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包治百病》 第一章 寿生草 有山无名,有泉几枚。长青的树木、药草层层叠叠蔓延上去,形成大片的翠绿山景,间或是带着一点别样颜色,那是在其间穿行的墨绿色身影。 “来了?” “来了。” 最后到来的墨绿色人影将唯二的缺口补上,只见碧玉台上八人围坐一圈,八人的长相极为相似,只在些微地方有差别,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凝重。 如冰泉冷月般的八双眼睛黑沉似墨,最后来的那人双手揣袖,声音若泉击玉石。 只是内容稍稍有些奇怪。 “仙界发的强制执行文书大家怎么看?” “万恶的逼迫主义。” “这也是人家的职责嘛……” “老五又和稀泥,你行你上啊?” 编号五的男子勾唇一笑:“一百年碰不到一次投诉,追究责任也是从老一往下排,我至少还能再苟300年,干嘛迎头上。” 尾巴上的两人满脸‘此言甚是’。 “但是对于妖族百年就是弹指过的事情,我觉得你们眼光该放长远,妖崖漫漫无边,不要只看中蝇头小利,免得日后追悔莫及。” “老一被献祭的时候没听你开口啊老二?” “所以我体会到了时间的流逝……这一百年短的像梦一般……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同意老一提出的从老八倒着来。” “滚滚滚!” 编号6的外貌稍稍和其他人有差别,从眉间到眼角有道褐色伤疤,左边袖口空荡荡的,不和其他人一样浑身气质不容亵渎,神色顾盼反而是人气多了些,虽是排六,其他人对他都很尊敬。 “先停一停。各位,比起仙界文书,最重要的事难道被忘了?” 石上水滴一滴滴往下落,却宛若抽刀断冰,冰凉的声音像触及到什么似的戛然而止。 四下静默片刻,坐首位的一人犹豫道:“六哥的意思是……” 男子微微一笑,摊开手掌,只见其上有一玉牌光芒闪动,渐渐浮出字来。 “艾!月!满!” 划破天际的叫声将栖于绿枝上的鸟雀惊飞,树下一白一绿两个身影闪跃跳动,前面白衣男子衣袂翻飞,熟悉万分在山石树木间穿行跃窜,后面那个明显对路不熟,一路赶来险些摔了几跤。 “不过是挖你点土,过个几年我用我培育的新土还你,何必——”像身后长了眼睛般向侧边一跳躲过石头,动作优雅,“何必大动肝火。” “一点,你管那叫一点?!!” 绿裳绿发带的少年悲愤万分:“现在他们都问我是不是学着搞月球表面主题家园了——都特么挖空了啊!” 一个真心实意追,一个半推半就躲,不一会艾叶便追上了白衣少年。 “我杀了你啊啊!” 作势要飞扑过去的同时,林外突然传来一声鸟啼。无名小界皆是草与树木,根本没有其他生物存在。 果然从枝丫交叠处飞进一只墨玉小鸟,眼睛是随心的两颗葡萄籽,挂在上面就好像是眼神一片木然,接近两人绕了一圈,便自行散开成一片光圈。 [所有弟子现在速来静习场] “六长老的传音鸟,出什么事了?” 两人面面相觑,却都没想出最近发生过什么需要召集全族的事情。 无名小界占地无穷广,遍布传送阵法,没有边际无月、星、光,每天未时会从小界缝隙投下一个时辰的‘光’,其他时候皆是云与雾齐笼大地。现在未时已过,大家都该各自散到常去的地方去转化日华才对。 但今天的静习场闹闹嚷嚷一片,艾月满两人来到场边时已经挤满了人,场中搭了一个高台,两位长老端坐其上,二人的法力皆深不可测,据说是稍晚于主神草化形三天的强者。 两人快步进去找空位坐下,刚进场周边的一些草眼尖的看了过来,随即往这边扭头的人越来越多,股股视线随着艾月满移动而移动,艾月满早已习惯,无所谓的垂眼盘膝。 无名小界占地宽广,所以每个地方都有传送阵法。只见场外光芒攒动,是无数草精传送而来。后来的人很快补全了空位,直至最后一人落座,长卷发师兄才开始说明。 “此次大会是为了选下界救济凡人的人选,众所周知,自盘古大神开天地以来就出现了第一株寿生草。” 寿生草本无神识,依附在五色彩石旁,女蜗补天看中五色彩石,将其投炉炼化不慎掉下一颗引发海啸,多年相伴机缘共生,寿生草感应到苍生啼哭,散尽修为护住民众,消失之时因救世功德反馈化身草灵,又因为依傍补天石而生因补天石而死、而化形,从此和补天石结缘相依。有补天石的救世功德、且寿生草本身具有的’生机‘,补天石于天界和人界的交界处自成一小界,主神草赐名‘无名小界’,和它相依的寿生草扎根其间散枝生芽生成一叶一灵智,其中最初的寿生草被唤做’主神草‘,次就是长老八人。 新生的寿生草都是自然在小界中出芽生长,但自从千年前和魔族一战后各界大伤元气,无名小界更是痛失主神草,主神草在神魂俱消前用万年功德在人界散下三千机缘点,有缘者得到可上达长老处求助,除作恶犯科都予以达成,千年来神草们一直谨记教诲,为凡人排忧解难达万数。 所谓金石为开,主神草逝去正五百年时天帝感于此举,特许无名小界仙者之位,若成功完成机缘九九八十一起,便可立时羽化成仙。 这是每个草化形后都会听的功课,机缘巧合功德妙成无一不牵动草精的心,要知道当时寿生草只存世一棵,若不是主神草,大家也不会有存活于世的机会。 有草偷偷朝艾月满看去,意味不明。 “此恩典是天帝圣明,也是我们脱离妖身化身为仙的最好途径。” 众仙草齐齐点头,大片碧绿像是波浪起伏:“甚是甚是。” 一个草捂着胸口,声音饱满有情:“仙恩浩荡,成仙一直是我出生后的目标,感谢天帝给我们这个机会。” “这位师弟觉悟很高。”长卷发师兄赞许的点点头,进入话题高潮: “那如今长老处又接到一凡人请愿,请求我们帮助她儿子恢复健康,容易得很不知哪位想来?” 沉默突如其来,所有草像是突然发觉地上好玩天上好看,一时间看天看地但就是鸦雀无声。 长卷发:“刚才说出生就想成仙的兄弟呢?” 那是个脸圆圆的少年模样的草,继承了寿生草人形的优良基因就算脸圆了点也是青春可爱:“师兄你是听错了,我说的出生想成仙,但脱离幼草期就不想成了嘛。” “做事岂能半途而废,我看好你——站上来。” 掌院师兄发话,少年草精只能缩着脖子站上去,在师兄转过去的时候朝他吐舌头。 长卷发表情不变:“我知道大家对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都非常向往,但是我们是公平的,长老们决定——抽签。” 一石惊起千层浪,草们全部抗议起来。 “不公平!这和比谁斗转星移大法厉害有什么区别!” “强烈建议把这个搓麻从不输的家伙立成候选人。” 长卷发毛了,正色一收袖子一卷:“没看到长老在呢有没有点集体荣誉感?仙界文书都下来了要是还没人接摊子我们优秀先进小界的牌子就要被摘了,丢不丢人!” “那堆破摊子谁要管?没见成仙文书一下来接到的委托我们都是能拖就拖吗?这次更夸张拖了十年!不知道那位儿子还活着吗……” “仙界是要我们上去干苦力!给的仙位还小滴滴,大家都懂的!” “那也没办法,长辈师兄们都已经攒了快七十次了,长老们更是一百年前把大长老送去仙界给天帝干活了,如今你们不去谁去?” “过分!官僚主义!” “哟那边那位草言语很新潮啊,偷偷下凡去了吧?那就你了你给我过来!” “不不不不是我我根本抵抗不了乱流,前辈师兄去不了那就从下一辈挑啊!” “下一辈,你辈分够高都不能行下一辈谁能行?” “艾,艾月满?” 话音刚落全场视线集中在一人身上,那人盘膝坐着,骨节分明的手放在身前,满身修竹清风意味。 从神游天外回过来,艾月满默不作声看向出声那人,那人对上视线浑身猛地一抖,只觉得目光澄澈的将他五脏六腑都洞穿,忙低下头。 五百年前天界发生大动荡,药师皆中诅咒,不得不改做其他。只有寿生草有生机护体不会遭到不测,近些年天气清气越发减少,对丹药的需求越发加大,说上去干苦力,不假,上千神仙嗷嗷待哺等投喂呢。 吃了亏的寿生草把三十年的年假攒到一起休了下界来诉苦,字字血泪句句惊心,说不到半天三十年假就满了,一秒不待下来三位上神将他押了回去,各草抬头遥望,根都抖了三抖。 艾叶:“你们别欺负我兄弟势单力薄,那你们就把锅往他头上扣咯?” “扣也要扣得上啊,能者多劳!” “放屁,我兄弟年年大比倒数第一是个鬼能者……对不起。” 艾月满:“……没事。” “但他不是主神草转生吗?除了他谁刚化形就能抵抗夹缝乱流?” 不知谁叫了这一嗓子,伸着脖子吵架只差撩袖子打起来的草们顿时沉默下来,所有视线聚集处只有一人。每一代生出的草模样都会大体相似,代与代之间也多有相同,他在其中若兰草入牡丹丛中,特殊的不像话。 “艾月满,你意下如何?”六长老沉声道,手指在桌下不断扣击桌底。 他等的就是这个场面。 艾月满身着的白衣在一群翠绿色中飘荡摇摆,眉毛长长由浓转淡,轻轻扬起。 “我不愿意。” 第二章 下界 六长老眉心的疤都随动作簇起来,他皱眉道:“为何?” 艾月满闲适地左右偏了偏头:“和他们一般。” 不知其中几分真几分假。二十三年前一枚草籽发芽,要知道对于春生发一片的草来说绝不寻常,八位长老还以为是寿生草传承将要断绝,大长老急急下界看护三天,等余下草种发芽才放下心来。 此后再一次让长老震动,是五年后化形的幼草居然和主神草模样一般无二,甚至和那人同样穿与其他人不同的白衣。最为特殊的是其一化形便不需要土壤,还能自行在小界缝隙中行动。 就如水之精怪离不得水,火之精灵生死皆在火中,身为草灵竟然不必依附土壤也能生存无碍,从古至今除了他艾明之,也只有主神草在内的寥寥三人。 想到其余两人,艾明之数千年下来宛如僵化般的笑脸微妙的停滞了一下,他看着这株新生的草,心内叹息。 可这孩子天生有缺陷,丹田吸收不了天地清气,只能在日常吐纳中提升些微功力。这和主神草截然不同,不同的还有属性,主神草属火木,而艾月满是实打实水木之体。 但就算排除是主神草转生的可能,面对如此相似的外貌,六长老还是忍不住多说些话。 “你诞生时被卜算过机缘在凡尘中,此次合该应验了,且去试试罢。” 艾月满微微一惊,飞走的思绪被扯回来:“长老的意思是……” 六长老拢袖道:“正是。” “……我知道了,”艾月满道,“我去。” “兄弟,兄弟兄弟,为什么啊?” 艾叶脸上的表情很精彩,跟着艾月满从屋内转到院后。 艾月满把衣服塞进乾坤袋一边说:“后面的撮箕给我。” “哦。”把撮箕拿手上了才反应过来,“你到底是为什么要答应,大家隔得不远都知道仙界那堆破事,天帝都自顾不暇,根本不是想快乐过日子的草能待下去的地方,大家避都来不及呢,你去第一次就有五六七八——你把撮箕往乾坤袋里塞干嘛?” 检查一遍乾坤袋里的东西是否有错漏,艾月满回答:“这是我炼制的法宝,能自动打扫,有清扫喷水吸取等八种功能,带去人界很方便。” 说完还演示一遍。 艾叶叹为观止:“哇塞……唉,天妒英才,兄弟你明明有如此天赋,却因为吸收不了清气只能炼炼这些在大家看来不是太入流的东西……太可惜了。” 惋惜后终于问了正题:“长老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流畅的动作一顿,艾月满慢慢直起身来,黑亮的瞳孔微微颤动。 他从未化形时就向往仙界,那感觉隐隐约约却难以忽略,时刻在心底跃动。因着这种感觉,纵然之后发觉修为无法提升只能在百年后自然消亡也没停止刻苦修炼。 看在长老眼中就是不甘命运想要活着,出于同情时时照拂他,自然也说了当年的卜算。 而三千机缘点在漫长的时间中逐渐消失不少,千年前的大战让寿生草之间的实力直接出现大断层,新草被保护起来不让随便出小界,为数不多的委托也全是长辈师兄负责。结果竟然是这次大会他才知道仙界发话能让完成凡人九十九个愿望的寿生草成仙。 旁的草避之不及的东西,在他这里是梦寐以求的机会! “我诞生当天就被长老发现丹田有缺陷,当时大长老和我说有大机缘在十八年后、凡间。今年正好是十八年,思及未化形时的感应,我想,一定就是这件事。” 白衣少年抿着嘴,一向雪凝成冰的眼睛里头一次像是燃起了火焰:“我要完成任务,到天上见等我的那个人。” 艾叶比艾月满晚一批化形,一睁眼就看到白衣男孩,从此影形不离,是知道这件事的,但他一直觉得不靠谱,无名小界从不接待外客,近百年也无草飞升,怎么会有人在仙界等发芽仅数十年的草精? 但他也知道艾月满的身体缺陷,最终只是喉结动了动,心一横:“听说凡间没钱不行,我在小钱界换得的玉石给你!” “……” “从师兄那烫的凡间纪念钞票也给你!” “等……” “都给你!” 三天后,两界崖边。 仙界的强制文书效力是从接收的那一刻开始,总共七天,留给艾月满的时间也有足足三天。无名小界物资充足,三天够收拾打包好多东西了,但最后一天几位长老看着全身挂满包裹的艾月满,还是陷入沉默。 还是五长老笑眯眯开口:“月满,虽然你年纪尚幼,但却有旁人没有的天赋,此次下界也算是给你的一个历练,可要好好把握这份机缘。” 艾月满点头,身上包裹随着摇动:“弟子遵命。” 三长老主管各界来往,是个留寸头穿青色劲装的男子,见状冷哼:“不过是下个界搞这么大阵仗,没见过世面的小毛头。” 东西大多是那天推他出去的师兄弟们送的。艾月满没辩解。 “开了开了。”粗声粗气宣告一声,三长老便将手掌按在崖边巨石上,喝道:“开!” 高台下的出口随着这一声翻转滚动起来,中心生出一株九叶草的模样,散发着彩色光芒,然后飞速扩大。 三长老收回手,抿成一条线的唇放松像要说什么,最终只是骂道:“快滚,然后早点滚回来,修为这么差还等爷爷们帮你煅根啊。” 他的确连最基础的煅根期都没到,但艾月满早已接受,向七位长老恭恭敬敬行了大礼,“此次一别不知何时相见,长老们保重。” 崖底的光芒亮到了极致,那株九叶草更是在光芒雾气中恍若实体,艾月满深吸一口气,身体前倾跳了下去。 光芒旋转闪烁,很快黯淡下去。 看着少年跳下山崖,一直努力保持平时模样的三长老才皱眉回头,问:“你们感觉到了吗?” 四长老颔首:“之前只是隐隐约约,在他下到凡界时突然变得特别强烈,我能感觉到在和凡界建立联系时他身上绑了大因果。” 三长老:“老一说的话果然应验了。但这个小毛头中途死掉怎么办?很可能的吧?” 六长老半阖着眼,恢复当长老不苟言笑的样子,只是这时才插话道:“那可不一定。” 下落出小界范围的瞬间,乱流从四面八方打来,上面是雷鸣,下面是刺眼闪电,间或反转过来。艾月满在雷和飓风的交缠下艰难躲避,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间,身周恍若粘稠的空气蓦然一松,好像终于被巨爪松开,他睁开眼,发觉自己在某栋楼的天台上。 旁边蓝格子床单飘飘。 艾月满是第一次来凡间。无名小界可以凭自身实力去任何地方,独独凡间不可随意踏足,说是因机缘点的缘故怕扰了天道的正常秩序。所以艾月满虽然逛遍了周边小界,来凡间却是第一次。但他有经验,观察了下街上行人,身上的白衣便化作卫衣牛仔裤。 宽大的衣袖紧缩变窄,从里面掉出个乾坤袋,艾月满一眼就看出是不需要高深修为就可以使用的珍宝,想到最后是三长老拍了自己一下…… 思及此处,他弯了弯唇角,将包裹全数塞了进去,走到天台边缘细细打量这大千世界。 像是坐骑般的盒子交叉跑动,四面大楼层次不齐但排列紧密,一眼望不到边。风从四面八方将他卫衣的帽子吹往一边,耳边闻得轰轰作响,是书中写的叫‘飞机’的坐骑掠过天边。 尝试着用寻人之术寻找十年前和寿生草一族建立联系的委托人,然而灵力如同缥缈的烟,只朝前飞了一段便融在风中。别说他灵力不足,已经隔了十年,要寻到踪迹也绝非易事。 “人界原来是这个样子?倒是和第二重谋真小界有点相像,我记得那里的坐骑叫‘机甲’,也不知道这里有无。” 坐在十几层楼高的大厦顶端,艾月满没了头绪,任风吹乱他的长发,随意搜寻的目光却突然看到了什么。艾月满‘咦’了一声,眯着眼仔细看看,随后双脚一登跳了下去! 小路上。 丁宁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开着车给妹妹打电话。 “什么小裙子啊,你这个月都买多少条了,尾款火葬场等着吃土吧。” “我可不管你,我还得养你侄子呢。” “它最近毛光水滑好得很,比你好养活。” “别撒娇,别撒娇!” “哎哟卧槽!” 银色小轿车轮胎压着地面甩出个漂亮的漂移,丁宁整个人往前猛地扑了一下,连忙扶正吊在一只耳朵上的眼镜。手机那头的妹妹焦急的询问情况,却得不到回应。 眨了眨太紧张有些发干的眼睛,丁宁定睛看向车头,整个人陷入恍惚之中。 少年有着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肤色,若形容眉毛鸦黑恍若水墨勾出,那眼角定是点了朱红,像是有赤色蝴蝶在唇上停过,上唇有着蝶展翅般的弧度。夕阳的余晖打在他身上,是金纱笼在黑发上。 “你好,我没有恶意……”少年开口,声音若冰击玉壶,凉得很,一如周身的气质,偏偏又生了双弯着的眼睛,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融合起来,竟有种说不出的合适。丁宁看着他越凑越近,几声咚咚声将他唤醒。 艾月满敲玻璃:“你是车夫吧,能带我去——恩,特殊管理局吗?” 丁宁将安全带系好,期间视线不断朝旁边那个好看的少年身上扫去。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是不会让他上车的,但丁宁不同,他的工作就是在这个区开车接送客人,还有迎接新入城的客人,车顶有普通人看不见的特管局大字牌,上面施了法术,人类不会有招呼这张车停下的意识。 他的职业是——妖怪专送滴滴司机。 所以遇到妖怪不奇怪,给新来的妖怪科普更不奇怪,妖怪和人类生活方式和环境都有极大差异,更奇怪的行为丁宁都遇见过,只是这位兄弟好像心里很没有数,直接从十三楼跳到他车上,要不是特管局派发的车够牢固现在他早就挂了。 而现在这位心里没数的兄弟蜷在座椅上,托腮颇有兴趣的看着他打电话。 