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娇妃会算命》 第1章 穿来了一个宛莹 《四爷:娇妃会算命》第1章 穿来了一个宛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章 剪刀 《四爷:娇妃会算命》第2章 剪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章 看相 《四爷:娇妃会算命》第3章 看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章 四爷的疑心 “爷的脸上长了花??”四爷终于发话了,仍旧听不出喜怒,但是却没有生气。 “爷的相貌生得好。”宛莹夸赞道。 四爷一愣,虽然自己的那些女人也有奉承自己的,可从未有人用这样的评价来奉承自己! “听说,以前那个跟你一块儿在花房里做事的丫头死了,叫阿彩?”四爷恢复如初,问道。 他的手仍旧握着宛莹的手。 宛莹顿时如梦方醒,心里只有四个字——果然多疑! “妾身也听到了一些传言!真是可怜,听说是落水淹死了。”宛莹只好道。 她心里的确也没有多少难过,毕竟与那个什么阿彩素不相识,而且知道阿彩曾经与原身关系很不睦! “至今还没查出来是她的死因,不过有人说她是被人推下去的。”四爷又道。 虽然看起来不动声色,其实他此刻正打量着身前的小女人:若真是怀里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小女人所为,未免歹毒了一些。 美则美,但是心肠不好,也是不行的。 “阿彩原先与妾同在花房做事,性子与妾不合,故妾对她平素并不来往,对她所知也甚少,真不知道她是得罪了谁,居然有人下这样的毒手?”宛莹停下手里的动作,侧颜回身看着四爷的眼睛道。 刚刚四爷的怀疑,决不能让它从此在他心里种下,否则等待自己的就是失宠,甚至还有更严重的后果。 更何况,那个阿彩根本就不是原身害的!更不是自己害的。可偏偏这府里头的风向似乎都指向了明月轩这边! 四爷也看着距离自己的下巴不过一寸距离的宛莹的眼睛,那般清澈明亮,看不到一丝躲闪,不似在说谎! “好端端的一条人命,怎么着也要查出个原因来。爷不准府里有人草菅人命!”四爷已经打消了一大半的怀疑,对宛莹道。 宛莹也很赞成地点点头。 查,查个底朝天,将那些喜欢在暗地里做动作的都揪出来。 咕咕咕…… 一阵不雅的声音突然从宛莹的肚子处传来,打断了此刻的宁静。 “肚子饿了?”四爷卷起嘴角道。 宛莹见他总算笑了,还有那么一丝不自在的心总算又放松了一些,略略不好意思地道:“妾身肚子饿得快!刚刚还吃了柿饼的。” 春花已经叫了膳,此刻其实都已经预备好了,就等屋子里的人叫膳了。 晚膳就安置在左边厢房里,足足三米长的膳桌上,大大小小的摆满了。 宛莹为四爷这种级别的膳食暗暗惊讶了一下,自己虽然当了七八日的小格格,平日吃的也不差,甚至很好了,可跟眼前的这桌子菜比起来,还是差很远的。 两人相对而坐,四爷还没动筷子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动筷子。 “你过来,坐在爷身边!”四爷道,看着宛莹柔顺乖巧的样子,心里倒是一乐。 宛莹很乖顺地坐了过去,对四爷道:“妾身伺候爷用膳!” “不必了,就叫他伺候吧!”四爷道。 也是。宛莹知道自己未必知道四爷的喜好。 “你来给她布一些菜!”四爷朝着垂立在一旁的太监道。 宛莹瞧了一眼那个太监,虽然没见过,但是听丫鬟们说过,他是四爷的贴身太监,叫做苏培盛,很得四爷信任。 苏培盛躬身为宛莹布菜。 能让苏培盛亲自伺候,说明四爷很是重视眼前的女人。 苏培盛心里有数,自然神色认真,专注地布菜,不敢有丝毫怠慢。 布了一些后,四爷便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去了。 “吃吧!”四爷道。 宛莹的确也饿了,也不管四爷正坐在自己身边呢,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四爷发现,这个小女人的吃相还真是好看,但是食量也很惊人。 不过一会儿,她的小嘴儿已经吃下去两碗米饭了。 四爷忍不住笑了笑,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于是,没怎么胃口的四爷,也开始用膳了。 这就是所谓的,看着别人吃,胃口容易被调起来的吧。 看着四爷放开了用膳,宛莹心里起了一点小九九,想:他对自己的怀疑究竟消了吗? 晚膳毕后,天也已经插黑了! 宛莹知道,四爷绝不会就这样回去,于是,她心里就开始踌躇上了! 果然,饭吃完后,四爷就让春花提水进来洗簌! “爷,妾身吃得撑了,不如出去消消食?”宛莹连忙提意道,虽然她心里知道自己挨不过去,可是能挨一刻是一刻! 四爷一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的确小格格刚刚吃得可不少,四爷因此也比平时多用了一些,其实也有点撑。 两人由着下人披上了棉披风,因为此刻虽是四月头,可晚上的气温还是凉的。 苏培盛和春花一人提一个气死灯,很自觉落在后面,隔着四爷和宛莹几丈远。 “贝勒爷,趁着还有点日光,不如去荷花池那边走走?”宛莹提议道。 “你不怕?”四爷去拉小格格的手,微微有些发凉了。 “怕什么?”宛莹明知故问道。 “曾经与你共事的那个丫头就是死在那池子里,据说在水里泡了好几日,都浮肿了,昨日才被人打捞上来的。”四爷瞧着宛莹的神色道。 “贝勒爷心善,一定得好好查查。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宛莹道,“不过妾身并不觉得害怕,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四爷不由得放开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苏培盛道:“你先去园子那里,让她们把沿路的灯点上!” 春花听宛莹说要去阿彩死的那个园子里荷花池边去,心里就有点儿害怕。 毕竟那个阿彩前几日刚刚被人从里面捞上来,太吓人了吧…… 不待一会儿,苏培盛便回来禀报。 “格格,奴婢觉得您还是不要去那边了,怪渗人的。”春花走到宛莹身边,趁着苏培盛跟四爷汇报的时候,低声道。 “不用害怕。我自有分寸!”宛莹拍了拍春花扯自己胳膊肘的那只手道,对着这个丫鬟眨了眨眼。 “走,爷让她们都点上了灯烛。”四爷回头对宛莹道。 第5章 看命案现场 因为玻璃的运用,像四爷这样的王府里便有了“路灯”。 “爷,妾身的丫鬟有点害怕,不如别让她们跟着了。”宛莹道。 四爷又忍不住看了宛莹几眼,遂对苏培盛道,“你们就在园门口守着便是。” 苏培盛连忙躬身点点头,和春花没有再继续跟着。因为园子里已经有了路灯,自然也不需要他们在前面提气死灯了。 四爷和宛莹进了园子,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不过里面四处点着灯烛,路都看得清。 四爷心里纳闷:一般女子都是怕黑的,怎么会这个时候来这出了人命的地方呢? “爷,花香四溢。妾身白日来的时候,只被这些美丽的花草迷了眼睛,却忘记了香味。此刻看不见它们了,反而能细细品味花香了。”宛莹道,心里却另外有了一番计较。 “嗯,的确很香。”四爷收起心里的疑惑,拉着小格格的手往荷花池那边走去。 月色撩人,再加上四处都种植着奇花异草,空气飘散着各种花粉混合的香味。漫步其间,的确很是怡人。 两人来到荷花池边,只见荷塘里还是光秃秃的,几乎看不见什么荷叶。 “贝勒爷,这荷花池里的荷叶荷花都还没有长成,也没什么可看的。阿彩到底如何会在这里落水呢?”宛莹道。 “爷也觉得蹊跷。”四爷道。 “贝勒爷,阿彩来这里是做什么,提水?可是明明提水处不在这里呢!”宛莹又道。 四爷心头一动,宛莹这么几句随意的话,阿彩的死立刻就显得扑所迷离起来。 “福晋正在查,不过你说得有道理。得查查她为何来这里。”四爷道,“爷记得你是连猫狗都怕的性子,今日胆量倒是不小。” 额,四爷多疑真不是盖的! 宛莹心里默默腹议了一句,然后便秒变小柔花,连忙走进四爷,拉着他的一点衣角道:“妾身怕得很,只是妾身心里有些疑惑,这才跟爷一起来看看的。” “嗯?”四爷看着她一脸柔弱的模样,心里便是一软。 “妾身的丫头听到有人说阿彩的失足与妾身有关。妾身真是觉得百口莫辩了。妾身想,不如与爷来这里瞧瞧。爷看这荷花池,四周都有半米高的围栏。阿彩如何好端端地会失足掉进去?”宛莹又道。 四爷盯着月色下的小格格的脸,莫名觉得她身上有了一股与先前不一样的气质,可自己又抓不到是哪里不同了。 就在这时,一阵凉风吹来。这风带着十足的寒凉,宛莹不由得浑身一颤。 “回去吧。夜凉了!”四爷一把将宛莹拉入怀里,心里对她的疑心其实早就消除了许多。一般人若是真地做了什么,绝不会亲自来案发现场,而是远远地避开,至少也是站在人群里观望。况且女子胆量小,她能主动跟自己表明清白,可见心思是个通透的。 四爷虽说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可是自小在深宫里长大,十五岁就开始跟着太子办差,因为能力出众,又被康熙委以重任。 他看人也尤其的毒辣,刚刚宛莹的那一番话以及脸上的表情实在不是作伪能表现出来的。 两人一块儿出了园子,回了明月轩。 因为吹了凉风,四爷让人去提热水来给两人沐浴,去去身上的寒气。 “格格,那高嬷嬷又送了两盆花过来呢。”春花一边为宛莹松懈头上的首饰,一边道。 “等会儿你寻个空,和绿果、青芽去将她送来的几盆花仔细看看,里面不晓得又拉下什么呢!”宛莹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缓缓道。 “是。格格,那高嬷嬷也太不仔细了,居然将一把簇新的剪子落在花盆里。”春花愤愤道。 宛莹嘴角露出一个微不可闻的笑容,心里腹议着:看来这后宅里也有人懂风水格局之术。那剪刀怎么会那么凑巧,就不偏不倚地落在送给明月轩的盆栽里呢?若是秋玲没摔破那花盆,只怕自己根本察觉不了。若是日日让那剪子对着自己的卧房,久放卧房会不宜于男女的关系,而且对身体也有影响。 因为剪刀于平常人是剪东西的物件儿,可是在风水秘术里,它也是一件煞器。刀剪有剪断情缘之寓意,久放在卧房,容易造成男女主人感情不睦;刀剪又是煞件,对女子生育也不利,若是角度正好对着床位,更是对身体易造成伤害。 想到这里,宛莹眼里闪过一丝厉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原来,宛莹出生于风水堪舆世家。家里自曾祖起,就是替人看宅勘墓的。她是个女娃,又没有男孩儿,父亲和祖父还是将一身的堪舆绝学悉数传授给了她。只是为了不让董家的这门绝学失传。 祖父规定宛莹不许继续从事这个行当,因为这个行当极其凶险,且宛莹是女儿身,容易被邪祟所犯,故此只让她学,不让她用。反正他们家几辈人积攒下来的财富足够几辈子人花了。 “格格,水准备好了,奴婢先伺候您沐浴吧!”春花道。 宛莹点点头,遂由着春花伺候着去沐浴。 半人高的木桶,里面撒了一些花瓣,应该是桃花。 “这些都是你们出去搜集的?”宛莹由着春妮伺候脱了衣服,下入木桶里,捏起几片桃花瓣道。 “是去年的呢。今年的桃花也开了一些,不过哪里经得住各院里的人采。尤其那个李格格,恨不得将整个桃花树都搬到她院子里。您吩咐我们不要去跟她争执,所以我们就没去摘了。这还是去年桃花快败时,格格您让奴婢去采来,晒干了的。”春花拿起一个葫芦木勺,开始往宛莹身上浇热水,心里却在想,怎么格格的记性变得这么差,很多事情好像都记不清了。 “哪个李格格?”宛莹道,“最近记性差了许多。” “就是李侧福晋的妹妹呀,三个月前刚刚接来的那位。”春花露出惊讶的神色道。 宛莹遂不再多言,由着丫鬟伺候着沐浴。 “格格,您今日本来可以让那个高嬷嬷受到惩罚的,你干嘛要替她们遮掩?”春花道。 第6章 有点小抵触 “如今阿彩的死让明月轩被人非议,若是我现在再在这个时候寻高嬷嬷和那个秋玲的不是,只怕让人更加觉得咱们明月轩在欺人。而且,也不消我出手,那两人只怕……”宛莹欲言又止地道。 “她们会怎样?”春花却忍不住道。 “没什么,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春花,我出身不好,先前被她们欺负。这些又岂有不想‘回报’‘回报’她们,但刚刚得了这个格格的身份,最是被人盯着的时候,所以先不能太张扬。若是让福晋或者其他人知道了,还会觉得你家格格是心肠歹毒的人。”宛莹道。 “格格说得是。是奴婢莽撞了。”春花道,心里却暗暗觉得格格果真不一样了,以前哪里能想到这么多。 其实宛莹已经给高嬷嬷等几个人看了看面相,已经发觉她们最近都会有麻烦事,所以根本无需自己动手。 天色已经一片漆黑,只是各院的灯火还没有完全熄灭。 四爷在明月轩安置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各处。 记事档处的嬷嬷记下了,自然来与四福晋乌拉那拉氏禀报。 “知道了,退下吧。”福晋身边的李嬷嬷对那婆子道。 待几个人出去后,突然一阵凉风也不知道从哪里的,尽然将正对着福晋的一扇雕刻着牡丹花纹的窗户吹开了。 凉风直接扑向了正坐在正位上的那个女人。 只见她穿了一身秋香色蜀锻旗袍,头上梳着扁方头,上面只簪了几朵绒花。标准的偏蒙古女人的长相,额头高且凸出,鼻梁呈鹰勾形,眼睛细长,嘴巴略略偏厚。 福晋的长相着实平淡了一些,这满清给皇子宗亲选择嫡福晋,似乎都是按着这个模子选的。 这样的相貌若是男子,那倒也很好,可是安在女子脸上,实在不怎么好看。 不过,正室讲究的是一个德字,如果能让丈夫在德行上看重,这也是作为正室的生存之道吧。 她正是四爷的嫡福晋,乌拉那拉玉蓉,如今与四爷育有一子,正是四爷的嫡长子弘晖。 “快去关窗子。福晋最怕风了,小心头疾又发作!”李嬷嬷连忙闪身,挡在了女人的前面,朝着立在角落里的丫鬟们道。 待丫鬟们一阵忙乱,窗户也都被检查了一遍,李嬷嬷这才放心地从福晋跟前退开,并走到她身侧道:“福晋,夜深了,让翡翠提水进来洗漱安置吧。” 乌拉那拉氏右手撑着自己的头,微微磕着自己的眼睛,听到李嬷嬷的话,这才睁开道:“爷今日回府,除了正院,东院那边可有派人传话?” “没有!不过东院那边只怕有自己的眼线呢,也知道贝勒爷回来,并且去了明月轩。”李嬷嬷立刻道。 乌拉那拉氏点点头,又道:“走,先去看看晖儿。他最近总是睡不好。” 李嬷嬷知道福晋的性子,便也不多言,扶起乌拉那拉氏,陪着她去看弘晖。 两人从正屋里出来,乌拉那拉氏的额上已经多了一条抹额,身上也披了一身单披风。 她们沿着廊庑走,拐上抄手游廊,一路往正院西边的院子去,那里正是大阿哥弘晖的住处。 喵…… 啊! “福晋!” 突然,一只黑色的东西从一旁的花丛里蹿了出来,一下子跳到了乌拉那拉氏的跟前,又不待她反应,钻入了另一边的花丛里。 “养不熟的畜生!是之前养的那只猫!”乌拉那拉氏被吓了一大跳,当下有点恼恨道。 “福晋,老奴让人捕了,打死算了。免得时不时跳出来吓唬人。”李嬷嬷也被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地道。 乌拉那拉氏似乎还没有平复下来,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月亮,说道:“好。不过不要叫人瞧见。” 原来,乌拉那拉氏性情一贯宽和,对待妾室们更是和颜悦色,甚至都没其他府里头的福晋那般严厉,时常免了她们来请安。若是叫人瞧见打死自己养过的宠物,只怕落人口实。 “福晋也太小心了,一只猫而已。”李嬷嬷道。 “总是杀生的事情,还是避着一些好。”烏拉那拉氏道。 李嬷嬷点头应下,遂扶着乌拉那拉氏继续往前走。 “李氏的妹妹在咱们府里头住了三个月吧?”乌拉那拉氏又问道。 “可不是,年前来的。瞧着李侧福晋可是有意留下此女的意思。”李嬷嬷道。 乌拉那拉氏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那厢,四爷在沐浴,而宛莹也已经沐浴完毕,正坐在卧房里。 “春花,你出去跟贝勒爷说,就说我肚子不舒服。”宛莹收起心里的计较,又开始担心起要与四爷伦敦的事情。 她担心四爷会不会识破自己并非原来的董宛莹,毕竟自己可是还没谈过男朋友就被穿越大神发配了过来滴!可这原身已经是受过四爷宠幸的小妾之身。 “格格,您怎么……”春花这回忍不住了,露出惊讶之色。刚刚宛莹那句话,不是明摆着赶四爷走么! “我昨日睡觉踢了被子,肚子有点受凉了,这个样子怎么伺候贝勒爷?”宛莹从镜中看到春花的神色,连忙解释道。 实在是宛莹真心还没准备好,现在立刻就要和四爷那个啥了!!真心有点接受不了。 “格格,贝勒爷都十几日没回来了,这一回来,就来格格这里,您这样一说,只怕让贝勒爷不高兴了。”绿果耿直地道。 春花也点点头道:“东院,还有西院那些人,可都盯着咱们明月轩呢。您这边若是让一点,她们就会钻了空隙。” 宛莹在心里暗叹一口气,心想自己为啥要鬼使神差地跟在父亲身后去探一个什么清朝的古墓,结果掉进一个机关,然后醒来就成了四爷后宅的董宛莹了。 “那……”宛莹欲言又止,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赶四爷走,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是给四爷暖床的小妾,这一刻迟早要来的。 四爷来到宛莹的卧房时,他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宠妾早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人,更不知道她还在做心理建设。 丫鬟们如往常一般剪了灯烛,然后便退了出去,关了门。 第7章 耳环 四爷看着宛莹坐在床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尽然一片霞色。 “宽衣!”他张开双臂,那意思就是让她为他宽衣。 宛莹一瞧四爷这动作,心里便有点排斥:她在后世就是父母手里的小公主,哪里伺候过人,穿来的这几日也是由着丫鬟们伺候着的。 可现在,明显眼前的男人等她伺候了,等会儿还要…… 而且她还不能说“不愿意”,那等于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个拒绝伺候男人的格格,那就等着直接失宠吧! 宛莹有些“悲壮”地站起来,踌躇着,挪步走到四爷胸前,开始为他解扣子。 四爷瞧着胸口的女子脸色绯红地站在自己跟前,动作更是轻如蚊履,不由得收了胳膊道:“都是爷的女人了,还这么羞怯?” 宛莹把头低得更下了,脸红了又红,虽然心里早已经有准备,像她这样身份的女子,自然随时得伺候男主人,因为她们最主要的功能便是侍寝了。 越是想要平静心情,越是又平静不下来。甚至连手上的动作都有点错乱了。 四爷终于觉察到宛莹的异样,捉住她的手道:“你怎么在颤抖?” 宛莹猛然一抬头,正好撞见了四爷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眼神。 “妾身,妾身有点冷而已。”宛莹连忙克制住自己不由自主的动作,“妾身肚子受了凉。” 四爷旋即愣住,随即一把拦腰抱起宛莹,往床上去了。 宛莹立刻闭紧双眼,心里颇有点“壮士上战场的悲壮”! “妾身肚子不舒服,怜惜着一些……”宛莹脸色绯红地道,胸口的小心脏更是跳得厉害。 她甚至有点想要推开眼前的四爷,可是她明白自己不能这样做。 说罢,宛莹露出一份略略害怕的神色。 四爷其实心里想要得很,今日一回来,就来了她这里,就是想要舒缓舒缓的。他刚回府,听了管事的禀报阿彩的事情,又听到府里头的流言,都指向明月轩。这令四爷也想亲自来看看,若是宛莹果真是心肠歹毒的女子,他也不会再宠她了的。 此刻,四爷瞧见宛莹的样子,心里有点怜惜,刚前不久才高烧了的。见她说肚子不舒服,四爷便决意今晚就不折腾了,可是又不想去别的地方,就是爱她的这张小脸呀。 “那就睡觉吧。嗯?”四爷道,将宛莹安置在床上后,自己也躺了上去,但却没有再有其他动作,而是揽着她的腰,闭上了眼睛。 虽然很想要,可是四爷心里也不是没有事情,索性还是等心理的疑结了再说。 “就这样了?今晚没事啦?”宛莹腹议着。 她紧闭着眼睛,全身都绷紧了,不敢动作。因自小就是一个人睡的,更不习惯被人这样揽着。 四爷好不容易“放过”自己,她此刻可不敢扰了四爷的睡眠。 过了一会儿,四爷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了。 宛莹终于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果然,四爷睡着了。 “居然没有生气,冰山四爷,貌似也没有那么冷酷嘛?”宛莹看着四爷的睡颜,又腹议着。 看着四爷俊美的容颜,宛莹心里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还挺好看!”宛莹实事求是地想,“就是太多疑了,的确阴晴不定,比祖父还难揣测!” “你不是肚子不舒服嘛!怎么还不睡觉!”四爷闭着眼睛忍不住道。 宛莹惊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心里只觉“四爷太可怕了!睡着了,还睁着一只眼睛吗?二郎神!?” 其实宛莹现在根本就睡不着,因为她白天睡够了呀。 这小妾的生活不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么,只要男人不来,真地可以过成这样! 于是,她决定做她自己以前的基本功——冥想。 以前祖父刚给她启蒙看相勘與之术的时候,首先教给她的心法就是冥想。冥想的时候,人就跟睡着了一样,气息均匀,身体各处也都如睡着了一般。 果然,宛莹进入冥想后,四爷也真地睡着了。 待宛莹睁开眼睛,身边的男人鼾声微起。她又静静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四爷睡着无疑,便轻如一只矫捷的猫儿一般,弓着身子爬下了床。 外头守夜的下人也都睡着了。宛莹自己从衣柜里拿了一件衣服就套上了身。 她决定再次夜访荷花池! 虽然没有了“玻璃灯”,但是月光将漆黑的夜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宛莹提着一盏气死灯,抬头看了看那大大的圆月,略略做了一下呼吸调整,便轻手轻脚地出了明月轩。 怕不怕?她还是略略有些怕的。 虽然以前跟着祖父和父亲学看相勘舆之术的时候,也去过坟墓和地宫,但是那总有她最信任的人在场。 现在,她是一个人去事发地,而且还是在这月圆夜半之时! 为了尽早找到有利于明月轩的线索,宛莹也是经过反复权衡了的。 从高嬷嬷搬来的那盆带剪刀的花,再就是那些流言,以及原身的突然高烧,这些都不能再让她坐以待毙了。 故此,她在床上冥想的时候,就决定来荷花池再看看,反正也睡不着。 宛莹提着气死灯,沿着这个荷花池一点点地走,努力去寻找阿彩落水之处的痕迹。 虽然阿彩最终被人捞起,可是捞尸的地方并不一定就是她落水的地方。因为尸体会在水里飘移。 宛莹觉得阿彩的准确落水地可能会发现什么,故此她就提着气死灯一点点找。 就在她找得想要放弃的时候,终于还是让她发现了一点可疑之处。 她发现一处地上的草跟别处不一样,别的地方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有这一处的草看起来有些凌乱。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很有可能就是阿彩落水之地。 她连忙走上前,蹲了下去,凭借着气死灯里微弱的光源一点点在这片草地里摸寻。 果然,一点暗暗的光在草丛里闪耀着微弱的光芒。 很弱的光,要不是她找得仔细,根本不容易被发觉。 宛莹连忙伸向那点光泽,终于从密密的草丛里捡出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是一只耳环。 宛莹将耳环放在气死灯跟前一照,脸上刚刚的兴奋立刻就渐渐消失了。 原来是一只很常见的耳环,这府里头的很多丫鬟都有这样的耳环。 第8章 捡到一只猫 《四爷:娇妃会算命》第8章 捡到一只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章 给福晋请安 待用过早膳后,宛莹想起了那只被她安置在杂屋里的猫。可是她又不能跟丫头们说,猫是自己昨晚从园子里捡回来的,而且春花告诉她今日是要去正院给福晋请安的。 “春花,咱们院,今天早上没发现什么异常吗?”宛莹由着绿果给自己开始梳架子头,心里却在惦记那只受伤的猫。 “没有呀!”春花从木匣子里拿了一只钗在宛莹头上比划着。 “不要戴这些,太重了。绿果,给我戴轻一点的头饰。”宛莹皱眉道。 从古镜中,她看见自己的架子头上开始热闹起来,真心觉得这古代贵族妇女也不容易,光这一头的珠翠,就得用力受着。 宛莹想起昨晚在那荷花池边捡到的那个耳环,便对正在为自己挑衣服的春花道:“春花,我今日就穿那件橘色的旗装吧,帮我拿出来。” 原来,昨晚宛莹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胡乱穿了那件衣裳,回来的时候,脱了就挂了回去,那耳环应该还在那衣裳里。 “格格是想穿那件?”春花地,“格格肤白,穿橘色很是明亮,那就穿那件橘色的吧。” 宛莹点点头,春花找到那橘色的旗装,捧到她面前。 待头发梳好了,春花和青芽伺候着宛莹换上了这件旗装。 她偷偷伸手去摸被她藏在袖口中的耳环,果然还在。 “格格,您真美!”春花夸赞道,“咱们快些趁福晋午膳前去请安,应该碰不到谁的。” 宛莹心思都在耳环和猫上,也没留意春花所言,便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养了一只猫。” “格格,您以前最害怕猫的!”春花道。 “是呀,您说看到猫就浑身不自在。”一旁的绿果也道。 “呃,人是会变的嘛!”宛莹只好涎着脸笑道,“猫其实很可爱,若是在这院里养只猫,那肯定热闹多了。” 两个丫鬟见她说还要养猫,惊得连下巴都合不上了。 “走吧,去给福晋请安!”宛莹装作没看见,拉着春花就走。 待两人走出明月轩,走到通往正院的甬道上,宛莹这才将藏在袖子里的那枚耳环拿出来瞧。 “格格,您在看什么?”春花发觉宛莹手里捏着一个东西看,忍不住问道。 “春花,你认得这个吗?”宛莹索性将手里的耳环递给春花瞧。 “这个是耳环呀,不过不是格格的。这应该是丫鬟们戴的。”春花道。 “你怎么这么确定这是丫鬟戴的耳环?”宛莹见春花果然认得,顿时停下脚步,一把捉住她的手道。 “格格,这耳环做工简单,而且所用的珍珠偏黑色。一看就是给丫鬟们用的。主子们用的都是又大又圆又白的。您再看看这耳环上的珍珠,又小又黑。”春花道。 宛莹听完她的这番话,心道:在后世,黑珍珠可比白珍珠珍贵多了,这大清却认为白珍珠是最好的。 暂且按下这茬,她又问道:“那这样的珍珠耳环,府里头的丫鬟是一人一副的吗?我看你就没戴过这样的嘛!” “也不是人人都有。奴婢们戴的是通绒花的耳环。这珍珠耳环好像是福晋院子里的丫鬟们戴的呢。李侧福晋里的丫鬟戴的都是玳瑁碎片拼的耳环。其他院里的丫鬟都戴不到这样。”春花肯定旋即又疑惑地道,“格格,您手里怎么会有福晋院里的丫鬟的耳环?” “我与贝勒爷昨晚去那荷花池消食的时候捡的。许是福晋的丫鬟落在那边的”宛莹连忙遮掩道。 春花自然不疑有他,继续扶着宛莹往前走。 福晋?然道是她的人干的? 宛莹心里画了一个问号,她心里有点发沉:自己不过是个小妾,如何与正室对抗?若是正室安了害人的心思,那是很可怕的。 可是从丫鬟们的口中,宛莹得知这位四福晋是个十分宽厚仁善的主母! 然道她的宽厚仁善都是伪装? 带着这样的疑问,宛莹扶着春花渐渐已经来到了正福晋所住的正院。 不愧是四爷的嫡福晋,正院的风水气象让宛莹暗暗叹服。 当初营造这处正院的人也是很懂风水布局的。 宛莹一边走在九曲百折的抄手游廊里,一边观察这院子里的布局。 只见正屋位于正南方,屋前种着一排冬腊。修剪的十分整洁、舒适。 正南位日光充足,但具有很强的火气,不适宜种植红色的花。种常青的冬腊就很合适。正门的左右两侧各放了一口乌青的大水缸。里面漂浮着碗莲,碗莲下面还有一尺长的红鲤。既是一道景观,又是为了防范火灾。 再看看东屋,东边属木位,适宜种大树或者竹子一类的植物。果然,只见门前左侧种植着寓意节节高升的竹子,右侧也是两口大水缸。 西方是金位,适宜种植一些高大的树木来平衡运气。因此这边就种植着几棵大树。 宛莹还来不及细看,就已经来到了正屋大门口了。 待门口的丫鬟进去通报后,宛莹便第一次跨入了福晋的门。 她在脑中搜索着有关四福晋的属于原身的记忆,可是却没成功。 走进屋里,宛莹却发现屋子里的陈色远没有自己想象的正院该有的样子。 家具陈旧,摆设也不多,就连屋子里的丫鬟都穿得没那么光鲜。 只见正位上坐着一个身穿砖红色旗装,头上梳着扁方头,上面也只戴了几朵金制的压头花的女人。 女人长相…… “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宛莹低头半蹲下给乌拉那拉氏行礼。 “快起来坐下,身子刚好了的。”乌拉那拉氏连忙抬手,示意身边的一个丫鬟去扶宛莹起身。 待宛莹坐在客座上,这才忍不住去看福晋的面相。 “董格格,身子养得可大好了?”福晋一脸关心地道。 “多谢福晋记挂。妾身已经大好了。”宛莹道。 “木槿,去拿一些补身的燕窝雪蛤来,正好董格格来了,让她一并带回去吧。”福晋朝着宛莹摆摆手,对立在屋角里的一个丫鬟道。 “福晋万万不可,妾身身体已经好了,无需再补。多谢福晋一片好意,只是妾身真地好了。”宛莹连忙客气道。 第10章 李氏姐妹 “妹妹千万不要推辞,你这身子还得好好养,不然亏了,以后可是不好生养了。”福晋道。 宛莹忍不住在心里头腹议:这位四福晋果然宽厚仁善呀,对待妾室这般关心!! 正在这时,木槿捧着一个漆盘进来,走到宛莹的侧面,捧给她看。 只见漆盘里是两个血燕,一支人参,再有一些雪蛤。都是贵重的补品。 宛莹不好推却了,示意身后的春花去接。 她便随意看了看木槿,不经意间看到了她的耳朵上戴着一对小小的米粒大小的珍珠耳环。 而且,更令宛莹移不开眼睛的是她的左耳耳洞上居然还有一个细微的划痕。 正在这时,站在门口的一个丫头扬声对立面的人道: “启禀福晋,李家二姑娘来了。” 木槿将那漆盘递给了春花后,听到门口这丫头的这句话,便立刻退到了她原先站立的位置。 宛莹本还想多看看木槿的那片耳朵,可是却没机会了。 只见一个身着淡粉色旗装的女孩正迈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来。 她梳了一个一字头,一字头两边各戴了一朵孔雀展翅的压头花。 这两朵压头花可真是精美,全是用赤金碾平,再用刻刀一点点雕刻纹路,分里圈和外圈。里圈上边沿镶嵌了红绿宝石14颗,中间一颗很大的绿宝石。 外圈则全部雕刻成宝塔状花纹,宝塔中间也是用红粉绿三色宝石镶嵌,一共16粒,外沿又用一颗颗大米状大小的白珍珠锁边,真是精致华丽极了。 福晋头上的绒花与这对压头花比起来,简直太寒酸了。 “玉妍给福晋请安。”女孩扬起手里的丝帕,娇娇软软地道。 “玉妍,过来,好几天没瞧见你了,听说你感染了风寒,身子好利索吧。”福晋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熟络地招手叫她过去说话。 玉妍朝着宛莹神气地一笑,然后便往福晋那边走了过去。 这是几个意思? 刚刚这个叫玉妍的,冲着宛莹那一笑,颇有点挑衅的意思呀! 宛莹心里嘀咕着,努力开始搜索这个叫做玉妍的妹纸的信息! 奇怪,没有她的任何信息,脑中一片空白。 原身的记忆一部分保留着,而另外一部分记忆像是被删除了,干干净净,没留一点痕迹。 宛莹背后没长眼睛,若是长了眼睛,那她就能看到春花此刻眼里流露出来的忐忑和不安了。 春花急在眼里,怕在心里:她手上刚好又捧着福晋赏赐的补品,不然还可以偷偷用手指在宛莹背上点一点,提醒她起身回去才好。因为每次“宛莹”碰到这个玉妍,就会被她欺负,而且还没力量回击。 这个玉妍小姐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也来跟福晋请安?李侧福晋一般都是过了午时之后来点个卯的呀。 原来,给福晋请安的日子每个月里都是固定的。如是没有旁的大事,各院的人不需要同一个时辰过来给福晋请安,而是各取自己方便的时间来,也是为了避开自己不太愿意见的人。 宛莹自然不晓得春花心里所想,也没有立刻起身请辞。她觉得刚来了新客,自己就起身告退,似乎不大礼貌。 “福晋姐姐,我听说花房里那个叫阿彩的丫头死了。还听说董格格与这个阿彩有仇呢!”玉妍大哧哧地坐在福晋身侧,跟她说笑了几句后,便突然瞟了一眼宛莹,大声道。 福晋还没有开口,却听到外头又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真可谓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只见一个身着湖蓝色旗装的丽人已经到了门口,她头上梳着架子头,戴了整副的赤金打造的牡丹花头面,花中伸出来的金花穗也都根根可见。 她生得真是美,虽然已经生育过三个子嗣,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成熟的韵味,与宛莹的青涩秀美截然不同。 宛莹下意识地站起来,朝着李氏行礼。因为她脑中突然就有了来人是谁的记忆。 “给侧福晋请安!” 李侧福晋朝着宛莹微微点了一下头,便目不斜视地往福晋那边走过去。 “妾身给福晋请安!”李氏微微屈膝行礼道。 “玉妍,快去扶着你姐姐。自家姐妹,无需多礼了。坐吧!”福晋带着微笑道。 原来,这个玉妍尽然是李氏的妹妹,可是刚刚瞧着与福晋的那番亲昵,还以为是福晋的亲妹妹呢! “玉妍,姐姐刚刚在外面就听到了你的声音。你在跟福晋说什么呢?”李氏明知故问地道。 “姐姐,刚刚我问福晋姐姐,那荷花池里的阿彩到底是怎么死的?董格格,听说你以前与阿彩很是不好?”玉妍扶着李氏坐下后,便立刻重提那个话题。 春花心里一阵紧张,果然这个玉妍就是自家格格的死对头,每次见到必然会刁难一二。 李玉妍的声音落下后,屋子里便静得鸦雀无声。 “我也很想知道那位阿彩姑娘是怎么死的。启禀福晋,侧福晋,妾身也听到有流言蜚语说那位阿彩姑娘的死与我明月轩有关。这真是让妾身坐卧难安,今日来给福晋请安,本就是想跟福晋说说妾身的冤屈的。”宛莹无视李玉妍的那句话,直接起身,对着福晋又屈膝道。 福晋和李侧福晋听完宛莹这句话,眼里各是一惊,不过谁也没去看对方。 “海棠,去扶董格格起来。”福晋道,“本福晋其实正在调查这件事,董格格,你放心,本福晋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胆敢在四贝勒爷府肆意妄为之人。贝勒爷已经发过话了,这才一定要查清楚。” 福晋身侧站着的另一个丫鬟连忙过去扶起了宛莹。 李氏眼里顿时潋滟一闪,朗声笑道:“福晋说得极是。这样的事情一定要查清楚。妍儿,叨扰福晋多时了。” “姐姐,妍儿还想多在福晋这里玩一会儿呢,不如你先回去吧。”玉妍又起身走到福晋那里,拉起她的一只手撒娇道。 第11章 乱用私刑 “就让玉妍在这里陪陪我。哎哟,这么鲜亮的颜色,看着就叫人喜欢。”福晋抬手在李玉妍的鬓边拨弄了一番,替她整了整碎发。 “也好。妍儿,你可要好好陪福晋说说话,不许胡言乱语。董格格,咱们一块儿出去?”李侧福晋又转头对宛莹道。 春花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让自家主子千万别跟这位李侧福晋走,可是她一个丫鬟,这个时候哪里有开口的份儿。 宛莹也寻不到拒绝的借口,只好答应了。 人家是侧福晋,自己是一个格格,怎么好拒绝呢? 两人扶着丫鬟一块儿出了正院,前后走了一段距离,两厢并无多话。 “侧福晋,妾身想去那边园子里走走,恐怕就不能陪侧福晋了。”宛莹道,她也无心陪着这位颇受四爷宠爱的侧福晋虚以为蛇,姐姐妹妹。 刚刚脑中的有关于这个李氏的记忆全部都苏醒了过来。原身在被四爷收了之后,李侧福晋就没少给她使各种绊子,尤其她的妹妹李玉妍,仰仗着她是李氏的妹妹,又得福晋的喜欢,经常就在各种场合给原身难堪。 “妹妹胆子可真大,那阿彩就死在那园子里的池塘里,最近都没人敢往那里去了。妹妹倒是不忌讳?”李氏一改刚刚在福晋那边的明朗爽利,扭头盯着宛莹道。 那目光仿佛鹰隼一般的毒辣,又如刀剑一般,只刺得宛莹颇不舒服。 “青天白日的。况且阿彩的溺亡与妾身又没什么关系。有何害怕?侧福晋,妾身失陪了。”宛莹屈膝行礼,一改往日在李氏跟前的柔弱。 “大胆!到底是花奴出身的,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玛瑙,你说,她一个格格,竟敢对本侧福晋不敬,如何罚?”李氏顿时寒了一张脸,斜睨了身侧的丫鬟一眼。 春花连忙低声对宛莹道:“格格,快去给李侧福晋赔不是。她若是罚起来,您少不得又要病了。” 宛莹顿时头皮一炸,知道自己可不是在后世,而是在这封建等级社会里,虽然与这个李氏一样伺候四爷,可身份地位却不同。 所谓一级压死人,她若是此刻硬是要罚自己,只怕也逃不脱。 可是,赔不是就能逃脱她的故意找茬么? “启禀侧福晋,不如罚上一下午的跪。上一次,董格格跪了两个时辰,看来还没有长记性呢。”那叫做“玛瑙”的丫头一脸的幸灾乐祸道。 李氏满意地一笑,转身走到宛莹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又伸出那只戴着镂空赤金护甲的手,欲要去勾她的下巴。 春花手里捧着福晋的赏赐,没法去拦李氏的手,只好用自己的身子朝着宛莹面前斜插了进去。 “侧福晋,都是我家格格的不是。请侧福晋罚我吧。我愿意代主子受罚!”春花急道。 李氏的手扑了一个空,又看见春花手里的那些东西,心里的气顿时就爆了。 啪啪! 两个耳掴子就打了上来,春花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便多了两道红印。 “贱婢,哪里就轮得到你说话了。”李氏咬牙骂道,“董氏,你给我跪着!主子不像主子,丫头不像丫头,统统都在这里给我跪着。” 惊讶!愤怒!羞辱! 这些情绪瞬间就被撩拨了上来,一下子就将宛莹的胸口堵得憋屈得几乎要让她大叫出来。 她也从未受过如此的屈辱,眼看着自己的丫头被人打,而自己还得给这个陌生女人下跪! “格格!”春花哀求地朝着宛莹道,示意她别再反抗李氏的报复了,她自己则已经跪了下去。 可是,宛莹还是没法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给面前这个凶如夜叉的女人下跪! 李氏看着宛莹愤怒的眼神,越发生气了,便朝着身后的丫鬟道:“你们去给我压着她。真是反天了。贝勒爷应该瞧瞧,这样没规矩的人,还留着做什么?” 宛莹心里仿佛有一团火,直烧得她快要失去理智了,可最后一丝冷静告诉她,此刻恐怕真没人能解救自己脱离这个女人的欺凌。 不待她多想,两个奴婢已经上来了,一人一边,将她的双臂拉起。 一股子从未有过的痛感从双臂上传来,那是被人扭住关节的痛。然后,有人朝着她的后腿弯踢了一下,她一个趔趄,欲要跪下去。 可是因为她始终不肯跪,最终手臂处的疼痛更大了,但她还是坚持不肯跪。 “再踢!”李氏眼里几乎冒出了火星。 “救命呀!救命!”宛莹大叫了起来。 她心里实在憋屈,本能就开始呼救。 李氏惊讶地看着一脸倔强的宛莹,其他人也都愣住了。因为还从来没有过有人敢反抗侧福晋。 “董氏,你还真是天真!想叫来福晋的人给你做主?还是想叫贝勒爷来?”李氏反应过来,走到宛莹面前,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侧福晋乱用私刑,贝勒爷和福晋知道了,绝不会容你这般。”宛莹急忙道,“三阿哥身体不好,侧福晋不知为他积福造恩,却还在这里乱发威风,然道就不怕报应么!” 原来,李氏自从生下三阿哥弘呁,那孩子就一直身体羸弱。 “董氏,你目无尊上,本福晋只是给你教教规矩。不想,你还敢诅咒我的三阿哥,今日我若是不教训你,妄为侧福晋了。”李氏的目光如毒蛇吐芯一般,朝着宛莹的脸扫了过来。 说罢,李氏扬起戴着护甲的手,欲要去打宛莹的脸。 “李侧福晋,且手下留情!”一个嬷嬷模样的人带着两个丫鬟赶了过来。 其实刚刚宛莹呼救的时候,这个嬷嬷带着两个下人刚好路过,听到有人在这里呼救,自然也就过来看看。 李氏一瞧是前院身边的庄嬷嬷,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遂道:“庄嬷嬷来得正好,本侧福晋正在这里教训董氏。你来做个见证,以免有人说我乱用私刑。” “侧福晋,不知董格格如何冒犯了侧福晋?”庄嬷嬷一脸平静地道。 第12章 春花 “刚刚她对我出言不逊,后来又诅咒三阿哥。嬷嬷,你说本侧福晋该不该教训她!”李氏道,“弘呁那孩子本就身子不好,我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诅咒他。” 宛莹心里一急,这李氏果然歹毒,此刻尽然想将三阿哥身体不好的缘故栽赃到自己身上。 “嬷嬷,妾身并没有说任何对三阿哥不利的话,反而是劝侧福晋不要动不动乱发脾气。侧福晋若是情绪不稳,对孩子也不是好事。”宛莹一改过去的“笨嘴拙舌”,连忙道。 庄嬷嬷也不由得去看宛莹,截断了李氏的话头道:“侧福晋,贝勒爷应该去给东院传话了,中午午膳怕是要过去。您再不回去,贝勒爷见不到侧福晋,只怕就去别的地方了。” 李氏听到这话,一脸的戾气顿时就收得干干净净了。 “好,那本福晋先回去了。董氏,今日是看在庄嬷嬷的颜面上,就不与你计较了。若是还有下一次,定会去贝勒爷面前相告。”李氏临走前,仍旧不忘数落一番。 春花连忙将手里的东西往一旁的石头上一放,去扶住了宛莹。 直到李侧福晋带着人一路走没了脚步声,庄嬷嬷这才开口道:“董格格,在侧福晋面前要慎言呀。老奴告退了。” “多谢嬷嬷。若不是嬷嬷,宛莹今日就要在这里吃苦头了。”宛莹向着庄嬷嬷的背投去了感谢的一眼。 庄嬷嬷略略停顿了一会儿,便带着人离开后,宛莹被春花扶着坐在了一个石墩上歇息。 “格格,今日您是怎么了,句句跟李侧福晋针锋相对,奴婢都吓死了。”春花一边帮她揉胳膊,一边道。 “以往,她总是这样吗?”宛莹问道,“当着人不说什么,背着人就开始故意找我的茬。” “可不是,每次都想法设法地为难格格。格格以前都是忍气吞声的,今日您的反应让奴婢都不敢相信了。”春花一脸的劫后余生的表情道。 “李侧福晋这样做,贝勒爷不知道吗?”宛莹皱着眉头道,心里却有点发沉。若是四爷对这样的欺凌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话,那自己还真是没办法。然道以后见到这位李侧福晋,都要避开走? “侧福晋当然不会在贝勒爷面前欺负格格。据说,这位侧福晋表面看起来很是热心快肠,可背后整人的法子多得惊人胆寒。被她整治过的丫头都不敢说什么。格格,您以前不是也不敢轻易在贝勒爷面前露出什么,怕贝勒爷嫌您嚼舌头。”春花道。 宛莹顿时明白了,这原身以前就是个受气包。因为身份低微,本身也没有什么自信心,不敢招惹李侧福晋。偏偏这个李侧福晋又是个惯会做戏的,也不知道暗地里给原身使了多少绊子。 “春花,有件事我想与你说。不过你听了,切不可声张,也不要害怕。你是个好的,刚刚宁可自己挨打,也要护住我,我拿你当真姐妹看了。”宛莹真诚地道。 她也只有依靠身边的这几个丫鬟了,自己在这深宅里无依无靠,想做什么,没几个得力的帮手是成不了事情的,最起码得有自己的心腹。 “格格,要不咱们回去说。若是十分要紧的事情,在这里说,奴婢怕被人听到。”春花警惕地左右看了看道。 宛莹瞧着她比自己还小心,心里越发拿定了主意,拉起她道:“走,回去吧。” 一路上,宛莹开始询问春花的家世。 与大多数被卖身为奴的人一样,春花八岁就被父母卖了,只记得家里有个弟弟,父母什么样子都自己不记得了。 回到明月轩,宛莹便拿了十两银子交给绿果,让她和青芽去膳房,多置办一些好菜来。 “格格,贝勒爷并未过来,您叫这么多膳食哪里吃得完?而且膳房那些人也不敢慢待格格。不必打赏这么多。”春花忙道。 “贝勒爷不来,咱们屋子里这么多人,怎么就吃不了?今天格格我就是请你们好好吃个酒的。膳房虽然看在贝勒爷还来咱们明月轩,目前是不敢亏待,可是人心里哪里不衡量比较的,咱们也不能光靠贝勒爷,给他们一些甜头,到了必要的时候才不会往死里作贱。绿果,青芽,快去吧。”宛莹道。 “格格既然说了,你们俩快些去吧。”春花按下心头的惊讶,对着两个小一些的丫头道。 绿果和青芽不敢犹疑,连忙去提膳去了。 “春花,你随我进来。”宛莹见她们去了,这便决定跟春花“摊牌”。 主仆两人进了宛莹的卧房。 “你也到我床上来,咱们坐着说话。”宛莹踢了鞋子,坐上了床。 “那怎么行!奴婢就站在这里。”春花站在床头道,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其实她早就发觉宛莹身上的“不对劲”,可就是想不出自家主子到底怎么了。 “你上来。咱们放下纱帐,说点悄悄话。这样也不怕隔墙有耳了。”宛莹道,“我说了,拿你当自家姐妹了。若是你信我,愿意跟我做真正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姐妹,就上来说话!” 春花心里一阵激动:做奴婢的,能被主子当作人对待,已经是万幸,现在还能与主子互称姐妹,她一个八岁起就做奴婢的人自然是忐忑不安的。 “春花,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父母和弟弟,对不对。现在我答应你,我会帮你寻找他们。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也会帮你。”宛莹承诺道,“而且,我还会让你重获自由身,让你一家团圆。” 春花眼里泛起了泪花。虽然她自幼被父母卖了,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可心里仍旧还惦念着模样都已经模糊的双亲和幼弟。 “别哭了,快上来吧。我答应了你的事情,绝不会食言。只要你也愿意真心待我!”宛莹道。 春花用手背擦了一眼眼睛,这便小心翼翼地脱了鞋子,上了床,随手就放下了纱帐。 “别哭了。其实想要找到你的父母也不难。只要贝勒爷愿意,不出多时就能寻到。”宛莹一边道,一边拿起自己的手帕亲自为春花拭了拭眼泪,心里对她的际遇很是同情。 “格格真好。格格似乎变了!”春花忍不住将心里压抑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你说说,我变在哪里?”宛莹勾起嘴唇道。 第13章 收了第一个心腹 “格格的胆子大了,以前见到侧福晋都不敢大声说话。今日格格在庄姑姑的面前都敢那样说话,着实令奴婢惊讶。还有,格格的记性变差了,好几次奴婢都发现格格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春花大着胆子道。 “春花,果然瞒不过你的眼睛。你日夜贴身照顾我,我身上的细微变化肯定逃不过你的眼睛。”宛莹抬手抓住她的肩膀道,“那你觉得什么缘故造成了这样的变化呢?” 春花一脸茫然,猜测道:“格格性格变了?可是记性怎么会差呢?贝勒爷对格格与以前也没有多大的区别,既不是特别宠爱,又没有冷落。” “春花,你听着。听完了,不要尖叫,也不要崩溃。”宛莹重重叹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道,“我,其实不是‘董宛莹’!” 说完这几个字后,宛莹又觉得不对,自己也是董宛莹呀,只不过并不是这个董宛莹! “格格,您是不是又发烧了?”春花连忙去摸宛莹的额头。 “哎呀,你家格格脑筋清醒得很。春花,我的意识是从后世穿过来的,身体的确是你家格格的。但是这里真地已经不是以前的董宛莹了。” 说罢,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朝着春花无奈地笑着。 春花微微张了张嘴巴,可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因为这也太过不可思议了。 “春花,你以前的那个主子的记忆只是一部分保留在我脑中,还有很多都模糊不清了。”宛莹道,“那个李玉妍,她是李侧福晋的妹妹,怎么会跟福晋那般亲热?福晋与李侧福晋的关系好到这个地步?” 春花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随即渐渐皱起了眉头,她即有些高兴、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担忧和忐忑。 “春花,不要害怕。这个秘密,只有你和我知道!我一个人来到这里,除了你,别无可以信任的人了。你愿意帮我吗?”宛莹拉起春花的手道,诚恳地道。 春花沉默了,低着头不敢去看宛莹。 宛莹决定给她考虑时间,毕竟这样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若是春花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去,那四爷会不会把自己当做怪物烧掉? 要说宛莹不担心春花会将自己的这番话说出去,其实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春花的长相早就被宛莹看过百遍:她生了一对牛眼,额头宽而鼻子短,鼻孔微露,嘴唇厚且嘴角上扬,相貌乃天生忠厚之人。 宛莹还特意打听了春花的身世,从她对父母和幼弟仍旧抱有儒慕之情上,就可以基本判断她是一个长情之人。 这样的人,生性善良,且知恩图报。 宛莹决定赌一赌,她就赌春花会跟自己站在一起。即便春花不跟自己站在一起,她也相信她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去。 “格格,府里头流传玉妍小姐要被福晋指给了她娘家的内侄呢。这件事目前还没在明面上说,但据说十有八九了。所以福晋才隔三差五地将玉妍小姐找过去说话。”春花仍旧低着头道,“怪不得格格坐在那里不请辞,若是以前,格格只怕早就起身了。” 宛莹忍不住笑了,她明白春花能这样说,八成就已经答应了自己。 “哦!!怪不得福晋对她那么热络,她又是李侧福晋的妹妹。自然不会将我这个出身不好的小格格放在眼里。为了讨好姐姐,自然也会对我各种刁难。对吗?”宛莹低下头,去看春花的脸笑道。 “正是。不过李侧福晋似乎不怎么愿意。所以福晋也一直没有去跟贝勒爷提呢。”春花道。 宛莹点点头,心想将春花收为自己的心腹真是对的,否则就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都够自己慢慢去摸了。 “格格,春花以后就是格格的人了。不过,格格还是主子,奴婢不敢与主子姐妹相称。”春花终于抬头,直视着宛莹道。 “好,咱们是主仆,也是互帮互助的朋友。春花,以后,请你多关照啦。”宛莹舒了一口气,第一个心腹总算找到。 春花终于卷起嘴角笑了。 她刚刚也经历了激烈的天人斗争:若是自己将宛莹的那番话说出去,且不说有没有人相信,但凡背弃主子的下人,哪一个有好下场的?而且主子对自己很好,还承诺帮自己找到将自己卖掉的爹娘。这样好的主子上哪里找?自己若是不珍惜,以后等待自己的主子还指不定是什么样子的! “格格。以后切不可做出撵贝勒爷走的事情。”春花提醒道,“还有每日寅时起身伺候贝勒爷也是府里头的老规矩。” “春花,你觉得贝勒爷对我如何?”宛莹不理她的话头,反问道。 “很好呀。贝勒爷这十几日没来,隔三差五地派人送东西过来呢。还有,格格你是两个月前才晋的格格,当时李侧福晋可是没少在贝勒爷面前闹腾。其他院里的主子们也都在福晋面前反对。可贝勒爷还是晋了您的位分。那还不是因为宠爱格格,不想看着格格受苦。”春花道。 “可是你也说了,以前的‘董格格’可是见着李侧福晋的妹妹都要绕开走。见了李侧福晋,更是如老鼠见了猫一般。若是贝勒爷真心疼爱,会让她如此吗?”宛莹却板起脸道。 春花一时之间也哑然了,其实她心里也暗暗有这样的感觉。 “春花,或许‘她’是得贝勒爷喜欢的。可是这样的喜欢也仅仅是喜欢而已,若是遇到旁的东西,他终究是会衡量值不值得的。比如李侧福晋,他会衡量一个出身花奴的奴婢和给他生养了三个孩子的知府之女,究竟孰轻孰重!所以你的那个主子才会活得小心翼翼,时刻担心有朝一日会失了他的喜欢。”宛莹喃喃地道,“这样的喜欢如朝露一般,转瞬即逝。因为那不是‘爱’。” 宛莹禁不住将自己对于情爱的理解说了出来。 “格格,奴婢不懂你说的‘爱’,是不是你们那个时空才有这个‘爱’?”春花睁了睁大大的牛眼道。 第14章 不满 “不是,任何时空都有爱。人类诞生之日起,它就存在了。”宛莹解释道。 