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中仙》 淇奥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淇奥 诗经·卫风·淇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 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cp|w:600|h:767|a:/chapters/20111/1/1794075634294388495390917378691.jpg]]]。 淇奥在线阅读 淇奥 - 扯淡几句——一月感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扯淡几句——一月感 今一看作品第一章上传时间,原已有一个月余一天。 真是不知不觉啊。 从开始惨淡、郁闷的点击到小小兴奋的签约,到现在依旧难看的情况,心里已有些小小的灰心。 告诉自己:淡定、坚持! 心中的这个故事,自我感觉良好,不过表达有些呆板,文笔也不好,特慢热,前期想铺的东西太多,不想落下,结果写了近15万字貌似还没真正到修仙路上。 几次想改,发现改不了,删哪都不舍得。 唉,也只能这样了。 先按着自己的思路写下去吧。 不管如何,有了开始就要得有个结尾。 作者同猪脚一样,路漫漫兮……。 扯淡几句——一月感在线阅读 扯淡几句——一月感 - 第一章 山道蜿蜒路平坦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一章 山道蜿蜒路平坦 蓝玉儿望着那条蜿蜒而上的山路,心中轻叹,嘴角微笑。 被她牵在手里的看起来五六岁女娃娃望着蓝玉儿,轻轻问道:“娘亲,能见到那个人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蓝玉儿低下头来,温柔地问道:“莞儿不开心吗?” 郑莞轻轻低下了头,眉间是显而易见的忧虑,“那我以后可以想自己的爹爹吗?” 蓝玉儿心中一窒,蹲下来轻轻搂住女儿,清悦的嗓音晕开一阵阵温柔:“傻丫头,你永远是你爹爹的女儿,谁都改变不了的。” 郑莞听了,脸上忧虑的表情顿时消散,拉着蓝玉儿的手继续向前走,边走边问,“娘亲,爹爹是什么模样?” 蓝玉儿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四年前,他的丈夫郑博书因病去逝,那时莞儿还在襁褓之中,本记不得她爹爹的样子,孩子大了些,看到别的孩子都有爹爹,却也不问他爹爹去哪了,只是经常会问爹爹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每次,蓝玉儿都会不厌其烦的说着,这或许是唯一能弥补女儿的。想到这里,蓝玉儿重新笑了起来,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你爹爹温文儒雅、知书达礼、格醇厚,是个很好的人。” 蓝玉儿说着,忽觉郑莞停了下来,忙问道:“莞儿,怎么啦?” 郑莞垂下眼帘,轻轻叫唤了声“娘亲”,然后抬起头来,眼眶红红,道:“那个人在娘亲看来又是怎样的?” 蓝玉儿一愣,那个人是怎样的。郑博书走后,生活的担子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本是小家碧玉的姑娘,父母经营小本买卖,蓝家在小镇上也是富裕人家,她一出生,也算是锦衣玉食,后来家中生意渐渐冷淡,父母也相继去世,她嫁了从小定亲了的郑博书,郑家是没落的书香世家,有几处房产,倒也能过得了日子,奈何郑博书去世之后,郑博书名下的产业也被他的大哥夺去,还把他们母女赶出来家门,那是的她真的觉得是天塌地陷般的绝望和无助。就在这个时候,她遇见了那个人,他待她细致入微,每个月都会来看她,给她准备一些生活需资,虽然都被她每次都以各种借口推却掉。她没想过要跟着他,因为她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人,他不值得她,即使她是个寡妇,她也是希望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他是有头有脸的人,她也不值得他。可是,三个月前的那天,他喝醉了,强行让她成了他的人。当她醒来的时候,他人已去,只留字道:“你若愿,可来鹤云山庄。”她凄凄一笑,你竟然连面对我都不愿,我又何必再去扰你。 “娘亲?”郑莞怯怯的呼唤让她清醒了过来,“娘亲可是生气了?” 蓝玉儿了郑莞的脸庞,道:“娘亲怎么会生莞儿的气呢?” 郑莞一听,顿时泪眼汪汪,“我以后再也不问让娘亲难过的问题了。” 蓝玉儿摇了摇头,轻轻擦去郑莞脸上的泪花,“娘亲啊,最喜欢问问题的莞儿了。” 郑莞马上又笑了,抱着蓝玉儿,声若蚊蝇:“那娘亲回答我可好?” 蓝玉儿笑笑,似是轻叹:“若是没有你爹爹,我定是会爱上他,只是,有了你爹爹,我虽不会爱上他,却是对他上了心。” 这是蓝玉儿第一次承认了对他的感觉,对她这样一个落难的女子来说,他的关怀对她来讲真的是难以抗拒,在这几年的相处之中,她渐渐对他上心,只不过,心中的道德枷锁一直锁着她,让她不敢正面面对,而在三个月前,她醒来后,她发现自己没有恨,她才渐渐明白过来了。 她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肚,又道:“他是除你爹爹外还能为我们挡下这世间风雨的人啊。” 郑莞听后,年少的她虽然不明白娘亲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依稀觉得她的娘亲还是在乎自己的爹爹多一些的,那便是足够了,只要娘亲能够开心,她也是会开心的,而且,她并不讨厌那个人,至少他对她们真的很好。 鹤云山庄在凤仪城是远近闻名的,因为第一代主人是江湖中负有盛名的侠客云霸天,在二百年前,光其云霸天的名字便能使贼人落荒而逃。而其女主人却是当时皇帝最宠爱的齐华公主,这江湖侠客与朝廷权贵结合的姻亲在当时也是名震天下,羡煞世人。当时的皇帝为了其女儿便在凤仪城外的岳恒山按照皇建筑的标准修建了这鹤云山庄,并下诏这鹤云山庄时代受朝廷翼护。不过随着第一代男女主人的去世和时间的推移,现在的鹤云山庄虽不如当时闻名,却也是外人不敢擅入的地方,原因就是除却的它与朝廷的华衣外,鹤云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虽不如当年云霸天的影响力,但是近几十年来,鹤云山庄的庄主都会在江湖中收徒,也培养了不少的江湖英豪,其在黑白两道还是有一定的震慑力。 当蓝玉儿和郑莞终于站在鹤云山庄的面前时,蓝玉儿才发觉他的宏伟庞大,面前足有百多阶的青石阶梯链接的是鹤云山庄的大门,门上鹤云山庄的牌匾朱木镶金,字体大气磅礴,虽有些年月,却越发沉稳凝着。虽然是遥遥望去,可却是字迹清晰,想来所出定非常人。 还未等两人踏上石阶,上方便传来声音,“来者何人?”那声音凝实,稳稳当当地传进两人耳中。 那人约莫三十来岁,五官端正,他急急下来,三阶化做一步,片刻便到了两人跟前。 蓝玉儿不紧不慢从包袱中出了一块玉佩,玉体透亮,上雕一些流云和蝙蝠图,象征着百福绵延。 那人一看此玉,便知定不是常物。他细细打量了眼前的女子,眉黛如山,眼眸似水,温润如玉,却是比这鹤云山庄的夫人还要耐看几分。正是惊讶间,却见那女子将此玉递了过来,温和清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麻烦通传,我想见这山庄的主人。” “你要见师父?”那人疑问道,又看了那女子一眼,瞥见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心头一沉,脸色顿时变了变,复又轻叹一声,道:“你且在此等等。” 蓝玉儿点头应下。 “陈衫,下方何人?”此时,上面有传来了一位老者的问话,声若宏钟。 陈衫转身一点地,便跳上了数台阶,没几步便回到了上方,低声和那老者说着些什么。那老者转眼看了看下面的女子和孩子,目光如鹰。 蓝玉儿也是看着上方,目光触及那老者,含笑点头,随后便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视线,那老者的目光太过凌厉,令她不敢直面。 老者拿过陈衫手中的玉佩,转身走进了山庄。 略略过了些时候,那老者便回来了,对着阶梯下的蓝玉儿喊道:“姑娘,请上来吧。”他话语肃严,语音冷漠。 蓝玉儿乍听之下不禁颤了一颤,随即欲牵着郑莞上了阶梯,不料郑莞却是躲到了她的身后,眼睛时不时撇向那老者,怯生生道:“娘亲,我怕。” 蓝玉儿拍了拍郑莞的肩膀,轻声道:“莞儿不怕,有娘亲在呢。” 郑莞点了点头,这才由着蓝玉儿牵着踏上阶梯。那老者在前引路,并未入正门,而是从一旁的侧门而入。便在进入山庄内的一刹那,蓝玉儿回眸一看,那蜿蜒的山路已成风景留在后方,她清浅一笑,转眼又碰上女儿亮如星空的明眸,顿觉此后虽然不易,却总能雨过天晴。 鹤云山庄之内,亭台楼阁,奇花异石,浮雕彩绘,望眼即是,色彩缤纷,穷尽奢华。 那老者一直走在两人的七步之外,蓝玉儿跟随着那老者,微微有些胆颤,她心知鹤云山庄是富贵之地,但也从没想过会是如此这般,这里便随随便便的一物件的造价就抵得上平民百姓一辈子衣食无忧。这里越是奢华,于她来说便是愈加的难。一念及此,忍不住又心中叹息,转眼又望见郑莞微低着头,眼睛却是左右瞄视,心中定了一定,不管如何,定是要在这里活下去的,镇上皆言她不守妇德,回去是绝无可能,天下虽大,而她又无一技傍身,何处而居?若是能得一人真心待她,此生再无他求。 “姑娘,到了。”老者冰冷的声音当头而下。 蓝玉儿猛然一惊,抬头却见面前水上一座雅致的三层阁楼,水面漂浮了些翠绿的荷叶,还有游鱼时不时显出来冒泡,甚是悠闲。 老者做了个请的手势,蓝玉儿牵着郑莞便踏上了连接那阁楼的水上回廊。没走几步,蓝玉儿一回头便发现那老者已经不见了踪影,暗暗心惊,这老者定是个功夫高强的人物,也不知是这鹤云山庄的什么人。回首看着那阁楼,走得近些了,才看清这阁楼门外的牌匾上写着“墨云阁”。 在距墨云阁前不到十步,蓝玉儿忽然停了下来,心跳忽然加快,先前未曾考虑过若见了他该说什么,现今就在眼前了却忽然想了起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蓝玉儿却发觉郑莞紧紧握着她的手,笑看着她,“娘亲,有莞儿在,娘亲也不要害怕。” 稚嫩的脸庞,稚嫩的声音,此刻却给了蓝玉儿最有力的支持。 她长舒了一口气,便牵着郑莞向墨云阁而去,未走几步,便见门内出来个浅黄衣的姑娘,十六七岁,眉眼清秀,向她微微一笑,“姑娘,里面请。” 进了门,远远便见那厅堂内坐着三个美艳的妇人,坐在正上的端庄大方,华贵之气沉稳内敛,左边的那个美艳妖娆,一双丹凤眼尤其引人,时不时透露着光,一看便知是明之人,右边的那个看上去年纪最轻,面色平和,看似平易近人。 “这是我们鹤云山庄的三位夫人,正坐的是大夫人、左边是如夫人、右边是三夫人。”一进门,浅黄衣姑娘便解释道。 蓝玉儿向着那浅黄衣女子微微一笑,表示谢意,心中却是微微一沉,早知他便是有了妻室,却不知他已有三位夫人了,若当初知道如此了,她可是还会在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现下她已经来了,也不能再作这些念想,可是,这厅堂之内,为何却不见他呢? 这时已经走到了厅堂之内,蓝玉儿向着三位夫人各是欠身一礼,“蓝玉儿见过各位夫人”。 正上的大夫人沉吟一番,脸上并无过多的表情,也看不出是喜是忧。她手上拿着那块百福绵延玉,问道:“这玉是云翔给你的?” 蓝玉儿恭敬的答道:“是的,夫人。” 如夫人听到蓝玉儿的答话,脸色随即一变,扫了眼蓝玉儿的小腹,满是不高兴,“姐姐,这百福绵延玉可是云家的传家宝贝之一啊,错不了,我估着这人啊,也错不了。”如夫人故意将尾音拖上一拖,让人听着极不舒服。 大夫人面不改色,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指着郑莞问道:“这是云翔的孩子?” 蓝玉儿望了一眼郑莞,吸了一口气,道:“是先夫的孩子。” “扑哧”一旁的如夫人忽然笑了起来,“老爷这几年是怎么了,这等货色也要,还要带到山庄里来?” 大夫人明显地皱了皱眉头,也不知是对蓝玉儿还是如夫人的话语不满,“卓儿,先带蓝姑娘去西苑未名楼住下,等老爷回来再做定夺。” 那浅黄衣女子应下后,便带着蓝玉儿和郑莞出了墨云阁,向西而去。 出了墨云阁,蓝玉儿这才松了口气,可心中却隐隐发疼,听了如夫人的话,她隐隐觉得,他待她的好或许不是她想象的那般浓厚。 此时此刻,太阳已经开始西落,蓝玉儿忽然觉得心中一股凉意生起,眼睛忽然觉得有些酸涩,她不知自己的未来究竟会是怎样。这时,手心传来一股温暖,郑莞柔软软的小手正牵着她的手,郑莞只是看着前面那个浅黄衣的女子,稚嫩的声音里有一丝坚决:“娘亲,你还有莞儿,莞儿一定会保护娘亲的。” 蓝玉儿忽然间发现,她的这个女儿有时候比她更加的坚强,也比一般的孩子更加的懂事。这让她有些欢愉,同时还有一些无奈、心疼,这本该是她无忧的年纪啊。 “姑娘,到了,这里是未名楼”。卓儿停了下来,指着前面的一座小院落说道。 蓝玉儿忽然间想到,这“未名楼”恐怕不是这院落的名字,而只是未取名之意。三人走进了院内,未名楼虽然不大,但很有民家房屋的感觉,前面依稀能看出以前有个小花园,还存着枯败花枝和树,倒是杂草茂盛得很。院子中间、两侧各是几间房舍,后边是一块空地,也长了些杂草。 “这段时间你先在这儿住下,呆会我会调两个伺候的丫头过来打扫一番,一日三餐我也会着人送过来的。” “谢谢卓儿姑娘。”蓝玉儿说道。 卓儿笑了笑,“蓝姑娘唤我卓儿便好。另外,请蓝姑娘没事不要乱走,你刚来,这山庄里识得你的人不多,山庄里的守卫也比较严苛,若是不幸伤了姑娘,可就不好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目送卓儿离开之后,蓝玉儿便拉着郑莞走进了房间,一路走来,她隐约知道这未名楼便可能是在鹤云山庄的最西边了,而且十分安静,恐怕平常也不会有人来。大夫人将她安排在这里,其用意不得不让她深思。而卓儿的话不禁让她想到,不要乱走是否意味着她被软禁在这里了。 不过她也是想开了,只要能有个容身之所,能和孩子在一起,她也不会多作计较,本身闯进别人的生活便本不是她该做的事情。她用手抚了抚小腹,呢喃着:只要能和孩子们在一起,那便足够了。 郑莞看着蓝玉儿,也上来她的肚子,“小弟弟踢你了吗?” “你怎么知道是小弟弟啊?”蓝玉儿笑问。 郑莞眨着水灵灵的眼睛,“我就是知道啊。”。 第一章 山道蜿蜒路平坦在线阅读 第一章 山道蜿蜒路平坦 - 第二章 人心冷暖唯自知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二章 人心冷暖唯自知 一连半月,蓝玉儿和郑莞都是呆在未名楼,期间也没有人来过问,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来之外,连先前卓儿答应的佣人也没有到来。不过蓝玉儿也没有过多的去想,她所等待的便是只要他能回来,承认了她,让她能在这鹤云山庄住下去。她缝补着手中的衣服,嘴角是微微笑着,还有六个多月,孩子就要出生了,他不期望这孩子以后会怎样,只要能健健康康的长大,有母亲,有父亲,那就足够了。想到这里,她看了看郑莞,心中有些忧虑,这鹤云山庄会容下莞儿吗? 正在此时,坐在一边的郑莞抬起头来,冲她一笑,甜甜叫了声,“娘亲。” 蓝玉儿温婉一笑,在阳光下格外明亮,她用树枝在地上画了几笔,道:“莞儿可是识得这些字啊?” “娘亲,这不是三字经的那几句话么?莞儿都记住了,也会写了,还能背了哦?”大眼睛里透着喜悦。 蓝玉儿有些不相信,在这山庄里,也不像以前要为生计而累没教孩子多少字,现在空闲了下来,没想不到短短半月,大部分字这孩子差不多都记住了,前几日教它念三字经,现在这孩子居然说会背会写会认了,不禁让她有些疑虑,于是道:“那你背给娘亲听听看?” “好啊”,郑莞高兴的应道,接着便开始背起了三字经:“人之初,本善,相近,习相远。苟不教,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蓝玉儿一听,便知道郑莞所说不假,心中这才发觉这孩子竟是这般聪慧,心中狠狠怨了自己竟没有早些发现,那时为生活所累,总让这孩子帮着自己做家务,自己也无暇去好好教导孩子,真是糟蹋了这孩子的天赋。 “蓝姑娘,你在屋里吗?”每天为她们送三餐的丫头小竹在院门口叫道,边叫边推门进来,脸上挂着笑脸。 “小竹,来了啊。”蓝玉儿唤道,随即便拉着郑屋进了屋。 “小竹姐姐,今天怎么这么早啊?”郑莞看了看太阳,问道。 蓝玉儿这才发觉小竹今天送饭的时间是比以前早了约莫半个时辰。小竹笑了笑,了郑莞的小脸蛋,对这个可爱的小丫头十分的喜欢,她边从餐盒里拿出饭菜边说道:“过几天老爷就要回来了,夫人着我们将这山庄整理一翻,接下去几天会比较的忙,我怕给忙忘了,所以就先送过来了。还有,”她转头对着蓝玉儿说:“接下去的日子可能送饭的时间不会很准,可能早些,可能晚些,还请蓝姑娘见谅啊?” 蓝玉儿一听他就要回来,心中忽然腾起思绪万千。连小竹后面讲的话都没有听见。 郑莞却问道:“小竹姐姐,既然你这么忙,那我自己去厨房拿饭可以吗?” 小竹迟疑了一番:“这个……” 郑莞又道:“小竹姐姐,我知道这儿离厨房不远,这路上人也不多,我不会乱跑的,我只想娘亲每天能准时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小竹见郑莞小小年纪如此孝心,又见她一脸虔诚,也不好拒绝,况且这山庄里皆传蓝姑娘的肚子里可是怀着庄主的孩子,那就更不好拒绝这未来小主子的姐姐的请求了,“好吧,不过不可太招摇,也不可乱跑,如果出来什么事,我可是要被罚的。” 郑莞赶紧应下,“我一定不会让小竹姐姐为难的,那我以后每次便提早小半个时辰出门。” 这时候,小竹疑惑了起来:“你认识路吗?” 郑莞笑笑:“上次来未名楼的时候,经过的时候看到过很多人在吃饭,而且同小竹姐姐说的大致同个方向,想来就是那儿了,不是很远,还记得。” “真是个古灵”,小竹打趣道,然后又对蓝玉儿说道:“蓝姑娘,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就朝了门口走去。 “小竹姐姐,早上的食盒。”郑莞忽然叫道。 小竹回过身来,笑了笑,“瞧我这记,”顺手便从老地方门边拿起了食盒,打开一看,“莞儿又帮姐姐洗了啊?”后又赞叹了几句,这才离去。 莞儿见蓝玉儿似乎还在沉思之中,于是问道:“娘亲,你怎么了?” 蓝玉儿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便给郑莞开始夹菜了。 郑莞虽然年纪很小,但是她天生聪慧,又与娘亲相熟,自然知道娘亲是由于刚才听小竹说那人要回来了,所以才忧虑的,至于她具体忧虑什么,便不是她能知道的。 蓝玉儿所想的正是鹤云山庄庄主云翔回来之后,她究竟会怎样,在过去三年的相处之中,她对他的了解并不是很多,也许这么说很奇怪,可是每月一次的见面,基本上他都是关心她的生活,说他在外面的见闻,从未详细提及他自己的事情,就连他有三位夫人也是到了鹤云山庄后才知晓。正是由于如此,她才开始恐慌,他甚至不知道她已经有了他的孩子,若是他不接受,不承认,那该当如何?来之前的她,只想着他待她的好,哪里想过她来之后会有多少的复杂?说到底,她不过是个简单的女子,没有见过多大的世面,没有处理过什么复杂的问题,当灾难来临的时候,她只是默默的去承受,她总是会以为灾难总会过去的,幸福总会来临的。她就是这样简单率的女子,凭而为,不会去思考太多的忧虑,这样的女子,她也思考不到那样深沉的忧虑,直至问题摆在面前的时候,才发现,当初怎么没有去思考。 两人沉默地吃完了这一顿饭,蓝玉儿觉得身体有些乏了,便去了内屋躺下歇息了。可郑莞却偷偷跑到了未名楼的门口,看着远处偶尔走过的人影,这半个月来,除了小竹之外,他就没有见过别的什么人了。她很想走过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但是她想起那个卓儿的话,也不想替娘亲惹麻烦,至于对小竹的请求,她心想那是为了拿食盒,应该不属于乱走。她就这样坐在门口,渐渐地竟是这样睡了过去,直至一个声音从上方响起“你怎么坐在这里睡着了?” 郑莞睁开朦胧的眼睛,阳光很是刺眼,那人移了移位置,为她挡住的阳光,才这才看清那人,原来是那天在鹤云山庄外见着的陈衫。 “陈叔叔,你怎么在这里啊?”郑莞下意识的问道。 陈衫眉头一挑,爽朗的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姓啊?” “那天那个老爷爷叫了你的名字,我便记住了。”郑莞答道。 陈衫是云翔的大弟子,约有三十来岁,长相普通,但是为人踏实,做事勤恳,功夫也还不错,很得云翔的赞赏,便做了这鹤云山庄护卫队的队长。 听到郑莞这么说,便在心里赞道,真是个玲珑的孩子,“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郑莞”,说着还捡了一旁的枯树枝在地上写了起来。陈衫看着地上的字,虽然写的歪歪斜斜的,可字型还是看得出来的。 于是,也便用枯枝写上他的名字,“这是我的名字。” “陈叔叔,你写的字写得和我娘的一样好看。”郑莞看完了后便由衷赞道,随后又自言自语般说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写的这么好啊” “我哪算写得好呀,要说写得好,莫过于……”他话说了一半,却没有说下去,便换了一个话题,“莞儿勤加练习,很快便能比叔叔的好了。” 郑莞也没有在意。 随后陈衫随便问了一些问题,便离去了,经过简单的几句话,他便对这个聪慧而又落落大方的小女孩有了好感。 这时,蓝玉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问道:“莞儿,在和谁说话呢?” 郑莞便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蓝玉儿笑了一笑,“莞儿,下次若遇见了那陈叔叔,你便拜托他一件事情,若是庄主回来了,请他告诉我们。” “好的,娘亲”。 接近黄昏的时候,郑莞拿着餐盒便出了未名楼,照着记忆里的路向厨房而去。 蓝玉儿望着郑莞小小的身体渐渐隐没在道上,她拿着的餐盒就有她半个身体大小,忽然间感觉心中酸酸的,忙冲着最后的残影喊道:“莞儿,路上慢点。” 郑莞在拐了几个弯之后,便来到了厨房。西苑的厨房实际上是云鹤山庄准备下人伙食的厨房,小竹是这个厨房里的一个小厨娘。郑莞到的时候,正好碰上一大伙下人正围着大桌在吃饭,吵吵嚷嚷的,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她走进厨房里面,见里面还有人在收拾着,便问道:“请问,小竹姐姐在吗?” 那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一边桌上:“餐盒准备好了,在那边。” 郑莞看着桌上的餐盒,那桌子只比她的人矮半个头,自己本拿不到那个餐盒,她看了眼那个忙碌的背影,小声的问道:“这位姐姐,可否帮我拿一下?” 那个背影没有一点反应,郑莞正好靠着桌子,踮起脚,一点一点的将那餐盒从桌子里面移出来,餐盒有点重,磨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那女子闷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转身,愤愤地将餐盒拿起,塞到了郑莞的手里。餐盒要竹条编的,本身不重,但对于郑莞来说还是有点重量的,要不是郑莞曾经在家中经常帮助蓝玉儿做事情,比之一般的孩子有些气力,那餐盒便会摔在了地上。 郑莞拿到了餐盒,心中虽然有些委屈,但还是道了谢,然后回了未名楼。 远远的,郑莞便发边蓝玉儿倚在门边,正望着自己的方向,她大声喊道:“娘亲”。 蓝玉儿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便迎了上去,“慢些走。” 郑莞一脸欣喜,“娘亲,今天的饭菜可香了,我偷偷瞧过了,有红烧呢。” “那莞儿便多食些。”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人间渐渐失去了温度,可是人心底的温度却不会随着太阳的升起沉落,西苑未名楼的这间小屋里面,便满是温暖。 次日,郑莞正要出门去拿早饭,这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之声,随即便听到了小竹的声音,“蓝姑娘可是起身了?”。 “小竹,进来吧。”蓝玉儿道。 小竹推门而入,手中拿着餐盒。 蓝玉儿和郑莞一见小竹,俱是一怔,只见脸色憔悴,脸颊微微有些红肿,眼皮饱满发亮,明显像是被人打了哭过的样子。 郑莞正要迎上去,小竹却是后退了一步,蓝玉儿便叫住了郑莞。 “蓝姑娘,以后莞儿不用去拿餐盒了,我会每天准时给你们送的。”说完,便放下餐盒,转身便走了。 郑莞急忙追了出来,她自以为和小竹已经十分熟捻了,也比较喜欢小竹姐姐,便想问清她到底怎么了,可是追到直至门口,却发现小竹的身影已然消失。 回过头去看着蓝玉儿,她也是一脸茫然,随后又觉得此事定是与莞儿出了未名楼去拿食盒有关。一念及此,蓝玉儿心里悲叹,随后摆弄起饭菜,招呼郑莞吃饭。 接下去的一个月,这未名楼还是冷冷清清,人烟不见,除了每日小竹来回送餐,而小竹说的庄主快要回来了,也没有听到什么音讯。 这日午后,蓝玉儿在房内休息,郑莞便一人在院中玩耍,拿着木枝在地上写字。 忽然间,郑莞听得嘈杂的脚步之声从苑外的小道上传来,急忙跑到门口一看,只见山庄内的丫鬟仆人们四处乱走,完全没了平时的沉稳,护卫队也在加急奔走,好似要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 远远的,郑莞便发现人群中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陈叔叔,”她疑惑的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陈衫轻皱着眉头,低问了一句“没人来通知你们么?” 他声音说的虽轻,却是清清楚楚的落进了郑莞的耳朵里面。她正疑惑,又听到陈衫道:“赶紧回到屋里,关紧房门,不管外面怎么乱都不要出来,明白了吗?” 这时,蓝玉儿从房里出来,脸上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衫犹豫了片刻,说道:“有人要闯山庄。” 蓝玉儿心中大惊,鹤云山庄远近闻名,该是怎样的人会让山庄如此惊慌,“鹤云山庄盛名在外,定然能应对自如吧?”她忙向陈衫确认道。 陈衫脸色一沉,“总之,若来的只是江湖人士,那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眼下……” 他话未说完,却仔细看起了眼前的两人,眉头越来越紧,沉默之后,“蓝姑娘,若那些人真的闯了进来,你们若是能得空,还是出这山庄的好。” 蓝玉儿脸上疑云遍布,“何出此言?” 陈衫未再回答,转过身便要走,没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道:“师父月前已经回来了。” 这消息犹如睛天霹雳,完全惊吓了蓝玉儿,她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双手紧紧扶住门框才站定。他已经回来了,已经一个来月了,却从来没有来看过她,难道以前他待她的好都是虚假的吗?她不能相信,窒息般的压抑涌上心头。可是只能这样解释,是他不想见她,怪不得小竹不让莞儿去拿食盒,是怕让她知道他回来了,也怪不得每次问小竹,她都是吱吱唔唔的说什么都不知道。便是在这样的紧急的关头,却也没人在意他们的生死,还不如几面之缘的陈衫,思及此处,蓝玉儿的心犹如坠入寒冬。 郑莞看着面色惨白的蓝玉儿,轻轻拉了拉蓝玉儿的衣角,“娘亲”。 “轰”巨大的雷鸣声从天而降,掩盖了郑莞的唤声。 两人齐齐望向天上,但见晴空万里,白云悠悠,全然不似能出现那样的雷鸣。 蓝玉儿想起陈衫刚刚所言,便拉着郑莞急急进了房间,将门紧紧关上。她心中虽然压抑难受,但在紧要关头还是能分得清主次的,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能保住命,方能去面对以后的事情。至于如何保命,是否只要待在这屋里就安全了,她没有具体的想法,只希望为山庄的护卫能守住,假使不能守住,也希望这未名楼地处偏僻之角,不要被人盯上。 郑莞望着被蓝玉儿紧紧抓住的小手,余光瞥向她苍白的脸,陈衫的话她也听得明白。她虽然没有蓝玉儿想得那么多,但也是知道,若那人不来看她们的话,就表示并不承认她们,那她的母亲还有尚在肚子里的弟弟就没有机会在这里活下去。在这里虽然有吃有喝,但是却没有快乐,远不如以前在自己的破屋子,虽然辛苦却自在。若是要在两种生活之间选择的话,她还是会犹疑不定,只是眼下不是她如何选择的问题。因为她有了弟弟,弟弟不能像她一样没有爹爹。她知道母亲的愧疚,所以母亲对于弟弟心意,她能感觉到,只要能有父亲的话,不管怎样的委屈母亲都能忍受,而她也一样。 “呃…”蓝玉儿咬着嘴唇,痛苦的呻吟从双唇的缝细中挤了出来。 “娘亲”郑莞叫道,连忙扶蓝玉儿向里屋走去。 蓝玉儿一手托着肚子,另一手始终抓着郑莞,下体似是无休的疼痛让她有些惊慌,她走得极其小心,一段极短的路便是走了很久。终于到了里屋,小心躺到床上。长舒了几口气,才稍稍感觉疼痛有些退去。 “轰”,巨雷般的声音从紧闭的门窗中毫不费劲地传了进来,引得屋里的人儿阵阵心惊。 郑莞替蓝玉儿擦了擦额上汗滴,“娘亲,别担心,小弟弟会没事的。” 蓝玉儿苍白的脸上隐隐有些微笑,能有这样懂事的孩子,是她几世的福气吧,她用尽全身气力,想表现得开心些,说道:“莞儿不要担心娘亲,都会没事的。” 郑莞点了点头,“那娘亲休息一下。” 蓝玉儿浅浅一笑,欲转身向里,背对郑莞,她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的伤痛,这才发现一直抓着郑莞的手没有放开,小小的手上是醒目的红白相间的指印,她心中一疼,眼泪夺眶而出,“疼吗?” 郑莞一边摇头,一边替蓝玉儿拭去眼泪,“一点也不疼。” “都是娘亲没用,害莞儿跟着娘亲受苦”,蓝玉儿心中抑郁,眼泪一出来便没有尽头。 郑莞轻轻地爬上床,靠近蓝玉儿的怀里,“只要有娘亲在,不管怎样都不是苦的。” 头顶是娘亲的啜泣之声,身侧她能依稀能感觉到弟弟微弱的心跳之声,她轻轻抚上娘亲的肚子,在心中念道,“弟弟一定要好好地活下来。” 良久,四周安静了下来,郑莞微微抬头,见蓝玉儿闭着双眼,脸上泪痕依稀,她心中顿时生也一股倔强,以后定要好好保护娘亲,还有弟弟,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她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替蓝玉儿盖好了被子。 郑莞扒在门上,从门缝中观察着外面,若不是陈衫说有人要闯山庄,这四周倒是瞧不出什么特别的不同。唯一有些不同的便是这屋外少了偶尔巡逻的护卫的脚步之声,他们应该都去应战了吧。 想到这儿,郑莞的心里稍稍放心了下来,在她心中,这山庄中的护卫一定都是厉害的人物,这么多人在一起应付要闯山庄的人肯定不会是没问题的。在她小小的心中,最多见过路上几个人偶尔的打架,哪里见过江湖上的帮派斗争之类的大场面,所以她能想到的便只能是这样的狭隘。 “叩叩叩……”一阵响亮的敲门声从门缝中钻了进来,郑莞心中一惊,此刻的她还趴在门上面看着外面,屋门外面本没有一个人,门外正对着的院子里的门紧紧闭着,也不像是有人进来过的样子,可这清晰的敲门的声音明明就像是从院子内的某处传来的。难道在她没注意的时候有人已经闯了进来。 “叩叩叩……”清晰的敲门声又一次传来,郑莞开始有些心慌,她回头看了一眼蓝玉儿,本想叫醒她,可话到嘴边又被她自己吞了回去,娘亲最近多没睡好,现在能睡一会是一会。 她站在门边上观察着外面,一切安好,于是壮着胆子便走了出去,四周一片安静,没有半点异样。但如今这种状况,过于静谧的环境却容易让人觉得不安。大致看完院子的四周,郑莞便准备回房间,忽然声音从上而下落了下来:“小娃娃?” 郑莞骤然一惊,定住了身子,这声音像是从空中而来,可是空中怎么可能有人呢?。 第二章 人心冷暖唯自知在线阅读 第二章 人心冷暖唯自知 - 第三章 庭院深深两相依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三章 庭院深深两相依 “在上面呢?”那个声音极是好听,如夏日里的山泉,此刻又一次真真切切传进郑莞耳里。 郑莞缓缓抬起头来,只见那斜上方约是五丈之外,有一人正盘膝坐于虚空,那人手指在虚空中一敲,空中便亮起一道道晶莹的光芒,叩叩叩的声音随即发出,像是敲打在实物之上,看道这儿,郑莞不禁奇得跌坐在了地上,可是心中却有十分的好奇,人怎么会坐在空中,那声音又是怎么发出的,于是便又偷偷瞧去,看不清脸面,朦胧中却留下一个印象:一袭白衣,广袖流洒,面若桃花,神如春风。那样的身姿不正是入于父亲画中的仙人之态。再细细瞧去,却又觉得不像,似是少了一丝巍峨,一丝肃穆,一丝苍茫。 那人是不顾郑莞的犹疑,淡笑道:“小娃娃,你帮我一个忙可好?” 郑莞瞪着眼睛,见那人不似恶人,这回才敢仔细正面瞧着。 那人也开始瞧着郑莞,大抵是觉得这小娃娃看上去不大,倒也比同龄人镇定许多,于是便道:“你若帮了我,我便报答于你?” 郑莞沉默,思考着那人的话语。陈叔叔说有人要闯山庄,还说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士,难道指的就是眼前这人,可是眼前之人却不似恶人,他说的这忙到底应该帮不帮,可若他就是那恶人,帮了的话岂不是害了这山庄? “这屋里还有你娘亲吧?”那人说道。 郑莞脸色微微一变,他应该没看到娘亲,可却知道娘亲在房间里面,这样的事情可不是平凡的人可以做到的,她随即低下了头,想掩藏眼中的惊恐,问道:“你能报答我什么。” 那一抹慌乱的神色自然没有逃过空中那人的视线,“我知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我保你们三人平安,可好?” 连娘亲腹中的弟弟都知道?郑莞有些不敢相信,脱口而出:“您是仙人吗?” 那人只一抹淡笑,“于你而言,就是。” 一听此言,郑莞立马跪到了地上,“莞儿刚刚放肆了,请仙人责罚,只请求仙人能够佑我一家平安。” “婉儿?”那人念着名字,正眼细看了郑莞,然后吩咐道,“你找个小铲子,然后走到那最西面的桃树边上。” 郑莞照做。 “在你脚下的地方开挖。” 郑莞虽然疑惑,却又不敢再问,仙人所说定是不会害了她。过了不多久,也没挖下去多少,便感觉向是触碰到什么似的,拨开土一看,是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似是铁制,上面横竖或弯曲的线条,组合起来似乎是一个怪异的符号。“仙人,看到了一块黑黑的东西。” “好,那你在手指上割破个小口,滴个几滴血上去。” 郑莞一听,愣了一愣,血?她自小不喜欢血气,见血也觉得恶心。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那仙人,想起她说的报答,然后一咬牙,在那铲头的锋利处一划,鲜红的血便流到了那些黑东西上面。 郑莞偏过头去不看。只见那黑东西上面的符号红光一闪,那滴血便融入黑东西里消失不见,此刻,那空中之人虚按在空中,而他手下却渐渐凝聚起一层光罩,从他的手下渐渐延伸出去。那人微一用力,那光罩便“砰”的一声碎了,似是瓷碗碎裂之音,却又比之更加清脆。 郑莞听到这声声音的时候,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上空似有一层光笼罩着,而那人所坐的位置周围正碎开一个缺口,那些光罩的碎片化作点点晶莹消散在空中,那人轻轻一跃,便从上方落了下来,那个缺口却缓缓的开始闭合。 这场景看得郑莞目瞪口呆,直待那人落在地上,拿过她那割破的手指,她才反应过来,却觉指头微微一热,定晴看去,那手上的伤口已经不见了,心中虽然也是诧异,但是已经回过神来,那是仙人,能做到这些也是正常的,于是开口道谢,“多谢仙人”。 那人并未理睬,广袖一挥,那翻开的泥土瞬间恢复了原样,似是从来没有翻动过。 “轰”,那似雷声的声音从正门的方向传来。 郑莞只觉眼前一花,原本在那里的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句“呆在此地,自会安全,见我之事,勿传他人。” “莞儿”,房门忽然开了,蓝玉儿正一脸急切的站在门口,语中有些焦急,“快些进来啊,你在外面作甚?” “娘亲,我刚碰见……”郑莞说着,忽又四周环顾,急急跑进房间,扶了蓝玉儿坐下,这才说道:“我看见仙人了。”接下去又把刚刚所见所与蓝玉儿听,显然,在郑莞的眼中,这家人定不能是算作他人之列。 蓝玉儿半信半疑,她虽知郑莞不会撒谎,可是要她相信那般神乎的事情也一时难以接受。鬼神之说,她虽信,但也不尽信。儿时,也经常听老人说起谁家人死了,第七日其魂魄便会回来,可当自己亲人死后,本没有这么回事。但也确有人言辞凿凿地说见着了,不管真假,倒也是有个说法,有些人证。可是神仙一说,世间虽然众说纷纭,但是敢信誓旦旦说亲眼所见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偶有所见了,大抵也只是欺世盗名、弄虚作假的神棍而已。此些超凡之事,也只是镜花水月。 “娘亲,仙人让我们在这里待着,便自会安全的。”郑莞说道,心中甚为笃定。 蓝玉儿应和着,事实上是除了此处,他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过不片刻,“轰轰轰”的声音连续不断,一声响比一声。屋内的母女两此刻相互依偎,忽有似乎听到了兵器相加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至远,反复了好几次,每次近了,他们便提心一分,远了,又舒心一些。直至夜幕降临,外面又开始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安静了多久,这院落之外便有人敲门,“蓝姑娘,莞儿,在吗?”是陈衫的声音。 蓝玉儿应了声,然后郑莞便去开门。 陈衫大步流星,只入了房间,脸上的疲惫之态甚为明显,但是却十分的欢喜,“没事了,多亏了云二爷回来了,不然这回山庄真的很危险啊。” “这云二爷是何人?”蓝玉儿问道,她从不知道云鹤还有兄弟。 “这事我们也是听府里的老人说过,说云二爷刚出生了时候便被世外高人领走了,我们还以为那是乱说的,原来是真的。” “那云二爷很厉害吗?”郑莞忽然了一句,打断了衬衫的话语。 陈衫笑笑,抬手欲要郑莞的头,却被郑莞躲开了,脸上还有一丝不舒服的表情,他连忙看了自己,手上、身上都沾了血,这样子见小孩子不好,更何况去靠近。这一想又发觉自己居然进了这屋子,紧忙退了出去,“蓝姑娘,真是冒犯了,我刚刚太过高兴了,便给忘了自己的身份,进了姑娘的屋子。” 蓝玉儿急忙道:“陈队长,今天还得感谢你提醒一二,现下还劳烦您过来通知一声,理应是我向您道谢呢。” 陈衫听蓝玉儿这么一说,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蓝姑娘客气了,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蓝玉儿微笑点头。 随后,蓝玉儿见郑莞脸上还是有一丝不舒服,她知莞儿从小闻了血气便会不舒服,于是急忙问道,“莞儿,很难受吗?” 郑莞虽然还是觉得有些恶心不舒服,但是还是笑笑,“娘亲,还好,喝点水就会好了。” “咕咕咕……”喝了一杯水,郑莞的肚子马上叫了起来。今天晚饭也没有吃,再加上一下午的担惊受怕,自然是更加的比较容易饿。她一看娘亲,感觉娘亲肯定也是饿了的,“娘亲,我去西苑的食堂看看吧,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吃的。” “不行。”蓝玉儿立马否定掉,“现在出去外面太危险了,莞儿忍忍吧,明天小竹可能就会送餐过来了的。” 最后一句话其实也是蓝玉儿在安慰自己,这个庄子里的人或许希望他们母女就消失在这动乱之中,眼下山庄里的风波虽暂时平定了,但后续的事件肯定要处理,等到他们想起她们母女的时候,不知道该是何时了。她不能这样下去,不管如何都要见上云翔一面,是好是坏总要得到个结果。 郑莞从蓝玉儿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坚定,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她也知道母亲是为自己担心,于是多喝了几杯水,便和蓝玉儿一起睡下了。 琐事绕心,一夜无眠。天未亮,蓝玉儿便起了身,梳了妆。望这镜中那秀美的容颜,忽的想起那一日,他踏着晨光,带着因赶路而一夜不眠的疲态,轻说着要为她画眉,那一切似在昨日,又似远去无影。她轻叹了口气,只愣愣的对镜呆坐。直至日照入屋,她看了看仍旧在睡的郑莞,暗暗下定了决心。她移步至窗前,郑莞这孩子从小贪睡,若是平日里不叫醒,便是日上三竿也能一直睡着,本想摇醒她,可一想女儿昨天也定是吓坏了,于是伸在半空的手又收了回来。 直至接近中午,郑莞才醒来,她揉了揉眼睛,见蓝玉儿已经梳妆打扮了,妆容虽不华丽,但比平日里致了不少,心中正琢磨着,便听到蓝玉儿说:“莞儿,你起身后,便在这屋中呆着,娘亲要出去一趟。” 蓝玉儿边说着,边给郑莞穿起了衣服。 “娘亲这是要去哪?” “娘亲就出去一会,很快便回来。”蓝玉儿只淡淡的答道。 郑莞却隐约知道娘亲会去做什么,正想要问清楚,便听见院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陈衫问道:“蓝姑娘,你可是起身了?” 蓝玉儿应了一声。 “那我进来了。”陈衫边说着,边进了院子,站在门外又道:“莞儿,快出来看看,给你带什么了?” 蓝玉儿开了门,郑莞从她身后钻了出来,鼻子使劲闻着,“好香啊。” “府里还没恢复过来,我怕会耽搁了蓝姑娘的用餐,于是便自作主张拿了些吃的,希望蓝姑娘不要介意。” 陈衫实际上是担心府里这一闹,就给忘了要送餐给蓝玉儿,但实话实说又怕蓝玉儿不好受,所以这一番话讲得委婉。可蓝玉儿心知肚明,知道陈衫是好意,于是道谢后便接过了餐盒叫郑莞赶紧吃,然后又问陈衫,“庄主现在何处?” “二爷回来,师父正陪着用餐呢。” “在何处用餐?”蓝玉儿又问。 陈衫脸色微微尴尬,不答反问,“蓝姑娘这是?” “还希望陈队长能带路,我想见一见庄主。” “这……”陈衫很是为难,师父这几年行事荒唐,他既然不想见这蓝姑娘,蓝姑娘这样去了自然是自讨没趣,正犹豫着该怎样说服蓝玉儿,便闻蓝玉儿道:“若是陈队长不愿带路,那我只好出门去问人了。” 陈衫连忙拦着,却见蓝玉儿眼中充满坚持,叹了口气,道:“在紫云阁,还是我领姑娘去吧。” 蓝玉儿回头嘱咐了郑莞不要乱跑,便随衬衫出门了。 郑莞本想跟着,但知蓝玉儿定不会让自己去。于是口中应下,等蓝玉儿出门后,便急忙尾随而去 第三章 庭院深深两相依在线阅读 第三章 庭院深深两相依 - 第四章 世事难测易无悔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四章 世事难测易无悔 紫云阁。 大夫人着一身红装,发髻之上只简单的配上了几样别具特色的金饰,她气质高贵,由内而外,无需过多粉饰,便也是一等一的佳人。她站在屋中,不断吩咐着,满屋子的丫环遵着指示不断进进出出,但也没乱了套。片刻之后,这餐桌之上便摆上了十八道美食,虽未开盖,但见到如此致的盛器,也能想到并非凡品。 片刻之后,鹤云山庄的两位夫人也是来了。如夫人本就美艳,今日却也盛装打扮,举手投足间,娇媚频显。三夫人五官柔和,一袭素色衣裙,却因那绣工超凡、活灵活现的牡丹而变得惹眼,仿若便是那牡丹化身之人。 随后,便又踏进四人,第一个便是这鹤云山庄的主人云翔,此人相貌不凡,身姿挺拔,约莫三十来岁,走起路来四平八稳,很有神,落脚有力却无声响,看上去便是练家子。这第二个进来的便是郑莞昨日所见的那位白衣仙人,超凡脱俗,也便是鹤云山庄的二爷云鹰。其后二人一同进门,两人都是云翔相交多年的朋友,一人叫颜斌,另一人是李洪阳,均是仪表堂堂,孔武有力。早些日子,这云翔便知有人欲对鹤云山庄图谋,便通知了这两位好久助阵。 众人来了之后,便一同入席。大夫人微一示意,便有丫环上来将食物上的盖子撤走,为首伺候的便是那叫卓儿的女子。 未等这山庄的主人叫开席,这颜斌便自己斟满了一杯酒,起身又为云鹰满上一杯,恭敬道,“这首杯我便先敬云二爷,不才闯荡江湖多年,却也少有真正敬佩之人,二爷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能耐,当属其一。” 这云鹰以外貌论也不过二十来岁。但这云二爷出生却是三十年前,而后便被高人领走,是以江湖中人大多不知,而云老爷也是十多年前去逝,是以颜斌和李洪阳都以为这云二爷不过就二十来岁。连鹤云山庄云翔和三位夫人都是有些惊疑,却又不敢明问,只当是他驻颜有术。 昨日,那些歹人来袭,庄中家眷早已躲藏,云翔等人在外迎战。来的虽有百来号人,但在云翔眼中也未有惧色,直至其中现出五人,一身诡异,腾空而起,却是洒然定在半空,稳当犹如列于地面,这一刻,他心中忽的闪过一抹灵光,祖上曾有留话,称这世间有那修仙之士,得大神通者能搬山填海、腾云驾雾。这等说法,他虽牢记心中,但祖上各辈却未曾提及详细,他也只当传说而已,并未真正在意。而眼前所见却让他开始深信不疑,顿时心生怯意。只见那五人立于空中,其中两人手持奇怪的武器齐齐击向在他们看来并无其他的前方,蓦然,那空中显出一道光幕,似防护罩一般围绕在空中,既而“轰轰轰”的雷鸣之音响起。正当众人恍惚之间,门外的歹人却趁机冲了进来,双方立刻交起了手,厮杀满地。云翔望着那空中的五人,眼中有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只见随着那五人的攻击,那光幕之上的裂纹越来越明显,他有种感觉,那五人是进不了了光幕,但若那光幕碎裂了,那五人进了山庄,便犹入无人之地。那云翔也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但此战未开始,他心已怯。此番闯庄的江湖人士,多半也是**上的好手,有人称鬼老妪的七旬婆婆,年岁虽大,却身法灵敏,武功诡异狠辣,令江湖众人头疼不已;还有那毒手张老三,一身毒功,近者沾毒,不过三更,诸如此类的人物比比皆是。鹤云山庄虽实力不弱,但凡见过刚到空中五人的场景,早已胆怯,在凡人心中,那等能耐,恍如书中的仙人之能,何以抵抗?再者那响彻在耳旁的雷鸣之音,那是天地之音,早已击散他们心中的勇气。正当这鹤云山庄有败退的迹象之时,那空中的二人却停止的攻击,云翔心念一动,之间那空中的光幕虽然裂痕明显,但是却隐隐有恢复的迹象,莫不是他们攻不下这光幕,由此,他心中的信心犹如春草猛长,一声令下,众人顿时心生豪气,誓死保卫山庄。云翔时不时留意那空中的五人,却不见他们有何动作,只是眉目相对,似是在商量着什么。