第三章 特殊事务管理局 “我没事,就是刚才一只麻雀撞窗子上吓到了……没事没事……没追尾也没撞上前面,我车速慢……你放心……” 安抚完因为他那一声叫声而焦急的妹妹,丁宁这才放下手机。面对着妖怪期待的眼神,硬着头皮把手机塞回兜里。 开玩笑,他的手机可是特管局专发的专用手机,不知道妖怪种类的情况下随便让他接触随身物品不知道会被窃走什么。 “兄台是刚进城吧,去特管局办身份证吗?”为了缓解尴尬他主动提起话题。 艾月满刚才就观察了一遍车内,处处布有阵法,可以说只要人在车内就不怕遇到危险,也不怪这个人类什么都不问就让自己上车了。 身份证是什么他不是太懂,但可以意会一二:“恩,而且想请他们帮我找个人。” “找人。”丁宁不置可否,这年头白蛇传都翻拍第四次了,是个妖怪就是找人:“要报恩?”千年前他救了一条小白蛇之类的。 “不,完全相反。”这个外表看起来最多刚成年的妖怪一脸慈悲,“我能去见他,是他的福分。” …… 银色的小轿车车身颤动几下,吐出股股黑烟稳稳的朝路上驶去。 这条路在几栋住宅区的夹缝里,有些偏僻。没人注意到不远处一张车停了很久,地上没有画停车线,孤单单一辆车停在角落,车里的人也没下来。 “二少,要追吗?”司机也看着窗外,此时见银色小轿车启动发车忙出声提醒。 ‘二少’手肘顶在车窗上托着下巴,黑色的鸭舌帽盖住大半张脸,露出苍白的下半张脸和没有血色的唇。随着小轿车起步甩尾消失在车路那头,他手表上的指针从一分钟的小格慢慢恢复到原位。 三张飞到空中,尖角正对小轿车的符纸缓缓软下来,男人淡淡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些没散完的煞气。 “没事,不成气候的小妖。走吧。” 司机应了,挂挡起步,很快也消失在道路另一头。 妖怪一句话让天聊不下去了。 但本身选择做司机多年的人都会练就一身话唠的好本事,短暂的沉默后丁宁继续开口。不知道艾月满是戒心低还是有意为之,不一会丁宁套出不少话。 无名小界,三千机缘点。 丁宁咂嘴:“没听过。” “丁家算是建国之前就有了修行之法的老家族了,要照你所说应该古本上会记有一点,但在现实中从没听过这件事。” 说完丁宁哈哈大笑:“要是真能什么愿望都实现,还不早传成都市传说了嘛!‘写下名字就能召唤神明’之类的”说完丁宁突然想到一件事,悚然道:“难道真的是百求百灵,所以相反被封锁消息了吗?” 艾月满否决了他这个想法:“不,邪念妄言不可。不过正面的愿望基本都可以实现,就连想要延续垂死之人的生命,也并非不能做到的事。” “……那不应该啊。”丁宁反应平常的咂嘴。 知道丁宁并没完全理解话中意思,艾月满也无意解释。可以实现几乎任何正面愿望的机会难道会被人们遗忘?艾月满抿着嘴沉思。 倒是丁宁凑过来:“艾兄你们难道有包治百病起死回生的本事?” 伸手将不知死活交叉路口往侧边扭头的脑袋推正过去,艾月满淡淡道:“不,我们一般只能医头还好好在身子上的人。” 人妖殊途,就算是在妖和人已经全面达成友好相处的大环境下,还是时不时会有意外发生,所以特管局下派的车不光是布满防御、攻击阵法,还带有跳跃空间短时间长距离行驶的缩地术。 特管局在临省,数百公里也不过十多分钟。快到的时候丁宁举起手机飞速念出几个字符,发音晦涩难懂,空间穿梭两岸变幻的风景突然融合起来,各色颜色混为一潭,最终在一片纯白中蓦地出现一扇大门,造型现代的铁栏杆式巨门,上面眼睛一样的图案慢慢睁开,露出血红色的眼珠,苍老,又暗藏实力。 “洪老爷子,是我!” 眼珠子眨了眨,迟钝的对上两人的脸。 “是小丁啊,下班了还来干什么呢?” “送个妖怪来办身份证明,路科长在里边吧?” “在的,在的。你进去直接去档案室。现在的年轻人,有拼劲,都忙,忙点好啊……”红眼睛目送小轿车穿过铁门在拐角处消失不见,颇具沧桑的感叹一句,慢慢合上生着细纹的眼皮。 特管局位于市中心,有两个入口,一个是人类可以看到的‘人间门’,一扇是如艾月满这样被带来的妖所走的‘特殊门’。将车停在负二层车库,丁宁一边走一边和艾月满介绍。 “妖管局是十二年前成立的专门监管妖怪和人类、神仙和人类、妖与妖之间和平相处的机构,目的是让特殊种族完美隐入人群,免于引起社会恐慌。虽然才成立区区十几年,在初国的影响力却是不容小觑的。” “待会带你见的是路科长,专门给新妖怪发放身份,但现在应该在档案室抽不开身……谁让我们是临时排队嘛。你赶紧趁这个时间想想,你是想捏个‘温室中的倔强小树苗’还是‘有悲伤过往的情殇王子’?” 自动感应的半透明门打开,丁宁说到兴头处:“一般安排的身份只是普通人类,实力高的妖怪才能在这个基础上做改变,这是为了让妖怪不要凭着自己的妖力占便宜,但没关系,局里允许在小范围内设定喜欢的身世,很人性化的……” 档案室所在的楼层空荡荡的,一路走来还能见到几个神色匆忙的加班人员,顶楼的档案室却是空无一人。但踏出电梯的瞬间艾月满敏锐的感觉到周遭‘存在’生物,奈何灵力太低,无法看到具体面貌。 他下意识放慢脚步。 丁宁没放在心上,他看多了初次来的妖怪被特管局无处不藏的机关符箓吓得汗毛倒竖的样子了,此时也把艾月满的反应当成对符咒有戒心,安慰道:“都是局长亲手设计的防御网,只要你没恶意就不会有事。” 一边说着已经靠近档案室,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敲响了房门。 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停,随即是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不一会门打开,大概是二十七八的年轻女性,一身利落的职业装,满脸严肃好像每个人在青春期都讨厌的刻薄师长。 她拧着眉扫了一圈,视线最终停在艾月满身上。 “新进城的妖怪?” 艾月满:“是的,算是。” 妖怪可没有人类的白天行动晚上睡觉的固定习惯,特别是刚来人类社会不适应的妖怪,所以妖管局白天黑夜都有两批人上班。习以为常的陆菲菲从桌子上摸出一本厚笔记本翻开,一朵黑色毛团跳了出来,毛茸茸的身体上有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圆圆的身子拧扁又拉长,伸个懒腰发出舒适的叫声,软绵绵特别可爱。 就是和满脸严肃的陆菲菲气质很不合。 “叽叽,工作了。”陆菲菲在它脑门上拍了一下,毛团叽了一声,身体蓦然变大,四只触手从黑色的身体里快速伸出、拉长,头上冒出的两个黑色尖角顶端分叉,小巧的嘴巴朝两边咧去,吐出红色的舌头,往下滴着粘稠的黑色液体,粘稠滴黑水的触手朝艾月满揽了过来。 模样狰狞的就算不是第一次见的丁宁也忍不住后退。 艾月满也是一惊,但他没感到恶意,也就任由触手绕上自己身体,出乎意料的触感柔软干爽,那滴落的黑水仿佛并不存在,半空中就汽化成缕缕烟雾,弥漫整个房间。 陆菲菲观察到艾月满淡定的模样,微微挑起半边眉。触手也是一触即放,散开的黑汽聚拢成笔的形状,约有一米长,在空中写下艾月满的姓名、年纪、种族、还有个‘合格’。 文字既成,几排字蓦的变小变细,啪一下拍到陆菲菲摊开的笔记本上,上面还有不知什么时候生成的艾月满的大头照。 “艾月满……寿生草。”和丁宁不同,陆菲菲几乎是在三字入目的时候便猛地提高音量,考量在脑中飞快划过,道: “你和我来。” 艾月满不动声色跟着出了门,丁宁在一边闹不清状况:“艾兄什么情况啊这个?你来头很大?” 可是就连人参精都只得到陆科长淡淡一个:十天后来拿身份证和妖民证,的话啊,那还是能肉死人生白骨的种族呢! 艾月满沉吟片刻,手指抵着太阳穴:“大概是,我帅的有点没天理吧。” 丁宁:“……”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妖。 陆菲菲走的很急,待两人进电梯就按下顶层。丁宁又惊了,和他咬耳朵:“整个顶楼都是局长办公室,怎么还惊动局长了?” 艾月满:你问我我也……还真有点知道。 他说:“上去看吧。” 电梯很快停下,是一道短短的走廊,尽头的门虚掩着。陆菲菲用手扣击几下,一个儒雅的男声传出。 “进来。” 两人跟在陆菲菲后面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张巨大的海南黄花梨木桌,一盏玉兔拜月香台顶端冒出袅袅青烟,桌后穿笔直西装,戴着银边眼镜的男人从文件中抬头。那是一张极为端正的脸,眉毛微微朝下垂,使他端正到刻板的气质带上温和与儒雅。 他抬眼从三人身上扫了一遍,突的眼神定在艾月满身上,旁人不觉得,艾月满是草木成精,本就对空气中的细小波动灵敏无比,几乎是第一时间在男人眼中看到诧异、和一丝敌意。 他认识我? 艾月满不动声色的打量回去,从头到脚没一丝熟悉的意味。而男人怪异的眼神也只是持续一瞬,很快收回去,他微微笑着问陆菲菲: “有事吗。” “是这样的副局长,这位是,寿生草,好像是第一次来人间,要办理身份。寿生草跳脱五行和人、妖、魔之外,我的权限不足替他安排身份,您看该怎么安排?” 男人好像很意外:“寿生草?” 他双手交叉,拧着眉像是搞不清状况:“听闻千年前主神草散下机缘点后,因为和凡间牵扯过多,为天道开启自我净化禁止族人随意下到凡间,从百年前开始更是未曾听闻神草下界的消息。” “寿生草现在为何突然下界?” 第四章 好人 艾月满没有隐瞒:“十年前无名小界接到凡人祈愿,算到时机正在今年,让我下来替祈愿者完成愿望。” 手指在桌上闲适敲击的男人恩了一声,“可以说下是什么愿望吗?” “帮助一个先天丹体不合、以致危及生命的人恢复健康。” 男人的动作突的停下了,“那人是男是女?” “女。”委托人的确是女。不知为何男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好像有些泄气。他从旁边抽出一张表格,“你把单子填了,有收信地址也填上,十天后会将人间生活所需要的证件送给你,或者自己来拿。” 表上的东西都很基础,除了最基本的出生年月和性命、种族,就是些对人类社会适应的问答。 [如果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让你带她回家] 艾月满写:[我会让她找警察] [你的好妖友说‘今天天气凉了,我们去杀人吧’] 艾月满写:[不可以,你上下文没有逻辑,想清楚再说话] [人类世界实在寸步难行,你会选择变钞票吗?] 艾月满写:[私印人民币不仅初犯伪造货币罪,还损害市场货币正常流通,导致通货膨胀,破坏金融管理正常秩序,不值得提倡。道路千万条,守法第一条,随便去犯法,铁窗两行泪。] 不知道为什么,艾月满观察到男人看问卷时,眼角剧烈抽动了几下。 后面一页有修为选项,分别是练气及以上。妖类和人类对于修炼境界的叫法不同,每个境界的提升在前几个小境界可能差不多,后面差距逐渐加大。寿生草和妖类、人族都有区别,男人还以为艾月满是不知道怎么换算。 那栏是空着的。 “练气就相当于你们树木类的炼根期,筑基等于煅根期。这是对照表。” 艾月满道:“没有呀,我连炼根期都没到。” 第一个选择就是炼根。 在听到艾月满这样说的时候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你现在是?” “未曾引气入根。”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么说的男人脸绿了:“一直没有?” 对于自己的弱鸡,艾月满看的很开:“一直没有。”他无法吸收清气,功力和刚化形时没有两样。 好嘛,完全黑沉如铁了。 艾月满其实一直在暗暗戒备,这个人好像和自己有过纠葛,但无名小界从不让外人来,自己又是第一次下凡界,那就一定是其他界的人,能跨空间的除了跳跃五行的寿生草,只能是通天大能,这样的人在人间当副局长累死累活干什么? 但男人直到最后也没做什么动作,只是让他十天后来拿人类身份证明,趁着这几天好好熟悉下人类世界。 从特管局出来,艾月满打量手里的复印单据,厚厚一沓,被订书针整齐订起。 丁宁就没有欣赏新‘妖人’诞生的心情了,他欲哭无泪:“为什么局长要让你住我家啊?” “很为难?” “我家有妹妹和儿砸啊!” 艾月满很理解,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好人,的确不该麻烦你,我自个找地方解决吧。” 听闻语气里的沧桑,丁宁警惕的问:“你打算住哪?” 艾月满回答的毫不犹豫:“那边的橡树底下或者前院的枫树底下,土质肥沃,空气清新,超级适合睡觉的。” “……”丁宁反手拉住艾月满,“住我家吧。” “可以吗?” “可以。” “妹妹和儿子?” “没关系。” “不麻烦?” “你别到处乱跑。” 艾月满感动:“丁兄,你真是个好人。” “嘿嘿,”丁宁挠挠头,不忘严肃警告,“不能随便吃东西,特别是人,杀人犯罪杀宠物不道德。” “……” “你真的是个好人……” 夜,住宅区。 丁当从椅子上站起又坐下,旁边的银色短毛猫抬脖子看她,从车站拖回来的行李都没收拾,和蔬菜一起放在地上,门上的猫眼被她擦拭一遍又一遍,桌上的宵夜没了热气。当她着急到要联系家族的时候,门开了。 “哥!” 她立马趿拉着拖鞋奔过去,就见自己不高大的哥哥弯腰从鞋柜里取出他舍不得穿的限量拖鞋:“你穿这个。” 丁当停住了,从丁宁后面转出个少年,雪肤黑发红唇,眼睛像是被冰泉吻过,澄澈明亮。他开口对丁宁道谢,声音也是极好听。 少年余光看到她,转过头来,猝不及防对上那双宛若清泉的眸子,丁当一瞬间什么话都忘了。 还是丁当看到妹妹,和艾月满介绍:“这是我妹妹丁当,最近放假闲在家里的米虫,你随便叫她阿当、当当、当当当都行。” 已经养成条件反射,丁当下意识回怼过去:“去你的,你打鼓啊?” 艾月满被兄妹两人充满爱的互动逗笑了,下意识重复,“当当当?” 丁当:“恩?” 丁宁整个人日了狗了:“丁当当你这个见色眼开的东西!” 骂完还是介绍了下:“这是艾月满,妖族,将在我们这生活十天到一个月。” 虽然寿生草出于妖族却跳脱妖族,但为避免麻烦,艾月满特意如此说明。 丁当诧异,她算是资质不错的修真者,虽然没有正式出面做过任务,但一个成年的妖怪站在自己面前怎么可能一点妖气都感觉不到? 面前这个人气质清冷,眼睛却带着显得柔软的弧度,离得近了能闻到身上淡淡的清新香气,一点妖气都没有哪里不像个人? 一定是厉害的大妖! 艾月满不知道自己在丁当心中已经变成‘法力高深的大妖’,他被丁宁带去客房就准备洗澡看电视,适应以后的人类生活。 另一边,妖管局副局长已经回到家,站在门边和几个值夜班的外门弟子寒暄。 他的外表文雅,端正的五官更是染上一层让人信服的意味,弟子们七嘴八舌和他说这一天的八卦,娇俏点的女孩子甚至扯着他的袖子。 “所以呢?二少爷还不吃什么?说说,你多说说!” “不归。” 宛若大提琴般低沉悦耳的声音不大,四周却蓦的沉静下来。 不归回头,恰好看见从埃尔法上下来的男子,他出去一趟脸色又差几分,略长的黑发在耳后绑起一个小辫,发辫尾部、嘴唇下面有颗细小的红痣,笔直的休闲西装勾出俊拔的身材,露出的肌肤几乎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在月色下整个人像是块透明的冰。 刚才笑闹的一群人全都垂着头,迅速在左右两边顺序站好,让出大路。 不归没和他们一起站在门两边,而是守在路正中恭敬行礼:“二少,您回来了。” 男子恩了一声,朝他丢来样东西,不归接住,才发现是顶蓝色的鸭舌帽。 白二少虽然身体虚弱,声音却很平稳:“白霖没和你在一起?” 不归回答的恭敬:“大少怕是又出去喝酒了,您要是找他我帮您打电话?” “不用了,”二少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愉,“我也不是很想找他。” “如果不是他让人私自跑去南家还被扣押的话。” 不归对于自己的直系上司也很无奈,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在妖管局一个人看文件加班:“您还不清楚大少吗,什么话都敢往说,什么事都敢想,要不是白家他早就被打八回了。” 二少冷笑一声,好像在说他现在就很想打一回。 “南家家主虽然脾气倔不听人话,不会轻易放人,但是有个办法。” 后面的声音轻不可闻,不归的眼睛随着话语慢慢散发亮光。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办。” 白昭扶着房门,玉般的指尖压在门上也看不清压出的白痕,语气平淡: “生死各有命,我若是殒命只能说我命该如此,你们实在不该去觊觎别人的门派至宝。如果白霖不是白家家主,南家怎么也得看白霖的面子,现在就不是想怎么把人带回来,而是该怎么给他收尸了。” 不归道:“但不管是大少,还是我,都愿意为恢复您健康做一切努力的。” 白昭不语,推门进去了。 艾月满推开浴室门,带出一片水汽。 他穿着丁宁的睡衣,因为时间已经很晚,所以丁宁决定明天再去买睡衣,没想到在丁宁身上很合适的睡衣在艾月满身上就露出一大块脚踝手踝,丁宁转头一看就哀嚎。 “艾兄你看着那么年幼怎么长的高闪闪的!” 其实没有很高的夸张,就是他那张脸完全是稚气未脱的少年人长相,一米八的正太脸看起来有点大只过头了。 “算了算了,明天带你去买新的。”丁宁还吸了下鼻子,“扎心。” 丁当正在她的房间收拾从学校带回来的行李,猫咪蹲在床上喵呜叫,显然和丁当很亲昵。艾月满路过,刚好看到一个相册躺在角落不受注意的地方。 他捡起来,敲了敲房门。 “谁?”