春花越发糊涂了,此刻心里的担忧也渐渐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宛莹所说的另一个时空的好奇。 两人关在纱帐里又说了小一刻钟的话。 直到绿果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扬声说午膳提了回来。 宛莹和春花这才结束了这一次“谈话”,出了屋。 “绿果,你出去,将门口守门的谢嬷嬷,王婆子,屋外面伺候的两个丫头,还有那个小太监,都叫进来。今日,咱们明月轩一块‘聚膳’!”宛莹说,然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聚膳?”绿果狐疑道。 “就是聚在一起用膳。”春花连忙解释道,朝着宛莹微微一笑。 绿果“嗨“了一声,连忙欢天喜地跑出去叫人。 宛莹坐在桌前,想着如何将这明月轩的下人都聚集起来。光靠一个春花自然是不够的,但是宛莹还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人多口杂,容易出事。即便春花,宛莹也没有告诉她,自己还有看相堪舆的本事。 想要别人对你好,那就得先对别人好。然后才是利益绑定,这样才能聚起人心。 不待多时,屋外面伺候的几个下人都被绿果叫了进来。 他们平日都不在屋里头伺候,宛莹对她们也没多大印象。 守门的谢嬷嬷年岁大一些,五十多岁,伺候的人多,此刻是不惧的。 另外还有一个粗使婆子,大抵四十多岁的样子,长得虎背熊腰的,大哧哧地站着。 两个丫头都在外面做杂活的,一个叫秋橘,另一个叫冬梅。相貌比较普通,样子也不甚伶俐,看着都是很本分的老实人。 最后一个是个小太监,平时负责院里传话跑腿,搬东西等杂活,闷声闷气的,低着头。 “住进这明月轩不过三个月,多亏了你们尽力维护着,才有今日这番光景。我出身花奴,这个你们都知道。大抵有些人心里还觉得不平。我对人不严苛,但也不是软柿子,容不得人吃着明月轩的饭却与外面的勾连。若是尽心为着明月轩,我也绝不会亏待。今日叫你们进来聚膳,为的就是表这个态。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有人不愿意在这里伺候,用了膳后,就可以跟我提。我绝不会为难,还会送十两银子。若是愿意跟我一起过好这日子,那咱们就以这顿饭结盟!”宛莹一口气将自己心里的这番话说了出来。 她从春花那里知道,原身性子弱,脸皮又薄,对下人也没什么威信。这明月轩院里的几个人,其中就不乏有人偷奸耍滑。 果然,宛莹这番话落下,众人的脸色各异,不过更多的还是惊讶。 “春花,招呼各位入座吧。今日不分主仆,都坐下。”宛莹扫过众人后,装作没看见,便对春花道。 那厢,四爷来到了李侧福晋的院里,两人也正在用膳。 “贝勒爷,妾身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李氏见四爷一直闷声不语,便主动开口道。 “玉蓉一向心直口快,今日若是不说,闷在心里也不舒服。”四爷抬眉看了一眼李氏道。 李氏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听着四爷刚刚那句话,不咸不淡,却似乎另有深意。 “贝勒爷多日没回来,怕是不记得我们母子四人了。”李氏故意叹了一口气道。 四爷心里闪过一丝不悦,不由得想起以前的李氏,当时也是娇憨可人的,可随着身份的提升,逐渐失了分寸了。近年来,她甚至与福晋多有交恶,简直是越来越放肆。 “说吧。”四爷耐着性子道。到底是为自己生了三个子嗣,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想让她丢脸面。 李氏见四爷神色如常,便起身走到四爷身侧,坐了下来。她拿起一双筷子,为四爷夹菜。 那双涂着红色单寇油的手显得十分白嫩,红与白相间,刺眼得紧。 “妾身院子里的一个丫头今日跟妾身禀报了一件事,妾身也是吃惊得很。此事正与死在园子里的那个丫头有关。”李氏将夹好的菜放在了四爷跟前的碗里,娇声道。 “福晋正在调查此事,你应该跟她去禀报。”四爷道。 此类越过福晋行事的事情,李氏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爷说得是,只是妾身此刻忍不住了,等会儿就去跟福晋禀报。”李氏见四爷眉头微蹙,小心地道。 “你的丫头说了什么?”四爷只好问道。 “玛瑙,去叫珊瑚过来,让她亲自把看到的说给贝勒爷听听。”李氏脸上闪过一丝笑容道。 一旁站着的苏培盛却在心里暗暗道:李侧福晋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看来自己与这位得趁早划清界限了。 “给贝勒爷,侧福晋请安!”一个丫鬟低着头快速走了进来,在离着膳桌三丈远的地方深深一福道。 “珊瑚,你快说说那日在花房听到的话。”李氏道。 “是。奴婢去花房为侧福晋搬一盆花,偶然间听到了阿彩与一个丫鬟说了几句话。其中一个丫鬟说‘你得罪了明月轩,董格格不会饶了你。’”珊瑚言之灼灼地道。 “贝勒爷,妾身也听闻那个阿彩与董格格原是一起在花房里的,但是她们却经常为了一点儿小事儿吵架拌嘴。这是花房里人都知道的事情。”李氏见四爷不言语,又在一旁敲边鼓道。 四爷心里没来由地烦躁了起来。 为何自己但凡喜欢一点的东西,总有人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李氏是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 “此事自有福晋去查,再没有证据的时候,话不可以乱说。珊瑚,你说的另一个丫鬟是谁?”四爷忍着怒道。 “是,是芸香。”珊瑚连忙低头道。 李氏眼里闪过一丝计较,连忙又道:“贝勒爷,咱们还是先用膳吧。我会让珊瑚她去福晋面前禀报此事的。” “爷已经饱了。”四爷扔下这句话,便起了身。 “贝勒爷,您不去看看三阿哥!”李氏惊慌地看着四爷的背影道。 第15章 讲故事 四爷的袍角已经消失在了门口,李氏的眼里的失望渐渐变成了幽怨。 “主子,奴婢怎么觉得贝勒爷刚刚有点不高兴了。”玛瑙不由自主地在李氏背后说道。 李氏顿时满脸的怒气,回身盯着玛瑙道:“我然道还要你提醒!” 玛瑙连忙低下头,惊慌地跪下道:“主子息怒!奴婢多嘴了!” 说罢,她尽然自顾自地掌掴起自己的耳光来。 屋子里其他人此刻都噤若寒蝉,生怕自己弄出一点动静就会引来李氏的注意。 那厢,宛莹正在和明月轩伺候的奴仆们“聚膳”。 谢嬷嬷和王婆子自顾自地吃,两个在外面伺候的丫鬟也都默默地吃,并不像春花、绿果她们还时不时跟宛莹说几句话。 这也难怪,她们平时不接触里屋,也不在主子跟前伺候,此刻心里自然都有顾忌。 “有没有人想听故事?”宛莹突然提高了声量道。 她时不时去看她们,见她们始终没有与自己交流的意思,便决定主动试探试探。 “格格还会讲故事?”青芽忍不住道。 她年纪最小,平时都是看春花和绿果的眼色行事。见她们俩在宛莹面前随意嬉笑,这才胆子大了些。 “我可会讲故事呢!你们想听不?”宛莹笑道。 “想!”三个丫头异口同声地道,而外头伺候的几个人虽没有喊出来,可明显脸上也露出了愿意听一听的神情。 “好,那我就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宛莹道,“从前有一匹小马驮着几袋盐巴过河。一不小心,它摔倒在了河里。小马站起来再准备过河时,发现自己背上的分量减轻了许多。过了不久,小马又驮着东西过河。可是这一回,它驮的是棉花。小马走到河中央的时候,想起上一次的情况,它决定做一件事。你们知道小马决定做什么吗?” 众人这时都停下了筷箸,听到这里,更是都急于知道小马到底想要做什么? 众人这回一齐摇头,看着宛莹,等她揭晓答案。 “小马想起上一回驮盐巴的时候,自己摔倒在河里后,背上的分量反而轻了。故此,它故意一滑,扑倒在了河里。然后,它慢吞吞地在河里泡了一会儿才站起来。结果怎么样了?”宛莹笑道。 “结果小马会淹死吧。因为棉花可是吸水的!”绿果大声道。 宛莹笑着朝她点点头,一扫众人,果然大家都沉默了,似乎都在想这个故事里面所蕴含的意义。 “咳咳!”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众人立刻紧张了起来,因为这个咳嗽声不是别人,正是四爷身边的贴身太监苏培盛发出来的。 四爷不是去了李侧福晋那里用午膳么,怎么过来了? “妾身给贝勒爷请安!”宛莹连忙起身去门口迎接四爷。 四爷站在门口,一脸的冷峭。 刚刚,他听到小格格讲的那个故事,心里便哼哼:自己为了她心烦,她倒好,还有心情在这里给下人讲故事。自己为了维护她,为了让她好过一些,时不时都要与李氏、苏氏等“周旋”。 “爷饿了!”四爷抬脚往屋子里走。 春花和绿果等众人此刻都惊吓得不知道如何安放自己的手脚。 宛莹默默握了握手,连忙跟了进去,朝着春花等人使了个眼色,让她们赶紧收了桌子上的“残羹冷炙”。 众人立刻手脚麻利地收了,一个个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最后屋子里只剩下春花和绿果在角落里立着,其他人自然都出去了。 两人就这样坐着,屋子里的气压顿时降了很多。 宛莹也不知道这位爷为何虎着脸来了自己这里,明明昨晚心情还好的,果然性情难测! “妾身让她们一块儿用膳,是想让她们尽心竭力把自己的本分做好。”宛莹小心地看了看四爷的神色,“解释”道。 她以为四爷是见她与一帮下人一块用膳,不成规矩,这才不高兴的! “你倒挺会讲故事,也给爷也讲一个?”四爷仍旧冷着一张脸,不接宛莹的话头,突然道。 啊?! 又要讲故事? 其实宛莹刚刚给春花她们讲的那个故事,是寓言故事中的一则。她是想让她们想想自己的处境,不可如故事中的小马,故步自封,因循守旧,应该实事求是,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齐心协力把事情办好。 “那妾身给爷讲个笑话吧!”宛莹即可开始搜肠刮肚起来,她可不敢在四爷面前讲寓言,那都是富有“教育意义”的。 “哦?爷的小格格还会讲笑话,愿闻其详!”四爷盯着宛莹道,就像狮子看着羚羊一般:满眼的垂怜,而又满眼的占有。 宛莹心里有那么一丝丝不爽,但是她又知道自己不能让这位爷不高兴,还得乖乖做好小妾的本分,便说了一个脑中记得的笑话: “从前,有一个老秀才,为人十分迂腐,一天到晚什么事情也不做,只知道拽几句诗文。妻子无奈,邻居们劝他做点别的营生养家糊口。可是老秀才却坚持说书里自有黄金屋。妻子只好帮人浆洗衣裳,缝缝补补,织布养活一家人。后来,他的妻子生了一个儿子,老秀才很高兴,把他的儿子取名为年纪,一年后,他的老婆又生了一个儿子,他就把他的第二个儿子取名为学问,又过了几年,他的老婆又生了一个儿子,邻居们都笑话他年纪一大把了,尽让老婆生儿子,自己又不养家。于是老秀才把他的第三个儿子取名为笑话。十几年之后,有一天老秀才叫他的三个儿子上山去砍柴,当他的儿子们回到家时,老秀才就问他的老婆儿子们砍得怎样?老婆回答说:“年纪有一大把,学问一点也没有,笑话倒有一箩筐.....” 苏培盛偷偷看了宛莹一眼,心道:这位董格格这是转性了?不但胆子大了,还能讲这样的故事…… “这秀才的妻子倒是有点意思,还能这样拐弯抹角地骂他!”四爷微微扬起了嘴角道。 第16章 不能得罪 宛莹悄然松了一口气,接口笑道:“老秀才是有幸能娶到这样的贤妻,连骂他都这么有文采。” 四爷盯着宛莹松怔的脸庞出神,一旁的苏培盛觉察出什么,朝着春花和绿果招了招手,示意她们都出去。 察言观色,适时而动,永远是一个好奴才该具备的最重要的品质! “来!”四爷一个鲤鱼挺身,从榻上跃起,一把抓住宛莹的一只胳膊,然后便将人带入怀中。 宛莹一个激灵,心道:青天白日的,四爷不会是要那啥吧! 果然,下一刻,四爷就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贝勒爷,您的午膳马上要提来了。”宛莹只得这样道,脸早就红了。 “小东西,现在没有肚子不舒服了吧!”四爷压低了喉咙道,“都有心情讲故事了。” 天啦,为毛讲个故事,就能惹来如此横祸! 宛莹想反抗,想拒绝,想踢人…… 可是,她本就是人家的暖床小妾,最基本的功能就是侍寝! 小妾不侍寝,那是不合规矩的! 屋子外面,苏培盛和春花一人一边守着门儿。 “公公,这里有奴婢守着就可以了,您到西屋去歇歇吧。”春花壮着胆子主动对平时都不敢主动搭话的苏培盛道。 苏培盛终于忍不住道:“春花姑娘,你家格格是个有福气的。” 说罢,他朝着春花伸出了一个大拇指,那意思是夸赞宛莹。 四爷能为了她从李侧福晋那里出来,一来就宠幸她,看来是真喜欢呢。 “格格曾经吩咐过奴婢,说苏公公真是辛苦,平时也用膳也没个准点儿,随时都要伺候贝勒爷。苏公公是这府里头最辛苦的人。”春花自然不知道苏培盛心里所想,只觉得应该与他拉拉关系,以后兴许能帮忙递个话。 苏培盛虽然是人精中的人精,自然听得明白春花这话里头的意思,可心里也的确是舒服。 “杂家还是站在这里吧,万一贝勒爷唤杂家伺候……”苏培盛脸上已经有了笑意,口气也随和多了。 “公公尽管放心,贝勒爷一叫,奴婢就令青芽去唤公公来便是。况且,这会儿贝勒爷肯定是要我家格格说几句话的,一时也不会唤公公的。”春花笑道。 苏培盛一想,知道春花所言不虚,自己此刻的确有点累,去歇息一下,喝口茶吃点糕点,等会儿才有精神头伺候。 “那就有劳姑娘了。”苏培盛满意地朝着春花投去一笑,便随着绿果去西厢屋歇脚。 屋里。 “你敢咬爷!”某四惊诧异常,沉下眉眼看着身下的女子道。 “刚刚,刚刚有点疼嘛……”宛莹目光闪烁地看着某四,心道:姐这一身清白就交代在这里了,还不许我咬一下吗? 看着小格格尽然哭了,四爷略略有些恼怒的心也硬不起来了。 不过,被宛莹咬在肩头的那一下,直到此刻还是有些疼的!还从未有人敢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怎么还会痛!!”四爷一思量,明显不相信道。 “怎么不会痛!”宛莹忍不住气恼道,心说这身子明明是原身的呀,她不是已经被那啥了吗,怎么还会这么痛呢?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彼此,眼里都是不可置信的怀疑! 咕咕咕…… 四爷的肚子恰如其分地发出了抗议,经过剧烈运动后,自然更加饿了。 “自己擦一下!不叫她们进来伺候了。”四爷一咕噜坐起来,拿起自己的手帕放到宛莹的身上道。 这是觉得大白天去叫水也不好? 宛莹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拿起那帕子开始擦拭。 虽然她知道自己终究逃不开侍寝这个“本职工作”,可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就这样被某人终结了。 “等会儿陪爷用膳。”四爷自顾自穿好衣服道。 “妾身已经用过了。”宛莹“反抗”道。心里开始给某四扎小人:这是把自己当“三陪”了?陪睡,陪吃,最后还要陪玩? “那你就陪着爷说话,爷也有话与你说。”四爷回身看向床上的小格格道。 刚刚他在与宛莹那啥的时候,就发觉她的反应跟以前不一样。此刻见她说话也与以前不一样,刚刚话里带着点“不愿意”? “是。”宛莹放下心里的小抗拒,认清现实道。 然后,她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不能得罪他,不能得罪他,不能得罪他! 膳桌前。 “给爷布菜!”四爷对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脸小沉默的宛莹道。 一旁的春花着急了:自己这位新主子不会连四爷的喜好都不知道吧! 果然,宛莹拿起筷箸一脸茫然。 她的面前摆着大大小小的盘碗,她却不知道该给四爷夹哪个菜? 宛莹只好偷偷去看春花,正好看到她朝着自己眨眼。主仆两个只好用眼神交流四爷的喜好。 看清了春花的小动作后,宛莹伸出筷子去夹了一块山药,对四爷道:“山药清润温补,贝勒爷先用一点,清清肠胃。” “爷一早上就喝了一碗粥,哪里需要清肠胃了?”四爷板着脸道。 “那山药也是清火降燥的,贝勒爷先吃一块,去去火!”宛莹又灵机一动地道。 “你们都下去吧。”四爷凤目一扫春花,沉声道。 宛莹这下傻眼了,四爷将苏培盛和春花赶了出去,那自己可不知道下一菜该夹什么了! “爷喜欢什么菜,你好像一个也不知道?”四爷问,“再不说实话,刚刚那个丫头就出去领板子吧。” 宛莹顿时浑身一震,惊诧地看着四爷,一颗小心脏旋即提了起来:怎么办?被他识破了? “妾身前不久发了高烧。这个爷也知道。兴许是烧过了点,妾身发现有些事情就有点记不清了。也只是暂时性的,有时候有些记忆还能恢复。”宛莹连忙道,后背却已经生寒。 四爷狐疑地看着宛莹,心里却已然信了几分。 毕竟,发高烧在这个年代,是可以要人命的,现在只是失了一些记忆,又算个啥呢? 更重要的是,四爷知道自己更喜欢眼前这样的小格格——一个敢在自己跟前讲故事,不再唯唯诺诺,小心看自己眼色的董氏。 因为这后院里所有的女人对他都是唯命是从,除了福晋外,她们都是依仗着四爷的恩宠才能过得好一些。 任何东西多了,就会厌倦。四爷自然也不例外。 之前的董氏完全是长得美,才能被四爷看上,但光凭一张脸,能维持多久呢? 第17章 逼迫 “那就让高大夫过来看看吧。爷倒是从未听说过有发烧能抹去记忆的。”四爷道,他自然想不到在他面前的小女人已经换了一个人,可有病总要看的。 “多谢贝勒爷。”宛莹不敢再造次,心想反正“病”又不是随便能“看好”的。 四爷用完膳后,又要拉着宛莹一块写字消食。 好在原身本就是花奴出生,所以不怎么会写字也是情理之中。 于是,宛莹在陪睡陪吃完之后,再一次充当起了陪写的角色。 东小院里。 “侧福晋,奴婢,奴婢……”芸香跪在地上哀求道,“奴婢口舌愚笨,若是在福晋面前说漏了嘴,只怕会坏了侧福晋的事情。” 李氏正由着丫鬟玉壶在通头,闭着眼睛并不理会芸香的哀求。 像她们这样的丫头,在这府里头如无根无基,被主子盯上,基本就没有能力回绝。 “芸香,侧福晋是看得起你,才叫你去福晋跟前说几句话而已。你若是再不识相,那你借的那些银子就全部还给侧福晋吧。既然你不能帮侧福晋,欠的东西总要还吧。”一旁的高嬷嬷推了一把她的左肩头道。 芸香顿时瘫软在地,半个“不”也不敢说了。 她也是被家里人卖进府当奴婢的,要比春花强一点,每逢放假休沐的时候,还能回家看看。 可惜家里人对她不仅不觉得愧疚,还时常找她拿银子使。 芸香为了满足家里的隔三差五的索取,那点月银子渐渐入不敷出,这才通过高嬷嬷朝李侧福晋借了银子。 “芸香,你借的银子拢共一百二十八两。我们侧福晋是怜惜你,一直都没找你要,你可不要故意不换呢。”玛瑙适时地道。 “怎么,怎么是一百二十两,奴婢没有借这么多银子!”芸香结巴地道,她大概心里也有个数目,但绝不是这么多。 “呵呵,芸香,你当我们侧福晋专门做善事的,你借的银子然道不用还利息么?”玛瑙轻蔑地哼道。 这时,李氏睁开了眼睛,睨着跪在地上的那个人道:“芸香,只要你去指正那句话,你所欠的银子就一笔勾销。不但不用还了,而且还可以赏你五十两。” “还不快谢侧福晋的恩典。你若再不识时务,那就还银子。”高嚒嚒在一旁恐吓道。 芸香一脸灰白之色,她明白自己早就被人家捏住了把柄,挣扎根本就是徒劳。就如被蜘蛛网网住的飞蛾,越是挣脱,缠得越紧。 “芸香,你就安心吧,我们侧福晋在这后院里可是最受贝勒爷宠爱的。你帮我们侧福晋做事,自然也就没有人动得了你。”玛瑙道,“若是不识抬举,当心跟阿……” “玛瑙姑娘!”高嚒嚒突然扬声道,“也不用说得这么详细了。” “高嚒嚒,看来芸香还没有想清楚,你先带回去,给我好好照顾照顾她。”李氏慵懒地道。 高嚒嚒应了一声,正预备去拉人,芸香却突然往前一扑,哭道:“侧福晋,奴婢,奴婢去说就是。只是侧福晋千万不能不管奴婢了。” “你放心,我又不是让你去死,只是跟福晋说几句话而已。阿彩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你说的话,再无别人知道。”李氏抬起戴着玳瑁镶嵌宝石护甲的一只手,边细细看它,边道。 “是。奴婢听侧福晋的。”芸香道。 李氏这才抬眼看了看正在朝着她磕头的芸香,嘴角一勾,朝着高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高嬷嬷会意,连忙去拉地上的芸香。玛瑙也走上前,与高嬷嬷一起,将她拉到外面去了。 李氏抬眼看了看从八棱格窗投进来的天光,突然觉得一阵燥热,说道:“金钏,你去唤玉妍过来一下。” “侧福晋,二小姐这会儿兴许去了福晋那里了。”李氏身后一个站在角落里一直没出声的丫头道。 “小蹄子,还没有定下来了,就撇下我,跑去跟她亲近。”李氏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侧福晋,二小姐若是真地与福晋的内侄结亲了,对您来说,算是跟福晋缓和关系了。”金钏道。 “缓和关系?你觉得我和乌拉那拉氏能缓和关系吗?”李氏轻嗤一声道。 “奴婢失言了,福晋主动与二小姐撮合这门亲事。这明面上的意思是想与侧福晋交好。至少外面的人是如此以为的。”金钏道。 “正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何打算,这才烦躁。若是我一口回绝,贝勒爷会觉得我拒绝与她和解。可是答应她,又实在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李氏一边说道,一边伸手,身后的金钏连忙走上来,扶着她起身。 “侧福晋,那奴婢去正院迎一迎二小姐?”金钏小心地道。 “不必了,等她自己回吧。有那个丫头在,兴许还能推波助澜。现在最关键的是,借阿彩那个丫头的死,能将这盆水泼到董氏身上去才好。一个罪籍出生的花奴,凭她也配与本侧福晋姐姐妹妹?”李氏道,“看着她,本侧福晋这心里就不舒坦。” “侧福晋,奴婢扶着您去院子里走走吧。”金钏道,遂扶着李氏出了正屋。 要说这东小院,也是除了四爷的前院和福晋的正院之外最好的一块地方。当初四爷出宫建府的时候,对于李氏的安置,也是花了一番心思。 因为李氏和宋氏在福晋之前伺候四爷,福晋嫁了过来后,四爷不喜,一直宠爱李氏,远超过她们俩。宋氏早年也得宠过,可比起李氏,差多了。如今还是个格格身份,与其他的格格侍妾住在西院那边。不像李氏,单独住着这院子,孩子也生了三个,正可谓有恩宠,又有子嗣傍身。 李氏扶着金钏走到东院里的一处人工开凿的小水潭前,里面花白的鲤鱼正闲适地游来游去。 “侧福晋,您看这些鲤鱼,游得真好。”金钏扶着李氏的手,想借机转移李氏的心情。 可是李氏似乎没有听到金钏的话,愣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8章 小妾日常 “侧福晋?”金钏侧目看着李氏的侧颜,又喊了一句。 李氏仍旧驻足在水潭边上,对金钏的喊声置若罔闻。 过了片刻,李氏突然转身对金钏道:“我是不是老了?” “侧福晋美得很,怎么会老?”金钏连忙道。 其实她最清楚李氏究竟有没有老,但她也明白,李氏最怕有人说她老。 “贝勒爷不怎么来了?董氏那个小贱人还不是因为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勾得贝勒爷居然为了她,连三阿哥都不去看了。”李氏突然叫嚣道,与刚刚那个在芸香面前睨视一切的李侧福晋截然不同。 “侧福晋,贝勒爷只是被董氏一时迷惑。要论恩情,侧福晋与贝勒爷近十年的恩情,岂是她能比拟的。”金钏连忙道。 “恩情是有恩情,可是男人的心,最是喜新厌旧。董氏颜色那么好……”李氏道。 其实她也不过是25岁的年纪,却因为生过三个孩子,自然无法与只有十六岁的宛莹相比。 “侧福晋,董氏毫无根基,不过只有一张脸。再说,这府里头容不下她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金钏道。 这一句话仿佛一支强心剂,立刻让李氏恢复了自信。 “不错,福晋惯会做戏。我不相信,她就愿意看到董氏在爷面前受宠。”李氏道,抬手对照着一潭水镜开始整理自己的头上的珠花。 那厢,四爷拉着宛莹写了一会儿字,就发现小格格精神委顿。 “困了?”四爷停下手里的毛笔,侧目看着小女人道。 “嗯,妾身……”宛莹娇柔地应道,心里却在想:刚被你睡了,又要人家陪吃,现在又拉着练字!都是体力活,好么! 四爷瞧着宛莹明如皎月的脸庞,美如春花的眉眼,心里就是喜欢。 可瞧着她那模样,似乎伺候得很勉强? 自己去别的女人那里,她们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竭尽全力奉承讨好? “那爷回去了,你去歇着?”四爷脱口而出道,心里却在想着小格格会如何答。 好哇! “爷瞧着脸色发白,应该是没有休息好。嘴唇边上有些焦枯,妾身让人炖了冰糖梨水给爷送去。”宛莹压住那句“好哇”,想起春花对自己的叮嘱,“贤惠”地道。 这是几个意思? 赶爷走? 四爷顿觉内心受到了“冲击”,突然一把抓起宛莹的手:“正好爷也累了,干脆就在你这里歇晌吧,梨水叫人炖着,起来喝。” 某人脑侧一滴汗滑落…… 四爷都这么说了,宛莹哪里还敢说其他,自然得接着伺候他歇晌。 两人一同上了临窗的罗汉床,宛莹刚想背对着四爷小憩一下,就被某人扳过身子去。 “爷不喜欢看你的后背睡觉。”四爷抬手捏住了宛莹的下巴。 一张芙蓉秀脸上,杏目如波,眼中还带着丝丝羞涩…… 四爷本以为自己不会像老三那样喜好美色,可每次看到这张脸,心里就会一次次怀疑。 待四爷再去瞧怀里的小格格,却发觉她已经磕上了眼睛,睡着了。 四爷再一次惊讶:这董氏越来越有趣了。以前那副没有自信,畏首畏尾的模样消失了。现在还能在自己前面安然睡着!看来,她不再需要自己特别的“照顾”了。李氏在花园里对宛莹的那番欺压,自己从庄嚒嚒那里知道了。所以今日给李氏脸色看,也是隐隐有打压她的气势的意思。再加上李氏越过福晋的行为,越发得冷冷她。 可是,珊瑚那个丫头的话明显是针对董氏,若真是叫她们找到“证据”,到时候怎么“保”她? 四爷心里隐隐已经预感到阿彩那件事似乎是有人在往明月轩这边推! 烦,真是烦! 这些个女人,恩宠一多心就大! 四爷再一次看向熟睡的某人,这才闭上了眼睛。 一个时辰后,四爷又先于宛莹醒来,仍旧没有让她起来伺候,也没有让去苏佩盛去喊秋蔓她们来,自己穿了衣裳起了身,临走时,扔下一句话,让春花去叫高大夫过来为宛莹看看。 这一觉睡得很长,外面的天光都已经暗淡下去了,宛莹这才睁开了眼睛。 “格格,您醒了。”春花连忙蹲下问道。 “额,睡得我头都有点疼了。睡迷糊了。”