,肆无忌惮的笑声是那么刺耳,那么令人讨厌。 武风横挡在赵青青身前,神色紧绷,亦很冷,闻言愤怒交加,浑身血液在涌动,很不规则的攥紧拳头。 “一重天怎么了?你不也是从一重天过来的么!”武风身后的赵青青轻叱道。 言语之外,是表示你曾经也是乐色,何必侮辱你自己? “哼。”那人低哼一声,随即露出诧异之色。 “咦,你这小妞儿倒是不弱,不过还比我差那么一点。” 说着,他鬼魅的出现在武风面前,近在咫尺,几乎脸贴着脸,一只手已然越过武风的防卫而抓住了赵青青的香肩,冷然道:“别做无畏的抵抗,乖乖跟我走吧。” 武风面色大骇,对方的速度太快了,比之眼花缭乱还要可怕,简直防不胜防。 这就是一重天与三重天的差距,可望不可及的差距。 “撒手!” 武风暴喝一声,这一刻也出手了,一只手反扣住对方的手臂,猛力拉扯,却发现对方的手臂如同一条坍塌下压的通天巨柱,根本岿然不动。 “乐色而已,也敢对我出手。”对方冷眼乜斜武风,而后轻轻一挥手。 “啪!” 武风隐约看到一道残影拍来,却跟不上节奏,被一巴掌扇在脸上,有些热辣的、还能承受的痛感自脸上传出,他有些发怔。 快,太快了! 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对方打脸。 “嗯?”对方一蹙眉,发现武风并没有被自己扇飞,甚至哼都没哼一声,很是讶异。 “风哥哥,你没事吧?”赵青青一脸关切的询问。 武风正待摇头,却见对方冷笑道:“你很在意他?很好,我就废了他!” 武风闻言神经一紧,却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自己身体一轻飞向空中,而后又重重摔在地上。 “砰”一声尘土飞扬,武风终于痛苦的闷哼一声。 “你……混蛋!” 赵青青瞪大了双眼,咬牙切齿要与对方拼命,可还未动手却发现自己被禁锢了,只见这名枪门弟子单手画了个圆,白光横溢又分离,汇聚成两条铁索,缠绕在赵青青身上,让她无法挣脱。 这就是玄法,或是称之为小神通。唯有武者三重天才可施展。 赵青青境界还未到,自然不是此人的对手。 “看着吧,看我如何废了你在意的这个乐色。”很随意的话语,很冷淡的态度,却让赵青青有心无力。 “杜顾。记住这个名字,免得你下半辈子不知是谁废了你而遗憾一生,也不知该去如何记恨我。”这话说的猖狂,却那么平常,也是事实。 杜顾,武者三重天,在枪门中也有点地位。 武风浑身疼痛的爬起身,冷眼看着他,此时他胸膛开始起伏,血液逆流,在体内发出轻微的响声,已是愤怒到极致。 可是,面对一个三重天的高手,武风简直就是一个人肉沙包。 杜顾在一眨眼时欺身而上,速度快如鬼魅,一脚重重踹出,踢中武风的腹部,咔吧脆响明显是骨头断裂声,与此同时他整个人飞了出去,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 “风哥哥!”赵青青虽说被禁锢不能动弹,但一直在密切与焦急的关注着武风,看见他又一次被那个讨厌而自大的家伙击飞,不由很是心疼的梨花带雨。 “不要……不要!” 青青的声音跟一根根针刺心一样,纵然浑身跟散架一样,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胸骨凹下去数寸,嘴角挂血的武风,他也再次艰难爬起来时,杜顾已然在眼前。 一道黑影在眼前一晃而过,武风陡然眸绽精光,这一幕似曾遭遇,几乎没有经过思考,他鬼使神差伸出一只手挡在左边脸上。 “啪” 劲道让空气炸裂,一只手陡然抓住另一只手,荡漾出一股惊人的掌风。 杜顾的表情愣住了,他扇向武风的一巴掌,竟然被其抓住了! “放开她!”声音沙哑,武风在这一刻竟然无比冷静,若一头出闸猛兽,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杜顾,与此同时,他手上的劲力猛然迸发。 “唔~” 杜顾闷哼一声,眼中有痛苦之色闪过,他心头无比骇然,感觉面对的不是一个一重天的乐色,而是一头正要发狂的人形暴猿。 右手掌被抓得生疼,杜顾突然挥动左掌,抽得空气都在扭曲。 可出乎意料的,另一只手同样被武风抓了个正着。 双掌使力,武风浑身血液在轰鸣,隆隆而动,近在咫尺的杜顾闻声,恍惚看到了一片汪洋大海,它惊涛拍岸,浪涛击天,彻底傻了眼。 这还是一个一重天的乐色的气血吗?! 为何他血精如此旺盛?无穷无尽,永不力竭一般,太非同寻常了。 他意识到不妙,想要抽出双手,却是发现根本不能,因为抓住他双手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牢不可撼动。 