丁当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门,显然是在学校问是谁已经形成习惯,在家里下意识开口问,看到是艾月满,她的脸上飞起一点红,声音也温柔下来。 “艾哥,有事吗?” 艾月满将相册递给她:“这个是你掉的吧?” 看见相册,丁当连忙接过来:“是我的是我的,哎呀怎么掉外面了,我一直在找呢……” 看着少女活力四射的样子,艾月满忍不出笑出声。 丁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大大咧咧暴露在人面前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干脆道:“艾哥,要不我和你讲讲在人类世界生活要注意的事吧!” 艾月满眼睛一亮:“那就麻烦你了。” 丁当说了稍等,她回房换件衣服,艾月满先到客厅等着她。在丁当转身回房的瞬间,艾月满清晰的看到这个女孩子后颈依着一团黑气,阴冷的感觉扑面而来,正在朝丁当整个后背蔓延。 第五章 老桃树与梦 夜,明月高悬。 四处虫鸣悉悉索索在月下响起,清风轻柔的刮过草丛树叶,带来一片凉爽,在夏季的夜里格外珍贵。 艾月满是草木成精,不需要和人类一样睡觉,夜晚对他来说是进行呼吸作用的好时机。将窗户打开,散进一片月光,沐浴在雾白光线下,他琢磨着丁当背后的黑气。 那股黑色若有若无,当时他正要凝神去看,那股黑气好像感觉到人的视线蓦的消失不见,随后丁当给他讲qq、微信、支付宝的时候,也一直没有出现过。 但他不认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他虽然生来不能吸收灵气,却能看见一切妖邪鬼祟,邪气瘴气也逃不开他的眼睛,毫无疑问依附在丁当身上的,是鬼气。 丁当和丁宁都出身除妖师家族,但可能是还没出师,加之这股鬼气太过缥缈微弱,所以才一直没有发现。 艾月满手指扣击窗框细细思考,突然听到有水滴‘哒’的一声。 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又是‘哒’的一声,带着回音。随后是一下一下,缓慢的脚步声。 走路那人好像是踮着脚走,怕被人发现,隔着门板都能感觉到那人的小心翼翼。Ta踮着脚,慢慢的、轻轻的,站在艾月满门前。 艾月满转过身,房门刚好被扣响。 一下,一下。 他悄声走近门边,猛地拉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 “早啊艾兄,昨晚休息的怎么样?”丁宁一边把牙刷塞嘴里一边含糊不清和他打招呼。 “早,一切都好。” 丁宁低头把嘴里的水吐掉,蹭过去一起在阳台上站着。此时正是天色刚亮,路上却已有不少车辆,人行道上三三两两行人穿行。 看了半晌,丁宁感叹人生忙碌,活着不易,身边的陆艾之闭着眼,双手掐诀推算着什么。 直到额上冒出细细汗珠,艾月满长喘一口气睁开眼。 “……不行。” 丁宁哈哈大笑:“算了吧艾兄,人海茫茫就你这点法力能推算出具体方位才怪了。” 他昨天晚上还是不放心,用妖气检测仪测了,这个妖的确是可怕,另一种意义上的可怕。 妖气弱到几乎没有,丁宁完全有理由相信丁家随便一个未入门的稚童都能和他过上好几招。 艾月满从旭日初升就站在视野最宽之处追踪好几回,他将妖的寻人方法记的烂熟,奈何妖力太弱不能算出准确方位。但他不肯放弃,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咬牙道: “我没事,丁哥先和丁当吃早饭吧。” 丁当刚才就来叫过他一回了。 “那好吧,”丁宁也不好对刚认识的人过多干涉,“那我给你留一份,就放在桌上。” “谢谢丁哥。” 艾月满道了谢,闭上眼再次将自己的妖力凝成一股丝释放出去,那股丝粗细不均,是他功力太弱不能很好收放妖气的缘故,长长朝东边延展去,右手在这时候一翻摸出块碧色的石头,石头光芒闪动,顺着手臂几下攀爬到细丝上。 像是打了鸡血,缓慢延展的细丝猛地变粗向前猛窜,窜出去的前端散开化为数个分支继续朝前伸展,只是几个响指的时间,从艾月满指尖到接近海市东边的城边,延展出一片金色树支。 他下界的地点离任务对象不知道有多远,甚至任务对象在不在这个城市都说不定。但艾月满不想坐以待毙,他紧闭双眼,手中金色枝干随着范围的扩大逐渐与更多草木建立联系,悉悉索索碎语响起,花草树木都在说它们的见闻,而他需要从中筛选出他需要的内容,这个方法很笨,但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追踪术法。 手中的石头亮了又亮,终于完全熄灭下去。 金色枝干也在同时暗淡炸开化为金粉,艾月满失望的收回手,就在这时一片未完全消散的枝干传来消息。 艾月满因为疲劳而有点暗淡的眼睛猛地一亮。 “宁哥,我算到委托人下落了!” 信息在几分钟内便会消失,艾月满等不及多说,双手撑在阳台上一撑一跨,转眼乘着风消失在十九楼阳台上。 “诶卧槽!”丁宁刚回头就见那位兄弟义无反顾跳了下去,背影比壮士还果断,手一抖牛奶洒了一桌子,他跑到阳台边上看着那快速变小的小点欲哭无泪: “兄弟!走正门,走门啊——” 艾月满虽然没来过人间但也不是没有完全没常识,下坠的瞬间便给自己套了个隐身咒,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枚画着不同花纹的石子捏紧,天边突然起了风,他像是无根浮萍般被风卷入怀抱,搭着风朝某个地方飞快滑去。 前面是大片早起上班的人,艾月满激活另外画着个‘x’的石子,整个人像是透明般从人群、车辆、建筑穿行而过。 直到停在一座古朴的院落前。 往前走几步,身边水泡一样的隔膜散开,此时在旁人眼中便可有他的模样。 这里该是从前的老宅区,因为年代过远、不少房子存在安全隐患,住在这里的人们早就搬了出去。细细感受只有三两个微弱人气,不知道是哪家的老人念旧迟迟不肯离开。 气息已经消散多年,微弱的好像一吹就散,但这丝气息依然倔强的守在原地,这说明留下气息的人是个会术法的,甚至可能是厉害的除妖师。 她留下阵法盖住这个片区,是走前能为这做的最后一件事。 艾月满穿行在砖墙和琉璃瓦射下的琉璃彩光中,七色光线从他身上划过,宛若一株水草徜荡在河道里。他找的仔细,可阵法已经存在了太多年,残破不堪,那丝气息连阵眼都找不到在哪了。 艾月满有些失望,但安慰自己。 “没事,往好一点说可能他们一家还在这个城市呢。” 想到这里精神一震,超前又走几步,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少年人……” “……你等等……” 艾月满停步,四下看看无人,轻松一跃越过了砖墙。 房子是红砖黑瓦的设计,样式是老式的四合院,三进的格局。似乎很久没人打理,落叶伴着灰尘覆满大片地面,只能从缝隙中看到铺了石板地面。 而艾月满所去的方向,是一颗粗壮的桃树。 它的年龄已经很大了,四人合抱的身躯生着瘤子,叶子也全部掉光,在风中像是会拖着沉重的身躯睡下来。它喘了一口粗气,继续用只有草木间能听到的苍老声音说: “少年人……能给我浇点水吗?好久没人给我浇水了,根都要枯了啊……” “老人家您稍等。” 后院就有一口井,只是几乎已经干了,艾月满用井边丢弃的水桶好半天打起一桶水来,因为是盛夏,只是稍微浇了一点,怕水汽突然蒸发伤了老树的根。 “……谢谢你……”老桃树如同风箱嘶嘶的声音稍微不那么干哑,他难过道: “十多年啦,人都走了,没谁再来……他们小时候可喜欢坐在我身上,我结的桃子又大又甜,人人都喜欢吃,他们夸啊……这才十年,为什么都走了呢?” 艾月满不想和老桃树说,对于人来说自己的生活才最重要,至于桃子和幼年玩耍的大树只是千万记忆中的一个片段,都是绊不住脚的东西。桃子会有更多,树也不过是路边比较眼熟的一棵。 他道:“老人家,这里是否从前住着一户捉妖师?” “捉妖师……?”老树的注意被转移一些,他沧桑的开口:“我记不太清……好像是有个女人灵力不低,高高的,梳着发髻。她可喜欢我的桃子了,每年秋天都要摘好多去做桃干,她……” 见老桃树又要沉浸在过去,艾月满连忙问:“那老人家记得她叫什么吗?” “好像是,簌簌。她的丈夫对她说过‘桃叶簌簌,倒是趁你的名字’才买的这处院子。” 心中惊讶:“这里是他们的住所?” “是啊……可惜没住几年,他们的孩子刚满五岁就离开了,至今已经有十八年了……” 艾月满急问:“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那个孩子叫什么,是男是女?” 老桃树沉默了很久,像是在从记忆里搜寻仅存的点点记忆,终于无奈道:“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是个男孩子,留着小长辫子,可惜身体不太好……簌簌她避着孩子总是在哭呢……” 从老桃树那问了又问,老树已经垂垂欲枯,全是感激他一桶水撑着和他说话,艾月满也不忍心继续让老树受累,再说也问不出什么更多的事了。最终确认老树不知道更多,艾月满将水均匀洒在老树的周遭,还埋下一颗灵石延缓水汽不要太快蒸发伤根。 他想了想,最终抬起手,手心一点绿光闪烁。和老树要了仅存的几枚带绿的叶子,和光芒接触便化为绿色的液体,艾月满手指曲起成圈朝液体吹了几口气,液体宛若肥皂水般鼓起一串个水泡,在艾月满的指挥下朝四周散去。 “这是……” “是梦。” 的确是梦。老树从这里而生,度过了他的百年,一心一念让人乘凉解暑,他献出全部给人类,所以就连长出的叶子也带有这部分记忆。 艾月满要做的,就是让这些人梦到幼时在桃树下的稚游童语,或许会有人想到曾经有颗桃树,结的桃子很大,很甜,夏夜躲在下面乘凉,有花香涌动。 也许在老桃树最后的时间里,还能再次见到昔日攀坐在它怀里的孩子。 “……谢谢你,少年人。” 老树看着远去的后辈,长长叹息一声。 老树何尝不明白,人类哪里会记得一棵树呢?世间的桃子不止他的甜,树也万千树木的其中一棵,若是回忆也只会想起当年的伙伴,只是一棵树,在心里留不下半点痕迹。 只是啊,终究意难平。 突然它感到一只手按在自己的树干上,树木感受不到细微的温度变化,但那瞬间老树觉得自己的根都受冷开始蜷缩,在他的生命将要快速燃尽之前那只手收了回去,带着铃铃几声响。 老树突的想起,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个孩子总是爬到他的身上往墙外看,他短手短脚面色雪白,手腕红绳串着的铃铛铃铃响着。 伴着簌簌的低声责备: “昭儿,快从树上下来,妈妈要生气了——” 陷入黑暗的电光石火间,老桃树精想起了那个身体孱弱的孩子的名字。 白昭站在老桃树身边,手里托着的绿色水泡弹动不停,像是终于明白无法入侵这个人身体,它又扭动几下,啪一声破开。 里面含着的画面全部破碎消散,梦醒了。 第六章 异动 风过云动,吹起男子脖颈处细长的发辫,尾端缠着带金铃的红线,衬得苍白的脸越发没了血色。 看着身边这颗已经生成灵智的树,白昭眸中神色复杂。 身为除妖师,必然是要捉拿天下所有妖物。妖就是妖,自小茹毛饮血、未受道德约束,心性极度不稳。就从人类来说,冲动伤人都常常有,妖物更是有人类所不能企及的强大力量,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曾经的除妖师家族见妖必抓,恶灵必除,毫不姑息。但近些年人类的探知范围飞速扩大,妖人两界无法保持和当初一样的明确分界线。正当大家认为妖的存在将公之于众时引起恐慌,出现了一个叫妖管局的机构,和人类除妖师家族都达成共识,一起合作监督人世间的妖,再不复昔日妖人对立的局面。 但同时也有一批人顽固的认定妖十分危险,行为非常过激,一般小妖遇上他们不是被炼化成丹就是直接灰飞烟灭,如今这棵树居然生了灵智,无人引导实在危险。 白昭表情冷淡,伸手轻轻在树干上又点了一下。手腕微动,上面的红绳缀着三个铃铛声声作响,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收,竟是直接将沉睡在树内的精灵扯了出来! 精灵被扯出本体下意识拼命挣扎,却怎么也逃不出那只看似孱弱的手,它无声的嘶吼着,突然像是用尽了力气,瘫软在白昭的手上。 “不要白费力气。”白昭警告它,那团精灵失去本体,本就虚弱的身体越发难以维持固定的形状,像软体胶一样垂着。正当白昭想要将精灵塞进收妖袋带走时,树下突然刺出一道白光朝他面门而来,那道光又快又急,竟然是猝不及防钻入只来得及抬手的白昭手背! 瞬间脑内出现一个场景,那是一对约莫五、六岁的孩童,两人在树下许下童言稚语,又是画面一转到了少年,女孩和男孩在团团绿叶下亲吻定情,转眼是秋风飒飒,男人穿军装与她惜别,此后数年日升月落,只有老妇人与树。 他看见妇人终一日再未出现,而大树葱绿如故。 慢慢睁开眼,手上那团精灵依然是半死不活的样子,白昭道:“这是你的记忆?你从百年前就生了灵智?” 精灵没有回答,人类是无法听到树木的声音的。白昭也没想能听到回答,他抬眼,眼前的树干和幼时一模一样,没有变化,却再也不觉高大。 他沉默片刻,被钻入光芒的右手缓缓捏紧,终于是转身离开。白色的唐装衣角划过空气,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丁宁回来的时候,就见少年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气若游丝。 “你这是?”他吓了一跳,连忙凑上去关怀。 艾月满扶着脑门,摇摇头:“我好像救了一个人。” 丁宁惊了:“这还能玩‘好像’啊?抽奖呢您?” 艾月满只是苦笑。寿生草以‘生机’为本,天生就有净化、治愈万物的功效。他在那颗老桃树下埋了带自己气息的灵石,护住老树的根。老树虽然濒死但毕竟属木,妖力温和,他自认能撑住。 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离开不久,那股温和汲取的力量突然变得阴冷又霸道,虽然没有实际接触到温度,他却感觉整个草被冰水当头浇下,他不能阻止那股力量贪婪吞吃他的妖力,正当他以为自己要忍不住在街上现原形时,吞吃停止了。 他趁这个机会飞快赶了回来,就是怕遇到第二次。 “这样邪门不像是修正统术法,妖怪又不能直接抽取他人功力,难道是魔?”丁宁表情一凝。 艾月满皱着眉细细思考,道:“与其说是魔,更像正统法途,却又有些魔气……” “难道是魔修?” 想到这个可能性,丁宁笑嘻嘻的脸头一次这么严肃,他抽出特管局专门发的手机,“我得报告上级,似乎有魔修出现。” 千年前那次除妖师和魔、魔修的战斗实在太过惨重,魔修更是极为危险、比同功力甚至是上一级功力的妖怪还危险数倍的存在,没人能承受疑似魔修的又一次出现。 所以艾月满虽然说了句:“似乎不完全相合。”却也没有阻止丁宁去报告。 丁宁打完电话,突然意识到少了什么。 他问:“丁当呢,还没起来?” 艾月满摇头:“丁当下午出来吃了点东西,说有点头昏接着睡了。” 丁宁满脸担心:“这丫头该不会是减肥伤了身体吧,早告诉她健康身材最好,这竹竿竿谁觉得好看啊。” 艾月满趴在沙发上眨巴了下眼,他想了下绿竹的俊挺英姿,真心实意赞叹道:“若真能有竹竿那样的身材,可真是帅气极了。” 丁宁:“???”你在说什么? 丁当这一觉睡到傍晚才起来,摸着后脑勺到厨房想找吃的,正好看见两个人挤一块看手机屏幕。 “哥?” 丁宁被她吓了一跳,转身看见是丁当松了口气:“你想吓死哥哥,好点了吗?” “好多了。”丁当活动了下脖子,她最近都不太舒服,“总是做怪梦,记又记不清。都是做梦的话不如让我梦到小○旬或者○星凉吧,就算记不得我也幸福——” 艾月满好奇开口:“那是谁?明星?” “你还知道明星?”丁当开心的凑过去。 “我们小界和其他大小界相连,除了一千年前主神草亲自下的命令不准随意来凡界,其他界都可以来去自由。其他界没有这个规矩,我在那看了不少人界的书。”艾月满道。 “都有些什么?” 艾月满思考了下,犹犹豫豫开口:“……母猪的产后护理?” “你拿的什么书啊!”丁当一笑,一直无意识在后劲摸索的手也拿下来,艾月满趁机看了看,没有异常的地方。 看来黑气不是专注缠着她。 丁当笑了一会,想起刚才看到的:“你们刚才在查什么?” 她视力好,妖管局公开论坛粉绿色的审美残疾页面又十分好认。 “在查月满的委托人。”一个下午的交流关系拉近了不少,“他今天找到委托人曾经的住处了,但是隔了十几年无法追踪,不过知道了名字——簌簌。” “素素?”丁当摸着下巴,“这名字就像是小名,你们要怎么找?” “月满想到的,”丁宁得意的将手机页面朝丁当面前一放:“十八年前,东城区,四合院富人区,除妖师,女人,孕有一子。全部关联词我们都检索了一遍。” 页面上显示三十页资料,每页有二十个链接。 丁当:“……” 丁当:“任重而道远,你们加油。” 下午丁宁在论坛上发帖子,名字十分震惊[震惊,他竟在光天化日下对美貌少年干出这种事],随口和艾月满介绍这个论坛,他便想到这个办法。 很多除妖师、大妖怪、神仙的资料在妖管局公开论坛上都可以查到,不一定准确,类似于人外世界的‘百度百科’,是其的迷弟迷妹非官方整理上传给人安利自己偶像的。事实证明八卦是不分身份种族的,不管是妖怪还是神仙,普通人还是除妖师,在吃瓜上都是争先恐后,点开八卦板块能看到左边‘新发帖’小红点转眼跳上百。 丁宁担心那个叫簌簌的女人因为平凡找不到她的信息,毕竟不出名的几乎没有流量,但艾月满能感到那个法阵的强大,若她不是婚后便洗手作羹汤,大概率会有她的信息。 当然,住所这种东西不可能放上去。 