宛莹一翻身,四爷果然不在了,于是放松了心情道。 “贝勒爷早就起身走了,等会儿奴婢就去将高大夫去夫喊过来。”春花一边扶起宛莹,一边道。 “喊大夫过来做什么,我又没病!”宛莹忍不住升了一个懒腰,又左右活动了一下脖颈道。 “格格怎么忘记了?您跟贝勒爷说发烧烧得有些记忆没了,贝勒爷稀罕得紧,这才立刻说让高大夫过来瞧。”春花道。 绿果端着铜盆进来了,青芽将捏好的热帕子递了过去。 宛莹擦了一个脸后,清醒了: “嗯,是有这么回事。” “格格,奴婢还是第一次听说发烧还能把记忆烧没了。”绿果忍不住道。 “那你这不就见到了。”春花连忙道,“快给格格梳个头,青芽,你去高大夫那里传话吧。” “格格,刚刚秋橘在杂屋里发现了一只猫。她知道格格不喜欢猫,故此将那猫赶出去,可那猫怎么也赶不走。”春花站在梳妆台边上为宛莹挑适合的首饰,一边说道。 “若它实在不愿意走,就让它留在这里吧。”宛莹想起自己救回的那只猫道,“就让秋橘照顾一些。” 春花知道现在的“格格”与以前那个格格性子不一样,也不需多问了,便问道: “是,奇怪的是那猫还受了伤。格格,怕是哪个院子里的呢。” “兴许就是野猫,养着吧。猫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宛莹忍不住道,“这院子里也太冷清了一些。有个猫猫狗狗,也热闹一些。” “那格格赶紧跟贝勒爷生个小阿哥,那咱们院子里就更热闹了。”绿果道。 春花忍不住去看宛莹的脸色,她虽说已经知道宛莹的秘密,可心里也的确不怎么踏实。 第19章 麻烦来了 宛莹听到这句话,心里也是一个趔趄:给四爷生孩子? “格格,孩子可比猫狗热闹多了。您要是给贝勒爷生了孩子,那您的身份又可以晋一晋了。指不定,另外一个侧福晋的名额就是格格的。”绿果不知道春花和宛莹的心思,一边梳头,一边自顾自地说道。 “绿果!干活的时候谁许你这样在格格面前大哧哧地口无遮拦啦。”春花眼皮子一跳,看到宛莹不吭声,连忙喝止道。 绿果很是无辜地看了春花一眼,心里略略有些不平:春花老是在她们这几个人跟前说东说西的,本来大家都是屋里头伺候的。谁也不比谁的身份高嘛。 不过她也立刻住了口,不敢再说话。 宛莹倒不是不悦绿果在自己面前随意搭话,而是绿果这几句话提醒了她:自己已经被四爷睡了,而且免不了还要继续睡下去,那怀孕的几率就非常大呀。若到时候真地怀了孩子,自己还能潇洒地回去吗? (我们的宛莹小姐姐心里一直有个感觉:既然自己能穿过来,那就一定能穿回去) “格格,前院来人了。”秋橘站在屋门口,超里高声禀报道。 宛莹放下身段与她们一块聚餐,还是很有作用的。明显,秋橘话声里带着与往日不同的情绪就是个体现。 春花抿嘴一笑,绿果也跟着欢喜。 主子得宠,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头也可以抬得高一些。 “春花,去拿几个荷包。以后但凡有赏赐,一律都给点荷包,人家跑趟腿的。”宛莹收了心里的担忧道。 春花点点头,忙应下,去拿打赏的荷包。 四爷的赏赐是两套头面,一套赤金蝶穿花的,另一套是是粉珍珠的。俱都是做工精良,用料上乘的好货,比之前赏赐的首饰都要好。 绿果本想赞叹几句,可是一想到春花,就只盯着看了看,没再做声。 春花打发走送赏的太监,回来也忍不住道:“格格,这两套头面比以前的都要好呢。说明今日贝勒爷在格格这里很高兴呢。” “收起来吧。这东西平日戴着也不舒服。”宛莹却兴趣淡淡地道,她现在满脑子就是如何避孕的想法。 姥姥的,这大辫子时代,女人简直一点儿自由和人权都没有。 那厢,正院里却已悄然开始了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芸香,你所言当真?”福晋一脸平静地看着跪在离自己一丈多远的地上的丫头道。 高嬷嬷也跪在芸香一侧,见福晋问,连忙道:“芸香所言句句属实,福晋,这个丫头平时老实巴交,为人也本分得很。一开始是害怕,后来想想阿彩死得冤枉,这才跟老奴交代了。” 福晋抬起单眼皮的眸子,扫了扫高嬷嬷,只令后者连忙缩了缩脖子,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 “芸香,你说阿彩跟你说,她得罪了董格格?董格格迟早要收拾她?”福晋再一次询问一脸苦相的芸香道。 芸香始终低着头,不敢去看福晋,听见福晋的询问,目光闪烁了几下后,才哆嗦着道:“是,阿彩说她之前与董格格的关系不好。她很担心被董格格记恨,因为董格格壬午日约她去花园里说点事情。她才有此担心的。” 站在福晋一旁的李嬷嬷从木槿手里接过一杯茶,亲自端到乌拉那拉氏面前,递给了她。 屋子里一片宁静,只听得见福晋推动杯盏的声音。 “既然如此,且去唤了董格格来对峙吧。阿彩已经死了,死人是无法开口说话的。”福晋押了一口茶后,将手里的茶杯递给李嬷嬷后,才慢悠悠地道。 “木槿,你去明月轩传福晋的话,让董格格过来,先不要说什么事情。就说福晋有几句话想问她。”李嬷嬷吩咐道。 待木槿出去后,金钏悄悄在福晋耳边说了几句话。 “好,让玉妍回来吧。她说去园子里给我摘几朵花的,怎么去了这么久?”福晋朝着金钏点点头道。 明月轩里。 高大夫已经来了,此刻正在为宛莹把脉。 宛莹知道这个大夫肯定是把不出来什么的,自然很放心地让他看。 果然,高大夫摸了半天脉象,并没有摸出什么来。可是四爷特意让人来给他传话的,若是自己什么都把不出来,四爷那边不好交代。 “格格,您上次高烧好之后,这记忆就出现了差错。不知格格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能否详细与小人说说。”高大夫一遍从宛莹的手上撤诊木,一边问道。 这一问,可是把宛莹问住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原身到底给自己留下了多少记忆。 “说不好,有的事情记得,有的事情记不得。有时候又能想起,有时候又想不起了。”宛莹只好如实回答。 高大夫目光一闪,心里更是没底了。他从医这么多年来,还从未碰到过这样的病症。从宛莹的描述上看,她是得了间歇式失忆症,可是造成此病的原因里没有高烧呀。 “高大夫,这病也不影响什么,您不如先回去慢慢查查医书,看看有没有我这样的例子。”宛莹很是同情地看着高大夫道。 高大夫脸上一红,他还从没有被人当面叫回去查医书的,只觉得脸上骚得很,可又无法辩驳什么,自己也的确没把出什么来。 “小人医术不精,还请格格海涵。小人这就回去,细细查查医书。”高大夫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宛莹一拱手道。 “高大夫严重了,我的意思是此事不急,慢慢查,慢慢治。”宛莹察觉到高大夫的窘态,连忙打个圆场道。 “绿果,去将那只咪咪抱过来,正好高大夫在这里,让他给瞧瞧吧。”宛莹想起那只受伤的猫,突然道。 高大夫正在整理好自己的医箱,听宛莹说让自己给一只猫诊治,心里有些不情愿地道:“董格格,小人不会给畜生看病,只怕爱莫能助呢。” “高大夫,那只咪咪受了一点伤,你就给它看看吧。应该不是难事。”宛莹没有察觉高大夫的不情愿,继续说道。 高大夫只好应了,心里却着实不高兴。没看出宛莹的病,却要给一只猫看,是在有辱他的名声。 第20章 木槿 秋果将那只猫抱了过来。她刚一进屋,那猫哧溜一下,突然从绿果的手上跳了下去,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不过因为它左腿受伤,落地的时候,明显地趔趄了一下,然后就喵喵地朝着宛莹跑了过去。 “格格,这猫跟你亲耶。”绿果惊讶地道,“刚刚还在奴婢手里不安分得很,怎么一进来,就跟认得格格似的,冲着您跑过去了。” 宛莹弯腰抱起那猫,随口道:“这就是缘分。兴许它跟我就是有缘。” “高大夫,来给它瞧瞧吧。这猫的左后腿有点问题。”宛莹朝着高大夫道。 高大夫只好再次打开诊箱,去为猫咪诊治。 说来也是奇怪,猫刚被放在桌子,它就开始乱叫起来,但只要宛莹去摸它,它就能瞬间安静下来,任凭人在它身上查看。 “格格,这猫不是您养的吗?”高大夫也好奇地问道。 “不是,是从外面捡来的。我瞧着它可怜,身上还有伤,就带了回来。高大夫,请你好好给它看看吧。”宛莹道。 高大夫一愣,因为他在这院里给各处的主子们瞧病也不少年了,还从未有人对他说个“请”。 客气是客气,但仍旧是把他当奴才使唤的。 莫名的,高大夫的心里没有那么抵触给这只猫看病了。 待高大夫一阵检查后,猫的伤情基本确认了。左后腿骨折,臀部还有一道比较深的伤口,幸亏及时止血了,否则这只猫怕是挨不过的。 “这猫的伤像是人为造成的。”高大夫道,“我给它抓点促进伤口愈合的汤药喝,这左腿需要做个板,将猫腿固定住,起码得一两个月才能养好。” “好。真是谢谢高大夫了。咪咪,快谢谢高大夫!”宛莹举起猫的左前爪,朝着他招了招手。 几个丫头都笑了起来,就连高大夫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格格,正院来人了,请见格格。”秋橘在门口又扬声禀报道。 “绿果,你随高大夫去他那里,将药带回来。”宛莹抱起猫,将它安置在了自己的怀里道。 高大夫遂和绿果一块儿出了正屋。 木槿此刻被秋橘安置在西偏间里喝茶,她透过窗棱,正好看到了高大夫的侧颜。 那厢,宛莹抱着猫坐到了堂屋的主位上,遂让春花去请木槿进来说话。木槿是福晋跟前的大丫鬟,自然得让春花去叫。 “格格,把猫给青芽抱下去吧。”春花看了看宛莹腿上的猫道。 “不碍事。它很乖,也不重!”宛莹道。她在后世的家里就养了一只猫,刚好这只咪咪可以慰藉慰藉她对父母的思念之情。 春花便走出屋子,去西偏间请木槿。 “让木槿姐姐久等了。我们格格请姐姐进去说话。”春花走进西屋里,对正坐在那里喝茶的木槿道。 木槿抬头一笑道:“董格格这里的茶真好喝。” “木槿姐姐说笑了,福晋院子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岂是明月轩能比的。”春花接口道。 木槿放下茶杯,站起来,跟着春花出了西偏间,沿着廊庑往正屋走。 “董格格身子不爽利吗?刚刚瞧着高大夫出去了。”木槿随口道。 “嗯。格格只是有点头疼。贝勒爷怜惜,叫了高大夫过来给瞧瞧。”春花连忙解释道。 格格身子不爽利,需要请大夫过来看,是需要去福晋那里报备的。必须得福晋同意了,才能给看大夫。当然,四爷直接叫过来的,就不需要去福晋那里禀报了。 木槿不再多言,转眼已经到了屋门口。 宛莹正在跟怀里的猫说话,眼角的余光瞥见两个人进来时,这才停了逗弄,将猫咪往怀里拢了拢。 “奴婢给董格格请安!格格万福。”木槿走到合适的位置,福身请安道。 “快些起来。春花,给木槿端个绣凳,坐着说话。”宛莹很是客气地道,必经福晋可是四爷的正室,而且对自己不错,上次还赏赐了不少补品的。 “奴婢不敢。格格就让奴婢站在这里说话,不然奴婢会觉得心里不安的。”木槿连忙道。 “木槿,不知福晋有何事?”宛莹也不坚持,问道。 木槿的目光此刻却全部都在宛莹怀里的那只猫上,愣在那里不说话。 “木槿……”宛莹又喊了一句,见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怀里的猫上,“你认识这只猫?” 木槿这才回过神来,神色略略有些不自然,摇头道:“不认识。” 宛莹却明明刚刚在她脸上看到了稍纵即逝的惊讶,可木槿说不认识,她也只好按下不提,而是去看她的左耳。 上一次在福晋那里,她就发现木槿的左耳上有一道奇怪的伤痕。 “木槿,你的耳朵怎么了?好像被什么东西划伤了?”宛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 木槿没想到宛莹发现了自己左耳上的那道伤痕,眼里泛起一股惊讶,仍旧看着那只猫道:“是被猫抓伤的。” “不会是这只猫吧?”宛莹立刻明白了木槿为何久久盯着自己怀里的猫道。 “不是,是一只野猫。格格,您这只猫从哪里来的?奴婢记得格格先前好像不喜欢这些长毛的畜生。”木槿恢复自如道。 “捡的。以前是不喜欢,可现在觉得猫挺可爱的,又通人性。这猫也是与我有缘。”宛莹道。 木槿自然不会告诉宛莹,她怀里的猫正是福晋养了好几个月的那只猫。 “董格格,我们福晋有一些话想与格格说,请格格随奴婢一块儿去正院吧。”木槿不再多想,说道。 “不知福晋有何事?”宛莹下意识地就问道。上一次见福晋的时候,她就给福晋匆匆看过一个相。福晋的相貌很是清贵,可五官何处都没有很明显的特征,故此,宛莹一时看不透这四福晋的面相。不过,福晋算不上很美,长相甚至略略偏男相。 “福晋并没有告诉奴婢要跟格格说什么,只是让奴婢来请格格。”木槿道。 宛莹不疑有它,遂将手中的猫放下。 不知为何,猫却开始焦躁不安起来,嘴里甚至发出咕咕的声音。 第21章 耳环起作用了 啊! 下一刻,那只猫突然从宛莹怀里蹿了出去,朝着木槿腿上扑了过去,然后从她的腿边溜了过去,一下子跑到屋角旮旯里去了。 木槿被它的突然动作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后,双腿也连忙往后躲闪,差点没摔倒,勉强站住后,尴尬窘迫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宛莹瞧着木槿的脸色,心道:这个木槿,好像很怕咪咪呢!然道抓伤她耳朵的猫,就是咪咪!可为什么她说不认识呢? “木槿姐姐,没事吧?”春花连忙上前扶住木槿的胳膊道。 “没事,没事。刚刚那猫突然动作,吓了我一跳。”木槿挤出一丝笑容道。 “木槿是被猫抓伤了耳朵,所以对猫有了惧意了吧。”宛莹盯着她笑道,果然见木槿脸上一愣,随即又恢复如常。 “兴许是的。让格格见笑了。”木槿压住心底的惶恐,强作欢颜道。 宛莹不再多问,遂让春花扶着自己,与木槿出了明月轩,往正院去了。 一路上,木槿走在宛莹主仆前面。 宛莹扶着春花的胳膊,看着前面的木槿的背影想着那耳环的事情。 “木槿,你是不是掉过一只耳环?”宛莹决定试探试探,便索性直接问道。 “格格怎么知道?奴婢,奴婢是掉过一只黑珍珠耳环。”木槿停下脚步,回转身,看着宛莹和春花道。 春花惊诧地不由自主地看向宛莹,却见自家格格目光清明,不徐不慢地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那只小小的黑珍珠耳环。 “可是这枚?”宛莹道,心想:碰碰,总是有好运的! 木槿更加诧异了。福晋院子里的丫鬟的确都是戴珍珠耳环,不过各人的珍珠耳环颜色都有差异,所以木槿一眼认出宛莹手里那枚耳环正是她前不久掉的。 “这耳环是奴婢的。格格是在哪里捡到的?”木槿问道。 “的确是捡到的。这耳环是我在园子的那片池塘边捡到的。木槿,你可是去过那边?”宛莹盯着木槿惊诧的脸道。 “没有,最近奴婢都没去过那里。不可能,这耳环不可能落在那里。”这回,木槿坚定地摇摇头道。她很确信,这只耳环遗落的地点绝不会是那边,因为她的确不曾去 过。 宛莹盯着木槿的脸,用了祖父教给她的细微表情读心法去读这个丫头的脸。 当木槿看到这耳环的时候,下颚下垂,嘴唇和嘴巴放松,眼睛张大,眼睑和眉毛微抬,符合惊讶的情绪特征。 当她否认去过阿彩出事的池塘边时,微表情特征显示木槿并没有说谎,至少脸上没有任何一处特征符合微表情撒谎者的特征。 若是她善于掩饰,除非这个木槿是个撒谎的高手。 奇怪!案发现场出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那个地方的耳环? “木槿,阿彩就是死在那个池塘里,而你的耳环不偏不倚正好在她落水的地方。这意味着什么?”宛莹轻启嘴唇道。 一旁的春花听完宛莹说到这里,一颗心差点没激动得跳出来。 木槿更是紧张得连脸都白了,她岂有不明白宛莹这番话的意思!!福晋正在调查阿彩那个丫头的死因,若是此刻她的死与自己扯上关系,与正院扯上关系…… “董格格,这耳环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人扔在那里的。一定是这样的。”木槿突然紧张得大声道,“奴婢绝对不可能将它遗落在那里。” 木槿明白,若是自己此刻撇不清与阿彩的死的关系,那么福晋将…… 那厢,四爷正在书房里写字。看完朝廷里的廷报后,他一般都会让苏培盛铺好纸,写写字来静心。 “贝勒爷,庄嬷嬷请见!”苏培盛从门口听完小太监的禀报后,便轻手轻脚地走回到四爷低头弓腰地道。 “让她进来吧!”四爷一边写,一边道。 不消片刻,朱红色楠木雕刻着祥云的木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了。 一身褐紫色襦裙的妇人轻手轻脚地向四爷的书桌那边走了过去,正是那日救了宛莹免受李氏刁难的庄嬷嬷。 “给贝勒爷请安。”庄嬷嬷垂下眼帘,福身请安。 “何事?”四爷问道。 “福晋那边得了通报,说花房的芸香去正院指证阿彩的死与董格格有关。福晋已经让人传董格格过去了。”庄嬷嬷低首禀报道。 四爷突而挺住了手,正好一滴墨从粗黑的毛笔端滴落了下去。 “那你查得如何了?”四爷道。 “启禀贝勒爷,阿彩欠了不少银子。据老奴暗下查访,她每月的月钱总是不够用,四处借银。”庄嬷嬷道。 “一个花房的奴婢,为何月月入不敷出?”四爷皱眉道,“总不会跟他们喝酒赌耍吧?” “老奴正在查。贝勒爷,董格格不知能否应付,老奴是否要过去?”庄嬷嬷小心翼翼地看了四爷一眼道。 原来,四爷已经让庄嬷嬷暗中查访阿彩落水之事,并让她暗地帮扶明月轩。庄嬷嬷得了正院那边的消息,这才立刻来禀报。因为她知道,董氏可是四爷的心头好,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自己这帮扶之责就没有做好。 可从那日她瞧着董氏与李侧福晋的交锋看,董氏变聪明了! “爷过去瞧瞧!”四爷放下手里的毛笔,转身从紫檀木的圈椅里走了出来。 苏培盛和庄嬷嬷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各自不再多言,一个连忙跟了上去,另一个松了一口气。 且说此刻,宛莹正好与春花和木槿走到了正院。只不过,木槿没再走在前面,而是一脸沉重地走在春花边上。 “董格格,奴婢先进去跟福晋禀报一下吧。”木槿道。 “不必了,我倒是想看看芸香和那个高嚒嚒会怎么说。木槿,你最好快些想想自己的那耳环到底落在何处了。”宛莹提醒她道。 原来,宛莹趁木槿慌神之刻,问出来了福晋此刻是为何事而召自己前来。 木槿被那耳环搅的六神无主,自然就什么都说了。 木槿满脸担忧,可她又不好此刻就跑去跟福晋明言,只能等有机会,去跟福晋禀报这件事了。 第22章 直指宛莹 “妾身给福晋请安,给侧福晋请安,给各位姐姐请安!” 宛莹走入正屋之后,发现各处的主子们都到齐了。 其实,这还是她自穿过来,首次这么齐整地看到四爷的女人们。 好在春花已经将四爷的女人一一跟宛莹介绍了一遍,现在她基本都能叫出她们的姓氏。 坐在左手第一个位置上的正是李侧福晋,右手的第一个位置上的女子则是四爷的第一个女人——宋氏。 李氏下手坐的是苏氏,宋氏下手坐的是武氏。 妻妾济济一堂,连上宛莹自己,一共六人。这在众位皇子里绝对算得上是少的。 “董格格,坐下说话吧。”福晋仍旧面带笑容,亲自扬手示意宛莹起身。 宛莹在春花的搀扶下,踩着还不太熟悉的花盆底子,缓缓走向右边的末尾——最后一个座位上坐下。 “福晋,听说有人来这里禀报阿彩的事情。正好,我与各位姐妹在园子里散步,便拉了大家一块儿来听听。哎,那个阿彩死得真不是地方,害得大家伙儿都不敢去那池子边去了。”李侧福晋一甩手里的帕子,对着众人道。 “可不是,妾身白天都不敢去那里了。听说那个丫头被捞上来的时候,浑身都肿胀得厉害。”坐在李氏下首的苏氏拿起绢帕遮住自己的鼻子道。 这苏氏出自江南大族,生得也很有几分颜色。一双垂凤眼,眼角一颗垂泪痣,极尽风流。 宛莹瞧着她说话的小动作,不由得暗笑:说谎说得也太明显了! “福晋,这阿彩到底是怎么死的?”坐在宋氏下手的武氏也问道。她出生武将之家,容貌也比旁人多了几分英气。 “武妹妹,此事自有福晋查明,你且不要着急。”一旁的宋氏终于开口道。她虽然在众女当中年岁最大,甚至都比四爷大了两岁,可却生得娴静隽永,即便不说话,光坐在那里,就如一副水墨画一般。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之时,宛莹已经将在场的这几个人的相貌特征扫了一遍。 “李嬷嬷,去把她们俩带出来吧。”福晋道,“此事着实叫我头疼,可贝勒爷亲自交代的。此事就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 高嚒嚒和芸香被人带了进来。 “芸香,本福晋已经将董格格请来了,还有其他各处的主子都在。你对本格格所说的话就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遍吧。”福晋道。 芸香缩着脖子,目光胡乱左右看了看,便低头将与福晋所说的那番话重新又说了一遍。 宛莹和春花听完芸香的“证词”,主仆两个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春花朝着宛莹轻轻摇头,示意芸香所言并非属实。 宛莹刚刚去看春花,实则是问她原身有没有真地针对哪个阿彩,见春花摇头,宛莹心里放心了,便对她眨了眨眼睛,那意思就是“不用担心”! 原来木槿只是与宛莹说了是关于阿彩的事情,可没跟她芸香的“证词”。 芸香此刻说得有眉有眼,若是给以前的那个原身,此刻只怕只有急得掉眼泪的份儿了。 这时,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宛莹,等待她如何解释。 “启禀福晋,这个奴婢说得每个字都不是真的。妾身并未与阿彩有过什么约定,更不曾对她怀恨在心。妾身以为一定是有人背后指使她来做此番伪证。不然妾身与她无冤无仇,她凭什么空口白牙,敢到福晋面前颠倒黑白。”宛莹即可掷地有声地道。 “哎哟,今日的董格格真是令妾身刮目相看了。平时总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原来也有这样伶俐的口齿。”苏氏阴阳怪气地道。 福晋、宋氏和武氏也纷纷露出惊讶之色,由此可以看出之前的那个原身有多弱了。 “如果是董格格做的,她当然会不承认咯!不仅如此,她还空口无凭地诬陷在座的各位姐姐们。刚刚说是有人指使她的呢!”玉妍突然朝着福晋道。 经过她这么一挑唆,果然在座的人都微不可闻地蹙了蹙眉头,心里也对宛莹起了丝丝反感。 这就是人性。 虽然她们此刻也并不确定就是宛莹害的那个阿彩,但只要但凡有丝毫对她们自身不利的,她们才不管阿彩是谁害死的,只会对那个给自己带来不利影响的人产生敌意。 宛莹微微蹙了蹙眉头,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身后的春花也没料到宛莹会站起来,不过她心底倒是没有以前那般害怕了。 “启禀福晋,可否容妾身问她几个问题?”宛莹道。 “自然是可以。”福晋道。 宛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步走到了芸香和高嬷嬷的面前。 看着她的目光,各式各样,有的是等待好戏开场的幸灾乐祸,有的是隔岸观火的事不关己…… “芸香!”宛莹走到她面前,提高了声量喊了一句。 芸香连忙对着宛莹一缩身,顿时匍匐在地道:“董格格,没有人指使奴婢。阿彩的确跟奴婢这样说的。奴婢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而已。” 李氏的眼里闪过微不可闻的精光,一旁的玉妍更是双眼褶褶发光。 福晋端坐在主位上,脸上的神色仍旧是那番波澜不惊,谁也猜不透她此刻内心所想。 苏氏自然是希望能用阿彩这件事将宛莹拉下水,这样四爷也就会想起自己了。四爷没有收宛莹之前,去她那里的次数可是最多的。 所以,苏氏对明月轩是又妒又嫉,心里早就想着宛莹能有一日失宠,到时候她就能任意作践,以报这夺宠之恨了。 对面的宋氏仍旧是一副闲庭杏花的样子,略略好奇地看着宛莹与那芸香,而坐在她下首的武氏则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宛莹。 “芸香,你说阿彩与我约了壬午日去园子里说话,那你的意思是我那日将她推下水塘的?”宛莹轻蔑地笑道,对于这样拙劣的谎言,她觉得简直可笑至极。 “那个阿彩就是壬午日死的,她又和你一块在那里,而且你们还很不合。事情就明摆着了,你还有什么好问的。”玉妍道。 第23章 不畏惧 《四爷:娇妃会算命》第23章 不畏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章 四爷的态度 “爷听说福晋已经查到了那个丫头的死因?”四爷侧颜瞧着福晋的手道。 “妾身是得了花房丫头芸香的禀报,这才让董妹妹来与她对峙一二。从现在看,此事还需要再调查,不能听信一个丫头的话。”福晋连忙道。 为了一个董氏,还不值得将正院扯上来。况且此事看来八成就是李氏所为,能算计正院,又拉上一个董氏的,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高嬷嬷浑身一震,心里开始着急,刚刚福晋那句话,明显就是在维护董氏了。 芸香更是胆战心惊起来,可事已至此,她只能咬紧牙关不松口。 “刚刚董妹妹所言,妾身觉得倒是个法子。若是董妹妹那日真去了那园子,那边负责洒扫的下人总有人瞧见吧。”宋氏细声细气地道。刚刚福晋突然口风转了,看来那个芸香八成是有人指使才这么说的。自己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又顺着福晋,还能让贝勒爷看看自己。 李氏瞥了一眼对面的宋氏,心里冷哼一声,便朝着苏氏使了一个眼色。 “妾身倒是有个法子,比挨个去询问那些奴才要快得多。”苏氏会意,立刻出言道。 “苏妹妹有什么意见?”福晋果然偏过头看向苏氏道。 四爷也果然看向苏氏,等着她说出她的法子。 “若是那日董妹妹去了园子,她的贴身丫头总会跟着吧。”苏氏话音一落,站在宛莹身后的春花浑身一颤,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 宛莹不由得也紧张起来。虽说她与春花这些时日的相处,已经摸准了这个丫鬟的脾气,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可若是遇到情急被人逼迫的情况,不知道她能否抗得住。 “春花,你过来,到本福晋这里来。”福晋见四爷不说话,遂向春花招手道。 春花稍稍迟疑了一会儿,只好从宛莹的身后走了出去,走到与芸香同行别列的地方站定。 “春花,当初董妹妹被抬了身份。你们几个伺候她的人,都是我亲自挑选的。我知道你一向老实本分,做事也尽心尽责。现在,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家主子壬午日有没有去园子里,有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情?”福晋盯着春花道。 这时,屋子里七八双眼睛全部都聚集在了春花身上。 她们觉得董氏到底只是花奴出身,毕竟这里最正经的主子是四爷和福晋,春花也不是宛莹带进来的丫鬟,没必要对她死忠。 春花抿了抿嘴唇,略带一丝慌张地道:“我家主子那日根本就在屋子里没出去过。这个奴婢可以以性命担保。我们主子也从未刁难过阿彩,高嬷嬷刚刚那样说,是,是信口齿黄,无根无据。” 虽然春花的声音里略带着恐惧和慌张,可那是因为她面对着四爷和福晋自然而然的弱势者的慌张。 宛莹心里一片激动:她以为春花不会背叛自己,可她没想到春花不仅在这个时候义无反顾地选择跟自己站在一起,而且还能当着四爷的面驳斥高嬷嬷的污蔑和栽赃。其实正如福晋刚刚那番话里暗示的那般,她并不是自己的带进来的奴婢,相处也不过短短十几日,可她却选择将自己的性命与自己绑在一起。这片真心,值得自己真心相待。 “爷觉得春花这番话可信。来人,芸香和高嬷嬷即日起自禁于屋里,待福晋查明后再行裁夺。若胆敢栽赃嫁祸,爷决不轻饶!”四爷凤目一眯沉着声音说道。 虽然他没有动怒,也没有斥责,可从这番话里却已经知道四爷的态度了。 “李嬷嬷,你亲自去办,将她们带下去吧。”福晋压着心底的不适,吩咐道。 众人见四爷都发话了,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 有人对宛莹更加嫉恨,有人觉得好戏就这样落幕了,未免有点意兴阑珊。 …… 待众人都退出正院,四爷预备留下来跟福晋用晚膳,于是索性就在正院坐会儿,与福晋说说话。 除了性格板正之外,福晋实在没有什么其他的不好,所以四爷对她的态度一直是敬重的。 不仅如此,福晋为人和善,生活节俭,也很得四爷的赞赏。 “爷,妾身让人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什么来。妾身实在愚钝!”福晋谦逊地低着头说道。 “福晋费心了,这后宅的事情多而杂,慢慢来就行。不过,爷倒是觉得,你可以查查阿彩的月银去处。她死得莫名其妙,如果不是恩怨,很有可能与银钱有关。”四爷提醒道。 福晋心中一喜,连忙道:“贝勒爷所言极是。妾身明白了。” 四爷心里一松,福晋所言所行没有不当之处,自己有时候可能想多了,于是心里便有些内疚,遂温和地道:“听说福晋时常抄经,每天抄多少?” “妾身每天要抄三卷。都是先焚香净手之后抄的。额娘身子可好了一些?妾身不能进宫侍疾,只能虔诚抄经,祈求菩萨保佑额娘身子快些好起来。”福晋道。 “额娘身子好一些了。你不必挂心。有十四福晋和四妹在一旁伺候,额娘那边没有什么不妥当的。也是老毛病了,无什么大碍。”四爷拉过乌拉那拉氏的手道。 抄经这样的事情,宫里头每个女人都会做。福晋以前也是在宫里头生活过,自然也知道作为后宅女人的这一套生活准则。后宅的女人,尤其是正室,一定要表现得慈眉善目,不可以刻薄狠毒,不可以心肠不善,所以都喜欢抄抄经文,养一养佛心佛性。 李嬷嬷会意,朝着几个丫头使了个眼色,众人皆都退下去了。 待晚膳摆上来时,四爷一看满桌子的菜,还是没有多少胃口。福晋其他的事情都做得得体,可就是点的膳总不和四爷的心意。 不过,四爷从未说出口。福晋也从不觉得自己点的膳食有什么不好。 “爷,这道什锦茄丝做得不错!”福晋见四爷的筷子举得不勤,便主动推荐道。 四爷一瞧那花花绿绿的看不出是些什么东西做的“茄子”,而且又是用面粉勾芡了的。他就提不起一点儿胃口。 四爷不喜欢吃勾过芡的菜呀,这连膳房的都知道的。 第25章 主仆同心 “爷饱了,我去弘晖那里看看。等会儿再过来。”四爷放下筷子道。 福晋正预起身,却被四爷按在了座位上。 “我去去就来,福晋多用一些。”四爷拍了拍乌拉那拉氏的肩膀道。 眼看着那片袍角消失在门口,福晋的筷子却始终没有再动过。 “福晋,贝勒爷兴许肚子不饿,您再进一些吧。”李嚒嚒劝道。 “嚒嚒,叫芙蓉领人进来收了吧。”乌拉那拉氏哪里还吃得下去道。 “贝勒爷的胃口老奴看了这么一些年都没看清,您不必太自责。”李嚒嚒道。 她是福晋的陪嫁嚒嚒,又是他的奶嚒嚒,福晋的性格她最知道。但凡认准了一件事,一定会做到底,绝不轻易动摇。因为性格如此,与四爷处了十年夫妻,越处越远了。 “今日贝勒爷专程过来,是怕董氏受欺负?”福晋道。 “贝勒爷一直不喜欢后宅里有什么阴私,您也不用多想。董氏还算乖巧,有她分去李氏和苏氏的宠,对咱们正院来说,也有帮助。”李嚒嚒分析道。 “可今日董氏的伶牙俐齿,你也瞧见了,还有她不动声色地捏住了咱们,真是令人刮目相看。”福晋道,“然道她以前的柔弱都是装的?” “老奴瞧着今天的董格格,的确与往日不同了。”李嚒嚒道,“不过她身份低微,而且还是罪籍,依靠的不过是一张脸。待过个几年,有新的花花草草进来,她也就不足为虑。福晋只要在正位上坐得稳,不管他们如何翻腾,也越不过福晋去。福晋还是应该防着那些有子嗣的。” “李氏!嚒嚒,去查阿彩的月钱都花在哪里?若真与她有关,一定不能让她轻易逃脱了。”福晋道。 李嚒嚒当然知道福晋若说的“她”指的是谁。 “是,福晋今晚还是不要抄经了,贝勒爷等会儿还要过来的。”李嚒嚒道。 “不可。今天忙了一下午,该抄的经还是要抄的。”福晋坚持道。 那厢,宛莹正在用膳。她从正院回来后,先是由着丫鬟们伺候着净面通头,然后歪在罗汉床上小憩了一会儿后,才起来用膳。 “绿果,青芽,你们下去歇着吧。春花一个人在这里伺候就行了。”宛莹坐在膳桌前,只梳了一个两把头,身上着了一件淡绿色的软绸旗袍,也没有穿花盆底子。 绿果和青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宛莹,便福了福身,退出去了。 “春花,你过来,到我身边坐下。”宛莹看着春花道。 春花顺应地走了过去,不过并没有坐下去,说道:“格格,奴婢还是站在这里吧。格格要用什么,奴婢帮您布菜!” “坐下!我有话与你说!”宛莹伸手,拉着春花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 春花架不住宛莹的坚持,只好坐了下去。 “春花,今天在福晋那里,我得谢你。”宛莹真诚地道,“你先别说自己是奴婢,维护主子是应该的话。先听我把话说完。首先,福晋说的那句话意思很明白,你其实为了自己的安全,也可以选择不帮我,但是你还是选择帮我,是因为你不忍看我受人诬陷,这是仁;其次,你为了让人信服,屡次拿自己的性命起誓,让我很感动,这是义;最后,你既知道我并非以前的那个宛莹,还是义无反顾地跟我站在一起。这是忠。春花,从现在开始,你我不是主仆关系,任何时候,我也会为你竭尽所能。” “格格,奴婢从没读过书,也不识字。奴婢不知道什么仁,什么义的,奴婢只知道格格对奴婢好,奴婢就要对格格好。”春花也略显激动地道。 宛莹看着这个淳朴得不像话的小姑娘,一时都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动。 “格格,贝勒爷现在插手这件事,还将那个高嬷嬷和芸香关了起来,这就说明他是站在格格这边的。格格没做的事情,她们冤枉不了。”春花道。 宛莹点点头,说:“今日有人是有备而来的。不过,福晋中途改了口风,不知是贝勒爷来的缘故,还是木槿已经将那耳环的事情告诉她了。” “福晋一向宽厚,她对格格一直也没有为难过。可是木槿的耳环怎么会落在那边?然不成是福晋所为?”春花一步步推想道,最后尽然睁大了眼睛道。 宛莹心里也是正在想着这种可能,那就是阿彩的整件事情根本就是福晋所为。 “格格,你也这样想,对不对?”春花皱了皱眉头道。 “春花,目前一切都是猜测而已。你也说了,福晋一向宽厚仁慈,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此事更像是李侧福晋所为。她们姐妹在那边一唱一和,再加上一个苏格格在一旁敲边鼓。若是福晋真是这一切背后的操作者的话,她应该不会那么快转了口风。一定是木槿将耳环的事情禀报了,福晋不想扯上正院,这才突然变了话……”宛莹细细想道。 主仆两个俱都为在正院那一番情景而暗暗心惊。 若是当时宛莹不是据理力争,若是春花不是鼎力相助,只怕现在她们两人都不可能坐在这里了。 “格格,您也不要多想了。贝勒爷还是宠爱格格的。只要贝勒爷的态度偏向格格,她们就不敢太过分。”春花道。 “可是若下一次再有更加直接的人证呢。如是她们做得再完善一些呢,那贝勒爷还会不会偏向于我?”宛莹幽幽道。 宛莹出身在风水世家,自小熟读《周易》《神相麻衣》等书,而后还学过微心理表情学,使得她更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而不是心里所以为的。 经过在正院的那一场,宛莹切身感受到了作为一个“小妾”所要面临的困境:被正室忌惮,被同行倾轧,被那个万众瞩目的男人疑心…… “格格,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若是福晋一直查不到,那格格始终都还是她们怀疑的对象。”春花道。 “不会的。福晋现在急于摆脱正院的嫌疑,一定会细细去查。所以这次还真是那枚耳环救了明月轩。”宛莹道。 第26章 取名 屋外。 绿果和青芽两人站在屋檐下守着。主子还没用完膳,她们是不能吃饭的。一般宛莹用过后,剩下的饭菜就是这三个丫鬟分了用。 秋橘和冬梅,做杂事的小太监,以及王婆子和谢嬷嬷都是分不到的,她们得自己去膳房提膳。 “格格老是跟春花躲在屋子里说什么,还得赶我们出来。”绿果忍不住嘀咕道。 “你要是累了,回屋去歇息一会儿吧。我守在这里。”青芽看了绿果一眼道。 “那怎么行,若是格格叫起来……”绿果嘟着嘴巴道。 “背后议论主子,可是做奴婢的大忌!”青芽一推绿果的一只胳膊道。 “知道了。”绿果朝着青芽鼓了鼓嘴巴道。 这时,门吱地一声从里由外被人推开了,正是春花。 “你们两个进去收拾吧,格格用完了。”春花走出来道,“我去看看格格的猫,给我留点菜。” 青芽朝着绿果眨了眨眼睛,遂“嗨”了一声。 春花穿过廊庑,往秋橘和冬梅所住的小偏间走去。 原来那只猫被秋橘从屋角旮旯里捉了出来,就养在她的屋里。 “冬梅,几点了,得去给格格提水了。”秋橘给一边喂猫喝水,一边道,“今天格格说要洗个澡的。” “嗯。这马上就要五月天了,今日正午头还有点热。格格怕是出汗了。”冬梅坐在自己床上做针线道。 “格格回来的时候,瞧着脸色不好。也不知道福晋到底让格格去说了什么?”秋橘道。 “不知道。咱们去提膳的时候,听见苏格格屋里的丫头说的什么花房的人要倒霉了。还说了一句‘董格格’厉害了。你听到没?”冬梅也停下手里的针线道。 “听见了。可不是,咱们格格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我更喜欢现在的格格。你呢?”秋橘道,“以前格格连猫都怕,现在还主动捡回来只猫。” “我也更喜欢现在的格格。那日格格还跟我们讲故事呢。格格人好,我们也好伺候一些。”冬梅点点头道。 这时,春花才抬手敲了敲门,朝里问道:“秋橘,冬梅,格格要的热水得准备起来了。” 两个丫鬟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去开门。秋橘离得近,率先走了过去,一把拉开了木门。 “那只猫如何了,肯喝药吗?”春花见是秋橘,边往里走,边问道。 “肯喝。这只猫真是乖,好像能听懂人话似的。我让它喝药,它很配合地添了干净。”秋橘笑道。 “格格说,让我抱过去。你们先去提水吧。”春花看着正躺在篮子里的猫道。 它的左腿被高大夫夹了一块板,现在只能躺着,不能自由行走了。 “春花,我们格格与花房的那些人没关系了吧。”秋橘忍不住问了一句。 春花提着篮子正预备走,一听秋橘这样问,转身道:“当然没关系,格格心善,怎么会与花房的那些人有瓜葛!若是听到什么,一概不要理会。” 秋橘和冬梅心里有数,遂一块去膳房给宛莹提洗澡的热水去了。 春花提着篮子回了正屋,宛莹正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发呆。绿果和青芽在内屋点香薰,快五月的天了,蚊虫也渐渐起来了。绿果和青芽将熏香点后了,又用扇子将香气往蚊帐里赶。 “格格,这只猫也真是奇了,秋橘说它很配合地喝药呢。”春花捧起篮子走到宛莹跟前道。 宛莹伸头去看那猫,猫也从假寐中醒过来,睁开了一双橙黄橙黄的大眼睛瞧着她。 “来,咪咪!”宛莹心里一乐,伸手将它从篮子里抱了起来,安置到自己的腿上。 “哈,猫猫刚刚一副懒懒的样子,连头都懒得抬一下,现在见到格格,这小眼睛立刻就睁开了。”春花逗笑道。 “给你取个名字吧。”宛莹卷起嘴角,撸着猫腹部的毛道。她自己在后世就是经常这样撸自己的猫的。 春花接口道:“这猫挺傲的,见着谁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只见着格格才来精神。依着奴婢看,这只猫猫实在是个人精子呢。” 这时,绿果和青芽从里屋出来了,听到春花这么说,也走了过来。 “绿果,青芽,你们也想想,给猫取个什么名字?”宛莹笑道。 “奴婢觉得春花姐姐说得不错,这个猫猫太会讨格格欢心了。叫它‘小人精’吧。”青芽道。 “哪里有猫取这样的名字的,依着奴婢看,这猫毛色橙黄,长得也肥壮得很,我觉得叫‘橙子’吧。”绿果笑道。 “春花,你呢?也是‘小人精’?”宛莹转头对春花道。 “奴婢觉得这猫很聪明,不如叫‘聪聪’?”春花道。 宛莹想起自己在后世的那只猫,它是只公猫,很是调皮,因此取名叫“皮皮”。而此刻她手里的这只猫是只母猫,眼睛圆圆的,像个小电灯泡,的确很聪明。 “叫晶晶吧。它的眼睛亮晶的,‘晶’谐音‘精’,寓意它的聪明。”宛莹最后定夺道。 “晶晶以后就是明月轩的一员了。”春花道。 “格格,晶晶以后是养在您屋里,还是杂屋里?”绿果问道。 “养在我屋里吧。这只猫与我有缘。等高大夫给的药喝完了,绿果你就去秋橘那里抱过来。”宛莹略一思忖道。 “是。那奴婢就专门给格格照顾晶晶了。”绿果笑道。 宛莹点点头,想着如何给猫做个猫舍,还有猫砂,这些这里都没有呀…… 秋橘和冬梅提了汽水回来了,春花和青芽早预备好了木桶。 待丫鬟们将洗澡的准备都弄好了,宛莹也便留了春花在里面伺候。 “格格,您真美。”春花现在宛莹背后,用葫芦瓢给她一边舀水浇背,一边道。 要说原身长得那真是美,也难怪以前在花房里被人欺负。长得太美,招人嫉妒。 也不受主子喜欢,但凡看到她的容貌,又有哪个主子愿意留她在屋里伺候的,最后被打发到花房做些杂活。 被四爷看到,也是她的机缘,可若是还是跟原身那般“与世无争”只怕是活不下去的。 第27章 第0027 主动出击 宛莹看着水中的“自己”,心里还是很欢喜。 哪个女子不爱美! 原身这幅容貌,拿到后世,那绝对是妥妥的女神级别的颜值呢! 四爷若是搁到后世,也是男神…… 宛莹突然意识到自己心里开始不由自主地想他…… 咳咳!莫名有些慌张! “春花,你觉得贝勒爷是个什么子?”宛莹强压下脑中刚刚的臆想,转移思维道。 “奴婢不敢揣测主子!”春花一听宛莹提到冰山四,脸上立刻显出一股敬畏道。 “你就说说嘛!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俩,他又没长顺风耳,听不见的啦!”宛莹一转身,双手搁在木桶上道。 “主子爷性格谨慎,从不轻易说自己的喜好。就好比在咱们这里用膳,奴婢也是留心观察了的。以前的格格性子也很是小心翼翼,贝勒爷流露出来的喜好都是默默记下。”春花道。 宛莹点点头,心道:作为一个合格的妾室,记下男人各方面的“喜好”,的确是后宅必要的生存守则。可是,人人都是这般在他面前小心谨慎,处处“讨好”,会不会有点腻呀!? 她在后世因为家族富贵滔天,曾爷爷、爷爷辈分就积攒下了巨大的财富和不菲的人脉资源。 因此,她上的幼儿园、小学、中学、高中可都是当地最好的贵族学校。 再加上宛莹长得漂亮,谈吐也比身边的同学高出不少,因而身边聚集了一群“贪恋”她美色和智慧的粉丝。 那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是挺好,可是宛莹也知道这背后的寂寞和孤独。 因为自己当时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不能让自己不好的一面露于人前,也不能跟任何人倾吐心声,因为那样有损自己树立的“形象”。 像四爷这样的皇子,从小到大由着一大群宫女太监伺候着长大的?现在他又是这后院所有女人的主心骨,也是被众星捧月般地供着,内心其实很孤独和腻烦吧! 所以,他才不轻易在人前露出自己的喜好?否则人人都按着那喜好来“伺候”…… 今日宋氏,明日苏氏,大后天武氏都用他最喜欢的笑容来迎接他;每次用膳的时候都点他喜欢的那几样菜式;最后拉灯上炕后又都是同样的反应…… 想想就恐怖呀! “春花,既然贝勒爷的恩宠才是决定我们的生活好不好的关键,那就应该主动积极地去争取。你以前的那个格格即便不争不抢,仍旧还是被人嫉恨和暗算,那还不如主动点好。”宛莹道。 反正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去,那就先把这里的日子过好才是。 对于这一点,宛莹认识得很清楚。爷爷曾经教她,在遇到难题的时候,若是不能摆脱环境的束缚,那就先要适应环境。 原身留下来的“烂摊子”,自己得好好收整收整。 “格格说得是。奴婢就是这个意思。”春花欢喜地道。 宛莹知道春花的意思,举起一只手指,摇着道:“积极主动并不是奴颜婢膝。我觉得他也不会真地喜欢一个只知道讨好的妾侍。” 像春花这样自小就被卖作奴婢的女孩,自然不可能立刻就能理解宛莹所言,但她见自家主子说得自信,就很愿意相信。 “格格,那咱们要怎样‘争宠’?”春花好奇地道。 以前的格格每日都活得小心翼翼,唯恐哪个举动惹了贝勒爷不喜欢,在福晋侧福晋,还有其他格格面前,也是尽量地 淹没自己,处处隐忍退让,可仍旧被人欺负,更别谈“争宠”了。 “贝勒爷在前朝忙完了,回到后宅就是图个轻松舒坦。我们自在一些,兴许对他来说更轻松。谁又喜欢整天看着一张小心翼翼的脸呢。”宛莹道,“再凭着你家格格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这张脸!” 春花扑哧一笑,“格格的确是后院最美的。主子爷喜欢格格的容色,倒是不假的。” “那咱们就要尽量物尽其用才是,否则愧对这张脸了。明月轩不会欺负人,但是也不能任由人随意搓揉。”宛莹眼里泛过一道光道。 春花眼里也放出光芒了,她更喜欢现在的格格!谁又愿意被人欺负呢! 那厢,四爷看过大阿哥弘晖后,便回了正屋。 福晋的经书也抄完了,两人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涑干净了。 海棠和玉兰伺候着夫妻俩进了帐里,就连忙放下纱帐,屋里只留了一支蜡烛后,便轻手轻脚地掩上了门。 李嚒嚒和她们俩守在外面,听到屋里的动静响了有一刻钟才停。果然立刻就听到了福晋叫水的声音。 待两人在丫鬟的伺候下擦拭干净了,这便又复躺回去开始睡觉。 四爷很快就睡着了,福晋却睡不着。 她侧脸去看四爷,只见他冷峻的侧颜在朦胧的烛光里,显得有些模糊。 福晋细细琢磨着今日四爷来正院所说的每一句话,心里渐渐清晰地浮现出一个结论:董氏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眼里。 想到这里,福晋遂单身背对着四爷,眼里闪过痛苦和荒凉的神色。 她自嫁给他之日,就被额娘教导过:作为正室,不可心胸狭隘,不可不识大体。正室只需生下嫡子,对妾室所出的庶子只需尽嫡母之责。 福晋最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可是,她却一直睡不着。 四爷不来的时候,她会数着日子看四爷什么时候会过来,一般都是初一十五,再就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与她商量的时候会来。 四爷来了的时候,福晋又会紧张多疑。小心揣测他得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生怕错会了什么。 每次四爷睡着了,就好比现在,福晋从未先于四爷睡着。 四爷一开始并不知道,后来知道福晋每次都是如此,也就不去管了。 李嚒嚒知道了福晋与四爷在一起如此,也多次劝她不要紧张。可福晋就是放不开,好在早早生了嫡子,李嚒嚒也只好不说了。 屋里静得只有石英钟的滴答滴答声,福晋却还是没有什么睡意。 第28章 人事变动 几日后,东小院里。 “怎么这么少?”李氏坐在紫檀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一支东珠步摇瞧,看着翡翠送过来的露水茶饮,只有一小杯,便不悦地道。 “启禀侧福晋,天气越来越热了,奴婢们早上去园子里取得的露水已经不多了。”翡翠略有些紧张地道。 她知道李氏从昨晚就不怎么高兴,小丫头红玉不小心勾坏了李氏衣服上的一根线,足足跪了两个时辰,才被人架着拖起来的。 “那就早点去呀。现在气温高了,你们还是那个点去,自然取不了多少了。”李氏睨了一眼翡翠道。 一旁的玛瑙连忙道:“侧福晋,太早,守园的奴才不大愿意起。侧福晋,姜嚒嚒那派人过来说,从南边进贡来了一批很好的蜂蜜。让奴婢得空了去拿。这批蜂蜜很好,侧福晋一向喜欢,用来泡茉莉茶是极好的。” 李氏这才点点头,“金钏,你去高嬷嬷那边瞧瞧,叫她别乱说话。” “是。侧福晋放心,奴婢一定会教她好好说话的。”金钏道。 那厢,福晋派人去将花房里的几个与阿彩走得近的奴才奴婢叫到正院问话。 经过一番盘问,从这些奴才嘴里得知,阿彩的确手头经常吃紧,甚至还经常找人借银子,不过后来却突然手上阔绰了,不再找她们了。 李嬷嬷再想多问一些,就问不出来了。因为她们的确不知道阿彩到底从哪里借了银子,也不知道阿彩到底为何需要这么多银钱。 众人被打发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因为高嬷嬷是她们的管事嬷嬷,现在连高嬷嬷都被关了禁闭,整个花房都开始人心浮动起来。 一拨人从正院鱼贯而出,除了走在前面的一个嬷嬷之外,后面的人个个垂头丧气。 秋玲走在最后,脸上一片沮丧之色。 芸香和高嬷嬷被禁,可花房的事情不能没有人管,因此刚刚李嬷嬷刚刚特意又提点了陈嬷嬷暂时负责花房的事情。 这个陈嬷嬷与高嬷嬷敌对了很久,现在高嬷嬷被禁,陈嬷嬷得势,以前跟随高嬷嬷的人自然都开始担心自己的处境。 这一日,陈嬷嬷便将秋玲等以前最得高嬷嬷重用的几个人叫到跟前,跟她们吩咐了很多事情。 “嬷嬷,那些花那么多,奴婢一个人恐怕搬不完!”秋玲听到陈嬷嬷的吩咐后,不由自主地抗议道。 “搬不完吗?那你可以多搬几趟呀!以前是太松散了,所以养成了某些人偷懒耍滑的个性。甚至于将自己的事情推脱给别人做,就靠一张抹了油的嘴!别人能容许,我陈嬷嬷绝不容许。”陈嬷嬷义正言辞地道。 秋玲眼里闪过一丝记恨,但又忌惮现在的形势,只好压下心里的不服,不敢再说什么了。昨晚,她还偷偷去了高嚒嚒屋门口,将陈嚒嚒得势的事情禀报了她。 分配完了活计后,各人开始忙碌起来。秋玲就按照陈嬷嬷的分配,开始将花房里那批幼苗用篮子一篮篮往园子里去提。 再说金玔,伺候完李氏用完早膳后,便寻了个空出来了。她一路来到花房门外,看见花房里各处都忙碌起来,与先前高嬷嬷在位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秋玲!” 金玔刚准备提脚上台阶,却看见一个人提着一篮子花苗出来了,与她差点撞个满怀。 “金玔姐姐!”秋玲吃力地提着篮子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金玔一脸雾水地道。 “金玔姐姐,你跟我过来。不能在这里说话,以免被人瞧见。”秋玲朝着金玔使了一个眼色后,遂走下台阶往外走。 金玔只好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走到一处小甬道上才停下。 “哎哟,勒得我手都红了!”秋玲一放下篮子,就开始甩自己的手。 “你们花房到底怎么了?”金玔问道。 “还不是因为高嬷嬷被禁足了,福晋那里指派了陈嬷嬷来管事。她新官上任三把火,立刻就拉我们出来操练起来了。哎哟,金玔姐姐,高嬷嬷啥时候能没事啊?”秋玲一脸气恼地道,“这个陈嬷嬷,之前就与高嬷嬷不对盘,一直处在副位上,现在可好了,福晋提她上来了,咱们这些以前跟着高嬷嬷的人,都要受她磋磨了。” 金玔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如初地道:“过不了多久,高嬷嬷就能被放出来的。你们稍安勿躁。” “金玔姐姐,今日一大早福晋那里就把我们都叫了过去,问了那个阿彩的事情呢。哎,也不知道这个小蹄子到底是怎么死的,连死了都不放过我们!”秋玲一脸埋怨地道,全然不记得她之前与芸香是如何巴结着阿彩的。 “好了,你先去吧。我去帮侧福晋搬盆花去。记住,以后不许在人前与东小院很熟的样子。”金玔皱眉道。 秋玲睁了睁眼睛,随即明白了金钏提着篮子勾着腰走了,金玔便一路往花房里去了。 花房里忙得看不见人,她趁机偷偷来到了高嬷嬷的住处。 这里是这个院里最好的屋子,僻静而又独门独户,像芸香和秋玲那样的丫头都是住在前面的罩房里的。 说是禁足,其实门也没有真地被锁上。 一日三餐由人送来,被禁足的人不能走出自己的房门。 金钏悄声来到高嬷嬷屋门前,又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瞧见后,这才敲了敲房门。 “到现在才给我送早膳来?都死了么?”屋子里传来高嬷嬷粗暴的叫骂声。 “高嬷嬷,是我,快些开门!”金钏压低了喉咙道。 屋里静默了一会儿,然后门立刻就被里面的人拉开了,只见一身褐色短褥衣的高嬷嬷站在门后,眼睛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不过头发梳得倒是齐整。 两人连忙进了屋,关了门。 “金钏姑娘,侧福晋终于派人来了。老奴这几日,真是度日如年!侧福晋,可有什么法子呀?”高嬷嬷一把捉住金钏的手道。 第29章 暗示秋玲 “嬷嬷莫心急。侧福晋自然有法子,只要你和芸香一口咬死那日在福晋院里说的就是。