过不多久,那五人动了,面对着山庄的方向,五人同时持起武器,一同向那光暮击去。“轰轰轰”的声音比先前都相,但“咔嚓嚓”隐约可闻的碎裂之声在云翔的耳边想起,他心中大叫不好,只见那五人同时再击,又是惊天的雷鸣之声,云翔的一颗心似落入无底的深渊,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下,他们便能进入这山庄之内。果不其然,在雷鸣之后,碎裂之音接踵而至,光幕之上破开一个缺口,那五人脸上大喜,似是得到了无限的宝藏。此刻,众歹人的气势大涨。空中的五人在光幕破裂之后便从那缺口之中进入,随后立于鹤云山庄的上方,扫视四方。忽的,那五人面色忽然一惊,急急从空中落地,惊恐的望向前方。尚在打斗的众人似乎也是看到了这样的一幕,都觉得奇怪,但此刻双方战斗激烈,也不能就此停下。 “是何人来我山庄大动干戈?”一阵声音仿佛来自灵魂,从众人的脑中响起。 那五人顿时面色苍白。 只见一抹白衣从人群中惊现,带着一抹清淡的笑意,一抹如山的沉稳,缓缓走来。其后跟着一名老者。 “管家?”云翔首先认出了其后的老者,正是管家云有福。 云有福是伺候过老爷子的,在这山庄中也算是老人了,但近二十年来,他已经不在管理山庄的事情,全由二管家打理。此人为人严肃,五官凶煞,做事神秘,是以一般下人都是不敢接近。此刻,那老者声如洪钟,“老爷,这是二爷。” 云翔眼中有惊疑,但随即消散,只听得那白衣道,“来者是客,五位便在庄中小住几日,也好相互讨教讨教。” 那五人随即抱拳弯腰,点头恭敬道:“多谢前辈。” 白衣长袖一挥,众人只见白光一闪,人便消失在原地,随即那五人也是没了踪影。 众人唏嘘不已,云翔趁此机会,大喝一声,便冲向敌人,随即鹤云山庄众人纷纷呼应,那帮歹人死伤过半,最后落荒而逃。 大战即罢,云翔便问云有福,眼中神色颇深,“那是二弟?”他虽知有这么个二弟,但也只在年少的时候见过,后来二弟走了,他便以为这人便永不会再回来。可这眼下他回来了,这山庄是否会起变数,或者他又是为何而回?这一系列的问题瞬间便在云翔的脑中形成。 云有福点了点头,似是了解云翔的想法,淡淡道:“二爷不会久留的。” 云翔看这管家的眼神更加深邃,这管家在老庄主在时虽兢兢业业,但总带着一抹让人看不清的背影,颇让他忌惮,在他印象之中,就是当年他的父亲对这管家也是十分的尊敬。 云鹰举杯浅饮了一口,“过誉了。”那声音冷淡,带着一丝随意。 云翔结束了对昨日的回想,便见到那颜斌眼中一抹怒意,见他酒杯空空,而云鹰的酒杯满满,自是明白一二,他颜斌也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定是有些傲气,怎能容忍我敬你一杯,你居然不给面子只沾一点。 颜斌虽有怒意,但是转瞬便隐藏了起来,又道,“不知云二爷师承何处?” 云翔的鹤云山庄、颜斌的苍雨楼、李洪阳的宏远门是同气连枝,这在江湖上人人皆知,现下鹤云山庄突然冒出一个云二爷,这让他们三人都是留了一份小心思,自是要先将这云鹰的心思个仔细,况且颇让他们在意的是这云鹰昨日仅凭两句话语便让那五人称做前辈,其实力究竟是如何,江湖之中,自是以实力论高低。其实他们三人有一种想法,这云鹰估计会那些仙人之能,却无法得证,思来想去,还不若明白一问。 云鹰未答,脸上清笑,眼光穿过众人,直望那虚空而去,那一幕让众人觉得他更加难以捉,更有一抹神秘不测的影笼罩心头。 良久,众人闻得他道:“无尽……” 无尽?众人更疑。那是什么? 难道真是如先祖的留言,便是那等修仙的地方?云翔在听闻之后立马想到,修仙之事,是历代庄主相传之谜,他并未告之颜斌和李洪阳,就连几位夫人也是没有提及。 “敢问二叔,”一向沉默少言的三夫人忽然开口叫道,她眼中隐隐有些激动,“奴家少时曾见过一游人,他曾言翻越那东方的不越山脉,便是人间仙境,此话可是当真?” 云鹰回过神来,转眼望着三夫人。 云鹰本就俊美异常,浑身脱俗的气质便是无人能及,他此刻眼中比之刚才隐约有了一丝神彩,这随意的一眼,便使三夫人微红了脸颊,连忙端酒一饮,道:“奴家醉了,倒是口不择言了,二叔见谅。” 云鹰摇了摇头,“小嫂嫂认为了人间仙境是如何呢?” 三夫人蓦然一怔,然后眼中清明,仿若明悟了一些什么,她蔚然一笑,清雅出尘,“奴家糊涂了。” 云翔清咳了一声,三夫人脸色微微一变,然后起身道,“老爷,两位姐姐,各位贵人,奴家有些醉意,这便先行告退了,还望见谅。” 三夫人走了,这酒桌之上的对话怎么也连不起来,此番云鹰是主角,但众人第问一句,云鹰不是不答,便是只言片语,众人的眼中明显有各样的郁闷之意。 此刻,门外传来了陈衫细碎的声音,“蓝姑娘,我们还是在此等等吧。” 这声音不大,可是此刻屋内的众人言语不多,便听得清清楚楚。大夫人便开了口,“陈衫,是何人啊?” 蓝玉儿听到这声音,先陈衫一步进了院内,入了屋内,见众人正围着一桌致的食物,却只浅尝了几口,一想起他们是如何对待她们母女的,心中怒的腾起了一把火。强自压下心中的怒火,她微微一失礼,道,“庄主可还记得我?” 云翔眼中明显闪过一抹怒意,而颜斌和李洪阳的眼中也有一道诧异。云鹰依旧如常,大夫人眼中有些慌乱,如夫人则眼中有笑意。 蓝玉儿自始至终盯着云翔,自进门的第一眼,他便觉得眼前的云翔并不若自己认识的那般,她记忆中的他是温和的,有如秋日里的娇阳,而此刻的他,却是一脸冷漠,带着上位者的高傲,于是她的心开始摇晃。 云翔并未回答蓝玉儿的问题,只是吩咐陈衫道,“送蓝姑娘回去。” 他语中冷意,冻结了她所有的幻想。 昨日种种,不过是他的一场戏,她却入了戏。 “爹、娘”门外传来一阵喊声,随即跑进来两个小孩,一男一女,身穿锦衣,看起来十来岁的样子。那男孩进门便跑向如夫人,经过蓝玉儿身旁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撞了一下蓝玉儿,蓝玉儿心思恍惚,这一撞便没有站稳,还好陈衫眼疾手快,将她扶住,扶住后又立即闪开了。 那男孩扑倒如夫人的怀里之后,开心道,“爹,今天洪教习夸我了呢?” 如夫人点头称赞,云翔也是面露喜色。 这一切刺痛了蓝玉儿,她想要走,却挪不开脚步。 云翔有三位夫人,子女有三,大夫人膝下一女云霏,年十四;如夫人一子云彬,年十一;三夫人一女云霜,刚满十岁。而方才进来之人便是云彬以及云霜。 “娘,那人是谁啊?”云彬一手指着蓝玉儿问道,这满堂之中他都认识,就连云二叔他也因为好奇早上偷偷去瞧过一眼,却唯独不认识蓝玉儿。 “这……”如夫人面有为难,瞧了一眼云翔,道,“这府中除了主子,其他旁人彬儿自是无需认识。” 蓝玉儿微微转过脸来,看着如夫人如花的面容,握紧了双拳,她在微微颤抖,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娘亲。”稚嫩、熟悉的声音传来,蓝玉儿回过一点神,转身忘去,只见郑莞从大门后面露了出来,然后走了进来,有模有样的施了一礼。 这屋中发生的事情她都看见了,说的话她也听见了,施礼之后,她伸手去牵蓝玉儿的手,那手冰凉,她心中难受,只低低道:“娘亲,我们回家吧。” “莞儿”云翔此刻叫了出来。 郑莞扫视了座上之人,目光中是超越了年龄了复杂神色,有怒意、有气愤、有无奈,她只瞥了一眼云翔,最后目光落在了她所认为的白衣仙人身上,她所认为的仙人应当是帮助弱小,而他却只是冷眼旁观,不曾有过只言片语,任由她母亲被人奚落。她轻哼了一声,声音只有自己听到。 云鹰饶有意思的看着这个小娃娃,从来没有人带着这种鄙夷的神情看过他,而这个小娃娃却直勾勾的如此,昨日还敬畏有加,今日却又这般,真是不知世事险恶。他眼眸平静,直直望了回去,没有半分愧疚,这等事情,自是与他无关。 郑莞收回自己的目光,牵上了蓝玉儿,低低说着,像是在安慰蓝玉儿,可语中坚定:“娘亲,我们回家,从此和小弟弟一起生活,如果弟弟有一个不好的爹爹,还不如和莞儿一样没有爹爹。” 这一番话,郑莞说来无意,但是云翔一听,便觉是讽刺,他轻喝一声,“陈衫,还不送蓝姑娘回去。” 陈衫见云翔面色有异,便知云翔心中定有气,于是急忙拉上郑莞急急出去。 云鹰此刻一脸深思,以他的修为,自是看出了这蓝玉儿有孕约莫五月,已能瞧出是名男婴,但那小娃娃却是一语道破,殊不知是她本就知道,还是故意如此而说?若她本就知道,她一介凡人,年岁又小,何以断定这母亲腹中就是男孩?若她是不知,却故意这么说,为引起子嗣不多的云翔注意,那此子的心机未免太过深沉,不似孩童。 云鹰嘴角忽的现出一抹深深的笑意,而云翔却感觉那是讥讽。 片刻之后,云鹰离席,随后席上众人各自散去。 出了紫云阁,蓝玉儿便觉得浑身无力,不自觉的靠向扶着自己的郑莞,仿佛刚刚用尽了力气来让自己沉静。此刻,她虽清醒,但是内心五味杂陈,思绪万千。 郑莞尽力扶着那原本超越她成熟范围的力量,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挺直了脊背,承受了来自母亲的力量。此刻她的心中有能为母亲做些什么事情而觉得欣慰。 陈衫看蓝玉儿走路有些摇晃,郑莞小小年经却如此懂事,心中隐隐有一丝怜惜之意,几番想上去扶一把这一对母女,最终还是被心中的理智给淹没了这样的想法,自古男女有别,若是稍微做了出格的事情,恐怕蓝玉儿的处境更加的糟糕。他心中忽然有一股苍凉,这人世间为何会是这样,看着那一个瘦弱一个矮小的身影在不住的摇晃,看着这世间紧紧相依的母女,他的心不停地在下沉,他心中所追求的可不是这样。 回了未名楼,郑莞见蓝玉儿脸色不好,便扶她上床去休息。 蓝玉儿睁着眼睛似乎还在思虑着什么,那清泪随着时间沉默流下。郑莞趴在她床头,拿了手帕轻轻擦着,“娘亲,我们不哭……莞儿觉得,只要能和娘亲一起,不管怎样都没有没有关系的,弟弟也是这样想的。” 蓝玉儿轻轻点着头,转身抱着女儿,“从今以后,我们靠自己,一家人永久相依、不离不弃。” “永久相依,不离不弃。”郑莞在心中默念,将这八字镂刻心中。 良久,蓝玉儿起身,说道:“莞儿,帮娘亲将头上的发饰摘下来,我们收拾东西,离开这儿吧。” 郑莞心中微微有种解脱的感觉,欢喜应道:“好。” 蓝玉儿了耳朵,惊道:“耳环呢?”随即在床上不停翻找,那是她出嫁时娘亲赠送的,是她最喜欢的一副耳环。这一路上她都是小心翼翼的,耳环不可能会掉的。 郑莞又在屋中翻找了一边,确定没有耳环的踪迹。 “难道是那时候被那孩子碰到的时候掉了?”蓝玉儿揣测着。 “娘亲,我去紫云阁看看吧。” 蓝玉儿有些心痛,但要郑莞前去恐又要多生事端,便暗暗说了声:“算了吧。” 郑莞知母亲明显是在意那支耳环了,道,“娘亲,我是小孩子,他们不会太在意了,我去看看便回,您收拾好东西,等我回来我们便一同回家去。” 蓝玉儿正要拉住郑莞,她却已经跑出了门外,远远还听到她说:“我很快回来。” 蓝玉儿了小腹,感受那腹中微微的动静,她心道,“孩子,有你,娘亲不后悔,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腹中的孩子似乎明白了母亲的心意,踢了蓝玉儿一脚,这让蓝玉儿顿时有些欣喜,又不停了抚了几遍 第四章 世事难测易无悔在线阅读 第四章 世事难测易无悔 - 第五章 前故新日深似海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五章 前故新日深似海 郑莞出了未名楼,便照着记忆中的方向向着紫去阁而去。途中遇见丫鬟、仆人多的时候,便躲到假山、树木后面,她不想再出一些麻烦。约莫半柱香时间,她但看见了那紫去阁的阁角檐沿。 途经一处花园的时候,便看见刚才席上的两人,便是颜斌和李洪阳,正在大声畅谈。见到这两人,郑莞本不会理会的,但此刻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中出现了她的母亲蓝玉儿,她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那颜斌琢磨着问道,“今日堂上的女子是否有些眼熟?” 李洪阳脸上一抹笑容,似是将一切明了,不笑反问,“你可还记得我们和云兄尚有过一场赌约未了?” 颜斌恍然大悟,“是四年前在红楼前看见的那个女子,据说是被婆家赶了出来,当时还抱了个娃娃。想不到会在鹤云山庄,见今日这样子,恐怕那女子腹中的骨是云兄的。” “当年我们赌那女子的真心,看她是否对亡夫死心踏地,于是便让云兄费时三月,看能否掳获美人芳心,赌百两金。今日那女子虽在云鹤山庄,但云兄却违了那三月之期,理当为输。” “我知云翔不喜他人妇,当年立下这个赌约当真是为难他了?”颜斌一脸贼笑,又道:“不过那女子貌美,也不枉是一场美事。就不知那女子滋味如何,待会倒要向他讨教一二了……” 郑莞在园外听着这些污秽不堪的话语,原来母亲的一片心意不过的他的一场无所谓的赌局,思及此,眼泪便簌簌而下。她心中愤恨那些玩弄他人的坏人,想要上前理论,正跨出一步,又停了下来,能说些什么呢?她毫无能力,又能做些什么呢?她紧咬下唇,紧握拳头,想要将泪水都逼回去,她不能哭,不能软弱。她大力的抹着脸上眼泪,讨厌自己这样的软弱,终于将眼泪停住的时候,她的脸却因为太过用力擦泪而通红的。 她转身朝着紫云阁而去,在转角之处却撞上一人,一张脸贴了到了对方的膛之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似是落尽了繁花之后桂树上的余香,不甜不腻,沁人心脾。她连忙退开,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到的地上,眼角扫到了地上散乱的书籍,那些书名她大多不认得,尤其的是最上面的那本,书名的字迹特别复杂,但她也只当自己识字不多而已。她连忙蹲下将书籍拾起,将书递给那人,淡淡道:“对不起”。她的声音有些干涸。 那是一个苍白、消瘦、清秀的男孩,一身藏青长衫,颜色发白,他约莫十多岁,却显得格外沉稳。他接过书,不发一言。 郑莞见他脸色并无异样,便又道了声歉,随后,便朝紫云阁而去。 那男孩扫了眼手上的书籍,上面还沾着微微的尘土,他双眉一蹙,用衣袖拭去,然后又瞥了眼自己被撞的口位置,只见那上面有微微的血迹,他眉头皱起得更加厉害,瞥头看了眼那远去的背影,抬起那细长的白指,拂了拂前的衣服,此刻他脸色似有嫌恶。 郑莞来到紫云阁,此刻正有丫鬟正在打扫。她便上前询问,那人见她,脸色微变,低低说了声,“不知道。”随后便远远躲开,像是见了什么恶鬼。 郑莞知自己并不受欢迎,娘亲在山庄中的身份也有些古怪,众人是能不招惹便不招惹。郑莞便自行在院中找了起来,里外找了几遍,也是没有什么踪影,她心中微微一叹,怕是找不到了,带着一丝郁郁难平便回了未名楼。 未走进未名楼,便见几名丫鬟守着门口,将她拦在门外。透过院子,她看见了大夫人端坐在座上,自己的母亲正站着,“娘亲”,她喊了起来,声音中有明显的担忧。 随后,那叫卓儿的姑娘,便出来了,将郑莞带了进去。郑莞一进门便中跑到了蓝玉儿边上,警戒地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喝了一口茶,微微笑道:“庄主让人来问一句,你这腹中当真的云家的骨血?” 蓝玉儿脸色苍白,此刻这算是时过境迁吧,他当初对她面般的好,她却没有领情,现在即使是怀了他的孩子,他还要怀疑,想到此处,她心中大感悲凉,他终究也只是个如此平凡的男人,怪只怪自己太天真,还奢望将下半生交付在这里,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此刻她也不是再去争辩这腹中的孩子是不是他的,一切已然没有意义,她微微扯动嘴角,口中挤出一句,“难道这是我说了算了吗?” 大夫人忽然笑出了声,“真的个心灵剔透的人儿。”然后她站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也便不多说了,蓝姑娘便在这未名楼多住些时候吧。云翔的意思是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话完,大夫人便拾步离去。 卓儿指着屋内一角站着的两人,对蓝玉儿道:“这是伺候姑娘的。”那两人一人便是小竹,另一个是年约四十来岁的老妈子。 郑莞抬头看蓝玉儿,只见她眼眶通红,脸色变幻不定。 “莞儿,扶娘亲去屋里躺躺。”蓝玉儿忽然道。 郑莞发现她的脸色比之刚才更加的苍白。那老妈子忙探头道:“姑娘,你别太伤心神了,这样对孩子不好。” 蓝玉儿脸露讥讽之色,冷冷道:“难道他们所说的就不怕孩子听到吗?难道就不怕不好吗?” 那老妈子连忙缩回了脑袋,静静的站着。 蓝玉儿算是被软禁在了未名楼。自那日之后,她的身体便不怎么好,三天两头的要躺在床上,几个月间,人便瘦了一大圈。 郑莞知道,那是因为母亲心中藏着心事,心神劳累之故。 “姑娘”老妈子刘妈一边敲着门,一边却又道:“我进来了啊。”敲了几下,便推门进来了,手中端着一碗汤,“姑娘,这碗**汤,趁热喝了吧。” 郑莞先扶蓝玉儿坐起来,然后接过**汤,一口一口的喂。随后又扶她躺下。 “灶上那**还热着,莞儿要不先去吃点。”刘妈道。 郑莞将碗递给刘妈,“不了,晚饭的时候再吃吧。” 刘妈微微叹息,这孩子真是懂事。未名楼里的日子不好过,西苑厨房里的饮食并不好,三天才得见次小荤的,那就是下人吃的伙食。要不是陈队长偶尔送些**鸭来,怕是这娘俩全要瘦成皮包骨了,一个怀着孕,一个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那莞儿哪是不想吃,肯定是想着多留些给蓝玉儿吃,也真是难为了这孩子。 刘妈接了碗,便退出了房门。正好小竹站在门外,问道:“蓝姑娘怎样了?” 刘妈叹道,“前几天受了凉,怕是没那么容易好。” 小竹点了点头,然后道:“你待会去回大夫人的话的时候,可千万别说错了嘴,别把陈队长送**过来的事说出来。” 刘妈脸色有点为难,“我们这样做万一要是被大夫人知道了,可没好下场啊。” 小竹瞥了一眼,“这事也不是第一回了,既然瞒了就要瞒到底,你就要现在招了,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我们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虽然没有能力,可也见不得她们的生活如此难过……” 小竹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刘妈忙劝道:“我知道了,你就别掉泪子。” 小竹点了点头,催促道:“快些去大夫人那吧。” 望着刘妈远去的背影,小竹脸上的泪珠终是不间断的静静流了下来。 “吱呀”屋门开了。 小竹连忙擦了眼泪,转过身去,见郑莞正盯着自己,轻轻说道:“小竹姐姐,谢谢你们。” 小竹假装笑着:“说什么呢?” “我虽然年小,但知道姐姐心地善良,不忍我和娘亲受苦,想着法儿帮我们,我都明白。”说着,她便跪了下来。她虽知小竹和王妈虽说是伺候她们的,但实际也是看着她们的,只是好像待她好是真实的,眼下这一跪,就要希望跪进她心里,让小竹先接下这份谢意。 小竹连忙去扶,嗔怪道:“这是做什么啊。” “我只是想谢谢小竹姐姐。” 小竹轻轻抱着郑莞,苦笑道:“只要你们好好的便好了。” 郑莞轻嗯了一声。其实她心中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小竹善良没错,但是在这复杂的山庄里,她并没有善良到会帮他们这对潦倒的母女而去得罪大夫人这位当家的主母,就像当初她会不明不白对自己恭敬起来,定也是因为这山庄中的某些人之故。而她现在这样对待她们母女,她的用意何在,郑莞不明白,但在她放在了心上。因为她能感受到小竹并无恶意,这于她但足够了。 夜幕临近,刘妈提着食盒回来了。吃完饭后,蓝玉儿觉得身体有些舒坦,但走到院中。小竹伺候得很小心,生怕蓝玉儿再受凉了。 忽然,天空飘下了白白的雪花,这个冬天开始下雪了。 众人都是有些高兴。 蓝玉儿抚着隆起的小腹,道:“快过年了,孩子看来会在春天出生。” 小竹也欲伸手抚,看了眼蓝玉儿的脸色,见她并无异样,便了上去,一脸惊喜道,“动了”。 刘妈正从屋内出来,道:“七个月了,看来会出生在早春,是个好兆头啊。” “小竹,快扶姑娘进来,姑娘的病都没好,再受凉了可不好了。”刘妈又对着小竹道。 小竹应和着,但扶着蓝玉儿进屋。 郑莞看着从天而降的晶莹,心中有了欢喜,瞥头却见小竹的眼角映衬着屋内的烛光,隐隐闪光,如那白雪一样晶莹,不自觉得心中那一欢喜但散了去。 将近过年了,这山庄里面便热闹了起来,可这热闹却延展不到未名楼里面。年三十的晚上,陈衫又偷偷拿了一些食材,加上西苑厨房里领的一些饭菜,也算的摆上了一桌。蓝玉儿招呼刘妈和小竹一起坐下来,她们本不愿,却又拗不过蓝玉儿,便一起坐了下来。 饭后,刘妈煮了一些开水,拿出一些石蜜,泡成甜水吃。众人开了窗,正等着晚上的烟火。鹤云山庄每年的年三十晚上都会放上一场烟火。果不其然,一到时辰,随着“呯”的一声响,那炫丽的烟火便升上的天空,碎为美丽的火花,潇洒的落了下来。烟火足足放了有一柱香的时间,等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蓝玉儿和小竹都的泪流满面,刘妈忙问这是怎么了。 蓝玉儿笑道:“只是感觉这么美丽的东西太过短暂了,有点伤心罢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小竹也应和着。 刘妈又小声嘀咕了几句,不知道说些什么,大抵的说小竹你有什么好伤心的之类,而后又可能觉得这话不应该在蓝玉儿面前说,于是便收拾起桌上的东西出去了。 小竹也开始转身走进里屋,为蓝玉儿铺床。 时至半夜的时候,蓝玉儿忽然感觉腹中疼痛,本以为过段时间便好了,岂料越来越痛,于是叫醒了众人。 刘妈是生过孩子的人,她一看,脸色就变了,碎念道:“难不成是要早产了?” 小竹这时有些慌乱,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刘妈招呼道:“小竹,赶紧去找大夫过来。” 小竹一听,缓过神来,跑出了房门。 刘妈吩咐郑莞好好看到蓝玉儿,她便去烧开水了。 约是半个时辰之后,小竹还是没有回来。刘妈有点急了,蓝玉儿疼痛得满头大汗。 蓝玉儿忽然盯着刘妈,疼痛使得她的眼神有点狰狞,“刘妈,你帮我。” 刘妈有点被吓倒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郑莞一把抓着刘妈的手,将她拉倒蓝玉儿的面前,她这才回神过来。 刘妈慌忙拿了一块布,塞倒蓝玉儿的嘴里,声音有些颤抖,“姑娘也生过孩子的,要小心,别咬着舌头。”然后对着郑莞:“莞儿,你再去烧些水来。” 郑莞看了眼蓝玉儿,知道母亲眼神中的意思也是让自己出去,虽然心中担忧,但也知自己留在这儿没有作用,于是便出了门去。 刘妈刚烧了水,灶上的火还没有灭。郑莞往锅内加了水,便开始加柴。灶内是噼噼啪啪的声音,远处还能清晰闻到蓝玉儿的叫声,郑莞感觉自己的心不停的在乱跳,脑中空白一片,不知该怎样才好。等到水烧开了,便拿了一个木盆,舀了水,便往房中送去,木盆本就重,虽未加满水,但对送莞来说,也是难以承担的,她一路跌跌撞撞的,便端了进去。 屋内,蓝玉儿满头大汉,刘妈一脸慌乱,叫道,“姑娘,这……,我不行的,胎位好像不对,这只能等大夫来。” 郑莞一听,心中大急,赶紧上前跪在地上,拉着刘妈的衣袖道:“刘,您一定要救救我娘亲还有弟弟。” 刘妈赶忙将郑莞拉起来,“这不是我不救啊,是我不会啊……”她说话间抬着脖子向外张望,“这小竹也真是的,怎么还没有回来?”她心里想道,算算时间,就是慢悠悠走,也应该到了大夫住的那院,就算是要禀了大夫人才能请到大夫,那也够时间了,一股不好的念头忽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随即摇了摇头,将这股念头甩出去,大夫人若是不想这孩子出生也不会等到今日。 “刘,您告诉我大夫在哪里?我去找行吗?”郑莞一脸恳切。 刘迟疑了一下,“这小竹去了,大夫会来的。”说以最后,语音渐不可闻,安慰着郑莞,却更像是安慰着她自己,忽然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光亮,“莞儿,你去找云管家,你往厨房的方向走,走到底,右拐一直走,看到一片小树林,云管家住在那里,你去求他过来。” 郑莞心中疑惑,为什么要找云管家,但她此刻必中焦急,也来没时间仔细去问,刘妈既然说了,也自然有理由,说不定,这云管家便是懂得医术。 她按着刘妈的指示一路跑去,途中遇上几处巡夜的护卫,她不能想清楚若是被巡夜的护卫发现会怎样,只是下意思地躲开,未名楼附近是鹤云山庄的角落,巡夜的护卫并不多。 “一路到底,然后右拐”,她心中默念,远远看见那高高的围墙,“前面右拐,一直走,就能看到小树林,云管家就住在那儿。” “扑腾”一声摔倒,她看见迎面而来两个提着灯笼地护卫,只听得一人大喝:“什么人?”。 她顾不得疼,急忙爬了起来,想来躲进一旁的草丛。 那护卫轻轻一跃,得来到郑莞身后,拽着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怒问:“是哪院的小孩,大半夜跑这来作甚?” “我……我住在西苑未名楼,娘亲病了,要去找去云管家。”她只说病了,却不敢说是要生了,直觉告诉她多说多麻烦。 那护卫一听,又喝道:“病了去东苑找大夫,干嘛找管家?管家又不是大夫。” 郑莞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找到了管家也没用么?又想到母亲危在旦夕,眼泪便簌簌而下,口中念着:“是刘妈让我来,去找大夫了,可大夫一直没来。” “发生什么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队长”,两名护卫一同喊道。 陈衫走进,发现护卫手中提的是郑莞,他知道这孩子向来有分寸,不是出事情了绝不会惹事得,于是问道:“莞儿,发生什么事了” 郑莞一听这话,哭得更凶,断断续续的衬衫也听懂了她得话,是说蓝玉儿要生了,大夫一直没来,刘妈要她来找云管家。 那护卫见队长认得这女娃,便讲她放了下来。 郑莞一落地,便跪倒衬衫面前,哽咽着说不完整一句话,只听到“救……救救……娘”。 衬衫急忙拉她起来,他也听说这云管家有些特殊的本事,曾经瞬间就治好了一名重伤的护卫,而刘妈也是这山庄的老人,想来也是有所耳闻,所以叫郑莞去求他,但他陈衫经历的事情也不少,自然对这些传话未放在心上,想来是众人夸大得传言,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将大夫带到未名楼,但又想到蓝玉儿在庄中的身份,又担心只一名大夫会有什么意外,于是他郑莞道“我去找大夫去西苑,莞儿不要哭了,继续去找管家,你娘亲会好起来了。”后又对着其中一名护卫道:“你继续巡逻,”又指着另外一名:“你陪她去找云管家”。 陈衫吩咐完后,便朝着来路掠去,眨眼间便不见的踪影。 郑莞抽噎着,抬起头来看着那名被指派领她去找去管家的护卫,只见那人微皱着眉,似乎有点不大乐意。 另一名护卫拍了拍他的肩,道了句“小心。” 郑莞大感奇怪,忽觉那名护卫的目光凛冽,她下意思避开,然后听闻远去的脚步,这才急急跟去 第五章 前故新日深似海在线阅读 第五章 前故新日深似海 - 第六章 来兮去兮难别离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六章 来兮去兮难别离 遥遥望见那黑沉沉的小树林,林中隐隐透着一道忽明忽暗的灯光,仿佛下一刹那便要沉默。 “朝那灯光走去,便能看到云管家的小屋。”那护卫冷冷道。 “您不进去吗?”郑莞问道,其实她是想问您不陪着我进去吗,但见那黑沉的脸,想来他定是不愿意陪着她这个小丫头。忽然间夜风吹过,郑莞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前一片冰凉,低头一看,原来是先前搬水的时候湿了衣服。此刻想起了母亲,再也顾不得心中微微的胆怯,便决定独自进去。 “我在这里等你,管家也不喜欢外人打挠。” 郑莞点了点头,有护卫在,自己回去的时候也方便许多。她拾步朝着那灯光而去,没走几步,便感觉四同瞬间暗了下来,她回头一看,却吓了一跳,那来路的风景已然不见,只变成重重叠叠的树林,而她实际上不过是走了几步。这林子如此奇怪,所以那护卫一听要来这儿便脸色发沉。不过有那灯光在前言引路,也不怕会迷了方向,也无需太多担忧。但片刻之后,郑莞便发觉不对,她一路向那灯光跑去,却不觉处近上半分。她心中大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又向前狂跑,反复了几次,发现自己真的未接近那灯光半分,心中现时大大的悔恨,怪自己太过大意了,那护卫如此忌惮此地,定是有不同寻常之处,不过连那护卫都没有办法,她一个小丫头能怎么办,心中又想到娘亲尚处在危险之中,只急得大喊道:“云管家,求您救救我娘亲。”声音在林中荡了几圈,但消散了去,四周一片寂静,她不自学地又一个冷颤。 眼下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继续喊道:“我娘要生小弟弟了,现在很危险,求求您救救她,郑莞会做一辈子牛马报答您。” 依旧是寂静代替了回答。 她朝着那灯光跪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口中继续喊道:“求求您救救我娘亲。” 随着那头颅叩到地上,尘沙粘了上去,头颅抬了起来,也不知尘沙掉落几回,郑莞开始感觉眼前有些模糊,似是出现一道白影,她下意识的以为那是云管家,伸手便去抓着那人的衣角,唯恐失去的便是希望,口中不忘说道:“救救我娘亲。” 那白影中传来一阵草木之清香,闻之令人神清气爽。她看见了那日的仙人,带着一抹清笑,近望着她。他一袭白衣,洁如冬雪,格外耀眼。她蓦然地缩回手去,因她看到她手上沾着泥土,将他的白衣沾了一层乌,格外的刺眼。 他转过身去,朝那灯光的方向而去。 他虽未语,但郑莞感觉这仙人是要为自己引路,于是也顾不得身体的些许麻木,起身跟了上去。 未走几步,郑莞便感觉那灯光渐渐近了,清亮的声音从白影里传来:“这是个小小的迷阵,你觉得在走,其实你一步未动。” 郑莞心下觉得好奇,明明一直在走,那感觉如此真切,怎会没在走,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似是明白了,刚刚自己一路在跑,却未觉得累,而身体却觉得越来越冷。她若是走动,定然不会是这样。这样一想通,便接受了这样的说法,这才又觉得这阵法很有趣,脱口问道:“这是什么阵法,怎么做的?” 那白影并未回答,片刻之后,便到了庭院之内,只见一座小小的木楼,别无奇特之处,只那盏灯光忽明忽暗,从屋内透出,隔了窗,还能见到一道人影。 郑莞心中一喜,正想向那仙人致谢,却发觉身旁全无人影。当下也不是寻找那人的时候,便急忙去扣门,道:“云管家,请您救救我母亲。” 门内道:要救人也可以,不过我的规矩是公平交易。 郑莞听闻管家说可以救人,心中大喜,也来不及问公平交换是指什么,但应下了。 “呯”的一声,那门已然开合一次,一阵风从内涌出,郑莞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直觉得那里面的温度比外面低上许多,令人冷到骨子里。此刻地上有个小瓶子,打开瓶子里面有一颗小药丸,也闻不出什么味,只听到站内声音:“拿回去给你母亲服下,可保命”。 “那人小弟……”话未说完,里面又道:“大夫已至,你母亲已诞下麟儿,你若再晚些,你母亲可救不回来。” 郑莞听闻,再次拜谢,转身跑去,也来不及去疑惑这管家是如何知道母亲的情况。此刻,小树林的路已经格外清晰,还依稀能看见那护卫的灯笼。 回到未名楼,便听闻到婴孩微弱的哭声,还有刘妈的泣声,陈衫和别外一名老者站在门外。 陈衫面色凝重,声音低哑,道:“去看看你母亲吧。” 郑莞心中一颤,想起管家那句“你若再晚些,你母亲但救不回去”,急忙跑进屋内,见母亲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眼神有些涣散。 郑莞走进后,神情稍稍有些活气,叫了声“莞儿”。郑莞跑上去握住她的手,一派冰凉,她只低低唤了声娘亲,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拿出手中的小瓶,倒出一粒小药丸,断断续续道:“吃了……好了。” 她将药丸送到母亲的路边,蓝玉儿却别过了头,然后望着一旁抹眼泪的刘妈。 郑莞心中疑惑,也转眼去看刘眼,只听刘妈问:“这是云管家给你的?” 郑莞点头是。 刘妈碎念了一句:“这下可好了”,又抹着眼泪朝外喊道:“钱大夫,您进来瞧瞧。” 钱大夫应声而入,刘妈指着郑莞手中的药丸,道:“这药丸是去管家的,能救孩子吧?” 郑莞听闻,心猛的一沉,难道弟弟她有事?她望向躺在母亲边上刚刚被她忽略了小家伙,面色发紫,哭声低迷微微可闻。她有些不明白,带着疑惑望向刘妈。 刘妈道:“孩子不足月,怕是活不成了,姑娘难产,产后又大出血,也有些危险。难道的时候你娘亲就说救孩子在先,她肯吃这药就是想救你弟弟。” 郑莞甩了甩脑袋,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就在傍晚,娘亲怀着弟弟一切安好,现在两人都有生命之危,她的脑中像是炸开了一般,只想起母亲那日说的“不离不弃……”。不可以,一定可以救他们的,她扑通一直跪向那钱大夫,想要开口求他救救自己的亲人,可是口中忽然说不出一个声音,只好拿着那颗药丸。 刘妈赶紧将郑莞从地上拉了起来,一面还说着:“钱大夫是善人,一定会尽力的。” 钱大夫将那药丸接了过去,细细闻了闻,道:“这的确是云管家的药丸,不过只此一枚……”说到此处,他摇了摇头,继续道:“姑娘产后大出血,服下此药当可保命;小孩子不足月,身体未发育好,服之保命的机会只六成。” 听完此话,郑莞只呆在原地,她怎么也无法接受在自己的母亲和自己一心期待的弟弟两者之间只能选择其一。 蓝玉儿挣扎着要起身,刘妈连忙将她按往,蓝玉儿声音微弱,道:“救孩子吧。” 蓝玉儿微弱的声音如一盘冷水泼醒了郑莞,她的心犹如被撕裂,脑袋中忽然跳出的名家“云管家”霎时占据了全部思想,只要再得到一颗药丸,便可救活两个了。思及此,她立马狂奔出门,不顾刘妈在后面呼喊。 门外陈衫听见呼喊,又见郑莞冲了出来,便将她拉住,只见那小女娃一脸泪痕,全然无助的模样,只呆呆道:“找云管家。” 陈衫早先在门外向钱大夫询问了蓝玉的情况,也知道他们做的最好的打算,就是郑莞得到一粒药丸,能救活其一。陈衫心想此刻劝说无效,于是就一把抱起郑莞,运起轻功,向云管家的依据急速而去。待到小树林外,陈衫停了下来,未待开口,只听里面付出声音:“药丸只余一枚,别无其他。” 陈衫心中一沉,这样的答案他早就从钱大夫口中知道,早年钱大夫见云管家拿出此丹救人,不论怎样的伤者,都是三日见好,便想问云管家讨要一颗去研究一二,不过那云管家倒是对此宝贝的很,执意不给,后来松了口,道:“此药丸的世间宝贝,吃一颗便少一颗,而他自己手中仅余一颗。”这已是三年前的事情。对于今日郑莞讨要到那最后一颗的药丸,他虽感觉有些疑惑,却也替她高兴。至于这药丸是否是真的最后一颗,他也就这一问题问过钱大夫,是否这云管家因为不想给所以胡乱编造的。钱大夫倒是对此深信不疑,这样说道:“云管家这人虽然难以捉,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虽为鹤云山庄管家,但你何曾见过他像是个管家,庄中所有事情都是由二管家打理,就说他是山庄半个主子也不为过。而且此人有些自负,是以若是他不想给,无需骗人,他也不屑骗人。” 陈衫转眼去看郑莞,她脸白如霜,神色颓废,看得他有些不忍,于是道:“我们去找找云二爷,他有大能耐,或许……”下面的话陈衫不敢说出,因为他已经看到郑莞听到此话后,眼神之中似乎多出了很多希望,他担心自己说多了给予了巨大的希望,到时候小女娃承受不了相应的失望。 月光清冷,云鹰白衣如仙袍,发丝如夜幕,微微轻扬,一支玉箫轻沾唇边,悠扬之音回落满园,此情此景,更彰显他绝尘的气息。 陈衫远远便望见那如仙的云二爷,但见其吹箫潇洒,却未闻半分之音,直至进了那园中,才得闻天籁。 望着那修长的侧影,他不禁有些呆了,仿佛此刻情景本就不该被打扰,而他突然闯入,实乃唐突之举,令他兴起尴尬之意。 郑莞见那云二爷,当真的是于凡间的谪仙,知其有上能,心中的希望更深一分,刹那也忘了当时曾怨恨过他对母亲受欺侮不闻不问,只记起初见他时那抹仙味,以及今晚在那小树木的引路之恩,一待想起引路,便想到的母亲,忙挣脱着跳出陈衫的怀抱。 陈衫这才恍然,放下郑莞。 郑莞连忙朝自己心中的仙人跪下,恳求道:“云二爷,请您救我娘亲命。”她正欲低头磕下,只一道柔和了力量将她托起,连着身体也起来了。 音声刹时停了,只听得他依旧清淡的声音:“你未有资格跪我,我也无能受你跪拜。” 郑莞紧闭双唇,只抬头盯望那声音主人的眼睛。她不知道她眼中迸出的是怎样的目光,她想起这一夜跪了很多人,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女儿心中也有尊严,即使她只是个六岁,而在今夜已是七岁的小女娃,但她却是倔强的。若是她有能力,她宁愿剐掉自己的也不愿去救他眼前这个人,因为自始至今她都不曾从他的眼中看到任何情念,因为她在心里明白从这人口中说出是只会是绝望,因为从初见开始他眼中只有高傲到藐视一切的目光,而这丝目光让她从骨子里生出抵触的情绪。可是她不敢放弃,她怕因自己的自尊而放弃一丝丝希望,所以她跪下,跪下去求这个她从心中不想求的人,换来的却只是他一句清淡的“你未有资格跪我。”她的心忽然没由来的一阵抽痛,恐惧渗透全身,只见那仙人双唇微动,“命数已定,无力回天,此刻回去尚能见她最后一面。”他语气中含有叹惋,眼中依旧无波无痕。 她忽然觉得可笑,既然无感情,为何却要以悲悯的姿态示人,怨自己居然还称之为仙人,真的滑天下之大稽。 她不知是如何回了未名楼,只感觉眼前渐渐出现了母亲的脸庞,又渐渐地模糊,那惨白无色的脸庞刻进了心里,那干白的双唇一张一合,明明未发出任何声音,可她却听到了母亲的话语,她道:“莞儿,对不起……娘亲不能陪着你了……从今尔后,你是姐姐,要照顾好弟弟……”。 门外,刘妈蹲在地上,掩着头。 陈衫声音干涩,问道:“蓝姑娘真的不成了?” 刘妈没有抬头,却动了几下,似乎是点头。良久才道了一句:“什么也来不及说,我见她最后似乎想说话却没国气力……” 阳光洒进这屋内,那是新的一日,新的一年。 郑莞望着失去温度的蓝玉儿,往日的温情都已经消散,她只遮起了娘亲的脸庞。此刻,太阳升起,火红的照进屋子,她抬眼望着那太阳,隐约觉得温和,又觉得冰冷。从今尔后,再也没有人会温柔地替她梳发、穿衣,唱着童谣哄她睡觉,往日温馨的画面只能成为回忆,那个世间至美的称呼娘亲已经无处可用上了,那个世界待她最好的人已经消失了。 什么是失去?那只是在一个太阳依旧升起的美好的早上,你醒过来,发现那个人不见了,你在床上,屋内,屋外,每一处她曾经在的地方去寻找,找到的仅是回忆,却再也不会有人像她一样叫着你、唤着你、抱着你、宠着你。所有的回忆是温热的、放在现实里却又是冰凉的,无奈的是,任是做什么也无法挥却那撕心裂肺的遗憾,遗憾曾经没有多多看她一眼,多多说上一句,多多拥抱一会。 她仅仅只是走了,而我也只仅仅生起无法磨灭的思念,而这却是生世缭绕无解的谜 第六章 来兮去兮难别离在线阅读 第六章 来兮去兮难别离 - 第七章 魂随流云身归土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七章 魂随流云身归土 婴儿的哭声将郑莞惊醒,她抬眼望去,那原来在床上的弟弟正被人抱起,而抑着婴儿的便是鹤云山庄的大夫人,她正满脸堆笑,四周围绕着鹤云山庄的另二位夫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她会接受这世间再也没有人可以去依靠,而她要成为弟弟一生的依靠。 她伸手去了脸,泪痕已散,她起身朝众人施了一礼,道:“见过三位夫人”。她的声音不卑不亢,不响不低,却叫众人又都听见。 郑莞朝众人望去,他们的脸上附和着大夫人的笑容,似乎是完全没有瞧见那已经失了神采、失了神气的蓝玉儿,那掩在棉被之下为婴孩奉献生命的母亲。 众人听闻郑莞声音,这才稍稍注意到这个女娃,不,已经是女孩,那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昨日的稚气,那脸上呈现着没有过多却只一丝微微的忧色。 大夫人宽慰道:“莞儿,你娘亲已逝,也莫要太过忧伤,你娘亲为云家诞下子孙,功一可没,山庄自会好好待你们。” 郑莞一扯嘴角,露出让众人怪异的笑容,道:“大夫人曾替鹤云山庄云庄主问娘亲这腹中孩儿是否云家之子,现今我就请大夫人问云庄主他现在如何知道我弟弟乃云家子?” 大夫人脸色一凝,二夫人嘴边无声开花,三夫人的笑容也渐渐隐去。屋内众人也都垂下了头。一时间,只余下婴孩的哭声,一声响过一声,甚是有朝气。 郑莞接着道:“弟弟身体不好,还需吃药,还请大夫人将弟弟归还。”这话说得不假,考虑到是婴孩,钱大夫便吩咐将云管家的药丸泡开后,分两次服用,昨晚一次,今早清晨一次。 大夫人重新微笑,眼中全是喜悦之色,道:“你还小,照顾婴孩一事自是有大人来做。”说完,便着下人拿上药水,抱着婴孩离去。 大夫人一走,众人也都跟随而去。二夫人走得最慢,临行前留下淡淡的一句:“你弟弟从今是云家的公子,自是有你的好处,也莫要强出头。” 郑莞听着,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刘妈还在房内,道:“莞儿啊,你也不要和大夫人为难,我听大夫人房里的丫头说,大夫人会将孩子收在他房中,那将来……” 她话没完,只看郑莞呆呆地走向蓝玉儿,她又道:“大夫人既然会收下你弟弟,自然也不会让姑娘这样子去了的,想来不能厚葬,也能有一幅容身的棺椁。”说到最后,她哭泣了起来,不知是为了蓝玉儿还是别的什么伤心事。 一幅容身的棺椁?收为房中?认那些无情的人为亲人么?郑莞想着刘妈的话,心中一阵冷笑,难道她们来山庄,就为了一幅棺,一个身份?这些她们都不需要,她们是想给一个孩子父亲、母亲,一个容身一辈子的家。她绝不会容许母亲的孩子,自己的弟弟就这样被当成他们的随意搬弄的物品一样想要的时候来,不要的时候丢一边。弟弟决不能成为那种人的孩子,一定不可以,郑莞在心中定定道,她定要将他要回来。 “刘妈妈,帮我弄一辆推车吧。”郑莞忽然道,吓得刘妈心中一跳,呆在这个有尸体的房间,她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虽然和蓝姑娘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 刘妈听闻后,道:“做什么?” “葬了娘亲!” 郑莞的语气中没有太多的感情,这镇定却让刘妈有些慌乱,道:“这事山庄自会有人替你安排的,你一个小孩又不懂,况且……” 郑莞打断道:“生既不能享受,死了要他们帮什么?什么习俗不习俗的我都不管,娘亲既然走了,也没什么好留恋了。” 刘妈一怔,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样的话语远不是一个孩子能说的,也不是一个孩子能想到的。 “刘妈,我只有求你帮忙了,他们这么欺负母亲,连人死了也不过问,我还能求什么?难道要等到……”说到这儿,郑莞再也未能忍住眼泪,倾盆而下,下面的话只哽咽着说:“难道要我等到……娘亲……烂了吗?” 刘妈看到这孩子满眼泪水,忽又觉得这毕竟是个孩子,像是在赌气,以自己的方式抗挣着这山庄的不公。她虽然心中也有不甘,但这并不是她能参与的,她不好答话,只别过脸道:“小竹昨晚去后,就没有回来,我打听了一下,今天没人见着她,恐怕……” 郑莞一想,似乎是没有见到小竹,大夫是陈衫带过来的,她于是问道:“恐怕什么?” 刘妈没有回答,良久之后,口中念道:“这山庄里不明不白消失的太多了。” 郑莞沉默听之,昨夜是为娘亲而出门的,如果出事了,真的是亏歉人家了。 刘妈扭捏着不肯去拿推车,稍后道:“莞儿,今儿是过年头一天,庄里的规矩,不能葬人的,要不过了春节……” 话还未说完,郑莞便瞪了她一眼,冷冷道:“那我自己去借好了。” 她语气中透着冷淡,蕴含着一股似要爆发的怒意,刘妈吓了一跳,寻思道:怎么觉得这女娃有些可怕?刘妈见她眼中坚定,又想遇着这样的事情,这孩子定然是要早些明白事理的,她心中微叹,对这死了娘亲的孩子的有些心疼,对蓝玉儿也觉得有些苍凉,于是道:“还是我去借吧。” 刚要出门,忽又回身说道:“莞儿,你要将姑娘埋到哪里?这大门肯定是不让出的。” 郑莞转头去看蓝玉儿,淡淡道:“昨夜去找云管家的路上,见到西边的有个小门,就从那里出去吧,将娘亲葬在后山就可以了。” 刘妈看着那张没有表情的侧脸,她心中知道这事情这样处理不成,想劝却又不知道怎么去劝,于是道:“那门我知道,我记得我小时候来这府里的时候就上了锁,你要不先去看看,要是出不去,那就白忙活了。”她心中是希望郑莞见那门出不去,便绝了她葬母的想法。 郑莞淡淡应下。等到刘妈出门之后,她便开妈整理母亲的衣物,费了好大的劲帮母亲换上干净衣服,见母亲闭了眼,面色苍白,心中一酸,眼泪直欲下流,她使劲闭了双眼,告诫自己没时间在这儿哭泣,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深吸了一品气,拿了胭脂,在手上涂抹均匀,然后抹在蓝玉儿的脸上,此刻苍白的脸庞才有点颜色。她翻了翻母亲的首饰盒,只零星几件简单的发簪,一来母亲向来简朴,二来家中生活窘迫,也没有更多闲钱去购置。这留下来的首饰都是早年母亲想当掉又觉得当年换不了多少钱的东西。她挑了一支青色的簪子,母亲说那是父亲送她的,虽不值多少钱,却从来没值得拿出去当,想来是十分珍惜的。再为母亲选了一副浅绿色的玉质耳环,却只找到了一只,这才想起前些日子已经丢了,再也没有找回。于是只好选一副珍珠耳环。 等她打点好一切,刘妈推着车“咕噜吐噜”地回来了,她以为郑莞出门去了还没回来,一想起蓝玉儿的尸休还在屋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她。心中正忐忑着,却听屋内有微弱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心中所想都是恐怖的事情,急欲夺门而出。 “刘妈妈,你回来了。”转身间,听到郑莞的声音,这才定下心来,原来是这女娃娃,忙问道:“你去看过了吗?” 郑莞答道:“还不曾去。”她又抬眼看了看天气,道:“刘妈妈,谢谢你,这天色正午,你去吃饭吧,一个上午也累了吧。” 刘妈虽然对处在这儿有些不安,但一来跟这对母亲相处了几个月,也有了感情,要就是这样离开了,把这女娃娃独自留下也有不忍,二来她来这便是大夫人的吩咐,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夫人也没有嘱咐,小竹也不在,她也不能就这样离开未名楼留郑莞一个,况且这女娃娃行事又易于常人,留她一人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到时候这责任就全在自己的身上。想到此处,她猛然心惊,大夫人还不知道郑莞要葬母的事情,自己这一上午被郑莞的易常平静弄得有点晕头转向,也没有向大夫人禀报,还帮着她找推车,以后若是大夫人知道了自己知而不报,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想明白了这一点,刘妈妈感觉后背一阵凉飕飕,一抹却发现里面的贴身衣物已经微微湿了。她看了一眼郑莞,欲言又止。 