所以关于东城区四合院,艾月满查的更多是有没有人在上面发布推荐装修公司。 是的,部分妖或者人还把论坛开发出了百度功能。 孕有一子,实际上检索的是至少一个男孩,今年23岁。 身体不好,儿童时可能有夭折的风险。 “你这么确信他还活着?不是都十年了嘛?” 艾月满解释:“逆天改生死这种事不是随便就能做的,就算是成功找到机缘点,算是把自己的命暂时从五行的束缚中解脱出来,能去找寻生机,却也不是说改就能改。当年长老们算出十年后才是适当的时期,那在此之前那孩子必定活着。”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疑惑,十年,未免也太长。而仙界肯定也有同样的疑惑,才会将强制文书发下来。 所以一通操作下来,除了确信孩子还活着,其实就是看运气。 丁当叹服:“厉害,月满哥要是早几十年下界真该去当特务,一定大放光彩。” 敢想,敢做。 还真能做出成果。 丁宁在一点多的时候撑不住睡了,丁当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早早便休息。当客厅里时针指向三点十五分,平板上的页面只剩两个,本子上划掉的名字越来越多,最终只留下五个。 “往好的方面想,就在这五个中了。”他小声道,满意的结束一天的‘工作’。 五个中最近的一个现在居住在本市,艾月满准备明天上门看看。委托间隔太久就是这点不好,昔日接受委托的师兄到化玄大世界游历去,不知在何方、抑或几时回来。 而记录的本子也聊胜于无,一般只会记委托人姓名和外貌,其他一概不管。随意的可以。 在心里默默腹诽无名小界对工作的敷衍和工作程序的无效特性,他突然又听见‘哒’一声。 是水滴下来的声音。 静悄悄的夜里,水滴声格外明显,很快又是一声。 ‘哒’ 脚步声随即悉悉索索响起,慢慢的,一步步的。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粘腻的铁锈味,某种肉类腐败发臭的味道弥漫在周围,让他每一片叶片都感到无以言喻的难受。 艾月满猛地回头。 满厅只有清风朗月。 “……”神经过敏?他想。当合上房门的一瞬间他突然想起来对那个声音的熟悉感是什么了——就像是一个人小心翼翼,掂着脚靠近另一个人。 第七章 凶杀 始 “卧槽!” 艾月满正在房间吸收月光和清晨的日光,打开门一看丁宁满脸日了狗的表情,哀嚎道: “这怎么回事啊?老子今年本命年禁红色啊……” 艾月满顺着丁宁视线一看,满屋子到处都是喷溅状的血液,大块大块黑红血迹布满整个客厅,地上延展开又逐渐消失的痕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有人在这里被杀害、然后被拖拽的景象。 “……我觉得你现在要担心的不该是打扫的问题。”艾月满一边说一边伸手在血迹上摸了一下,这一摸他知道丁宁没有报警的原因了——手指上根本没有沾到半点血的痕迹。 换言之,这满屋鲜血都只是幻象。 像是印证他的这个想法,阳光从窗户照在沙发上,沙发上那宛如喉管喷溅才能造出的巨大喷射状血渍像是照不得阳光般迅速消失,很快,‘凶杀现场’不复存在,依然是丁宁原本的小清新装修。 但丁宁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像是憋了好久,一股脑和艾月满说最近遇到的怪事。 原来从半个月前起,丁宁就发现到了晚上总会出现奇奇怪怪的事。有时候是夜半突然有人敲门,出去又不在;有时候是放在桌子上的东西会移动位置;丁当有收集娃娃的爱好,有一天回来,她的所有娃娃都被肢解放在客厅正中,而就是那一天起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发现血迹。 丁家虽然是除妖师家族,但丁宁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没有一点灵力,家族在供他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后他就搬了出来,因为出身问题,毕竟不像纯粹的普通人,大学毕业后就来到特殊管理局当滴滴司机。 这样的他能发现种种不对劲是鬼怪所为,但并没有驱除的手段。 “所以月满,”丁宁满脸期待,“你能去找找你认识的前辈来帮忙看看么?这乍一看还真吓死人了。” “丁宁,我很痛心。”艾月满沉重道,“你没发现站在你身边的这个妖是多么可靠吗?” 丁宁赶紧四处望:“在哪,在哪?” “……”真是够了。 两人一个准备上班,一个准备去找昨天的备选人,直到出门丁当也没有起来。 “她其实平时没那么能睡的,她灵力比较高,受影响比我多。”丁宁虽然笑着,但眼里的担心还是让人看得明白。 艾月满道:“不要担心,丁当命中虽然有小劫,但没应到这件事上。”虽然答应了,但看丁宁没波动的表情,显然是没有放在心上。 海市的天气总是如春天般,夏季和冬季不比其他地方那样分明,虽然是盛夏,下午天边飞来一片云,直射的阳光也被掩在了云层后。 艾月满虽说是神草,但也和所有草一样对直射的强烈阳光没什么兴趣,此时才出门,第一个目标是—— “走门,兄弟,一定要走门。人间处处是大门,何人进屋不走门?”丁宁苦口婆心。 “……好。”艾月满在电梯门口被丁宁拉着手叮嘱,直到他身后满头黑线的乘客不耐的投过视线,丁宁才恋恋不舍的放开这心里没数的妖怪的手。 艾月满盯着满箱乘客的视线,觉得自己要是一株含羞草的话那现在就该缩成一团了。结果大妈开口却是: “你那个叔叔脑子没病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 “……”艾月满表情悲痛,“去过了,治不好,唉。” 这户人家严格来算是最不可能的一家,虽然其他都符合,成年的那个却是个女孩子。但这家人是现在还在这座城市住的唯一一家,便被艾月满提到第一个。 这户人家的女主人长相普通,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贴身的短款西服将她姣好的曲线勾勒出来,颈部缠着一块小丝巾。 “你怎么回来了?”女人冷笑着。 同样穿西装的中年男子胡须微动,撇出嘲讽的弧度:“我来看萱萱,你以为是冲你来?殷素,你是什么模样自己不知道吗?” 保养再好也不免有老态的女人满脸怒火,从门内出来一个二十三四的女孩子: “你们不要再吵了……” 艾月满出小区,有风过扬起他束起的黑发,阳光浅浅吻在他的额上: “不是这家啊。” 他早在两人互相嘲讽的时候就离开了,因为从那丝气息上可以感觉女人的家庭很幸福,吵架离婚分居基本是别想了,求也求不来。 “回去吧。” 艾月满回去的时候顺便在楼下买了点菜,也不知道讲价,全凭对方开口。刚到门口他便感到屋里气氛不对,没有敲门,从口袋里掏出块隐身石,悄悄潜入进去。 “滚!”丁当一把将桌上瓷瓶摔破把碎瓷片捏在手里,像是过呼吸般急速喘气,圆润的小脸涨的通红: “离我远点!” “当当你怎么了,我是哥哥啊?”丁宁丝毫没被妹妹这幅疯狂的样子吓住,慢慢靠近丁当,似乎认定丁当就算失去理智也不会要他的命: “你乖一点,我带你回本家,你让我过去……啊!” 丁当死命挥着染上血的碎瓷片,嘴里着魔般念着:“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血液散开的铁锈味像是按下刺激丁当的另一个开关,她大叫一声就双手将瓷片举过头向丁宁冲去!丁宁也不知道躲,半躺在地上抬头看丁当,就在这时候丁当的动作突然停下,像是发冷似的抖动着,跌入丁宁的怀抱。 “……月满。”看清在丁当背后缓缓出现的人是艾月满,丁宁长出一口气,“真是贴着镇妖符也定不住你啊。” “我又不是妖怪。”艾月满知道丁宁这是恐慌到极点的下意识思维回避,顺着回答算是安抚,伸手抓住丁当的手,用自身的治愈灵力缓缓让丁当平复下来。 见妹妹终于平静下来,丁宁才抖着手掏手机,掏出一半想起自己这个手机是打不通族内内线的,连忙去掏丁当的手机。 半途却被艾月满阻止了。 他气急的抬头,就看见那双过分澄澈的眼眸,黑珍珠的颜色,里面有他自己小小的脸,就像是映出了他的本来面目,扭曲、愤怒、不甘心。 在那双仿佛能映出内心的眸子的注视下,丁宁平静下来。 “丁当身上没有邪物的气息,她的失常应该是别的缘故。” “别的缘故,是什么?” “只能问她了。”艾月满示意丁宁将怀里的丁当稍微松开一点,伸手自手指尖端散开一团光团,融入少女紧皱的眉心。 丁当在奔跑。 脚下软绵绵的落叶滋滋作响,触感奇妙的同时也意味着此处的罕无人至,树枝厚厚叠叠交错生长,在地上散开着粗细不同的根茎。丁当必须时刻注意脚下,才能不被绊倒而被后面那个‘人’追上。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丁当大口大口喘息,肺像是烧着了一样呼呼扯着疼,冷风从她的嗓子眼灌进去,冷热交错的干涩疼痛不由得伸出舌头干咳。 “别过来……不……”身后那人的动静好像消失不见了,丁当也不敢放松警惕,旁边树叶茂密的小树丛刚好可以容下一个蹲着的少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丁当将自己全身塞进去,紧紧环绕双臂等待平安的到来。 秋夜凉风阵阵拂过头顶的树叶,远处嘶嘶的声音渐渐靠近,那个声音很奇怪,拖长的、在落叶上划过,偶尔停下,偶尔会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呵。”她听到头顶有人在笑。几乎是捂着嘴才让自己没有叫出声来。 “宝贝,你为什么跑?” “我知道你很害怕,但无济于事。” “你会被我切开,被我用一切我喜欢的方式杀死,但你不用难过独自一人痛苦,所有过程都将被我用dv记录下来,让你的家人、朋友,明白你无望的挣扎。” “好吗?” 层层树叶的那边闪了一下,丁当满眼的眼泪看到那里有一闪一闪的光,就像可爱的萤火虫。而她盯着那点光直到眼泪都掉下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男人一直在树丛那面看着她,而‘萤火虫’,是黑夜中悄悄运行的dv。 “啊——”丁当的尖叫几乎要将自己耳膜震痛,剧烈颤抖的身体被揽入温暖的怀抱。 “别怕,哥哥在这呢。” 熟悉的声音终于让丁当从幻境回到现实,她抬起头,哇一声哭出来:“月满哥——” 丁宁:“……”丁当当你颜控没救了啊! 丁当接着说,声音急促发着抖:“我看到那个女孩的脸了。” “恩。”艾月满点点头,“凶手的脸你看到了吗?” “没有……她直到被杀害,也没看见凶手的脸。” 丁宁听的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说的自然,此时才想起没有灵感的丁宁应该是什么都没感觉到。 “我来说吧。”丁当接过话头,“事情要从两个月前开始。” 正值期末备考,图书馆被学霸占领,丁当和几个室友听了别人的介绍到学校旁边私人自习室上课。回去的路上丁当站在小巷口等买晚饭的朋友时,感觉有人正看着自己。 第二天丁当无故从三楼楼梯摔下来,万幸只稍微扭到了脚。但让人恐惧的是,从伤到脚她长时间待在宿舍不和外界接触后,她的东西开始消失不见了。 先是衣服、用过的纸巾,最后她一觉醒来发觉后脑处的头发被剪掉一小束。 丁当很害怕,她听人说那个地方曾有个女生被分尸杀害,所以考完试就毫不犹豫来家里布着阵法的哥哥家了。 丁当听完就生气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来这里之后就没发生那样的事了,我想着说了你担心……”辩解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丁当小声道:“对不起。” “下次遇到这种事要马上和我说,知道吗?” “知道啦~” “那月满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丁宁有了新的疑惑。 丁当:“虽然‘我’没有看见凶手的脸,但是看到了月满哥的脸呀。” 第八章 初遇 发现了这个可怖事实,“她”的双眼不受控制的使劲睁大,瞳孔收缩,上下牙齿像是在极天雪地里冷的咯咯作响。 “哎呀,你发现了呀。” “那么,游戏开始吧——” 男人呵呵笑着,朝丁当伸出手。他没拿dv的另一只手戴着厚厚的手套,慢慢靠近更像是死神的魔爪,但伸到一半却被阻止了。 艾月满抓着他的手,因为回忆的主人没看到长相,所以男人的脸黑乎乎一团分外诡异。黑发的少年神情冷淡,风吹起他的衣摆,声音比这秋夜的风还要凉。 “你所徘徊是你心中执着,散。” 话音刚落,四周场景像是被打碎的镜子般砰然粉碎,散发出刺目的光芒,丁当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时第一眼又看到了月满哥。 “等等,”丁宁更糊涂了,“那月满是在现场还是不在?” “我自然不在现场——从传来的感觉看,那次命案至少发生在好几年前。丁当被拉入的是被害人的鬼魂生成的‘幻境’。寿生草其实生来无形,能自在穿行各个时空,掌握所有幻境破解之法,这种幻境严格来说不算真正的幻境,只是亡魂在一遍遍重复死前场景,怨恨过大将人扯入。所以只要将流程‘打断’,就能脱身。” “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丁当,从大学城跟到现在。一般枉死的鬼魂没有自我意识,只会在案发地无意识徘徊,这种明确指向丁当的做法实在很奇怪。” 三人皆静默,丁宁突然怼了丁当头一下:“丁当当你该不会去什么黑漆漆的地方买什么便宜的东西回来了吧?” 丁当猝不及防被打了下头,皱着鼻子道:“哥你想什么呢……再怎么说我也是学着这些东西长大的,没那么愣头敢瞎买东西吧。” 无果,艾月满最后道:“那只有去当时的地方看看了。” 丁宁:“……不是我想的那个吧?” 艾月满:“案发现场。” 艾月满:“也许还能招个魂来问问。” 丁宁:“……”他是不是一直看错了,这株弱小小草难道是真的猛士? 丁当的大学在邻市,交通方便有直达的高铁,此时离末班车还有不短的时间,三人直奔高铁站。 在等待上车的过程中丁当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丁宁问‘怎么了’,她摇摇头,想,是听错了吧。 怎么会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呢? 三人虽然第一时间决定去现场,但当时已经是下午的尾巴,到T市大学城时天色已经不早。丁宁做了个东,带着他们去附近去吃美食。 艾月满是草之精怪,对人类的食物没什么兴趣,草草吃了几块水果沙拉,便说出去走走,不在这碍着两个口味至上主义者吃饭都放不开吃了。 不知道为什么,艾月满自认不是什么高冷出尘的人,而且对蔬菜也没什么同理心,但两人在他面前总是放不开手脚吃东西。说了也不起作用,哭笑不得的艾月满只能避开,让他们尽情释放自我。 在洗手间好好冲了下自己的叶片,艾月满低着头把纸巾按在脸上。整层楼都是饭店,一路走来看到不少学生尽情饮酒,若有若无的酒气伴着行酒令四处飘散,最后浓郁的整株草像是被浸在酒里。 他皱了皱眉,起身想要从洗手间走出去,却发现出口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青年,眉目是罕见的精致,脸色是却久病不愈的苍白,身上纯白色的唐装一丝不苟扣到最上面的扣子,刻意放大的衣身随前倾的动作显得有些空洞,袖口翻卷起两层,露出纤细手腕上价值不菲的名表,表身纯黑,比常人白皙得多、甚至是偏向惨白的手腕简直被对比的触目惊心。 青年扒着墙垂着脑袋站着,浑身酒气简直扑面而来,不知道喝了多少。而且醉成这样还站的笔直硬挺,宛如一棵倔强直立的白杨。但站姿肯定不是艾月满注意到他的理由,这人太高,洗手间本就狭小的门被他占了一大半。 出不去啊…… 艾月满有些头疼,还是试探着问:“这位先生你还好吗?” 青年猛地抬头,冰刀似的眼神让艾月满都忍不住心神剧震了一下,青年靠着门框却比他高些,半长的黑发束在左侧,上面缠着分外有童趣的几个小铃铛,但眼神就不是如此温和了,像是腊月里劈头倒下的一盆冰水。 冰似的眼神太过扎人,但艾月满再看去就只觉得冷漠,那股寒意消失了。他再次好脾气的道:“先生,如果你还能走,就起来走几步,你挡着我路了。” 脑袋疼的快要炸开,白昭半阖着眼,理智在思维半浮半沉。他中了敌人暗算,虽然对方被他击杀,但对战后糟糕的身体状态让他不得不抽调力量保护自己的心脉,这使他其他身体部位的负担变得极大。没灵力运转滋养的肌肉和神经传来剧痛,只是呼吸都像是被万刀活剐的痛让他难以辨别眼前的小妖怪是善是恶,因为过于疼痛而变得迟钝的思维只知道不能跟着对方的话做。 艾月满:“……” 他眼睁睁看着这个唐装青年皱了皱眉,伸手整个人把门堵严了。 有毒吧这个人!他是逗女孩玩的幼稚小男孩吗! 艾月满:“先生,请你不要cos门好吗?如果你是门,现在我说‘芝麻开门’你就让开好吗?” 青年眉毛皱的更紧了,在艾月满想要说‘芝麻开门’前猛地‘哼’了一声。 艾月满:“……” 啊啊啊他到底该拿醉汉怎么办!! 正当艾月满手足无措甚至想要拼着暴露的风险给他输送一点灵力的时候,青年突然摇晃了一下,整个人顺着门框倒了下去。 是醉熟了吗? 艾月满从他身上跨过去,本着萍水相逢的情分打算帮他找商场保安。但天生刻在寿生草体内的、不能见死不救的本性让他最终又回来,认命的掏出下界时带上的药丸。 