且莫要改口,否则连侧福晋都救不了你们的。”金钏半是劝解,半是警告道。 高嬷嬷垂下眼眸,金钏的话,她岂有听不明白的! “这个老奴当然知道。只是现在我听秋玲那个丫头说,陈嬷嬷已经代了我的位置了。这是什么意思,那即便我出去了,原来的位置也是要不回来了吗?”高嬷嬷按下心底的恼怒,急道。 金钏心里暗暗叫急,现在侧福晋担心的是福晋和四爷会查到东小院头上,哪里还顾得上高嬷嬷的职位问题。 “嬷嬷,你放心,侧福晋自然有法子帮你夺回花房主管之位。正院那位跟我们侧福晋不是斗了小十年了吗,何时赢过?”金钏只好这样安慰高嬷嬷道。 高嬷嬷一听这话,顿时心安了不少。她现在也指望不了谁,除了相信,也别无他法。 “老奴只有指望侧福晋了。”高嚒嚒道。 这是李侧福晋担心自己,特意让金钏来给她“提醒”了。 “嬷嬷,你也知道福晋心里嫉恨我们侧福晋许久了,这一次决不能让阿彩的事情牵扯到侧福晋身上。”金钏压低了声音再次说道。 “金钏,你回去告诉侧福晋,让她放心。我高嬷嬷心里明镜似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高嬷嬷低首看着自己的衣襟道,“只是芸香那个丫头,一向是个胆小的,就是不知道她扛不扛得住。我听秋玲说,正院已经问了她们阿彩借银的事情。” 金钏哪里有不心惊的:若是芸香真地扛不住,咬出东小院,到时候大不了不承认就是,反正没有什么证据。可是查到银子上,那就是实打实的证据了。 金钏又与高嬷嬷嘱咐了几句,并答应她侧福晋一定会想法子救她的话后,这才悄悄离开了花房。 这厢,宛莹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软绸旗装,梳了一个一把头,上面只点缀了一点精致好看的珠花,就对着几个丫鬟道:“咱们出去放风筝吧,这样好的天气,猫在屋子里是在是浪费这大好的春光!” “格格,贝勒爷这几日哪里也没去,您要不要去前院送个什么?”春花见宛莹拿着一个燕子纸鸢瞧,便有些着急地道。 因为格格明明跟她说,要主动去争取贝勒爷的宠爱的! 贝勒爷这一连好几日都没来,格格却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 “可不是,苏格格昨晚还主动去了前院给贝勒爷送汤,结果连人都没见到。”绿果拿着鸡毛掸子一边掸博古架上的摆件,一边道。 福晋那边的动作,花房里的人事变更,前院的动向几乎天天在各院的下人眼里,明月轩这边几乎是最后得知消息的。因为宛莹不像其他院里那边,在这后宅里根基久了,自然有自己的眼线。 “这就说明贝勒爷不想人去打搅他。那日在福晋屋子里的情景,春花你是看到了。此事还没查清之前,只怕贝勒爷不会来后院。所以这个时候往跟前凑,那就是自讨没趣。”宛莹道。 “那奴婢陪格格去放纸鸢。”绿果连忙道。 “青芽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绿果,你去姜嬷嬷那边看看吧。青芽年纪小,嘴巴不及你利索。”宛莹道,心里还是想让春花陪着自己出去放纸鸢。 “是,那奴婢这就去瞧瞧。青芽就是面皮太薄了,总叫人欺负。”绿果听宛莹夸自己嘴巴利索,心里头自然高兴。 待绿果出去后,宛莹又让春花拿了一把油纸伞,她嫌外面的太阳太大,用伞稍微遮挡遮挡总是好的。 宛莹拿了风筝,春花左手拿了伞,右手又提了一个小篮子,里面放了一盘子葡萄,主仆两个出了明月轩。 外面的太阳的确照得人眼花,甚至隐隐可以听到早蝉的叫声。 “格格,奴婢帮你遮挡遮挡。”春花道。 “把你手里的篮子给我。你一只手怎么撑伞!”宛莹主动去拿春花右手里的篮子道。 “那可不行,若是叫人瞧见,奴婢可要挨训了。哪里能让主子拿东西。”春花往后一缩道。 “我自己撑伞,这样总可以了吧。纸鸢给你!”宛莹见春花说得认真,知道她绝不肯让自己提篮子的,只好这样说道。 就这样,宛莹撑着伞,与春花往园子里去了。 两人刚走到园子门口,秋玲也刚刚提着一篮子幼苗从另一条甬道过来了。 两厢都没看见,宛莹撑着伞,挡住了春花的视线;秋玲提着一篮子幼苗,光低着头走路,也没看见另一条甬道有人过来了。 啊呀! 两人刚好撞在一起,春花一盘子的葡萄全都洒了出来,而秋玲一个篮子里的幼苗也翻了一地。 “你,你怎么走路的!”秋玲心里本就窝火,见有人把自己的篮子撞了,窝在心里的气性一下子就挡不住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春花急道,“撞了我们主子的葡萄,还敢说我怎么走路的!” 秋玲一看是春花,再看看撑着伞的正是宛莹,心里暗骂了几句后,连忙换了一副脸孔道:“是,是奴婢没看见,请董格格莫要怪罪!” 宛莹瞧着她,想起就是她将那盆十八君子的盆栽砸碎了,这才露出了那把剪刀。 “你今日就有血光之灾。小心点!”宛莹道,“我不会责怪你,反正即便不用我责罚你,自有人责罚你。” “我们格格心善,你上次就将送来的花盆砸碎了,若不是我们格格在贝勒爷面前顶了下来,只怕你当时就要被贝勒爷责罚。”春花道。 秋玲顿时就想起了那日的事情,心里即便还是不喜欢宛莹,但嘴上还是道:“多谢董格格。格格刚刚说我有血光之灾,是什么意思?” 但凡听到这样的话,又有几个人能不加理会呢? 春花见宛莹这样说,也忍不住看向她。 “你双眉紧促,印堂发黑,面色虚浮,自己想想看,有没有做什么,又或许可能被人牵连导致厄运。”宛莹幽幽道。 第30章 放纸鸢 这番话正好戳中了秋玲此刻的心境,顿时怔在那里。 宛莹也不欲与她多说什么,对春花道:“走吧。” 春花看了一眼地上的葡萄,气恼地看了秋玲一眼后,便与宛莹进了园子的门。 “格格,您怎么看出她最近要倒霉了?”春花好奇地道。 “你看她一脸的不耐烦,明显是心有怨怼。抱着这样的心思做事,肯定会出错,也肯定会被人责罚的。血光之灾,不过是吓吓她。”宛莹掩饰道,她刚刚的确看出了秋玲确有血光之灾,但是不方便对春花细说。 “反正她和高嬷嬷是一丘之貉,活该!听说福晋提了陈嬷嬷主持花房的事情。陈嬷嬷是个心思板正的,这一次,估计不会让秋玲她们好过。”春花道。 “陈嬷嬷?”宛莹实在想不起这个人。 春花见自家格格一脸迷茫,就知道她这是记不得陈嬷嬷了,遂马上道:“那个格格在还是花奴的时候,若不是陈嬷嬷护着,只怕当时就被高嬷嬷那帮人作践死。格格,您可不能不记得她!” “哦!春花你好好跟我说说陈嬷嬷的事情。”宛莹一惊,心道这陈嬷嬷应该很了解原来的董宛莹。 “嗯。陈嬷嬷性格板正,说来也是个奇怪的人,她不善言辞,又不喜欢拍马奉承,所以不得侧福晋喜欢。当年就是侧福晋提拔的高嬷嬷做了花房主事,其实陈嬷嬷才是培育花品的绝顶高手呢。以前的格格也从陈嬷嬷那里学到了很多栽培花草的本事。”春花道。 “李侧福晋的职权挺大,这样的事情不该是福晋的事情吗?”宛莹问道。 “福晋生大阿哥的时候,因为身子没养好,贝勒爷就将府里头的一些事情交给李侧福晋管了。直到现在,李侧福晋还管着膳房,花房的事情呢。”春花道,“不过福晋这几年已经动手想从李侧福晋手里将这些权柄收回来。这一次,不就借着高嬷嬷被贝勒爷禁足的当口,将陈嬷嬷推了上来。” 宛莹心里暗暗心惊:四爷的后宅其实是福晋和李侧福晋的战场。 妾侍们无权无势,家族势力肯定不可能与福晋侧福晋相比,仅仅靠的就是四爷的那点宠爱,真心朝不保夕呀!搞不好就给福晋与侧福晋当了炮灰呢! 两人来到园子里一片空地上,这里种植了一片草坪,四周也都是低矮的树木,很适合放纸鸢。 “格格,今日有点微风,很适合放纸鸢呢!”春花道。 “春花,你帮我举着,我在前面牵,让你放手,你才能放!”宛莹道。 主仆两个放开那些需要“烦心”的事情,尽情放起了纸鸢。 与此同时,就在不远处的假山上的凉亭里,四爷正坐在亭里作画。 一大早,苏培盛领着几个奴才搬了一张长桌过来。待奴才们铺好宣纸,摆好笔墨后,苏培盛便打发其他人走了,只剩他一个人在四爷身边伺候。 苏培盛不经意瞥见不远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燕子形状的纸鸢,正欲跟四爷说,但又怕搅扰了四爷此刻的画性,便没出声。 “茶!” 苏培盛一个机灵,连忙去拿放在一旁的茶壶给四爷倒茶。 四爷慢慢抬起身,将毫笔放入了笔洗筒中,接过苏培盛递过来的茶,正预备喝时,却看见一只漂亮的纸鸢正横垣在眼前。 “谁在哪里放纸鸢?”四爷道。 “奴才去瞧瞧。”苏培盛连忙小心地道。 四爷不说话,便是允许了。 他立刻提起袍角,轻步走下凉亭,转过假山,出去看看是谁在那里放纸鸢。 不消片刻,苏佩盛回来了。 “主子爷,是董格格与她的丫鬟春花在那边放呢。”苏佩盛道,“奴才刚刚看了一眼,并未惊动她们。要不要去让董格格过来伺候?” 要说苏佩盛这个奴才,还是很有几分猜测人心的本事。四爷这几日都没进后院,昨晚还赶走了苏格格,此刻要不要见董氏,还真不知道,所以他才没有自作主张地去喊了宛莹来。 “不用。”四爷迟疑了一会儿,喝了几口茶,又道,“爷的画缺了点什么,原来尽是这只纸鸢。” 苏佩盛悄悄舒了一口气,去看看四爷的画,又看看纸鸢,点点头。 那厢,宛莹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纸鸢已经成了四爷画里的景儿。 “格格,让奴婢帮您拿一会儿木拐子吧。”春花见宛莹一直仰着头,头上都渗出一点儿薄汗。 “好,你来放会儿。”宛莹道,然后就将木拐子递给了春花。 宛莹先是去倒了一杯茶喝,随即又给春花倒了一杯。 喝好茶后,宛莹便找到一个用木头搭的简陋的长椅上坐下来。 不得不说,这三百年前的大清朝的天好得不像话。 因为没有污染,便没有雾霾,湛蓝的天空上,朵朵白云,一只纸鸢飞在其间,说不出的惬意。 宛莹闲适地四处观望,不由自主地看起这园子的风水布局起来。 看着看着,她便站起来,沿着甬道慢慢观察各处的布局。 “春花,你就在这里放纸鸢,我四处走走,不用跟着。”宛莹边走边道。 “格格,那您可别走远了。”春花捏着木架子道。 宛莹边走边看,她发现这里各处的草木、长椅、石头的设计都很符合“阴阳”平衡之术。这里栽了一棵大一点的枝叶繁茂的树,那么它的下面一定是矮矮的灌木植物相配;那边放了几块看似闲散的石头,那离石头不远处就一定有人工设置的小水流。 “有水,就应该有山!山在哪里呢?”宛莹抬目开始四处搜罗“山”的踪迹,立刻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假山,以及假山上的凉亭。 从宛莹所站的位置看,那一处地势明显比其他地方高出许多,符合园林风水当中对于“造山”的设计。 凉亭里,四爷已然看到了宛莹刚刚的那番动作。因为他站在木柱后面,宛莹又站在低处,几株翠竹的枝叶半遮着凉亭,所以她并没看到凉亭中的人。 “她在看什么?”四爷看着小格格站在那边一脸欣赏的神色,疑心道。 “许是看到了主子爷了!”苏培盛在四爷身后也看到了宛莹。 四爷凤目微眯,想着这几日并没有去明月轩,这个董氏也没派人来前院探听,也没有送东西过来,反倒是其他院的女人都坐不住了,唯独她不见动静。 第31章 教宛莹研墨 “董格格应该会过来给主子爷请安了!”苏培盛又适时地道。 四爷扭过头,斜睨着苏培盛。 “奴才将那副画卷起来吧!”苏培盛立刻低下头,胆战心惊地道。 四爷“嗯”了一声,这才扭过头继续看着还在那边东张西望的宛莹,心道:不着急来找自己辩白,也不像其他人那样送东西来,现在甚至还跟丫头放起了纸鸢,心情看起来不错嘛! 宛莹自然不知道四爷就在那凉亭里,待看清了各处的布局后,她便扭过身准备回去找春花。 “董氏!” 四爷怒吼了一声,将身边正在收拾那副画的苏培盛吓得个半死! 四爷的声音透过细细的竹叶准确无误地传到了几十米外,声音深沉而又粗豪。 若不是苏培盛就在四爷身边,或许都不敢相信这是四爷的那片薄薄的嘴唇里发出来的。 宛莹猛然间听到“董氏”这两个字,浑身一震,而后这才反应过来,随即立刻转身去寻找那声音的来源。 她左顾右盼地四处张望,就是没看到是谁叫了自己! “主子爷,董格格似乎看不到咱们呢。您得……”苏培盛提点道。 四爷又是一记斜目,说道:“你去叫她过来伺候!” 然道还要爷站到这石头板凳上,她才看得见吗? 苏培盛立刻麻利地再一次提起袍角出了凉亭,心道:主子爷这是怎么了,对董格格好像即爱又…… “董格格!”苏培盛从一处假山后跑了出来,正好看到宛莹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苏公公!刚刚,刚刚是你……”宛莹一脸惊讶地看着苏培盛,可一想不对,那声音绝对不是这个太监能发出来的。 “请格格跟随老奴去主子爷那边伺候吧。”苏培盛满脸堆笑地道。 啊!四爷!刚刚那声音是四爷发出来的??? 宛莹收起一脸的诧异,点点头,又道:“苏公公,我的丫鬟还在那边放纸鸢,麻烦你过去跟她说一下吧。” “格格放心,您先跟随老奴去主子爷那边,等会儿老奴亲自去喊春花姑娘就是。”苏培盛道。 “公公,贝勒爷在那假山上呀?”宛莹一边走,一边问道。 “嗯。主子爷一早就在这里作画,格格放纸鸢的时候,就看到了格格了。还将格格的纸鸢入画了呢!”苏培盛道,心里想:董氏还算乖觉,也给自己塞过荷包,现在又得贝勒爷喜欢,上次还让春花给自己倒茶歇息,也算懂事的。自己提点几句,有来有去,兴许以后这位还能更上一步呢。 “贝勒爷刚刚看着妾身过来的吗?”宛莹心里闪过一丝悸动,又问道。 “是呢,看到格格在那边左顾右盼,待您转身,这才……”苏佩盛笑道。 待两人拾级而上,走入凉亭里,四爷已经坐在了那长桌后的石凳上,正埋头作画! “给贝勒爷请安!”宛莹站在凉亭入口福身道。 一旁的苏培盛瞧着四爷的样子,突然感觉到气压有点低,遂立刻道:“贝勒爷,奴才去叫董格格的丫鬟春花去了。” 四爷默不作声,苏培盛转身就噔噔噔地下去了。 宛莹还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原因是某四还没叫她起来呢! “过来研墨!” 一如平常的那般听不出任何情绪,与刚刚那句“董氏”所爆发出来的感觉又完全不同了。 宛莹终于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便轻移莲步,走到了四爷身边。 “什么嘛!苏公公刚刚不是说将纸鸢入画了吗?”宛莹一瞟四爷面前的宣纸,只见上面是一片山水图,哪里有什么纸鸢? “研墨!”四爷略略露出一番不耐烦地语气道。 “是。”宛莹委屈地应道,心里却想,“真是性情难测!” 四爷提笔在那宣纸上大描大绘,来来回回,一下子将那方徽州砚台中的墨用没了。 宛莹不敢耽误他作画,只好甩开袖子研! “你那样研不对!简直笨死了!”四爷瞥见宛莹研墨的姿势,便停了手上的动作道。 “妾身愚钝,还请贝勒爷赐教!”宛莹朝着四爷的后脑勺耸了一下鼻子后,软声软气地道。 听到小格格委屈的声音,四爷的心没来由地似乎被什么东西撩拨了一下,痒痒的。 刚刚沉在胸腹的气性顿时就消散了一些。 究竟刚刚自己为啥要那样生气呢? 四爷收起心里的那丝不同寻常的情绪,站起身来,“爷来教你研!” 宛莹娇柔地一笑,便依着他的牵引走到了长桌中间。 四爷走到她身后,大半个身子将她圈在了怀中,一只手握着她捏着墨条的手,开始在砚台里画圈。 其实宛莹刚刚那样蛮力研了半天,手腕子早就酸了。此刻,她的手由着四爷使力,自己反而不用花什么力道了。 四爷的手很是纤长,也很大,将宛莹小小的粉拳包裹在了掌心里。 四爷的胸膛也很坚硬,如一道磐石一般抵在宛莹的后背上。 带有沉香夹杂着墨香的气息从背后一点点钻入宛莹的鼻端,让她的心尽然莫名慌张了起来。 “什么嘛,根本就和我刚刚的法子一样,居然说我笨!”宛莹心里暗暗道。因为她观察着四爷的法子,实在看不出他这样研墨,与自己刚刚研墨又有什么不同。 “然道,他刚刚是故意的?故意说我笨,然后由他来教我……”宛莹脑侧一道灵光闪过,默默想道。 “阿彩以前找你借过银子吗?”四爷突然问道,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 啊! “妾身,妾身有些记不得有没有借过银子给她。”宛莹搞不懂四爷此刻为何突然又问起那个,可她实在又想不起来。 “哦。爷忘了,你发烧,烧得脑子糊涂了。高大夫说你这是间歇性遗忘症!”四爷突然语气轻松地道。 “……”宛莹又开始在心里扎小人。 “福晋那边查了,阿彩之前老喜欢找人借银子,后来突然阔绰了。由此看来,阿彩的死与那个借银她的人有关。爷已经查了她花销出去的银两,实在不是你的月钱能负担的!”四爷若无其事地道。 “……还在疑心我!”宛莹嘴角抽了抽,“多谢爷还了妾身一个清白。” 原来,四爷虽然让福晋在查,其实他自己也让庄嬷嬷在查,查出了阿彩居然在外面包养了一个戏子。她那些银子都花在了那个戏子的身上。 第32章 橘皮饮 ““爷,这画画的是哪里?”宛莹娇柔问道。 刚刚四爷把着她的手研墨的时候,她就看了看四爷画的这番画,只见湖光山色当中几座山包一样的小岛,小岛南部又是平地。楼台重宇掩映其间。 “这是九州清晏!”四爷道,“在圆明园中。” 圆明园!!! 宛莹心里震撼无比,她在后世当然去过北京,也当然去过圆明园。 只是那里已经是一片空地,只有西洋楼那边还有一些残垣断壁。 爷爷当时带着她去参观圆明园的时候,就曾与宛莹一起探看圆明园的风水布局,但是因为园里的花草树木房屋楼舍都已经不复当年的景象了,他们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 眼前,眼前的这幅图就是“圆明园四十景”之一——九州清晏! 九州清晏乃是圆明园中最著名的营造,其名寓意九州大地河清海晏,天下升平,江山永固。 “原来是这样的布局!”宛莹激动地喃喃道。她与爷爷造访圆明园时,自然也去过九州清晏的遗址上观看。 “你说什么?”四爷俊美一蹙,诧异地道。 “哦。妾身是说这里简直如人间仙境。前后都有湖水,这些小岛像山一样环抱着这些宫宇,水又可互相流通,真是好地方。”宛莹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道。 四爷想不到怀中的小格格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略有些诧异地道:“皇阿玛请了方士特意为这九州清晏营造布局。你也觉得好?” “妾身也不懂,就是觉得这里看起来如神仙居住之处。好是雄伟。”宛莹道,不敢再多说什么,否则以四爷的敏锐和疑心,那又得解释半天了。 四爷低头看着怀中的小格格,睫毛如轻羽,琼鼻小嘴,樱色的小嘴,着实令人心动。 “爷这几日都没去你那里,倒也不见你埋怨,还跟丫头放起了纸鸢?”四爷哑着喉咙道。 “贝勒爷日理万机,怎能日日去妾身那边。再说阿彩之事尚未定论,若是贝勒爷再频繁去妾身那里,那不是让福晋难做。若是爷那样,那倒是害了妾身。让妾身成为众矢之的了。”宛莹又道,“妾身是希望阿彩的事情水落石出,以还明月轩清白。” 是个懂事的! 四爷看着她,心里对宛莹这番话很以为然。他这几日不去明月轩,的确是不想让人觉得,因为自己的偏爱,福晋才不敢对明月轩怎么样。 “爷肚子饿了,去你那里用膳吧。”四爷道,“阿彩的事情很快就会清楚了。” 宛莹点点头,遂与四爷一块儿回了明月轩。 四爷让苏培盛亲自去点膳,宛莹便给春花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跟着去一趟。 春花知道宛莹是要她随着苏培盛去点膳,就是向他打探打探四爷的喜好。虽然以前那个“董宛莹”摸清了四爷的某些口味,但总要知道四爷忌讳什么才好。 两人干坐在临窗的软榻上,一时间无话。宛莹虽然跟春花说要争宠,可是此刻人就在跟前,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去争。 “爷,妾身新配置了一种茶饮,酸酸甜甜的,进膳之前,喝一点,正好开胃健脾。”宛莹想了一会儿,灵机一动道。 既然要争取四爷的喜爱,那就得让他在明月轩舒坦呀。 自己将后世一些好吃好喝的苏过来,也不会改变什么。她又想起青芽今日一早要去姜嬷嬷那般拿东西的,里面正好有蜂蜜。几日前她令绿果将橘皮用糖腌制了一些,正好用蜂蜜冲泡来喝,很是开胃。 “格格,花房的秋玲来了。”秋橘站在门口扬声道。 宛莹一愣,心里纳闷那个丫头怎么突然来找自己,但心知她肯定有事儿,遂对秋橘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 秋橘迟疑了一会儿,便轻手轻脚地进去了。 宛莹低声对她道:“让她进来,领她去西厢房那边等着。” 秋橘点点头,遂折身出去了。 “爷,尝尝!”宛莹收起心里的猜测,然后将调制好的橘皮蜜茶捧到四爷跟前,娇柔地道。 “刚刚你与那个丫头在说什么?”四爷不接反问道。 真是个多疑的! 宛莹收起心里的嘀咕,笑道:“是花房的秋玲来了,应该是送花来的。妾身听闻福晋将花房里的陈嬷嬷提到了主管的位置上。妾身以前在花房里的时候,陈嬷嬷就对妾身颇为照顾。” 四爷一听,这才接过宛莹手里的茶杯,刚放到唇边。一股酸甜味钻入了他的鼻端,紧接着口舌就突然产生了一些唾液。 四爷果断仰头喝了一大口,顿时浑身的澡热和心中隐隐的厌食感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这是橘皮和蜂蜜做的?”四爷喝干了杯中的茶饮,问道。 “妾身先让丫鬟将橘皮洗净晒干后,切成细丝,再用冰糖腌制几日,然后用少量的蜂蜜搭配就可以了。橘皮具有理气健脾、燥湿祛痰,又可促进胃肠道分泌,促进消化等功效。”宛莹道。 她除了会看相堪舆之外,还会一点儿中医药的知识,因为董妈妈是一名中医。以前她和爸爸就经常被董妈妈逼着吃各种中草药汤剂。如今想起,尽然有点想念,可当时浑然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果然,四爷的眼里显出了别样的光芒,说道:“你还懂一些中医?” “妾身以前曾看过一些中医书籍,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妾身想着,可以将中医中一些可以入食的中药成分做成食品,既好吃,又能对身体有益。”宛莹道。 四爷点点头,道:“这茶饮好喝!” “既然爷喜欢,那妾身将这法子教给膳房的大师傅,让他们将这种茶饮供给给各院,对促进积食消化很有帮助。特别是消化不好的小孩,酸酸甜甜的,他们也会喜欢喝的。到了盛夏,再加入冰块,更为美味了。”宛莹道。 四爷的眼里终于露出了一丝赞叹之色,显然宛莹刚刚那番话说到他的心坎上去了。 “爷,妾身想去看看陈嬷嬷给妾身送了什么花来,若是好,也搬过来让爷瞧瞧?”宛莹道,“膳食只怕没这么快,爷要不要先在罗汉床上躺躺?” 做好一个小妾的本分,应该是没错的! 四爷一早起的时候,天光都还没亮堂,此刻自然是有点累的,听宛莹这样一说,自然是应了。 待宛莹和绿果一同伺候了四爷脱了外面的长袍,又安置他上了罗汉床后,便轻手轻脚地出了正屋。 第33章 得知 “格格,秋玲头上缠了一圈白纱布,磕破头了。瞧着真是吓人。”绿果扶着宛莹拐到右边的廊庑下,小声对她道。 原来她刚刚端东西出去的时候看到了秋橘领着秋玲进了西厢房。 “这么快!”宛莹也吃了一惊,但又旋即道,“或许只是巧合而已。” “什么!”绿果不知道在园子入口发生的事情,疑问道。 “先去看看!”宛莹抿了抿嘴唇道。 西厢房里。秋玲正坐在一张长条凳上,脚边摆放着一盆开满了五颜六色稀碎小花的盆栽。 吱呀一声,木门被人从外朝里推了开来,紧接着一双天蓝色缎面,上面点缀着红髓石、黑珍珠珠花的软锻鞋从高高的门槛外迈了进来。 “奴婢给董格格请安,董格格大人大量,请救救奴婢!”秋玲猛然从长条凳上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扑了过去,直接跪在地上,朝着来人磕头道。 宛莹走进来后,就看到秋玲头上缠了一道白纱布,前额还隐隐发红,显然是额头磕破了。 两人看着秋玲不停磕头哀求,互相对视了一眼。 要说秋玲这个丫头,其实也不值得同情。当初她虽然没有阿彩那般处处找宛莹的岔子,可是也没少做落井下石的事情。 “先说说你的头吧!”宛莹扶着绿果走到西厢房正位上,缓缓坐了下去。 秋玲膝行着沿着宛莹的脚步挪了一半个圈,这才跪正起身子道:“奴婢看到日头渐上,实在太热了。就提着一篮子花栽从园子的另一个入口抄近路。不想脚下不慎,从假山的台阶下跌落下去,磕破了头。” 原来,秋玲眼见快到中午了,自己若是再搬不完,到时候花房提膳的只怕会忘了她的膳食。故此,她便抄了一条近路。可是那条近路要从几座假山里穿过,上面的石头台阶高高低低,若是不当心,的确容易摔倒。 “绿果,扶她起来。头上失血,最是容易头晕。”宛莹道。 绿果心里虽然不愿,可是宛莹吩咐,她也还是走过去,扶着秋玲起来了。 “既然是摔破了头,你去找陈嬷嬷,央她让高大夫给你瞧瞧就是,作何来我这里?”宛莹淡淡地道。刚刚她让绿果去扶她,只不过出于人道关怀,也不是心里真地同情她。 “奴婢不碍事。自己用纱布缠了好几圈,已经止住了血了。奴婢不敢去麻烦陈嬷嬷,格格也知道为什么。”秋玲略有些忐忑地道,“格格,以前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目光短浅,还请格格不要跟奴婢一般见识。” 绿果瞧着秋玲一副仓皇模样,心里好解气,忍不住去看宛莹究竟会如何。 “陈嬷嬷处事公正,从不以权徇私。今日让你做那些事情,想必是有原因的。若是你担心她会报复你,那你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宛莹沉着眉眼,不为所动地道。 “奴婢不是怕陈嬷嬷如何,奴婢是觉得,觉得……”秋玲慌忙摆手道,而后又有些顾忌地住了口。 “你觉得什么?我们格格还要伺候贝勒爷,哪里有时间在这里等你支支吾吾的!”绿果忍不住道。 “董格格,您今日一早说奴婢有血光之灾,奴婢就立刻遭了血光之灾。奴婢想来求格格再给奴婢看看,奴婢最近可有灾祸?”秋玲不敢再拖,连忙道。 像秋玲这样的女子,其实是最相信神鬼的。她们相信做了恶事,一定会受到报应,但是为了一己私利又会“明知故犯”。 故此,当她遭遇了宛莹所说的血光之灾后,秋玲就更加深信不疑了。 “呵呵,我说你真是好笑。你当我们格格是什么?我们格格又不是神婆。你若是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绿果又气又笑道。 “绿果,你去门口瞧瞧苏公公和春花回来没有。”宛莹想着绿果在这里,有些话说着不方便,便这样道。 绿果被秋玲说的什么“血光之灾”,弄得云里雾里,正欲要问清楚,却被宛莹这样一说,心里有些不情愿,可是又不敢违抗,只好出去了。 待绿果的脚步声走远了,宛莹这才看了看秋玲。 “我为何要帮你?”宛莹突然道,“而且你得罪的可是身份比我高的,我又如何能帮你?” “奴婢或许知道阿彩的那些银子到底从哪里来的。”