郑莞看她脸色苍白,对其所想也有大概知晓,刘妈和小竹两人本就是大夫人派来看着她和娘亲的人,不过她和娘亲寄人篱下,也没有什么法子,知道却也未点破,更重要的是两人并不坏心。眼下见刘妈这幅担忧的样子,她定是怕帮了自己大夫人不饶她,不帮自己她心里过意不去,因为毕竟平时娘亲待她们很好,完全没有主人的气势。郑莞转过身进入屋内,道:“刘妈,你先去吃饭,然后再去禀报跟大夫人说小竹不见了,问问是不是她派去另外有事了?” 刘妈心中一惊,痴痴地叫道,“莞儿……”她知道郑莞这么说是想要将她推回到大夫人的身边,但她若是那样做了,郑莞葬母的愿望就不大可能了。大夫人极具威严,见不得他人忤逆她的意思。 郑莞定了定自己的声音,又说了一句:“记住,先去吃饭。” 刘妈叹了一口气,心中想道,下人吃一顿饭不过片刻时间,哪能为你拖下多少时间,再者你一个小孩子,拖着一个大人,又能走多少远,怕是没到那小门,就会被大夫人的人给拦回来的。刘妈看着那隐没在房间里的小小背影,是那样的薄弱,那样的无助,她心中忽然有一股勇气,让她抬起脚步,冲进了房间。 郑莞看着刘妈的动作,眼睛有点模糊,她别过脸不去看,她知道刘妈这么做意味着什么,是在帮她,却是背叛大夫人。 她声音有些点低哑,轻声道:“刘,其实你可以不用做这些的。” 刘妈的眼圈也有点红,只背着郑莞将被子给蓝玉儿裹好,然后抱起蓝玉儿,第一次的时候抱起了一点,又放下,然后找好的姿势,一把横抱了起来。郑莞看着,她的背有些佝偻,她的年纪虽然不是很大,可是常年的卑躬曲膝,已经早早地让她的背弯了,她的声音从那名背影中传来,“大夫人要追究,自然也会知道是我帮你借的推车。”她说话的时候,眼中隐隐有了泪光,但她也忍着不落下来。 郑莞虽话说了,可却也一直没有阻拦,她明白,现在自己一个人的确是没有办法搬动蓝玉儿。说到底,她只是在强撑着。 刘妈将蓝玉儿放到推车上之后,便在一旁坐了下了,大口喘着气,道:“我们得快点,多耽搁一点就多一份麻烦。” 郑莞再也没说什么,便直接去拉了推车。刘妈顺手抄上一把铲子,便在后面推。郑莞在前面走得不快,刘妈便上前去拉。郑莞默默退到后面去推车。路上碰上几个丫鬃,刘妈便说是随便找了个说辞应付了。 两人一路不停的走,所幸那门距郑莞住所不是很远。到了小门边上,那门上果然上了锁,郑莞见那锁看上去有一些年月了,锈迹斑斑的,便从地上捡了一块称手的大石,便往上敲,没几下,那锁便下来了。 门开了,外面苍翠映山,高处更有未融化的白雪,面前是一条羊肠小道,虽然长了杂草,但依旧能看出这以前是有一条小路。郑莞顾不得其他,便推车出去。 “莞儿,你要将你母亲葬在哪儿啊?”刘妈问道。 郑莞倒也不知道,只是想前走着,忽见前面忽然开阔,出现一间小屋,破败不堪,已经大半腐烂,想来岁月已久,也不知是谁曾住在那里。那小屋四周是块不小空地,荒草丛生,空地三面连着更高处的山,一面是断崖。断面朝着西方,正是太阳落下的地方,边上有一棵大树,树冠很大,树干也有二人围抱之,看来有些年月,郑莞指着那儿道:“就在那儿吧,娘亲曾经很喜欢看落日的。” 郑莞便开始除草挖土,此事很费体力,她一个小女孩做不了多久便气喘起来,刘妈便接过手。郑莞便抓紧休息,也不争夺。待到自己觉得又有力气了,但又要拿过铲子继续挖,刘妈叫她再休息,她便不依。刘妈拗不过,就把铲子给她,其实她也有些累了,便先坐下来休息。等到郑莞累了,就轮换着来。也不知过了多处,这地上的坑已经初具形状,也有了约一尺深。 郑莞忽然脸色一变,道:“有人来了。” 刘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侧耳听着,隐约是大夫人身边的卓儿姑娘的声音,说着,“是这边,有轮子的印迹。” 郑莞看了看那坑,又看了看蓝玉儿,叹道:“就这么葬了吧。” 刘妈知道若是有人来了,那就葬不成,也就不再去想其它,也不知哪儿又生出了许多劲,将蓝玉儿一把抱入那坑中,便开始往回填土。 郑莞拨开蓝玉儿的遮着脸上的棉被,想要最后再看清母亲的脸,忽然间想起了以前那些清苦的日子,是那样的甜蜜,她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另外一只手将蓝玉儿的脸盖回去,片刻之后,便开始将土洒到蓝玉儿的身上,这个叫做母亲的人从此之后便要消失在她的生命里了,顿时她觉得空荡荡的,眼泪便流了下来,掉在地上悄无声息,像是从来未落下来。 她知道,她这一埋,就是埋掉了此生心灵的依靠。 卓儿是大夫人房里的大丫头,大夫人得丫鬃回报,说刘妈拉着小车,带着郑莞出了西小门,吩咐卓儿带上人将上五六个小人去拦回来。卓儿出了西小门,顺着车轮印很容易便找到了郑莞和刘妈。 看到两人的时候,刘妈正瘫坐在地了,郑莞跪在那一微微隆起的小土包前。 刘妈问道:“莞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将你娘亲入土?” 郑莞转过身来,觉得身体很乏,仿佛全身力气都也埋进了那一杯土中。她索躺到了地面上,刚刚剧烈的动作,身体完全不觉得冷:“娘亲和我没有一刻不想离开这儿,娘亲是走了,可对她来说是解脱。如果换了我是娘亲,也是希望能早早的离开那儿。” 刘妈瞟了一眼那靠近的一群人,轻轻叹息,道:“待会见了大夫人,你不要多说话,还有……”刘妈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眼埋葬了蓝玉儿的土包,“大夫人看在你弟弟的面上也不会太为难你的,或许会放你出山庄。” 郑莞侧耳听着,刘妈话里的意思是要将责任揽下,这让她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但对于刘妈称大夫会放她出山庄的言论却理解得不够透彻,她只是以为大夫人不会这么好心让自己和弟弟会在同处生长,而鹤云山庄也定然不会白白养她一个,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打发出山庄。其实刘妈所想,大夫人会放郑莞出山庄是考虑到她膝下只有一女,二夫人仗着有儿子气焰颇为嚣张,大夫人心中早有积火,眼下将自己丈夫的儿子养在身边就是为自己找到了最有力的同盟军。而为了让自己的同盟军始终可以向着自己,但在蓝玉儿的事情上,鹤云山庄的确是有些对不起蓝玉儿,而郑莞这样的丫头已然记事,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她定然不能将和他有同样血脉的郑莞留在身边。 郑莞睁着乌亮的眸子,见着白云飘流,感觉它有说不出的飘逸自由,而想到自己和娘亲来到这山庄的遭遇,心中不禁一阵愤怒丛生,恨恨道:“我定不会让大夫人得逞的。” 刘妈正疑惑间,卓儿等人已经上前来了,凛然喝道:“刘红,你身为鹤云山庄的人,居然敢触犯山庄的规矩,你可知罪。”刘妈是上了年纪的下人,一般下人都会尊称一声刘妈,此刻卓儿叫了刘妈的真名,怕是大夫人真的动怒了。 刘妈连忙跪地,身姿轻颤,说不出话来。她帮了郑莞,心中虽然不悔,但一辈了的奴还是使得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所谓无知者无畏,她是这山庄的老人,八岁便进了山庄,几十年下来,自然见多了主子惩罚下人的手段,一想到这些,便心惊跳。 “你在这山庄三十多年,难道不知道鹤云山庄的正月初一是祭拜先人的日子,绝不能有其他的活动,更何况是葬人,你这是对先人的大不敬……” “那我们去请罪。”郑莞站起身来道,她转身看了眼刘妈,心中有些愧疚,她一开始就知道今天是鹤云山庄祭拜先人的日子,她未料到刘妈会帮她,那是背叛了大夫人,更是背叛了山庄,但是她却无法拒绝,这一份情,她只能先记下。 卓儿微微一愣,看着那小女娃云淡风清的说出那一句话,那种淡漠的神情令她莫名的想要恼怒,她望着她身后的土包,这个女娃刚送走了母亲,却能这般平静,定然不能以常人度之。随即她看到那红红的眼圈,心道:是个心机深沉的孩子,懂得如何掩藏自己的情绪。 其实郑莞并不是掩藏自己的情绪,只是见到这些冰冷的人,她自然而然地坚强了起来,她的骨子里有一股坚傲,不愿在这些人面前曝露自己的脆弱,而且看见这些人,她更明白自己没有去伤心难过的时间,她还要想办法去将弟弟要回来。 卓儿回过神来,道:“将刘红带回去。” 那跟随在卓儿身后的人便将刘妈架子起来,往来路回去。 郑莞回头看了一眼,忽然间脑海中闪现母亲的一颦一笑,竟然有些呆了。 那卓儿也不催促,只静立一旁。 良久,郑莞回过神来,抬步前行,这一步沉重却又坚定,这一路也将蜿蜒而又崎岖 第七章 魂随流云身归土在线阅读 第七章 魂随流云身归土 - 第八章 宗堂之上话大道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八章 宗堂之上话大道 宗堂之内,一派肃穆。 鹤云山庄的庄主云翔面色凝重,恭敬跪拜,送上的三柱清香。云鹰长身而立,面色清淡,看不出任何神色,眼望着那烛光映照下的牌位,神思却似不在。 云翔拜祭完后,亲自为云鹰点燃三柱香,道:“二弟,你虽年少离家,习得上能,但生死终是云家的人,你便在此三拜上香以示孝德。” 云鹰神色未变,也未接过那已在燃的清香,只静静立处。 云翔伸出的手悬在半空,颇见尴尬,但云鹰仍独自出神云翔怒从心生,脸色明显有异,众人皆可看出。少顷,云鹰似是回过神来,转脸对着云翔,痴痴问道:“生死都是云家的人?” 云翔眉头一皱,经过这段日子的,他已能确信这二弟定是那等修仙之士,所以见他行事独我、孤僻,便是将那五名来犯的歹人放在山庄也是全然不说什么,可眼下在祖宗面前却如此不敬,怎不会叫他生来便为众人所尊敬的一庄之主动气? 云鹰自知此举能让眼前之人动怒,却也未觉不可,他自生至此,都活得潇洒自在,教他养他的师父也未曾说过半句,他更不可能觉得自己此举有何不妥,就算他知道不妥,怕也是会凭而为,不拘于他人。云鹰微微叹息,终是想起了这儿便是生他的地方,如果不是三十年前,师父将他带走,那这儿也便是养他的地方,只是眼下,他对于这儿,无半分感觉,对眼前这个兄弟,所谓流淌着同样血脉的人也无半分熟悉,就算是相处了近几个月,还是生不出半分情愫,还不如只见过一面却定下一生的她。一想起她,那个命定的人,她的心中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淡淡情绪,是他这三十年来唯一感受到的特别的感觉。她据说也是个孝顺的孩子,若是见到他如今这般,怕也是会板起脸说对他说教吧,一想到此处,他的嘴角微微有些略显温和的笑意。 云翔本有诺大的怒意,但见到那一抹笑意的刹那,忽然觉得春风扫过,带动柳枝发芽,春草萌生,心中的怒意竟消去了大半,余光一扫,但见自己的三位夫人还有一众儿女正怔怔地望着云翔,眼中竟有痴迷之色,他再定睛一看云翔那俊美的脸庞,修长的身形、出尘的气质,真是个神仙般的人儿。 “咳……”云翔轻咳了一声,众人回过神来,颇觉尴尬。云鹰这时正伸出那如玉般的手指去接云翔手上的香。 便在此时,门外卓儿进来,凑到大夫人耳边道:“夫人,她们带到外面了。” 大夫人知道郑莞私自葬母一事自是瞒不过众人,早就已经对云翔说了,这时见人已经带回,便对云翔道:“老爷,人在外面厅堂了。” 云鹰缩回了伸出的手。 云翔将手的香塞到了在一旁的伺候的下人手中,带头出了宗堂,众人鱼贯而出。 厅堂之上,刘妈人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脸色,但身体发抖,想来是害怕至极。 郑莞倒是一脸平静,站立在厅堂之上,小小的身体倒有一抹挺拔之意,眼中更有一色倔强。 她见云翔带头出来,坐上了那主位,其后三位夫人各自入座,那支云鹰却也坐上了云翔边上的次主位。她微微一俯身,道:“莞儿见过庄主,各位夫人。” 众人见她的时候都是有些惊疑,见她神色冷静,全无丧母之痛,就是一般的大人也不会如此。 云鹰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坐下后,盯了那郑莞一眼,见她乌亮的眼睛朝他一看,嘴角淡开一抹笑容,他忽然觉得有些嫌恶,心中嘲讽道:丧失至亲,居然还能如此,昨夜见她哀求救母,以为是个至孝之人,原来只是个没良心的小女娃。 此刻,云翔问道:“你二人可是知罪?”语音不高不低,不紧不慢,倒见不出是否生怒? 那刘妈一听,似是吓了一跳,抬起头了,颤声道:“贱奴知罪,都是贱奴的错,蛊惑莞儿在今日葬母。” 云翔眉头一挑,道:“那好,既是知罪,那但按罪论罚,夫人,这奴既是府中的下人,自然是由你来管,你便定吧。” 二夫人听了此话,眉梢轻摇,似有笑意,云翔风云江湖人物,但在庄中却是个待人好脾的人,反而大夫人要求极为严柯,对待下人也甚是严厉。现在云翔要大夫人按罪论罚,摆明了就是要将恶人的事情推给大夫人,只要云翔有这份心,她二夫人就是高兴。 只见大夫人嘴角含笑,温和道:“是。”接着又对着刘妈道:“刘红,庄主说了你是大不敬之罪,我鹤云山庄立庄之本就是尊上之道,你自己说说应该如何罚你?”大夫人如此说,第一是说得明白,这大不敬之罪是庄主定的;第二是叫刘妈知道所犯的是鹤云山庄的重罪,绝对不能轻饶;第三是叫刘妈自己说应该怎样处罚,免了她的“严柯”的形象。 刘妈颤着身体,望了眼郑莞,欲言又止,最后道:“按规矩,贱奴当以死谢罪。” 刘妈话中之意便是她自愿一死,听得此言,大夫人嘴角露出笑容,恭声对着云翔道:“老爷,这样处治可好?”大夫人这么一问,明显是将问题抛回给了云翔。 云翔微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表示同意了。 郑莞这时道:“云叔叔,我以为不妥。” 大夫人面色一暗,却是她身后的卓儿问道:“哪里不妥?” “刘妈罪犯大不敬,死不足兮,今日鹤云山庄赐死刘妈,却是太过轻罚了。”郑莞此言,却又是将刘妈的死归究到了鹤云山庄之上。 卓儿见大夫人面色不善,忙道:“此等罪人死后必入十八层地狱,受尽苦刑,自然不会是轻罚。” 郑莞轻一笑,道:“谁道她死之后必入十八层地狱,在我看来虽入地府,却未必会受刑……” 话未说完,又听卓儿厉声喝道:“你小小年纪,知世事多少,哪里容得你在此胡说。” 郑莞一听,倒是乖觉地闭上了嘴。 云翔倒是听出了一点意思,道:“你继续说。” 卓儿像是被打了一个巴掌,将脑袋缩了回去。 郑莞以前经常和母亲一起去河边洗衣,河边有一座茶楼,经常会有一些说书人,每当自己洗完娘亲分配给自己的小件衣物的时候,娘亲就会让自己去听说书,茶楼说书,天南地北,道古说今,话鬼乱神,虽不能作为史话来听,却是津津有味,倒也能增长见识不少。郑莞正了正声,继续道:“刘妈惑我在先,要我在山庄祭祖之日葬母,是心术不正之罪一;刘妈明知山庄之规,却依旧触犯,此为明知故犯,乃其罪二;行上述二罪之果便是罪三,为欺瞒主上,不敬先祖。但凡事欲行之,必有意为之。郑莞年岁小,有些不明白,刘深受山庄之恩,为何会犯下如此之罪,又何须犯下如此之罪?”说完此话,郑莞停顿下来,眼神微微掠过大夫人,见她神色如常。 此刻二夫人脸犯疑惑之色,低低道:“我记得这贱婢为何犯罪尚欠不知,如何定罪,我记得……”说到此处,她的声音渐不可闻,只眼神肆无忌惮的看向大夫人,其眼中的意思分外明确,就是你大夫人将刘妈派去的,此番她犯下之罪,你也有责任。 大夫人脸色如常。 云翔低头抿了口茶,却当作未听到。二夫人自是不好再说什么,脸上恢复笑意。 堂上众人除云鹰外,无人知晓事情真况。郑莞不经意瞥到云鹰,见他脸中一抹厌恶之色,看来对自己嫌恶不已。 事实正是如此,云鹰见她小小年纪,说起谎来不眨一眼,还当众挑起众人之间的矛盾,此等孩子童的心机比他所想的更加深沉,且其能力所在,郑莞葬母的始末,他一清二楚,对郑莞指责刘妈的言语真是鄙视入骨。若是平时,此事无关于他,他定不会理睬,也无须多费神,只是这孩子完全颠覆了他对她的印象,让他自觉控制一切的心境爱到了影响,自此才有了嫌恶之感,不过片刻之后,他便释然,万般自有定数,世间正道,为善得善,做恶得惩。此间无他之事,云鹰起身便走。 郑莞的心中现出的慌乱,急道:“云二叔且慢,您不再听听莞儿下面的话?” 云鹰定了身,瞥了眼郑莞。 郑莞心中却更乱,此刻他眼中无半分情绪,刚刚难得使这人对自己生出一点感情,虽是厌恶,却也使得他注意到自己,这会在后面自己与他进行的谈判容易一些,因为一旦有了情绪,那在谈话中便可以引发更多的情绪,掌握他的欲求。其实郑莞如此担忧,就是因她无法肯定那件东西对他的价值。现在如果他就这样走了,或许之后自己连面也见不到他了,毕竟他是有大能之人,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弟弟能否回来全靠在他身上,迟则生变,她不能有所差池。 云鹰瞥了一眼后,并未理睬,只朝外走。 郑莞急道:“二爷是仙人,想必鬼神之说必是清楚。我却以为此乃无稽之谈。” 她话中却有矛盾,一面称仙人,一面却双称鬼神为无稽之谈。但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当今之世,又有谁会大言不惭地话说鬼神乃无稽之谈,此际郑莞说出,虽与上文不连,但其内容却使人震惊,更让人期待的便是听下这话之人中有那会有大能的云二爷云鹰。比起他们凡人,正如郑莞所说,他定是对鬼神之说更加知晓。世间鬼神之说,众人虽言信则有,不信则无,但当有机会知道真相之时,谁不会好奇,是以众人便多向那云鹰望去,希望他能说出只方片语,以解众人之惑。 云鹰却若未听闻到,只向外走。 郑莞语速加快,继续道:“世人都道,死后魂归九幽,经鬼殿阎王审死,按德入各道,但我以为此为无稽之谈,生死乃天道,天道是无情,鬼王自有识,识而生情,以有情渡无情,岂不乱哉?是以九幽之地有待考究,鬼神之说也待明确,天道碌碌,却不得错,始为天道。” 听到此处,云鹰方才停下脚步,转回身来,盯着郑莞问道:“此话是何人所说?” 这些话说自不是郑莞所想,而是在茶楼听说出先生讲的,但此刻见那云鹰虽回身相问,但并无非知不可之神情,那眸中依旧云淡风清,她不禁有些气馁,只得继续道:“道不在何人所说,贵在为何人所听。”她记得那时也有人像云鹰问她这般问那说书先生。说书先生便是这么回答的,后那问者却是半句也没说了,独自愣神。 云鹰一听,似是有所思,立马皱起了眉头,转身走到堂外,仰望于天,神情更见肃严。 众人大觉怪异,却又明显感觉到此刻似乎不应该去打扰。 少倾,云鹰又问:“你称我为仙人,何谓仙人?” 郑莞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只是在她心中早有答案,从昨日开始,她不知有多少次祈望仙人能出现拯救她的家人。于是,她便将心中所想说出,“仙人,自是能常人之不能,知凡人之不知,施德于众人,施智于愚者,施明于弱者,施善于穷者,喜天下之乐,恸众生之痛。” 云鹰轻笑一声,似有轻蔑,道:“凡人有所求,此乃其膜拜仙神之。你所言之事,不必求于仙者,世中之侠可为之。” “侠?”郑莞忽然想起那茶楼中的问者临走时所颂,不觉念了出来:“仗剑走天涯,赤心付红尘,莫问何处来,只往命中去”。 “好一句‘莫问何处来,只往命中去’”云鹰大喝一声,郑莞却从中听出了对“侠”之一字最淋漓尽致的宣泄,随后又闻去鹰道:“还知道什么,尽管说。”此刻他已在那堂外地上盘膝坐下。 郑莞所说此番大理,大多是在茶楼听他人之言,但那茶楼之中所说大多是故事,哪是经常这般道理连篇,所以她所记也不多,这下听云鹰问起,知道对自己来说是个机会,于是搜肠刮肚,又想了一句,道:“万般大道,不立文字,却又不离文字。我却只管潇洒说,若说得与那道相似,便是我对了,若说得不是,只我说错。而那天道自苍苍,无关吾之言。” 郑莞一说完,只听得睛天一阵霹雳,顿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雷电交加。那一袭白衣的云鹰自稳如泰山坐于堂外地上,一头如瀑的乌发随风而动,一袭洁白的长袍璀璨生辉,他体内散出一道柔和的白光,映衬着他如玉石般剔透,入于众人,当真就是神仙下世,就差去顶礼膜拜。 众人大惊哑然间,那雷音淡去,乌去退散,狂风止歇,一时间万物静默,似从未生过波澜。 那神仙般的男子缓缓睁开眼睛,其中的光彩夺目,渐渐又被其主人隐去。 郑莞看着有些呆了。等回过神来了时候,那云鹰正淡笑道:“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郑莞只觉眼前之人似乎更加神秘莫测,那看似无害的笑容却让她觉得恐怖,下意识的想要退却。 “你心中的事,可说出来,我听着,若我愿意便会做”,说完,云鹰负手而立,侧对着郑莞,似乎在等着她的答话。 郑莞心下一颤,原来他竟然知道我有事求他,而他此番话说来,似乎是说你帮了我,我会报答你,但从他的口中说出,似乎又是说你是帮了我,但要我帮你,你依旧得求我,还得看我高兴不高兴,愿意不愿意。思前想后,郑莞心中有了计较,恐怕自己要说的事,以后也不会有更好的时机,现下说也来是最好,是成是败,便只听天由命。她扫了一眼厅上众人,然后深吸一口气道:“那便请云二叔在此多呆上一刻。” 然后又对着一旁静坐从始至终未曾说话的三夫人道:“听闻三夫人琴艺出众,能否先请三夫人代奏上一曲《仙翁》,得告云家先祖郑莞于今日葬母之不敬罪?” 三夫人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之中,脸色有些茫然。 倒是站在三夫人的后面的云家三小姐云霜迎上一步,那云霜模样、情与三夫人都有七分相似,瓜子脸,眉目致,颦步之间俱是如水温婉,只见她开口道:“爹爹,我以为不妥,不敬之罪无关母亲,代奏一事不通。” 她话语中三分温和,七分清淡,听起来自有一股傲慢,言下之意首先是将不敬之罪禀除在母亲之外,以防无端给人留下话柄;再者是婉言拒绝,母亲向来是不关已事不加关心,眼下父亲在场,她不准母亲拒绝之后父亲的喜怒,于是便由她来说,反正父亲本就不喜欢她。 话完之后,她随即又有些后悔,只见那如仙人的云二叔目光有如实质,那目光中虽无波无痕,却只看得她心惊跳,似乎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之事。 郑莞道:“不敬之罪自是与三夫人无关,只是小女琴艺拙陋,怕辱了上听,所以想先请三夫人奏曲,见一见高手奏琴之风,稍后也好依样画葫芦,再弹一曲,请罪先上。” 不过一曲时间,难道琴技便能有什么长进,云霜心想,其对此话自是不信,心中更不不屑。事实上,但凡堂上之人都不信,却又更加好奇,郑莞不过一个六七岁的小童,但今日却语出惊人,现下她说要奏乐,大家心中也想探个究竟。 云翔此刻道:“奏一曲也无妨。” 云鹰又淡淡瞥了眼三夫人。 三夫人瞬时回过神来,望了眼云鹰,欲言又止,又望了眼郑莞,然后对着云翔道:“老爷,后堂的蓝鸳琴,可否挪用?” 云翔先前也从未听闻郑莞会弹琴,心中也是好奇这小孩模样,却有大人心思的郑莞想做些什么,于是便顺她之意应下。她望了眼三位夫人身后站着的儿女,心中微微叹息,然后使了个眼神让一旁的小厮去拿琴。 三夫人拿到琴后,并未立刻就坐,而是爱怜地抚着,道:“‘蓝鸳琴’倒也不是什么名琴,只不过其背后有一段感人的故事。相传五百年前,塞外有一小国名为尘,尘国公主鸳鸯美艳无双,时值塞外小国相互吞并之乱,乱世美人自为祸,尘国弱小,自覆亡后,尘国鸳鸯公主美名在外,自成他人掠夺之物。鸳鸯公主流亡之际,便遇一生挚爱。只可惜最终也未能成就鸳鸯一对,据说鸳鸯公主得上了不治这症,早早便玉陨了。‘蓝鸳琴’便是其挚爱为其所制之琴。” 郑莞听着三夫人说着,抬眼望着“蓝鸳琴”,琴体黝黑,上雕两只戏水鸳鸯,琴角刻了两字,怕就是琴名“蓝鸳”,只那字竟非当今通用之文字。 三夫人的声音柔和,她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淡淡的无奈,让郑莞莫名地觉得有些忧伤,只觉得世上的美事似乎太少了,她虽然不明白情爱是什么,但却知道应该和爱的人在一起,若是那人没有鸳鸯公主,不知会如何,于是问道:“那公主的挚爱呢?” 众人未听到三夫人的话语,率先听到的却是云鹰的无色的声音:“此琴不过仿造之物。” 云翔听闻,脸色一变,此琴是他花费重金收回,却只一把假琴,而此番事情却又被云鹰当众说出,他顿觉颜面扫地,却又听得云鹰道:“不过此琴有三百年历史,也是把古琴。” 云翔的脸色又稍稍缓和。 此刻,三夫人的声音响起,“据说他还在度厄山等着鸳鸯回来……”,似是在回答郑莞的问题,同时琴音亦升起 第八章 宗堂之上话大道在线阅读 第八章 宗堂之上话大道 - 第九章 半恨风雨入长眠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九章 半恨风雨入长眠 郑莞收起自己有些散乱的心神,看向三夫人琴,只见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活跳脱,美妙的乐音便相继而出,郑莞以前只远远听过这美妙的琴音,却不曾如此近地看人弹琴。最近也不过是昨晚见云鹰吹箫,不过那时云鹰侧对,当时又是母危时刻,她并不曾仔细观察。以前,她曾与娘亲路过教坊听到这种美妙的声音,甚是喜欢,娘亲说那是琴音,是用一种叫琴的乐器奏出。娘亲见她喜欢,虽想教她,但家中并无琴,况也无过多闲时,只在夜中坐在教坊外的桥头,听着从里面传出的乐声,拿着了张她画的纸张,告诉郑莞那是琴的模样,听着那传出的调,告诉郑莞这是怎么出来的。更多的时候,她会悬空手指在虚弹,郑莞看着,那样的母亲很美,她一直在想,如果母亲指下有琴,那奏出的定是这世间最美的琴音。 《仙翁》乃是讲述上古睡仙陈抟老祖得道成仙的事迹,曲风庄严肃穆,倒是适合的祭祀之用。郑莞要求三夫人奏一曲《仙翁》,其用意有二:第一,便是这《仙翁曲》乃是琴艺入门之曲,要求的是弹琴的基本指法,她虽从娘亲那学过,却未真见过掌琴,是故也真是学习之用;第二,葬母之事,虽将全罪定于刘妈之身,但她自知山庄事非多,就算今日云翔不说她之罪,以后难保不会有人旧事重提攻已不备,倒不如现下说出。她自知现无独自生存之能,必须先依附鹤云山庄,所以尽管心中万般不愿,尽管不认为此事为错,也只得认下这不想认却只能认的罪,既是有罪,便应有罚,是以她须奏《仙翁》请罪,而《仙翁》自己仅听过片断,所以需三夫人奏一曲完整的。 至于三夫人是否会答应,她早已有了答案。在这堂宗之上,三夫人似是对一切都不怎的关心,但郑莞却捕捉到几抹三夫人的眼神是瞥向云鹰的,那眼神之中有着异样的神采,虽然被她极度压制着,但她能感觉出来她对云鹰似是也有所求。所以,她先前为了引起云鹰的注意也是为了这一点,想必扯上云鹰三夫人定然不会不答应自己的要求,况且这要求对她来说无害。只是她未曾料到云翔会直接要求三夫人弹奏。这一点却隐隐叫她有些不安,自来这山庄之后,云翔虽待母亲冷淡,但上次在紫去阁见面之时,他却让她感觉待她还是如先前一般,而且眼下似也未要追究自己葬母一事。不过对于此事,她也无时间过多去思考。 眼下看着三夫人奏琴的手在七弦上不断变化,那空灵的琴音便瞬间散发,犹如飞鸟绝迹的千山内,人踪消灭的万径上,暮然走来一位苍苍白发的老者,鹤发童颜,神色庄穆,往那扶摇之上的天路而去,走上那位于九天之上的云雾缭绕,仙鹤盘旋、七彩笼罩、金壁辉煌的仙。 郑莞沉心去闻那琴音,手指不停在虚空之中跳动,先始之际只能勉强跟上三夫人的指法,到后来竟然与三夫人的一同而出,她虽未曾听闻全曲,但发觉沉浸在这曲中之后,似乎就能知道下一个音符是何,手指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云霜看着这郑莞的手指,心中隐隐有些惊动,这进步的速度未免太过惊人,不过她又转念一起,自己随娘亲学琴四年,也不过是略有小成,估计是这人早就熟练了这《仙翁》,先前装作不熟,再来个一呜惊人。 三夫人一曲很快便完了,郑莞似有所思,这一曲之中她所学毕竟不少。但却来不及多作思考,只听得有人道:“快快轮到你了。” 听声音也是个孩子,她抬眼望去,只见是三夫人后面一个男孩,约是十来岁,锦衣玉服,唇红齿白,正是鹤云山庄的二少爷云彬,他正对着云霜眨完了眼,便对着郑莞趾高气扬地说了这一句。 三夫人此刻站了起来,对着郑莞道:“小心蓝鸳”。语中自是担忧郑莞一个不小心便将这一架好琴给毁坏了。三夫人虽然对弹奏一曲《仙翁》无异议,但对郑莞说要弹奏一曲并未看好,她见郑莞年岁不大,就算打小开始练琴,也练不了多少时间。弹琴之艺,奏对音符是简单,奏成全曲流畅达意也不难,但最难的就是奏出意境。《仙翁》曲虽然简单,但奏出意境却难,就是让云霜来奏,也不定能奏出那番出尘飘渺之意境。 郑莞应下,然后对着云翔道:“云叔叔,莞儿实不该在今日葬母,但母亲已入土为安,还请莫要怪罪。”她内心翻腾,口中却只能平静说道。 云翔道:“罢了,你年岁小,也是受了下人蛊惑,就不追究你了,从今之后,就在山庄好好生活,可好?” 听了此话,大夫人有些皱眉,却未说话。 郑莞微微一瞥大夫人,道:“谢云叔不究之恩,但留于山庄之事,稍后莞后还有话说。” 听得此话,大夫人皱眉更深。 说话间,郑莞已坐到的蓝鸳之旁,轻抚琴声,她的心中忽然腾起一股莫名如海般深沉的哀伤,想起那些在桥头和娘样虚手弹琴的日子,想起三夫人所讲的故事。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心中的情绪,双手抚上那琴弦。 三夫人回坐到一旁的座位。 云鹰只侧身而立于门口,未移半步。 “噔”的一声,琴音开始。音调却是有些高了,众人有些微微皱眉。刚刚从绝美的乐音中来,这下听到这破音般的音动,极是不舒服。 三夫人微微摇了摇头,心想,这样的琴音,怕只是初学者。她心中却更担忧那指下的蓝鸳琴。 郑莞心中有些焦急,她是高估自己的,虽然记住了曲音,但毕竟是首先琴,控制不好力道的大小,琴音高低不畅,已是不成曲调。她索停下手上的动作,抚在琴弦之上,静心去想象那脑中的乐声。 “好难听啊。”那锦衣的云二少爷首先嘲讽道:“爹爹,你还是别让她弹了。” 云翔也是微微有些失望,正准备开口,却听闻琴音又响起,此刻已经略有进步,却明显还是不足。 此刻三夫人却站了起来,脸上有些震惊。云霜在其身后拉了拉,小声道:“娘亲,你怎么了?” 三夫人只说了一句:“你听?” 云霜朝那郑莞看去,她正闭目弹奏,曲音比之刚才是好了许多,于是道:“娘亲,她先前定是装作不会,想要搏个前后差异的空处,以得美名……” 说到此处,她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见郑莞指下控力道之能已经愈加熟练,数息之间,曲调再无差错。 郑莞只闭目想着心中的曲调,但未去在意那手指下的力道,却只是这样,已经将《仙翁》的曲调完美演绎。她沉浸在“一念至,曲音便成”的境界之中,悄然有种能控音符之感。 众人更是觉得曲音之中先是透露出了本有的肃穆,然后只觉身处一片千山之中,云烟缭绕,远处响起一阵庄严的声音,似是暮鼓晨钟,分外安宁,只教人想沉醉其中,不同于三夫人的华丽瑰伟,她曲中只有一派苍莽宁静。 稍顷之后,乐音消失。 众人得醒,眼中都有震惊之色,犹以三夫人和云霜最为重。她们心中所想,就是此子之才太过惊绝。三夫人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何时开始学琴?” “一年前学了数月。”郑莞答道,此话让三夫人震惊,却尚在三夫人想象范围之内,此人是个天才,不过下面的话却让三夫人有些难以想象。 “今日是首次琴。” 她看着说这话的女孩眼神没有平静,没有半分矜骄,只叹了口气,若是有名师指点,此子不出几年便能成一代宗师,不过世事无常,人世的迹遇可不是只靠才情,太多变的才是世道。一想到此处,她眼中的波澜便渐渐退去,回身坐回了位置。 郑莞偷偷看了眼云鹰,见唯是他一个没有什么惊色,便朗声道:“下面一曲请云二叔听闻。” 话完,琴音便起,琴声悠扬悦耳,却是众是从未听说之曲。云鹰一听,微微有些动容,郑莞所奏却是昨夜自己所吹之曲,此曲乃是千年前乐氏部族一位琴师所作,这位大师所作十三曲,皆已遗失,唯余二曲《相知》、《秋山》在世,正为自己收藏,却不曾有闻现世,眼下见郑莞弹奏,猜想便是昨认为她听去。她现在所奏的便的《相知》,相知之曲一共四节,各节之间大同小异,不过她昨夜所闻不过前半,眼下云鹰却见郑莞已奏至第三节,心中有了些疑惑。他见郑莞虽能奏起全曲,却无意境,真是浪费了好曲,于是微一扬手,手中自现玉箫。 众人大惊。 云鹰轻吹玉箫,那饱满的乐声便满庭院,比之郑莞不知好上多少。箫声一起,自是处于了主要的地位,带着琴音而起,渐而琴音追上,直逼箫音,最后琴箫和谐。《相知》既完,云鹰正欲停箫,却闻《秋山》又起。止不住心中的惊疑,脑海中崩出一个想法,“此子怎知《秋山》?”同时一股长久未有的喜悦在心中散开。 他又吹起玉箫,琴箫之音不相上下,竟完美的合在一起。 郑莞不断地弹奏着脑海中的乐曲,感觉脑中的乐音连绵不断。她感觉自己似乎奏出一个音符,人便累上一分,而这种感觉在弹奏《仙翁》是完全没有的。但是她不能停下来,她想起娘亲拿给自己这琴谱时所说的,“这琴谱是蓝家祖上留下来的世间唯一的孤本,但乃邪曲,不能随便弹奏。”她不是很明白,明明的美妙的乐曲,怎么会是邪曲,此刻倒是有几分相信。但是她那夜听闻云鹰吹起,琴音之中却有丝似有似无的感情,他便知云鹰是对这乐曲是在意的,于是她手中的乐谱便是和他交易的筹码。她不能管这乐谱是不是邪曲,她需要这乐谱去和这个人做交易,但是她不知道他已有乐谱多少,所以她要弹上一曲加以了解,加以观望那人的表情来了解了对方的底线,她才可以提更适合的要求。但她没想到他会和她合演,不过这点于她更有益。不过自始至终,就是现在她也未想过他会拥有全部她所拥有的曲谱,因为假如是那样她只能听天由命,全然没有了办法,这也是她不敢想的。 《秋山》弹到一半之时,郑莞便感觉自己很累了,她本就昨夜一夜未曾睡,又逢大变,支付她到现在的就只有心中的意志,但是似乎现在的这一丝意志也开始退却了。手指忽然有些生疼,她微微一看,十指已然破损,血气弥散在鼻尖,令她恶心难受,但这阵阵的疼痛却使得她清醒了一些了。她抬眼去看堂上的众人,个个眼神如痴。 《秋山》已罢,郑莞又起《恨风雨》,此刻却未听到箫声,她不用抬眼,就感觉到了云鹰那探究的目光,于是她知道了自己的答案,此刻她想停下手中的琴,却发现那手指像是不听使唤,脑袋中的曲谱不停地冒出,她有种感觉,若是这样停了下来,定会伤及自身。可若不停下来,那将出现什么她自己也有些难以预料,正在她左右为难之际,她忽觉耳边风雨之声起,声声凄厉,她心中慌乱,头疼愈裂,正不知所措间,便觉腰身一紧,闻到一味草木的自然气息,头脑便自然清醒的许多,抬眼望去,只见那云鹰正将自己揽离座位,紧接着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便翻了上来喷了出去,血雾沾染了他的白衣,分外醒目。随着那口血的喷出,她心中的郁气也舒散了去。她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但听到喝音:“无知小儿。” 她抬眼去看白衣,忽然很想看看那眼中是怎样的神色,等到她站定看到的时候,依旧是云淡风清,此刻,她瞥见堂上众人都有些痴迷之色,目光无神,便望向云鹰,想询问是怎么回事。 他却自顾自地说道:“此曲曲中含恨,一遇血光就生杀音,你又不得控制之法,反被音声所噬。他们也是被琴音所惑。” 云鹰转过头来,道:“你所奏何曲?” 郑莞做了那么多,总算等到了他问,心中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有些放下,道:“女若霁月子白云,桑台未见却相连;秋山不过弹指间,半恨风雨入长眠。”郑莞边说边盯着云鹰的眼睛,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的喜悦,然后又是一抹清水,只听他淡问道:“你所要为何?” 郑莞道:“我只为我弟弟搏一个云家的身份。” 云鹰道:“他既是云家子,云翔自会让他入云家宗谱。” 郑莞又道:“但我不要它以云翔子之名入谱。我要它以云二叔之子为名入谱,如此我便奉上乐氏之曲,除《相知》《秋山》之外,另有《恨风雨》、《长眠》。” 她说这话的时候紧盯着他的眼睛,见他的眼中闪过一色讶惊,然后他道:“只要如此?” 郑莞还是低估了这两曲在云鹰眼中的价值,他涉世不深,也不会意识到传世孤本的真正价值,特别是对于一个收藏者来说。当云鹰如此之问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但她也是个说一是一的人,不会坐地起价,道:“正是如此。” 云鹰道:“好,但话说明白,借我之名可以,但他我之间只此名份,别无其它。” 郑莞道:“好,别无其它。”此事定下之后,她又安心不少,弟弟是云家的孩子,她不可以去剥夺,但是面对这个间接害死娘亲的云庄主,要让他成为弟弟的父亲,她不可以容忍,而且认下这个爹爹就意味着他会被收在大夫人的房里,从此之后,或许他就不会再是自己的弟弟了,她也不容许,这世界,她只余一个亲人了,那就是弟弟。所以为了是云家子,又可以留在自己的身边,她便想到了云二爷。 云鹰此刻袍袖一挥,只见那蓝鸳琴上的微微血迹便消失殆尽,同时,那琴音“嗡”的一声作响,众人猛然惊醒。云鹰道:“大哥,十日之后我便会离去,此生不会再回鹤云山庄,但有一事,还望应下?” 云翔从乐间的痴迷中醒来,便发现郑莞早已不在琴旁,而是与云鹰对面而立,下意思的感觉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云鹰的这声“大哥”却让他有些意外,这竟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二弟对他的称呼,而其下面的言语却让人心喜,毕竟云鹰一走,那他先前的顾虑自然消失,但又对云鹰所说之事有些好奇,隐隐又觉得与郑莞似乎有关,于是道:“二弟有事请说。” 云鹰道:“我名下无子,望能将郑莞之弟以吾子之名入宗谱,其后代所出可不入宗谱。” 郑莞心道:还真是撇得干净。不过随之面来的是忧虑,他借云鹰之名首先是因他是云家的二爷,在鹤云山庄的地位仅次于云翔,其次他有“神仙”之能,在众人仰仗之下,二爷之子的地位便能为弟弟博得一个好的保障,但云鹰现下却说他以后不再回鹤云山庄了,明显是抛却了他二爷的身份,那弟弟二爷之子的身份也形同虚设,那仙人的身份也未能有所仰仗,她可没想过云鹰会留给他们任何帮助。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弟弟又成一个无主的孩子,他们断不可能会将他留给她这么一个不大的孩子来照顾,一念及些,她心中便成分焦急,不断在思索对策。 云翔一听云鹰之方,表情有些为难,毕竟这孩子是他云翔的骨,虽说世间常有兄弟间过继之事,但二弟年当正壮,难保将来不会有后?且他既说以后不回山庄,又何必留一子于山庄?但稍稍一想,心中但明了,此事与郑莞定有些关系,罢了,仅一孩子就能换回稳稳当当的鹤云山庄庄主的位置。此刻,云翔看了一眼郑莞,不知她是如何劝说得云鹰,心中对这个女孩有了些新的认识,“好。”这个字,他是对着郑莞说的。 郑莞接触到云翔的眼光,便明白此人定是明白云鹰所讲定是与她脱不了关系,她心中虽然焦急却无半分也无愧羞,便直直地望了回去。 大夫人此刻的脸色不太好,手抚在椅子上抓得紧紧的,眼睛盯着郑莞,怒意微微。 云翔笑道:“既是二弟之子,那可定好了名字?下午拜了祖宗,便可入宗谱。” 云鹰未答,只望着郑莞,如此动作自是明白给众人一个信息:他云鹰所做,不过是郑莞的意思。 郑莞转眼望向那蓝天里的白云,低低道:“娘亲希望他成为一个纯洁、自由的人,就像那白云一样,就称为云白吧。”最后一句她是朗声说出。 云翔听后,脸上有刹那的失神,随后对大夫人道:“将云白抱来交给莞儿吧,自此你们姐弟就住在……” “就住在沉香园吧。”云鹰接道。 郑莞吃惊万分,首先她心中还未想出个所以然的顾虑,随着云翔的一句话却直接解决了,其内的原因定不会单纯而她却不知;其次是云鹰此人巴不得离别人愈远愈好,怎会如此答道,这沉香园正是其所居之地,但转念一想,他说十日后便离开,恐怕也造不成任何困扰,可对其言外是否有其他想法却久久难以释怀 第九章 半恨风雨入长眠在线阅读 第九章 半恨风雨入长眠 - 第十章 此中玄机存多少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十章 此中玄机存多少 厅堂之上,郑莞已顺利将弟弟云白归至鹤云山庄的云二爷云鹰身上,而自己也得云翔之话便留在云白身边,眼下今天还有一事未完成,就是刘妈。刘妈受罪是为了她和她娘亲,她定不可以不管,此刻刘妈还跪在地上,神情已有些恍惚。 云鹰在说完那句“住在沉香园之后”便径自离去。 云翔还端坐在主位之上,带着一抹笑意望着郑莞。堂上众人表情各有不同,今日郑莞在堂上所为,他们从未预料,他们也从未认为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能做些什么,而眼前的事情却不得不让他们深思。 郑莞正对着云翔的眼睛,道:“云叔,刚刚我说过赐死刘妈太过轻罚……”郑莞正准备说出想好的说辞。云翔却道:“的确如此,死了倒是一了白了,活着却是更重的惩罚,便如你所愿,这个人便交给你了。” 云翔说完这话,堂上大惊,却无人敢说什么。郑莞看着云翔眼中的笑意,他所说真诚,却让她觉得疑虑,云翔今日对待自己似乎太过纵容,不过自己说什么,总是应下,就连刘妈之大不敬之罪也最后将其人轻松地给自己,他定是知道自己不会对刘妈怎样。他那一句“如你所愿”,明显说明他早就明白自己所图,可他这样对待自己,断不会是在意她娘亲之故,却又是何因?她不解。 跪在一旁的刘妈听到云翔的话,连忙磕头,道着谢话,不过重复来去就是“谢庄主饶命”之类。 郑莞虽在太多的疑虑,但是她的目的达成,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就这心里稍稍放松,却觉得身体无比沉重,接着眼前一黑,便要载倒在地上。 云翔始终盯着郑莞,见她不稳,率先上去抱起了她,出了厅堂,边走边连连喝叫大夫。 那钱大夫稍后颤颤惊惊地到了云翔所住的云中楼,给郑莞把了脉,然后道:“心神大起大落,只是一时气血不畅,好好休息、再调理下便无大碍” 云翔绷紧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 钱大夫于是放了些心,道了声去准备药材便离开了。云翔望着床上的郑莞,忽然嘴角一抹怪异的微笑,嘴中低道:“二弟,就算你不帮我,我还是有办法。” 天空有些昏暗,乌色的云随意变换着形状,偶偶组成几个狰狞的图案,郑莞睁开眼睛,看着从天而入的的小点越来越大,最后落入自己的眼中,有点清凉的感觉,她猛然坐起了身,四周百步之内长满了草,却大半已经枯萎,一片荒凉气息,百步之外,却朦胧一片,看不真切,她有些诧异自己怎会在这儿,这儿又是什么地方?她站起身来,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下了,她下意识的跑了起来,朝着亮光最甚的地方。跑了几步,她忽又停了下来,她刚才只觉得身边的迷雾飞速后退,像是她的速度极快,她回身一望,四周的百步之处还是看不真切,她忽然觉得脚下似乎软软的,这一看,却下了一跳,自己怎么踩上云上,刚刚明明是在地上的。忽然身体急速下落,她的心脏猛烈的跳动,心想这样摔下去就完了,不觉得闭上了眼睛,少不多时,也没见自己落地,睁眼一看,却发现自己在和娘亲以前住过的房子前,那房子里烛光微微,一个妙曼的背影正投在窗上,抚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她下意识地想要去看个真切,刚跨出一步,却发现四同景致全然不同,四周草长及腰,前言一间破烂不堪的小屋,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情景也有些熟悉,回身望去,只见那有一棵大树,树下一个隆起得土包,土包边上正站着自己熟悉得背影,那背影转过身来,她案件那熟悉脸庞上晶莹的泪光,温和地微笑,教她直想去追寻。那身影却转身就走,她心中急想喊住她,“那边是悬崖,不能过去,娘亲!”可话语却出不了声,她拔腿去追,却只能见那背影消失走下悬崖,消失在在自己得视线,她心中忽然一股悲痛,张口吐了一口鲜血,却落在一抹洁白之上,她抬眼去看,那血红得印记正落在那袭白衣的长袍脚,那人正背对着自己,却仿佛不知道她在这儿,也不知道她得血迹沾上了他的白衣。他正立身在桌案之前,似在奋笔疾书,片刻之后,他叹息一声,抚上那支摆在案上的玉箫,便出了房门。门外明月正当空,人影却稀薄。她本想追出去,却瞥见那案上飞龙走凤的字迹,狂野大气,隐约有破纸而去的气势,她深吸了一口气,定睛瞧去,上面之字却不是她所学之文字,笔画间却几分相似,她直觉得这字定是与她有关,于是便在心中记下,以待以后去研究,正记倒一半,却见那白纸忽的就燃烧了起来,由左而右,正好将后半的话语烧去,她心中焦急,却无可奈何,那火速迅速,瞬间便将那白纸烧去成灰。此刻,门外响起了乐声,她知是那秋山曲,正出门去看,却不见白衣,只见陌生的消瘦背影,一袭青衫,她心中忽然一阵宁静,抬头去望月,只见那月却更加明亮,低头后,那背影已经消失,而白衣却站在青衫的位置,似乎刚刚的青衫就是白衣。屋内忽然又响起婴孩的哭声,她大喜,转身便看见是云白正躺在床上,哭得厉害,她微微心疼,便要进去抱他,然后房间里面人影重重,云翔、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等她最近见过所有人,包括鹤云山庄的下人等等都在,一个个面露邪笑,不怀好意的,但最让她心慌的却是背后那一道如鹰的目光,她一转身,却见白衣和一名灰衣老者正立在门边,那灰光老者却是云管家,目光犀利,直透过他,盯着床上的婴孩,她忽觉得不好,只见银光一闪,直向云白而去。 “不要……”郑莞大叫。 “莞儿,怎么啦?”耳边传来刘妈的声音。 郑莞循声望去,一脸关切的刘妈正盯着自己,她恍惚间明白那只是一个梦境。 “我弟弟呢?” 刘妈端了一碗粥过来道:“小少爷很有神,一直哭个不停,刚在隔壁屋睡了。你先吃了这一碗粥,昨天昏倒之后,便一直睡着,都一天一夜了。” 郑莞不去接那碗,起身了下床,道:“我去看看。” 刘妈忙拦着,道:“有二爷在呢,不用担心。” “二爷?他怎么会在?”郑莞又问。 刘妈答道:“我们现在在二爷的沉香园里。”答话时,郑莞已经利落地下了床,出了房门,向着一边点着灯的房间而去。 推门而外,首先看到的是床上躺着了小小身影,这才稍稍放心,上前一看,小家伙正睡得香。房间内,云鹰却正在立在窗前,正从那微露的窗缝中看着外面。 “稍后我就会把曲谱送上。”郑莞道。 云鹰也没答话,过了一会才道:“你不该答应云管家的要求。” 郑莞想起云管家赐药之事,他救了弟弟一命,她自会做牛马以报,此刻听闻云鹰言语,心想:你不救便不救,却又为何来说她不许要别人来救,要不是云管家之药,恐怕云白早已随娘亲而去,只是当下她也不想与云鹰去急论,权当未听见。 只不曾想云鹰居然又道:“那人可是说公平交易,他救的可是命,你还他什么呢?” 郑莞有些烦躁,随口一答:“自会还他一命。”这句话说到一半,声音便小了下去,她心中一寒,这云鹰话中的意思像是在说云管家会要她小命似的,可又转念一想,要她命干吗,大抵只是将这一辈子付予云管家差遣,这时忽然想起那日初见云管家时他那如鹰的目光以及他房中的冷意,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她回身去看庆上安详的云白,顿时觉得不管云管家如何差遣好,要她做什么,那都值得。 “她若是要打小丫鬟,何须找你!”云鹰的话语自是当头如冬日冷水落下。 郑莞皱了眉头,他虽然不喜欢云鹰,但是云鹰之人话语不多,但所说之话绝非毫无意义,而且若不是这事有蹊跷,云鹰觉不会多废唇舌。但她思来想去,也不以想出云管家的目的,见云鹰一脸平静,料定他不会告之于她,于是道:“只要在云白能健康成人,还命就还命吧……”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却见轻松,倒像是放下了心中的重担。 