无名小界常规药丸,一颗可肉骨生肌,但用来治醉酒就连身怀数颗的他也觉得肉疼。 结果这个人抿了抿,下一个动作就是要吐出来! 若是单纯的剧痛,在白昭之前的十多年熟悉的和喝水差不多,白昭皱着眉,从心脉处分出一丝灵力注入双脚,想往旁边挪一挪。哪知本就在心脏处蠢蠢欲动的魔气像是嗜血鸟终于寻到破口,瞬间疯狂朝心脉处涌去!灵力的运行硬生生被打断,没来得及哼一声,身体就再不受自己控制。 感觉到有人靠近的身体下意识将灵力释放于身周,大片红色火焰舔着两人衣角布满整个洗手台,宛若地狱般的炙热场景中,那个妖力弱到无法感知的妖怪却像是根本感受不到他身上的蓬勃杀气,摸上了自己的脸。 白昭混沌的大脑突的清醒了不少,那个小妖怪身上温和的妖气顺着手指传来,像是久逢寒冬突然遇上的一阵春风,温和、柔软,让他不自觉卸下了一点防备。就在这一丝的松懈里,嘴巴突然被塞进一颗甜甜的东西。 白昭抿了抿,甜的,还是草莓味,白昭下意识就想吐出来。结果才张开嘴就被一只手牢牢捂住,那个好听但冷的像雪山白雪的声音在耳边道: “你气血两亏,身体更是虚损的一塌糊涂,吃了这个对你有好处的,没准能再活半个月。有命活何必往外推呢。” 艾月满低着头,表情淡然,捂上去的手掌没有片刻放松。终于,手下的人喉咙一动,做了吞咽的动作。 艾月满离开不到半小时,满腹担心几乎难以下咽的两人便看到他慢悠悠走回来。少年清朗的长相,略微超过耳朵的规矩黑发不显乖巧,更像是带些许圣洁般的死板意味,引来附近不少隐晦的目光。 丁宁放下手中没啃几口的猪蹄子:“艾哥,附近不好玩吗?” 他这话只是调侃和盆栽都能玩上一天的艾月满,就见少年居然歪着头扯开一个笑。 艾月满认真道:“好玩死了。” 丁宁:“……” 您这种反应和表情,到底是好玩还是生气啊? 结果三人走时,桌上的食物几乎算得上满满当当,直到到达酒店的路上两人一直被艾月满教训浪费可耻,那副模样不似以往的高岭之花,而像是围着围裙痛心浪费的妈妈。鹌鹑缩到酒店的两人在看到门口牌子的那一瞬像是看到了希望,只差把个人简历都说一遍给前台小姐姐。 前台小姐姐一副客人你到底要干什么的表情。 丁当的房间在艾月满和丁宁房间的对门,稍有动静就能发现。眼见天慢慢黑透了,当星星再一次隐没在黑沉的城市上空,烤肉味带着孜然的香味传出老远,漆黑的小巷中多了三个人。 “是这里吗?”艾月满问丁当。 “当时我就站在这根电线杆这里等着我朋友……” “视线是从哪里传来的?” 人的视线虽然是无形的,但有时候就算是背对着谁也能感觉到他的凝视,就比如睡觉的时候有人走进来看着你。事情已经隔了几个月,但丁当对那个视线记忆很深,伸手朝巷子东边的出口指去。 “那里。” 第九章 帝大 发现了这个可怖事实,“她”的双眼不受控制的使劲睁大,瞳孔收缩,上下牙齿像是在极天雪地里冷的咯咯作响。 “哎呀,你发现了呀。” “那么,游戏开始吧——” 男人呵呵笑着,朝丁当伸出手。他没拿dv的另一只手戴着厚厚的手套,慢慢靠近更像是死神的魔爪,但伸到一半却被阻止了。 艾月满抓着他的手,因为回忆的主人没看到长相,所以男人的脸黑乎乎一团分外诡异。黑发的少年神情冷淡,风吹起他的衣摆,声音比这秋夜的风还要凉。 “你所徘徊是你心中执着,散。” 话音刚落,四周场景像是被打碎的镜子般砰然粉碎,散发出刺目的光芒,丁当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时第一眼又看到了月满哥。 “等等,”丁宁更糊涂了,“那月满是在现场还是不在?” “我自然不在现场——从传来的感觉看,那次命案至少发生在好几年前。丁当被拉入的是被害人的鬼魂生成的‘幻境’。寿生草其实生来无形,能自在穿行各个时空,掌握所有幻境破解之法,这种幻境严格来说不算真正的幻境,只是亡魂在一遍遍重复死前场景,怨恨过大将人扯入。所以只要将流程‘打断’,就能脱身。” “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丁当,从大学城跟到现在。一般枉死的鬼魂没有自我意识,只会在案发地无意识徘徊,这种明确指向丁当的做法实在很奇怪。” 三人皆静默,丁宁突然怼了丁当头一下:“丁当当你该不会去什么黑漆漆的地方买什么便宜的东西回来了吧?” 丁当猝不及防被打了下头,皱着鼻子道:“哥你想什么呢……再怎么说我也是学着这些东西长大的,没那么愣头敢瞎买东西吧。” 无果,艾月满最后道:“那只有去当时的地方看看了。” 丁宁:“……不是我想的那个吧?” 艾月满:“案发现场。” 艾月满:“也许还能招个魂来问问。” 丁宁:“……”他是不是一直看错了,这株弱小小草难道是真的猛士? 丁当的大学在邻市,交通方便有直达的高铁,此时离末班车还有不短的时间,三人直奔高铁站。 在等待上车的过程中丁当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丁宁问‘怎么了’,她摇摇头,想,是听错了吧。 怎么会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呢? 三人虽然第一时间决定去现场,但当时已经是下午的尾巴,到T市大学城时天色已经不早。丁宁做了个东,带着他们去附近去吃美食。 艾月满是草之精怪,对人类的食物没什么兴趣,草草吃了几块水果沙拉,便说出去走走,不在这碍着两个口味至上主义者吃饭都放不开吃了。 不知道为什么,艾月满自认不是什么高冷出尘的人,而且对蔬菜也没什么同理心,但两人在他面前总是放不开手脚吃东西。说了也不起作用,哭笑不得的艾月满只能避开,让他们尽情释放自我。 在洗手间好好冲了下自己的叶片,艾月满低着头把纸巾按在脸上。整层楼都是饭店,一路走来看到不少学生尽情饮酒,若有若无的酒气伴着行酒令四处飘散,最后浓郁的整株草像是被浸在酒里。 他皱了皱眉,起身想要从洗手间走出去,却发现出口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眉目是罕见的精致,脸色是却久病不愈的苍白,身上纯白色的唐装一丝不苟扣到最上面的扣子,刻意放大的衣身随前倾的动作显得有些空洞,袖口翻卷起两层,露出纤细手腕上价值不菲的名表,表身纯黑,比常人白皙得多、甚至是偏向惨白的手腕简直被对比的触目惊心。 男人扒着墙垂着脑袋站着,浑身酒气简直扑面而来,不知道喝了多少。而且醉成这样还站的笔直硬挺,宛如一棵倔强直立的白杨。但站姿肯定不是艾月满注意到他的理由,这人太高,洗手间本就狭小的门被他占了一大半。 出不去啊…… 艾月满有些头疼,还是试探着问:“这位先生你还好吗?” 男人猛地抬头,冰刀似的眼神让艾月满都忍不住心神剧震了一下,男人靠着门框却比他高些,半长的黑发束在左侧,上面缠着分外有童趣的几个小铃铛,但眼神就不是如此温和了,像是腊月里劈头倒下的一盆冰水。 冰似的眼神太过扎人,但艾月满再看去就只觉得冷漠,那股寒意消失了。他再次好脾气的道:“先生,如果你还能走,就起来走几步,你挡着我路了。” 脑袋疼的快要炸开,白昭半阖着眼,理智在思维半浮半沉。他中了敌人暗算,虽然对方被他击杀,但对战后糟糕的身体状态让他不得不抽调力量保护自己的心脉,这使他其他身体部位的负担变得极大。没灵力运转滋养的肌肉和神经传来剧痛,只是呼吸都像是被万刀活剐的痛让他难以辨别眼前的小妖怪是善是恶,因为过于疼痛而变得迟钝的思维只知道不能跟着对方的话做。 艾月满:“……” 他眼睁睁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皱了皱眉,伸手整个人把门堵严了。 有毒吧这个人!他是逗女孩玩的幼稚小男孩吗! 艾月满:“先生,请你不要cos门好吗?如果你是门,现在我说‘芝麻开门’你就让开好吗?” 男人眉毛皱的更紧了,在艾月满想要说‘芝麻开门’前猛地‘哼’了一声。 艾月满:“……” 啊啊啊他到底该拿醉汉怎么办!! 正当艾月满手足无措甚至想要拼着暴露的风险给他输送一点灵力的时候,男人突然摇晃了一下,整个人顺着门框倒了下去。 是醉熟了吗? 艾月满从他身上跨过去,本着萍水相逢的情分打算帮他找商场保安。但天生刻在寿生草体内的、不能见死不救的本性让他最终又回来,认命的掏出下界时带上的药丸。 无名小界常规药丸,一颗可肉骨生肌,但用来治醉酒就连身怀数颗的他也觉得肉疼。 结果男人抿了抿,下一个动作就是要吐出来! 若是单纯的剧痛,在白昭之前的十多年熟悉的和喝水差不多,白昭皱着眉,从心脉处分出一丝灵力注入双脚,想往旁边挪一挪。哪知本就在心脏处蠢蠢欲动的魔气像是嗜血鸟终于寻到破口,瞬间疯狂朝心脉处涌去!灵力的运行硬生生被打断,没来得及哼一声,身体就再不受自己控制。 感觉到有人靠近的身体下意识将灵力释放于身周,大片红色火焰舔着两人衣角布满整个洗手台,宛若地狱般的炙热场景中,那个妖力弱到无法感知的妖怪却像是根本感受不到他身上的蓬勃杀气,摸上了自己的脸。 白昭混沌的大脑突的清醒了不少,那个小妖怪身上温和的妖气顺着手指传来,像是久逢寒冬突然遇上的一阵春风,温和、柔软,让他不自觉卸下了一点防备。就在这一丝的松懈里,嘴巴突然被塞进一颗甜甜的东西。 白昭抿了抿,甜的,还是草莓味,白昭下意识就想吐出来。结果才张开嘴就被一只手牢牢捂住,那个好听但冷的像雪山白雪的声音在耳边道: “你气血两亏,身体更是虚损的一塌糊涂,吃了这个对你有好处的,没准能再活半个月。有命活何必往外推呢。” 艾月满低着头,表情淡然,捂上去的手掌没有片刻放松。终于,手下的人喉咙一动,做了吞咽的动作。 艾月满离开不到半小时,满腹担心几乎难以下咽的两人便看到他慢悠悠走回来。少年清朗的长相,略微超过耳朵的规矩黑发不显乖巧,更像是带些许圣洁般的死板意味,引来附近不少隐晦的目光。 丁宁放下手中没啃几口的猪蹄子:“艾哥,附近不好玩吗?” 他这话只是调侃和盆栽都能玩上一天的艾月满,就见少年居然歪着头扯开一个笑。 艾月满认真道:“好玩死了。” 丁宁:“……” 您这种反应和表情,到底是好玩还是生气啊? 结果三人走时,桌上的食物几乎算得上满满当当,直到到达酒店的路上两人一直被艾月满教训浪费可耻,那副模样不似以往的高岭之花,而像是围着围裙痛心浪费的妈妈。鹌鹑缩到酒店的两人在看到门口牌子的那一瞬像是看到了希望,只差把个人简历都说一遍给前台小姐姐。 前台小姐姐一副客人你到底要干什么的表情。 丁当的房间在艾月满和丁宁房间的对门,稍有动静就能发现。眼见天慢慢黑透了,当星星再一次隐没在黑沉的城市上空,烤肉味带着孜然的香味传出老远,漆黑的小巷中多了三个人。 “是这里吗?”艾月满问丁当。 “当时我就站在这根电线杆这里等着我朋友……” “视线是从哪里传来的?” 人的视线虽然是无形的,但有时候就算是背对着谁也能感觉到他的凝视,就比如睡觉的时候有人走进来看着你。事情已经隔了几个月,但丁当对那个视线记忆很深,伸手朝巷子东边的出口指去。 “那里。” 昏黄的路灯悄悄立在十字路口的交叉处,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有小飞虫围着光线转动,时不时孤注一掷砰的朝光撞去,又因为灯泡不够热而活了下来。 艾月满围着这座路灯转了一圈,下了定论: “没有鬼气。” “确切来说,这一片都没有鬼气。” “怎么可能,”丁当急道,“我明明就是感觉到了视线,出事前也只去过这个地方,我没有骗你们。” 丁宁和丁当不同,他在特殊管理局时就知道了艾月满的实力,但能在幻境来去自如也让他有了一点不确定,只能闭口不言。而艾月满声音依然平稳淡然。 “你也进了幻境,明显案发地是树林。” 着急解释的丁当一顿,对,当时的确是树林,女生在林中奔跑躲避追杀,在藏身树丛以为自己脱险的时候被拖出来杀害了…… “所以……”她抬头看看四周,都是年代看起来比较久远的砖瓦墙,虽然路两旁根据环保局的指示种了些许绿化植物,但和环境中堆积起大片落叶的树林根本搭不上边。 一个想法自脑中成形,丁当被这个想法吓的心一跳,她迟疑着,结结巴巴道: “所以……这里,是抛尸地?” 话音在秋夜微凉的风中瞬间消散,四周黑漆漆的,大片烧烤摊像是约好似的远远支在远处,有狗吠自旁边的商铺传来,门面却是拉下的。 “会选择在商业街道抛尸的凶手,是希望更多人发现这件事,他沉迷于事件带给人的恐慌、和对事件的讨论。他享受媒体赋予的凶残称号,这让他的扭曲的虚荣心得到满足。这样的凶手,不光会将受害人遇害的全过程记录下来,一般在案件发生后很久,都会回到案发地。” 黑发的少年双手插兜,平静的脸上透出一点厌烦:“回味当时的场景。顺便寻找下一个受害者。” “路灯这边靠近菜市场,出入的人很多,非常适合藏身。丁当你说过从第二天开始就遇到的怪事,鬼怪是不需要你的纸巾或者头发的。我认为,那天你感觉到的视线不是在路灯下。” “而是混迹在买菜人群中,温柔问价的凶手。” 一时沉默,丁当抿着唇,双手不自觉捏紧衣角。是的,若说是因为被残忍对待的身体被丢弃在闹市所以产生怨恨,但这里没有鬼气。只是这个更加可怕的猜测让她在不热的天气里出了一身汗,直到丁宁紧紧握着她的手,她才感觉僵硬的身体找回了一点生机。 她张开嘴,声音有些沙哑:“他,割我头发的时候,为什么不动手呢?” “或许是没满足某种‘条件’?”艾月满也在疑惑这个问题,丁当的贴身物品经常丢失,给人的感觉比起杀人犯更像是变态……难说是两者的结合体。 “我们对这个案件了解的太少了,今天先回去,找找当时的报道,如果可以最好是找当时的卷宗记录。” “特管局和警察也有交集,我认识几个警察朋友,让他们看看能不能把当时的记录调出来。” 这件事不是单纯的灵异事件,涉及到人总是没那么容易平和对待,符咒阵法可防不住坏人。丁宁几乎是马上做了决定: “丁当出现在这太危险了,万一凶手住在附近。回去我去把房退了开一间家庭房,要委屈艾兄了。” 他是草,不觉得不方便,但丁宁的真诚艾月满还是感受到了:“没关系,一切以丁当的安全为主。” 这个酒店的家庭房是两进的格局,丁当睡里面的小床,艾月满和丁宁睡在外间的床上。隔着中间的开关台,艾月满能看见丁宁一直在尽可能动作很小的翻身,显然是为之前丁当事感到后怕。 毕竟住同一间房子,艾月满也没和往常一样打坐到天亮,也和人类一样盖着被子躺着。 他出声安慰:“别担心,那些事都没有发生。” 丁宁缓缓翻身面对天花板,吐出一口气:“我就是怕,”他低声道,“她居然差一点就要永远离开我了……一想到我就很怕。” 在这住的几天从没见丁宁丁当给父母打过电话,对于他们家庭情况,艾月满也隐约有所觉察。 月色微凉,里间的悉索声也一直没停。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第二天一早,顶着硕大黑眼圈的丁宁端着豆浆道:“我问了警察局的朋友,他说晚上会出结果,待会我们去现场问问?” 丁当看起来也有点憔悴,圆圆的小脸上有两个青色的印子:“我想想办法能不能去帝大的图书馆看一眼。” “帝大图书馆是对校外人员开放的,只是没有位置,不过它里面收集了所有t市发行的报纸,一定会有案件的报道。” 对于大学城各学校,丁当自然是最了解的。 最终三人决定,由艾月满跟着丁当去图书馆,丁宁去现场问问情况,然后找他的警察朋友。 帝大教育历史悠久,教育气氛浓厚,在初国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学。加上其校风谨慎、各色人才辈出、风景绮丽秀美引无数人趋之若鹜,所以一年中每逢周末便会开放校园,让人参观。 团团紧蹙的绣球花中,有紫色花朵倒坠随风摇曳,花下人来人往,不少人来来去去忙碌不停,脸上却没多少烦恼神色,藏在花丛里的小型音响传出优雅的音乐,回荡在整个校园。 快速浏览着手上的报纸。幻境能告诉人们的不仅是案发地点和过程,其实时间也能大致感受出来。一般越是久远,幻境中周遭的环境就越模糊。从之前的幻境中来看,也许不超过三年。 符合条件的报纸堆成厚厚小山,很快艾月满便法发现需要的东西。 上面是对一个事件的报道,背景正是那条商业街。一个女大学生夜晚路过树林被凶手杀害,第二天被人在闹市发现尸体,尸体被横着划数刀,刀口深可见骨,但都不致命。尸体左脚缺失,右脚脚趾悉数被剪下,致命伤在脖子,一个割断颈动脉的巨大切口。 可以说是十分凄惨了。 艾月满虽然并不能对人类的痛觉产生太多同理心,但单看描述就觉得心中发凉,更何况…… 凶手说过会用dv记录下来寄给女生的父母。 丁当那边也发现了报道,这起案件社会影响恶劣,很多家报纸都报道了这一事件。两人分工各做,很快时间就到了中午。 “应该差不多了,现在就等警察那边的案件记录。”将最后一份报纸合上,艾月满道。 丁当点点头,她出身的家族本来就让她比平常的女孩子大胆一些,一上午的沉淀让她冷静了不少。 “帝大的食堂也是对校外人员开放的,只是在专门的窗口,我带你去吧。” 艾月满自然没意见。两人从图书馆走下来,路过的广场通体洁白,四周栽种着常开的鲜花,广场上人声鼎沸,都是很兴奋的样子。 身边走过的几个人在叽叽喳喳议论:“帝大的氛围果然非比寻常,刚才我在花坛旁边看到坐了一圈看书的。” “我也看到了,其中一个书还拿反了。” “拿反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难道不知道?” 声音渐远,艾月满两人也走到广场附近,只见广场上大多是女生,完全看不出重理的帝大男多女少的困窘情形。 有女生耐不住激动的情绪:“说真的,白学长真的会来吗?” “班级群不是都说了嘛,白学长是特邀来做新生动员会演讲的。” “哇——” 艾月满随意听着,手臂突然一紧,转头只见丁当圆圆的脸涨红了。 “是白学长!” 