秋玲终于抛出她自己的筹码道。 “你应该去跟福晋说。跑来明月轩做什么?”宛莹装作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道。 “福晋已经询问过奴婢了。当时奴婢没有说。若是现在奴婢再去跟福晋说,只怕会被福晋治罪。董格格,其实奴婢也没有十足的证据,所以才不敢冒然开口。”秋玲道。 “好。既然你要跟我做交易,那你必须得首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若是这个问题答得让我满意了,咱们才可能进行下面的交易。”宛莹扬起头道。 秋玲已经被宛莹的那句未仆先知弄得十分害怕,甚至觉得只有她能给自己抹去那些霉运,哪里有不应的。 “我问你,那日你与高嬷嬷送的花盆,之前可有人动过?或者说,可有人指使你搬那盆花?”宛莹道。那盆花中埋了剪刀,一直就悬在她的心头。 秋玲一听是这事,心里以为是宛莹仍旧在意那件事,便道:“当时是高嬷嬷令奴婢和芸香去搬的。两盆花已经被挑了出来,奴婢并不知道那花之前有没有人动过。” 又是高嬷嬷! 宛莹双眼一眯,心道: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高嬷嬷!看来与李氏脱不开关系。高嬷嬷是她提拔上来的,早已经是她的心腹。 “格格,奴婢所知道的都跟您说了。您帮帮奴婢,去跟陈嬷嬷求求情,饶了奴婢。虽然这头上的伤情不是陈嬷嬷造成的,可是她若是再给奴婢布置大量的事情,只怕奴婢要累死了。”秋玲苦着脸道。 “这个不难。我可以去跟陈嬷嬷说。但是你的确还有祸事,若是不尽快去掉根源,只怕你在劫难逃呢。”宛莹道。 这回,她还真是吓唬秋玲的。 第34章 傲娇的四爷 秋玲一听这话,顿时吓得差点又要跪了。 要说秋玲为何对宛莹的话深信不疑,甚至都不怀疑她为何能说出这番话来,那其实还是源于她心里对明月轩得四爷宠爱的畏惧。 “秋玲,贝勒爷和福晋对这次的这件事所抱着的态度,那就是一查到底。你若是肯帮明月轩洗清嫌疑,我就可以帮你。若是三心二意,左顾右盼,那很抱歉,我帮不了你。”宛莹十分严肃地对秋玲道。 “董格格,奴婢曾经看到阿彩多次去过高嬷嬷那里。她手上月钱没了,就跟高嬷嬷借。高嬷嬷居然也肯借给她。有一次,奴婢亲耳听到她们在屋里说,‘那些银子是侧福晋给你花的,不着急还’。”秋玲点点头道。 虽然得罪侧福晋很严重,可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更重要,不是吗? 宛莹心道:果然是李侧福晋!阿彩的死与她有关!四爷已经查到了阿彩的男人,如今再用秋玲的证词,应该可以坐实了李氏吧?! “秋玲,你现在回去吧。此事不能再与任何人提及。如果你希望我帮你的话。当然你若是信得过福晋,也可以跟她去说。”宛莹道。 “奴婢不去福晋跟前,奴婢信得过格格。”秋玲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待秋橘将她带走后,宛莹仍旧在西厢房坐了一会儿。她想理理秋玲给她的这些信息。 呵呵,真是够看得起自己!为了给明月轩泼污水,下这么大的本钱!甚至还要杀人来栽赃嫁祸? “这些女人真可怕!”宛莹自言自语道。 “格格,您在说什么?”绿果推门进来,刚好听到了她这句话。 “绿果,苏公公他们回来了吗?”宛莹抬起头问道。 “回来了,奴婢正是来唤格格的。”绿果道。 宛莹收拾好内心的那点无语,打起精神,准备与唯一的长期饭票去用膳了。 宛莹抬脚转身出了西厢房的门,就看见春花过来了。 “格格,贝勒爷起来了,膳食都摆上了。”春花快步过来,扶住宛莹的手道。 “可问了?”宛莹一边走,一遍道。 “问过了。不过苏公公不大肯说。他说贝勒爷不许人打听。不过奴婢从苏公公点的膳食看,贝勒爷不喜欢吃辣的,也不喜欢勾芡的,倒是喜欢吃怪味的东西呢!”春花道。 “怪味?”宛莹心里一沉,自己可超喜欢吃辣口味的东西。 “嗯。苏公公点了蒜泥搬皮蛋,圆葱黑木耳,彩椒牛肉,凉拌荠菜,酸笋老鸭汤……”春花一一为宛莹说道。 待宛莹踏过门槛,只见四爷已经坐在膳桌的一头等着她了。 “贝勒爷,妾身瞧着那花一般,就没搬过来了。”宛莹连忙走了过去,依着上次的规矩,坐在了四爷的下首。 “刚刚爷听到了几声猫叫,你这里养猫了?”四爷撇过脸,看着她道。 “是妾身捡回来的。小咪咪身上还有伤,瞧着怪可怜的。”宛莹立刻道,“以前妾身不怎么喜欢长毛的小动物,可见着这只咪咪,一个劲儿往妾身身上蹭,似乎认得妾身一样。或许这就是妾身与它的缘分吧。所以妾身就将它带回来养了。”宛莹耐心地解释道。 “嗯。养只宠物热闹。不过当心别被它抓伤了。等会儿让苏培盛去叫府里头的伺兽太监过来瞧瞧。”四爷道。 “不用了,这猫很是乖巧。她不会抓人的。”宛莹道。 “你上午在园子那边看什么,东瞅瞅,西看看,连爷在凉亭里都没瞧见!”四爷终于将心里的不爽说了出来。 宛莹顿时醍醐灌顶,想起四爷在凉亭里那番气性,然道是气自己没有事先看到他? 啧啧!好傲娇的某四! “妾身就是觉得那园子各处的景观设计真是好。不知道贝勒爷当初这座府邸是谁设计的,真正是用了匠心的。”宛莹道,“至于没看到贝勒爷,那是因为那些文竹叶挡住了嘛,妾身的眼睛又不能转弯,如何能看到贝勒爷呢!” 苏培盛和春花都站在角落里,听着宛莹这样一句,顿时差点笑出来。 四爷瞧着宛莹在自己面前屡屡“语出惊人”,而且性子也比以前活脱,心里就喜欢。 以前美是够美的,可总带着一股小心翼翼,现在似乎更美了,眉眼间甚至有说不出的神采。 “这座禛贝勒府是爷亲自督建的。这里的设计也都是爷一点点跟营造参考古籍而确定的。”四爷道,“当时爷刚刚十六岁,皇阿玛让爷跟着大哥办差,另外还将营造阿哥的府宅交给爷。” 这是宛莹第一次从四爷嘴里听到那个在后世无比传奇的帝王——康熙皇帝的只言片语。 “贝勒爷能在十六岁的时候,将府宅的设计营造得如此和谐,乃很不容易。”宛莹忍不住赞叹道,因为她发现四爷这座宅院在风水上是大吉的旺宅,难怪他能在康熙众位皇子当中脱颖而出,最后被康熙密立伟储位继承人。 不得不说,宛莹这几句话还是让四爷很受用的! 他看着眼前的小格格一双美目顾盼生姿,皮肤更是如绝佳的白瓷一般纯净无暇,真是美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将之捧在掌心里。 “用膳!”四爷别过眼睛,扫了一眼全桌的菜式道。 宛莹见四爷刚刚明明松怔的神色,现在又突然沉了眉眼,心里疑惑这位爷到底又怎么了? 但是她一想到历史对四爷的评价——性情难测,便也不那么在意了,反正这就是他的个性! 两人用过膳后,四爷并没有留下来歇晌,宛莹也没有留,因为她下午还真有事情要去做——帮秋玲去跟陈嬷嬷求情。 “格格,奴婢伺候您歇午吧?”春花见宛莹坐在卧房朝南临窗的圈椅里,便问道。 “今天不歇午了。给我泡杯橘皮饮,刚刚似乎吃多了,喝点酸的,促促消化。”宛莹道。 她刚刚其实在想那个从未谋面的陈嬷嬷,自己若是过去寻她说话,会不会被当场揭穿?毕竟陈嬷嬷可是曾经的董宛莹的“顶头上司”。 春花点点头,遂折身出去,去准备格格要的橘皮饮。 “春花,你等等。”宛莹却突然在她转身的瞬间叫道,“关上门!” 春花诧异地扭过身来,看着自家主子,随即明白了,便先去将卧房的木门关上了。 “格格,您是不是担心陈嬷嬷,怕她会看出什么来?”春花关好门后,便走到宛莹跟前,问道。 第35章 福晋训子 “我本想恶补一下关于养花的知识,可是这里一没电脑,二没手机,三没图书馆,连人身自由都没有。让我上哪里去临时抱佛脚呢?”宛莹一脸崩溃地道,“或许不该答应秋玲的请求。” “格格,您说的那些东西都是些什么?”春花睁大了眼睛道。她已经习惯了宛莹经常会在她面前蹦出一些完全没听说过的词。 “‘嫁接’,对,‘嫁接’!春花,陈嬷嬷会使用嫁接之术来培育花吗?”宛莹突然脑门一亮,问道。 “奴婢不懂。不过奴婢倒是看到过以前的格格将一株植物接到另一盆花上。这是‘嫁接’吗?”春花道。 “是的。嫁接之法,从南北朝就开始有了,看来一两千年来都没怎么变。春花,你陪我去花房吧。”宛莹略略镇静下来道。 “格格稍作休息,奴婢先去一趟花房,跟陈嬷嬷说一声。以免她若是不在,岂不是白跑了一趟。”春花道。 “好,还是你想得周到。”宛莹豁地一下从圈椅里蹿了起来,笑逐颜开地道,而后又拍了拍春花的肩膀。 “伺候格格哪里能不周到?”春花嘿嘿一笑道。 宛莹顿觉内心一阵温暖,自己穿到这个大辫子时代,一切的一切都是各种考验,只有这个春花如此这般真心相待。 “春花,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你的爹娘,还有弟弟。”宛莹动容地道。 “格格孤身在这里后宅,已是不容易。奴婢的那点事情,还是不要让格格烦心了。”春花道。 “春花,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根本不是烦心的事情。好了,咱门暂且不说此事,待咱们将悬在明月轩头上的那盆狗血解决之后再说。”宛莹道。 春花心里感动,越发想要为宛莹做好事情。 正院里。 福晋和大阿哥弘晖正在用膳。大阿哥弘晖今年五岁,生得及其像乌拉那拉氏,就连个性也十分肖她。都说儿子像娘,再加上福晋天天耳提面命,弘晖的性子不像她都难。 “大阿哥,这手撕鸡做得不错,多进一些?”李嬷嬷在一旁瞧着这母子俩用膳,见大阿哥举筷不勤,便劝道。 “这鸡我已经用过三筷了,额娘不是说过,膳食是不过三的。”弘晖振振有词地道。他虽然只有五岁,可是说话的口气和神色,都比五岁的孩子要老沉一些。 李嬷嬷被他这样一句哽得说不出话,只好无奈地看向福晋。 “嬷嬷,规矩不可轻易破,否则以后他就会破更大的规矩了。”福晋不仅不帮忙劝,反而训斥李嬷嬷道。 “是,福晋说得是。”李嬷嬷低垂下眼眸,往后退了一步道。 “晖儿,等会儿用完膳,额娘让芙蓉带你去午歇,歇好了你再将额娘让你写的那些字重新复习一下。”福晋道。 弘晖点点头,想问但又有些踌躇,最终还是没有问。 “大阿哥好像有什么想与福晋说吧?”李嬷嬷看出来了,心里叹息一下,替他问道。 “晖儿,你想说什么?”福晋侧目看着弘晖道。 “额娘,我在想要给额娘准备什么生辰礼?我想让额娘惊喜一下。”弘晖终于露出一丝孩童般的笑容道。 “对嗯,福晋是下个月的生辰呢。”李嬷嬷笑道,“大阿哥真是一片孝心,这么早就开始想给福晋的生辰礼。” “弘晖,额娘只要看到你好好念书,就觉得很高兴了。生辰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明白额娘对你的寄托。”福晋抬手抚在弘晖稚嫩的肩膀上道。 弘晖刚刚才露出的些许属于孩童的笑颜渐渐地收了,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福晋!老奴托句大,说几句不中听的。大阿哥到底还是五岁,您对他太严苛了……”李嬷嬷道。她是福晋的奶嬷嬷,看着她长大、出阁,又看着她生下大阿哥。她对大阿哥的感情不亚于对自己的孙儿。 大阿哥果然迅速看了李嬷嬷一眼,又低下头去。 福晋一脸的尴尬,旋即又转为愠怒,斥责李嬷嬷道:“嬷嬷,然道我说的有错吗?弘晖作为贝爷的嫡长子,的确该比他的兄弟们还有努力才行啊。” 李嬷嬷心里自然知道福晋说这些话的意思,她也知道福晋心里的苦楚。 “芙蓉,带大阿哥去歇晌午。”福晋道。 某些话还是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 弘晖连忙站起来,对着乌拉那拉氏施了一礼道:“儿子去歇晌了,额娘无需担心。儿子一定会更加努力。” 福晋眼里终于有了动容,朝着弘晖道:“我儿甚好!去吧。” 芙蓉连忙上前,领着弘晖出去了。 “嬷嬷有什么话就说吧。”福晋一扬手,屋子里立着的几个小丫头也都鱼贯而出。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担心大阿哥的身子。老奴觉得大阿哥已经很勤勉了,福晋逼得太过紧张,实在令老奴担忧。所谓‘太刚则易折’呀!”李嬷嬷苦口婆心地道。 “嬷嬷,别人不懂我,然道连你也不懂我了吗?这些年,你看我过的什么日子?自从进了阿哥所,东小院的那一位就膈应着我。可是我硬是拿她没办法呀。老五的福晋不就是活生生地被两个庶福晋架空了么!”乌拉那拉氏说道,眼里渐渐聚起了浓浓的恨意。 其实在满人这里,正室还真没有汉人权柄那么大。四爷一直宠信李氏小十年,可又让福晋先生下嫡子,紧接着李氏一口气生了两个儿子。 福晋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若是弘晖在学业和能力上被李氏的庶次子压过去了,那以后的世子之位还指不定落到谁手里呢! 因为满廷虽然效仿汉人治国治民之策,可是在选定继承人这个问题上,还真不像汉人那般注重嫡长。 从清世祖福临开始,他就不是皇后所出,也不是第一个儿子,接下来的康熙皇帝,也是非嫡非长。 所谓上行下校,宗亲们也都是娇妻美妾成群,嫡庶混乱。 “福晋莫要心急,这一次,咱们做实了李氏的罪名,又将花房的权柄收了回来。有朝一日,福晋再也不用顾虑她。”李嚒嚒连忙道。 第36章 陈嬷嬷 “格格,陈嬷嬷说让您往花房后门进去。”春花扶着宛莹沿着甬道,一边走,一边道。 “为什么要走后门?本格格从正门进去不行吗?”宛莹不解地撇过头道。 “陈嬷嬷说,花房里还有些‘鬼’,等她都清理干净了,那就不劳格格走后门了。她说在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春花道。 “陈嬷嬷这些年来也学会了蛰伏?你不是说她之前是个火炮仗的性子。”宛莹忍不住道。 “可不是,当年高嬷嬷和陈嬷嬷一块儿比试栽培花苗的本事。当时陈嬷嬷花了三天培育的一棵花苗在比试当日被人折断了。结果可想而知,高嬷嬷胜出,李侧福晋才任命她为花房主管了。事后,陈嬷嬷一气之下,将高嬷嬷培育的一批新苗全都连根拔了。由此得罪了李侧福晋,被她打到最底层好几年呢。”春花道。 “你以前的那个主子就是那个时候被内务府送来这里,在花房落脚了,正好碰到了落魄的陈嬷嬷?”宛莹接口道。 “是呀,格格,等会儿你与陈嬷嬷说话,可别露出什么。反正奴婢已经将所知道的都告诉格格了。”春花担心地道。 “你放心,我现在的身份是格格,若是我不想说什么,她也不好强问吧。”宛莹道。 两人一路沿着有树荫的地方走,绕了很大一个圈,才来到花房后面的门口。 春花依着约定,走上台阶,抓起环形的门环扣了三下,然后停顿了一下,又接连扣了三下。 宛莹瞧着春花的动作,知道这也是陈嚒嚒的意思,心道:这个嬷嬷看来是个心思细腻的。 果然,门往里拉开了,一个年纪略小的丫鬟探出头来,看到春花后面站着的宛莹,便福身行礼。 “快带我们主子去见陈嬷嬷吧。”春花催促道。 小丫头领着她们主仆进了门去,一路尽挑偏僻的地方走,最后来到了一处很偏的屋子前。 “董格格,陈嬷嬷就在里面,您请进去吧。”小丫头道。随后,她便福了福身,离开了。 “格格,此刻各处都在歇午,陈嬷嬷故意这个时候请你过来,估摸也是不想让人瞧见的。”春花道。 宛莹点点头,遂主动推开了门。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后,春花随手关上了房门。 “老奴在这里等候多时了!给董格格请安!”一个四旬上下的妇人,一身褐色对襟襦裙,头上梳着扁方头,一双锐利清明的眼睛,一看就是个心思通透的人。 “嬷嬷!”宛莹不想其他,连忙上去,亲自扶住了陈嬷嬷。 从春花那里,她知道自从原身被四爷收了后,陈嬷嬷越发被高嬷嬷打压,还打发到外头庄子上干活。这一次,陈嬷嬷能回府,还能坐上花房主管的位置,真地是福晋一手促成的。 “格格清减了,老奴在外头的这几年,真是一直挂心着格格。索性,格格还得贝勒爷疼爱,安然无恙。老奴心安了。”陈嬷嬷拉着宛莹道。 怎么看着这嬷嬷一副舔犊情深的模样啊!貌似有点不对劲! “陈嬷嬷,不如我们坐下来说话。”宛莹心里一疑:陈嬷嬷与原身情同师徒还说得过去,可现在这幅样子,似乎不仅仅是师徒情呀! 一旁的春花心里也有些疑惑,可她只知道以前的那个格格经常把陈嬷嬷挂在嘴边的。 “春花,我与你家主子有几句体己话说。你到门口去守着吧。莫要让人靠近。”陈嬷嬷一边引着宛莹走入房里,一边对春花道。 “嗳,格格,那奴婢就到外面守着。”春花一边道,一边看了一眼宛莹,见她对自己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后,便退了出去。 陈嬷嬷看着宛莹的眼神瞬间又变了。 “格格,老奴日夜都盼着能再回到格格身边。以前咱们都在花房为奴为婢,日日相见,老奴还能照顾格格。后来格格被四爷看上了,老奴又被人打发走了,真真令老奴担心了好一阵子。” 宛莹瞧着她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真心与春花所讲的那个陈嬷嬷的形象搭不起来。 不是说她性格板正么? 不是说她只醉心于培育花品么? 怎么一见着自己就跟奶娘似的,婆婆妈妈,没完没了? “嬷嬷,我今日找你来,是想给秋玲求情!”宛莹索性直接说道。 陈嬷嬷的脸立刻由一脸恳切转变为一个大大的惊讶。 “格格,老奴听说,你发了一场高烧,然后这记忆就出了点问题?”她立刻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是一脸担忧地道。 “……”宛莹无奈地朝着陈嬷嬷笑了笑,以沉默代替“默认”吧。 “果然是的。老奴真是担心死了。格格,您不会忘记了老奴吧?”陈嬷嬷终于觉察出来点什么道。 “嬷嬷,宛莹的确忘记了一些事情,可是对于陈嬷嬷,还是记得的。你不必担心。”宛莹立刻“一本正经”地道,“给秋玲求情,那是因为她的证词或许可以帮明月轩洗脱嫌疑。” 于是,她又将秋玲所知道的关于阿彩的事情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 陈嬷嬷恢复如常,沉思片刻后道:“格格,老奴瞧着你是长大了。那老奴就听你的。那个秋玲,以前就爱偷奸耍滑,时常把该她做的事情推到你身上。老奴这次就是想让她体验体验。” 宛莹莞尔一笑,心里不由自主地对陈嬷嬷起了亲近之意。 “嬷嬷不用担心,宛莹从今以后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如今嬷嬷得了重用,安心在这个位置上做好自己的本分。以后还有事情多要依仗嬷嬷了。”宛莹中规中矩地道。 多一个朋友,多一份依仗。 宛莹觉得这个陈嬷嬷既然是原身的“师傅”,那就有可能是朋友。 总算除了春花之外,又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格格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奴肯定是一心为着格格的,格格就是老奴的主心骨。”陈嬷嬷突然板正了脸孔,疑惑地看着宛莹道。 第37章 大阿哥出事了 完蛋! 宛莹觉察出了陈嬷嬷的疑心,之前虽然她的微表情屡屡表现出“诧异”,可远远没有此刻的“怀疑”重! 陈嬷嬷鹅眼方口,乃是典型的忠诚富贵之相。且她又鹅眼绵长,直达天仓,眼睛很有神采,眼珠黑多白少,这样的人心地善良,晚年安乐吉祥。再加上一张红润的方口,更是富贵之相。 故此,宛莹刚刚才决定以后要多与陈嬷嬷来往亲近,可现在她一句不经意的话,就能引起陈嬷嬷的怀疑,实在是太危险了! “许是久未见嬷嬷了,难免有些生疏。嬷嬷莫要放在心上!”宛莹只好放缓了口气道。 陈嬷嬷心里虽然疑心,可见宛莹这样一说,顿时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了,遂立刻恢复如初道:“老奴不在格格身边许久,格格一个人在这后宅里,无人支应,也是难免。格格放心,日后,老奴与格格同进退。” 宛莹不敢再多说,连忙点头应下。 陈嬷嬷还特意说以后若是有话相传,会让人给明月轩送花,以免引起旁人猜忌。 毕竟她刚刚上任花房主管,若是与明月轩往来过密,被人猜忌,那就不好了。 宛莹哪里有不应的,与陈嬷嬷又说了几句话后,才与春花仍旧是从后门回去了。 秋玲即刻就得了传话,说陈嬷嬷怜她受伤,令叫她在屋子里养几日。 正院里。 福晋与李嬷嬷那番话后,心情仍旧郁结,躺在床上歇午,却怎么也睡不着。 “嬷嬷,玉妍与阿尔贡的事情,爷到底是什么意思?”福晋背朝外,躺着说道。 李嬷嬷一直就在门口的长榻上打盹,一直听到福晋的动静,自是没有睡着的。 福晋的声音一起,她就睁开了眼睛。 “老奴瞧着贝勒爷还没有表态,李氏倒不怎么愿意。”李嬷嬷道。 “玉妍不过是她的庶妹,阿尔贡乃是我庶兄的长子,身份地位远超出她李家。”福晋冷哼一声道。 福晋想借玉妍与内侄联姻,其实只是给李氏挖坑。关于这一点,李嬷嬷心知肚明。 “福晋,老奴看这事咱们还是不要再多言了。好像上赶子她李家似的。尤其现在,阿彩的事情已经只差一层窗户纸了,要捅破那层窗户纸,还需要一个契机。现在花房主管是福晋提拔上来的人了,算是咱们借机收回了花房的权柄。”李嬷嬷道。 听到这里,福晋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 “嬷嬷,那个高嬷嬷是个贪财的,若是咱们重金于她,她或许可以帮助咱们捅破那层窗户纸了。”福晋又道。 “福晋与老奴想到一块儿去了。高虔婆子应该知道李氏不少事情,若是这个时候倒戈,那东小院在贝勒爷心里的地位就可以动摇了。”李嬷嬷道。 其实她刚刚假寐的时候,就在想这件事。 “那你明日就去花房一趟,给高嬷嬷提个醒。”福晋道。 “陈嬷嬷那个人虽然有点真本事。可是为人太过板正。福晋这次提她上来,老奴担心此人非但不能成为福晋的助力,反而日后会对咱们有所掣肘呢。”李嬷嬷突然道。 “我就是要借她的板正,打压李氏在花房的势力。除去一个高嬷嬷,花房里还有多少人是她的人?再说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了。”福晋道,“收回花房的权柄还不够!膳房才是重头。” 李嬷嬷暗暗叹口气,心道:福晋这是太着急了。李氏掌管膳房多年,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收回的? “福晋,事情得一件件做。咱们先慢慢将李氏这些年做的那些个腌臜事情一一在贝勒爷面前揭开。到时候自然水到渠成。”李嬷嬷劝道,“福晋莫要心急,反倒是福晋的生辰应该准备准备了。” “还是按照以前的样子在正院摆个席面吧。”福晋道,“贝勒爷还没有发话,先等等吧。” “福晋的生辰,贝勒爷每年都很重视。这也是让后宅那些人瞧瞧,正室的地位不容动摇。”李嬷嬷道,“不如今年福晋索性热闹热闹,请了贝勒爷的兄弟妯娌过来。” 福晋想了想,并没有答复李嬷嬷的话。兴许是将心里头憋闷的几件事讲透彻了,她也就睡安稳了,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李嬷嬷却没有多少睡意了。 福晋是主子,说句什么话,她们做奴才的则要为主子分愁解忧。 “嬷嬷,嬷嬷!”外头芙蓉的声音轻轻传来。 李嬷嬷一咕噜坐起来,汲上鞋子,连忙出了福晋的屋。 “福晋在午歇,你做什么?” “奴婢知道。只是大阿哥那边突然肚子痛,奴婢特来禀告。”芙蓉一脸苦相地道。 原来刚刚她带着弘晖下去后,先是陪着他玩了一会儿,而后弘晖坚持要去写字,芙蓉便嘱咐伺候弘晖的丫鬟们小心伺候着。 不想,刚刚伺候弘晖的丫鬟过来禀报说,大阿哥肚子痛! “走,先去瞧瞧!”李嬷嬷眉头一蹙,心想让福晋歇息一会儿吧,或许不是什么大事儿。 李嬷嬷与芙蓉带着人来到与正院只有一个月亮拱门相隔的偏院,大阿哥弘晖就住在这里。 “高大夫过来了吗??”李嬷嬷边走,边问。 “应该过来了。她们自然不敢耽搁。”芙蓉道。 待她们走进去,屋子里的丫头个个屏气凝神,生怕自己一个动静让大阿哥不舒服了。 只见弘晖小小的人儿正躺在床上,脸上气色尚可,只是眉头蹙在一起,似乎在忍受什么。 高大夫正坐在床头的圆凳上,正仔细地给弘晖把脉。 李嬷嬷看了一会儿,便招呼了屋子里的几个丫头出去了。 她得先问问情况,等福晋醒了,好将这里的情况回禀清楚。 “福晋还不知道,你们自己先说。说不出个丁丑子某来,福晋责罚起来,你们是清楚的。”李嬷嬷在每个人身上觑巡了一遍后道。 “嬷嬷,大阿哥一切都如常。吃的,喝的,玩的,皆如往常。”站在首位的丫头道。 “那你告诉我,大阿哥好端端的,怎么肚子痛起来了?”李嬷嬷睨了她一眼道。 第38章 两相利用 “奴婢……奴婢觉得,兴许是大阿哥吃坏了肚子。”为首的丫鬟香桥低头道。 李嬷嬷一听,心里猛然一刺,突然害怕起来:大阿哥吃的喝的,还得严密些才是呀…… 片刻后,高大夫收了弘晖手上的枕巾,皱着眉头出房来。 “高大夫,大阿哥怎么了?”李嬷嬷正坐在堂屋的主位上思忖弘晖的膳食,见高大夫出来,连忙起身问道。 “嬷嬷……”高大夫面有难色,欲言又止,心里踌躇不定,但事关大阿哥,必须十分谨慎。 “高大夫,你就告诉我老婆子,大阿哥要不要紧。福晋那里还要去回话呢。”李嬷嬷急道。 “初步诊断,大阿哥的腹痛还真奇怪,不是着凉,也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且,他现在已经缓和了。到底什么缘故引起来的腹痛,还得回去仔细翻翻医书。”高大夫略有些尴尬地道。 他这么说,也就是等于还没有瞧出弘晖到底是什么缘故造成的腹痛。 李嬷嬷一听这话,脑子轰地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盘旋。 大阿哥若是得了什么怪病,那福晋要怎么办? 那厢,东小院里李侧福晋正在发脾气。金玔从花房回去后,便将在花房里看到的事情一一禀报。 “主子,事已至此,高嬷嬷那边如何是好?她一心想着主子能救她呢。奴婢怕日子长了,她会顶不住福晋的压力。”金玔提醒道。 “咱们可没有直接经手那些事情,都是她放的印子钱。阿彩也是她失手打死的。若是她敢咬出半个字,首先福晋就会要她的命!”李氏满脸厌烦地道。 “主子说的是。”金玔也稍稍心安道。 “翡翠,去请苏妹妹过来说说话。”李氏敛了敛自己的袖口道。 苏氏与李氏同样出自江南,两家还是世交。 当初苏氏选秀后,被指给四爷做格格,苏家还特意与李家人走动过了,意思是两家的女儿共伺一夫,以后互为犄角,互相照应。 因此苏氏进来后,便一直依附在李氏身边。 李氏生二阿哥喝三阿哥的时候,四爷也多半宠幸的是苏氏。 福晋便也将苏氏当做李氏的心腹和马前卒,一并心里记恨着。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身黄橙色旗装的苏氏扶着她的贴身丫鬟巧珠便来到了李氏的院子里。 “妾身给侧福晋请安!”苏氏行深蹲礼。 