他轻微叹息。 他的叹息郑莞让觉着有暖暖的关怀之意,她睁大眼睛望去,他神情依旧,眸中清明无他,他轻轻道:“早日离开吧。” 郑莞垂下头去,心想:“我心中何曾不想离去,只是今日离去,恐怕明日但是死日,世道艰辛,以前和娘亲一起也才勉强度日,何况现在,她如何能养活弟弟,她必须先依附着鹤云山庄,只有先存活下去,他日方能图谋。”她望着那洁白的衣角,无奈道:“饶是您为上人,也不知世人疾苦吧。” 只见他眼中微微诡异,欲言却又止歇。 郑莞见他不语,便道:“乐氏曲之孤本,并未带在身边,而是藏在我和娘亲以前住的小屋之中,云二叔想要孤本,我便告之所藏具体位置,还烦劳自行去取,若云二叔得曲谱便可,莞儿倒还记得清楚,可写下给云二叔。” 云鹰眼神扫过案台上的纸张。 郑莞知他意思,他只要曲谱得可,当下便去写了出来。上几月,蓝玉儿也教会了她认字、写字,她也练过几日字,此刻字体幼稚,倒也工整,她答应了要给云鹰那曲谱,此刻云鹰便只要她写下便可,倒也让她额外有些欢喜,毕竟那是母亲祖上传下之物,但为实现自己的言语,便将曲谱所有写下,连带着那首乐氏曲谱的开篇小诗以及署名,然后默下曲谱。 过不多时,便已写好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便交给了云鹰。 云鹰见了之后,只低低呢喃着:“无涯。”那正是那小诗的署名。然后那白纸便在它手中焚化成灰。 郑莞依稀觉得这一场景有些熟悉,猛然想起梦中之事,心中忽然有些慌乱,她对着云鹰道:“莞儿的字写便不好,云二叔可否写几个字让莞儿瞧瞧,也好多学学。”她心中是想瞧瞧云鹰的笔迹。 她问完之后又觉得无趣,云鹰定是不会答应。果不其然,他云淡风情的似乎没有听到,径自站立了一会,道:“莫要太看低了这山庄里的所有人,你认为你赢了,其实你输了。” 郑莞不些不解,茫然看着云鹰。 云鹰却已移步门外。 刘妈随后便走了近来,问道:“你们谈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到。” 郑莞一怔,随即又明白了,云鹰定是用了什么法子,就像他吹箫的时候,园子外面听不见一样。 刘妈见郑莞不答,也不再问了,拿着手上的碗弱递了过来,忽又觉得粥已经冷了,又缩了回去,道:“我去热热。” 郑莞也不等他缩回,便将粥拿了过来,三两下的喝下了。刚喝完,就听见床上云白的哭声。 刘妈立刻走了过去,将孩子抱了起来,嘴里哼哼小曲,云白不哭了一会,没多久又开始哭了,刘妈有些无奈道:“小少爷似乎很爱哭,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郑莞将碗放到一边,要去抱云白。 刘妈小心地将孩子递了过来,嘱咐着要小心。 孩子在手上,很轻,这是郑莞第一个感觉,然后是很软,她望着那哭很通红的小脸蛋,心中开始有一股喜悦,毕竟云白现在很有生机,然后又有些伤心,要是娘亲也在那该多好,一想到此处,忽然觉得或许云白这样哭也是因为伤心了,一出生便见不到娘亲,比她还不如,至少她对娘亲还有个印象。她将脸凑过去轻轻贴着云白的小脸,似的在安慰地道:“小白云,以后还有姐姐,姐姐会保护你一辈子。” 云白听了这话,忽然安静了下来,两只乌黑的眼睛望着郑莞。 郑莞开心地对刘妈道:“弟弟不哭了。”却见刘妈眼圈通红,刘妈也是想到了蓝玉儿,这样一对美好的儿女,若是蓝玉儿在定是非常幸福。 刘妈见郑莞正望着自己,怕自己和难受引起这孩子的悲伤,于是转了转身,忙找了个话题道:“莞儿,谢谢你救了我的命。”刘妈虽然是下人,但在莞儿面前她却不觉自己是下人,是以她也不称小姐,只是像个长辈一样叫着莞儿,就算救了自己的命,也只是想感谢她,好好待她,却未曾想将郑莞放在主人的地位,因为她从未感觉到郑莞身上那种临驾在他人之人气息;而在云白身上,她却觉得自己是个下人,因为他出生注定了就是云家的少爷。 郑莞道:“刘妈妈,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弟弟和我以后还是要您多多费心了。” 刘妈嗯了一声,不住地点头。 郑莞虽然没有看见,却依然知道她定是泪满面。 稍后,她又问:“刘妈妈,这两天山庄有发生何事不?” 刘妈道:“昨日,你昏过去之后,是庄主抱你去了云中楼,看了大夫。昨日下午,云二爷和小少爷都去了宗堂,说是入了宗谱,后来小少爷就被二爷带回来了。晚上,二爷去了云中楼将你抱回来了,别的也没什么事情,几位夫人也都很安静,特别是大夫人,我想她定是会非常恼怒的,可什么也没说。” 郑莞想大夫人的事好理解,昨日堂上之事,云翔已经发话了,大夫人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云翔、云鹰这二人的行事倒让她大为不解。 这时刘妈脸色有些为难,她道:“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郑莞道:“说吧。” 刘妈道:“莞儿你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得吓人,云二爷一直守着你,我在房外也不敢进去。我只记得你不停喊着什么‘旦夕’。” 昨日昏倒之后,她倒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只感觉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后还是有些累。至于什么‘旦夕’,她完全没有印象,她又问道:“我还有什么异常嘛?” 刘妈道:“别的也没什么,我在房外也没呆很久,就去照看小少爷了,只是云二爷一直守着你,就在你醒前不久才离开的。” 听着刘妈的话,郑莞有一种感觉,云鹰此人漠然,或许他照看自己是为了乐氏曲谱,但是这一丝照看却还是让她心生对他的一种新的认识,他定不是全然绝情之人,要不然只需将她留给刘妈照看便可。一想到此处,她又升起另外一种可能,如果他就是那绝情的人,那他照看自己是原因是何在?当时他还没有得到欲求的乐氏曲谱,刘妈说自己回来之时脸色苍白,难道当时自己发生了什么,他不照看自己或许他就得不到乐氏曲谱?这一番推理,她吓了一跳,难道当时自己有命之忧不成?随后又把这一种想法驱逐去脑袋,自己现在完好无损了,哪能有什么命之忧?她宁愿去相信云鹰此人心中还是有一丝良了,因为这一丝良会带给她许多希望,能等到云二爷的关照,那即使他走了之后,她与弟弟在山庄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或许可以让他收自己或者弟弟为徒,她又为这一丝想法苦笑,她是否将他想得太好了?尽管在心里否定了千遍万遍,可是如果能成为他的徒弟,那以后的生活将会一片平坦,想到此处,她不禁想要去问问,虽然明白他的回答十有八九会是否定的,但她还是不想放弃,因为她想赌,赌她心中生起的那一丝对他的好感,赌他照看自己的真正原因。 但看天气已晚,郑莞道:“刘妈,今晚我就睡在这儿,你睡隔壁吧?” 刘妈大吃了一惊道:“隔壁是二爷的屋子。昨天来的时候,园子里就一间屋子收拾好的,二爷就将你抱进去了,我后来收拾了这屋子,将小少爷安排在这儿的,又去的未名楼随意收拾了些东西过来。” 郑莞微微一喜,心中又为自己的想法添上几分可能。她道:“那今晚我们就在这屋睡,刘妈你也拿个被褥一起睡。” 刘妈见郑莞这么说,也没有嫌弃自己的意思,当下便去准备被褥了。 刘妈准备了床铺,边准备边说道:“莞儿,我见你的衣服都比较旧了,哪日同庄主讲声给做几套新的。” 郑莞心想那些衣服大多是母亲用以前的衣服改制的,虽然不新,却有母亲的心意,能穿的话她只舍不得丢弃。况且她也不愿为这种事情去见云翔,但嘴上她还是应道:“再看看”。随后便叉开话题,问道:“云管家是怎样的人?” 刘妈想了想,道:“说不出。”又道:“我十岁来的山庄,见过那云管家,比现在年经了一些,不过三十多年过去了,也没见他老了多少。他虽是鹤云山庄的管家,不过一般不出门,据说管家手中有祖宗传下的玉佩,那老老太爷,就是那位与公主成亲,建立鹤云山庄的祖宗传下的,说是谁拿着那块玉佩就是鹤云山庄的管家。管家隔几年会下山一次,说是去寻找接班人。不过庄里流传着一件奇异的事情,每一代管家去逝之后,次日便会有人拿着玉佩上山庄,然后那个人就成为了新的管家。不过云管家不太管事,大多山庄的事情都由二管家来管理,不过庄里的人都很敬畏他,就连庄主也是。他一般就住在那小树木里,也不太与人接触,会一些医术,这我倒是见过,那还是二十年前了,是老庄主的一个徒弟,那时行走江湖,受了重伤,口都破了一个大洞,送到云管家那儿,第二天出来了时候,身上的伤就好了七八,三天后就跟没事人一样,真叫人不信也不行。不过云管家一般不给人治病,不过庄里的下人都觉得云管家医术了得,说不定会什么法术之类的,就像云二爷一样,说不定也是什么仙人。庄里与云管家最相熟的就是钱大夫,钱大夫经常去找云管家研究药理。那日我叫你去找云管家,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 郑莞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老太爷的那个徒弟后来怎样了?” “后来?”刘妈道:“后来我没见着他了,他们闯荡江湖的,估计就离开了。” 郑莞又问:“庄中还有没流传云管家的什么事?” 刘妈诡异地看着郑莞,问道:“莞儿,是不有什么事啊?” 郑莞忙道:“不是,我就是有些好奇而已。” “别的也没什么了。” 郑莞为不引起刘妈的注意,连忙换了一个话题,“小竹有消息吗?” 刘妈背过身去将被褥铺好,道:“我听一个相熟的下人说,她老家来信,说是家中有事,她连夜向大夫人告明回家去了。” 郑莞稍稍有些放心,可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时云白醒了,哭闹了几声,等到哄完了云白,这一丝感觉又消失了,只问道:“刘妈,鹤云山庄的下人有机会出庄么?” 刘妈答道:“只要到了五十岁,便可出山庄,不过大多岁人都时少时进山庄的,进了山庄的哪个不是家里有苦呢,等到了五十岁,那个所谓的家又还剩什么呢?所以很多人也会在山庄里留着,东苑那一片房舍就是给年迈的下人住的,他们做些轻松了工作,山庄养着他们。不过你也知道,我有个儿子,在外为山庄做事,我想等我到了五十岁,就离开这,找个地方,让儿子养着我。”刘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是明显的希冀还有淡淡的幸福。 郑莞又问:“那你还有多久呢?” 刘妈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大半,道:“我十岁入山庄,已有三十二处了,还有八年。”说到这里,她看了看郑莞,然后道:“到时候,莞儿就和我一块离开吧。” 郑莞倒是没有想到刘妈会这么说,但见她眼中真挚,心中一暖,从她那微不可察的一丝担忧,她知道刘妈定是想到了等她离开之后就留下她们姐弟了,心中不舍;又担心她们姐弟因同样地不舍而加以挽留,而这一丝挽留却会让她为难,所以她干脆叫上郑莞一起走。不管怎样,刘妈还是个心地柔软温驯的妇人。不过八年时间,谁又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虽然心中这样想,但她也是期待有一天能够离开,于是道:“那好啊。” 刘好听了这样的话,微微放心。然后出门去打水,洗漱之后,便与郑莞两人也睡了去。 郑莞虽然睡了一天,但还是觉得累,很快也便沉睡了过去 第十章 此中玄机存多少在线阅读 第十章 此中玄机存多少 - 第十一章 一念既生伴此生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十一章 一念既生伴此生 次日是正月初三,庄中自是喜气依旧,还叫了戏班来庄中唱演,一派闹腾腾的。 外面愈加的热闹,这沉香园中却愈发的冷清。沉香园是在鹤云山庄的主山庄的一角。 日上三竿,郑莞有迷离中猛然醒来,身边空空,她大呼刘妈。 刘妈急忙从屋外进来,手中还抱着云白。 郑莞这才稍稍安心,刚刚初醒的那一刹那见云白不在身边真的吓了她一跳。 刘妈道:“我见你睡得熟,就没叫你了。” 郑莞点点头,心想以后定不能这般贪睡了,不过也不知为何,还是感觉身体很沉,有些无力。 刘妈又道:“钱大夫明天会过来给小少爷诊脉,不如你也看看,我总觉得你的气色不是很好。” 郑莞自己穿好了衣服,道了声:“也好。”然后又问了句“云二叔在哪呢?” 刘妈道:“和人在外面说话。”她见郑莞似乎有些疑惑,又补充道:“就是上次闯山庄的五个为首的人,上次之后,二爷就让他们住在山庄里,今天早晨大早就来了,一直在前园里等着二爷,二爷刚过去不久。” 那日闯庄之事,云鹰一言退歹人的事迹在庄中传得人人皆知,郑莞也有所闻,看样子那五人对云鹰很是忌惮,不然不会对云鹰如此敬重,也不会言听计从,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云鹰很厉害,这一点又坚定了她心中要让云鹰收自己或云白为徒的欲望更加强烈。只是却是担忧云鹰的态度,那一句“别无其他”此刻在她脑中盘旋,虽然觉得他并非那般无情,可是他究竟是怎样的人,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 正是思索间,却见云鹰从门前经过,便急忙追去。 云鹰径自入了房间,郑莞敲向那房门。 门中无人应。 郑莞再敲,依旧宁静。 一连三次,云鹰依旧没有动静。 郑莞未免云鹰厌烦,便在房外等候。 直至日影西斜,云鹰才走了出来,正眼也未瞧郑莞一眼,他轻轻一跃,便跃上了房顶,跳望着落日。 郑莞见他不理睬自己,心中有些失落,对于自己的想法有此打退堂鼓,但又是不甘心,凡事总要试过之后才知道,就算被拒绝也需要知道理由,她于是道:“云二叔,郑莞有事相……”她本想说相求,但忽又想起对待云鹰此人,不能用求的,与此人相交,讲求的也是交易,一事换一事,就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云鹰也是以回报诱之,现下要说服他也必须有足够的诱惑。于是她道:“云二叔,我希望你能收我与我弟弟为徒。” 云鹰是惯例的平静。 郑莞又道:“云白眉清目秀、双目有神,定是聪慧之子,想来也不会辱没了云二叔,只要云二叔能够收他为徒,他定会尊你一生,敬你一生,将此生对用来孝敬您……” 郑莞还想再说,云鹰却道:“你又何以知道他的心意?” 郑莞愕然,的确,她所许诺的都是一片虚无,于是道:“若云二叔能收云白为徒,莞儿此生随二叔使唤。” 云鹰轻笑,语中似有不屑,“使唤,你又能做些什么?首先、你之命已欠于他人,其次,你凭何说能为我做些什么?你既知我,便知收徒一事绝无可能,况我已与你言明,与云白只一名份,别无其他,难道你要做那食言的宵小之辈?” 他话中决绝之意分外明显,但郑莞却不想放弃,可心中却已词穷,他说得明白,就连言辞上也容不得她有反驳,她只微微声小,道:“既然不能收云白为徒,便收我为徒吧,莞儿此生定能,定能护佑您一生。” 云鹰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他忽又长笑,道:“我如何能信你?” 此话却让郑莞升起一丝希望,是否让他相信有可能,她于是道:“郑莞可对天盟誓,若违……” 她举起右手想要指天说誓,但却被云鹰长袖一挥,虚空而生的一道力量按了下去,只听他道:“我不喜心计深沉的徙儿。” 郑莞明白,他说得心计深沉是在说她,她解释道:“我,我所做只想能留云白在身边。” 云鹰道:“你初一葬母,是为了阻云白被大夫人收入房中,你堂上言辞凿凿,是为引我之注意,你弹奏《长恨曲》是为与我交易,你与我交易之物不仅是乐氏曲谱,更是那弹奏乐氏曲谱之人,因为你知普天之下,能不为乐氏曲谱所惑之人少之又少。你一步一步至此,尽显聪明,却算不到我不喜心计深沉之辈,你愈聪明,我却愈加厌恶。只我不明白,当初你为何不以收徒之事为要求?说不定……” “说不定你会收我为徒?”郑莞冷笑一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作为之后有这般高深的理由,她盯着云鹰,心想,你既有不明白之处,可曾想过你之所以不明白正是因为事情始末本就不是这样,是你太自傲,不会想出自己所想有所错误。但此时此刻,郑莞也不想再为自己解释,骄傲如他,一旦认定了如何能改,不过徒费唇舌罢了。但是她却不能让弟弟因为他对好的误会而丧失机会,于是她道:“只是我不知乐式曲谱对你如此重要。我所做只是我的想法,但我弟弟云白确是可造之材,还请云二叔多多考虑。” “你既说是为了留你弟在身边,你可知,若是我收了云白为徒,我便会带他离开你,此生再相见日。” 郑莞听他如此说,垂下了头,与弟弟分离她是万般不愿,但是云鹰此人却绝非心术不正之歹人,跟着这位有上能的人,此后前途定比在自己身边要好得多,在自己身边,她或许也基本的安稳也不能保证。思虑此处,她便下了决心,只要弟弟能好,那就让留自己一人也无所谓。她抬起双眸,正准备心中的决定说出,却听闻他道:“只可惜,我派一生只收一徒,师徒相佑长生,山海为证,而我早已收下命定的徒儿。” 云鹰字字如刀般落在郑莞心上,师父,那应该是一个想到依赖、相互关怀,能够相互理解一辈子的关系,他,于她来讲,绝无可能。这一生,她只能靠自己,只是这一切对她来说,真的太难了,她不禁身体颤抖,她望着那高高在人的上人,是他让自己清醒过来了,她眼中是愤怒的,愤怒自己原来还是太软弱,还是想着找个依靠,所以将他想得如自己理想的那般她,她只是还不能接受这世上已经无人能让她去依靠了,而她再也没有去幻想的资格。但是她不明白,为何他要如此麻烦地拒绝自己,冷漠如他,只需道一句便可,于是她问:“你既已不可能收徒,言语间却有为何给我希望,为何如此戏弄于我?” 云鹰未答。 郑莞知晓他此番不会再说话了,心中半怒,脑中升起一道执念: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今日之事。随后便再不去看他,黯淡离去。她未看见有一刹那,那个绝世的白衣,回转头来看着她,眼中有一丝迷茫,轻启唇角,若有若无的字语“斩断尘缘……”在空中散乱。 郑莞回到房中,见刘妈正哄着云白睡觉,见她进来,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她便坐到桌面闷闷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刘妈过来,见她没吃多少,问道:“你今日一天没有吃饭,怎不多吃一点。我今天看你站在二爷门前,也不敢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郑莞低头又扒了几口饭,心中实在不想言语,只道了一句:“刘妈妈,没事的。” 说完,又拼命去扒饭,她一定要吃饱,才有力气去面对以后。 刘妈看着,心中知道郑莞心中有事,但这孩子不说自己也没有办法让她说,其实就算她说出来,恐怕自己也帮不了,也只能暗暗叹气。片刻之后,郑莞吃完了饭,她对刘妈道:“我想再去未名楼看看。” 刘妈见天色已晚,便劝道:“明天去吧,再说你对山庄也不熟悉。” 郑莞坚持道:“我大致知道方向,也可以问人的。趁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我早去早回。” 其实郑莞没有必要对刘妈说自己要去哪里,通过云鹰一事,她明白今后她可以依靠的就只有自己,所以她不可以太过依赖别人,这也就意味着她从此之后不可以太过相信他人。刘妈帮了自己,这份大恩她会记得,但是要对她推心置腹,她不能,刘妈毕竟曾是大夫人的人,她不能让自己和弟弟的未来出现一丝危险,所以他会对刘妈她,但是却不能同她像家人一样相处,所以她会告诉刘妈她会去哪,却不会告诉刘妈他要去做什么。 郑莞凭着对山庄建筑的大致猜测,便找到了未名楼的位置。鹤云山庄东、西各一苑是一般下人的住所,而自己和娘亲以前住的只是在西苑边上的一处小院落,东、西苑是山庄的外院,她现在所居住的沉香园是内院,内院庄主以及夫人、少爷、小姐们的居所。 郑莞找到那小院落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的。她推开院门,里面一片静谧。房中的摆设简陋,却一一都在,唯一少的就是先前住在这里的人。郑莞抚着这儿的东西,往日与娘亲之事历历在目,顿时悲痛丛生,忍不住恸哭起来。 哭到最后,渐渐觉得有些累了,才稍稍平静了些心情,此刻,屋外却响起了脚步之声,郑莞心中疑虑,此刻有谁会来,急忙躲到了内屋里面。只听那人进了屋内,听脚步又要进到内屋,郑莞连忙躲到床底下,只见那人穿一双不大素色布鞋,长衫衣末来回摇晃,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过不多时,却又闻到院外的脚步之声,郑莞心中疑虑更多,这么多人来这院落做甚,还来不急多想,便见到一脸苍白的俊秀脸庞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人不过十来岁,眼眸之中还有惊讶,接着那人也便钻进了床底。 那人见到郑莞,眼中只惊讶一闪,然后气定神闲的似乎此刻出现在这本就是合理之事,也不管郑莞此刻也躲在旁边。 郑莞却忍不住,正欲开口询问此人,便见那人伸手来捂自己的嘴,她想躲开,却因趴在床倒行动不便,就严严实实地被捂上了,那人手腹温暖,隐隐有一股墨香。 郑莞气愤地抬眼望去,只见那人手指抵在嘴前做了个嘘声的的姿势,郑莞眼见那人的脚步进了内屋,也便只好先忍下心中疑惑,只是那人始终未将手拿开,眼睛盯着那外面的一双脚,此刻,郑莞也不敢再动,唯恐被外面的人发现。那人一双小脚,穿的是锈着淡雅花色的长靴,素白长裙边角如云,来人定是个女的,看来在山庄中的身份不会低,想来想去也只有三位夫人。 只是这一切却更令郑莞不解,忽却听闻门外声音道:“奚玉来得可早啊……” 一听些音,却是那鹤云山庄的云翔。 接着那又听到那女声:“见过庄主,奚玉不过是想早日找到那东西,好早日达成心愿。” 听声音,却是那三夫人秦氏,听他们所讲,却是要找东西,可她们究竟要找的是何东西,为什么为在这儿找? 三夫人又道:“那日,刘妈来收拾衣物,我已经查过她并未带走,不知那女娃身上?” 云翔冷冷道:“没有。” 三夫人声音委婉,语中娇媚,她道:“这东西可能贴身收藏,庄主可曾仔细检查过,可不许骗我啊?” 云翔声音有些缓和:“那日我抱她回去,自是里外找过。夫人不必担心,我自是不会委屈了夫人,他日我可还盼望着与夫人成就神仙美眷呢。” 三夫人银铃而笑,道:“只要庄主能念着奚玉还有霜儿就好。” 云翔有些不耐烦,问道:“这房中可都找过了?” 三夫人收起的笑容,语中有些严肃,道:“昨晚便全部找过了,只是不曾找到,会不会没有带到山上来?” “不可能,此番他们上山,可就是为了长居于此,定会带上那物,况且我在她们山下房子里搜过,并没有找到,那物定是有山庄无疑,她们来后,并未到别处去过,恐怕藏在这院中某处。” “会不会让郑莞拿去与云管家了,我听说云管家将最后一粒神仙丸给了她。” 云翔立马否定道:“不会,那老家伙所求不是那物?” 空气中立刻又安静了下来,房中只剩下翻找东西的声音。 从他们的言语中,郑莞知道他们所找的东西定是与自己和娘亲有关,那日云翔抱自己回去,却是为的找那东西,难道云鹰将自己接回去也是为那东西,可又觉得不对,云鹰若是知道那东西,凭他的为人,定不会不问自取,但此刻的重点是,他们寻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而且他们如何得知这东西是在她和娘亲处?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似是有了点眉目,这时,三夫人问道:“二叔怎么说?”她语中小心翼翼。 云翔冷哼一声,道:“都说一人得道,**犬升天,他本不念兄弟情谊,说是门派之规,其所学不传入世。” 三夫人低声道:“二叔过几日就要走了,这……” 云翔未等她说完,便道:“放心,就算没有他,我也自有办法。” “是云管家?” 云翔轻轻一笑,“奚玉冰雪聪明。年后,我会下山给那老家伙找些东西。” 听到这儿,郑莞有些明白了,云翔见云鹰习得上能,心中甚欢,但想求云鹰教他,但云鹰却以门派之规拒绝,然后云翔可能得知云管家也能帮其达成目的,便和云管家达成某种协议。或许他们现在寻找的东西便是云管家想要,想到这儿,郑莞心中有了计较。 云翔和三夫人还在寻找着,郑莞和那人躲在床底,见他们找个没停,心中都是有些焦急,若是被他们发现可不是什么好事。但上此时,云翔道:“算了,估计是找不到了,只好以后问问那郑莞。” 三夫人道:“那丫头可是鬼灵呢,指不定会告诉你呢?” 云翔却道:“我自有办法。现在她是初生牛犊,什么都不怕,长大些懂得事多了,自会有她怕的,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既是定不主意不找了,云翔和三夫人便很快离去。 郑莞和那人躲在床底,等了很久也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郑莞这才推开那人的手,首先趴出了床底,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从容趴出,拍了拍身上灰尘,道:“我叫云袖” 郑莞定睛望去,那人容貌清秀,气质闲雅,眉目淡定,只是那苍白脸庞、消瘦身形映衬着了一股孱弱之味,兼带他身上一股似有似无的书卷墨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文弱书生。郑莞依稀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却并非近日所见,看这人年纪不过十来岁,衣着朴素,也不是山庄的少爷们,始终想不起是在哪能儿见过,便摇了摇头,又问:“你来这做什么?也是来找东西?” 那人淡淡一笑,从怀中掏出一物,道:“我是来放东西的。” 郑莞望着他手上之物,却是娘亲丢失了那一只耳环,心中忽然想起那人正是当日自己去帮母亲找耳环之时撞倒了那人,那时自己心神恍惚,也未仔细去看那人,是以现下再见只觉得眼熟。她接过耳环,心中却疑,他如何知道这耳环是母亲的,耳环又是如何到这人手里,他既是知道耳环是母亲的,为何现下来还,而且这耳环却不还给她,却是要放到这旧居里来。 月光洒在他身上,晕开一阵淡淡的光晕,显得格外他清朗,仿佛是知道她的疑惑,他道:“那日见你之后,我路过紫云楼,听见你在问丫鬟并描述耳环的样式,知道你是在找母亲的耳环。后来一次我在紫云楼中,见到这只耳环来夹在盆栽的斜枝上,便取下来了。我之所以当时未还你,是因为不知道你住在何处,也不想去打听,后来便一直搁置了。而后要还你是因为听闻你母亲过逝,想来此物再归还也不妥。我不当面还你是因为当日你在宗堂之上太过招眼,我不想招惹你,所以来这旧居,料想某日你回来或许便能看见。” 他一席话道尽了郑莞的疑惑,可是郑莞却始终觉得有点担心,担心他是否另有企图。只听他笑道:“我不想见你,更多原因便是恐怕我解答你的疑惑之后又见你更多疑惑。你是聪明之人,莫要自扰,有些事本没有那么复杂。” 郑莞抬眼去望他,只见他嘴角噙笑,面色温和,她忽然觉得似有和风吹过,夹带着一阵桂花的香气,甜甜的,柔柔的;他的眼睛里一派清明,如蓝天纯净,散发着比朗月还要明亮的光辉,仿若可以照开前途的黑暗,他只穿一身布长衫,却难掩他自然而就的光彩。 郑莞望得有些痴了,心中直觉他定不是常人,也不会图谋不轨之人,便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云袖,我父亲是老庄主的义子,庄主可以说是我的大伯,只不过我现在没有资格这样叫他而已。”他的话语似有淡淡的辛酸,但他说话的语气却依旧淡定。 郑莞知道他的身份恐怕也有一段心酸之事,于是也不再去细问。眼见时辰已经不早了,便与云袖分道而去。直待回了沉香园,才想起竟还未向云袖道谢,不管实际中他是否还有别的目的,起码就归还耳环一事郑莞还是应当谢他的 第十一章 一念既生伴此生在线阅读 第十一章 一念既生伴此生 - 第十二章 天涯处处沦落人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十二章 天涯处处沦落人 郑莞回了沉香园,刘妈还在房中等着她,见她回来,也没多问,只打了水给郑莞洗并嘱咐道:“我知道你与小少爷分不开,你们就同在一屋睡,我在隔壁收拾了屋子,就睡那,晚上有事就叫我。” 郑莞对刘妈的安排很满意,道:“谢谢刘妈。” 刘妈笑着去抚郑莞的头,有点宠腻道:“傻孩子,早点睡吧。”随即便出了房门。 郑莞熄灭了灯,靠着云白小小的身体,听着那安稳的呼吸之声,觉得有点定心,她想着今晚听到的云翔和三夫人的对话,心想:云翔那日对自己所求皆是应允,恐怕也就是为了那东西,只是他是何时知道那东西的?如果她所猜没有错的话,云翔便是为了蓝家的传家玉,蓝家传家之宝有两物,一便是乐氏曲谱,其二便是半块传家蓝田玉。这块蓝田玉乃是蓝家祖先结识的一位景氏友人所有,当年那位景氏将玉放在蓝家,说是要去办一件大事,办完之后来取回,若是回不来,便将此玉赠给蓝家。后来,那位友人未归,蓝家祖先便将此玉作为传家之玉,希望有朝一日那位友人的后代能够将其取回。此玉郑莞见过,其中一面雕刻着繁杂的图文,一面光滑如镜,蓝家祖先留言道:“景氏后人手中便有另一块模样类似的玉,两者镜面相叠可合一,双面图纹成连贯。”其玉见不得有多少明贵,而云翔却如此在意,更有可能是云管家所要之物,她有些不明白,只是此物乃是要交回到景家后人的手中,断不可以被他们拿走,还好那物现在藏到隐敝之所,他们找不到,况且他们一时间也不会去找了,不过总有一日他们还是会问她拿,到那时之前她定到想出法子来。其实她现在觉得鹤云山庄中有很多麻烦事情将自己卷了进去,她很想就此离开,可是离开后却会又能更多的问题,首先是她保护不了云白,其次,对于云管家的恩情,她还没有报。不管云管家对她有什么目的,只要不危及到云白,她都可以去做,就算是要她的命也可以,不管此事必须等到云白成年之后,不然她宁可让自己成为背信弃义之人,也要保住自己的命,因为她若是去了,云白就会成为没有依靠的孤孩。 郑莞一夜思虑太多,入眠不深,又心中惦念要早些起身,是以次日郑莞第二日太阳初起便起身了。刘妈也已经起来准备早饭,鹤云山庄的主园各院之中,每个院落都有自己的小厨房,每日、每月可定额分配到一些食材,自己开小灶。虽然先前云鹰住着的时候不食人间烟火,可大厨房的伙计也不敢怠慢了,每日依旧送着,这倒是便宜了郑莞他们,大厨房送来给云二爷的食材可都是最好的。 刚用了早饭不久,钱大人便来了,给云白把了脉,和颜悦色的说着没什么大碍,小少爷是早产,身子比一般孩子弱些,只要好好调理便能和一般孩子一样健康。 郑莞听了倒是放心了不少。 钱大夫后在刘妈的要求下为郑莞把了脉,然后说道:“郑莞也没什么大碍,就是神气有些不通,神不好,可以吃点安神的药。” 钱大夫临走前,叫郑莞稍后自行去取药,又嘱咐着她好好照顾云白。 刘妈一听这话,脸上倒有些挂不住了,等到钱大夫走后,碎了一口道:“真是狗仗人势的家伙。”然后又对郑莞道:“以前听说哪院的小姐、少爷生病了,那天天跑去看着,每日煎好了药送上去,现在倒是欺负我们这儿了。” 郑莞笑了笑,道:“这山庄就钱大夫一人是能挡一面的大夫,自然有他忙的,也不能怪人家。” 刘妈又嘟囔了一句:“他不是收了几个小学徙么。” 郑莞不再答语,问了别个问题,“你知道云袖么?” 刘妈脸色一颤,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可得离他远点。” 郑莞疑惑问道:“只是昨天出门的时候听人说到什么云袖少爷,我想着这山庄中的少爷我大多见过,却不知还有个云袖,就随便问问。” 刘妈舒了一口气道:“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过他命硬,克人的。他父亲的老庄主收的义子,按着山庄的规矩,义子三代可入宗谱,因为那孩子是个克人的命,所以庄主就将他的存在半抹了去。” 郑莞一听,想起以前见过镇上的人请大仙,说是一家的女儿招了鬼怪,就将那女子绑起来作法,那时大白天的中午太阳猛晒,折腾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那女子身体受不了就没了,而那大仙见事情不妙早就逃跑了,这样想来这一类说法恐怕都是乱扯淡的,此刻听刘妈讲来,她便不屑道:“什么克人的,怕是胡说的吧?” 刘妈连忙道二声“百无禁忌”,然后对着郑莞道:“这可不是胡说,是千丈山普渡寺的清音高僧所说。云袖出生后不久,他母亲就染疾死了,而他父亲在一次下山途中,遇上歹人也死了。后来一年,山庄里发生的瘟疫,所有染病的人都被隔离了,而他不幸也传染了,没办法,大夫也摇头了,就连着下人一起被隔离在东苑任其自生自灭,一个月后,看着东苑的人都差不多了,为了彻底消灭瘟疫,庄主下令将东苑全部烧毁,那时的大火烧得噼里啪啦的,沾着腐尸的气味,令人作呕,可最后云袖少爷却从火堆里爬了出来。经大夫诊治,病情倒是完全好了。再后来为了超渡亡灵,庄主便请了千丈山普渡寺的清音高僧来作法讼经,后来清音高僧见着云袖便说了他命不好,具体怎么说的不清楚,大概就是说云袖的命太硬,凡是有人与他亲近,都会被他克死。当时众人一联想起他父母的死,又想到瘟疫,再加上说这话的名望颇高的清音高僧,顿时便信了大半。再后来就没有人愿意去伺候云袖少爷,而庄主为了宗家的名誉,便将他从宗谱中以少夭记下,但山庄对其照顾还是正常的,从那之后,不大有人愿意接近云袖少爷,倒后来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还好云袖少爷懂事,也没有计较这些,这些年也是一个人过的。”刘妈话到最后,又看了郑莞一眼,叹道:“当初云袖少爷也染疾的时候也就五岁的样子。” 郑莞一听,她自有一股愤怒,什么克人的,她偏不信,从刘妈的话语中,她只感觉那个云袖的可怜,父母早亡,还要被人如此说,在她看来只有不公正的待遇,要是当初染病的事去翔他自己的孩子,恐怕就算要隔离也会连着好好的大夫、下人一起隔离进去,不到死的那刻绝不放弃。此些种种不公对待,只因身份不同而已,却妄自将什么高僧的话语冠冕堂皇地做为挡箭牌。那所谓的高僧,也不好好去清修敲木鱼,只出来乱说话,祸害人一生。郑莞只听着刘妈说云袖的事情,便生起一种好感,大概便是诗中所说的“同是天涯沦落人”。 刘妈见她脸色不善,便说了些别的:“这两天小少爷乖了许多,也不哭闹的,我看她眼神总爱盯着你,怕是十分喜欢你这个姐姐呢。” 郑莞抱过云白,逗了他几下,他就咯咯笑了,心里甚是满意,不一会,就又睡着了,于是就问刘妈:“云白怎么总是睡觉呀?” 刘妈笑笑,心想,你这小丫头不也是爱睡觉么,但嘴里却道:“小孩子么,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 郑莞心想也是,然后将云白交给刘妈照顾,自己出门去找钱大夫取药。 刘妈知郑莞机灵,稍一指点便知道了云管家的所住的梅园。 郑莞找到梅园时,正从里面传来钱大夫的喝骂之声,她想着此刻也不方便进去,便在园外等着。梅园内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一些寻常的花草,还有一片不大的药圃,大约因为是冬天,只零星长着几棵药草,形势也不大见好。 园中屋内的骂声不绝于耳,钱大夫一直唱着独角戏。过不多时,郑莞却见遥遥走来一人,手中捧着见本书,一身布长衫,容貌清秀,正是那昨日所见的云袖。 郑莞望见他,想起昨晚还未向他道谢,便想等他走进些同他打个招呼,然后再道谢。谁知他一路走来,目光只看着前方。走到郑莞三小步之时,郑莞扯起一抹笑容对他,他却如同没有看见,径自从她身边经过。 郑莞心觉好笑,喊道:“云袖,你没看见我么?” 云袖回过神来,循声望向郑莞,眼中似有诧异旁边何时立了一个人。 郑莞问道:“你没有看见我吗?” 云袖摇头道:“没有。” 话话未毕,他却径直入了那梅园进了那吵闹的屋内,未几,便又出来,依旧捧着几要书,依旧似乎未看到郑莞,扬长而去。 郑莞有些讷然,这人个真是好生奇怪,眼中无物,感觉像是总在思考着什么似的。 此刻那梅园中又传来喝骂声:“你这笨蛋,连神农本草经都读不好,还学什么医,学了五年,还不如半路出出家的晦气子。 郑莞虽说未听到钱大夫说的晦气子是谁,但她猜定是说那云袖无疑,不觉间又凝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静静沉默。 良久之后,屋内那门开了,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五官端正,束发于顶,看上去颇有神,但眉目间却又显一股憨厚之态。 他看见郑莞,问道:“你是来找师父的吗?” 郑莞料想他定是刚刚被喝骂之人,只是眼下却无半分怨愤,说起话来语态温和,心中顿时有些好感,道:“我是来取药的。” 钱大夫似是听到了郑莞的声音,闷闷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将先前准备好的药给郑莞小姐。” 那声音一传出,少年便垂手对着屋门,容态显得十分恭敬。听到了钱大夫的吩咐,他便领着郑莞去了一旁的药房内,取出了绑好的两袋药,指着其中一袋道:“这是云白少爷的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婴孩喝不下药汁,便每次少喝点,多次喝,记得每次喝都放在热水中温好,小孩子不宜喝过冷的。”随后又指着另一袋道:“这是郑莞小姐您的药,同样三碗水煎一碗,每天一次喝上七天,小姐定能调好身体的。” 郑莞见他所说之话具细明白,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他虽垂目而对,语音恭敬,却也不似庄中的下人语中奴十足,不知是他对称呼她小姐心中有想法还是他本如此?郑莞提了药,又问道:“这儿可有药罐子可以借用,我那院中尚没有煎药的罐子?” 少年从排在一旁的墙角的药罐中拿了两只,递到了郑莞面前,道:“稍大一点的药罐可用来煎小少爷的药,小点的是小姐用,另外还请小姐小心,别摔碎了药罐伤手。” 郑莞见他拿了两只药罐,便问道此中区别。 少年答道:“药罐用久了,自也有了药,我挑的两只罐子刚好适合少爷和小姐使用。” 郑莞点了点头,心想这少爷还真是细心,她见那些药罐虽然放在角落,似乎有一段时间未用过了,但是上面却没有一点灰尘,想来是有人经常擦拭,这时想起少年的嘱托,忽然有些疑惑,问道:“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这药罐子?” 少年闻言,顿时有些脸红,说话也有些结巴,道:“自……自是……担心小姐。” 郑莞见他如此模样,心中倒也明了,不过却更加觉得难得,这世界会有多少人能对一只药罐子担心呢?能得一人如此相待,做药罐子也是值得。 “你叫什么?”郑莞问道。 那少爷微微一笑,笑容中是满满的幸福之意还有淡淡的骄傲,他并未说他的名字,而是这般回答:“师父唤我子实。” 郑莞两只手,只是不好拿上两只药罐子以及药,她试了几番,也未能全部拿上,期间她道:“那我也叫你子实,只是你莫要再叫什么小姐了” 子实摇了摇头,坚持道:“小姐就是小姐,这不能乱。”随即提上两只药罐,“我帮小姐送过去吧。” 郑莞微笑,默然接受了对方的好意,也未再去坚持称呼一事,她率先出了房门,走到钱大夫的屋外,道:“钱大夫,我向子实借了两只药罐,拿不回去,还劳子实帮我送回去了。” 钱大夫的声音传来,显然没有了怒意:“好,郑莞小姐走好。” 郑莞此时注意到,钱大夫也称自己为郑莞小姐,就在今天上午诊脉之时还不曾听他如此叫唤,这其中不知是何变故。 郑莞出了梅园,并未直接走在回那沉香园的道上,因为在此之前,她还未好好地在鹤云山庄逛过。 子实未说话,只在她身后默默跟着。 走了未久些,但听闻前面院墙之内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郑莞驻足而听,像是有许多人在一起打闹。 “那是前庄的较场了,每年正月初四,山庄都会举办一声竞斗,得了头筹,能得十两黄金的奖励。” 郑莞见前面有一假山,她便爬了上去。子实自始便提着两药罐处在旁边看着,口中倒是说着小心点的话语。 郑莞一眼望去,那墙内搭了一个台,台下围了好些人,台上两人正在打斗。武功好差她自是看不明白,且此处离得比较远,也看不清状况,但觉台下之下喝彩连连,想来定是极是彩的对决。她又爬了下来,眼中有了思考。 “山庄中的男孩在少时十二岁以前都可习武,资质好的会收编入护卫队加以培养。”子实道。 “那女孩呢?” 子实有些诧然,道:“这舞刀弄剑的,怕是不适合……”他这话语虽然说得比较低,但语气中却有淡淡的理所应当之感。 郑莞不去搭理。 后子实又道:“庄中的几位小姐倒是会和少爷一起在夫子处学习的,也会在洪教习那儿学武。” “小姐也可以去学武?” 子实顿了一顿,迟疑道:“学是可以,不过未听说哪位小姐在学。” 郑莞眉头一挑,心中定下一个主意,后又问:“庄中除了大小姐、二少爷、三小姐还有别的少爷小姐吗?” “还有三位表亲小姐、少爷,分别是孙喜孙小姐、尹越尹小姐、陶青陶少爷,孙小姐是大夫人的亲戚,另两位是二夫人的亲戚。” 郑莞却未曾听他提起云袖,便问道:“云袖少爷会去夫子那吗?他去梅园是做甚?” 此刻,郑莞在前转入了一处园子,远远便望见紫去楼的一角。 子实一直微垂的脑袋抬了起来,道:“那是紫云楼,是庄主或夫人宴请内亲宾客的地方。” 郑莞对他前几个问题的知无不答甚是习惯,却未料他此刻会回避了此问题,但他既然不想回答,她也只作罢,不会复问一次。 两人绕了后园的大半圈,子实总是一一介绍过去。最后到了沉香园外,子实停了下来,往里张望了一番,道:“这就是沉香园。”他的语气似是疑问,似是自言自语,而在他抬头处,正写着这园子的名字“沉香”。 郑莞故意慢了下来走到子实的旁边,然后道:“还烦劳帮我送进去了。” 子实进去之后,眼睛一直东张西望的,最后眼中有些失望之意。 “你是想见云二爷么?” 听言,子实立刻垂下的脑袋,像的做错了事的小孩,而他却已是十四五的少年,这番情景看来有些滑稽,却更显他纯朴憨厚。 郑莞知道这府中皆传云鹰仙姿飘渺,是以倒是有很多人想见一见这云二爷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而这沉香园的矮围墙之外,经常便有下人有攀爬偷看,他们却不知云鹰甚少出门,就是住在这园中的她也是没见到他几次。她在园起见到子实的模样便但猜想他也是想见见这云二爷,于是道:“云二爷气度清高,形貌卓卓,确如仙人。”郑莞为免子实心中失望,于是只言云鹰外貌,不提其情。 子实一听,眼中微微放光,随即又轻叹道:“我怕是见不着了。”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厨房,郑莞接过子实手中的药罐,道:“劳烦子实一路相送。” 子实轻轻一笑,刚刚惊鸿而现的郁色已然不见,他洒然道:“郑莞小姐客气了。”后又嘱咐了郑莞几句煎药的注意点。 郑莞注意到,他走时还四处顾看,怕是心中真的很想见见这云二爷,是以才会在欣然送自己回来,又频频为自己解惑。不过对于他,也不能忽略其真诚,这番送自己回来,却也有他真心帮忙的意思,到底哪番占了主要的席地,郑莞想起那憨厚的样子,更愿意相信后者 第十二章 天涯处处沦落人在线阅读 第十二章 天涯处处沦落人 - 第十三章 梦中命批指为何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十三章 梦中命批指为何 郑莞回了沉香园后,便在开始煎药,服了汤药之后,将云白的药汁又放进小盅里,将子实的嘱咐又对刘妈说了一遍。 做完一切,已快是黄昏。吃了晚饭,夜间寂静,正要睡觉的时候。门外刘妈却叫着她。 她开了门,刘妈道:“莞儿,园外那位莫小哥是云管家派来的,找你有事。” 郑莞透着月光,目光穿过那院落里的几树枝,终是在那园外见着一丝黑色侧影。 那影看上去不高,估计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不过听刘妈的称呼,却对方有些敬畏。郑莞点了点头,着刘妈好好照顾云白,披了件外衣,便向那背影走去。 “莫大哥,郑莞来了。”她冲那背影道,她觉那人定是比自已年长,又想到刘妈的敬意,是以以“大哥”称呼。 那侧影一身深色的长衫,几近融入夜中,微微一转,便见其正面,那是如月色苍白的脸庞,似玉在幽夜中散发着淡淡凉凉的莹光,但眉目间的一丝郁却格外明显。郑莞虽看不清仔细的五官,但觉那定是绝的却会透露十分的邪乎。他看了眼郑莞,道:“跟我走!”语中含着冰霜与傲意,仿若天生就是居高临下的上位者,那刻镂在骨子里的高傲怎么也掩盖不住,字语稀少却透露无遗。 只一眼,却让郑莞如裸身寒冬,寒意浸在心中散不去,更甚者,觉得仿若那心中的思想全部都被看个光。 那人率先走去,郑莞随即跟上,心中却震颤不止,下意识地离他远些。 他一路而去,是走向云管家所住的小树林。两次见到那小树林,不过几日之别,郑莞却觉得似乎过了很久,因为发生了的这些事情会永远刻镂在她骨子里,改变着她的一生。看到那依旧在黑暗中摇曳的灯火,忽然心生悲情,仿若那就是自己。 他停了下来,道:“跟好。” 他的话驱散了她心中的其他思绪,她深吸了一口气,踏着他走过的脚步入了那林子。 等到出了林子,郑莞依旧看到云管家的影子,他盘膝而坐,分毫不动。而那人面色不动,微闭双眼,便站在门外。郑莞想问她接下去要怎样,但又想到云管家的意图,心中稍稍有了退却,便将疑问压了下去,也站在门外等候,心中在思虑云管家的想法。只是百般思虑,也想不出个结果,冷风吹过,她不禁哆嗦了起来,却见面前的少年纹丝不动,心中不禁有些佩服,旋即又想,这也正常,他身上透露的寒意恐怕比这冷风还要冷。 正想着,那少年却骤然睁开的眼睛,郑莞随即吓了一跳,后又听到云管家的声音,“进来吧。” 郑莞立忙去推门,却见那少年闭起了双眼,依旧站在外面,她心中不解那少年怎不进来,却听闻云管家道:“把门关上。” 屋内的烛光大幅度地闪了几下,又平和了起来,屋内烛光融融,自是比外面暖了许多。 郑莞四顾了一番,见这屋内简陋,只一张桌子,几张椅子,连床也没有,那云管家正坐在一张蒲团上,蒲团便放在地上。 郑莞首先便跪下去,轻轻磕了一个头,道:“多谢云管家救命之恩,莞儿在此叩谢。” 云管家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炬,道:“与你之间只是公平交换,无需谢我。” 郑莞为他的目光一惊,又为他的话语不安,她道:“管家救命之恩,郑莞定会牛马相报。” 云管家看着郑莞道:“你过来。” 郑莞迟疑片刻,便起身走到云管家边上。 云管家拉她在身边坐下,语气柔和道:“你是个心思聪慧的孩子,自然不用我多说。你可知道我说什么?” 郑莞忽然觉得心中压迫得难受,后背也微微出汗,她结合前一句公平交换,心中云管家所说,大概就是我救了一命,自然是需要你一命来换,这与云鹰当时暗示自己的意思一样,原先她还无法完全接受,现在云管家所说却不得不站她胆颤,她微微抬头,瞥眼去看那云管家,那目光正对着自己,凛利无比。 她声音颤抖、干涩,道:“郑莞此命但由管家定夺,但是我弟云白年幼,还希望……” 话语未毕,云管家打断了她道:“你慧深种,我正缺一弟子。” 他说话间,抚着她的头,脸中满是爱怜。 