耳边的窃窃私语突然小了下去,丁当握着他手臂的力气也越发无意识收紧,艾月满顺着她炽热的视线望去,刚好看到一个俊秀挺拔的背影。 那个人身材高大,却显得有些病弱,并挺得笔直的肩背配着细而线条好看的腰,莫名有一种风竹之姿,光是背影,就能让人理解为何会有这么多人追捧。 艾月满眯眼,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手臂又被扯了扯,艾月满低头,见丁当一脸讨好的看着自己。 “月满哥,反正没事干,待会陪我去听他的演讲好不好?一会,就一小会。” 对于明确表示了对演讲内容不感兴趣只是想去看人的丁当,艾月满无奈道: “好吧。” 校文化厅坐落在校园西边的一个巨大的广场上,通体是个四面体的结构,棱角处的细小弧度让它显得不那么尖锐,反而有种厚重沉稳的感觉。半小时前校文化厅已经开放,不少学生已在里面翘首以盼。 “听说白昭学长这是第一次接受邀请做动员演讲诶。” 立马有人语气沉重道:“我愿用留级当一次新生。” “听说白学长不光是二十多岁就是双学位博士,上次学校在大学生物理竞赛里大出风头,也是白学长带领的。” 粉丝不仅只是女生,另一边一名戴眼镜的男生道:“我宣布,从今天起要当一只血蛭,只等着扑向知识的梦床!” “喝喝,就怕你半途说自己被打死在命运的拖鞋下了。” 是否是未来的学霸现在还不知道,但这个‘血蛭’说着豪言壮语,目光却和周围众人一样不断朝尾端一个人看去。 那个人身材高挑,虽然只是穿着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也像是模特般闪闪发光,眉毛鸦黑恍若水墨勾出,眼尾微微向上挑起,带着一点像是没睡醒的红,头发规矩的刚过耳朵,这点死板丝毫没让人觉得无趣,反而更加上一股高岭之花的意味。 而高岭之花打了个哈欠,心道,好无聊。 第十章 凶手 丁宁抿了抿嘴,接着说道:“被割下头发后,被害人会有几天不等的‘安全日’,在某天夜晚落单的时候,就会遭遇毒手。”她看着前方,神色有几分怀念,像是想到那段兄妹相依为命的日子,和终于度过的难关:“其实白家那样大的家族怎么会想起一个末流家族的孩子,虽然没人说,但我和哥哥都明白,是白昭前辈做的。所以我们只能想着多努力一点,哥哥也是,听说特殊管理局是几大世家协力支持的,没准能见到白家的人就去傻头傻脑应聘了……真的是傻头傻脑,我们都以为没戏了,结果聘用通知到了。”丁当:“……”艾月满:“我查到的和丁当查到的大体相似,有一点,”他拿出手机书架上借阅的报纸,点开其中加入的几个书签:“因为现在我怀疑,‘凶手’并不只是人类。”花草本喜静,这种众人瞩目的情况虽然谈不上不舒服,但也绝不愉快。 好在这时主持人上台宣布新生欢迎大会开始,才终于把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艾月满眼神死了:“我要是有那种东西,我现在就已经找到我的任务对象了。” “当当和几个受害人不同的是离家近,当天发现不对就坐车回来,为了方便我帮她在校外买了一套房子暂住,可能这也是凶手没料到她是本地人随时可以跑掉的原因?”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台上的青年语气顿挫不缓不急,宛若埙般醇厚的嗓音缓缓流淌在大厅之中,安抚着众人躁动的心。 第十一章 抓住你了 血红着双眼的丁宁被艾月满一叫,才缓缓吐气平复心情。街边路上,青草静静立着,在城市的车水马龙间维持着一点点引不起人注意的宁静。 突的大片草无风自动,从一个点像波纹似的四散而开遥遥而去,连枝上花都摇曳不停。 血红着双眼的丁宁被艾月满一叫,才缓缓吐气平复心情。 “妈的。”丁宁重重砸了一下面前的小桌板,前面的人皱着眉转过来想说什么,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又转了回去。 “谁?”就算是失败品也没关系……她比之前的所有更加优质。失败品只要重新开始,就会再次变完美。 门铃被按响,男人抚摸头发的动作一顿,眼中升起一丝戒备。他没有定外卖,家政也不该这时候来,所以, “怎么回事?”艾月满动作比较灵活,比丁宁先到。192.157.199.27,192.157.199.27;0;pc;5;磨铁文学丁当依言伸手,丁宁也连忙挤过来看,光滑的小臂上突兀地多了一道血痕,有些深,血液泊泊往外流,在其他地方蹭到不少。 “是吗?”外面那人好像也有点觉得自己找错了,正当男人想要切断通话时,前面那个身材高挑的‘外卖员’扶着胳膊抡了抡。 歌谣在拔出虹吸壶上座的时候停止,随即又断断续续哼唱起来,男人的脸终于抬了起来,普通、和善,甚至称得上英俊。 “给我看看伤口。”192.157.199.27,192.157.199.27;0;pc;5;磨铁文学 “阿昭,这次谢谢你了。”电话那边本应是个爽朗的男声,不知为何闷闷地,像是毫不情愿。 “是吗?”外面那人好像也有点觉得自己找错了,正当男人想要切断通话时,前面那个身材高挑的‘外卖员’扶着胳膊抡了抡。 他刚才接到警察朋友的电话,说在帮他翻受害者身边人的笔录的时候,提到,受害人遇害之前,会无故受伤。 这本不是什么引人注意的事情,但其中一个笔录引起了他的注意。深深吸了一口刚出壶的咖啡味道,男人带着轻松的笑容走到沙发旁边。 米白色的沙发上放着块平板电脑和几本书,男人将电脑划开,怪异之处显现出来。 将一旁合上的书打开,镂空的金质书签尾端拴着一束黑发,男人将它拿起,像是痴迷般的反复用指腹摩擦。 很多连环杀人案破获后,总能在家中找到受害者的遗物、甚至是身体器官。 “照每次作案的雷同顺序来看,凶手对于要先做什么有极为固定的顺序,这次回到一开始,是想‘重新再来’吗……毕竟只有丁当一个人跑离他的视线,从这个人近乎神经质的强迫程度来看,他会将此视为‘失败’,接着从头再来。”当终于穿过人群到达尾端的卫生间时,满头大汗的两人看到丁当抱着手臂,站在列车员身边说着什么,看到他们来,眼睛一亮:身穿唐装的青年将窗户打开,凉气伴着微风闯了进来,扬起他束在耳边的发尾,他面色不变,一只手敲着窗台。 192.157.199.27,192.157.199.27;0;pc;5;磨铁文学门铃被按响,男人抚摸头发的动作一顿,眼中升起一丝戒备。 他没有定外卖,家政也不该这时候来,所以,深深吸了一口刚出壶的咖啡味道,男人带着轻松的笑容走到沙发旁边。 米白色的沙发上放着块平板电脑和几本书,男人将电脑划开,怪异之处显现出来。 这个人竟然敢在这种公共场合行凶,是前几次案件都没被抓住给他的勇气? 将一旁合上的书打开,镂空的金质书签尾端拴着一束黑发,男人将它拿起,像是痴迷般的反复用指腹摩擦。 门铃被按响,男人抚摸头发的动作一顿,眼中升起一丝戒备。他没有定外卖,家政也不该这时候来,所以,他刚才接到警察朋友的电话,说在帮他翻受害者身边人的笔录的时候,提到,受害人遇害之前,会无故受伤。 这本不是什么引人注意的事情,但其中一个笔录引起了他的注意。 “更别说动作间凶手脱落的毛发了。” “又没有消息。都说大海捞针难,这个其实也差不多吧。” “我不管你有什么渠道,那是身为白家家主你自己的事情,我在查的东西已经查的差不多,你再出手也没用。”那是第二个受害者的室友,她说,琳琳(化名)在某天起床时发现手破了口子,血迹都被蹭开,但急忙检查被子床单,却没有发现血痕。 乘务员面带抱歉的解释:“列车会定时检修,不应该会有尖锐导致受伤的东西的,而且附近也没发现残留血迹的铁片……但毕竟是发生在车上,我们很抱歉,药马上就送来。”丁宁常年和妖怪鬼怪打交道:“或许……是示警?”傍晚刚到,天边便烧起层层火烧云,透过玻璃窗看去,有微光自云层后面显现。 那是第二个受害者的室友,她说,琳琳(化名)在某天起床时发现手破了口子,血迹都被蹭开,但急忙检查被子床单,却没有发现血痕。 血红着双眼的丁宁被艾月满一叫,才缓缓吐气平复心情。丁当将和列车员说的解释又说了一遍:“刚才有个姐姐的手机被人撞飞了掉出窗外,我下意识朝那边看,好像手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叫声不是我叫的,是那个姐姐的。”风声中,白昭的眉毛慢慢皱起。 “妈的。”丁宁重重砸了一下面前的小桌板,前面的人皱着眉转过来想说什么,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又转了回去。 丁宁思考着艾月满的看法:“所以我们还是要和之前一样,打断他的‘顺序’吗?”艾月满感受着传到脑海中的信息,失望的睁开眼。 身穿唐装的青年将窗户打开,凉气伴着微风闯了进来,扬起他束在耳边的发尾,他面色不变,一只手敲着窗台。 “我不管你有什么渠道,那是身为白家家主你自己的事情,我在查的东西已经查的差不多,你再出手也没用。” 第十二章 凶杀(改) 那是一个身穿护士装的女人,微长的头发整齐盘在脑后,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小皮包,因为太暗了,他看不清护士的脸。 最火的一个‘818那些年围着白昭前辈的小妖精’,他忽略了几次却都因为有新回复被顶到前面来,出于对热度的好奇点了进去。 “那仙人您能不能顺便帮他找个媳妇呀?”丁宁摸了摸下巴:“你说,他看到什么了?”黑暗绵绵不绝。 刷什么论坛。仙人点头。 “我们把送外卖的送来了。”西服女人咯咯地笑,里面的女生慢慢探出头来,被割喉的头歪朝一边,手里拿着个闪着红光的dv——白昭关上了论坛,面无表情。 在进入地下室还企图阻止,不过太过弱小,穿墙袭击他们就被半吊子丁宁抓住了。 黑暗绵绵不绝。那个护士脖子上有一颗小痣,用钻头按着钻进去时她会发出美妙的惨叫,她的声音温柔低沉,却能发出如黄莺娇啼般的声音,实在是很奇妙不是吗? 白昭关上了论坛,面无表情。192.157.199.119,192.157.199.119;0;pc;5;磨铁文学严丝合缝的现代金属大门破开一个大洞,烟尘飞散中两人身影慢慢从中浮现。 那是两个年纪不大的青年,一个戴着副眼镜,满脸被动了逆鳞的怒容;一个看起来刚刚成年,满身冰雪气息却是第一次让男人产生了喉咙被扼住的错觉! 仿佛抓到了希望的稻草:“那你能带我出去吗?”[444:其实我觉得白学长应该有对象了……我在一家餐厅做服务生,这个月6号看到白学长和一个男孩子在洗手间门口纠缠,然后我就又去擦桌子了,擦完刚好看见从洗手间出来的白学长,嘴巴红红的……哎呀我不该乱想! ]这都归功于游历回来的当年接单的师兄,他在档案书卷里找找找,找到了记下来的地址。 委托人看起来很虔诚,每次换地址都会专门告知小界,一直到五年前。 联系委托人的玉简也在仓库里找到了,真实乱的和狗窝一样,除了师兄没谁能找得到。 出乎意料的,护士歪头想了想,说:“能啊。” 第十三章 胡晨(改) 他的面前是个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小姑娘,身上穿着旧时的古衣,头上扎一个发髻,正哀哀哭着。 见到人来也只是稍稍露出一只眼,却突然停下了。 “……副局长?”异象出现在第三天。艾月满在花台中和新认识的芦荟紧挨着养神,突然头顶一凉,他睁开眼,刚好看见蝴蝶拉着长长的、宛若尾翼般的亮片飞过。 艾月满叹了口气,留下一桌喝光的可乐瓶,推门出去了。 “白昭……”艾月满对小姑娘没兴趣,他正要喊白昭让他等会留下别走,身前突的扑来一个人撞得他朝后退了几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白昭?”之前在填表时,艾月满的确问过副局长能不能用身上的药换钱,副局长的回答是要等专门的人来评判药的效用和价格。 正在这时,手机响起。艾月满看着上面没有名字的一串号码,迟疑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过往的不管是服务生还是普通客人都忍不住看上好几眼——甚至还有服务生上来问先生需不需要点点其他什么东西。 艾月满手指搭唇吹出长长的调子,风从远处猛地呼啸而来,他在风中起身一跳,轻飘飘随着风朝蝴蝶的方向赶去。 左有追兵右有虎狼,蝴蝶稍稍迟疑后,朝前方废弃大楼飞去。不归扫了桌上的药一眼,笑了:“我自然是相信先生的。”他将三瓶药装入公文包,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之前在填表时,艾月满的确问过副局长能不能用身上的药换钱,副局长的回答是要等专门的人来评判药的效用和价格。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白昭?”丁当丁宁虽然不舍,但毕竟大家还有自己的生活,艾月满更是有要完成的任务。 只是丁当问任务对象是谁,艾月满思考了下她对白昭的崇拜之情,觉得还是先隐瞒一下的好。 不归表示要当面谈,艾月满想了下,反正也不知道要守株待兔到什么时候,于是同意了。 “哦,有事?”两点整,艳阳高照,艾月满一下打满精神。他打算将天界下发的文书给白昭看,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然后慢慢治好他的身体,但无论他怎么翘首以盼,街上始终没有出现白昭的身影。 “山伯!”小姑娘搂着他的脖子,似哭似笑地喊。[网曝半夜出现神秘光点,疑似新的未知气象! ]不归继续温和的笑着,眼睛里是藏着的:烦死了快滚。两点整,艳阳高照,艾月满一下打满精神。 他打算将天界下发的文书给白昭看,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然后慢慢治好他的身体,但无论他怎么翘首以盼,街上始终没有出现白昭的身影。 两点整,艳阳高照,艾月满一下打满精神。他打算将天界下发的文书给白昭看,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然后慢慢治好他的身体,但无论他怎么翘首以盼,街上始终没有出现白昭的身影。 话音刚落,艾月满敏锐地感觉到一股妖气,天边长长拉起一条银河,在空中忽明忽暗地闪着,银河越来越大,当散开布满半个天空,艾月满意识到,是蝴蝶来了。 “我知道了。”不归正色接过,艾月满随口喝了口刚才端上来的咖啡,顿时整个草苦的一激灵。 “支持试用,支持用后付款,买三瓶九折。” “改命是要担因果的。” “支持试用,支持用后付款,买三瓶九折。”虽然有些怀疑这种机械般生活的真实性,但通篇帖子感情饱满,不时用感叹号表达自己论据的坚定,还冒死偷拍了张被无数人要求原图的打码背影,艾月满觉得可以相信一下。 听不懂才怪嘞!晚上艾月满又回到小花坛,身边的芦苇兄可能遇到有人受伤,头顶被削秃了一块,但依然老实安静的听他碎碎念。 之前在填表时,艾月满的确问过副局长能不能用身上的药换钱,副局长的回答是要等专门的人来评判药的效用和价格。 在炸鸡汉堡的香味、冰淇淋的丝丝凉味中,他面前摆了五六个空可乐杯,宛如一个水桶。 入了大楼,蝴蝶在黑暗中闪烁的光芒尽数收起,艾月满随之钻入露出钢筋的窗户,眼前黑色并不能阻挡他的视野,在瓦砾之上,那个身披月光长身玉立的清瘦青年,不是白昭又是谁? 白昭缓缓睁开眼,微弱晨光散布在整个房间,昏沉、死寂。 “你在t市。”接起电话,不归那文雅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他点进去一看,发觉文不对题,小编似乎是想将半空中的光点弄成极光之类罕见的天气现象,但说到最后越来越打脸,因为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也不管是什么时间,光点的出现是不固定的。 异象出现在第三天。什么毛病啊!人类把黑色的液体弄得甜甜的又把黑棕色的液体弄得这么苦? !肯德基店里,一位客人很是引人注目。T市。 第十四章 不要和别人说(改) 旁边的白昭微微一愣,看了过来。祝英台却是个健谈的,开始和他说自己是如何来尼山书院求学。 说话间三人都已入书院大门,画面再次一转。 “梁山伯,方才老夫说了什么?”白昭摇了摇扇子,身后变长一截的黑发被风吹起一些,似乎在这个幻境他的身体没那么差了,好歹能在风中站着,嘴唇有了血色,艾月满这才发现他有小小的唇珠。 白昭站的地方离他们不远,但也有一段距离,艾月满只觉得眼前一花,垂下的手便被人抓住了。 祝英台道:“不多……” “……”他刚来,怎么知道你说了什么?毕竟不是用习惯的名字,他懵懵懂懂抬头,就见左边前一排祝英台头戴小帽,对自己拼命使眼色,又听见一声:穿着蓝色书生衣的白昭站在前面,八爪鱼虽然比普通的八爪鱼大,但同时站上两个人空间就很有限了,两人的姿势一时十分尴尬,站在高高的八爪鱼头上,一前一后,很像某个知名电影里的经典场景。 ……真的,大哥,你怎么能态度自然的用这种‘傻逼吗这都不知道?’的语气说出你知识的贫乏呢……白昭抓着艾月满的手,微微使劲,艾月满只觉得浑身灵气不自觉往外冒,空气中顿时充满清新的草木香气。 “便是你认错了。” “祝英台,你也出去。”192.157.199.98,192.157.199.98;0;pc;5;磨铁文学身后突然被人推了一下,艾月满懵逼地朝前趔趄了几步,属于发育期少女偏中性的声音响起:说完就下袍一掀进了教室,留一头雾水的艾月满在外面。 “他就是山伯,就是!我不会认错的!”一旁当背景板的白昭像是受不了这种没营养的对话,刚要开口,小姑娘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般转头愤恨道:“马文才,难道你到现在还要阻止我们吗!” “还是白先生机智,多谢啊。”