虽然她们两家互相示好,但苏氏的身份地位比李氏差了许多,而且李氏育有两子一女,她还只是个格格,自然不敢在李氏面前失礼。 “起吧!玛瑙,给苏妹妹看座!”李氏勾起嘴角,虚扶一把道。 苏氏长相颇有几分颜色,且脑子活络,帮着李氏出了不少主意。 尤其在李氏产子其间,帮着笼络四爷,让福晋瞪眼干着急。 因此,李氏对苏氏很有几分重视。心里自然并不是真拿她当妹妹,后宅里又哪里有真姐妹呢? 只不过,两人是各取所需,抱团争宠罢了。 “侧福晋突然招妾身来,可是为了那个明月轩?”苏氏在椅子上斜插着身子坐了半边屁股后道。 “嗯,本福晋本来觉得,贝勒爷宠幸了一个花奴不过是图个新鲜,可是从现在看,他似乎很喜欢这个董氏,三番两次偏护着明月轩,尽是咱们小瞧了她去。”李氏不甘地道。 “侧福晋,妾身觉得,若是福晋不喜董氏,侧福晋再在旁边策应,到时候贝勒爷还会不会宠幸于她?”苏氏献策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和福晋联手?”李氏嘴角一垮,睁大了眼睛道。 苏氏点点头,遂道:“福晋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都要准备生辰礼。若是她在福晋的生辰礼上不敬福晋,想必贝勒爷也会不高兴了。” “可是董氏住在明月轩,本侧福晋对她是鞭长莫及。”李氏道,“再加上爷宠她,只怕有些人看着风头,就会转向了。比如那日,妹妹也是看到了。” 苏氏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李氏身边,低头对她道:“侧福晋……” 李氏侧耳听完苏氏的话,原本惊讶的表情渐渐转成了笑容。 “侧福晋,若是妹妹这次帮您除掉董氏,那……”苏氏回身笑道。 她一直想让四爷晋她为侧福晋,可惜一直没有身孕,便没有理由,由此对那个名位垂涎欲滴。 “呵呵,你放心,只要你怀上爷的子嗣,就有晋位的机会,到时候姐姐再为你美言几句,不就可以了。”李氏一脸满意地看着苏氏道。 “是,侧福晋说得对。不过现在侧福晋首先要让高嬷嬷闭嘴才是。以免让她误了侧福晋的名声。”苏氏又道。 对于李氏利用高嬷嬷在府里头放印子钱的事情,苏氏自然也是知道的。 “这个不消你操心了。高婆子除非想死,否则她应该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李氏傲娇地说道。 放眼望去,拥有四爷子嗣的也就只有她自己和福晋。福晋只有一个弘晖,而她自己则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她有在后宅傲娇的本钱,四爷迟早还是会回到她身边的。 “侧福晋,妾身告退了,妾身回去一定好好想想。”苏格格告辞道。 待苏氏扶着巧珠的手走出东小院的门,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主子,现在侧福晋被高嬷嬷和阿彩的事情连累至此,您这时候还跟她往来,不怕主子爷不高兴?”巧珠适时地说道,“上一次,贝勒爷从东小院负了气走后,再没来过呢。” “可是她仍旧还是侧福晋,若是陡然离了她,咱们也没有办法争宠。贝勒爷被那个狐媚子迷得都很久不去我的锦绣阁了。”苏氏气恼地道,“只有让侧福晋和福晋都厌恶她,才能让贝勒爷厌恶她。” “格格说得是。另外,老爷和夫人的信来了。”巧珠道。她原是跟着苏氏入的府,自小伺候苏氏的。 “想必是额娘弄到了我要的方子。”苏氏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勾起唇角道。 第39章 入前院 日过正午,宛莹从花房回来后,就令丫鬟给自己脱了衣裳,散了发髻,上床歇息。 不想,她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四爷派人递话过来。 “格格,贝勒爷令人传话来了,说让你去前院用晚膳。还有半刻钟就到了贝勒爷用完膳的时刻了。”春花一边用如意结勾起纱帐,一边对还在迷糊的宛莹道。 宛莹懒懒地换了一个姿势,心里不由得腹议道:哎,小妾不易呀!随时得伺奉任何需求! “格格,快起来吧。您不能让贝勒爷等着你吧?”春花只好伸手,揭开了宛莹身上的薄衾,一把将还在床上不肯起身的宛莹拉起来道。 “春花,再让我迷瞪一会儿吧!”宛莹却仍旧闭着眼睛,整个人仍旧往后倒。 “格格,真不能睡了。您不是跟奴婢们说,想要过好日子,就要争吗?现在贝勒爷都派人来传话了,您怎么又不肯起来了?”春花着急道。 这一句犹如一盆凉水,立刻浇灭了床上的那个人的睡意! 对哟!小妾的本职就是要争宠,不然哪里来的好日子过? 宛莹一咕噜坐了起来,刚刚脑际浮起的那些想偷懒的念头立刻像彩色的泡泡立刻爆炸了。 “不对,中午爷走的时候,不是说不来用晚膳了吗?”宛莹想起某四的话后道。 “是呀,可是没有说,不要格格去前院用膳啊!”春花无奈又好笑地道。 绿果将衣柜翻了一遍,拿出一件淡粉色绣着百蝶穿花的旗装拿到宛莹面前;青芽则捧着上一次四爷赏赐过来的那套珍珠头面的盒子。 “你们这是做什么?”宛莹一瞧她们这阵势,有点被吓到了。 “格格,这还是贝勒爷第一次让你去前院呢。不打扮齐整些吗?”春花道,“争宠,也要有个争宠的态度!” 噗! 宛莹噗嗤一声,差点笑出来,好像这话自己只在她面前说过一次,没想到就这样被这个丫头完美地抛给了自己。 “衣服可以,但是头面太浮夸了。两相争艳,反而落入俗套了。将衣服给我换上就可以,头上还是简单点吧。”宛莹道,“再说阿彩之事一日未有定论,贝勒爷对明月轩的猜疑一日就未完全消失。这个时候,行事不易高调。” 那厢,四爷歇完晌,就一直在书房与几个幕僚清客谈论朝政的事情。 谈了一个多时辰后,四爷便打发他们下去了。 他看着还不到用晚膳的点,又想起康熙交代的那件差事,便索性在书房画起来。 画着画着,四爷想起那日在凉亭中所作的那副画,便让苏培盛找出来挂了起来。 看着画中的那个纸鸢,他就想起董氏那张美丽至极,而又异常生动的脸。 “贝勒爷,膳单是照旧,还是……”苏培盛站在四爷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让董氏来了点。爷喜欢的,你都知道,她喜欢的,你可不知道。”四爷端坐在圈椅里,手上握着一支毫笔,桌前铺开的宣纸上则画着一片水洼。 苏培盛心里一个趔趄,心道:董格格厉害呀,这是让贝勒爷惦记上了。 “是,那奴才就候着董格格来后,再让小赵子去点膳了。”苏培盛连忙接口道。 正在这时,外头响起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应该是门口的小柱子来传话的。 果然,宛莹已经来了,正在门房候着。但凡来前院,不得四爷允许,都不许擅自入内的,就连福晋也要通报。 “小兔崽子,还不快去请董格格进来。”苏培盛一看四爷的神色,连忙骂道。 这事怨他,应该去门房那边交代一下的。 四爷这般稀罕着明月轩那位,他应该想得到的。 宛莹由着小太监带路,一路扶着春花的手,绕过壁影,走入右侧的游廊。 刚刚在大门口的时候,宛莹就看到四爷的前院的大门是东南向的。庭院大门是进入能量的通道,是气口所在,通常东南开门是常态。 东南对应后天八卦巽位,巽为风,是招财进宝的方位,所以有“有钱难买东南缺”的说法。 进了大门便是一个八丈宽,三丈高的壁影。壁影上面绘着四条龙,龙首向中,龙尾朝着四周分散开。 走进抄手游廊,前院的布局便一览无余。 只见游廊的终点是壁影正对着的一栋三开门的屋子。 屋子前还挖了一亩方塘,里面种植着莲叶。 不待宛莹看清四处的树木,她和春花已经跟着小太监走过了几条游廊,拐到了另一处大屋门前。 “贝勒爷请格格进去,不需通报了。”门口的太监一边为宛莹开门,一边道。 春花被留在了外面,小太监只放了宛莹一个人进去。 青石砖的地面被打磨得极其平整,屋子里光线十分充足。 朝门对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一个黑木匾额,上面写着“正清斋”三个字。 左右各是一条檀木木联。左边是“百尺高梧,撑得起一轮月色”;右边是“数椽矮屋,锁不住五夜书声”。 对联下面便是长条形的几案,上面放着一些摆件:貔貅、玉葫芦、金蝉等屋中常见的辟邪聚气之物。 “你在看什么?”四爷面无表情地站在里屋门口,看着宛莹道。 站在四爷身后的苏培盛暗暗道:董氏回回都能将四爷的好奇心勾起,真是妙人。 “妾身看这对联上的字,还有匾额上的斋名,一时被这字的风骨吸引住了。”宛莹立刻胡诌道。 她当然不能告诉四爷自己刚刚是在看这屋子里的风水摆件。 “进来!”四爷转身的时候,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了扬,便往里走去。 宛莹连忙跟了上去,刚踏进们,便瞧见苏培盛对自己递了一个赞叹的眼神,不由得腹议:刚刚我啥也没做呀?苏公公那眼神是几个意思? 一进门,她就看到那副被四爷挂在墙壁上的画。画的是庭院森森,树木花草,怪石楼台。还有天空中的一只纸鸢。 “你与春花点膳去吧。不用留在这里伺候。”四爷睨了苏培盛一眼道。 苏培盛浑身一刺,连忙勾着腰转身出去了。他觉得刚刚贝勒爷那一记眼神,分明是嫌弃他在这里碍眼了!!! 第40章 不告诉四爷 一时之间,两人又似乎不知道说些什么。 “贝勒爷,这画中的纸鸢,看起来有点眼熟!”宛莹主动说话道。 “爷只是觉得那里好像空了一些,随手画的而已。”四爷道。 他并不知道苏培盛已经将纸鸢入画的事情告诉了宛莹,此刻自然不会特意提。 好吧,某四好傲娇!不过他有傲娇的本钱。 自己是人家的小妾,小妾就得有小妾的样儿! 宛莹一时又不知道该找什么话说了,只好站在那里,准备听候某四的差遣。 四爷瞧着小格格的样子,忍不住就想与之亲近,实在是长了一副太招人疼的模样了。 “过来看看这幅画!”四爷道。 宛莹依言走到书桌旁边,只见一大张宣纸上面,绘的是一片如仙境乐土一般的楼台水榭,背后还有山丘青竹。 像四爷这样的皇子,自小就师从名家。写字作诗绘画都是他们的基本功。 四爷是字写的好;三爷则是诗文在众位皇子当中最出类拔萃;八爷是会作八股科举文;九爷则最精通数算;只有十爷据说是个草包;十三爷精通骑射,武艺高强;十四爷还是小孩子。 “不知这里画的是哪里?瞧着又是一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楼有木,四个方位也都留气有屏障……”宛莹忍不住道,却又突然打住了。 “这里是长春仙馆的草纸图。”四爷没有留意,满腹心思都在这画上。 又是圆明园! 宛莹偷偷伸了伸舌头,接口道:“爷说的这个地方,是圆明园当中的一处吗?” “你倒是记性好。上次爷跟你提了一句,你倒记得!皇阿玛欲要在修一座园子,已经在令营造司的人去搜罗木材石料。还特意嘱爷绘制一些草图。”四爷说道。 宛莹心里一片晒然:圆明园还在康熙的修建计划中…… “贝勒爷的画技出神入化,皇上令贝勒爷来画,自然是妥当的。”宛莹应道,心里却想:恭维奉承一下,应该不会错!况且,某四的画技的确很腻害!! 果然,四爷辕臂一伸,将跟前的小格格揽入怀中,温柔地道: “爷要去园里看看,你随爷同去!” 宛莹就势匍匐在四爷胸前,听到四爷让她同去圆明园实地,心里还真是激动起来。 倒不是为能陪同四爷“两人世界”,而是能亲眼看看圆明园营造之前的样子而激动。 “谢爷~~” 娇柔的声线再一次勾得四爷紧了紧扶在她腰上的力道。 宛莹心头微微一动,仰头朝着四爷眨了眨眼睛道:“贝勒爷,妾身可以带猫猫同去吗?” 四爷低头看着眼前美貌得令他都为之心动的面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其实他并不怎么喜欢长毛的东西,因此从未在前院豢养过宠物。可刚刚宛莹那一颦一笑,还有柔糯得不像样子的声音,居然令他不忍心拒绝了。 “爷真好!”宛莹忍不住回抱了四爷,在他怀里娇蹭了几下。 她刚刚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春花提醒得没错,宠爱还是得要的。更何况四爷对原身并不算差,这回儿自己都穿越了,更不能做得比原身差,该争的地方还得抓紧了。 抱着这样思想的宛莹,刚刚才对四爷撒了个娇。 四爷一下子就有点快把持不住了,要不是看在马上就要用晚膳了,他恨不得…… “爷发现,自从你高烧后,性子也比之前活脱了。”四爷忍不住低头对怀里的小格格道。 “那爷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宛莹一呆,左右思忖了一会儿,便又抬头看着四爷道。 既然他愿意这样理解,那就让他这样理解好了。 四爷抬手在宛莹的额头上一弹,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愉悦的。 宛莹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嘀咕道:四爷,你露个情绪,会死么!!傲娇的简直没人性了! 膳食又是摆了一大桌。丰盛的程度超过宛莹的想象。 她发现四爷爱吃的膳食自己也基本都喜欢,心里真是高兴。 吃饭能吃到一块儿,这就是好开端的第一步。 那厢,福晋想要亲自去前院跟四爷说说弘晖的事情。 “福晋,高大夫还没有明确的说,大阿哥的腹痛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来的。要不等高大夫确诊之后再去说。”李嬷嬷道,“这会子,贝勒爷应该在用晚膳了,您不如先用膳后再做计较。” 李嬷嬷心里其实想得更远,她瞧着高大夫的样子,怕是弘晖有什么不好根治的怪病或者天生的毛病。 若是让四爷知道了大阿哥身子不康健,那对正院百害而无一利呀! 嫡长子身体孱弱,那几乎可以宣告,未来的世子之位已经不属于他了。 福晋心急如火,但又知道李嬷嬷所虑的确很有可能。 就在她刚刚午歇起来,李嬷嬷告诉了她这个等同于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之后,她呆了一刻钟才恢复如常。 “嬷嬷,兴许只是高大夫看错了,你说对不对?宫里头,宫里头还有那么多好太医,咱们应该让宫里头的太医瞧瞧。”福晋突然一把拉起李嬷嬷的手,仿佛找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福晋,要让宫里头的太医来给大阿哥瞧病,那得让贝勒爷去请。老奴觉得,咱们还是等高大夫的信儿。若不是什么大病,也就不用去请御医了。”李嬷嬷道,“福晋,您还是先用膳吧。” “嬷嬷,咱们还是先不要告诉贝勒爷。刚刚是我糊涂了。你担忧得对。若是晖儿真有什么不能治好的毛病,只怕会惹起贝勒爷的不喜。”福晋眼里噙着眼泪道。 就在前一刻,她还意气满满地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权柄,可下一刻,老天就将这样残忍的事情付诸到她身上了。 “福晋,现在一定要冷静。高大夫若是确诊了,也是瞒不住贝勒爷的。所以一切等高大夫的信儿。”李嬷嬷道。 弘晖的腹痛已经缓转了,只是胃口变得很差。福晋亲自在他身边喂饭,显出一股子少有的慈母温情来。 第41章 狠毒的秋玲 花房里。秋玲提着膳盒回了自己的屋子。因为芸香跟她一块儿住,陈嬷嬷便让她将芸香与高嬷嬷的膳食一块儿提回。 “这天越发热了。”秋玲一进屋就将膳盒往桌上一放,抱怨地道。 以前她的膳都是芸香去提,现在芸香被禁足,每天都待在屋子里,啥活儿也不用干,还要她伺候。 芸香哪里有不知道她这是不高兴,可此刻她自己还身陷困顿,心里也难受得很。 “以前你的膳不都是我帮你提的嘛?”芸香忍不住回了一句。 “你个小蹄子,被贝勒爷禁足,还有精神与我拌嘴?到时候,贝勒爷查清楚了,我看你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呢!”秋玲明显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你!”芸香怒瞪着秋玲,心底的担忧被她挑破开来,只觉得恨不得上前撕了她。 “是不是你跟阿彩一样,借了高嬷嬷的银子?所以才不得不为她卖命?”秋玲本就心里有气,越说越来劲。 芸香见秋玲几乎将事情的始末都揭了开来,心里如烈火油烹,急忙道:“你胡说些什么?高嬷嬷放出来,看不撕了你。亏她平日里对你好,尽量这个时候最先出卖她的人就是你。” “我看你是痴心妄想。如今花房由陈嬷嬷主管,就算高嬷嬷能出来,只怕已经回不到原来的位置了。更何况,她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什么人不得罪,偏偏得罪贝勒爷稀罕的董格格。这不是自寻死路吗?”秋玲落井下石道。 平日她一贯偷奸耍滑,在高嬷嬷身边奉承拍马,哄得高嬷嬷经常将她的活儿分给旁人做,以前的宛莹还在花房干活的时候就没少做过。 “你说什么?”芸香只觉得双眼发花,心里的坚持正一点点破裂。 “我说,高嬷嬷这次只怕是保不住了。”秋玲道。 原来,她给高嬷嬷送饭的时候,已经被她骂过几回了,心里头早就记恨起来。 “秋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芸香问道。她很了解自己的这个室友,无风还会掀起三层浪,若是真有什么,一定会憋不住说出来的。 “芸香,董格格一定有高人相助。她说我有血光之宅,还真就有。还有,陈嬷嬷是谁,你也知道,她可是董格格的师傅。你说这花房以后是谁的?”秋玲道。 芸香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这几日被关在屋里,已经有些后悔,听秋玲这么一说,越发担忧起来。 “还要去给高嬷嬷送去,老婆子还以为自己是以前呢,真是个老不死的!”秋玲眼里露出浓浓的恨意,当时有多巴结,此刻就有多憎恶。 秋玲提着膳盒来到高嬷嬷所住的屋前。 她先放下膳盒,然后抬手敲门,一边敲,还一边道:“嬷嬷,用膳了。” 高嬷嬷此刻正坐在屋里的马桶上出恭,听到外面秋玲的喊声,只好骂道:“小蹄子,早不送来,晚不送来,偏偏这个时候送来。” 秋玲一听高嬷嬷又骂她,而且还不出来开门,心里也气得憋屈,说道:“膳盒我就放在门口了,嬷嬷出来自己拿进去吧。” 高嬷嬷却已经提了裤子,从马桶上站起来道:“你等下,这马桶拿出去倒了吧。” 秋玲自己还没有用膳,肚子里饿得早就不耐烦了,听高嬷嬷还让她给提马桶,顿时心里的火起就上来了,讥讽道:“嬷嬷还真当自己是以前么!陈嬷嬷可没有让我提马桶!” 哐! 门一下子被人朝里拉了开来,高嬷嬷虎着一张脸盯着秋玲。 “小蹄子,你真是看我如今落难,也跑上来踩上两脚?”高嬷嬷说完,又朝着秋玲啐了一口唾沫。 这简直比打人耳光还要羞辱人。高嬷嬷的那口唾沫正好吐在了秋玲的左眼皮上,并且开始往她的左眼流动。 秋玲顿时连忙用自己的袖子去擦拭,脸更是红得煮熟的猪蹄子一般。 “老婆子,饿不死你。”秋玲突然一脚踹翻了地上的食盒。 高嬷嬷见自己的膳食都撒了出来,顿时气得朝着秋玲就扑了过去。 “高婆子违背贝勒爷的命,自己跑出来啦!”秋玲往后一退,躲开高嬷嬷,一边跑,一边叫囔。 高嬷嬷顿时像被施展了魔法一般,定在那里无法动弹了。 即便有人听到,也没有人出来。高嬷嬷当权的时候,遭她欺压的人都暗暗等着看她笑话;巴结她的人,此刻也不会出来,因为害怕被牵连。 秋玲一口气跑到了陈嬷嬷住的屋前,跟她告状高嬷嬷违禁。 “你亲眼看到的?”陈嬷嬷道。 “是的。高嬷嬷嫌弃膳房给的膳食不好,自己踢翻了膳盒,还对奴婢三番两次辱骂。奴婢哪里能指使得动膳房!”秋玲一脸苦楚地模样道。 陈嬷嬷看着她的表情,又哪里不知道秋玲是在添油加醋。 “你回去吧,我知道了。高嬷嬷既然不想用膳,那就让她饿着。”陈嬷嬷道。 当初陈嬷嬷与高嬷嬷凭本事竞争这花房主管一位的时候,高嬷嬷用卑鄙的手段迫使自己培育的花栽失败。然后高嬷嬷又三番两次欺凌构陷,更是对宛莹各种打压。陈嬷嬷心里自然憎恨,此刻见高嬷嬷曾经宠信的奴婢都骑到她头上“拉屎撒尿”,心里自然痛快。 “是!”秋玲连忙道,“嬷嬷,奴婢可以劝劝芸香。只要她说是被高嬷嬷所迫,那是不是就可以给高嬷嬷定罪了?” 陈嬷嬷睨了秋玲一眼,心里叹服秋玲的狠毒,不过也知道她这是彻底得罪了高嬷嬷,所以想一举将她打翻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若是你能让芸香招认,福晋也会很高兴。明月轩也会记着你的这份功劳!”陈嬷嬷压下心底对秋玲的厌恶道。 若是这个奴婢真能一举铲除高嬷嬷,又能将明月轩头上的污水彻底洗刷干净,那也是好的。至于秋玲这样的人,总有一天会因为她自己的恶毒而遭受相应的惩罚的。 “奴婢明白了。嬷嬷就等奴婢的好消息。”秋玲连忙深蹲道。 第42章 害怕打雷 乌金西沉,暮色四合。 四爷和宛莹齐齐站在前院正屋前的方塘上的一弯拱桥上。 刚刚用完膳后,宛莹提意出来消食。 细细直直的早荷如一顶顶小小的油纸伞一样矗立在拱桥下面。 夕阳的余晖将所有的东西都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边儿。 四爷看着宛莹带着笑的侧颜。跳动的如蝴蝶起舞的睫毛。 宛莹似乎没有察觉四爷的目光,忍不住细细看起这一处的布局,因被太监领进来,走的是抄手游廊,那时只是匆匆瞥了几眼,未曾这样身临其境。 “过来!”四爷俊美的面容透着一股不容质疑的矜贵和威严。 宛莹扭过头,迎上了他的眼睛。四爷的眼眸里有刚好映照出宛莹的脸。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 一种令人紧张却又极致诱惑的情绪嗖地从宛莹心底升了起来。 四爷看着霞光照耀下的小格格,身姿曼妙,一袭淡粉色碟穿花的旗袍被她穿得春色四溢。明亮的眼睛,生动得令人神往。乌黑的发丝,与她玉白一般的肌肤相得益彰。 她真美……美得不可方物,却又清新得如同刚刚露出花骨朵的嫩荷。 “贝勒爷……”宛莹喃喃地说道,因为四爷已经朝着她走了过来。 刚刚四爷眼里的那道温柔的光,令她忘乎所以地不自觉叫了一声。 四爷走到她身边,抬起他那双颀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停在她的鬓边,帮她拨掉了刚刚随风吹过来的一点飞絮。 苏培盛和春花远远站在拱桥下面,看着桥上的那一对人,俱都不由自主地低垂了眼眸。 温柔的四爷! 宛莹心里飘出这五个字!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 一双美目现出几分疑惑,却又带着几分贪恋! 四爷看到了刚刚在她眼里闪过的眼神,不由自主去握住了宛莹的手。 她的手娇柔得让人不忍用力去握,唯恐破坏了一件精美至极的玉器。 他发觉自己喜欢与这个女子就这样待着,一声不吭,却已经用眼神交流了很多很多! “公公,贝勒爷和我家格格在看什么?”春花抬首看了看拱桥上的人,忍不住低声道。 “嘘,别坏了贝勒爷的兴致!”苏佩盛低声道。 拱桥上,两人迎着微微的夜风,并肩立在余晖里,眺望着远方。 “今晚留在前院吧!”四爷仍旧握着那双手道。 宛莹心头一颤,四爷刚刚那句话分明是让自己留宿,可是自己从花房回到明月轩就来了葵水了。 “请贝勒爷恕罪!”宛莹从四爷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福身道。 四爷俯视着她,道:“何事?” “妾身刚刚来了葵水!”宛莹声音轻如蚊蚁。 “那就陪爷写字作画!”四爷微微一笑,没有错过小格格脸上那丝惊慌和尴尬。 “妾身就为贝勒爷红袖舔香了。”宛莹道,心里却也没那么抵触。 黑夜彻底将整个四贝勒府都笼罩上,就好像一口巨大漆黑的锅盖,“锅”里面闷热得很。 四爷拉着宛莹又去了书房,也没有让宛莹真地在一旁伺候笔墨。 “你就坐在这里,陪着爷!”四爷指了指他身边的一个圆凳。 “妾身可以四处活动活动吗?”宛莹壮着胆子道。 若是给别人,四爷能让她陪在自己身边作画写字,那都是天大的恩赐。 “自然可以,不过不许动静太大。”四爷难得一笑道。 于是,四爷便开始继续画他那副还没有作完的画,宛莹先是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又实在坐着屁股疼,便站起身在四爷书房里踱步。 轰隆隆!! 外面突然炸起惊雷,然后漆黑的天幕上突然闪现出几条电光火石般的银龙。 宛莹自小就害怕打雷,她以前只要遇到打雷,要么是躲在被子里捂着耳朵,要么就是往妈妈或者爸爸怀里钻,让他们帮忙堵上耳朵。 “哎呀!”宛莹刚好站在窗口,被外面的打雷声吓了一大跳。 四爷看到小格格被雷声惊吓得有些失神的样子,立刻扔下笔,一撩前面的袍角,从圈椅里走了出去。 “贝勒爷!”宛莹见四爷朝自己走过来,好不犹豫地往他怀里钻了进去。 四爷小心翼翼地捂住她的双儿,手掌捧起她娇嫩的双颊,仿佛捧在手里的是一件稀世珍宝。 这时,外面又是一声惊雷。 宛莹吓得紧紧挨在了四爷的胸膛前。 “不怕,爷会护着你!”四爷动情地道。 宛莹心里一动,看着眼前四爷那双狭长的凤目里的柔情,竟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四爷怜惜宛莹身子不适,便与她一块儿回了明月轩,他也仍旧留宿了。 那厢,福晋又去让人叫来了高大夫。 “禀福晋,卑职回去好好翻了翻医书,卑职……”高大夫紧张地蜷了蜷在衣袖中的手,下面的话有点说不下去了。 “高大夫,你到底是快说吧。大阿哥到底为什么腹痛?”李嬷嬷在一旁心急地催道。 福晋盯着高大夫的眼光似一道无形的笼子,将高大夫锁在里面无法动弹。 “启禀福晋,卑职目前还不能确定大阿哥的腹痛到底是什么引起来的!”高大夫冲破内心的羞赧和紧张,急促地说道。 福晋眼里的失望渐渐扩大,虽然她一直没有说话,但给人的压力却比李嬷嬷要大得多。 高大夫心乱如麻:大阿哥若是真地得了怪病,以后自己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而且,到目前为止贝勒爷都还没有出现,也没有招自己去问话,可见贝勒爷还不知道。福晋是将此事瞒着贝勒爷的! “高大夫,你这是什么话。大阿哥身子一直康健得很。怎么可能找不到他腹痛的缘故呢?”李嬷嬷心焦地道。 轰隆隆! 又是一阵雷声响彻天际。高大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今日若是要安然退出这间屋子,只怕必须要与福晋达成一个共识才行。 “嬷嬷,所为世有百人,病有千种。高大夫一时寻不到病因,这也没什么。”福晋突然开口道,“高大夫,大阿哥只要性命无忧,至于原因还得劳烦你细细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