她看着他满脸皱纹,眼中是和蔼,却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的话语,他的意思自是说想收自己为徒,可天下怎可能有这样的好事,或许在来鹤云山庄之前的她还能相信,可是来这里之后,他明白这世上的许多人活着都会为了自己的私欲,他不仅给了自己仅剩的一枚药丸救了弟弟一命却又要收自己为徒,这明白是她获益的事情,哪符合公平交换一说? 云管家见她眼中犹疑,便道:“你想拜云鹰为师不就是为了学习上能,那些我也能教你,我同他一样也是修士。在多年前受了创伤,无法继续修炼,唯一解救之法便是过功,只要有人愿意将自身功力过给我,便能治愈旧伤,重入修仙一途。我要你为我修仙,待时机成熟之日,便过功给我,那时你我之前自是两清。不过到时你功力全失,与常人无异,是重新开始抑或不入仙途,便是你自己的决定。” “修仙?”郑莞瞪大眼睛,心中忽然有些激动,她先前所希望的现在似乎都要实现了,如果能学习上能,那保护弟弟自然没有问题,可是云管家所说会是真的吗?她不敢全信,但是云管家所说却引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她问:“人真的可以成仙?仙人真的存在吗?” 云管家抚的郑莞的脑袋,眼中笑意更盛,道:“我等只是修士,可世人皆称我等为仙人,可究竟仙为何者,众说纷纷亦无定论,但我等修士之能自可媲美那传说中的仙者。你想学么?” 郑莞心中自是想学的,只有自己变强了,才能更好地保护弟弟,但是内心却总有不安,可是仔细一想当下的情景,云管家的恩情是实,她答应报恩是实,她断不可做那等背信违义之人,不管云管家的目的是何,只有自己有更强大的能力,才能去应对。想到此处,她眼中透露出一股坚定的光芒。 云管家见此,心中明了大半,他含笑道:“做我的徒弟,首先要过一关,如果过不了,那你只能拿命来报恩了。” 郑莞心中一沉,背后已经汗水淋漓,但见云管家笑意连连,却是暗有杀机,若先前没有答应,或许自己现在小命不保了。她暗暗垂下脑袋,但觉得头顶的那双手沉重无比,似乎下一秒便能夺了自己的命。 云管家又道:“你莫要害怕,你修仙一事,关系我之未来,是以非全心为我之人,我绝对不说。你灵深种,自是能过测验成为我徒,届时我会倾囊相授。” 郑莞强自压下心中的种种震惊,跪向云管家,道:“莞儿一定尽力。” 云管家连连笑着称好,又说道:“今夜你先回去,明日戌时再来。” 郑莞一听,如卸重担,应下之后便离去,未了,又问了一句:“何时测验?如何测验?” 云管家道:“明日来时你便知。”随即便闭上双目,不再有什么动静。 郑莞自顾开门,见那少年还站在门外,对她开门关门之声恍若未闻,全然不顾。 郑莞浅浅道了一声:“莫大哥,我走了。” 出小树林的路是清晰可见,郑莞出了小树林,心中稍稍安定了下来,他回头去看那小树林,只觉得黑暗深沉。对于云管家的提议,她其实没有选择,但对于他所说的修仙一事,却是莫名的有些期待。 一路回了走回沉香园,途中遇上的两名护卫来询问她是谁。郑莞自报了家门,说是住在沉香园。其中一名护卫立马便称呼她为郑莞小姐,还要送她回去。 郑莞觉得似乎自己的身份在这鹤云山庄一下了尊贵了起来,却不知个中原因,仔细想想大概是与云翔有关,这庄中能喝令护卫的便只有山庄庄主了。云翔对自己尚还有求,自然会善待她。 那名护卫一直护送关郑莞到沉香园外,看着郑莞进去后才离去。 郑莞一进园子里,便听见悠扬的萧声,那一抹鲜亮的白色正立在眼前,形姿卓卓。 “夜里吹萧,也不怕扰了别人,只顾园外的人听不到,却不怕这园内的人听见,也不知云白能否睡着”郑莞心中嘀咕着,径自走向自己的房间。 “你不该答应他的。”萧声骤停,那清亮的声音如乐音好听。 郑莞停了脚步,又拾步前进,与他之间,本没有过多话语可说,他既然不愿收她为徒,凭何又来指点。 他却又道:“你此生无仙缘,强求自惹祸。” 郑莞骤然收了脚步,他不明白云鹰为何要阻止她,但是她却明白自己的决定,她转身向他,眼中坚定,道:“我只为报恩而已,娘亲曾教我:人活在世,只为信言守诺,无愧于心而已。有仙缘也好,无仙缘也罢,二爷如此惦记莞儿前途,莞儿在此多谢,二爷之话,莞儿听下就是了。” 她言下之意,就是你的话我听了,但是要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听言,白衣拂袖而去,“也罢,以后可别后悔。”他语中似有叹息,又有讥讽,听得郑莞半生怒意,她轻轻啐了一口,“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郑莞进了房间,刘妈趴在床边睡着了,云白躺在床上,眼睛睁开大大的,格外有神,正四周打转,看到郑莞,咯咯一笑。郑莞爱怜地将他抱了起来,却惊醒了刘妈。 刘妈问道:“你回来了,云管家是叫你做什么?” 郑莞一边逗着云白,一边道:“也没什么,他要收我为徒。” “太好了。”刘妈大叫一声,道:“云管家在山庄的身份特殊,你做了云管家的徒弟,只是没有坏外,只有好处。云管家是不是要教你医术?他医术一定不错吧?他会不会像去二爷一样?会不会上能?” 刘妈一咕脑地将想到的问了出来,最后又问到:“管家为体何为收你做徒弟啊?” 郑莞抬眼看了刘妈,见她脸上似有思虑,道:“此事其实也还没个定数。不过他有这个意思,怕是考虑到他对我有恩,我会全心待他。” 刘妈点了点头,似乎觉得郑莞讲得有些道理。她见郑莞似乎不想解答她心中其他的疑问,也是不执意再去问了,出门便去为郑莞打水洗漱。 郑莞逗着云白,想起云鹰说的话,他绝不会平白无故地跑来跟她说这些,其中定有几分缘由,只是他又不想帮自己,说这些又有何用,只会忍自己烦恼而已,云管家一事,他定是对自己有所保留,但她别无他法,只能答应。她忽然觉得自己好渺小,别人的随便的一言便可叫自己无可奈何,她自顾自地对着云白问了一句,“小白云,你说姐姐今后该怎么办?” 云白睁着眼睛,纯净清澈,如星子一样明亮,直教郑莞欢喜,她心中想着,一定要让小白云以后可以单纯可爱,自己一定要变得强大。 次日清晨,郑莞起身,便觉浑身累乏,她昨日一夜都在做梦,梦中别无其他,唯上次在中云鹰所写的那几个字。她心中不解,便将那几个字写了下来,想找人问个明白。一想之下,却想到的云袖,一来是此几字来得古怪,她不想为他人所知,云袖在这山庄之中不与人接触,找他来解字自然有了保证。其次是这几字的形貌却是与第一次碰到云袖时他所拿着几本书的书名有些相似,他应该识得。 打定了主意,她便准备去找云袖。 昨日一路逛了下来,他虽然对山庄大部分有了了解,却不知云袖住在何处,她只能去问刘妈。 刘妈一听便叫郑莞不要去找,可拗不过郑莞,最后还是说了云袖的住所。 郑莞一听,离沉香园不是很远。沉香园在鹤云山庄主园后园的西南的角落,而云袖住的绿竹园却是在东南的角落,那片竹林之中。 郑莞知晓的方向,自然好找。她远见那竹林掩翠之下的一座致园子,便想到了那定是绿竹园,竹园之外是条自然而成的小河,将园子围绕起来,河上一座小桥,小桥下来,便是鹅软石铺就的小径,通向那竹林深处那座园子。那园子墙上明明应该写了“绿竹园”三字,此刻却挂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淇奥”,字体端庄雄秀、神韵超逸,比她见过的任何人写得都好。她忽然想起当日陈衫说的那句“要说写得好,莫过于……”难道要说的便是写眼前之字的人。 她走近园子,但见园中竹亭之下,一个清秀的少年躺在竹椅之上,天青色的衣衫略略发白,他手执书卷,眼闭沉思,忽又睁上眼睛,看上几眼书,又闭了起来。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照在他的身上,竹风清新吹在他高挺的鼻尖,竹椅微微的在前后摇晃,他显得十分惬意又安然。 那番情景,郑莞有些不忍打搅,只站在园外,静静看着,深深痴迷于那种静谧、那种和谐。 当太阳照爬上他的脚又到他眼睛的时候,云袖起身看见的站在园外的女孩子,乌亮有神的眼睛正痴痴地看着自己,清粹无杂,让他不由得去仔细打量这眼神的主人,她着的那衣衫颜色暗黄,一看就是穿了多年的旧衣,处于鹤云山庄的下人恐怕也不会穿那样的衣服,他不由得想起自己身上的衣服,微微一笑,这与他倒是有几分相似,她面容出众,眉目如画,一股的清颖气质纵使裹了旧衣也难能掩住,静静在阳光中散发着光芒,让他不由得想到以后那定是个倾城的女子。 郑莞见云袖看见了自己,便走进了园子,轻轻道:“打搅了。” 云袖颔首轻笑。 郑莞走近,见云袖手中是一本《治国策》,不免对这个少年心生好感,想来是一个为国为民,能报效国家的有志之人。她自觉是打搅了云袖,于是一走进便开门见山,道:“我想向你请教几个字?” 云袖应道:“好。” 一旁光洁的木桌上笔墨纸砚具在,郑莞走进提笔,犹疑了一番。 云袖也走近,一手按着另一手的袖口,一手缓缓研墨。 郑莞迟疑一番,便写下的其中一字。 云袖初见郑莞写的那字,只一半,却让他心惊,那研墨的手刹时停了下来,随后似的想到了什么,又安心研墨。 “是郑字”。 郑莞心中惊疑,又写一字。 云袖答道:“莞” 郑莞直觉得心跳加速,这梦中所见,究竟与自己有何关联?她放下了手中的笔,问道:“这些是何字体?” 云袖答:“此乃六书体,是上古通行之最早文字,乃是文字兴起的总纲。” 郑莞轻皱眉头,问道:“你如何能认得。” 云袖答:“平日无事,便只捧书研究。” “你可都能认得?” 云袖答:“六书指字体构造之法,有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少有研究,认得不难。” 郑莞随即从袖中拿出早上所写的那一张纸,在云袖面前展开。 云袖扫过一眼,也未问此些字的来历,提笔便写。 郑莞自转过身去,她不敢肯定自己是否想看这内容。未几,但听闻云袖放笔之声,她问道:“写好了?” 云袖未答。 郑莞转身,见他正端望着自己写的那张纸,眸中思虑几限,面色颇为难看,郑莞问:“你怎么了?” 云袖回过神来,道:“写好了。”顺便将纸一折,交给了郑莞。 郑莞接过那纸,但觉如几斤之重,这里面会写了些什么,当真与自己有关,她攥着那张纸,心想还是等等再看。于是对云袖道:“多谢云大哥,莞儿这就告辞了。” 也不顾云袖如何,但转身离去,忽又想起了什么,转了回来,道:“云大哥拾回娘亲耳环,莞儿也在此一并谢了。” 云袖盯着那纸仍旧在桌上的白纸道:“此张白纸可否留下给我?” 郑莞这才发现自己并未拿回自己所写的那张。 云袖唯恐郑莞不答应,又补充了一句道:“上古之字,鲜少得见,我想留作纪念。” 郑莞因为此字的来历虽然有些不大愿意,而且云袖既然认识这些字,自己写几个又有何难的,留她写的何用,此中定有其他原因,但她又见云袖言词恳切,又念他对自己有恩,于是道:“还望云大哥哥勿要外传。” 云袖轻微一笑,道:“此些文字是你命批,云袖定不外传!” 郑莞一听,脸色微变,还真的是关于自己的。看,或者不看?为何自己会在梦中看到自己的命批,云鹰为何又写下这命批,若这命所言为真,那她所梦之事是否也都为真,她想起那刺向云白的那一道银光,掌中渗出的湿汗。 思考间,却发现自己已走出的绿竹园,她垂首看着手中的那张被自己捏得微皱的纸张,踏上了小桥,不管里面写了什么,看了再说,她心中一阵轻松,扬起脸,却发现面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急急走来,她下意识地去让开。 “扑通”一声掉落水中,河水不深,约到郑莞肩膀之处,但水中底石滑腻,郑莞站起来之后又滑倒了,来回好几次,喝了几口冰水。 “郑莞小姐,你没事吧?”子实见郑莞落水,立马跳入水中去拉郑莞。 郑莞哆嗦着身体好不容易在子实的帮助下站定的身体,却发现自己手中的白纸已经不见了,四周一看,正随着河水往下游漂去。郑莞心中一急,甩开子实的手,便挪着身体去追那纸张。然而好心中焦急想着跨大步而去,可是身子在寒水中却不是很如意,没迈开一步便又摔在了手里。 子实赶紧抢了上去,将郑莞拉了起来,道:“我去追。” 正此时,那白纸被水冲到一边,被一双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捏上,正是那清秀的少年郎云袖。 子实立时舒了口气,扶着郑莞上了岸。上了岸,被风一吹,两人自是不停哆嗦,郑莞率先走到云袖边上,将那纸拿过展开,叹道:“墨迹散了。” 云袖转身自走,淡淡道:“进来换了衣服,我替你重写。”。 第十三章 梦中命批指为何在线阅读 第十三章 梦中命批指为何 - 第十四章 灵根大具无仙缘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十四章 灵根大具无仙缘 绿竹园中,只一间正房为云袖所用。外间是书房模样,里面的卧室。 云袖拿了两套新衣分别给了子实、郑莞。郑莞拿到手,全身发冷,哆嗦着便欲解衣更换。 云袖、子实立马转身,齐声道:“去里间换,男女有别。” 郑莞被他们一吓,情急之下自己的确忘记了,不过自己还是小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以前在山下的时候,经常看见同龄的小孩在河里洗澡,男女都有,再者他替云白洗过澡,自然知道男女的区别,可却不知为何要避讳。不过既然他们说了,她便进了里间去更衣。云袖拿给她的是新衣,不过是男式的,虽让她觉得奇怪,他明明有新衣,为何却总是穿是那洗得已经发白了的旧衣。 更衣完出去后,发现子实穿得也是新衣。子实比云袖大,云袖的衣服穿在子实身上有些短了,不过子实却不在意,正说着:“等我回去后,将你这衣服洗好后晾干再送回来。” 云袖正沏着热开水,道:“不用了,我穿不着。”既而又走向郑莞,将一块干净的巾帕递到她的手上。 郑莞接着,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道:“还烦云大哥重新写下那些字。” 云袖又将一碗热水送到她手中,道:“好。”说着便去研墨写字。 子实坐在椅上正喝着热水,听郑莞要云袖写字,便道:“郑莞小姐也知道云袖的字好,来讨要字迹,怪不得刚刚如此宝贝那张纸。” 郑莞轻笑,也不去应答,她宁愿不说也不想说出来支欺骗子实,因为命批一事她不准备让更多的人知道。 子实见郑莞不答,便要去看云袖所写之字。 云袖却道:“你不许过来,这可是秘密。” 此刻,门外传来一声愉悦清新的笑声,随即那声音道:“什么秘密啊?”。 子实停了脚步转走到门边道:“孙喜小姐今天可是迟了呀。” 郑莞抬眼一看,那孙喜正跨入门来,肌肤似雪,明眸皓齿,脸上笑意融融,让人如沐春风。 云袖放下笔来,轻吹纸上墨迹,待稍稍干后,便折了起来给郑莞。随后又笑对孙喜道:“既然是秘密,自不可说,不可说。” 那笑阳光明媚,看得郑莞有些失神。 孙喜走进,嗔了一眼云袖,自是一幅相熟姿态。郑莞心想,先前以为这庄中云袖只孤单一个,却不想他也有几个相交之人,想到此处,她不禁有些黯然,或许只有她才是一人吧。 子实率先发现郑莞有些失神,便道:“郑莞小姐,昨日我未对你说起云袖,是因为怕你同山庄其他人一样说起他的坏话。” “我竟是那般人吗?”郑莞随心一说,却发觉语中似有怒意,心下有些吃惊。 抬眼再去看屋内三人,众人似有尴尬,郑莞但自道一句:“今日我便先走了,明日来还衣服。” 云袖本想说不用还衣了,却被孙喜抢了先道:“你是郑莞?宗堂二曲,倒是被云霜传得神乎,只可惜此曲前所未闻,云霜说其听得入迷,也未记全曲谱,不知郑莞小姐可传授曲谱?” 郑莞面色一凝,这是祖传之曲,哪可乱传他人,况且,上次弹曲之后,仿佛被琴音所惑,心中仍有余悸。 孙喜本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但实在是喜欢的得紧,而那云霜却只记得一半的曲谱,实在让人心痒。她见郑莞皱眉,便接着道:“抑或郑莞小姐可再次琴?也让喜儿可亲耳得闻。” “孙喜,你就别为难郑莞了。”云袖开口道。 孙喜脸上闪过失望之色,但未再开口。 郑莞只向着房门走出,乐为知已者弹,想那乐谱若是能遇上喜爱它的人也是难得,想到此处,她便停下脚步,回身道:“我只弹一曲。” 孙喜面色大喜,转而对云袖道:“机会难得,那可就借你琴一用了。” 云袖未答,孙喜径自将一旁案上罩着的琴拿出,搬到屋外竹林中,“此处弹琴,倒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她在竹林中站立,一袭粉衣,相映碧翠,格外俏丽,尤其是那脸上的和煦的笑容,似乎能让这个冬季都暖和起来,竹叶随风洒落,扬起她身边碎发,只一个美字而已,她应是这竹林中的灵。 郑莞回身而望,云袖、子实都微微有些吃愣,这样的景色,怕是谁也难以抵挡。 云袖率先回神,走出屋外,径自做到一旁的木凳上。 郑莞随即走到琴旁,那琴只一架普通的琴,有些年月了,琴身上的漆也有些剥落。 郑莞一拔琴弦,音色纯正,怕是琴之主人爱惜有加,经常调试。试完音,便起《相知》,她想上次不舒服的感觉是弹第二曲开始,这次只弹一曲应该无事。且上次弹琴,明明弹过三曲,但孙喜却只说了二曲,恐怕自己弹奏《长眠》一曲本无人知晓。 音符在心中,指间自流动。悠扬的琴音在竹林中散开,众人如痴如醉,仿若灵魂出窍,奔跑在无边的竹林,身轻如雁,一跃十步,无比之快,心中虽不知为何而奔,奔向何处,但却觉无比自在、轻松。 一曲终了,郑莞面色有些苍白,她隐约觉得似乎比上次更加吃力,她指法不成熟,这是她的弱点,可以在弹到后面却出现一种奇怪的感觉,指法虽然依然不是很纯熟,可是乐色却十分完美,而这完美的乐声仿佛不是出自自己的指下,仿佛有另外一个无形的人在拔动琴弦。 孙喜脸上有敬佩之色,道:“郑莞小姐果然天纵之才、一日千里,这一曲先前指法不是最佳,到后头却是非常熟练,普通人没十年的功力怕是弹不出来。” 原来她听出来,郑莞心想,难道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她皱着眉,孙喜的称赞她当之有愧,便道破自己的想法,“实不相瞒,刚刚琴之时,我自觉这音像是琴自己出来的,依我之指法,难弹如此完美之间。” 子实道:“郑莞小姐谦虚了,我虽不是很懂音乐,却也知道小姐刚刚乐声有如天籁。不过子实曾闻良琴有灵,指不定此琴就是。不过要良琴显灵,也得弹琴者得此琴的认可,如此一来,小姐的美名可就实至名归了。” 郑莞轻笑,别人的称赞她自是听着开心。而此刻,云袖却似乎依旧出神之中,面色微微发白,显得有些虚弱。 “云袖,你怎么了?”子实问道。 孙喜面色焦急,连忙道,“子实,云袖可能旧病来犯,你扶他进屋休息吧!” 云袖却摆了摆手,一手托着凳子站了起来,转身回屋。 孙喜面露惋惜,朝着子实叹道:“今天的研读会开不成了。”随后又去收拾那琴,又道:“郑莞小姐,这是云袖娘亲留下的琴,以前他是不准人碰的,今次恐怕是他也见识一下你的琴音才没有拒绝的。” 郑莞却不知此琴有此缘故,当下也不知说什么好。 孙喜又道:“刚刚子实又道什么有灵,恐怕是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心中难受了。” 郑莞问道:“他有何旧疾?” 孙喜看了一眼云袖离去的方向,眼中有些迷朦,叹道:“他年岁虽小,可是一向思虑过重,儿时得一场大病,此后每每伤神都有心悸之痛。” 孙喜所指大病大有可能就是鹤云山庄的瘟疫,郑莞心想。 子实一脸尴尬,低声道:“我又不似你们青梅竹马的,了解得没你多,自然不是很清楚,”他这话说道最后低不可闻,然后往屋内探头,道:“他没事的吧?”。 孙喜捧着琴进入屋内,瞥了一眼子实道:“交情深重可不是靠认识长久与否?” 子实顿觉理亏,缩了缩脖子。 孙喜见此,对着郑莞道:“好好休息就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随后,郑莞率先离去。只是在出了绿竹园之后,那抬头见那“淇奥”二字,又展开了云袖写的那字,笔迹相似,她脑中忽然想起一句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却又觉得奇怪,自己明明不曾读到过这句子,却为何记得,还明白这不是自己所作。来不及思考这问题,便被云袖所写之内容所吸引,只见上面写着:“郑莞,灵大具,此世无仙缘,癸未丁巳丁丑癸丑,坎,父凤仪郑氏,一丧;母齐中蓝氏,七丧;余幼弟云氏。命定十八嫁夫,二四得双子余一,三七自谧。”其所记乃是自己的生平。前面至余北云氏,皆无一差错。郑家久居凤仪城,母亲家族是从外地迁入,祖地齐中城。后半说是命定,大概说的是他的命是如何?只是“二四得双子余一、三七自谧”似乎说的二十四岁的时候会有两孩子,但会留下一个,三十七岁的时候会自杀。 蝼蚁尚且偷生,她郑莞为何要自杀,本不可能,本就是乱讲!她使劲揉捏那纸张,重重往地上一扔。虽然如此安慰自己,可是面对前半所指无一差错,她心又有不安。随即她又想到一点,前半所写乃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云鹰要想得知也不难。可一想又不对,她得知这些字乃是在梦中,难不成云鹰进入她梦中不成?云鹰有上能,这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是云鹰所为,他目的是何?如果与他无关,自己所梦又是何因,成何故? 一系列的问题越想越不明白,缠绕着郑莞头疼欲裂。 当走回沉香园的时候,发现门口正站着两丫鬟,那两丫鬟看见郑莞,一个便出来相迎,另一个则进入屋内。郑莞识得,那两丫鬟是大夫人房内的。 只听那丫鬟道:“郑莞小姐,夫人在屋内等你呢!”语气中颇有些不满。 郑莞进得房内,只见屋内坐着大夫人,形态和蔼,笑容可掬,正抱着云白,嘴里正逗着他。她身旁立着一个少年,正是唇红齿白,锦衣华服,披金带玉的云家少爷云彬,一脸不善地看着母亲哄逗的云白。 大夫人注意到郑莞进来屋内,便笑道:“莞儿,我过来瞧瞧,你们住在这儿可有什么不适的?” 郑莞屈身行了一礼,然后站到一边,垂目答道:“多谢大夫人惦记,莞儿和云白都好。” 大夫人又道:“记着,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郑莞心中嘀咕,不知大夫人心中盘算着什么,眼前的她满嘴慈祥、语气爱怜,却让听者尤为不适应。她微抬眼眸,目光有些闪烁,看了一眼大夫人,只见他逗着云白,道:“照顾孩子可是十分辛苦的,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不要自己全担着。” 她语言柔和,俨然一个慈母,她又道:“白儿还真是个乖静的孩子,霏儿小时候就特别矜骄,特别会认人,夜里总要抱着才安静得下来,就连彬儿也一样,那时我照顾他,时刻得哄着。” 云彬是二夫人的孩子,想不到小时竟由大夫人照顾,这点郑莞倒没想到,她于是瞥了一眼云彬,正见他一双怒目瞪着自己,不知为何缘故。 “你这儿这么清静,要不要多添加几个人?” 郑莞心想人多容易出乱,她自己也比较喜欢安静,于是道:“有刘妈照顾着,人手也够了,我能照顾她自己的。” 大夫人也未再勉强,又讲了些体已的话,嘱咐着郑莞好好照顾云白,然后便带着云彬离去。刘妈这时从屋外进来,低垂着头,小声道:“莞儿,对不起,大夫人来了,没办法,小少爷就……” 刘妈怕自己将小少爷交给大夫人郑莞不高兴,于是这样说道。 郑莞见她表情极其内疚,道:“我知道。这怪不得你,而且小白云能得大夫人喜爱也是他的福气。” 刘妈这才舒了一口气,讲起话来也有力多了,“大夫人还带了些百家衣,给小少爷用,在乡下,有个习俗,小孩子穿百家衣好养活。” 郑莞点了点头,云白是缺少一些衣服,而且自己以前见母亲做衣拿着些旧布,因疑惑问过母亲,穷人家确实有这样的说法。 “其实大夫人还是蛮悲惨的,他曾怀过三胎,不幸就只大小姐一个孩子,她其实也真喜欢孩子。二夫人生下云彬少爷那会,母子都非常弱,大夫还说云彬少爷可能活不下去,后更大夫人将他抱去,日夜不辞辛苦的照顾,也许是爱心感动天吧,后来云彬少爷渐渐好起来了。” 怪不得云彬对大夫人也有些亲昵,郑莞心想,在来山庄之前,她总以为一个人只会有一个爹、一个娘,却不曾想过还可以有大娘、三娘多个娘亲,如若是她,定是难以接受,多出来一个娘亲固然可能得多一份的关爱,且这份关爱是不确定的,可会明显分走爹爹的一份关爱。 郑莞年幼,自是不知感情之事有多复杂,自以为感情也能明确其重,能等均而分,却不知大多时候,感情细分起来,必如手指长短不一,大小难等。虽郑莞明白不多,但她这么一想,心中却隐隐有些感觉,或许云彬怒目而对的背后便是对大夫人亲近云白的不满。 但此刻也不由得她去多想,头疼得难受,身体又异常困乏,她心中最惦记的是云管家所说的什么测试,她心中明白,如若弄不好,怕是会有命之忧,到现在一想起云管家,还是会手足冰凉,可又会想起云管家所说得能教她上能,又让她兴奋不已,心中大起大落的,异常不爽,本想午后好好休息一翻,可怎么也难以静心,合不上眼。终待自己浅睡而去的时候,又起多梦,一下子浮在云端,一下子又坠入深渊,时而又浮现那云鹰的命批几字,时而又见云管家那如炬的目光。 直到耳边响起刘妈的声音,这才停歇。郑莞睁开眼睛,只见刘妈一脸焦急,叫着自己,见她醒了,惊喜道:“可算醒了。” 随后刘妈又抚了她的额头,道:“烧是退了点了,可还得休息着,下午钱大夫来看过了,说是寒气入体,要好好养着。” 郑莞此刻觉得是舒服了点,又问了一句:“云白呢?” 刘妈道:“我让小少爷在我屋里。” 郑莞想也是,这病可不能传给云白。她刚一躺下,忽然想起了什么,急道:“什么时辰了?” “快戌时了。” 郑莞急忙下床,穿上衣服就要出门,她这一病差点误了和云管家约的时间。 刘妈不明原因,急忙拦着,郑莞也来不及解释什么,只说马上就回来,随即便奔入夜幕中,冰凉的夜气,顿时让郑莞清醒了不少。 当来到小树林处的时候,她发现那莫姓大哥正站在外面,微闭着眼睛。当她走近时,他睁开了眼睛,只道一句:“跟好。” 原来郑莞还在担心自己怎么进这小树林,她虽然进去过两次,第二次也有留意过莫大哥的走路的步子,可是却并未全部记住。眼下莫大哥在些等候,倒也免了她一番思索,只是进着树林的法子她可得记下,于是他照着莫大哥的步子走,并将自己未能记住的部分默默记在心中。 待到来到了云管家的小屋外,郑莞的心跳却莫名的加速了。 莫大哥推开房门,待郑莞进去之后,又将其关上,自己却留在房外。 随着那门一关,郑莞觉得仿佛关掉的是自己后退之路,此刻倒也是安定的不少,既来之,亦不可退,只得安之。 云管家依旧盘膝而坐,仿佛自昨晚起便没有动过。郑莞进屋后,他便睁开的眼向她招手。 郑莞走到他身边,云管家手掌一翻,凭空多出一颗黑色的石球,如**蛋大小,颜色乌黑,表面光洁,隐隐泛着莹光。随后她将石头递到郑莞面前。 郑莞抬眼,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云管家,顺势将那石头接了过来,触手冰凉。 云管家道:“此乃天赐之石,大凡修仙之辈都会用来测试灵品阶?” “何为灵?” “修仙之士,须得有天赋异禀,这灵便是看你是否入得了修仙一途。” 说到此处,他便停了下来,对着郑莞道:“此乃二阶天赐石。灵分三阶,你若能点亮着二阶天赐石,便能为我徒。” “如何点亮?” “修士先修念,要点亮这天赐石,便要凝神其上,你念想所致,天赐大开。” 云管家说得玄乎,郑莞大致听明白了,说得就是自己要凝神去想,想着要它亮,如果你有灵,它自然就会亮。想不到自己的命便交在这一枚石头身上,不免觉得有些悲怆,不过又想起先前云管家所说那句“你应当没有问题。”心下又有些安慰,毕竟云管家也不会那这些事来消遣自己。当下也不去做其他念想,凝神去看那石头,心中想着它会亮起来。她虽知道有上能一事存在,只是现在这等怪事——要一石头亮起来,却要自己去做,便觉得不可思议,心中也无多少把握。 半晌之后,那石头却无半分反映,郑莞心中焦急,生怕云管家一不高兴就对自己失去信心,此刻却听得云管家道:“莫要胡思乱想,放空思绪。” 郑莞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那天赐之石托在手中,轻闭上眼睛,鼻尖忽闻到一丝淡淡的香味,心中便安定了不少,浑身舒爽了起来,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一种安静和平和,也不知过了多时,忽觉手中奇烫无比,她下意识的缩回了手,立即睁开眼睛,眼前却出现奇异的一幕,那天赐石并未落地,而是浮在半空之中,黑色的石头已经渐渐变得透明,散发的明亮、柔和却并不耀眼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盛,那石头也变得越来越透明,最后,光芒似乎达到了最盛,伴随着那断裂的声音,那球体表面隐约有了裂纹,随即开始旋转起来,转得越来越快,直致不见其形,只一团散发着光芒的亮球。 “呯”的一声,那光芒瞬时散裂了去,洒落在房间内的第一个角落,然后渐渐熄灭。 郑莞在碎裂的那一刻用手挡住了眼睛,等到放下手时,那云管家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笑容却似乎不是因为得到了一个弟子,而像是逮到了猎物。 云管家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的灵定有二阶,能成为我的弟子。” 郑莞连忙拜谢,道:“谢谢云管家。”郑莞本想叫一声师父,便一想到他那恐怖的笑容,便怎么也叫不出口。 云管家注意到却未在意,“你今天先回去,明早再来。” 郑莞心中却还有疑惑,问道:“我可否问几个问题?” 云管家点头。 郑莞道:“适才您称灵有三阶,所指为何?” 云管家明显比较高兴,便详细地为郑莞解答:“修仙之士,将灵分成三阶,分别用三阶天赐石来衡量,一阶是白色天赐石,二阶是黑色天赐石,三阶乃是七彩天赐石。灵对应前两阶时,便能使天赐石发光,天赐石不能负荷便会碎裂,那便有可能是超过了天赐石对应的品阶,就像你,用黑天赐测试,黑天赐承受不了,你的灵有可能就为三阶,不过到底是否达到三阶,还需要七彩天赐石来测验,若七彩天赐石测不出来,那你也仅是二阶饱和顶端的灵。灵虽然重要,但是灵阶数,却不是最重要的,一阶灵数万里能得一,二阶灵百万难得一,至于三阶灵只只是偶能得闻。灵关系修仙的感悟,但后天机缘也弥补其相对不足。修仙一途,灵先天已定,仙缘后天可补。你只要有灵,就算无仙缘,我也可以给你补。” 听到这里,郑莞想起那命批之语,说她无仙缘,便问:“那何为仙缘?” “仙缘,那可就是机遇,那就是看你是否能在修仙一途中走下去。有灵,无仙缘,就好比迷失在纵横交错的道路上,你知道远处四方天地通往何放,奈何就是走不出眼前之惑。大道无始,你纵知道归何处,又何以证道?灵、仙缘,乃是修仙之士缺一不可,但两者只差在后者乃人为可造。” 郑莞原先想到那命批之言说自己无仙缘,还怕就不能习得上能,现听得云管家这么说,稍稍放心,对于要接触的那些神秘的东西更有些迫不急待,也忘却了云管家已叫她明日再来,又问道:“我何时开始学习?” 云管家对郑莞的好奇没有什么意外,似乎都在他的料想之中,他并未回答郑莞的问题,而是大手一挥。 郑莞顿觉四周微风轻起,那地面之上微尘涌起,顺着一定的纹路规矩的涌动。等到风止之时,地面之上已经现出三个字迹,只是此字她不是平常所用之字,她不禁脱口而出:“这是什么字?” “这是篆体,你得先学好这种字体。” 郑莞点头应下,云管家既然这么说,定是有所相关。 云管家又道:“绿竹园云袖,博览群书,你可向他学习。” 郑莞眉头一皱,那个清秀的少年郎,虽然不知为何,但她心底非常不想让他掺和进这样的事情,于是问道:“莫大哥定是认得,我可否向他学习?” 云管家转眼看着郑莞,目光带着笑意。 郑莞下意识地垂目回避,只听得他道:“他若肯教,我自无异议。我限你一月内学会,可否?” 郑莞略略吃惊,仅一月却要学会一种新的文字,太过艰巨,但一想到学会之后便可以修习上能,心中又有些激动,于是应道:“郑莞定能学会。” “还有一事,你我之间的交易,至你为我过功后伤愈之日止,所以在此之前,你必须听命于我,这点你可是明白?”云管家说着这话,脸上带着邪气,他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显得格外恐怖。 郑莞不想报恩为因,却将自己的命搭了进来,不过此刻她已没了退路,其实自不明不白地接受云管家交易的时候起,她已经没了退路,原本打算将一条命豁出去了,至少现在还能活着,还在机会重获自由,事实上她也不会退,因为在她心中也有傲骨,纵使是死,也不能违背自己对他人的承诺。如果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和云管家去做这一次的交易。 “好,明日你也不用来了,等学会篆体之后再来吧”云管家吩咐道,随后又对着门外道:“王欢,你送她回去吧。” 不用来?看来云管家是料定莫大哥不会教他了,郑莞心想,又听得云管家叫“王欢,”原来他叫莫王欢。 出了屋,莫王欢正背对着小屋,面对树林。见郑莞出来后,便走进了树林的小道。 郑莞连忙跟上,轻声问道:“莫大哥,我已是云管家的徒弟了,你长年在云管家身边,我便称呼你为师兄,不知莫师兄可否教我识字?” “不可。”干脆利落的回答,带着孤傲与冰霜,果断与决绝,分毫再没有留给郑莞任何说话的机会。 郑莞一脸硬撞在冰墙上,在两人走到沉香园的一路,她再也没找到可说的话了。 至沉香园的门口,莫王欢转身便走,郑莞只见得一道残影,人早已不见,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再配上那一身黑衣霜面,犹如幽鬼出没。 莫王欢一路掠回小树林,痴速如风,期间遇上两名护卫。那两名护卫只当是黑光一闪,冷风拂面,竟未见着半分其他,恍惚间,只当是看走了眼。莫王欢回到小树林,破门而入,云管家未见异常,依旧闭眼,一脸平静,淡淡道:“这个可好?已达二阶顶端灵,秀美可爱,日后定可倾城,可辱没了上使大人?” 莫王欢脸色愈加冰冷,大袖一挥,一道银光向着云管家而去。 云管家丝毫不动,右手一抬,那银光落在手中,却是一幅锦卷,卷面锈纹繁琐瑰丽,上有三字,正与云管家写给郑莞所看的如出一辙 第十四章 灵根大具无仙缘在线阅读 第十四章 灵根大具无仙缘 - 第十五章 身死事休断已往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十五章 身死事休断已往 云管家一事虽然疑点重重,但是他的恩情她必须得报,而且他会教自己上能,就目前来讲是真,为了能更好地保护云白还有自己,她需要变强,所以当下他必须听从云管家之言。关于学习篆体一事,郑莞自知莫王欢是不会教自己了,她也只有去请教云袖,如果要自己去索篆体的写法,一个月肯定不够。 次日,郑莞去找了云袖,见他脸色苍白,却十分有神,想来身体是没什么大碍。她说明了来意,那个清秀的少年依旧坐在昨日的位置,只淡淡一笑,道了一声:“好。” 云袖年纪不大,却博古通今,他首先说起文字分类,文字演化一般从甲骨文、大篆、小篆、隶书、草书、楷书、行书,前三乃是象形文字,尤以甲骨为重,大小篆已经具备基本的文字骨架。隶书用笔画符号破坏了象形字的结腹,成为不象形的象形字,其后字体乃只文字的书写风格不同,大致不用学习也可辩论。甲骨文之前还存些文字,虽然简单,于今来说也是不易解读,但对于文字的兴起却是至关重要,因其文字构造连带甲骨文可统称为六书体。篆体乃是缘起十二国时代,当时各国混乱,所用篆体大多不一,后来禾朝一统天下,也统一文字,集各家长短,方成章法、形貌得体的大篆,在禾朝统治的三千年大篆慢慢演变为小篆,禾朝之后便是当今秦朝,立国之初,秦皇因篆体笔画复杂,形式奇古,而且可以随意添加曲折,便大兴简化文字,渐而有了严谨的结构、笔画,演变成隶书、草书、楷书、行书。篆体是大、小篆的统称,大篆基本是在禾朝前期使用,而小篆是在禾朝中后期以及秦朝前期文字过渡时期使用。小篆是由大篆省改、简化而来,在形体笔画均已省简。 大致说了文字演变的情况,云袖最后问道:“大篆、小篆其实两者可以相推,不知你要先学哪种?” 郑莞猜疑不定,她也不知云管家所写的是哪种篆体,小篆既是由大篆演化而来,定是比大篆更加完善,云袖又称两处字体可以相推,想到此处,她便知道了答案,道:“就先学小篆吧。” 云袖听言提笔,正欲写下些什么。 郑莞想起他那俊逸、沉稳的字迹,道:“你的字写得可真好看,我何时才能写得像你一样呢?你练了多久?” 云袖执笔在手,却未动分毫,他转过头来,淡淡一笑,从容宁静、高雅脱尘,又让郑莞想起那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当下又问:“是否有句诗曰: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云袖虽无惊世之貌,但举止之间气度不凡,谦傲兼具,此刻他低头挥毫,笔下篆字连绵而出,他边写边道:“语出《诗经·卫风·淇奥》。” 郑莞一听,奥字有双音,绿竹园口那木牌所写的她原本以为的“淇奥ào”却原来是他现在所说的“淇奥yù”,正想着,耳边又听到云袖吟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郑莞扬着去看他身后满园绿意的修竹,在这寒冬里丝毫不减其本色,梅令人高,兰令人幽,菊令人野,竹令人韵,而云袖给人的恰恰也是这种韵味。她轻轻一笑,回眸去看从容挥毫的云袖,那不正是偏偏少年郎,猗猗竹公子。 他写完那首淇奥,便以此给郑莞讲解篆体演变成现今简体的过程,他说话条理清晰、重点显著,讲解得头头是道,恐怕就是学堂里的夫子也比不上他,这让她忽然想起他曾说的那句“平日无事,便只捧书研究”,这里面的辛酸恐怕也没有人能比得,这些年的清孤,或许就只有书才只伴着他。 郑莞想到此处的时候,脸上露出些凝重,带着一丝同情,而云袖此刻却停下的讲解,走到一旁的躺椅上,执起一旁的《治国策》,道了一句:“书中自有那黄金屋。” 此话倒像是回应她心中所想,说他以书为乐,可郑莞在他凝在书上却有些空虚的目光中还是发现了一丝落寞,那是个骄傲的少年,决计不会被人知道心中的伤悲。 他独自坐回躺椅,也像是对郑莞中途开小差的不满,郑莞正觉得有些尴尬,忽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勉强扯起一道笑容看向他。 他抬手指天,却不说话。 郑莞见日已当空,或许他停下来是因为该吃午饭。她回去自是有刘妈做好的饭在等她,却不知他的饭是如何解决的,便问道:“你呢?” 他专注在书,未抬一眼,答道:“自己做。” 随后,郑莞起身告辞,回了沉香园。 进了园子后,就听见云白的哭声,她的心猛沉了一下,急忙跑进屋内,见刘妈坐在床檐上,正抱着云白怎么哄也停不下哭声。 郑莞走近,首先接过云白,随后瞥见刘妈膝盖上正一片深色,郑莞对血色敏感,闻出了血气,她微一皱眉,关切地道:“刘妈,你的腿怎么了?” 刘妈脸色有些发白,道:“我把小少爷哄睡着后就做饭了,在厨房听到小少爷的哭声,就急忙跑来摔了一跤。” “现在感觉怎样,腿能动吗?” 刘妈道:“没事,就擦破点皮”,正说着,就想站起来,屁股刚一挪开,便跌坐到了床上,额上冷汗直冒。 郑莞将云白交到刘妈手中,道:“我去叫钱大夫吧。” 刘妈嘴上依旧说着:“不用,休息下就好了。”话还未完,郑莞早已经出了房门。 钱大夫来看过刘妈的腿伤之后,虽说不严重,但是伤到了骨头,至少要在床上躺半个月。 刘妈挣扎着要起来,还说着自己没事,被郑莞一眼给顶了回去,便气馁般垂下了头,低声无气道:“莞儿,对不起,还要你来照顾我。” 郑莞瞪了她一眼,将云白放到她手里,好声安慰道:“我可只照顾你几天,你可要照顾我们姐弟好长一段时间的。” 刘妈听言,脸色的愧疚之色稍微好些,郑莞又道:“饭还没好吧,我去做。” 刘妈一听,立马着急了起来,道:“糟了,我出来的时候可没将灶里的火灭了,不知……” “放心吧,外边也闻着什么焦味,估计火自己熄了。” “莞儿,真对不起,我只做了饭,菜还没烧,估计大厨房也没有饭了……” “我自己去做就可以了,以前在家经常帮娘亲的忙,也会一点。” 郑莞来了厨房,灶内的火只余下片火红,没了气焰,重新加了些干枝碎叶,小火苗便窜了起来。灶上的菜已经洗净切好,刘妈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差入锅了。郑莞以前经常帮娘亲做活,菜烧出来能吃对她来说也不是很难,不过味道就不知会如何。 好不容易整了两个菜出来,只一个青菜、一个萝卜,自己品尝了一番,也还不错。便自己先吃了点,后端到刘妈房里,接过云白,给刘妈腾出手来吃饭。 刘妈吃着还夸了郑莞好几句。刘妈吃完,郑莞便去收拾厨房,等着回来的时候,看天色也不是很早了,便准备去绿竹园。但云白在刘妈那儿却一直哭闹着,郑莞一接过来就不哭了。 刘妈叹口气道:“小少爷会认人了呢?”然后又瞅了一眼郑莞,试探地道:“莞儿,你能不去云袖那儿么?” 郑莞早先和刘妈说过这一个月要在云袖那儿学字,刘妈虽没说什么,但对于云袖那克人的传闻还是有点担忧。郑莞既知刘妈是担忧自己,也不去理会他那顽固的思想,只道:“刘妈,我不在乎外人怎么看的,云袖少爷是个正直的人。” 刘妈心中虽然未将郑莞列入小姐的范围,但是平时对她还是挺恭敬的,此刻见郑莞坚持,也没什么好说的。 郑莞将云白哄睡着了之后,便将他交给刘妈,去了绿竹园。 到了绿竹园,云袖已在屋内,坐桌旁,一手中依旧拿着那本《治国策》,桌上一盆豆腐,一碗饭。碗里那饭团一块看上去硬硬的,合着菜全无热气,不知这云袖吃了多久。 郑莞走进屋里,入进屋的阳光暗了一暗,云袖注意到有人进来,抬眼一笑,道:“你且稍等等。” 郑莞笑道:“你慢慢吃完再说,我不急的。” 云袖快速扒了几口饭,眼睛却依旧盯着那书本,郑莞觉察到他那眉头不自觉的一皱,然后瞥了一眼那看上去有点硬的饭,随后就放下的筷子,收拾起了碗筷,对郑莞道:“我去放了碗筷。” 绿竹园的小厨房在正屋边上的独立小屋里。云袖从小厨房出来之后,边走边道:“有本篆体的字帖,我进去找找。” 郑莞走到屋个,清风吹过,冬日的午后也有淡淡的温暖,她看了眼那开着了小厨房的门,忽然有些好奇,便走了过去,里面的情景却让她吃了一惊,里面乱成一团,那碗似是好几顿没洗了,先前被云袖拿进来的碗就摆在灶台上,她走到灶前,却并无感觉到半分热意,往灶口里一探,乌黑一片,也无温度,锅内还有一些豆腐,灶边的小罐里面,还装着些饭,看上去冷硬。原来他并没有做饭,想来今天吃的是前几日的剩饭冷菜,怪不得他会皱眉,吃成这样,也怪不得他消瘦成那样。 看到这一切郑莞除了惊讶还是惊讶,看上去淡雅的一个人原来也会有这样相反了一面,毕竟是生活在尘世的人,她心中一叹,随即想到他刚才皱眉的表情,想来定是没有吃饱,于是便去生火热菜。又开始收拾起了厨房,待到那灶内的豆腐冒出了热泡,她转身去盛的时候,却发现云袖正站立在门口,淡淡看着他。 郑莞见到他,嘴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窥破了一个谦谦君子的隐秘,莫名的觉得尴尬,而对方却一脸微笑如旧,她很快便为自己找一个说法:“云大哥教我识字,郑莞无以为报,希望能帮云大哥做些事情。” 云袖走了进来,道了一声,“好。”随即但坐到了郑莞则擦过的凳子上,看着那冒着热气的灶台。 郑莞嘴角一抽,感慨他居然如此平静,而自己倒像是做了什么坏事的,不禁暗自嘀咕了几句,而他坐在那儿是什么意思?还对着她笑,似乎在说:你说要做些事情,现在你做的是帮了做饭,那就把饭端上来吧。 郑莞退了退心中的胡思乱想,将锅内的豆腐盛了出来,摆到一边,倒扣上碗。然后将又硬又冷的饭块放入锅中,加了水,做成泡饭。不一会,那锅中的泡饭也热开了,她盛到一个大木碗里,端着放在桌上。 云袖拿起一旁的筷子吃了起来。虽吃得津津有味,却极为温雅。郑莞看在眼中,她只全无想法,静静出了房门。 不一会儿,云袖吃饱了,便出了门来,见小丫头正坐在树中,认真看着那本自己放在桌上的字帖。 云袖自躺到那躺椅上,半闭着眼,微微摇晃起来。吱呀吱呀的声音有节奏地散开,却未影响这其中的宁静。 “人死后有何特别俗礼?”郑莞抬想头来出声问道,声音带着沉闷。 吱呀声停了下来,那躺着的少年站起,脊背挺直,走至桌前,先研墨后提笔,写下一段篆体,道:“此中之字,字贴中皆有,译出来。” 郑莞看着手中的字贴,那是本简体字和篆体对照的字帖,但在其中要早出这些字,却是有些难度。因为篆体线曲,形状如画,还真是给以辩认。她想了想上午云袖所说,便开始寻找,刚开始的时候是有些难度,往往从上翻至最后也未能找出,渐渐地倒是找出了些问道,对云袖上午所讲有了更深的理解,且如此翻阅字帖,倒是对篆体熟悉了不少,看着弯弯曲曲的笔画,还真看出几分可爱来。 云袖写完字,便坐回了躺椅,自顾自地看书去了。 直至日色西斜,郑莞才完成翻译大事,却见云袖写的是这样的内容:“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与人居,长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庄子曰:“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概然!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人且偃然寝于巨室,而我噭噭然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乎命,故止也。”” 她有些不解,他的声音适时传来:“庄子乃上古贤人,此乃《至乐》一篇。” 郑莞抬头去看他,他说着话,眼神却依旧盯着书本,这其中的意思她自是能看明白个八九,只是她却不是贤人,哪能将生死之事当作四时而待。先前她如此发问云袖,乃是想起明日便是母亲去后的第七日,对于丧葬习俗,她一介女娃是不懂的,但云袖能以此相劝,既达安慰之目的又能促起学习,当真是有心思了,让她微微有点感动。 她轻叹一声,心中似乎舒展了些,问道:“你信轮回否?” 云袖抬眼,迎上那乌亮却又略略哀伤的目光,他叹道:“信。” “那你下辈子想做什么?” “没想好……” “我想做男子。或许那样我就能更好的保护亲人。”她这话说到最后,尽是悲戚。在郑莞心中,她曾想过,若是自己是个男的,那或许当初自己和娘亲就不会被大伯赶出来,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明白这个世界上会有许多不公平的事情,有很多时候,男子比女子尊贵。她想起街头那每夜灯火通明的红楼,一次午后,她偶然和娘亲经过,听到那倚在窗口的女子叹着“乱世人命如草芥,风火过后不尽,可叹桃花飘零不如草,只是无萍!”她不明白当时娘亲为何捂住自己的眼睛,但是她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血气,还有那一声闷响,那时她想起那些被自己打破的碗都是碎裂了一地,那个女子定是如碗一样了碎了吧,尤其是她的那颗心。从此,她知道那红楼不是个好去处,却不知为何只有男人进去,不知为何那些女子为何不出来,不知面对男人时笑靥如花的女子在寂静时为何悲戚落泪?但最后她明白了,如果那个女子是个男子的话,至少她不用叹息着桃花飘零不如草,叹息着女子的命在乱世中更加不值钱。 想到此处,郑莞不禁止又叹了一声,“人死后还存些什么呢?” 云袖眸色微深,道“既是死了,此世便已休,能剩几何?既信轮回,便入轮回。太多牵挂,只累了自己。” 他语气淡淡,似是看破红尘,但郑莞听出他语义缱绻,安慰着她,却也是安慰着他自己,她脱口问道:“若是你,可以放下么?” 他良久未答,随后又独自呢喃:“我是不能放下。” 郑莞定定望着他,这一刻,他不像一个十一二的少年,却像是历经百年沧桑的垂暮老者,对立夕阳暗自忆往。 见天色已晚,云袖又神思恍惚,郑莞便自行离去。回了绿竹园,又听得云白哭闹不已,进刘妈的房间一看,刘妈坐在床上,摇晃着在哄,一见郑莞,刘妈便道:“小少爷下午醒后便一直哭闹,怎么也停不下来。” 郑莞接了过来,抱着他在屋内绕了几圈,云白便安静了下来,两小眼珠直看着郑莞。 刘妈叹道:“小少爷就喜欢你,一刻也离不开啊。” 郑莞微微一笑,心中觉得甚是满足,在身边的云白,让她感觉到自己活在人世是有目标的。“小白云,要乖乖的,姐姐给你弄吃的。”她小声对着云白逗说着。 