白昭抓着艾月满的手,微微使劲,艾月满只觉得浑身灵气不自觉往外冒,空气中顿时充满清新的草木香气。 草草果腹便完了这一天,从小身体不好本应该对打水煮水这种琐事不甚了解的白昭却熟练无比,几下从院内井中打起一桶水,艾月满分明觉得他还有些意犹未尽,果然他下一个动作就是凑上去问那个路人兄弟需不需要水。 小蝴蝶不乐意了,她插着腰:“你怎么知道?”春雨料峭,细雨如同长针般斜斜刺入地里,四周是茫茫青山,脚下是多人踩出来一条窄窄小路。 祝英台后来没有再和他说话,其实中途有几次她是偷偷在看艾月满的,但‘梁山伯’对此视而不见,不多时白昭回来,三人之间氛围更是达到冰点,还好此时敲锣人出现,下学了。 “大佬求带啊QAQ!”于是白昭脸一直很臭,后面人不管和他说什么都充耳不闻。 “马文才的确做了萤火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祝英台后来没有再和他说话,其实中途有几次她是偷偷在看艾月满的,但‘梁山伯’对此视而不见,不多时白昭回来,三人之间氛围更是达到冰点,还好此时敲锣人出现,下学了。 “他不是你的山伯。”三人有夫子的吩咐不敢先去吃饭,祝英台首先一低头进了教室,艾月满对白昭道:一直以来的精英,第一次被当成差生的白昭:“……”转眼书院的牌匾已能看到,虽然是幻境,但谁能知道幻境中的人类承受能力有多强,白昭在半路就把八爪鱼给收起来了。 192.157.199.98,192.157.199.98;0;pc;5;磨铁文学身后突然被人推了一下,艾月满懵逼地朝前趔趄了几步,属于发育期少女偏中性的声音响起:“大佬求带啊QAQ!”艾月满眉头一皱,他突然意识到:因为自己赶场太快,所以祝英台被梁山伯甩在后面了啊摔! “大佬求带啊QAQ!”祝英台却是个健谈的,开始和他说自己是如何来尼山书院求学。 说话间三人都已入书院大门,画面再次一转。艾月满看了那几个馒头,还是先问了一句:“……”他刚来,怎么知道你说了什么? 毕竟不是用习惯的名字,他懵懵懂懂抬头,就见左边前一排祝英台头戴小帽,对自己拼命使眼色,又听见一声:“他不是你的山伯。”滴滴滴! 艾月满心中大紧,这一定是关键提问,到底怎么回答?秉着难兄难弟的友谊他下意识回头看一眼想要得到勇气,然后就看见白昭也慢悠悠走出来了。 似乎是路途远了,白衣公子弯身锤了锤腰背,不断喘息着。尼山书院并不在曲阜城中,而在城外30里尼山上,和松柏相靠,若是一路从城中走来实在路途太远。 许是稍缓,白衣公子撑膝远视,只见底下山路迢迢,一人脚踩银色八爪鱼飞快直上,转眼人和鱼都到了尽头。 从夫子那出来,因为是夏季,离天黑还有段时间,艾月满在无名小界看了很多人界的书,对古文不算完全不懂,反而对夫子口中引经据典觉得很新奇。 白昭自从来到幻境就一直有些坐立不安,艾月满观察到有一次他想试试爬院子里那颗大松树……192.157.199.98,192.157.199.98;0;pc;5;磨铁文学 “我也不知道夫子说了什么。”小蝴蝶不乐意了,她插着腰:“你怎么知道?”白昭:“……”祝英台却是个健谈的,开始和他说自己是如何来尼山书院求学。 说话间三人都已入书院大门,画面再次一转。 第十五章 入学(改) 夏季的夜比较短,却因为是在古代的缘故,没有霓虹灯光,显得极黑,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满胸膛的咚咚作响能破开胸口蹦出来,血液流向指尖也带动指尖细微跳动,血液是热的,连耳朵都通红。 “贤弟,你现在怎么可以口吐污言?” “我这几天在书院晃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以当做阵眼的东西。”白昭摇着扇子,似回答其实是将情况给艾月满快速提一遍:“娄敬文也不是第一天找茬了,明天的踢鞠比赛我建议给他个教训。”他猛地将扇子一合,眼中爆出精光:“真的没事。”梁山伯只觉得眼前又开始漆黑一片,思绪也在慢慢抽离:一下,又一下。 “梁兄,梁兄?”艾月满从昏沉中清醒过来,面前的祝英台半蹲着,满脸狐疑。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算是体验到了古代学子的生活,而艾月满也知道 “继承”是什么意思——白昭能叫出 “马文才”的所有朋友名字,还能无缝衔接对话,他拥有 “马文才”的记忆。夏季的夜比较短,却因为是在古代的缘故,没有霓虹灯光,显得极黑,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他又被祝英台扯了一下,跌跌撞撞过了拐角,那人再不见,艾月满皱着眉摸上自己的胸膛。 这跳的这么剧烈,为什么? “……”那是药。好在祝英台有更在意的事情:“他奶奶的!你们认为对于娄敬文明天的战书我们怎么应对?”床头这盏萤火灯真是亮的恰到好处啊。 所以日常就是:所以日常就是:面对他的厚脸皮死不认账,白昭似笑非笑:“逼我吃了一堆糖。”艾月满看天:“真是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换做几百年前我根本不能想象这么多妖怪能在人类社会和谐相处。” “我……没……” “让他们跪下来叫爸爸。”艾月满从善如流下床,为了表掩饰还将被子整理了一下。 此时月上中庭,庭中松柏的影子在地上隔出一个个不规则小方块,院中井口边缘亮的反光,有两人穿中衣坐在上面。 “真的没事。”梁山伯只觉得眼前又开始漆黑一片,思绪也在慢慢抽离:所以日常就是:“对,”电视剧他看过的, “路上祝英台不断暗示自己是女儿身,接着还说自己有个妹妹和他长的很像,让梁山伯来提亲。可惜梁山伯懂的时候太晚了,让马文才先一步得了手。”白昭看了他一眼,道:“你说,梁祝的爱情萌芽是祝英台回家,梁山伯十八里路相送,对吧?” “梁山伯,是这边。”白昭继续, “他打了我一顿。” “他生气了?就因为这个生气?”祝英台疑惑万分。白昭想了想,开口。 “真的没事。”梁山伯只觉得眼前又开始漆黑一片,思绪也在慢慢抽离:艾月满缓缓道:“你干嘛呢,白先生?” “山伯,文才,你们没事吧?”旁边的人围了上来,喧闹的人声将他扯回现实,梁山伯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掩饰的拍打身上的灰一边哈哈道:白昭又用那种深沉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你什么都没‘继承’到?”艾月满缓缓道:“你干嘛呢,白先生?”突然他想起那日深山细雨,他抬头便见一人,蓝衣长衫贵气逼人,看过来的视线冷淡倨傲,明明只是一眼,竟被他记了很久。 艾月满道:“我也一样。”夏季的夜比较短,却因为是在古代的缘故,没有霓虹灯光,显得极黑,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噗。突然他想起那日深山细雨,他抬头便见一人,蓝衣长衫贵气逼人,看过来的视线冷淡倨傲,明明只是一眼,竟被他记了很久。 艾月满缓缓道:“你干嘛呢,白先生?”卧槽,题目超纲了啊。白昭眼神冷冷看过来:“你认识那个妖怪吗?” 第十六章 神之回答(改) “诶行了行了,”祝英台跨开一步避开,忍不住唇角带笑,还是有点不放心的问:“你真的和你那马兄没甚关系?”艾月满看了一会,怕这位成为被噎死的新鬼,按下他的筷子说:“我来吧。”白昭:“……回来。”艾月满立马回身:“那我现在去和他说他被解雇了。”祝英台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屋子里出来的了,院内清风习习推细石,咕噜噜往这边那边滚了一路,她的心也像是小石子在泥土上颠簸,不剧烈,却噼里啪啦一串从头到脚。 艾月满看了一会,怕这位成为被噎死的新鬼,按下他的筷子说:“我来吧。”阵眼依旧毫无头绪,看白昭的样子很是胸有成竹,既然有人找到那自己也不用多管,于是每天过的宛如咸鱼。 这位挑的看来不是食,是心情。离家时的誓言从未忘记,祝英台愣愣跌坐在床前,此时日光正好,洒得满室明亮。 心中一股小线在动,她缓缓伸手,从床底下拖出箱子。白昭:“……回来。”这位挑的看来不是食,是心情。 对此梁山伯的反应是一脸茫然:“贤弟你说什么笑,我与文才乃是好友。”她的结拜义兄梁山伯最近总是和一群不好好上课整天玩乐的人混在一起,上课互传消息、下课看戏本、吃饭和在一起、洗澡也约着一起去。 他手指搭在蝴蝶上,蝴蝶安静的躺在他指端,任他轻轻碰了翅膀。在蝴蝶扇翅的那一瞬艾月满听到山海呼啸的声音,他像是被隐形的橡胶体从前方猛地拍了一下,灵魂被从身体里打了出来,奇异的感觉让他打了个冷颤。 那小厮哆哆嗦嗦消失在院门外头,艾月满一回头看见白大爷撑着腮凉凉看着他:192.157.199.164,192.157.199.164;0;pc;5;磨铁文学 “啊?”祝英台满脑子都是黏糊,啊了几声才找回声音, “我自然是喜欢小鸟依人的。” “有点道理。”白昭道, “那也不吃。”艾月满是个解答问题学生问题的夫子:“你想想,我们没从言行举止上掉马甲,却因为你挑食被指出不是马文才,是不是有点冤?” “我尝不出味道,什么菜在我这都是一样的,不用担心吃不下去。”这位挑的看来不是食,是心情。 无名小界批量生产换色不换样式万年制服。床边放着的黄铜镜被其他几人调笑说娘们气太重,祝英台却是一直没将它收起来,只说仪表哪里不重要? 镜面浑浊昏黄,一张边缘处扯得细小变型的脸缓缓移到正前,就算是如此也能看出其人肤色白皙,眉目婉转,唇上一点红。 “白先生难道……是挑食?”罪魁祸首的羹自然是不想再留下,小厮抱着羹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还期期艾艾的叫少爷。 白昭道:“想多了,是我放的,你不觉得那里很适合放东西吗。”他这边说的大胆毫不含蓄,生生让祝英台这个从来自诩巾帼的女子红了脸,偏偏梁山伯还不知分寸的问她:白昭像个不耻下问的学子:“怎么不好?”小厮被他一眼看的结结巴巴:“夫,夫人……”伺候的小厮奇道:“少爷,您平时不是最喜这道蛋羹,怎得今天不吃一口?”马文才出身高贵,娄敬文想依附这只大腿只能做小伏低,而不知道为什么马文才脾气不好还毒舌,却总是和另一派的人似有似无混在一起,让娄敬文愤恨不已,却也毫无动摇的办法,祝英台也不便让马文才难做,两边一时间竟然达到微妙的平衡。 慌不择言脑中出现的是老师之女丁香,结果梁山伯还一点头:“那也不错。”梁山伯从小只读圣贤书,但也想过未来妻子模样,当下赩然道:“我心悦的女子该不是困于闺阁不识一字的贵女,或许并不算饱读诗书,却也能与我月下合吟,相持一生。是春风拂过垂杨柳,也是雪下一点青松针。”那小厮哆哆嗦嗦消失在院门外头,艾月满一回头看见白大爷撑着腮凉凉看着他:“有点道理。”白昭道, “那也不吃。”祝英台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屋子里出来的了,院内清风习习推细石,咕噜噜往这边那边滚了一路,她的心也像是小石子在泥土上颠簸,不剧烈,却噼里啪啦一串从头到脚。 他手指搭在蝴蝶上,蝴蝶安静的躺在他指端,任他轻轻碰了翅膀。在蝴蝶扇翅的那一瞬艾月满听到山海呼啸的声音,他像是被隐形的橡胶体从前方猛地拍了一下,灵魂被从身体里打了出来,奇异的感觉让他打了个冷颤。 192.157.199.164,192.157.199.164;0;pc;5;磨铁文学艾月满想,这要怎么见得。 一碟麻辣肚丝挑完一大半,剩下的那一坨香菜和肚丝泾渭分明,就差没有跳起来说被吃饭人从内心深处嫌弃。 一碗皮蛋瘦肉粥到了底,剩一堆姜粒,……这么细碎也能分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好厉害啊。 艾月满兴奋的围着转了几圈,人类的身体不能说不好,但就是不方便,这几天他都快憋疯了:“大佬你在哪找到的?”风平浪静中,艾月满和往常一样去小厨房跟着白昭蹭饭,面前是鱼肉蔬菜,伴冰糖燕窝,白昭下筷子,一碗芙蓉蛋虾羹的虾吃完,留着蛋黄澄澄一块,连下筷子的洞都不在。 他并不陌生这种状态,顿时明白他们这是拿到阵眼控制权恢复了本体,不再被强行塞入幻境中人的身体中了。 白昭:“好孩子不要说‘干’。”艾月满站一旁连忙打圆场:“你先出去,把这碗羹也端下去。”白昭:“何以见得?”风平浪静中,艾月满和往常一样去小厨房跟着白昭蹭饭,面前是鱼肉蔬菜,伴冰糖燕窝,白昭下筷子,一碗芙蓉蛋虾羹的虾吃完,留着蛋黄澄澄一块,连下筷子的洞都不在。 他这边说的大胆毫不含蓄,生生让祝英台这个从来自诩巾帼的女子红了脸,偏偏梁山伯还不知分寸的问她:“但是大佬你从一开始就找到阵眼了吗!那我们这四五天的辛苦是在为了什么啊干!”艾月满想了想,把自己想进胡同里:“那盏灯是什么关键道具?既然是马文才送的那肯定和他有关,所以侧面证明了梁山伯和马文才的确有关系?”艾月满朝他看了几眼,心里琢磨出幻境怎么治疗他的身体。 小厮是个实在人:“可是少爷你说过蛋羹拌饭最好吃……”但聪明如白学霸来说因为这种弱智原因掉马实在太耻辱了,于是第二天艾月满看着这位拧着眉头往嘴里送香菜,送进去就喉头一动,怕是嚼都没嚼。 只是看着看着,他慢慢觉出点不对来,他想了想,小小声:当天晚上艾月满被白昭叫醒,房内的众人依然昏睡,两人穿过小院和潺潺流水,到了后山。 此时月朗星稀,艾月满看着白昭从袖中掏出一只蝴蝶,蝶身镂空,通体莹白,像玉做的却能飞能动,显然不是普通的蝴蝶。 “你家少爷今天心情不好,说的话不顶话,你还不快点出去。”小厮被他一眼看的结结巴巴:“夫,夫人……”他手指搭在蝴蝶上,蝴蝶安静的躺在他指端,任他轻轻碰了翅膀。 在蝴蝶扇翅的那一瞬艾月满听到山海呼啸的声音,他像是被隐形的橡胶体从前方猛地拍了一下,灵魂被从身体里打了出来,奇异的感觉让他打了个冷颤。 祝英台并不上当:“那我与你便不是友人?”那小厮哆哆嗦嗦消失在院门外头,艾月满一回头看见白大爷撑着腮凉凉看着他:只是看着看着,他慢慢觉出点不对来,他想了想,小小声: 第十七章 别离 手上的东西往地上砸去,梁山伯手忙脚乱重新抓在怀里,也没看东西只勾着个边,愣愣道:祝英台挣扎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那铁钳般的双手,又气又急还有些羞:“你知道我明明对你没感觉!” “你若是不愿意,我便不娶。” “什么我愿不愿意的……文才你说胡话。”只是祝英台依旧还是和梁山伯要好,比如捏糖人是一个梁一个祝,牵了个马文才。 众人看去,背上的绿草不知何时不见了。 “英台,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梁山伯不可能拒绝:“自然是可以的。”蝶翅扇动,书院的日子依然这么平淡的过着,夏蝉随着果子的日渐丰满睡去,大地是一片金黄的海,很快金黄的海变成黑棕色的泥土,有白雪覆盖其上,再融化露出绿芽。 “那这样看来,马文才该是喜欢梁山伯的?但是梁山伯并不知道?” “好。”白昭点点头,手中浮现出一只彩蝶,蝶身散发莹莹光芒,有半个巴掌大小,他伸指在上面一点,蝶翅扇动,一时间仿佛风云变幻,云从东边飞快滑动到西边,太阳落了又升像是在跳蹦床,身边的房子突然传来一声怒骂。 马文才不光文识过人,武艺也十分了得,轻而易举歪头避开墨跨前一步捏着祝英台的手:“知道什么?”白昭带着他穿过回廊,马文才沉着脸走着,遇到满脸笑容的梁山伯。 “你若是不愿意,我便不娶。” “我真的……”23.225.191.229,23.225.191.229;0;pc;5;磨铁文学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慌忙捂着嘴巴后退,也不知道在解释什么。 “没,没有啊。”只是祝英台依旧还是和梁山伯要好,比如捏糖人是一个梁一个祝,牵了个马文才。 春天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蝶,偶尔醒来能看到它伏在窗框上,小小的一片,或者是大方一些的四片。 第十八章 不动 他依然闭着眼,鼻端若有若无的香料味道越发浓郁,直到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被碰触了一下。 夫子满脸喜色:“听莫心说,是喜事。”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家里有事?什么事不说一声就走?白昭看着他的动作,安慰道:“没关系,你是草,不需要脑子。” “若我告诉你,我是女子,请你来娶我呢?”诶我去,这家伙熟起来就这么打击人的? !艾月满不服,他想掏出瓜子砸他的脑门,但看着白昭那冷冰的神情,终究还是忍下了。 他看着那只蝴蝶,红色的蝶翅,开合的样子像是一个吻。夫子满脸喜色:“听莫心说,是喜事。”他依然闭着眼,鼻端若有若无的香料味道越发浓郁,直到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被碰触了一下。 “你早就知道英台是女孩子?!”说着他想着一直以来发生的事情,喃喃, “是了你早就知道……只有你不拉她一起洗澡,只有你和她不亲密,我早该发现的……”艾月满也在教室里,因为从幻境中的人物身上脱离,理论上是不属于幻境的人,可以随时离开幻境,但默契的,白昭和艾月满都没有提离开的事。 