第19章 一力破万法 手掌钻心的疼,杜顾再也没有一刻钟前的淡定,只见他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凸,神色变得略微扭曲,像是快要无法承受那剧痛感。 不过,虽说连吃奶气力都使出却无法抽出自己双手的他,下一刻踢出一脚,正中武风腹部。 “噗” 武风没有太多的打斗经验,杜顾则不同。 这一脚虽然被踹中,很是生疼,但中脚的肌肉却在一瞬间紧缩,皱成一团,而后分散,将一些劲力化开,以大部分肌肉一同承受这股力道,故而并不多么痛。 杜顾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这一脚用了几分劲道没人比他更清楚,但他眼中的乐色———武风,只是闷哼了一声,手上的劲道再一次加重。 “啊……” 原本惨叫声不应该是杜顾这个武者三重天高手发出,因为是那么不合时宜,也骇人听闻,但他却确确实实痛喊了出来,同时痛的满头冷汗长流。 喊出来后确实感觉心头轻松一点,可杜顾却脸红耳赤,因为被一个一重天的乐色逼到这一地步,让他如何面对其他同门? 丢人。丢脸!实在是太狼狈了。 “怎么可能?!”与李胜战成一团的魁梧青年注意到这边,吃惊张大嘴巴,那程度足够能吞下一个大鸡蛋! 李胜也扫了这边一眼,顿时深感诧异,武风这废材竟然将一个武者三重天的高手逼成这副狼狈模样? 这时,赵青青也是震撼得杏眼瞪大,樱桃小口猛张,一脸不可思议模样。 同时,王超一,花蝴蝶,曾俊,谢东等等武门、枪门其他正在大战的弟子也是如此,一个个张口结舌,震惊到无以复加。 以至于都停止了拼命的打斗,一张张脸、一双双眼睛朝这个方向看来,每个人的脸上变得好精彩。 这里,针落可闻声,哪怕一丁点动静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与数分钟前的境况相比,形成巨大反差。 也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杜师兄要不要帮你忙?” 这句话一出,枪门弟子目瞪口呆,一个个脸色超级难看,跟吃了个死孩子一样,着实是哑巴吃黄连的既视感。 等反应过来,都狠狠的瞪了那说话的师弟一眼,怪他在这种关头能说这样打击士气、打击杜师兄尊严的话来。 “滚开!”杜顾气急败坏怒骂,如果地上有条缝他一定会钻进去,不过现在地上还真不止一条地缝。 被无缘无故骂了一句的枪门弟子,顿时一脸纳闷与苦瓜相,嘀咕了一句好心当成驴肝肺的话,还耸了耸肩,也不敢再胡乱开口了。 除了杜顾与武风在较量之外,所有人都停止了打斗,他们彼此心知肚明的挪了挪地方,一个是因为好奇,毕竟一重天跟三重天相差的鸿沟太大,使他们忍不住想知道整个过程。另一个则是,杜顾与武风的较量关乎到两个门派的脸面,强与弱,仿佛都在他们身上了。 若是武门侥幸胜了,对枪门的士气打击会很大。 而若是杜顾胜了,武风自然会被第一时间被废掉。 “我堂堂三重天武者,会输给你一个一重天的乐色?!”杜顾察觉到四野的战况,狠声在咆哮。 武风一言不发,眼珠子往赵青青的方向乜斜着,顿时怒火冲天,她梨花带雨、同样向他这边往来的焦急不安的俏脸上,是那么的惹人怜,触动他心里那根弦。 丹田的灵元在涌动,流通四肢百骸,血液如岩浆那般在翻腾,武风额头浮现三把火,那是他的血精,也可以说是“天地人”三把火,使得他气血翻涌不止。 杜顾瞳孔猛缩,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他打斗经验丰富,双腿齐动,踢出一脚接一脚,要么中武风腹部,要么便是胸膛,以及大腿。 一脚比一脚重,力量叠加,偶尔踢在同一个位置,能伤上加伤。 可武风不闪不避,任由对方踢出十八脚。不是他不想防御,而是杜顾出脚太快,毕竟境界摆在那里。 枪门的弟子一见如此,杜顾出击,那一重天的乐色连防御都做不到,不由开始放下心来,嘴角噙起讥讽的冷笑。 倒是武门这边,看到武风跟人肉沙包一样杵着,一个个露出忧色与急不可耐。 “反击啊!小师弟。” “躲开啊!” 可这谈何容易。 终于,杜顾快无影的踢了四十八脚,武风张嘴喷出一股血来,面色变得苍白。 这时杜顾感觉武风抓着他双手的力气减弱了,两脚跺地下半身弹起,狠狠踹在武风胸膛。 顿时,武风无力的松开对方的双手,整个人向后飞退。 好巧不巧倒在赵青青身下,砰一声溅起尘土飞扬。 目光涣散,嘴唇满是向外冒出的鲜血,武风感觉浑身剧痛,很想就这样倒在地上再也不起来。 “风哥哥,不要!不要!”赵青青歇斯底里大喊,涕泪交加,楚楚可怜。 枪门的弟子全都笑了,一重天的乐色而已,也妄想与一头猛虎相斗。 武门这边一个个露出颓然之色,仿佛一座山压在心头上。 “我要杀了你!”杜顾发出尖叫,撕心裂肺。虽然挣脱束缚了,可他的双手却在痉挛,像是被铁钳夹扁了一样,都变形了。 惨笑的看着倒立一样的青青,武风突然挣扎了三次才爬了起来,摇摇晃晃,跟站不稳似的,却没再次倒下。 “青青不哭。”一只满是血的手抚摸着赵青青的脸儿,帮她擦掉眼泪。 后者梨花带雨,不断抽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低头,看着青青身上还有两道铁索般的白色光绳,原本一脸颓然不振之色的武风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他眸子凌厉如剑,射出两道光。 “我帮你解开!” 光绳捆缚着赵青青全身,以及大腿,让她连走路都困难。 一手攥住光绳,触感冰冷,武风没有多想,咬牙撕扯。 枪门的弟子一见如此,先是发怔,而后很多人爆发出轰然的嘲笑声,就如同杜顾第一次感应到武风的境界一样,捧腹大笑。 “这家伙真是傻得可爱!” “搞笑,乐色若是能够破开三重天高手的玄法,那武者境还分什么九重天!” 武门弟子中有人捂脸,不忍直视。 感觉今天脸都被丢光了,被小师弟的天真给丢光了。 “怪我,刚刚的注意力都在小师弟身上,都忘了给小师妹解开禁制了。”王超一有些自责。 踱步靠近武风的杜顾也停下脚步,感觉好气又可笑,心说这个乐色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风哥哥,你快住手吧,别白费力气了。”赵青青红着脸道。 她也快晋升到这一重天,自然清楚的知道,能够施展玄法神通的可怕之处。因为那代表一个人的道行,等于真正超脱出来,不是三重天以下的武者能理解的。 “不。我说过要保护青青,就不能看着你涉险。”武风显得有些顽固。 手都勒出血了,他依然不放弃。 “风哥哥,住手吧,四师兄能帮我的。”青青心疼道。 “不用,我能行的。”武风坚定道。 这一幕让李胜他们都看不下去了,尤其是听到和看到枪门弟子的冷言嘲讽以及那刺耳、肆无忌惮的笑声,更让他们感觉无地自容。 然而,就在李胜准备喝斥武风之时,让人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啵” 武风的掌指间闪烁电弧,噼里啪啦,仿佛将吃奶气力都使出来,竟然将那捆缚在赵青青身上的光绳扯断。 这一幕惊掉所有人的一地下巴,他们瞠目结舌,露出见了鬼一样的表情,难以置信。 “破了……”也不知谁说了这样一句,怔怔无神,若向平静的海面投下一颗炸弹,炸起了轩然大波。 “怎么可能?!”就连花蝴蝶这样见多识广的高手都不可思议。 在这些人的震惊之中,又是“啵”的一声,武风将赵青青双腿上的光绳也给扯断。 “破杜师兄的道法跟扯断一根草一样容易……”枪门的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此时震撼到无以复加,跟做梦似的,难以接受。 李胜张了张嘴,到嘴的脏话憋了回去,不知道该说什么。 “漂亮!”倒是王超一,愣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大喊,并拍了拍手。 “原来武王心法中记载的一力破万法是真的。”武风喃喃自语,以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杜顾一见如此,原本还在嘴角的讥讽笑容瞬间凝固了,接着又如得了失心疯一样,大声咆哮。 一重天的武者破解三重天高手的玄法,跟拔草割菜一样简单,打破了常规,让他这个施法人如何承受得了。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发疯似的冲了上来,速度很快,尽管双手无法动弹,但他犀利的腿法,飘忽不定的踪影,也让武风望尘莫及。 “退后。”武风让赵青青远离他,独身一人迎了上去。 一记鞭腿,若幽影蛇摆尾,力道将空气抽的发响,一道黑影一晃而过,武风隐约捕捉到痕迹,举起手臂抵挡。 “砰” 他所站的地面大面积凹了下去,双脚陷入地底。武风也一个趔趄,本就摇摇晃晃的他险些被这股力道下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