随后将云白送到刘妈身边,兴许是听懂了姐姐的话,这会儿,他便没再哭了。 郑莞进了厨房,先做了云白的吃食,没有水喂,就只能做米糊,加些石蜜,放进温盘里,一次做的量可以吃上一天,不过只能保温半天。准备了云白的吃食后,又做了自己和刘妈的饭菜。饭罢之后,又开始煎自己的药还有云白所要用的药。 收拾好一切之后,郑莞将云白抱上,便出了刘妈的门,隐约闻道刘妈在叹息,似是在一个人说着什么:“初六……在……懂事……好”什么的。 郑莞鼻子一酸,虽然没听清楚,但却知道刘妈话中的意思,她是说母亲已经去世六天了,说好是个懂事的孩子,说要是母亲还在该是多好的事情。她都明白,但只能不去听,云袖说得对,娘亲的这一生已经了结,她虽不能鼓盆而歌,但也不会执着伤痛,因为她有许多事情要做,无暇追寻已经不可挽回的过去。就像是知道娘亲死后,应该会有许多丧葬习俗要做,可是她不懂,也不想去明问,因为即使她全部知道,她也不想去做也无能力去做,做得再多也是无法挽回,况在这山庄之中,越多事便越难过。身死事休,她只当这是最后一次当这年幼的稚童,还未及时被锁进世俗枷锁之中,以此为自己不伦类的举动找到个借口。 她抬头看了眼无月的天空,叹着:“娘亲,莞儿不去祭拜您了,因为您一直在我心中。”。 第十五章 身死事休断已往在线阅读 第十五章 身死事休断已往 - 第十六章 疑惑又起命批上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十六章 疑惑又起命批上 次日,郑莞准备了早饭,将云白交给刘妈,不料一入刘妈的手,便哭了起来。郑莞又抱了起来,哄了一番,再放到刘妈手中,又哭了起来。不得以郑莞只下了个决心,带着云白去绿竹园。 刘妈一听,便不同意道:“云袖公子那……” 刘妈未说话,郑莞便知道她要说云袖克人一事,对于这点,她是打心底里不相信,那明明是个正大光明的人,她不喜刘妈这么说,于是便打断道:“没事的,中午的时候我便回来。” 临出房门,刘妈又叫住了郑莞,欲言又止的。 郑莞想起刘妈昨晚的念叨,回过身过,压低声音道:“过去的就过去了。” 刘妈有些恍然,也未再说些什么。 郑莞去了房间给云白多裹了几件衣裳后,带了些要用的东西,便去了绿竹园。她虽然身材瘦小,但抱起云白走起路来却十分稳健。来了绿竹园外,过了小桥,倒不知怎么跟云袖来说自己带了弟弟,本来她来学习就感觉已经打扰他了。 不想云袖却迎了出来,对着她淡淡笑着,见着云白也未现讶色,转身又进了屋内,不知从哪找来一架小孩子睡的摇篮小床,四周架子固定,中间悬空吊着篮子状了小床。他指了指云白,意思是要郑莞将弟弟放在里面。 郑莞见云袖未说什么,也不见厌烦,心中舒了一口气,道:“云白闹得不行,脱不开手。” 云袖未答话,只整理着桌上的文房四宝,后看到郑莞还站在摇篮边似若无措,道:“怎么还不过来。” 郑莞垂着头走了过去,在桌前坐下,云袖便继续昨日的讲解。 云白一个上午倒是乖巧,也未闹过半分。时值中午,云袖便自动停了下来。 经过昨天,郑莞是明白了吃中饭的意思。一想起要带着云白回去做饭,来回很是不方便,又想到昨日云袖吃的那冷饭,她便对云袖道:“我在你这做饭可好?刘妈病了,也下不了厨房……”她想尽量说得自然一些,希望他不要明白她心中其实对他吃冷饭的有一种同情。 “好。”他说了这一个字,结束了她想继续说话的想法。 郑莞见他专注于书,便道了一句:“烦请代为照看弟弟,若哭闹了就叫我。” 他未答,只轻点了头。 郑莞进了厨房,负责绿竹园食材的下人倒也没有偷懒,已将食材放在了厨房。一看水缸,昨天见底的水已经满上了,估计是云袖自己挑的。他淘了米,便起火做饭。就着食材做了三个简单的菜式。她分出了三分之一装进食盒。然后在提了食盒出了厨房,对云袖道:“云大哥,我要为刘妈先送饭去,你先进厨房吃吧。” 她看了一眼云白,正睡着香,“还请先帮人照看弟弟,我很快便回来。” 云袖抬起头,看着郑莞道:“好。” 郑莞觉得自己这样的要求似乎有些过分,自己在这儿已经打扰了,还让他给照顾弟弟,但此刻她实没有办法。正自我惭愧间,听闻云袖接下去道:“但吃完饭你洗碗。” 他一脸认真。 郑莞勉强扯开嘴角,脑袋空白了刹那,无言以对,思来想去,只道了一句:“应该是我做的。”便提起食盒回了沉香园,隐约间似乎听闻云袖低声在道:“君子远庖厨。” 郑莞不由得想,这是在安慰你自己么。 回了沉香园,刘妈似乎在和人交谈,她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她的床边正坐了一位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妇人。 刘妈介绍着:“这是我的老姐妹了,姓齐。” “齐妈好。”郑莞道,然后将饭菜拿了出来,放在床边的小木桌上,对刘妈道:“这是我做的饭菜。” 旁边的齐妈见此,夸道:“郑莞小姐真是手巧,这个年纪就会做饭了。” 刘妈道:“莞儿,还真是麻烦了,你是在云袖少爷做了拿过来的?” 齐妈一听,脸色微微有变,对刘妈道:“这多么麻烦呀,不如你这几天我给你送?” 说完之后,她面对郑莞,像在询问。 齐妈脸色的变化,郑莞虽然瞧见,想来是因为听到了云袖的名字,但郑莞还是点头,有齐妈的照顾,她也是方便些,于是道:“那就麻烦齐妈了。你们聊着,我这就走了。” “莞儿,谢谢,路上当心呐。”郑莞转身出门,刘妈在后边出声道。 郑莞应了一声,出了门去,却听到屋内齐妈的声音,“你可不能叫她莞儿了,得叫小姐,这是庄主下令的,要是被别人知道又不知会惹出什么事来。” 刘妈怎么回答的郑莞没有听清楚,她去了自己的房中拿了温盘,出门的时候刘妈房内还有声音,但似乎是压低了声音在交谈,她也无意去偷听,却有个字“竹”字钻进了她的耳朵,她停顿了脚步,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后又深吸了一口气,出了沉香园。 到绿竹园的时候,云袖正弯身在云白旁边,拿着他那苍白如玉的手指在拨弄云白的脸蛋。云白正瞪大着眼睛,似乎很不满,却并未哭闹,显得十分可爱。 郑莞随口道:“云大哥,我回来了。”进了厨房,想先给云白再热一热米糊,昨夜放进温盘的食物第二天早上,早上热了中午差不多又要换次热水,能用到傍晚。厨房桌上正摆着饭菜倒扣着碗,如她走时一样,她掀开一看,云袖果然未动过,想来是要和她一起吃。 灶内她出门前已烧上的热水,顺便将米糊热了下,又换了温盘里的热水,盛了些出来,随后就出门去,叫道:“云大哥,吃饭吧。” 她边说边想去抱云白,却不想云袖早她一步,连着小摇篮和云白一提走向厨房,小摇篮微微摇晃。 云白此刻却咯咯笑了,声音虽然不大,郑莞却听得清楚明白,郑莞这是第一次见云白笑,自是心中十分高兴。 她进了厨房,首先给云白喂了米糊,云袖却一直看着,郑莞叫他先吃,他只笑而不答,弄得郑莞觉得若她再多劝一次便是自己太固执了。 喂完了云白,总算轮上自己吃饭了,桌上的饭菜只留下些余温,可云袖吃得还是津津有味,郑莞自我觉得是一般,于是问道:“好吃吗?” 云袖仅只点了点头。 郑莞微微有种受挫的感觉。 此刻,外面响起了孙喜了声音,在喊着云袖。 云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在厨房门一站,然后,便听到孙喜道:“今天怎么在厨房吃饭呢?” 声音落下后,人也进来了,看到了郑莞微微有些吃惊。此时,云袖已走回桌前,道:“在这就仅吃饭,在屋内是还可以看书。” 郑莞一想,原来大部分时候他是一个人在屋内吃饭,那里的光线好些,可一边吃饭一边捧着书,就像是昨日见他一样。可是他的答谢并未回答了孙喜的问题。孙喜也没有在意,道:“我也给你带了点菜”,边说边拿了出来,是一个青菜和一盘炒片,又自顾着拿了筷子,吃了起来,尝过郑莞的菜道:“这是你做了吧,真了不起。” 郑莞有些不明白她怎么就肯定是自己做的,但一想她与云袖一起长大,想来是知道云袖远疱厨,于是道:“孙姐姐夸奖了。” 孙喜又道:“我看外面亭中文房四宝,还有字帖,你是在向云袖学字么?” 郑莞点了头,嗯了一声。 得了郑莞的肯定回答,孙喜立马瞪了眼云袖,大有不满道:“真不够意思,我叫你教都不答应。” 云袖将碗中的饭吃得一粒不剩,放下筷子,对着孙喜道:“她没有地方可以学,你可以夫子那里学。” “夫子也不见得懂那些弯弯曲曲的篆体呢?” “可你想学得夫子都可以教你。” 孙喜撇了撇嘴,道:“是啊是啊,那蚯蚓似的篆体我可不想学,不过郑莞你怎么会感兴趣呢?”后半的话她对着郑莞问道。 郑莞垂下脑袋,只道:“只是感兴趣。” 孙喜见郑莞不想多说,也不在追问,只刻云袖站了起来,去提了云白就往外走。 孙喜似是此刻才发现云白,惊道:“怎么会有孩子在这儿。” 云袖未云答她,郑莞只好道:“是我弟弟,院中的刘妈病了,暂时照顾不了,就只好带在身边了。” 孙喜看着郑莞,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正声道:“那你定是很辛苦吧。”她语音中带着关切。 郑莞未意料到她的反映,只笑道:“还好。” “以后若是遇上麻烦,可以来找我。” 郑莞听着有些奇怪,孙喜何以对自己说这些,但她还是礼貌地应下,然后转了话题道:“其实我向云大哥学习,是说了好久他才答应的。”她这样说,是因孙喜刚才的不满,希望这样子说她心中会好些。 孙喜却微笑,爱怜地抚了郑莞的脑袋,道:“别误会,我是装的,那小子都是那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我是寻着机会就想逗他。” 郑莞微微吃惊于孙喜的解释,刚刚明明她语中有一丝丝的不满,但却这样对她解释,可一想起她货真价实的关切之意,心想定是自己刚刚感觉错了。 随意吃了两口,孙喜开口说要走了。 她出了厨房,问了云袖些几个,大抵是学习中遇上的问题,云袖一一答她,后来再没听到孙喜的声音,估计已经走了。 郑莞收拾好厨房后,拿着装药汤的小盅给云白喂了些。郑莞有种奇怪的感觉,小白云不像一般的婴孩,药汤很苦,原先她以为会不好喂,可是他却跟吃米糊一样,没什么异样。而且虽然他是早产,前几天的确是比较虚弱,但是这几天,也不知是那药汤起了作用还是那云管家的药丸太过有效,他出奇的健壮,眼睛也是越来越有神,白天的时间经常不睡觉除了午觉,晚上的时候也至多醒个一次,这般作息倒像是个大人。对于这些,郑莞虽然感觉奇怪,但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相反还有些高兴,在她理解来看,或许她的小白云也是个懂事的婴孩。 随后郑莞哄着云白睡个小午觉,然后练了会字,云袖就又为她开始讲解。 晚饭的时候,依旧是郑莞给准备了。吃过之后,他先是将云白抱了回去,然后再回来提温盒等东西。 回了沉香园,去刘妈房中,刘妈先是叫她“莞儿,”后来又一阵迟疑,加上了“小姐”。 郑莞心中一叹,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已经掩去了先前存在的淡淡的慈爱,只遗下一股下人对主子的敬畏,从今之后,她与刘妈或许也成了主子和下人,她有些恼怒,想不透为什么人与人之间会有尊贵和卑贱之分,她看不出两都之间的区别,除了一个披着华丽的外衣,一个只朴素的衣。以物论人,是否是一处悲哀? 接下去的几天,郑莞一直在云袖那学字,也在那做饭一起吃。正月初九的晚上,她在房中正练习着字,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去开门,却是一个出乎意料的人,鹤去山庄的云二爷,是她拜师不成的云鹰。对于云鹰,她仔细想过,其实他并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地方,是自己先入为主的以为他是仙人,以为他应该帮助弱小,后来他没有帮,自己便气恼,但是静下来一想,他并无非帮不可的理由,对此,她只能无奈,一番思索之后,她唯一生气的也只有那天他不已收徒却给她一番希望戏弄她。 郑莞开门见他,他脸带微笑,显得有些亲切,郑莞有些不可思议,从前虽然见过他笑,可一直都是他人勿近的感觉。 云鹰径自入的房间,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看着云白,忽而抬手想去碰碰他,却不料云白挥舞着手臂,像是不乐意的样子。他的手便收了回来继而转头对着郑莞道:“你可知我名为何?” 郑莞只觉得他这问题问得奇怪,他叫什么名字?自他来山庄之后,这便是众所周知的事,于是便淡淡应了一句,“云鹰呗。” 云鹰听后,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喜色,瞬时间又散露出一惯的高高在上之感,语音也一并清冷起来:“我说过此生你无仙缘,强求自惹祸,为何不听?” 郑莞直觉得这一刻的变化有些突然,不知他为何又说起此事,又听他道:“离他远些,不然只会害了你自己。” 郑莞知道他指是云管家,却不知具体何指,于是问道:“他要如何害我?” 云鹰起身,道:“命中你得了些东西,定会失去些东西,那不是你能承受的。”他说这话,眼睛却是盯着云白。 看到此处,郑莞却觉得云鹰所指似乎是她会失去云白,不禁莫名的心惊,道:“那我能做些什么?” 云鹰抬眼一看郑莞,不再理会,出门而去,那仪姿如仙的背影中传来冷漠如霜的回答:“与我无关。” 郑莞直觉得憋闷、害怕,大喊道:“那你又为何对我说?” 静默代替了回答。 郑莞心中越想越多,联想到那个怪异的梦境,难道云管家会害云白不成,她现在肯定云管家也是个会上能的人物,但是如果他要害云白也没必要拐弯抹角,至少现在她和云白的安全的,因为云管家是需要她做些什么。至于以后会出现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如果会发生些什么,也定是在自己帮助完他之后,所以现在的她必须开始计划自己的退路,不然到时候真发生些变故的时候无法应付。可是云鹰所指究竟为何,想到那个怪异的梦境,她便想起了那些云鹰所写下的六书,那下文还有二分之一她没有看见,里面空间写得是什么,她需要问清楚。可是就那云鹰,一定不会告诉她,思来想去,她还是想去试试,明天就是初十,也就是云鹰要离开的日子,如果今天不问,她就没有机会问了。她在桌上写下那些字,然后敲响了云鹰的房门,没人应答,便推门而入,见他正盘膝闭目坐在床上。他睁开眼睛,面色不改。 郑莞随即走到他面前,纸张一开,问道:“这是何意?” 云鹰面色闪过一丝明显的惊异,声音也有些颤抖,一把夺过,怒问道:“何处所得?” 见一直波澜不惊、云淡风清的云鹰现出眼前的模样,郑莞心中不禁闪出微微的满足感,她道:“是何意?” 云鹰仔细盯着郑莞,目光中想是要把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看个透彻,可是看来看去却未看出什么,因为该看到的他早已了然于心,不禁沉声叹道:“你到底是谁?”语音中已无怒意。 郑莞有些失落,原见他发怒,以为能有所获,却不想片刻他又恢复如初。而他仿佛也不在意自己在何处得到,只听他道:“既为你所知此半,便好自珍惜吧。” 说完,他便递过那张纸。 郑莞接过,他话语中所说此半,不知是知道她所知就是此一半,还是以为她所写就为半而认定只她知半,一想起来这的目的,郑莞便问道:“下半为何?” 他闭目不再言语。 虽然知道了结果,但她心中还是有失望。出到房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云鹰低低的声音,那声中似有迷惑,问道:“你当真不知我名为何?” 郑莞回首望他,见他姿态依旧,虽闭目但依旧高高在上,而那语气完全不似从他口中所说,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未去回答,因为答案她早已说过。 回了房间,她看了一眼那张纸,忽然觉得这六书与篆体也有些相似,六书在早,文字从来都是随时代而演化,相似也不足为怪。正想着要撕掉这张纸,却发现一丝问题。因上古文字稀少,那文字的演化通常是个体进化或者分化而成,就是说古时一个字,在现在可能对应一个字,也有可能会将其指代的事物分开,得到新创造字来一一对应其指代的事物。随着时代的进步不断会有字被创造出来,而已创造并被使用的字定是有所指,其形可能变,但其所指却不会消失,就是说,单就文字的翻译,从六书到而今使用的简体,必是能一一对应或许有所增加的,而有所减少的情况基本是不大可能的。 自己所记得的六书体中,明明有六十字整,而一算云袖所译却只五十六字,少下的其中四字为何。此四字必定不是云袖落下,也不会是他不识,那只剩下一个可能:定是他不想让她知道的内容,可是他连自谧一事都写出来,为何独少四字,究竟那四字指代为何? 此事自己不可以问云袖,他定是想瞒下,也认定可以瞒下。可是他没有料定自己会向他学篆体。可学了篆体之后若是细心定的可以发现他遗落了四字,若是他想瞒下,大可不必教自己,或许他自信自己不会想起,又或者他知道瞒不住了,但眼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遗落的四字究竟是什么。 郑莞皱眉,看着纸上的六书体,又将那段译文写出来,有几个数字之六书体写法与现今字体有些相似,倒是很容易辨认。又据几个重复的文字,很容易将大部文字联系一一对应起来,最后得出遗落的四字极有可能是连在一起的,位于“十八嫁夫”之后。其中一字与前夫有重复,是个“氏”字。看到此刻,郑莞恍然大悟,知道了缺失几字的含义。但看前文,“父”、“母”两字之后,皆是加了祖籍之地名及姓字,末跟“氏”字,料想那“夫”字后也是一个地名及一个姓氏,再配合上“氏”字,就与前文一致。只是六书如何演变,她不是很清楚。但是仅此些内容,云袖又何需隐瞒?再看那译文,他又发现一个问题,若说以上她所猜想之规律为真,那为何“弟”之后,却无地名,只一姓氏,此处又是一个疑问?她轻叹一声,恐怕此些疑惑终究是想不明白了,微微甩了甩脑袋,自己似乎太沉迷于此了,这不过几个死板的批言,如何生活在于自己,她就不信真会死在三十七岁,且是自谧。人定胜天,要活她定要活出一个好样来,要死也要死得其所。 她再望了眼那三个不识得的字,但将那纸张撕碎,心中却还是微微好奇那会是个怎样的人,姓氏为何,纠结了一会,她便做下一个决定,寻个机会只问云袖这姓氏一字 第十六章 疑惑又起命批上在线阅读 第十六章 疑惑又起命批上 - 第十七章 修仙之初始月坤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十七章 修仙之初始月坤 如往常一样,郑莞带着云白去了绿竹园。中午吃了饭,她便带着云白去了梅园,想要请钱大夫再给看看。这几日云白面色红润,很有神,是不是可以不用再吃药了,是药三分毒,吃多了毕竟不好。 钱大夫看过之后,脸中有讶色,问道:“小少爷最近有吃过别的东西吗?” 郑莞摇了摇头,追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寻常的?” 钱大夫笑道:“不用担心,我只是诧异小少爷的身体居然好了,而且其脉象有力,显示其体内发育正常,完全不似早产婴孩,现下恐怕就是足月的孩子也比不上。” 郑莞舒了一口气,又问:“这是何缘故?” “你说小少爷没有吃过别的什么东西,而我开的药只是固本调补之药,我猜想定是与那云管家所赠之药有关。据我所知,云管家专心药理,其药丹的配方得自上古,想来功效超卓。” 郑莞暗自一想,云管家也是那神秘的修仙之士,自然也有不寻常之处,他那药丸有那样的功效自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她心中却有些说不出缘由的担忧。 钱大夫又道:“小少爷自是不用在吃药了,不过我看小姐你面色却不是很好,最近是不是都没有休息好?” 郑莞点了点头,最近要照顾云白,晚上也不敢睡得很死,况且事情太多,本也是睡不好。 “小姐年岁小,不好好调理,可是会落下病的,你心思繁重,吃药已无大用,宽心最重要。” 郑莞自是应下,心中却是佩服这钱大夫了得,仅观面色便知其病灶所在。 谢别了钱大夫,郑莞自回到绿竹园学习。傍晚回到沉香园的时候,却见几个丫鬟徘徊在觉得园四周,目光频频瞥向园中,低声交谈。四周寂静,交谈之声皆入郑莞耳中。语中说的是云二爷的是,称赞着云二爷风流倜傥之类,又在惋惜云二爷不辞而去。 听到这儿郑莞这才想起宗堂之上云鹰说过十日后离去,却不想今日已是初十,但是他离去的日子。进了沉香园,她踌躇了一会,敲响了云鹰的房门,又微微一叹,这是作甚,难道还以为他在房中不成。她推开房间,屋内一尘不染,白日里最后一丝阳光漏了进来,又缓缓消失了去,她抬头去看天边最后一抹红色,忽然间想到那衣袂如仙、高高在上的身影,蓦然间有一丝惆怅,转眼却又消逝,化作一抹坚定,若能了结云管家一事后,依旧能存活于世,总有一日,我定要让他后悔今日洒袖而去。 正月十四那天,郑莞在绿竹园学习,园外忽然来了一个下人,立在园外,似是不敢进来,却又十分焦急。他对着郑莞不停地招手,想要郑莞出门去见。 云袖似乎也瞧见了,但没有停下讲解,也没有意思让郑莞出去。待到中午时,他才如往常一般停了下来。 郑莞出了绿竹园,那小下脸色难看,像是在埋怨郑莞瞧见了却没有出来,但语气上也不敢太过,道:“莞小姐,明日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庄主要你在卯时上紫云楼一同过节。” 郑莞抬眼盯着那下人,既然是过节,定是热闹场景,她不喜,更何况和鹤云山庄的那些人,她也不想去应付。云翔只要她去,却未提云白,那便以云白回之。 她面无表情,直看得那人头皮发麻,末了,只听眼前这位小小姐道:“请你回禀庄主,幼弟需顾看,无暇前去,还望庄主见谅。” 说完,也不待那下人回神,便进了绿竹园,隐约听见那下人的自个人在低声怒骂,“摆什么小姐驾子。” 郑莞当作没有听见,去了厨房准备饭菜。 那下人去后云翔那边也未再在何反应,郑莞本想元宵一事就此了结,却不想正月十五晚上,云翔居然亲自来了沉香园。 那时郑莞正吃了饭,想要回房,却见云翔大步流星而来,脸上微微带着笑意。 郑莞一惊,立马又回神过来,笑道叫道:“云叔。” 云翔进了房间,郑莞跟了进去。 他看了眼云白,未说一句,却走到窗台前的椅子上坐下。 郑莞为他倒了杯水,他不说话,她也无话可说。 房间中一片沉静。 最后,还是郑莞打破了寂静,道:“云叔来这是?” 云翔拉过郑莞,抱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郑莞直想拒绝,但又怕忍恼了他,只能忍下。 云翔抚着她的头,道:“你以前很喜欢坐在我腿上听我讲故事的?” “莞儿现在不是小孩子了。” 云翔朗声一笑,道:“在我这,还是小孩子。”说到这,他停了下来,声音沉了下来,“莞儿,我知道你心里记恨着我那样对你娘亲,但是云家是有规矩的,以你母亲寡妇的身份,我不能娶她。” 郑莞心中冷笑,这不过是你的开脱之辞,既然不能照顾她,为何又要来招惹娘亲,闯进娘亲和她的生活里,说到底不过是一场骗局。你虽留下字言,怕也是因为知晓娘亲格要强,不会来吧。谁曾知,娘亲有了弟弟,真的来了。而来了之后呢?你虽不能待我们她,也总得有个交待。你只不见一面,隐瞒行踪,就是娘亲去见你还将她赶出来,要说不恨你是决无可能的。 郑莞脸上露出难过之色,道:“云叔,这一切我真的不明白。” 云翔叹了一声,道:“莞儿,从今之后,你就在这山庄好好生活,谁也不会再为难你了。至于你娘亲,在我心里,是真的想待你娘亲好的……” “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云白能够好好长大。”郑莞打断了他,不想再听他那虚伪的谎言。随后又问道:“云叔,我听说这山庄里有夫子教课,还有洪教习那儿可以学武?” 云翔道:“怎么,你有兴趣?我会吩咐一声,你什么时候想去都可以。” 郑莞转过脑袋,对云翔笑道:“谢谢云叔。” 云翔道:“明天我会下山去了,你以后有事就找大夫人说。” “好。” 他又迟疑了一番,又道:“也可以找三夫人。” “莞儿知道的。云叔万事小心。” 云翔笑了笑,放下郑莞,又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随后但离开了。 郑莞目送他离开,云翔没有看见她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她同样也没有看见云翔脸上的一阵沉。 接下去的日子,郑莞基本上每天都去学习,当然是带着云白,后来刘妈的腿好了可以下地了,她本想将云白留给刘妈照看,可是云白哭闹不已,无奈郑莞就只好带在身边,不过在郑莞身边的云白格外乖巧,不哭不闹的。刘妈腿好了之后,便给郑莞每天将饭菜送到绿竹园,不过她第次都不进园子,嘴上说是不想打扰自己学习,其实郑莞心中明白,她是忌讳云袖。 当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学会了篆体,郑莞的心中还是很有成就的,可云袖未称赞半句,像是理所当然的样子,郑莞想想就有些气馁。更让她有些郁闷的是,虽然相处了一个月,可与云袖却依旧没有熟稔起来的感觉,他首先开口同她说话的机会很少,他仿佛是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对于外界的人或事物都是淡淡的。期间,郑莞很想问清楚那个字是什么意思,可是却总问不出口,虽然知道云袖是个有部必答的人,可是一想起他隐瞒下这些字的事实,她又觉得,或许知道了反而对自己也不好吧。 直到一个月最后一天,郑莞对云袖道:“云大哥,我已经大致学会了,从明天开始,我就不过来了。” 云袖依旧翻阅着那本《治国策》,淡淡应着:“好”。 郑莞有时怀疑,不就一本书么,这一个月除了教她篆体,其余的时候他基本上都在看这本书,却也没见他看完。难不成这书真的这么深奥,要看那么久? 带着云白离开的时候,那个少年的头也没有再抬一下。 直到郑莞离开后,少年才放下书,书开在桌上,晚风吹过,将书面吹了个乱,那少年却不着急,轻手一页页翻回,翻至一个月前看的那一页才停下来,凝目去望,口中道:“落下太多了。” 次日,郑莞将云白交给了刘妈,便去了云管家的小树林。那进树林的法子她已经记住了,很快便到了小屋前门。云管家正丫在门前,笑望着她,显出一派慈详,道:“很好。” 云管家带着郑莞进了屋子,手上翻出一幅锦卷,“知道这是什么吗?” 郑莞将那锦卷接了过来,只觉得那锦卷十分华美,但视线却被上面的三个篆体所吸引,她已经认得,轻轻念道:“坤月诀”。她心中一喜,脱口问道:“是修仙的法诀吗?”。 第十七章 修仙之初始月坤在线阅读 第十七章 修仙之初始月坤 - 修仙之初始月坤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修仙之初始月坤2 云管家脸带满意之色,道:“从今之始,你便开始修习此法诀,至于有何不懂之处,便可去寻问王欢。” 郑莞想到那一张冰霜脸,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他会告诉自己么?见云管家似乎心情还不错,就想着多问些内容,“您能否多说说一些修仙的事情?” 云管家却闭口不谈,只道:“修仙先修念,要禀弃杂念,照着法诀练就可以了。” 见云管家不再多说的样子,郑莞识趣地告退。临走到门口,却听闻云管家道:“王欢在屋后修炼,你可以去找他。” 郑莞绕过小屋,走过不长的一段小径,眼前的视线开朗起来,四周依旧围着树林,中间是一块大药圃,长宽约七丈,药圃内纵横交错着一人可过的小径。那莫王欢正坐在药圃中间打着坐。药圃内的药草生机勃然,颜色各异,煞是好看,走得近些,才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闻之神清气爽。郑莞心想,这定是用了什么法子,使那药草的气味不散发,就像是云鹰曾经不让乐音出园子的方法一样。 待得郑莞走近些,才稍稍看清那个冰霜般的少年,他的肌肤白得剔透,手上湛蓝的血管清晰可见,他浑身透着冷意,在阳光中化作一屋朦胧笼罩在它的身上,使得他绝的面貌带上一丝淡淡的不切实际之感,仿佛如雾般会随风消散。 莫王欢睁开双眼,迸出幽冷的寒光,道:“在药圃外打坐,先将法诀记着。” 郑莞心中嘀咕了一句,怎么个个都这么一好伺候。然后只能按着莫王欢说的走出的药圃,挑了处干燥的地,再垫了层厚厚的树叶才坐了上去,展开锦卷。 大、小之篆体郑莞已经全然认识,仅只看文倒也不难,让她书写倒还是有一定难度。因对修仙一事格外好奇及憧憬,看起坤月诀来也是格外全神贯注。一遍下来,大致记了个大概,再看一遍,已将里面内容全部记下。里面所载乃是修习的口诀、心法之类,对于修仙一事却并未具体涉及,郑莞也不管其他,心中早已蠢蠢欲动,当下便遵照心法练了起来。 她盘膝而坐,沉下心来,静静去感悟天地。坤月诀中称,天地门存有一股灵气,内有灵力,修仙就是要把那股灵气引到体内,萃取其中的灵力为已所用。这坤月诀有十三层,依郑莞的感觉突破十三层之后应该尚有其他境界,但云管家所给的这一锦卷中却只记载了前三层的要诀。 郑莞直坐到腿发麻,却只感觉到微风在耳边吹过,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她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又开始打坐,心中升起一起倔强,还就不信了,居然什么感觉不到。 不过直到日近中午,肚子都咕咕叫了,却还是没有任何感觉。她安慰了下自己,这修仙本就不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慢慢来,一定可以的。 她起身走进药圃,对着莫王欢喊道:“莫师哥,我先去吃饭了,吃完了再来。” 那莫王欢也没有半点反映,郑莞自当他不反对,回了沉香园。 到了沉香园的时候,刘妈正抱着云白从外面回来,刘妈见着郑莞,道:“莞小姐,我按着你的吩咐给云袖少爷送饭去了,只放在了园门口子上。” 郑莞想,如果没有给送饭,那云袖恐怕又像以前一样一次做个几顿,然后吃冷饭吃到完为止,于是她便刘妈做了饭中、晚一天送两顿过去。 跟刘妈说这的时候,她脸上明显有些不愿意,可是她却什么也没说,只点头应下。 郑莞不禁叹息,她已是将自己当成主子了。 吃完了饭,又与云白逗完了一会,便又去了小树林。不过倒没见着莫王欢,她便一人开始修炼。一个下午待着,也没有再见到他,直到走的时候,才在云管家的屋个遇上,只冷冷说了一句:“别来找我。” 郑莞无缘故地被他这么一说,心中微微觉得有些委屈,此刻屋内传来云管家的声音:“莞儿,你在自己园中修炼也是一样。” 郑莞闷闷地应下,便回了沉香园。 吃了晚饭,郑莞先哄着云白睡觉,然后便坐在床上打坐练习。却依旧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可就在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腔附近的经脉突然有种微微发庠的感觉,待自己想好好体会之时,又消失无踪了。 接下去的几天,她便在自己的房间内修炼,而刘妈自管她叫小姐之后,便基本上不会再进她的房间,进门之前也总是敲门询问一番,对于刘妈,结合上次她对刘妈说云管家想收她为徒,现在就称是云管家给了他几本书,要她自己好好学习。至于云白,再她身边的时候都是乖巧不哭闹,往往放他的床上就可以的。 只是一连半月的修习,也没有半分效果,只偶尔一闪而逝的腔附近经脉发庠的感觉。 郑莞心想这样下去恐怕看书也不到门道,于是便去了小树林,想询问云管家。云管家却只冷冷丢下一句,如果这都修习不好,还修个什么仙。 郑莞灰头土脸地回了沉香园,又开始了打坐练习。或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自己放空思绪,脑袋沉入一片虚无的时刻,随着自己的轻缓呼吸,空气中一丝丝灵气便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她可以感觉到灵气从鼻中入体,腔内的经脉随着灵气的游过微微发庠,却很是舒服。郑莞下意识地去引导这入体的灵气去经过全身的经脉,却只走到一半便消散在毛孔之中。 虽然没有成功,郑莞却十分高兴,刚刚算是学会了引气入体,也算是小小的成功。于是又抓紧练习了几遍,却发现不是每次都可以将灵气引入体内,引入体内的灵气她发现只到肺以下就会散去,但她不气馁,依旧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的练习。只是进步却不是很大,终于在一个月后,她才可以将气引入丹田中储存起来,旋转一番,便有一小半存了下来,这留下来的一小半自就是灵气中的华,即灵力。而能将气引入丹田、萃取灵力并储存起来,便是能达到坤月诀的第一层。虽然能被储存起来的灵气只有一丝,但是郑莞却不是很高兴。而接下云的便是要不断吸收灵气,萃取灵力存储在丹田内,然后去引导灵气绕小周天、大周天三十六周,分别是坤月诀的第二层和第三层。 此刻有一个问题摆在郑莞面前,就是对人体的构造不是很清楚,她大致知道丹田的位置,却不知道小周天、大周天指的是如何的经脉路线。要学习人体结构的知识,她首先想到的居然是云袖,他博学好读,定是知道。可是随即又被自己否定了,不可以再去找云袖,他已经被自己麻烦了一次,况且隐隐有种感觉,似乎让他多手自己的事情会对其造成麻烦。随即她又想到了子实,可是又想修仙一事,事关重大,绝计不可对人言明,虽然她可以说是因为兴趣而起学一些药理,但先前他向云袖学习篆体,现今又对药理感兴趣,未免太过招摇了,她相信,虽然自己没有见着人在监视她,但背后总会有眼睛的。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去问云管家。 当郑莞敲门被应声进入的时候,屋内云管家、莫王欢正相对而坐,气氛有如凝霜,她微微有些怯步,不知是进是退,却听云管家道:“何事?” 郑莞只站在门口,低声道:“我已入坤月诀第一层,然后不知大、小周天为何,无法进行下去。” 听了此话,那莫王欢瞬时一抬右手、旋即趋身。随着那苍白剔透的修长手指一张,郑莞只感觉四周出现一股巨大的力量朝自己涌来,刹时间自己无法动弹,脚步离地约有一起,便向那云管家飞去,更确切地说,其实是朝向莫王欢的方向,此些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郑莞再次有感觉的时候,自己居然已经立在莫王欢面前,他那冰凉的二指扣自己的手腕。 随即郑莞便觉那手腕中冲进了一股力量,霸道无比,直冲向自己的丹田。那股力量太过霸道,其所过之处,郑莞只觉得火辣辣的疼痛。丹田中的那一丝灵力在那股力量的冲击之下瞬间荡然无存。然后耳边想起冰凉的声音:“练得乱七八糟。”。 修仙之初始月坤2在线阅读 修仙之初始月坤2 - 第十八章 命悬三月思良策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十八章 命悬三月思良策 郑莞震惊地看着莫王欢,大多不是因为她冲击掉了自己灵力,也不是因为他否定的自己,也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是刚刚被控制的那一刹那,她脑中只有一种感觉,强大,而自己就像一叶扁舟面对咆哮的大海!随即让她想到的是,云管家能命令这个人,是不是代表着云管家更强。想到此处,她心中寒意更众,在他们面前,自己就如蝼蚁渺小,他们如果要杀她,企不是轻而易举?但此刻她心中却没有慌乱,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绝境,思绪转得更快,刚刚莫王欢与云管家剑拔弩张,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主仆之类的关系,联想到云管家所谓的公平交易,这让她有一丝猜想,或许莫王欢与他之间也有一场交易。由此而想,如果云管家最终会要自己的命,那或许莫王欢就是自己的一个转机。 想到此处的时候,她忽然清醒的过来,因为左手腕一阵巨痛,下意识想地要抽回,却被捏得死死的动不得分毫。她只觉得有一股与刚刚感觉有些不同的力量顺着手腕进了自己体内,穿过心脏,下沉入了丹田。这股力量虽然柔和些,但是却有一小团停留在丹田中乱窜,闹得她腹中疼痛不已。 她正欲寻问莫王欢此举目的,他却甩下她的手,身影一闪,便消失在房内。由于腹中疼痛难忍,郑莞不禁额角冒汗,躬下了身,抬眼去看云管家,云管家却不顾其他,阖上双眼,只道:“你先前聚集的那丝灵力于修行无异,是无用的灵力,你所要引入体内的需是同留在你体内一样的灵力,回去重新修炼。” 郑莞蹒跚着向门外走云,后面双传来云管家的声音。 “记着,以后只能引这种灵力入体,你的时间不多了,若不能好好控制你体内灵力,三个月内便会爆体而亡。” 郑莞面色铁青,腹中已被折腾得说不出话来,只想破口呻吟,却又不想在云管家面前露出怯色,虽然此刻背对着他,而他也是闭着眼看不到,只是心中倔强地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弱小。当走进小树木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四周暗淡、寂静了下来,她暂时还不能回沉香园,便就地而坐,开始吐息。她照着坤月诀去引导体内的这一股灵力,那股灵力却似受了刺激,窜动得更加厉害,直疼得她满地打滚、冷汗直冒。直待疼痛稍稍退出,脑袋才可以加以思考,却不知如何去控制体内这团灵力,如果说坤月诀要吸收的是这种灵力,可为何其上所载的引导之法却不得用?可是对于灵力一事她除了从仅有的一部坤月诀了解到外,她本无其他地方可以下手。这团灵力现在只在丹田之中乱窜,可据云管家所言的爆体而亡,或许它会慢慢窜至全身各外经脉,到最后经脉无法承受就会爆体,而其过程留给她的时间仅只三个月。云管家先以恩情诱惑她全心帮忙,选定她却又多番试探她的能力,这可以认为是他要求严苛,他要寻找之人必须具备某些条件?说不定她现在这般也是一个考验。此刻,她又想起刘妈曾说云管家来这山庄有几十年了,这又让她想到一种可能,如果他这伤是早年就有了,难道这些年他就不曾想找过别人?而今他的伤却没有好,只能说明一点:以前的人或许都没能通过他的考验,没能帮上他的忙。随即她脑中闪过另一个结论,那些人极有可能都已经死了。 “山庄中不明不白消灭的太多了”刘妈的话犹在耳边。 身体在疼痛着,而脑袋却从未有过的清晰,她升起一个更大胆的猜想,会不会从一开始的施恩就是一个圈套,或许从第一眼开始这个圈套就开始了?她不敢再往下想,如果事实如她所想,那对她来说真的太残酷了。 她回首去望那明灭不定的烛光,眸色越来越深,在地上了手指细长短的树枝塞进嘴里狠狠咬住,然后站了起来,竟鬼使神差地回头走了去。 她走得脚步很轻,她知道云管家有些能力,比如在屋内就可以知道外界的事情,就像当初云管家虽在此地却知道母亲诞下弟弟,但是这种能力应该并不是时时都能用得,不然他就应该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练功出了错,因为他应该比谁都急,急着找到一个能帮他的人。此刻,她心中疑问过多,她必须回去看看,虽然对云管家的能力不了解,也不知自己推论是否正确,只希望自己能钻个空,云管家正好没使用这种能力。 她走出林子,四处一片寂静,屋中却隐隐透露出痛苦的呻吟,心中惊讶,小心移步上前,那门微微掩着,透着门缝,却瞧见云管家倒在地上呻吟,其妆犹如她刚刚忍受不了痛楚一般。她蓦然想道:难不成是他伤发作了。只见他从袖口内掏出一个玉瓶,瓶身有婴孩拳头大小,他揭开瓶盖,哆嗦着手倒出好几颗药丸塞往嘴里,吃了一次,似乎还不够,又再倒了一次,这一次吃下去,他那神情似乎轻松了很多,连着且拿玉瓶的手也松懈了,玉瓶掉到地上,他却未急着去捡,那药丸洒落一地,四处滚开。 郑莞瞧见那药丸,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当下有一股冲动,敲响了门,喊了声:“管家”。她嘴中含着树枝、身体又疼痛,口中出来的声音沉闷低哑。 同时她推门进去,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快步上前屈身去扶起云管家,“您怎么了?” 云管家想来是没有想到此刻有人会进来,而且是郑莞,脸上顿时沉了下来。此刻他身上的伤或许是不痛了,声音听起来也有力多了,他道:“你来作甚?” 郑莞从嘴里吐出那树枝,捂着肚子,声若无力:“我疼得实在受不了,用那坤月诀的法诀也控制不了,想回来问问有什么法子?” “此些小事也做不好,还修什么仙。连引气入体都不会,能引导个屁。”云管家怒喝,语中俗,不自觉让郑莞心中一抖,此人子这样,想来品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心中对他的期许更加的低。 郑莞面色苍白,随着云管家的怒喝,身体不禁哆嗦了一下,像极了害怕的小女娃,口中再道:“莞儿知道了,一定竭尽全力做好的。” 郑莞出了屋子之后。云管家盘膝调息了一番,右手一挥,那散落地上的药丸便如有灵,通通飞起回了瓶子,继而那瓶子也飞入云管家手上,他抚着瓶身,眼中狠辣,道:“要不是你还有用,哼!迟早要了你的小命。” 屋外,随着郑莞的身影融入树木之中,小屋一角的影中,现出一张绝的脸庞,洁白如月般散发着莹光,上演着自信、张扬、邪魅的微笑 第十八章 命悬三月思良策在线阅读 第十八章 命悬三月思良策 - 命悬三月思良策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命悬三月思良策2 郑莞再次进入小树林的时候,腹中的疼痛似乎稍稍减轻。她坐下吐息了一番,运用坤月诀,让一丝丝灵力进入体内,虽然云管家称不能吸收这样的力量,但那种微微有些发庠的舒适感此刻却说不定能缓解疼痛。事实果真如她所想,丹田内那团灵力仍然还在乱窜,但疼痛却有缓解的迹象。这次她不敢再去招惹那团灵力,但偶尔对入体灵力的控制不好,便有一丝进入了丹田,但丹田内的那一团灵力遇到入体的灵力时,便如火苗般窜高了微微一小截,瞬间恢复原样,却没有更为混乱的迹象。郑莞有些好奇,便再引入了一丝灵力,结果还是没有异样。吐息了一段时间,那团灵力渐渐安稳了些,所引起的疼痛也能暗暗忍下,郑莞便回沉香园。 见着刘妈的时候,她从刘妈的眼神中看到地诧异,大概此刻自己全身邋遢、面色不好,她便解释道:“回来途中摔了一跤,石头硌到肚子了,有些疼。” 刘妈低声道:“那我明天去请钱大夫过来看看。” 郑莞本想拒绝,转念又应下。 第二天大早,钱大夫来给郑莞诊脉,也不知他看出了什么,说得倒还是那些话,说是寒气入体致使气血凝滞,血脉不畅。 趁着钱大夫在,郑莞便向她讨教了经脉的问题,云管家是铁定不会教自己了,云袖她又不想去麻烦,眼下见着了钱大夫,她就装着随意一问,想先探探口气。今天要钱大夫来主要也是这个原因。其次是想知道大夫能否探出自己体内的灵力,如果能的话,自己或许能对其更了解些,也好想应对控制之法,可照现样来看他似乎是看不出来。 涉及到血脉药理一类的,大概是钱大夫的所长,一听起郑莞说起,他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末了,还说要郑莞去梅园拿几本书看。 郑莞虽然觉得钱大夫的反应有些异常,但他提起借书看的时候,她还是十分感谢地答应了下来。 谁知下午的时候,子实竟然带着几本医理入门的书籍来给他,面上全无惊讶,道:“定是你向他提起医理方面的事情了。师傅每回都是这样,谁要是稍提起这个,他都开心的很,恨不得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个怪癖倒是帮了郑莞的忙,她道:“其实的确是我先询问的。” 这番话倒没有听进子实的耳里,或许是钱大夫的怪癖在其弟子眼中太过霸道了,以至于不相信眼前这个小女娃会有兴趣学什么枯燥的药理,他道:“你也不用管师傅,这几本书放在你这几天,他就很开心了,至于看不看就随意好了。过几天我再回来拿。” 郑莞点头称好,送走了子实。她便关起了房门首先练习了坤月诀,只是她能感觉到那些被云管家称为无用的灵力,却感觉不到与那留体内灵力一样的灵力。尝试着将无用的灵力吸入丹田之中,却那感觉就像是一片树叶投入了旺火中消失不见一样。这团灵力昨晚一直折腾着她,虽说后来渐渐安稳了下来,可是腹中总是隐隐作痛,直到天明前才完全平静了下来。练了好几个时辰,却无半分进展,郑莞索拿起云管家送过来的书看。钱大夫也是有心之人,拿过来的书都是浅显易懂的,其中还有一些注解,估计是他自己写的,能很好的帮助理解,所以郑莞基本上一看便能基本上记住了。她看书也是快,一个下午时间便看完了一本。 放下书,云白躺在床上一个人瞪着眼睛倒也不吵闹,倒是郑莞走过去抱他的时候,哭闹了几声,像是抗议姐姐一个下午没有理他。 “小白云,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会保护好白云的。”郑莞对着云白小声道,安慰着云白,也是安慰自己。对于体内的那团灵力,自己不能着急,好歹也修炼了两个月,郑莞知道一个平和的心静对于修炼是必须的。 听着郑莞的声音,云白没闹几声也就停了下来。 太阳渐渐下山的时候,郑莞渐渐觉得体内的那团灵力又开始窜动了,而且越来越厉害。她将云白交给了刘妈,出了沉香园,她怕万一刘妈见着她的样子会吓着。沉香园往西一点有一片假山石,郑莞去了那里,找了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躲了起来,开始打坐吐息,引那无用的灵力入体缓解疼痛。待到身体不那么疼痛的时候,才回了沉香园。 一连几天,郑莞都发现,只要到了晚上,体内的灵力就会开始乱窜,而白天却无任何动静。这几天,她也一直在修炼,可是总不能感觉到那些灵力的存在,倒是对那些无用的灵力感觉似乎越来越灵敏。从云管家那天的话中,郑莞知道要想控制这团灵气,她必须到达学会引气入体,储于丹田,然后到达坤月诀第二屋,才可以引导这团灵气,从而加以控制。先前她感觉无用的灵力用了半个月,再引入丹田花了一个月,这段时间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省略,只要能感觉支那股灵力,三五天的时间她便能突破达到第一层。第一层到第二屋的突破基本上是灵力的一个累积,暂定为需要一个月,那么三个月的期限就只一个半月左右。这一个半月的时间包含了感觉灵力的时间,以及突破第二层之后学习控制灵力的方法。这一计算,郑莞但觉得时候紧迫,心里也升起一股烦燥。 她出了沉香园,想要放松思绪。走着走着,却不知怎的就来到地绿竹园,她抬眼望去,目光倘过小河,穿过园门,依稀觉得里面那个少年就躺竹椅上,手执书卷,闭目深思,“吱呀吱呀”的声音会静静地有节奏地传出,伴随着清风吹动竹叶的细细的“沙沙”声,这一切,该是多么静逸、安宁,令人神往。 她驻足而立,却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听到那园中传来轻细的声音,接而出现一抹粉色的俏丽身影。 一袭发白青衫的云袖,安静地走在她的身侧。她扬起秋水明眸,他笑得恬淡温暖,这一刻与世绝隔,只属于他们。 郑莞看着,不自知间怔住了,那是她所向往的和谐而又静美的生活,只是于她而言,遥遥无期。 “莞儿”,孙喜见着郑莞立于那桥了一边,看着她的方向,叫道。 郑儿这才有些清醒了,心中叹息,脸上却笑,道:“我来向云大哥讨教些问题。”郑莞只胡乱为自己来到这儿找了个借口,却不想说出了这话。 孙喜走过桥来,笑道:“正好,我刚要走了,他可得闲了。” 郑莞却不知该对云袖说些什么,抬眼去看那抹挺拔的身姿,微微转身,道:“进来吧。” 郑莞跟着云袖进了绿竹园,孙喜却立在路上,沉默了一番。 云袖进了园子,直入屋内。 郑莞瞧见那竹亭中木桌上还散乱了一些纸。 