夜色中他看见有人蹲在他床旁边,黑暗中也掩不住的风姿绰约,他一下子就认出那人是谁。 曲毕,一时无话,空气中却好像还存在曲子的长音。还是白昭打破了沉默:艾月满:“啥意思?”曲声悠扬,像是天上月,后不知怎的调子低了几拍,那天上月掉到水中,被浆打散了。 “怎么样,可还满意祝姑娘?”夫子满脸喜色:“听莫心说,是喜事。”无名……喜事? 梁祝的十八里相送说起来简单,事实就没有这么轻松。艾月满也在教室里,因为从幻境中的人物身上脱离,理论上是不属于幻境的人,可以随时离开幻境,但默契的,白昭和艾月满都没有提离开的事。 艾月满愣了愣,突然意识到:“是了,瓜子属火,你胆寒肝虚,心火旺盛,不能吃的。” “不如我们坐下歇歇吧。”艾月满站在八爪章鱼上,身后的白昭时不时就能看到不明物体从身边两侧飞过,淡淡道:他抱着书的手松松垮垮,双脚打颤一只绊到一只将自己甩到门柱上,痛觉却只让他的脚步稍缓了些。 雷声和雨声中,他靠着门柱,久久不动。白昭居高临下、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比你聪明的意思。”诶我去,这家伙熟起来就这么打击人的? !艾月满不服,他想掏出瓜子砸他的脑门,但看着白昭那冷冰的神情,终究还是忍下了。 “大约和小界一样,叫《无名》罢。”先前没有注意,但好像这个世界一年四季都有蝴蝶? 不对吧,这又不是热带地区,蝴蝶基本只在春末和夏天才会有吧?夜色渐渐覆盖大地,屋里没有电灯,在半黑半明的光线下他看到马文才背对他转过半身,表情掩藏在黑暗里。 艾月满也在教室里,因为从幻境中的人物身上脱离,理论上是不属于幻境的人,可以随时离开幻境,但默契的,白昭和艾月满都没有提离开的事。 白昭看了那把黑亮的瓜子一会,收回视线:“不必。”艾月满站在八爪章鱼上,身后的白昭时不时就能看到不明物体从身边两侧飞过,淡淡道:梁山伯猛地看向马文才,脸上浮现些红晕。 直到马文才噗的笑出声来,才知道是被耍了。他本来想不动的。他没有躲,或许是连日的困惑让他放松下来便没了躲开的力气,他只是趴着,很乖巧的抬眼看人。 他本来想不动的。他抱着书的手松松垮垮,双脚打颤一只绊到一只将自己甩到门柱上,痛觉却只让他的脚步稍缓了些。 “我还有点事要办,先行一步了。”家里有事?什么事不说一声就走? 他依然闭着眼,鼻端若有若无的香料味道越发浓郁,直到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被碰触了一下。 艾月满站在八爪章鱼上,身后的白昭时不时就能看到不明物体从身边两侧飞过,淡淡道:他依然闭着眼,鼻端若有若无的香料味道越发浓郁,直到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被碰触了一下。 夜色渐渐覆盖大地,屋里没有电灯,在半黑半明的光线下他看到马文才背对他转过半身,表情掩藏在黑暗里。 “怎么样,可还满意祝姑娘?”他垂睫半晌,将所有瓜子都塞了回去。 现在四周只有八爪鱼拨开草丛的声音,倒是一时很静。 “若我告诉你,我是女子,请你来娶我呢?”诶我去,这家伙熟起来就这么打击人的? !艾月满不服,他想掏出瓜子砸他的脑门,但看着白昭那冷冰的神情,终究还是忍下了。 “噗。”马文才显然也被他的乖巧逗笑了,手指一下接一下刮着他的脸、眉头、鼻子。 雷声和雨声中,他靠着门柱,久久不动。心中突然一空,他失魂落魄的坐下来,夫子讲了什么也没听见,只随着众人行礼。 他想起英台所说的‘九妹’,她一定是想让自己去提亲,但是自己和祝家门楣实在差太多……夜色中他看见有人蹲在他床旁边,黑暗中也掩不住的风姿绰约,他一下子就认出那人是谁。 “送回来了?”梁山伯猛地看向马文才,脸上浮现些红晕。直到马文才噗的笑出声来,才知道是被耍了。 梁山伯慢慢平静下来,脸上又浮现出困惑之色:“可我和她门户不登……”所以他不动。 “若我告诉你,我是女子,请你来娶我呢?”一开始梁山伯还逞能继续走,后来气喘如牛不得不在祝英台又一次给台阶的时候顺着下了,没了好强的心,接下来的一段路微妙的轻松了一些。 曲毕,一时无话,空气中却好像还存在曲子的长音。还是白昭打破了沉默:无名……艾月满平视前方,近日的嬉笑神色全然不见,恍惚又变成那个一开始满身冷气的少年。 他抬起一边膝盖挪了挪位置。 “不如我们坐下歇歇吧。”192.157.199.235,192.157.199.235;0;pc;5;磨铁文学 第十九章 客随主便 他本来想不动的,可是身子不听使唤,意识到的时候便和那人相拥。说不清是谁扑向谁,他也不想弄清,黑夜中只知道搂紧这个人,因为到了白天,哪怕只有一丝日光也不能如此,注定只能在黑暗中相拥。 旁边的路秉章翻了个身,念叨了未婚妻的名字,轻如蚊蚋却如同一道响雷,梁山伯推了推眼前人,那人双手松开一点,明明是他自己先要推开,被松开却下意识抱的更紧。 身前人低声笑了,一声声的,随着胸膛的震动传到自己这里。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热从脸颊烧到耳朵上,却什么也不敢说。 不是梦……正因为不是梦,才如此缥缈恐怖。 “我回来了。”马文才在他耳边轻声道。马文才回来了。和往常一样几人一起上课吃饭踢鞠,就像从前一样。 除了第二天的路秉章惊了几句‘什么时候回来的’‘去哪了’,梁山伯就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正常的生活着。 马文才也什么都不提。他应该是想提,只是每次开口就被止住,他爱慕的人站在河的那面,鞋子已经湿了,但那人恐惧着这条少有人涉足的河,从没有船开过的地方他怎么能过去呢? 于是他选择在河这面,远远看他娶得娇妻,儿女承欢膝下。夏末的时候,私塾解馆,学子们纷纷收拾东西回家。 梁山伯思来又想,终于忍不住对马文才道:“马兄……”马文才的东西自然有书童收拾,懒散的站在一边:“恩?”他又不说了,沉默片刻道:“……没什么。” “山伯,你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都明白?”遣走了书童,四九也在自己公子的示意下离开,马文才摇着扇子轻佻笑:“你就是想问我,可还回来?”梁山伯沉默片刻,久到马文才都觉得有些无趣,想要自己动手收拾些东西,就听他道:“不是的。”梁山伯低着头,他一向奉君子,循礼数,立志成为安天立命的大丈夫,却举棋不定了。 “我不会再回书院了。”一颗心彷徨不可思,说的话却分外肯定。扇柄敲打手心的动作停下,马文才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他干笑一声,像是配合友人的玩笑:“你再说一遍?”出口的却是这样冷硬的话。 梁山伯面色冷静,他早知道马文才会生气。但世间悠悠众口岂是二人能敌,只怕千年后再遗臭千年。 “要是马兄还来书院的话,我不会再来了。”马文才步步逼近,踏步而来宛如阎罗:“你,再说一遍。”梁山伯抬头:“我……”话未说完便被堵住了,对方的动作粗暴,像是要将他咬出血才罢休,这边在推托几下无果也狠狠咬过去,这不像是亲吻,反而像是凶兽间对地盘的搏斗。 可惜一只自己过去或是别人过来都可以接受,一只却是要将世界斩成两截,没有任何瓜葛。 马文才闷哼一声,退后一步擦唇上的鲜血。秀美骄矜的脸上满是阴郁,勾着的唇明明是笑,反而比瞪视让人心悸。 “你害怕?”对面的人面色嘲弄,他问:“难道你不怕?” “你若是不怕,又怎会接受亲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待在书院?” “我不怕。”马文才傲然,梁山伯笑了一声,点头:“是,我竟是忘了,太守之子怎会怕别人口舌?你自然是贵人,有什么怕的呢?”身份之差明明白白被摆上明面,马文才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和下来:“你信我,好不好?” “……我信你,然后看你娶别人?” “然后以‘朋友’的身份和你相伴一生?”梁山伯双目通红,他问:“马文才,你把我当什么了?!”梁山伯说完便夺门而出,外面是晴空万里,马文才的心中分明是电闪雷鸣。 而梁山伯找到四九,他正在厨房里看着火发呆,被梁山伯拍了一下才回神。 “少,少爷。”梁山伯没有注意他脸上瞬间的不自然,只是命令道:“四九你帮我收拾东西,我们今日就回乡……准备去祝家提亲。” 第二十章 做戏 事态一度很尴尬。 在这无风无声的寂静空间里,白昭手掌一翻,蝴蝶从掌中跌落在地,化为一个身穿黄色衣裳的女孩。 女孩果然就是祝英台,并且和进入幻境时遇到的女孩生的一样,只是年纪要更小些。 艾月满蹲下来和她平视:“你完全不记得了么?” 女孩眨巴着眼:“我记得……我的名字。” “恩恩。”艾月满用鼓励的眼神给予她力量。小蝴蝶被白昭吓坏了的小心脏归了归位,继续讲: “我记得我把你们拉进来是为了救人,但是我忘了救谁了……”眼角捎到白昭,小蝴蝶连忙自救: “不过我将流程全部写到系统里去了,虽然我现在被剥夺了权限,但只要我再进到系统里去就能重新让幻境启动。” “你们不用怀疑我,我发誓不会再进行抹杀了……”小蝴蝶越说越小声,在看到白昭听到‘抹杀’二字微微皱起的眉头更是要吓得直接哭出来。 “好啦,好啦。”艾月满摸摸她的头,“你别哭。” 小蝴蝶吸了吸鼻子,小心的用头蹭了蹭艾月满的手掌,眼中精光刚一闪,就听见这个看起来很天真的少年接着说: “但是呢,看见旁边这个大佬了吗?他是可以随意打碎这个幻境出去的,你的保证在他这里根本不堪一击,要让我们帮你也行,将权限移交一半给我们两人其中一人,不难做到吧?” 土匪! 趁火打劫! 小蝴蝶想要怒叱,但看到白昭抿着嘴看过来的眼神又不禁全部咽了回去,最终只会呜呜呜了。 半个时辰后,坐在座位上听夫子继续讲文章的艾月满随意托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听讲。 人类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吸取知识的方式是听一个人不停的说话?比起来寿生草真的要方便多了,一出生就知道所有前辈收集来的知识,当进入轮回时自己收集的知识也将共享给下一辈寿生草,每根草想干什么从幼时就自己可以决定好,从此只朝那个方向拼搏。 多年下来,功法秘籍甚至是另外世界的机密研究汗牛充栋。 但凡事有好也有坏,千年前那件事让寿生草成为世人眼中的‘江山密钥’,在事态几近失控前,主神草做出将整个小界全部关闭的举动,规定除非通过试验,任何草不能私自外出。 想来也是,对于自保能力不强的寿生草来说,待在一个不被外界窥探的世界是最好的保护。但对于一个曾经散布世界各地、人生目标就是追求自我价值的种族来说,简直是被沉于黑水,要他们自折羽翼了。于是试炼就成了所有草的追求目标,虽然通过率小的惊人,但也成功让出现在小界外的草都成了能打会逃的绝世高手。 想到这里,艾月满的眼中流露出连他都没有发现的温柔。 小蝴蝶将权限分了一半给白昭,直接后果就是不用完全化作系统,而是能幻化成一只蝴蝶发簪被白昭放入口袋。她一开始其实是想将权限分给艾月满的,虽然这个少年看起来也不像是白的,但比这个叫白昭的看起来白很多,但艾月满直接拒绝了,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要抱大腿嘛,这种方便的能力当然是让给大腿了。’ 真是……小蝴蝶几乎要震惊到发愣了,他知道自己拒绝了多么好的东西么!是一心想着趋炎附势?但看他的模样完全不是想要送礼获得好处,反而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像让了个苹果。 奇怪,真奇怪。 小蝴蝶决定再观察一下。 正想的入神,她感觉到包裹自己的布料动了起来,连忙抓紧,听见学生们异口同声: “谢谢夫子。” 这是下课了。 艾月满和白昭最终商量的结果是,既然小蝴蝶说不记得要救谁了,那先顺着剧情走,一切以完成任务最优先。白昭深以为意。 这时候被白昭联通的三人脑中同时响起一句话: [任务出现:吃饭时梁山伯装不经意泼马文才一身水,时限,两个时辰,失败……] 白昭:“过。” 艾月满:“……”兄弟,这打脸打的猝不及防啊。 小蝴蝶:“……好。” 任务面板马上闪动几下,出现了个‘已完成’。三人的场景顿时一换,艾月满感觉手中重重的,下意识低头,看见面前人裤脚湿了一片。 艾月满捧着碗,心道,该来的躲不掉啊,白兄。 马文才虽然才来了一早上,但其被夫子也重视的家世,让他没和同学说一句话也建立起了不小的跟班团,此时一个胖子瞅准时机上前表现: “梁山伯你活腻了吧!什么人都敢往上撞!” 另一个脸和他的发带一样长的瘦高男子:“我看是看见马兄风流倜傥,自惭形秽,想上前讨好却手滑了吧,哈哈哈哈。” 这个人,真的,感觉像是他的心声,听起来真可怜。 艾月满生怕他有洁癖——一般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嘛,穿一身白肯定是洁癖大拿,连忙掏出干燥的手巾: “对不住对不住,你先擦擦,我们马上回房换衣服。” 白昭垂眼看着面前的手巾,前面是胆敢太岁头上动土的小小平民(艾月满)和面色紧张的一干穷学生,身后是扇坠腰坠扳指统统不缺的凶神恶煞富家子,两股势力的大战一触即发。 对于平民的挑衅,富家子听到他们的未来新老大开口,语气温和带着一丝霸气: “你很有意思,叫什么名字?” 艾月满:“……”阁下的阅读方向原来这么清奇吗? 好歹他记得自己应该和‘马文才’是不认识的,连忙回以笑容: “在下梁山伯。” “恩。”白昭点点头,“我记住你了,梁山伯。” 艾月满:“……” 别玩了好嘛! 好在白昭并没打算将‘金句’在这里全念一遍,被艾月满拉着便跟着走了,离开的二人并不知道饭堂里静了很久,很久。 许久之后,胖子愣愣道:“原来,新来的兄台爱这一口?” 众人: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马文才的房间和梁山伯所在的拥挤六人间不同,是单独的一间。如果艾月满要去想必是不可能的,但白昭稍微说了几句,不到晚上,他的东西便全被搬来艾月满房间,成功成为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新室友。 祝英台对这个人的戒备心很大,第一天看不出什么,梁兄泼了他一身汤让祝英台也出了一身冷汗,虽然最终这个叫马文才的没有追究,但也不好下结论他就是个好人。梁兄真的不知人间险恶,就因为别人表现的大度一点就和他亲近起来,真是让祝英台心中着急。 此时半躺在床上装看书的两人在脑中建立了讨论组,拉上一只蝴蝶。 艾月满:[你和‘祝英台’是什么关系?] 蝴蝶:[她是过去的我,我是未来的她,我拥有的记忆是现在的她不知道的] 蝴蝶:[我不能在她面前出现,否则我们两个可能都不能继续存活] 艾月满:[平行空间定律吗……你要救的人,是不是梁山伯?] 蝴蝶:[或许……我化蝶之后的记忆一直模糊不清,就算没有忘记我到底想要做什么,也记不起太多] 艾月满:[恩] 白昭:[要是成功改变了‘过去’,你不怕身为‘未来’的你不再存在么] 白昭本来一直静静听他们讲话,突然插话说出的话让艾月满内心一惊。是呀,小蝴蝶是梁祝化蝶后剩下的那只蝴蝶,若没有梁祝化蝶,她当然不复存在。 小蝴蝶沉默了,两人也没有再说话,过了很久,小蝴蝶细细的声音再次响起: [若是她的选择……那一定也是我的选择] 是夜,外面的光线已经全部黑下来,天上挂着星星点点的亮光,有月亮居于其中。虫鸣在夜色中传出老远,池塘有石子落入水中的声音。是娴静的夏夜,有只小蝴蝶语气淡淡的宣布了自己将要死亡。 到底是拥有记忆和经历的算‘自己’,还是失忆的、走上不同道路的算自己呢? 艾月满喉结动了动,他听到白昭说:“睡吧。” 房内的几个人动作都顿了一下,白昭下床准备去打水,艾月满才意识到白昭不是在脑海里用系统权限在讲话,而是实实在在于他耳边说了这话。 好像是专门对他说,别想了,休息吧。 没来由的,艾月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放下书跟着一起下了床,就着井边月色洗漱。 合上眼,艾月满缓缓陷入深眠,身体自发开始吸收灵气转化成自己的功力。似乎不是错觉,艾月满觉得比往常多了一些的灵力往他四肢百骸流窜,好久没动静的气海掀起了小小的漩涡,但因为太过轻微,连主人都没能察觉到。 一夜无梦。 艾月满调息了一晚上早就听见同屋人起床的动静了,此时听见白昭那里翻了个身才睁开眼,一眼看到旁边的杰应仁。 杰应仁正要过来叫他,见他先醒了还挺稀罕:“醒了?去饭堂可不能迟到,今天有李婶做的馒头!” 眉飞色舞的,艾月满想起初次见李飞星的场景,神色不由缓和。 就在他想要接话,旁边传来一个声音:“什么馒头?带我一个。” 杰应仁愣住了,他一卡一卡扭动脖子看着梁山伯,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卧槽:他怎么也去!小厨房呢! 艾月满不知道怎么安慰这只猴子:“没事的,带他一个。” “但是,但是,”杰应仁但是半天但是不出来,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好吧。” 那模样,就像什么决定就义的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