云袖沏上两杯热水,一杯给了郑莞。 郑莞接过喝了一口,肚内暖洋洋起来,甚是舒服。 另一杯却留在桌上,云袖一手按在桌上,手指轻轻摩擦着杯身,似在思索,又似在等她说话。 郑莞心中在想该说些什么,想了一会,道:“云大哥,这水可是你烧的?” 云袖转过头,眸中有些惊讶,点了点头。 “我园中的那只水壶不大,每次烧水我又喜欢多烧些,便加得满满的,不过水开了就会溢出来了。” “想要烧多些水便只能用大水壶。” “我要找一样东西,却怎么也找不到。” “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 “我要如何看到?” “佛宗有十八界:六、六尘、六识。眼、耳、鼻、舌、身、意为六;色、声、香、味、触、法是六尘;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即六识。六是“内界”,六尘是“外界”,六识是“中界”,和合而生“十八界”。为生、尘为染,六触六尘而生六识,大凡普通之人,其六识利用六而执取六尘,六尘充塞了六,障碍了六识,六便成了六尘的奴才,色尘来了,眼应付,声尘来了,耳应付;佛宗讲究六清净,而六清净者可六互用,眼能见色,也能闻声、嗅香、尝味等;耳能闻声,亦能见色、嗅香、尝味等,此后六不执六尘,六不受六尘的支配与诱惑,那么,六就从六尘之中得到了解脱,想来届时便能见常人所不能见。” “我有样东西,很想要,却得不到,怎么办?” “既然想要,那就努力去争取。” 郑莞听着,时而皱眉,时而舒展,其上三大问,皆是困扰自己心中的问题,她刻意以他物代而问,而云袖的答案一针见血,不知是他看到了问题的本质还是自己主观臆想。可即使是自己所想,也不免佩服了起来,渐而又产生一种不安,这云袖像是什么都知道,这一种知晓全部的情状隐隐让人觉得害怕。 郑莞不禁抬眼细细看他,眉清目秀,一脸坦荡,可那丝不安的感觉却是久久难以磨去。 不过此刻她心中有所得,也顾不得去追寻那丝不安的由来,只拜别了云袖,快速回了沉香园。 云袖看着那跑去的小小身影,猛然间皱起眉头,他垂下耳际的一丝碎发迅速扬起,一抹黑影掠过,隐入门后的暗处。他轻轻一声叹息:“又是一世……太久了……” 那暗处透来声音,带着极度的恭敬与冷静:“主上,是属下无能。” “唉……”叹息声带着带着如山的沉重,压迫得那屋外的风似乎也停了。 郑莞出了园子,莫名地回首去看,看不到他的身影,却似乎看到一股百年的沧桑落进他眼眸中,深深的无奈与寂廖出现在那张本该笑颜如温玉的脸上,他挺拔的身躯似乎也因承受不了什么重担而有些偻佝。 她只觉得脸上一阵冰凉,不觉间,却是落下两行无从解释的眼泪,升起一股莫名强烈的哀伤 命悬三月思良策2在线阅读 命悬三月思良策2 - 第十九章 一梦得寻线生机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十九章 一梦得寻线生机 郑莞第一问,乃是将自己喻为水壶,而将乱窜的灵力喻为沸腾的热水。第二问说是自己想找一样东西却找不到,指的是自己想在天地中感受到体内的那种灵力。第三问指的她想知道云管家隐藏在背后的有关于她的真相。 先不管云袖所答是否明白她所问的真意,但她却从他的回答中找到了方向。第一问,三个月之后爆体而亡,据郑莞估计,大概会是因为灵力会冲出丹田,活动在经脉中,经脉因承受不了灵力的窜动而使得灵力冲破经脉,可如果将体内的经脉练得更加坚韧,或许可缓解自己爆体而亡的时间。第二问,云袖所答是为她提供了一个方法,她联想到《坤月诀》中所载,要感受到天地灵力,率先要进入物我两忘、天人合一之境界,而先前她闭目感息,收拢心绪,便能感觉至天地中的那股气,尽管被云管家称之为无用的灵力,但那时她便认定是灵力,现在想来,恐怕是因为自己没有真正进入开人合一,物我两忘的境界,至于那股气是否是无用的灵力,她现在有些怀疑,因为就她的感觉,吸收那些气,似乎自己还觉得舒爽,究竟是什么她现在也没有时间去研究,现在重要的是要尽快控制住体内的灵力,要能进入物我两忘、天人合一之境界,而刚刚云袖关于佛宗的一席话却让她有些感悟。关于第三问,那日见到云管家吃那药丸的时候,郑莞进入房间去扶云管家,在不经意间拾了一颗药丸,但她不敢云查看,她不懂药理,也分辨不出那药的成分,但是她心中有些疑问,此药除了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外,模样、大小、色泽与云管家当初给娘亲的药一样,虽然可以解释成为都是药丸,对外难免在同小异,但是她心中却隐隐有种担忧。她拿了药丸之后,也不敢拿出来仔细查看,而是出了云管家的小屋之后就藏在了小树林,她怕云管家会“看到”她拿了药丸。事情越是神秘,她却越是想知道答案,但是她又恐怕事情会让她应付不了,但是就像云袖说的“既然想要,那就努力去争取”,如果不弄明白这些事情,她一辈子都不会安稳,所以她一定要明白,但此事却不能急,现在她面对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命。 郑莞回了沉香园,已经是傍晚了,腹中的灵力已经隐隐开始有些燥动了,郑莞赶紧吃了饭,便出了门去。依旧在昨日的地方开始调息打坐。 云袖所说的六清净与物我两忘、天人合一之境界是有共通点的,物我两忘、天人合一要的心无杂念,达与天地同息,而六清净是不染尘,识满天地、万物皆成我识。要达到物我两忘、天人合一,首先可从六清净的基本要求,即不染尘入手,要禀除眼睛之后还能看到天地,要禀除耳朵之后还听见声音,使六互用,感悟天地,人不惑于外,自然能物我两忘,心无杂念,以谋天人合一。 此中道理看似简单,但却不是那么容易做到。不染尘的要求的六互用,郑莞首先选择的是闭眼,以其余五(耳、鼻、舌、身、意)去看天地。只是闭眼之后,沉心去感悟,能听到风声微微、偶尔会有狗吠,能闻至空气中隐约的泥土的气味、能感觉至隐隐的的凉意,能感觉到那些无用的灵力,除此之外,却是一片凄黑,不知天地之状为何。她感到前途艰难,内心轻叹了一番,将那些无用的灵力引入体内,先缓解了腹中的剧痛。腹中灵力稍稍安定了之后,她但回了沉香园,哄睡了云白,又继续开始练习。一夜未眠,直至天边微明,虽然很累,但闭上眼睛却本无法入眠。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刘妈见着脸上只露担忧的神色,却未说话。这日晚上,郑莞回了房间,如往常一样,先是哄睡了云白,然后又在床上盘膝打坐,不多时,云白却哭闹起来,郑莞睁开眼睛哄着郑莞,他就不哭了,待放他一个人睡觉时,他又哭闹了起来,如此反复了几次,郑莞索也躺下,轻轻呢喃:“小云白,是不是担心姐姐了,想姐姐一起睡觉啊?” 云白抓着郑莞的一只手指,闭着眼睛没有再闹腾便睡着了。郑莞也觉得有些心安,困意很快来袭,但也睡着了。 一只大手、一只小手,紧紧相连着,像是要永远不分开。可是实际上那只是两只小手,也总会有分开之时。 第二日白天,郑莞将云白交给刘妈后,又开始了修炼。昨晚好好睡了一觉,神十分的好。白天修炼了一整天,也没有什么成果,直到晚上,云白又像昨日一样,拉着郑莞的手才睡着。郑莞心中虽然有些焦急,但是也不忍将手缩回来,只打算等云白睡熟一点,再开始修炼,却不知躺着躺着便睡着了,睡梦中,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处于一个地方,四周一片漆黑,她却能看见各种颜色的气体围绕在自己的身体四周,然后疯狂地朝自己的身体内涌进。 睡梦外,郑莞蓦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将手从云白的手中抽回,开始打坐调息。刚刚梦中,她仿佛从那一团各色的气中感觉到一丝与体内灵力相同属的感觉。她沉下心来,寻找那处于梦中的奇异感觉,四周先的安静了下来,隐约还有各种细微的声音,像是风吹动门窗、还有隐约的虫鸣之类的声音,然后这些声音又渐渐远去,她听到了自己的血脉的声音,“扑通、扑通”的愈来愈响,又伴随着自已的呼吸之声,后那些声音又渐渐远去,四周归于一片静谧。就在此刻,她感悟到梦中所见,四周渐现一团团彩色的气雾,与平时她所感觉到的那些灵力相同,而其中有一丝白色的灵力,就是与自己体内的灵力一模一样。她小心地将那团白色灵力引入体内,却不想那灵力一入体,却径自入了丹田,融入那团灵力之中。郑莞心中大喜,便吸收起了天地中的灵力,只是不过多时,那团灵力却渐渐消失了去。随处再怎么寻找,也感觉不到,而那些彩色的所谓无用的灵力却未消失。 郑莞微微皱眉,大感不解,睁开眼睛时,却发现天已经亮了,回头看云白,正睡得很香。 她出了房外,刘妈已经起床在厨房里忙活了。天边一片红霞,旭日正渐渐升起,天地又是一番新的模样。阳光照了她的脸上,她露出轻微的笑容,心道:“娘亲,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是不是?” 用完了早饭,郑莞将云白交给刘妈,又在房间中开始修炼。只是这一日,她虽然能感觉彩色的灵力,却不能感悟到那白色的灵力。而到了晚上,她却能感觉到,这时她想到那团灵力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乱窜,让她不禁有一种想法,是不是自有在晚上才能感觉到那灵力?一连试了几天,证实了郑莞的想法,的确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另外她还得发现一个现象,她在房内吸收完白色灵力之后,再去别处也感悟不到白色灵力,也就是说这四周的天地像是互通的,一处的白色灵力被吸收之后,别处也不会再有,倒吸是全部被吸收了一样。考虑到这样的情况,郑莞不禁有些担忧,天地中存在的那种白色的灵力十分的稀少,一次吸收完后约需一个时辰才能再凝聚起一小丝灵力,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是这种情况于自己不利,以这种速度,或许三个月也不能累积起足够的灵力去达到坤月诀第二层,而自己却剩下了二个月多五天的时间。 此刻郑莞想到了云袖说的变大茶壶,或许现在只有去加强自己经脉的强韧,才以给自己多争取些时间。先前是考虑到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加强经脉的效果不会很明显,而且自己也还没有感悟那白色灵力的存在,需要将时间全部放在感悟上。而现在反正在白天也无法感悟,这白天的时间便用来强韧经脉,就算这只能争取一、二天的时间,于她也是机会 第十九章 一梦得寻线生机在线阅读 第十九章 一梦得寻线生机 - 一梦得寻线生机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一梦得寻线生机2 次日,郑莞翻着柜子找件方便过去的衣服,翻着却找到了那日云袖给自己穿的衣服,那日穿过之后洗了之后被刘妈放进了柜子底,却一直忘了去还给云袖。她拿了出来,想想这件衣服云袖也用不上了,估计还回去他也不会要了,不过她隐约能明白云袖为何不想穿这些衣服,她宁愿穿着自己的旧衣,也不想去贪图这个冷漠的山庄给的新衣,就像是她一样,虽然有山庄给的衣服,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没的穿的时候,她绝不会将它们穿在自己的身上。这是低微的自尊,她知道终有一天在这山庄里破灭,她知道终会有一天也许会放下自尊,可是能坚持多一时刻、能坚持多一些,她就会坚持。如果她没有牵挂,在自尊和生存面前,她会选择骄傲地死去;但是她不仅是为自己而活,所以在任何时候,只要还有牵挂,她只会义无反顾去选择生存,放弃自尊。 她将那衣服塞回了衣柜,从中又挑出一件比较方便的衣服,是以前帮娘亲做事时会穿的短衣长裤,是上山前不久娘亲新改制的,娘亲本说不要带上山来,说是以后都要穿裙子,打扮得像个小女孩一样,只是她觉得是新衣,所以她偷偷放进了包袱。只是没想到现在可以用上了。 穿上了衣服,她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想起了那段和娘亲的日子,眼眶中也有些湿润,她闭上的眼睛,走出了房门,对刘妈说了几句,便出了房门。 紫云阁后面有个小较场,是给山庄里少爷小姐们学习骑武艺的地方。较场中的场教习先生的洪教头是老庄主的徒弟,功夫虽然不是顶尖的,但是基本功十分扎实,而且为人和蔼、做为教员却极为来历,换句话说,说是很懂得分寸,他一直担任着山庄中少爷小姐们的教习先生,对此,山庄的夫人以及庄主云鹤都很满意。 那教场不大,也就是一块石铺的空地,约有长宽各约六七丈,四侧各有些花草围着。郑莞到的时候,场上正有一个约十三四的少年,看身影比之一般少年健硕,正在刚柔并济地运练着一套拳法,看来练功已有些年头了。这教场是给少爷、小姐们练习用的,自然不会有别人,见那人的打扮虽然朴素,只是一般的练功用的上衣下裤,但那衣服的料子细腻,想来不是一般的下人,再一想这山庄中的少爷,想来就是子实曾说的陶青了。 郑莞走进,那少年并未受任何打扰,直待甩完了一整套拳法,才停了下来,问道:“你是何人?” 那少年声音洪亮,眉目寻常,但身上因为练武而散发出的强健有力的感觉却格外让人侧目。 “沉香园郑莞,想见洪教习。”郑莞答道,她所想的强韧经脉之法就是锻炼身体,而锻炼身体她自然便想到了这儿。 “洪教习会在辰时来。”道完这一句,那少年便又自顾自地练拳。 郑莞立于一边,看着那少年的一招一式,又将那一招一式在自己的脑海中演练。对于武功,她虽是门外汉,可是在那少年第三篇练习的时候,却隐约有种极强烈的感觉,那种感觉是源自对灵力的熟悉。她凝视沉神去看,隐约间看到一丝丝微弱的五彩灵力跟随着那一招一式在流动。这其中的原因她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她还是有些发现。 就在此时,那少年停了下来,对着远处走进的一位老者恭敬道:“洪教习好。” 郑莞转向望云,那老者步伐稳健,双目有力,面容和蔼。 洪教习道:“陶青,来得倒早,云彬还未来么?” 正在此时,远处响起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一名身着雪白绸衣的少年快步跑来,那少年唇红齿白,细皮嫩的,正是鹤云山庄的少爷云彬,他边跑边道:“洪教习,我来了。” 后面还依稀听着下人的叫唤:“少爷,慢点。” 洪教习微微皱眉,道:“先绕教场跑上半个时辰。”然后一指身后的两个年纪约是十多岁的小道:“你们也一样。” 那云彬倒是笑嘻嘻的,正准备去跑,却见立在一旁的郑莞道:“她怎么在这?” 洪教习瞪了眼云彬,云彬撇了撇嘴,立马围着教场跑开了。 洪教习又对云彬道:“你先练着崩山拳,回头和我过几招。” 陶青一听,脸上一喜,应了一声,便又练拳去了。 洪教习此刻才回身对着郑莞,见面前的小孩虽然一身暗色衣裤,束发于顶,倒似个小男孩,但眉目间那一丝女孩才有的婉约却格外明显,这时想起几月前云翔的嘱咐,心中对眼前这个孩子的身份顿时明了起来,于是道:“是郑莞小姐么?” 郑莞点了点头,道:“是的。” 得到这一声肯定的加答之后,洪教习便问:“小姐倒此可是要学些什么?” 虽然山庄尚武,但是小姐学武倒是不多,虽然碰上过几个,但都没几天便因忍受不了而不再来了。洪教习虽然对一个女孩到此没有什么惊讶,先前云翔也曾提过如果沉香园的郑莞到此便尽力教她,但他却并不看好。但郑莞的话却引起了他的兴趣:“我只是想锻炼身体。我要最快、效果最好的锻炼之法。” 如果这话只是普通的小孩说出来,洪教习或许会嗤之以鼻,这世间那有速成之法,但是眼前的小孩说出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着明显的坚毅、执着,却是他从未在别的同龄孩子中所看到过的,随即他想起这孩子的身世遭遇,皱着眉道:“万事讲求循序渐进,哪能一步凳天。” 郑莞接着道:“没有一步凳天,是因为很多人承受不起一步凳天的代价。” 洪教习皱眉更皱,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郑莞道:“洪教习,我只是想要尽快变得更强。” 洪教习道:“我这儿没有能够一步凳天之法,只有循序渐进慢慢锻炼的方法,你学是不学?” 郑莞点了点头,眸中笑意闪过,道:“莞儿自是想要跟洪教习学习一步凳天之法的。”说到这里,她转身向着陶青道:“陶哥哥学的是崩山拳?” “崩山拳力道刚猛,不适合女孩子……” 郑莞未等洪教习说完,她没有时间去和洪教习去兜圈子,分分秒秒于她便是生命,她道:“我不想学崩山拳,我只是觉得这崩山拳有向处漏洞。” 这崩山拳乃是鹤云山庄老庄主亲创,他一生最尊敬之人就是师父也就是老庄主,外人可以说他的崩山拳学得不好,却不可以说崩山拳不好。若是说这话的是武林中有地位的高手,他会有一分的恼怒,但说这话是只是个小女孩,他便有十分的恼怒,他道:“你识得什么?” 郑莞转身对着洪教习,眼中无半分怯弱,道:“要不然,我进屋去给教习先生耍一遍我觉得的崩山拳。” 此话一出,洪教习心中首先是不相信,崩山拳虽不是老庄主的绝学,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学的,也就在这小教场还有现任庄主的几个徒弟得以一学,她郑莞一个女娃娃,她哪里能学得崩山拳,就算是为她学会了一招半式,她又能知其中有哪些漏洞。不相信之后,其次是疑虑,那女娃娃脸上的表情全然不是作假,似乎真的是会,而且不只是会耍这么简单。 洪教习看着她那眼睛,里面却有他看不懂的自信,不禁觉得这个女娃娃不简单,他走向走进了屋内。郑莞紧随而去。 彰巾楼紧接着小校场,就是为小校场中练功累了的小姐少爷们休憩用的,彰巾楼不大,就是个二层小阁楼。 郑莞随着洪教习进去,正直进入了一楼厅堂。此处虽不大,但也够耍一套拳法。郑莞随即便开始耍开了崩山拳,她所耍虽只具其形,但是洪教习的脸色却渐渐凝重起来,而且隐约有些激动。 郑莞耍到一半,便停了下来。站定之后,问道:“洪教习,你看能否教教莞儿?” 洪教习紧盯着郑莞,想要瞧清楚这个女娃娃。她刚刚所耍的拳法虽只具其形,且有几处地言与他所知的拳法有些不同,而且就他几十年练武的经验,他可以得知,就这几处的改动,却可以让这套拳法更为进。眼前就这样的一个小女娃娃,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洪教习思索间,又听郑莞道:“莞儿记不好,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很容易忘记。这崩山拳不适合女子,我的确不喜欢。” 洪教习从她话中听出的似是威胁,却又不是。可是不管是怎样,对于他来讲,却是机遇。一生没有什么特别的建树的他,虽然在这山庄中还过得去,但是居于此地教那些娇贵的少爷小姐们却并不是他想要的,江湖儿女,谁不想闯荡江湖,行走天下,只是昔日繁华都已经逝去,以他现有的能耐也无法再踏足江湖。可是眼前似乎有一个机会,如果能将老庄主的拳法更进一步,那自己在山庄,更甚者是在江湖,都是能提升一个层次,更何况这套拳法是自己所练中花费力最多的,江湖,从前都是实力说话的地方。之前他虽然心中感觉这套拳法尚有改进的余地,但也一直找不到方向,而眼下这个女娃娃居然真的可以将它改进而且已经将它改进在他面前耍了。据眼前的女娃娃所说,不,他现在已很难将她看作是一般的女娃娃了,她言中之意是,若是能达她的要求,只自会将全套改进的拳法相传。该如何选择?。 一梦得寻线生机2在线阅读 一梦得寻线生机2 - 第二十章 事不如意能奈何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二十章 事不如意能奈何 片刻之后,洪教习蓦然一笑,心中一片清明,他本就是教习,小姐想学什么,自然不容她拒绝。 “洪教习可是想好了?”郑莞问道,语中是自信,她相信对于一个武者,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一个机会。先前她还在考虑该如何让洪教习尽快帮自己提高身体的强度,她要的是捷径,而洪教习就是知道,但会考虑到她的身份,也不会帮他。她先前见陶青所练拳法时,便看到隐有灵力随着招式在流动,但在有些招式灵力的流动却停滞了,她按照灵力的流动趋势改动部分招式使得灵力能够流畅开来。而在她耍拳法之时,洪教习所露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了的,她所更改使得这套拳法更加进。她便以此为筹码与洪教习做了一笔交易。 “我得先明白你想学什么,也好知道我能不能教。” 伴随着洪教习的这一句话,郑莞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我想在两个月内提高自己的体能,不知有什么法子。” 洪教习皱起眉头,虽然对郑莞的要求有些不明白,他虽然武功不高,但也知道鹤云山庄中许多高深的武学,而她不要高深的武学,却只要提高自己的体能。他虽然疑虑,但既然这是一笔交易,他也没有必要去知道对方真实的目的。 见他没有多问,郑莞知道自己找了个好的交易对象。 他来回踱步,最后站定道:“人体是个很微妙的结构,蕴藏巨大的潜力,但平时所用却只有一小部分。要提高体能,就要不断打破自己的极限,让身体的各个器官在不断处于极限的边缘,引发新的潜力。让身体处于极限的边缘比较容易,但是处于极限边缘对身体自然有重大的负担,比如疼痛,这样一来恢复就比较长的时间,所以要在二个月之提高体能是可能的,但却不会提高很多,因为这种极限训练之法虽然比一般训练见效快,但是其周期比较长,也难在二个月内有很大的提高,或许半年时间会有比较大的成效。” 郑莞皱了皱眉,问道:“这种极限训练之法的局限是否就是因为恢复期长?” 洪教习点了点头,“人体到达极限之后,最有可能虚脱、疼痛,导致几天无法动弹,而二个月的时间我估计最多只能做四次极限训练,你是否需要?” 洪教习紧盯着郑莞,其实他很担心她会拒绝。 郑莞不假思索,点了点头,又道:“要的。” 洪教习心头一松,“那好,现在便开始,你先去外面绕场跑,跑到不能承受为止。” 郑莞点了点头,便欲出去。 洪教习忽然叫道:“郑莞小姐……” 郑莞回身,见他一脸焦急,道:“教习先生不用担心,后半的拳法莞儿自会告知,先生不如先熟悉推敲一番莞儿对拳法的改动,看看是否比之以前的有效,可好?” 洪教习知道她是想要先看到极限训练是否有效之后,他心中冷笑一声,心道:“不怕没效果,只怕你忍不住。”但嘴上却说道:“好,便郑莞小姐在训练之时可不得摆小姐架子,喊累喊疼的?” 郑莞微微一笑,“不管如何,半月之后,我便会将剩余一半的拳法告之先生。” 郑莞随即出了彰巾楼,那云彬刚刚跑至楼前的位置,瞥了她一眼,眼中显然有些不善。郑莞待他跑得远些,也绕着较场跑开。 云彬显然已经跑了很长时间了,速度自然不是很快了,已经喘息得十分厉害,郑莞却是刚开始跑,跑得十分有力,便在后面追上了他。而那云彬却似乎不服气似的,又追了上来,跑到前面去了,可是云彬毕竟跑了有将近小半个时辰了,那些下人早就累得不行了,他加速跑过郑莞之后,又慢了些,被郑莞追上后,又加速跑了上去,不停的一直在超越和被超越,直到一旁的下人在喊着说“半个时辰到了”之后,他却还是不停歇。 云彬这一行为,明显是在和郑莞较劲,郑莞却不理会,只管自己跑,约是过了二刻钟,她觉得实在跑不动了,便渐渐放慢速度停了下来。过了一小会,那云彬也停了下来,郑莞却瞥见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也未去太多注意,但随即但听闻那两个下人在叫喊道“少爷,少爷”,语中十分忧心。 郑莞转身看去,却见那云彬被人扶着,已经站不大稳。洪教习早也出了彰巾楼,正在和陶青过招,也听到了叫喊声,便冲了过去,探了探脉象,又对着下人吩咐道:“抬少爷进层里去。” 洪教习随即也进了屋。 陶青看着这一切,面色一凝,又看向郑莞的方向,眼神有略有责备。 郑莞转过眼中,不想多作思虑,他云彬看她不爽,要和她较劲,搞成现在这样,与她有何关系?况且刚刚明明看情形不对,你们又何不拦着云彬? 郑莞只顾在较场上走着,跑完之后双腿已有些酸疼了。 洪教习很快便出了彰巾楼,先是对着陶青说了几句,又招呼郑莞过去,吩咐道:“再跑去。” 不考虑洪教习和自己做的交易,看他对陶青做的指导,言表于外,看上去还是很有心的。郑莞听了吩咐,自得又去跑,一个上午,也没做什么别的,跑累了就稍微休息会,然后继续跑。 郑莞不知那极限训练具体为何,总不成是这样一直跑下去吧?她心中疑虑,却没有表现出来,因为洪教习既然答应了自己,也不怕他会偷工减料,毕竟受累的是自己。 上午训练结束后,陶青自是回去了。云彬只累晕了过去,休息了之后也就回去了,不过走的时候,却狠狠地瞪着郑莞,眼神中似是要吃人。郑莞是最后一个走的,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小校场,全身已经开始酸疼了。 洪教习望着郑莞的背影,对于郑莞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她心中对于结果比较焦急,但是却不急进,而且比之一般了小姐更有一份坚韧,更能承受苦累,就是不知能坚持多久。 一连三天,郑莞所做的就是不断的跑,到了最后,已经连脚也抬不起来,全身酸痛。那体内的白色的灵力在吸收了外界的白色灵力之后,总体形势已经稍稍安稳了。虽然窜动得没先前的剧烈,但是两痛相加,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好在还可以吸收彩色灵力缓解一些,只是灵气中鼻口入体,只进入了丹田,却无法行至全身经脉,四肢还是疼痛不已。 第四天的时候,郑莞跑了一天之后,就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虚脱了,勉强出了小校场,回了沉香园,却见钱大夫正好从里面出来,她心有疑虑,却见刘妈一脸担忧地从自己的房内出来,抱着云白 第二十章 事不如意能奈何在线阅读 第二十章 事不如意能奈何 - 事不如意能奈何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事不如意能奈何2 刘妈见着郑莞,低着头,低声道:“莞小姐,小少爷有些发烧了,钱大夫刚开了些药。” 郑莞心中一跳,云白最近一直都很健康,怎么会发烧了呢? 刘妈见她脸色极为疲惫,走起路来也不大稳当,便又问道:“莞小姐,你这几天去小校场是不是累到了?” 郑莞摇了摇头,进了房间,坐到了床上。 刘妈随即跟了进来,欲将云白放到她手上。 郑莞摇了摇头,道:“我有些累,怕抱不好,你放在床上,我和小白云说说话。” 刘妈边将云白放到床上,边说道:“小少爷最近也不知怎么的,这几天看上去总没以前那样神。” “钱大夫怎么说的?” “他说小少爷这是早产之症,身体虚弱。” “可是先前不是说没什么大碍了吗?” “这……我也不知,钱大夫是这么说的。” 郑莞就着云白躺下,握着他那小小软软的手,直觉得有些累,要是这时候有娘亲在该是多好的事情。想着想着,鼻中自然一股酸酸的。 刘妈见郑莞不再多言,便主动退出了房间。 郑莞强忍了心中的酸楚,起身盘膝坐定,便引彩色灵气入体,来缓解全身之痛,暮色来临,那白色的灵力又可以感觉得到。大约吸收了一次的白色灵力,门外响起了刘妈的声音,正叫着郑莞去吃饭。 郑莞下了床,身体比之刚刚略微灵活了些,便抱了云白去了厨房。刘妈已经准备妥当,她先喂了云白米糊,待郑莞吃完之后,将云白交还给郑莞,后才吃饭。 郑莞看着刘妈微微佝偻的身体,有些心酸,对刘妈来说,要照顾的不仅是云白,还有她的生活起居,这样的活对她来说毕竟有些重,而且她的年纪也不小了,或许她应该再找一个下人来。 “刘妈,明天你去大夫人那儿,就说我想再要一个人来这园子。” 刘妈只背对着郑莞,顺从地道了声:“好的。” 次日,郑莞一早就去了小校场,那陶青还是早早的就在那儿练拳了,郑莞便顺着小校场依旧跑了起来,云彬依旧是比洪教习早一步来到。 洪教习望着那校场上不断奔跑的小女娃,心道:“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小女娃娃,寻常的小姑娘不过是二天就受不了,可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不知道能使她坚持到这一地步的信念是什么?” 眼看着郑莞就要停了下来,洪教习急忙喊了一声,道:“从现在开始不可以下来,直到我说可以停下。” 这几天,郑莞一真遵着洪教习的指示,一直跑到自己难以坚持就停下来,她心要强,不到最后一刻也决不会让自己停下,而当自己停下的时候,就真的是她再难以坚持的时刻。此刻,她听到洪教习这么说,身体上虽然痛楚难受,但心里却有些兴奋,真正的训练才刚刚开始。极限训练,就是要达到自己的极限,这几日,她不断地停了跑,跑了停,白天折腾自己,晚上又不能好好睡觉,只能趁着白色灵力被吸收完了之后稍微眯一眼,时辰一到又马上醒来吸收。这几天她只知道自己很累,却不知道自己的极限究竟在哪里。而且观洪教书的作为,他似乎还未真正开始给自己训练,似乎还是在考验自己的耐力,对于这点,郑莞十分没有半分不满,洪教习这样的人,自己先前以交易换得一个机会,难保他不会尽力教自己,而现在以决心、耐力证明自己已经达到他心中的要求,那他会训练自己,而且会全力训练自己。 郑莞听从洪教书的话,不曾停下脚步,虽然只是缓慢的移动,却耗费着全身每一处的力量,这或许才是真正的极限训练的开始,先前的那些累才只是热身。渐渐地,呼吸越来越困难,似乎全身每处都传来一阵疼痛,她的眼睛沾着头皮中不断下流的汗水已经完全睁不开了,只是凭着感觉的方向不断地前行着,或许这时候,脚步的速度已经不能算是在跑了,只是在走……不停地走……想走到世界的尽头……想走到幸福里、宁静里…… 只是,却只走进黑暗中……铺天盖地的黑暗从四周涌来,她起继续走,冲出这一片黑暗,却只觉自己坠入越来越深的深渊,全身不停在抽搐疼痛…… 当眼中出现第一道光线的时候,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带着一丝丝厌烦。她恢复一丝意识,顿觉全身只剩疼痛,动弹不得,四周充斥着一份温暖,她微微睁开眼皮,却见云彬正缩回他的手。 “云彬,你就不要掰她眼睛了,她没有那么容易醒来的。”是陶青的声音。 云彬的脸上有些惊讶,道:“她醒了。” 郑莞随即看到了陶青一脸的不相信,她扯了扯嘴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来。 陶青忙道:“不要说话,先好好休息下,你啊真是的,教习让你不要停就不停,都跑不动了,还跑上一个时辰了,不累死算是命大了。” 随即郑莞感觉身边一阵水声,然后身体四周又温暖了许多,原来是泡在水中,陶青刚刚又给自己加了些热水。 房门这时候被人推了进来,洪教习的声音传来,道:“你们先出去练习吧。” 一阵向外的脚步声之后,洪教习出现在郑莞面前,道:“你现在是达到身体极限了,可能恢复起来要半个月。” 郑莞勉强挤了个“早”字。 洪教习微一皱眉道:“极限训练,如果不掌握好度,未等身体全愈就又进行训练,那会给身体留下创伤,那就得不偿失了。先等身体好了,再进行下一步的训练。” 郑莞心想,如果每次恢复都要半个月,那时间或许真的来不及,也不知道一次的极限训练会有怎样的效果,他现在也不知怎样去验证自己的经脉有无变化,这于她倒是一个难题,她不能等待自己大期来临之时来看看那白色的灵力是否会冲破经脉。随即她又想到,这几天,灵力窜动的频率没有多大变化,但是其窜动的范围却越来越大,隐约有种冲出丹田的感觉,如果真能如自己想象的会进入经脉,这倒是她能测试经脉有无强化的一个契机。 当天中午,郑莞因昏迷没有回了觉得园,洪教习便让人带了送了个音讯去,下午的时候,洪教习又给些郑莞一枚药丸,叫做清淤丸,吃下去全身暖洋洋的,倒是舒服。下午,郑莞一个人躺在彰巾楼的房间内休息,便挣扎着起来打坐调息。她以前也曾经想过为什么调息一定要盘膝打坐,只不过想不出个所以然,也曾换过姿式,或躺或立,只是效果不佳,都难以有所感悟。 随着彩色灵力进入腔,疼痛渐渐有些散去。郑莞忽然想到,如果配合灵力来调整自己的身体,那极限训练的周期不就可以缩短,只是不知这灵力驱散了疼痛,是否也能修复了自己的身体,如果真留下什么暗伤,那真的是得不偿失了,只不过得不偿失和丢掉相比,前者微不足道。当下郑莞便去思考如此能让身体各处也能去吸收那些五彩的灵力,既然鼻口能够吞吐灵力,而毛孔也是被吸收完灵力的灵气散发的通道,是不是毛孔也可以吸收灵气?有这这样一个想法,郑莞便去实施,只是一个下午却依旧没有什么进展。不过比起先前连呼吸都难以通畅的感觉,现在腹内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不会郁闷难受,她知道是彩色灵力的缘故,她心想,如果让灵力进入却全身各处,那一定能受益许多。 傍晚的时候,郑莞拒绝了洪教习要派人送郑莞回去的好意,自己一步一步甚是微慢地回去。原来一刻钟的路程,硬是走了一个时辰,等到了沉香园的时候,便径自回了房间。 不一会儿,刘妈敲响了房门,抱着云白,身后领着一个二十多来岁的女人,道:“莞小姐,这是新来的小梅。” 郑莞点了点头,是个看着顺眼、麻利的女人。 那个女人见了郑莞,便规矩地行了一礼。 郑莞立马有些皱眉。 刘妈凑在小梅耳边小声道:“郑莞小姐不喜欢有人给她行礼,以后在园子里就言辞上多多注意就好了,尊敬的心放在心里。” 刘妈声音虽小,但郑莞还是隐约听见。 小梅听后,使劲点了点头,刘妈将云白交给郑莞后,可能见她脸色很差,又关心地问了几句,被郑莞应了几句累了应付了过去,随后她就领着小梅出了门去。 郑莞看着床上的云白,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郑莞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感觉到微弱的气流之后才有些安心。云白安静的样子,真的让人有点担心,云白身体这件事自己还需要多多上心,不然自己做这么多也没有意义。她无奈叹息,转了脸,声音盘旋却久不能散,使得空气中也染了淡淡的哀愁,落在纯洁的眉间皱起山峰里 事不如意能奈何2在线阅读 事不如意能奈何2 - 第二一章 看破人心得几许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二一章 看破人心得几许 接下去半月时间,郑莞因洪教习叫她好好休息便不用小校场。次日,郑莞便叫小梅去请了钱大夫来,先是说了些感谢的话,感谢钱大夫对她们兄弟的看护,又感谢钱大夫借的那几本书给自己看。 对于前半的感谢之话,钱大夫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嘴上说着是分内之事,当说到那几本书的,他的眼中却有些放光。郑莞随即问了些自己看书中遇到的一此问题,钱大夫都一一回答,还通常举一反三,将问题讲得十分透彻。 随后,郑莞才问起云白的情况。钱大夫又探了探云白的脉息,道:“小少爷会这样子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但是小少爷至少不会有命之忧,只是恢复了他本该有的状态。早产之子本就比较体弱,只要细心照顾、好好调理,便能健康成长。” 郑莞听着钱大夫所讲的话,先前她先与钱大夫套了些近乎,聊了些天,是为拉近两人的距离,如此之后,钱大夫所讲怕也是诚心而言。 钱大夫见郑莞一番思索,但又道:“其实我倒觉得小少爷还是现在的样子好,先前那般可比拔苗助长,倒是不寻常,现在慢慢调理才是入了常道。” 郑莞点了点头,想道,今后倒是要多多注意云白的身体,于是她问钱大夫能否多借些医书来看,若能懂点基本的医理,于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钱大夫一听,笑逐颜开,连连应下,连着说好,又说回去就子实再送些书来。 郑莞示意钱大夫那书桌上的书,道:“还烦劳钱大夫将那些书带回去了,我最近比较累,要好好休养。” 钱大夫点了点头,伸手去探脉,道:“莞小姐去小校场的事,我也听说了,小姐可不要太累着了。”他沉默了一下,又道:“锻炼身体是好,但其前提是不能伤着身体,不然小少爷可就无人照顾。” 郑莞听着,倒未料钱大夫会说出后半的话,她为云白的心思,他倒也是明白个透彻,只怕也没人会不明白,只是能说出来的毕竟不多。 对此,郑莞报以一笑。钱大夫随后又开了些药便离去了。 随后郑莞又开始琢磨起如何能让全身去吸收灵力,只是却未有成效。下午的时候,子实果然又带了几本书来,有些不相信的问道:“你真的喜欢这些枯燥的药理?” 郑莞点了点头,道:“闲来无事,随便看看,能学点也是好事。” 子实叹了一口气,嘀咕道:“可是苦了我了,除了云袖,师傅可又得一人拿来与我比较了。”他语气似的报怨,但听来却无半分怨怒,更多的似乎是欣慰。 听他说起云袖,郑莞本想子实与他倒是交好,便问些他的情况如何,但转念一想,似乎没有什么立场,云袖此人,对谁都不冷,对谁也都不热,也只有子实、孙喜这种热心、跳脱的人才会觉得双方之间是朋友,而郑莞,虽说与他相处了一个多月,而在心中他依旧犹如一道清风,只吹过一阵,说是朋友,怕是够不上,而她更不是会去强求这些。一想到些处,她便又忍了不问。 子实后嘱咐了几句关心的话语也就离开了。 此后一连七日,郑莞都是在房间内休息,白天的时候研究如何能运用全身去吸收灵力,晚上就专心吸收白色的灵力,偶尔抽些时间看些医书。七日后,郑莞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全身还有酸疼,但并不影响过去,便要求洪教习继续训练。 但洪教习却以她身体未完全好面拒绝了,郑莞心中只叹,洪教习此人作为一个教习先生来讲是很称职的。但是她却没有办法,所以只好用点手段,以下半份的崩山拳为凭借,不过这次倒不受用,他只道:“反正你也说过半个月之后给,难不成怕你耍赖不成?” 她郑莞的确不会耍赖,但是她却没有时间给自己休息。软磨硬泡之后也洪教习也不松口,郑莞便只得自己去跑,她先前要接受极限训练是想通过强化身体而达至坚韧经脉,但通过这几天看医书,她另有所得,经脉乃是人体内气血运行的通路,锻炼身体之所以能够达到坚韧经脉的目的,是因为经脉平常便承受着一定的压力,而在锻炼身体过程中气血会加快运行,增加通路的压力,在长期的受压之下,经脉就不断坚韧起来。基于此点,她发现一个更直观的办法,通过极限训练可使经脉处于一个极限临界点,使经脉不断处于高压之下,不断突破其所能承受的压力值,以最大化最速化坚韧经脉。她先前是想通过锻炼身体各个器官来带动经脉的坚韧,而现在她可以专门来强化经脉,其法便是要加快气血运行,增加气血对经脉造成的压力,从而合经脉不断突破其所能承受强度,而如何来加快气血运行来达至经脉所能承受的极限点,可以是高度的运动、高度的紧张等,当然运动是最直观的方法,但是一般的运动或者一般的紧张程度远不会达到极限的程度,所以她必需朝气血加快这一方面来进行,这样才能保证在最短时间内最大化坚韧经脉。 既然运动是最直接的办法,她便又开始了运动。只不过没等她跑开几步,便被洪教习一把拎出了小校场。 他甩她在地上,怒道:“你不要命的话,也不能在我小校场里丢。” 郑莞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仰起脸道:“我若是在小校场外丢了命,也能算在教习身上,毕竟前几天晕在小校场里的事可不是秘密,这山庄里有多少眼睛,洪教习应该比我清楚。” “好,好,好”洪教习连道三声,脸色铁青,转身便走。 “崩山拳下半部分我现在练予教习先生看。”道完,郑莞但耍起了崩山拳下半的拳法。 洪教习听言,停住了脚步,定了定,又转回身来,看着郑莞的山拳,脸色渐渐缓和,露出一片思索之色。 直待郑莞将崩山拳耍完,洪教习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他道:“我要见你背后的那人。” 要说是这眼前的小孩将这崩山拳改进的,洪教习是一点也不信,在他认为,她后面有一个人,只是他不明白,既然有这样的高人,郑莞又何须找自己来给她训练。 郑莞听言,对于洪教习的想法也是明白了七八分,她神色微微变了变,道:“没有人。是……是我自己想的。”她后半句语故意有些闪躲,她身后自然没人,但洪教习不会相信,所以她要让他相信她身后有人,但是她却不能直接说明,若是直接说明,还会招致洪教习的百般猜忌,还不如露出些破绽,让对方自己去想象,人往往容易相信自己的推论。 对于郑莞的说辞,洪教习自然是想到过,再加上她脸色微微的不自然,自然让他更肯定她背后有一位高人指导。不过她不愿意说,自然有某种原因,他还有不能急,他得稳住眼前的小孩,他于是想,“你说吧,你到底想要在我这学什么,这样我也可以好好帮你。” 郑莞垂下脑袋,她还是不喜欢这样欺骗别人的感觉,虽然实际上她并没有,她道:“我只是想有能力保护弟弟。” 洪教习脸上露出一丝浅色的笑,声音却有些低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郑莞蓦然抬起头,看着洪教习,他话中的意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有人会对弟弟动在暗处动手。 他又道:“我活的时间也不少的,这种事也没少见。知见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可是明白我的意思?” 郑莞看着他眼中赤裸裸的狡黠,忽然心生一种厌恶,他并不担心鹤云山庄的几位夫人会动手,要是真要致云白于死地,也不必等到现在,但是她们不会不代表所有人都不会,她想到了云管家,便皱起了眉,道:“我考虑一番。” 洪教习诡异一笑,原告该有的和蔼之态早就消散得无踪,他幽幽道:“早年我闯荡江湖,人称“夜鬼子”。你若想保护亲人,说到底不过就是保全命,不被杀害,你知道这世间最不容易被杀的人是谁吗?”。 第二一章 看破人心得几许在线阅读 第二一章 看破人心得几许 - 看破人心得几许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看破人心得几许2 郑莞皱起眉,望着洪教习,脸色微露苍白。 洪教习倾身向前,神情怪异,扯开双唇,吐出如鬼魅般的声音:“就是知道怎么杀人的人?” 郑莞一听,心中扑通直跳,连忙后退几步。待站定时,那洪教书脸上异样的神情如未出现一般,只是他语中依旧能让人觉察出一抹狠辣,仿佛能感觉到“夜鬼子”三字之下的凄烈的杀戮,他继续道:“我能教你如何杀人,那才是我最擅长的。” 郑莞的心重重是跳了几下,然后渐渐平静下来。她得承认,知道杀人的知道被杀之人的弱点,也能更好的掩饰自己的弱点。如果云管家在自己帮了他之后,对自己动杀心,她应当如何应对。不可否认,洪教习的话对他来讲有些诱惑,能学会更多的东西,便更有几分自保以及保护云白的能力。她虽知不能杀人,但是她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只是这些事情的前提是如何度过眼前了二月不到的时间。她犹豫了,因为她没有时间。 而对于洪教习来说,他明白这个孩子有不寻常的地方,她每走一步都有目的,不管她做什么,对他是如何说明,其最终的目的便诚如其所说的便是保护弟弟,只要抓住这一点,他便能立于不败的地位。原先对于他来说,无须对这样一个小娃娃动用这此心思,但是人的欲望是无止尽的,当得到了一些东西的时候,被埋进了心底的某些东西会被唤醒,当他得到崩山拳被改进的招式之后,当他发现被改进的招式所能带来的威力远远超出了原先的拳法,他忽然觉得或许他可以重新来过,重新找回以前风云江湖的感觉,来一雪他人生中的污点,让那些人曾经耻笑过他的人付出代价。沉寂的心灵渐渐复苏的壮志,他要得回所失去的一切,所以他要变得更强,他想变得更强,所以他必须得到更多更好的武功。而眼前这个小孩,正好可以实现他的这种欲望,他们以交易开始,以交易继续,当然,如果文明的方式不行,他必然会用上不文明的方式,这些对于曾经是一个杀手的他来说易如反掌。 看着那皱眉思索的小孩,静静等候,良久,他得到了对方的声音,“教习先生觉得郑莞应该学些什么?” 他嘴角关不住笑意,道:“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杀手……” 郑莞严肃、认真、坚定地道:“我不会成为一个杀手。” 他望着那眼中一丝的执着,恍如又遇见当年的那些人,朗声而笑道:“绝对会比极限训练还要好玩。善战者,不战而屈人之兵,真正的杀手,亦是此道。我要教你的首先是度势、其次是攻伐。善战者善求其势,度势要练的是眼耳口鼻识,要学会掌控天时、地利、人和。攻伐自然就是指一个人的武学修为,攻代虽在度势之后,但是大修为者自然可无视于势,长趋而入,三千将士亦无可挡。” 说起此些,他脸上隐隐有些激动,当年的英勇,当年的志向仿佛又来临了。 郑莞所听,却别有一番思索,他所说度势之法俨然与自己所学的修仙之法似是同道,他心中莫名闪过一丝灵光,或许由此便可有更多领悟,找到困扰自己可用全身吸收灵力之法。但是,她最深的顾虑便是经脉问题,如果未能解决,她本就无命了,学个有何用。 “度势之法,最重要的是经验,要知道怎样的环境有利,怎样创造利已的条件,怎样去布局。其中最讲究的是感官的敏锐程度,将感官运用到实际的过程中。据我发现,感官这一点你非常有天赋,接下去便是要不断学习经验,在实践训练中将天赋直接变成本能。” “如何训练?” 郑莞话音刚落,便见洪教习一个闪身上前,左手一抬便向自己抓来,她心中大惊,下意识地往右一躲,刚一抬步间,便感觉喉咙上已经被人掐住,身体被提了起来,喉咙间已经喘不上气了,她双手抓着那只手,想要掰开,却本使不上力,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她全无准备也不知洪教习意欲何为,就在自己要脑袋昏胀的时候,喉咙上的限制松开了,她大口的喘着气,感觉自己的心跳剧烈跳动着,她招起眼,眸中却有兴奋,道:“我要先学实战训练的部分。” 在洪教习松开自己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这是洪教习在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如何训练?自然就是实战训练,用实战来训练一个人的本能。而让她答应的最主要原因是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那一瞬的极度害怕、紧张却让她的气血极速运行,这远比普通锻炼来得快,来得迅速。 有什么能比死亡的恐惧更令人紧张呢? 洪教习道:“好,三日后正式开始训练。白天在小校场做普通的训练,晚上来我园子做实战。” 郑莞皱了皱眉,道:“晚上不可以,我需要在沉香园。” 洪教习看了一眼郑莞,道:“那就白日里除在小校场之处的时间来来我园子,但小校场的训练不可以落下,还有,我希望这是我们两之间的事情。” 郑莞会心一笑,正合她意,虽然时间只有每日的清晨、中午以及黄昏之前三段时间,但是相加起来的时间也不少。她抬起一掌,道:“击掌为誓。” 清脆的掌声响在空中,郑莞知道现在她所做的一切自然都会影响到未来,只是她不能确定以后会是怎样?杀手,这个让人胆颤的词,她只希望永远不会成为现实。 郑莞礼貌地道别洪教习,转身回沉香园,心想,原来是高看了这洪教习,人心永远是洞,欲望却让这个洞成为无底。她得多加小心,如若让洪教习知道身后没有高人,而那拳法是她更改的,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先前的她对洪教习还有几分好感,但明白他以前是个杀手之后,她知道他是个能做任何事情的人,可她还太小,她的弱点太过明显,不够能力去抗争。想到此处,她轻叹一气,真希望能够快快长大。 回了沉香园,自然又是进行修炼。这段时间她一直是通过五彩灵力来帮助自己恢复身体,虽然有局限,但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于是她对云管家称这灵力为无用的灵力一说更加的怀疑,只是同先前一样,那五彩灵力进入丹田之内就如石沉大海。她想要多多了解一些修仙的事情,可是却无从了解。思来想去,她决定于小树林一趟,看看能不能有些收获。 到了小树林,她并未去找云管家,而是绕到小屋后面的那个药圃里。遥遥便望见那莫王欢坐在药圃中间,这此日子她对灵力的感觉更加敏锐,很容易就发现那药圃四周的五彩灵力十分浓郁,更让她心惊的是那灵力中还含有一丝让她感觉熟悉的白色灵力。她微一思索,就地盘膝,想要尝试去吸收那些灵力,只是似有东西阻挡了灵力外溢,那白色的灵力就只在药圃上方弥漫着。郑莞想起那药圃四周是有什么限制药香弥漫的阵法,想来也是这阵法阻碍了灵力的外溢。她抬眼看了眼莫王欢,心道:“原来他先前不让人进药圃,就是为了独占这药圃的灵力。”只不过这吸收白色灵力却是攸关她命之事,她的心开始的左右摇摆,片刻之后,她便绝了进入药圃的念头。强大如莫王欢,她心中有莫名的恐惧,她不敢惹,也不能让自己的欲望掩盖的理智。不过她却未就此离开,她在思索为何这药圃里能感觉到白色的灵力,就是冥思苦想中,她皱了眉,不对,这灵力虽然与体内的白色灵力在颜色上相同,但由于未能触及,不能说上具体的不同之处。此刻,她庆幸自己没有进去,不然就是很有可能偷**不成反蚀把米。可是对于这药圃如何会有浓郁的灵力却不能想出个什么理由,唯一靠谱一点的解释就是这药草能够散发灵力。 待到临近了中午,她起身准备离开,绕到了小屋门前,敲响了门,既然来了,断不可不见一面云管家。 只是门内无人应答,她心中疑惑,便边继续敲着,边道:“云管家?” 确实无人应答之后,她轻轻推开一个缝隙,扫了一圈,也未见到云管家。她关上了门,退了出来,心中正有思索这云管家不在这儿会去了哪里?听说平日里他都不出小树林的,这小屋四周也未见到他。恐怕传言有罢了,以云管家的能力,就是出去了也不会有人得知。 就在她走入小树林的时候,屋内忽然响起了一阵咳嗽的声音,那声音不正是云管家。郑莞止不住心中好奇,又仰仗着云管家暂时不会对自己怎样,便想回头去看,只是未走出一步,却听闻云管家的声音道:“莞儿怎么来了?”。 看破人心得几许2在线阅读 看破人心得几许2 - 第二二章 一举几度生死转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二二章 一举几度生死转 云管家的冷冷声音从门缝窗隙中传来,迎面落到郑莞心上,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连忙上前几步,朗声说道:“莞儿修习遇上些问题,有些想不通,想过来问问您。” 本想云管家会如上次一般大骂几句,却不曾想云管家道:“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语气已经大为和蔼。 看来他似乎不知我刚刚就在门外,郑莞心想,却莫名地感觉有些不安,刚刚云管家明明不在屋内,却又为何眨眼间出现了?转眼一想,那云管家是修习上能,定能常人之不能,只是这其中缘故也不是她所能知道的。 郑莞进了屋子,云管家直勾勾地盯着,问道:“何时来的?” 郑莞抬起眼,望着云管家,答道:“本不想打扰您的,就先去见了莫师哥。只是莫师哥在药圃修炼,莞儿也不好打扰,刚刚就在门外喊了您,见您没答应,就想离开,不想您原来已经知道我来了。” 郑莞心中不知为何,隐约觉得不能说出自己知道刚刚云管家不在屋内,但是她却又不如何说谎,便只将那段隐去,却不知云管家会作如何反应,她心中虽然焦急,但是脸色依旧诚挚。 云管家沉吟一番,脸色不变,也未看什么异样,只换了话题,询问道:“遇上什么困难?” 听他这么一问,郑莞稍稍放心了下来,看样子云管家不知刚刚发生了何事,于是答道:“莞儿已经能感悟到那灵力,只是莞儿觉得这天地间的灵力似乎不是很充沛而且只能在晚上才有,往往一下子吸收了一会没了,要等上好些时候才能恢复,如此一来,莞儿恐怕难能在剩余不到二月的时间之内就达到坤月诀第二层。” 如果云管家不问,郑莞断不会吐露自己心中的无奈,但是云管家既然问起,她便会全数说起以希望能得指点一两,就是没有任何指点,她也希望能多听到一些修仙之事,多作了解,才能有更多的应对之法。 “灵力乃是维持天地万物的至宝,自然是不会太多。”云管家边说着,边探手上郑莞手上的脉门。 郑莞顿时感觉从手中涌进一道细微的绿色灵力,直入丹田,瞬间便被那丹田中的白色灵力给吞没了。她心中大惊,耳边听到云管家的声音:“不错,的确是有所增长。” 随即左手一番,便见一枚金色的药丸现于手上,透着淡淡的芳香,“去药圃中将这枚药丸服下。” 郑莞知这药丸于定是自己有益,只是云管家决计不会忽然间对人好?他所做求何?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她还是乖巧地接过,乖巧地问道:“这是什么?” “服下之后你就知道了。” 郑莞点头唯诺应着,又道:“莫师哥还在药圃,我待会……” “他已经不在了。” “是”,郑莞随即出到屋外,正见那莫王欢从屋后走来,脸如冰霜,苍白异常。 擦身之进,郑莞恭敬地叫了道莫师哥,只不过那莫王欢就如意料之中一般未加理会半分。 郑莞入了药圃,那药圃中残余留着些五彩灵力,虽然不多,便也比外边好上很多,只是她却未感觉那种与她体内白色灵力相似却又有细微不同的灵力,只怕是已经被莫王欢吸收了完,当下她又想到,那莫王欢修习的功法说不定与自己的相似,只是他有这能散发灵力的药草相助,而自己却没有。但是更让她在意的却是云管家的绿色灵力,刚刚他明显是在探知她体内的灵力,但那种绿色的灵力却让她熟悉,正是那五彩灵力中的一种色彩,只是这些灵力不是被称为是无用的灵力,为何他体内却是这种灵力?她想不明白,当下也不去研究。走到药圃中央,她便服下了药丸,顿时感觉腹内滚热一片,一股庞大的五彩灵力不断涌入丹田,冲击着那白色的灵力小团,白色灵力瞬间消失在五彩之中,而大量的灵力却散在四肢百骸之中,乱冲乱撞,疼痛不已,小部分慢慢随着毛孔消散了去。 郑莞首先懵了,这是怎么回事,一粒小小的药丸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灵力?随即她也不敢怠慢,如果让灵力在体内乱冲乱撞,不用多久她就要死翘翘了。丹田内的灵力她还可以控制就得先稳定它们,她能感觉到,白色小团的灵力虽然被淹没了,但却没有消失,它正在大量地吸收的五彩灵力。可是四肢百骸中的灵力她却没有办法控制,引导灵力是坤月诀第二层能做的,此刻她虽疼痛不已,但是这种疼痛对她来说却是习已为常,所以她并不着急,着急的是随着药力的散发,越来越多的灵力进入丹田,又从丹田散入四肢百骸,由于灵力太多,体内吸收不了来不及吸收,便只能散发出去,而散发的通道此刻最主要的却是毛孔,所以,随着体内灵力越来越多,毛孔已被告撑得越来越大,带着隐隐的血丝,不断有灵力散发出来。如果不尽快吸收或者散去体内灵力,等待她的只有爆体而亡的下场。 她运起《坤月诀》,但是丹田内白色灵力团吸收的速度却并未快上许多,凝起心念,眨眼间那白色灵力已经大了一倍,她心中大喜,立马得出一个结论,这白色灵力吸收五彩灵力也会变多,只能两都之间的量比十分之大。此刻,她有种先前的从未出现的感觉,仿佛那白色灵力跟自己是心心相连的,她心念一动,灵力吸收的速度已经快了起来,足比先前的十倍,郑莞这时才有种明悟,先前她所以为的她吸收白色灵力其实并不是真的是以她的意念为主,而是这白色灵力自己在吸收,而现在却是她的意念在主导这团白色灵力,此时她才是那团灵力的主人。白色灵力的速度加快,她心中的压力也少了很多,但是药力却继续不停散发,吸收的速度还是难以比上散发的速度,血迹已经微微染上的衣服,气味令人作呕,郑莞皱眉,但是不容得她去理会,因为此刻对她来说却是研究如何用毛孔去吸收灵力的好时机。 小屋内,莫王欢冷如冷冰霜,道:“你还真舍得,这颗培元丹可是至品的。” 云管家微闭着眼,眉头一抬,道:“不就一颗培元丹,只要能恢复功力,回了宗门,要多少有多少?” 莫王欢冷哼一声。 云管家并未有怒色,反而笑道:“对于上使大人,我从来可是客气的,这个可是极品……” 说到此处,云管家闭了口,不用睁开眼睛,他也是感觉到莫王欢的眼中有如实质的杀气。他干笑两声,郑重道:“一颗培元丹,如果她能活下来,才有资格帮我,到时上使大人可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互有所得,自然不会有所忘,”莫王欢凌厉的眼神直向云管家,嘴角却邪魅地笑,道:“你可得抓紧了,你可没多久好活了。” 云管家轻叹一息,道:“尚有十年,如若顺利,七年即可。” “那你是有信心她能活下来?” “有上使在,能不顺利么?上使不是给她指上了一条大道?” 莫王欢收回目光,道:“她冲破了我留在她体内的神识,算是通过我的考验。” “上使认可了,一切自然好办。” 莫王欢眉头一皱,刹时消失在屋内,身影出现在了药圃 第二二章 一举几度生死转在线阅读 第二二章 一举几度生死转 - 一举几度生死转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一举几度生死转2 药圃中的郑莞全身带着斑斑血迹,直往下滴。药丸的药力已经散尽了,但是还有大部分留在了丹田、体内,白色灵力不断吸收着五彩灵力,越变越大,已有先前之五倍,如果照这样吸收下去,也能将灵力都吸入丹田之中,但是她此刻却已经感觉全身有如撕裂般疼痛,似乎下一刻就会爆体而亡,她心有不甘,只想着拼命去吸收,这一丝执念使得吸收的速度愈加增快,丹田中的灵力疯狂朝一点涌去,渐渐露出一团清晰的白色,随即隐藏在身体各处的灵力也是倒卷而去,一股脑地往丹田中而去,连带原先散发出去了的灵力都迅速地朝她的身体涌去,通过口鼻以及全身毛孔进入她的身体,全部集聚到了丹田。 此时的郑莞脑中一片模糊,唯余一念便是吸收灵力,这是她的活路。先前散发出的灵力被阻挡在药圃的阵法内,已经为她全部吸收,但是依旧有灵力涌入她体内,却是来自那些药草,如果她意识清醒,定是可以感觉到那药草正散发着一丝的灵力,也正在渐渐枯萎。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迅速窜入药圃内,伸手一抓,提起郑莞便往外扔。 郑莞吃痛地摔在地上,吐了好几口血,她脑中迷朦,想睁眼去看清那人影,使劲抬却怎么也抬不开,接着便晕了过去。 当醒来的时候,是因为脚上吃痛,她吃力抬起眼,却只看见一抹黑色的身影正踢起自己的小腿,那张冰绝的脸说着一句:“别在这里碍眼。” 郑莞扯开一丝笑容,此刻她脸上满是残余的血迹,那一笑犹如地狱里的幽魅,带着妖艳、疯狂。 她还活着! 她挣扎着抓起身来,微微看了一眼莫王欢,眼中依旧有坚强的神采,道:“多谢!” 她全身疼痛,连说话痛,喉咙早已经嘶哑无力,她说不出多余的字,只说了这两个她认为必须要说的字,她知道若不是莫王欢及时将她弄出来,她或许已经走火入魔了。虽然是被扔出来,可是她还是需要感谢他,因为她没有资格去抱怨别人救自己的方式。 莫王欢看着她转向而去的小小的背影,有一念的失神,良久,他目露厌恶,低低道:“果真下民如蝼蚁。” 郑莞并未再去见云管家,因为她相信她所经历的一切云管家定是知晓的。她出了小树林,皱起眉头,满身的血气,又加上身体疼痛得就如上次极限运动之后一般。她第一念是要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一番,首先想却的便是未名楼,但是去未名楼的路上定会遇上些下人,她不能被人看见这番模样。正当思索间,鼻中闻到一丝异香,眼前一花,身体便软了过去。 当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她只觉得四周一片安静,空气中似乎有熟悉的味道,她睁开眼睛,房间内有微弱的月光,四周的熟悉的场景,正是和娘亲先前住的未名楼。 她抬了双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干干净净的,衣服还是那件衣服,已将没有任何血迹,也闻不出任何的血气。这是谁不留痕迹地帮了她? 她小心的下了床,并未发现有什么线索,恐怕那人并不想被自己他的身份,不过凭昏倒前的最后一个意识,那人是个大人。 她身体疼痛着,行去起来不是非常方便,便盘膝打坐吸收灵力。灵力在腹间淌过,微微发痒,也有些暖融融得舒服,也带动了全身有些舒适。但身体微微通畅之后,她便回了沉香园,一个下午没有回去,刘妈定是会担心的,她也担心云白。 回了沉香园,刘妈眼中虽有担忧,却没有多问,只问:“小姐吃过了吗?” 郑莞摇了摇头。 “那我去厨房把饭菜热了热。” 稍后是小梅送了饭菜进来,她是个麻利的人,也是个直肠子的人,她说起:“云霜小姐今天下午来过,说是看见小姐去了小树林,小姐您和云管家很熟吗?” 郑莞身体很累很痛,本不想多说话,况且此刻她喉咙还未恢复,也不想吓着人,只顾自己吃饭,只是嚼着饭菜也觉得痛,便只喝了几口汤,剩下的示意小梅端出去。 小梅见她没吃几口,以为她不高兴的,脸色有些沮丧,也不再说话,只拿了饭菜出去。 云白已经被刘妈哄睡着了,郑莞爬到床上便开妈打坐修炼。今天虽然九死一生,但是她活下来了,也得到了很多信息。其一、这五彩灵力并非是无用的灵力,她体内的白色灵力吸收五彩灵力之后会变大,只是其中转化的比例很大,将近百比一,所以她以前未能发觉。其二、留在她体内的灵力定是有问题的,不只是乱窜,在修炼过程中,她先前觉得入体内白色灵力会自己跑入丹田中可能是自然的事情,便是现在她知道那定是因为留在她体内的白色灵力有关,在她吸收的巨量的五彩灵力使得那白色灵力变在很多之后,她产生一种心心相连的感觉,在这丝感觉的对比之下,她感觉先前的灵力虽在自己体内,却不似自己的。此后,她再去吸收那白色灵力之时,她感觉要自己去引导才能使得白色灵力归于丹田。不过这个问题恐怕已在不知觉中消失了,不会再影响自己,因为体内的灵力现在是真真实实属于自己的。其三、云管家称那些彩色的灵力的无用的,可是他体内却使用着绿色的灵力。这其中又是何缘故,可最让她担忧的是既然先前云管家对其说了五彩灵力无用,为何又要给自己一粒药丸让她去吸收巨量的五彩灵力,这等于让她明白五彩灵力与白色灵力之间的关系,而这一关系他先前是不想让她知道的,这其中的变故或许与他自己有关。自己今日服食药丸的危险他定是知晓的,但是他却依旧如此行事,可以说他依旧是在考验自己,又或许时间对他来说已经不够了,不然他也无需如此急进。其四,关于灵力的吸收速度,先前她在药圃之内的吸收速度猛增,但是今夜她在未名楼吸收灵力之时,却依旧只有平时的速度,而且就是彩色灵力的吸收也是一样的,就算自己的意念如何强烈,其速也只是稍稍快上一些,她猜想这灵力吸收的速度可能与外界灵力的浓度有关还有意识的强弱,其中灵力浓度占主要。 郑莞又吸收一轮白色的灵力,经过了白天吸收的那一颗药丸的灵力,只要再一个月的吸收白色灵力,她定可以突破第一层进入到第二层境界。而且更让她欣喜的是,今晚那白色灵力未再乱窜,她不禁想道,或许先前白色灵力的乱窜就是因为它不属于自己。想到此处,她暗叹一声,自己对于修仙的了解太少了,不然也不会如此惧怕于那三月之期 一举几度生死转2在线阅读 一举几度生死转2 - 第二三章 岁月如梭转几轮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二三章 岁月如梭转几轮 其后两天,郑莞便不断吸收着灵力,不管是白色还是彩色的灵力,而让她放心的是那灵力未在乱窜,不过对此能让她真真放心下来的还是能尽早到达坤月诀第二层学会引导灵力。这两天中,她还有一样成就,就是隐约感觉掌握了全身吸收灵力的法子,那日在药圃之中散发灵力、以及后来吸收灵力,虽然那时头脑有些错沉,但那时全身毛孔舒张,似有意识在吸收的境界却让她有一丝明悟,她相信假以时日,定是可以研究出这样的一种方法。 第三天,她按约去了洪教习的小屋参加训练,原本没了三月之期,她是可以不用去参加那些训练,但一想洪教习那日所讲,其话语是存几分道理,况且白日若是用来吸收灵力,其效也不是很大,还不如学习一些实用的技巧。 郑莞去时天正微微亮起,此个时辰正是鹤云山庄下人起早忙活的时候,刘妈和小梅早就起来了,拜托了刘妈在房中照看云白,她连饭也来不急吃便出门了。 洪教习所住的是距小校场有远处的菊园,那是一处极小的园子,只一排几间屋子正对着园子的入处。园子四周像庄中其他的园子一样被矮墙围了进来,靠墙处种着一些花草树木。 临近园子,她只觉得一片寂静,透过园子正门,隐约看到那屋门却是大开。脚一入园子,只觉一道细微的急风直扑面门,她侧身一闪,又是一道急风打在自己肩上。顾不上肩上的疼痛也未来得及看清那打在身上的是什么,又有四处急风向着自己的而来,她拼命闪身,也只躲过了两道,剩余两道结结实实地落在左小腿还有腹部。 “还不错。”赞赏的声音随着脚步之声从屋内的柱侧的一处昏暗中而来。 郑莞微微有些吃惊,那暗处先前自己也是一扫而过,却并未能发现有人藏于此处。待那洪教习走到亮处,发现他服色与那昏暗处的颜色几近一色,怪不得先前未能发现。 “七颗躲了三颗。”洪教习的脸上只略略带笑,极是一幅和蔼的模样,如若不是和他的交易所在,她几乎都以为他真的是一个能得其谆谆教诲的教习先生。 郑莞一扫地面,的确地面上落了四颗石子,不过她所感觉的打在身上的却只有三处地方,分别是肩上、左小腿,还有腹部。她再仔细一瞧地上的石子,有一处的石子两颗离得十分接近,再一回想那石子的位置估计就是打在自己腹部,想来是两颗石子前后一起打出,几乎同时打在自己的腹部,才会被认为是只有一颗。 “可有疑问?”洪教习又问。 “没有。”郑莞答道。 随即洪教习面色一凝,转向一指那檐下兵器架子,肃然道:“选一样兵器。” 郑莞虽然不明洪教习意图,但是她也不是一遇疑惑就会马上提出问题的人,她喜欢待自己观察之后再提出问题,说不定观察之后她就能明白他人言中之意。她抬眼去看那兵器架,上面罗列着刀、枪、剑、戟、斧还有一些自己叫不出名字的兵器,共计十多样,她走近,但随手选了样觉得最合眼的剑。但她手还未临近,便闻洪教习的声音由远而近,“剑乃短兵器之祖”。 随后洪教习那只干枯褶皱的手便率先探上那柄剑,剑入他手,剑身轻轻一颤,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轻吟,似乎在呼应着主人的心情。 洪教习抚着剑身,道:“我以剑面对你,虽不见着真伤了你,但也难保万一,若为此不甚丢了命,地下九泉,你莫要怪我。” 郑莞暗自震惊,这洪教习言下之意是她会以剑攻击自己,虽会留意,但是也不是处处安全。况且他再怎么说也是个武林好手,而自己本不懂武功,虽是实战训练,可也不能如此急进。 未待她想个仔细,洪教习已然出招,剑招虽然不见得在多奇,但速度很快,郑莞躲闪不急,只拿手去挡。洪教习虽然控制了力道,但郑莞依旧痛得她直咬牙。而阵痛还未散去,洪教习第二招已经来近,郑莞侧身而过,但还是被剑尖处打倒,剑尖锋利,将那衣裳割了道裂痕。 “剑可是不长眼的,自己撞上可怪不得别人,若是你不幸命丧于此,你我约定自当作罢。”洪教习的声音从身后蓦然响起,那冰凉的剑面已经搁在肩上,冷意直接渗入体内。 郑莞目光一凝,立马蹲地一个翻滚,不想洪教习可是比她快,早就立于她后面的位置,剑面又结实地打到她背上。 一个清晨,郑莞可以说是在招招必中,完全挨打的过程中结束的训练。清晨的训练结束之后,那先一步去了小校场,上午还要在小校场训练。 走进小校场,首先看到的是小校场上几个下人在搬弄着一些圆石墩,陶青正指挥着他们在摆放。那些圆石墩下上细,面为圆,最长处约在一尺宽,细面为上,最长处约三寸,石墩高约二尺,正排开了两处。一处直直排列,二十个,相邻两个间距约十尺半。另一处分作两排,一排是十五个,相邻两个间距约三尺,两排错开,其中一端长出的那一排取两个和另一排的末个,正好成了一个两两距离相等的三角。 郑莞正处疑惑间,那在一边看热闹的云彬已经问了出来。 陶青答道:“这是教习先生为锻炼我们的反映能力而设的。” 云彬脸露些不在意,怕也是未明白这东西的真正用处,本想继续相问,但一见郑莞走近,又闭上了嘴巴,自顾自地走到另一边去了。 郑莞自知不讨喜欢,也不会眼巴巴地去弄个没趣。 倒是陶青向她开口询问道:“莞小姐身体可是好了?” 郑莞了身上遍布的痛处,微微一笑,答道:“多谢陶大哥关心了,已然好了。” “那以后可是要注意点了,练功可不能急进,得一步一步来。” “多谢陶大哥提点。” 陶青笑了笑,随后两人便无话再讲,随即陶青又被一脸不高兴的云彬叫了过去 第二三章 岁月如梭转几轮在线阅读 第二三章 岁月如梭转几轮 - 岁月如梭转几轮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岁月如梭转几轮2 未几,洪教习便来了,面容和蔼,却正色说明了那些石墩的用处:就是为了锻炼各人的反应力。那二排一起的石墩是给陶青和云彬用的,需要两人不同方式在上面奔走。那一排的石墩是给郑莞用的,需要她绕着跑。 云彬首先听闻洪教习的说了那两排的作用,倒是有些兴趣,只不过听到最后说到郑莞,他倒是面色有些不高兴,随即摘了眼,似乎又是对“要她绕着跑”有些不屑。 郑莞转过自己的视线,待洪教习说完,便自顾自云练习了。绕着跑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样跑要加快速度却不是容易的事,速度快了,就容易碰上石墩或许跑离石墩。 郑莞也未去注意那边陶青和云彬的训练,只偶尔听到闷闷的摔地声音,想来也不会容易。 训练虽然单一重复无聊,但是却由不得人抱怨,要想有所成就,必需有所付出,这是铁律。 上午训练结束的时候,郑莞无意一眼,看到原来衣冠楚楚的云彬此刻有些狼狈,原本整齐束于顶的头发有些散乱,白布之上也沾了许多灰尘,已近灰色。 只无意的一眼,却被云彬看见。 他气冲冲地走过来,看了眼自己的衣着,问道:“有什么好看的吗?” 郑莞摇了摇头,不想多言,便想离去。 云彬一把纠住她衣服的后领,往后一拉。他人本就比郑莞高于一个头多,又是男孩,这一怒之下的拉扯力量也不会少,郑莞在这一拉之下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才站进,回身看了一眼云彬。 云彬松开了手,盘起双手,他上午训练处处碰壁,正有一肚子郁闷,正想好好和眼前这个看不顺眼之人说一番“道理”。 岂料那人只看了他一眼,那清澈的眸中无半分过多的情绪,像是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这是不屑!他这样认定的。 可让人更恼怒的是,她竟然拍了拍后领,像是他那一抓带给她的是污秽,然后不发一言地走了。 “呸”,云彬冲着那远去的背影俗唾了一口,平时他看到下人的这番模样会觉得恶心至极,可此时他随而为,只觉得酣畅淋漓,随即照着记忆中下人的唾口之后的模样搓下手掌,却发觉掌中糙一片,粘了一手的尘土,原是先前因看见郑莞偷看他狼狈的样子郁闷得忘了整理干净,不禁抽了抽嘴角,心中大快,心想:谁叫你偷看,就是给一掌灰。随即心中又有一丝不爽,因为就连是污秽,她也不曾皱眉。 郑莞回了沉香园,不料却不曾想云霜却在自己房中,正坐在旁边看着云白,本来她就对于前几天云霜来沉香园就有些奇怪,当下更是不解。实际上她还没有好好看过了云霜的样子,只见她肤白如雪,体态玲珑,年岁虽小,却已初显女儿之态,她不笑时似其名如霜,笑时其韵如幽谷之兰高雅。 郑莞正看得出神,却见云霜转过脸来,微微一笑,刹时间这屋内也亮了许多,她声音轻柔,道:“莞儿妹妹,你回来了?” 郑莞进入屋内,云白睡得正香,她笑道:“云霜姐姐怎么有空前来。” 云霜站起身来,拉过郑莞坐到一旁的人凳子上,道:“我是想来好好瞧瞧你。” 郑莞不明白她话中之意,而云霜又道:“当日在宗堂之上,我曾想你定是个弄虚作假、投机取巧的小人之辈,不过我却错了。” 云霜顿了一顿,道:“乐能通人,能弹出《仙翁》如此妙境之人又怎么存那些个心思。” 听到云霜如此而说,郑莞却更加不明白,这云霜好端端的不可能跑来和自己说这些。不过嘴上她却应着:“多谢云霜姐姐能看得起莞儿。” 云霜温和一笑,“我娘亲喜欢通乐理之人,今天你可以常来我们园子里坐坐,也可以相互谈论。” 云霜这话说得倒是拨高了郑莞一大截,三夫人琴艺超卓,哪能和她谈论得上音乐,不过郑莞倒不在意,云霜喜欢如是说,那便由着她说,郑莞更在意的是掩在她笑容后面的真意。 对于云霜,她附和道:“莞儿哪天得空一定去”。 云霜见郑莞似乎也没有过多搭理的意思,便起身要走。 郑莞明显感觉到云霜有话未完,心中更加疑惑,也不想再兜圈子,云霜此刻不说,恐怕下次还得再来,于是道:“云霜姐姐不多坐会,我们也好说说心里话。” 云霜慢步走向门口,待到门口处,回身笑道:“其他也没什么事,今后莞儿要是空了,可要多来院中看看我娘亲,她定是喜欢和你说话。” 她笑着,郑莞却觉得她有些笑中有些无奈还有一些淡淡的离别忧伤之绪,只是这一份无奈和忧伤,郑莞却无暇顾及,见她已走出门外,便不再挽留,只对着门口提高了些嗓音道:“云霜姐姐慢走。” 门外再没有动静,郑莞心想她定是已经走了,不过想了许久,她也未明白云霜此行的目的。 吃罢了午饭,郑莞便又先去了菊园参加“挨打”训练。随后又去了小校场,待一天训练结束之后,回了觉得园,已经累得不成样子了,回到房间吸收了下彩色灵力,这才觉得好些。如果不是能吸收这些灵力,她定是熬不过来的。到时如果能突破第二层,能够引导灵力进入身体各自,恐怕情况会能好些。 一个月之后,郑莞的各项训练都有了进步。坤月诀已经顺利进入了第二层。从钱大夫那儿也学习了不少人体构造、药理等知识,洪教习的训练也有了起色,已从原先的全部挨打状态变成十招能躲过个一两招。在坤月诀进入第二层之后,郑莞去见了云管家,他倒是显得比较高兴,和蔼微笑地赞扬了两个字,“不错。”不过那次却没有在小树林见着莫王欢。山庄中的人知道莫王欢是云管家的人,却也不太经常能看见他在山庄出现,而郑莞却是经常觉得莫王欢不在小树木,对此,郑莞是非常好奇,这莫王欢经常去了哪儿?不过再好奇,她也只能放在心里。 这一个月内,还有一件事情让郑莞微微上心,山庄中的下人皆在传说,本朝圣上有意,要云家女嫁入皇族为妃。云家有女二,就是大小姐云霏和三小姐云霜,各十五岁、十一岁,不过就照年龄,再怎么了轮不上云霜,不过据说云霏大小姐身体有恙,怕辱了朝廷的颜面,很有可能就要云霜小姐出嫁。可是就在此时,鹤云山庄主事的庄主却不在庄上,此事就暂时搁置了下来。照理说嫁入皇族也是个好事,不过女子考虑的更多是一入候门深似海,且更让人担忧的是这所嫁的人选。郑莞听山庄中的下人所传,这次圣上大兴婚配,其实主要是为十三皇子选妃,说起这十三皇子,秦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天生右手残废,形貌丑陋不堪,由此造成其子孤僻却又极度嚣张,但圣上却对其极为怜惜,这十三皇子年方十六,圣上本想在京中挑选一门极好的姻亲,却不想一众官员个个推拖。当今圣上虽无大功绩,但也非昏庸无道之君,也不能强塞自己的儿子给别人,最后竟有人给他出了个对策,就是鹤云山庄的之女,鹤云山庄本就是当年齐华公主一脉,但后云家之人未在与朝廷结亲,是以淡出了朝廷。而那给圣上出策之人用的名目便是联络感情,要维系好齐华公主的血脉和朝廷的关系,这一名目冠冕堂皇,鹤云山庄就是想推也是推不掉。虽然旨意还未下来,但是庄中传得风起云涌的,怕是八九不离十了,可这旨意一下来,这鹤云山庄所出人选大有可能就是云霜。 想到此处,郑莞仿佛能够明白那日云霜脸上的无奈还有忧伤,那时她恐怕就知道了些什么。 对此,郑莞只能叹息,对于难以生存的人来说是求生存,对于能生存的人来说是求更好的生存。如果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能因此远离鹤云山庄,她倒是宁愿去嫁给那个丑陋的皇子。妃,听起来至少是个不用求简单生存的人。 几天之后,浩浩荡荡的皇家之军降临鹤云山庄,圣上的旨意下来了,竟是点名要云家三小姐云霜。又据下人说,那是鹤云山庄的庄主云翔同意的。 这日,郑莞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本是准备回沉香园,在路上却又听下人隐约谈起了三小姐云霜。想了想,便走向了三夫人所住的雪沁园。 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去夫人的园子,本以为是丫鬟如云,灯火通明,却不想已是黄昏时刻,那园中也只是一盏青灯,极为朴素。进入园子,看到的也只是些普通的树木花草,极为寻常的一座院落,夕阳红光之下,只一层朦胧的、平凡的、静谥的美。 “夫人,小姐,莞小姐来了。”不小的喊声将郑莞从小小的吃惊中拉了回来,见到面前不知何时出来一位小丫鬟,十多岁的样子,正冲着厅内喊着。 随着声音落下,厅内出来了立马出来一个,她一袭白、粉搭配的宽袍长裙,脸带笑意,正是云霜。 继而三夫人现身,抱琴立于其身后,脸上也是淡淡笑意。 云霜跑出来拉起郑莞往后院走去,道:“来得正是时候,娘亲正要弹琴呢。” 那小丫鬟起身向着三夫人,要接过她手中的琴。 三夫人摇了摇头。 云霜对郑莞解释道:“那琴是娘亲心爱之物,娘亲不喜欢他人碰。” 说话间,两人走至后院,原来别有洞天,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两排共九棵的大树,分别陈列在两侧,树与树之间栽种着各色的花草,不过那树枝笼罩之下的地面却是空着。或许是花期未到,许多花还只是一片翠绿,两排树中间形成一条六尺宽的小道,供人走动欣赏两边的花草。 暮光中,那些大树在风中摇曳了几番,落下些许叶子,归于泥土,“这叫樱树,最迟不过半月,就会开花了。”云霜的声音在耳边淡淡响起,“只是不知我还能否看见……”。 郑莞转头去看她,只见她眼中湿润。 轻扬的乐音不知何时已经响起,郑莞见三夫人已坐于有五棵樱树那一排的中间那棵樱树之下,她眉黛似山,唇如朱樱,微阖双眼,面中含笑,手指灵动之下,乐音也连绵而出。 云霜又拉着她坐到就近的另一侧树下,她靠着树干,轻轻道:“这樱树是父亲从东方小国带来的,当年共有十八棵,全部赠给了娘亲,现却仅存活九棵。” 郑莞品尝出她话中淡淡的苦味,大致是“当年情深,今日却淡”的意思。 “我只是担心我走了之后,娘亲就一个人了。” 她的话语散在乐声中,郑莞不知道如何去回答,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故事,谁也无法手别人的故事。 云霜转过头,看着郑莞,带着恳切和诚挚道:“我走之后中,能不能请你偶尔来看看我娘亲?” 郑莞转过眼,回避了她令人心软的目光,道:“为什么?” 云霜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话音渐渐淡去。 良久也没有回答的声音,郑莞再去看她之时,她正靠着树干,闭起了双眸,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 郑莞轻叹,静静起身,轻轻拾起脚步离去。 “因为你非坏人……” 当最后一道乐音中传入郑莞耳中的时候,同时她也听到了云霜淡淡凄凄的声音。 三夫人奏完了最后一个音符,起身走向云霜,拭去她眼角缓缓滴落的泪。 云霜扑起她怀里,哽咽道:“娘,霜儿要走了……” 三夫人拍着她起伏的背,柔和道:“走了好啊,走了好……” “以后让莞儿多来……” “娘亲的女儿就你一个,谁也替代不了。” 母女俩细细碎碎的絮语带着淡淡的哀伤,渐渐远去,吹散在风中 岁月如梭转几轮2在线阅读 岁月如梭转几轮2 - 岁月如梭转几轮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岁月如梭转几轮3 或许是怕夜长梦多,云霜与十三皇子的婚期安排得很近,半月之后便得动身去都城永定城,三月之后便是大婚。 庄中下人都是觉得奇怪,这三小姐和三夫人都安静的很,对婚事无半点不满,一切生活照旧。 半月之期倒是很快便到了,庄里倒是忙成了一团,这对郑莞的生活倒是没有多大的影响,若说有影响的就是这半月这中,云霜经常会来沉香园找她聊天,却又经常没有什么好聊的,基本上那时郑莞就只捧书看着,她就偶尔去逗逗云白。要是有旁人在,定是能看出两人虽处在一起,却都是对对方心不在焉的。不过云霜说得最多的就是她离开之后要郑莞帮忙去看看她娘亲,说得多了,郑莞也只好答应下了。 但是郑莞却没有想到那应的却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件事。 就在出山庄前的前一晚,雪沁园发生了大火。 当晚,郑莞正在房中修炼,却听闻园外人声鼎沸,先前倒是未在意,之后听到刘妈和小梅相继起身到她房外,颤颤抖抖地说:“小姐,雪沁园起火了。” 郑莞心里一跳,猛然间心中蹦出云霜讲过的一句话,“我走之后中,能不能请你偶尔来看看我娘亲?” 她走,是走去永定,还是走去了哪里? 慌乱间下了床,跑出房间,只见北面火光通红,似乎隐约能感觉到热浪扑面。 “看好云白,”她丢下这句话,就朝雪沁园而去。 “只是不知我还能否看见……”郑莞脑中想起她说过的一言一辞,那都在告别,只是辞别的究竟是这地方,还是这人世?她先前未能明白,此刻也无法想象。 一路之上,但见众多侍卫、下人奔走,嘴上不停在讨论着。郑莞大致也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明日是云霜去永定之日,今晚几位夫人便在紫云楼为云霜践行。宴罢之后,众人又去了大夫人的锦园里说话,后云霜说身体有些乏了,便先回园子里。而三夫人因要陪着云霜去永定,大夫人便拉着她说了些需要打点的事情。谁知,就在云霜去后不久,就有下人来报说雪沁园里走水了。 待到众人到了雪沁园之时,下人回禀却说火势太大,本进不去里面救人,三小姐还在房中。 郑莞到雪沁园之时,正瞧见一行十几个身着官服之人正向着三位夫人所在之处走出,为首那个浓眉大眼、气宇轩昂,一身官服穿出刚正不阿之感,其后跟着一名锦服之人,明明是个男子打扮,但面白胜似女子。 郑莞再望大夫人所在之处,大夫人面色凝重,二夫人倒也没了常挂脸上的笑意,三夫人泪流满面,似是昏厥了过去,未几又醒来絮絮几句。云彬正被一下人拉着,他与云霜的感情不错,定是想着能冲进火里去救人。大小姐云霏、孙喜、陶青俱在,还有一个面生的小姐,恐怕就是子实说的尹越了。只是众人脸色都不是很好,在火光掩映下明灭不定。 大夫人远远望着那宣旨的几个朝中官宦已经临近,她率众人微微施了一礼。她还未能开口说话,便闻得走在前方右侧的一个宦官开口喝道,声音尖锐:“这究竟是个什么事?云霜小姐呢?”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不卑不亢道:“小女未能救出。” 那宦官脸色又惊又急,道:“还不派人去救。” 那为首的官员朝身后的一众人微一示意,便有四人迅速窜入火中。 “多谢何大人,只是几位侍卫的安全……” “夫人放心,那是伺候皇上的内延侍卫,功夫超绝,不会伤了自身的。”随即又看向火海,轻皱眉峰,道:“前日里刚落过雨,照理说应不易起火。” “都怪贱妾未照顾好小女,贱妾成婚之时,曾埋下九十九坛女儿红。而今日里刚刚挖了出来,送至雪沁园,怕就是这酒助了火。” 何大人微点着头,沉默不在言语,女儿红本是为嫁女的红纱添红,却不想为焚烧女儿的大火添了一把红。 未几,火中首先闪出了一个身影。至何大人面前,只摇了摇头。其后,又出一人,只穿了中衣,怀中却抱有一物,用外衣包裹,看似人形,至何大人面前,将怀中之物轻轻放至地上。 三夫人此刻醒来,眼睛一亮,冲到那人面前,掀开那衣服。 那人欲加阻止,却已经来不急。 众人只闻得一阵焦糊之味,红红的火光之下,只看得清是个人形,已经漆黑一片。 三夫人一看,便嚎啕大哭起来,捧着那尸体手上的金镯子大叫着:“霜儿,我的霜儿……” 声声凄厉、直透人心。 郑莞的方向,自然看不清那地上的人儿,却清晰听见三夫人的哭声,也明白了事情的结果,只是这个结果刹时间却让她难以接受,这样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么去了? 她正恍惚间,却闻得三夫人凄吼的声音,“都是你,是你害的,她还是个孩子,才十一岁,你就要她嫁人,为什么放着自己的女儿不嫁,偏要我的女儿,你看我不爽,为何我折磨霜儿……” 郑莞抬眼望去,三夫人正抓着大夫人的衣领,举止疯狂,一旁下人正掰着她的手指希望能让她松开三夫人。只是下人们却又不敢太用力,却让三夫人抓得死死的。 大夫人脸色有些苍白,却未见慌乱,正声喝道:“你该醒醒了……” 三夫人颓然垂下双手,是啊,她该醒醒的,云霜那样一个要强的孩子,怎么会顺从着别人来安排自己的人生。她静静走至云霜旁边,呆呆望着,念叨着:“是我太傻,居然还安慰她说走了好……”。 随后,大夫人对着何大人道:“让大人见笑了,只是眼下之事不知如何是好?” 何大人深皱眉头,道:“此事我无法决断,得加急传书永定,禀报圣听。” 大夫人在今夜首次皱了眉头,道:“还烦请大人禀报圣上,云家长女云霏先前因患疾而无法承受皇恩,现下请求能得圣上恩赐,使为奴为婢,望将功赎罪。” “夫人之言,自当上表。不过此中这事,本官自会如实相陈,不多一言,不少一句。” “理当如此。” 何大人随即率人离去。 众夫人一行人中忽然惊呼起来,大叫着“大小姐。” 云霏被人扶着,脸色惨白,显然已经昏阙了过去。 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大小姐旧疾犯了,先送回去,叫钱大夫看看。” 随后又吩咐了众人先好好安放三小姐,只是三夫人不许人动云霜的尸身,众人无奈。大夫人只好随她去了。 其余人依旧留在原地,明天不知道会如何,只是眼下,她们需要看着这场大为被扑灭了才会安心。 雪沁园里外进出的人很多,个个提出水桶都想灭火,只是那火却像是人心中怒气,愈烧愈烈,不为灰烬誓不罢休。 郑莞转身想要离去,却见远处角落里一抹熟悉消瘦的身影,正是云袖,两人目光交融,又瞬间错开,他先转身离去。 郑莞回身再看一眼雪沁园,此后就再无这园子了,她忽然想起那几棵樱树,那个在樱树下凄凄笑着的云霜,那画面定格,后又渐渐全部消散,化作一片片的花瓣,洒落在空中,或许那就是樱花。她曾说,樱花开时,满天烂漫、如云似霞,像雪,更像女子的泪。 那一夜,许多人都说,他们看见了火里有花瓣在飞舞。 云霜,你可曾看见了?。 岁月如梭转几轮3在线阅读 岁月如梭转几轮3 - 岁月如梭转几轮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岁月如梭转几轮4 郑莞不知雪沁园的火何时熄灭,她只知那个女孩任地在生与死之间作了选择。她有淡淡的无奈,却生不出半分忧伤,不是无情,而是无法理解,无法理解云霜为何会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无法理解她为何会撇下深爱她的亲人,无法理解她有如此勇气去选择死亡,却为何没有勇气去面对命运。人世间,有什么会比活下去更重要呢? 那皇家之军浩浩荡荡地来,在三天之后,又浩浩荡荡地走。关于为妃一事,据说十三皇子认为鹤云山庄所为拂了其面子,大闹了皇一顿,圣上就闭口不谈赐妃的事情,但也未怪罪鹤云山庄。就此,云霏的命运算是回到了原来的命途上,只是云霜的一命却只换了圣上赐下了几样金银玉器。可是谁又能否认这一切本就是命运它早就安排好了的呢? 七日之后,云霜入葬后山云家的陵园。葬礼风风光光的,只是这种风光却不是许多人想要的。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鹤云山庄的庄主云翔都没有出现。大夫人一直坚强地处理着山庄的事情,众人都可以看出,大夫人对于云霜的死也是极度痛苦。 对于郑莞而言,对于云霜的接触本就不多,最多她心中有一丝惋惜。但此事带给了她的思考,云霜是葬身火海,但是火的起因更可能是她的选择,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人说。云霜是认为抗争不了而用死亡来解脱。随之,郑莞想到自己的处境来说,她必需抗争,因为她还担负了云白的未来,所以将自己变得强大这一信念更加深入她心中。 这日结束训练之后,她如同往常一样正准备回沉香园,她回去的路是一条僻静的小道,隐约中听闻熟悉的琴音,那是《仙翁》曲调,听其琴风,当是三夫人无疑。郑莞想起这山庄里下人说,雪沁园烧毁之后,三夫人不肯离去,大夫人便为其先修了简易的木屋暂住,这几天正着人重建雪沁园。 郑莞停下了脚步,静静听着那《仙翁》,一遍又一遍,转而便换了个方向,走向了那雪沁园。 园子已经面目全非,那晚火势很大,园中房屋的基本上烧得干净,只余些木骨架子,被烧毁的残余建筑正在被拆除。园子里空荡得一眼就能望到底。雪沁园中唯一还存有原来园子景象的便是原本的后园,后园比较空旷,只些花草树木,不比房屋内的木架好烧。那后园中的花草大部分未被烧到,只是那晚火气太热,怕是已经被热死了。那九棵樱树也无一例外,光秃秃的,一片颓然之态。三夫人一身素白,依旧坐在那日她所坐樱树下,面无表情,只重复弹奏着《仙翁》。 郑莞远远看着,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可又不知可以说些什么,只垂下双目,暗叹一声,便要转身离去。 就在她转向的瞬间,后面却传来“砰”的一声,她循声而望,三夫人一脸凄戚,起身走向那已被摔在三步之外的琴,拾了起来又重重摔了一次。 那是个极其爱琴的女子,却让心爱之琴弦断身裂。 “为何要欺骗于我……我所求不过母女平安……”她声泪俱下。 郑莞在看了一眼之后,便离去了,她无意去解读别人的悲伤,因为悲伤会传染,已经被自己深深锁入心底的情绪现在不能出现。昨夜的樱花究竟有没有开她不知道,但是却能知道这樱花以后都不会开了。 出了雪沁园,眼看时间还尚可,便又去向梅园,按钱大夫所说,云白得继续服食汤药,上次取的药明日就要用完了,这一个疗程的药还需再吃个七日。 到了梅园,钱大夫却不在,郑莞便要子实就方子给抓药。 “钱大夫去哪去了?” “云霏小姐最近犯了旧疾,师傅过去看看。” 郑莞轻嗯了一声,也未去深究,她的好奇其实并不是真的好奇,只是觉得两人都不言语有些沉闷,随意而问。 子实麻利地将药抓好。 郑莞提药走人,却在门口遇上了钱大夫,脸色很是难看,见着郑莞也没先前那般来劲,甚至都没打个招呼。 郑莞微微有些好奇,只见钱大夫进了园子,便听闻他大声呼喝,显然是拿着子实出气,只是子实却未应上半分。 一个骂,一个愿被骂,郑莞想起子实那日说“师傅唤我子实”时的骄傲,这是能他让沉浸的快乐,也是幸福。 天色此刻已经完全昏暗了下来。郑莞回到沉香园,将药交给了小梅,吃过了饭,便又开始修炼。 最近的修炼倒可算是顺风顺水,只是进度不怎么快,她现在能控制灵力出丹田游走在经脉之中,只是时间不长,而要突破坤月诀第二层,就为控制灵力绕小周天走三十六周,而她现在最多走上十周,这灵力便会脱去控制,重回丹田,此刻她倒也不急,修炼一事,她知急躁是大忌。而且即使她能够绕灵力走小周天三十六周,但丹田内灵力聚集得不够,也无法突破第二层进入坤月诀第三层。她明白,感悟和灵力对于修行以及突破境界同样重要。 最近,山庄里人心不安,下人们常常暗地里谈论着大小姐、三小姐的事情。郑莞去找钱大夫拿药,他经常不在,听子实说云霏前些天晕倒之后,旧疾犯了一直也没好。或许云霜的离去给他们的打击有些大,平时大多在一起玩的玩伴,突然一下子就永远离去了,听说连孙喜那样跳脱的人也病了,被大夫人安排在锦园和云霏一起养病。 郑莞经常会去找雪沁园去看看三夫人,雪沁园已经被大致修复好了,只是再也不会是以前的沁雪园,不会再有同样的物,不会有同样的人。三夫人不再歇斯底里,只是终日面无表情,在旧日的樱花树下奏琴。她遵守着与云霜的约定,却也只是看看,三夫人失去云霜的伤痛她不认为可以是她来消解的。 岁月如梭、物是人非,但伤痛却会长久蛰伏在心底,即使平歇了却不会消失 岁月如梭转几轮4在线阅读 岁月如梭转几轮4 - 第二四章 稚儿无识焚心焦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二四章 稚儿无识焚心焦 四年后。 小校场上,三名锦衣的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正站在一旁。场中是一名身形消瘦,身穿黑衣布麻衣,约莫十来岁的少年正与另一名身着白色绵锻练功服的十五六的少年对峙,两人都有些狼狈。黑衣少年的领口、袖口尽有磨损,面色秀美,一双清澈乌亮的眼睛透着幽光,双唇有些破裂透出血迹,有着说不出的鲜艳;那白衣少年的白衣已经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早就灰成一团,盘于头顶的束发也已散乱成,落下几缕。 照说两人就年龄、身形而言,白衣大胜于黑衣,但是两人相斗约半个时辰,白衣却得不了一丝便宜。此刻,两人对目而视,虽然都有些疲惫,但却都凝神等待,等着最后的一击将对方打倒在地。 白衣忽见黑衣一动,直扑自己左侧,他轻巧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对方速度虽然快,但是还在他可以捉的范围之内,只是这次他料错了,他原本已为对方是要攻自己左侧,却不料对方只一闪而过,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他微了转身,仍就不见黑衣身影,却瞥到地上自己的影子上正有黑衣的身影,原来他是到了自己的后背。他心中一寒,震惊不已,从左侧到背后虽然就正常人也可以在一瞬时间完成,只是刚刚那种感觉,黑衣是在比一瞬还要短的时间,像是瞬间就消失了,然后出现在了自己的背后,这样的速度,如果他一开始就用上,怕是他早就输了。正出神间,后背腰上一麻,脚下失去了力道,便屈膝颓然倒向地面。随即只见一抹黑衣,直扑正面,由上而下,抵着膛,将他硬生生地压向地面。 “扑”,重重的一摔,震得他后背生疼,但脑后却是枕了一样软软的东西,来不及想那是什么东西,便觉脖子已经被人勒紧,那张秀美的脸庞正在自己上方,鲜艳的双唇间吐出一句淡漠的话语,“你输了,按照约定,你得道歉。” 白衣因脖子被勒,面色顿时涨红,只是他脸上却依旧骄傲,看不出半分要认输的模样,口中也挤出一个“不”字。 黑衣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又问一句:“道歉不道歉?” 白衣闭上眼睛,不加理睬,仿佛是说:你敢杀便杀的样子。 黑衣轻笑一声,松开了勒着白衣脖子的手,另外也将垫于白衣脑下的另一手抽回。 白衣感觉到脖子被松开,压在身上的重量也撤出,随着一声细微的脑袋撞地面的声音,他睁开了眼睛,只见黑衣嘴角那一抹鄙夷的笑。他勃然间跳了起来,道:“有何可笑的?” 黑衣眼睑一抬,淡道:“鹤云山庄的少爷……”又停顿了一下,转身离去间又加了一句,“笑有何不好?” 黑衣未将话说完,却留给了白衣也就是鹤云山庄少爷云彬无尽的想象,是恭维还是鄙夷,也就只靠听的人去想。 白衣冷哼一声,冲着那背影破口大骂道:“郑莞你个小娘们,整天穿得个不男不女,真不要脸,不就是打赢我么,有什么好嚣张的?” 那骂声听得一旁围观几人频频皱眉,只不见那黑色背影有任何动静,如平常一般远去,只是那白皙的左手手背上一抹残红却入了云彬的眼,原来刚刚在自己脑后的一处柔软竟是那人的手,想到此处,他不禁又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你不敢伤我半分。 “以后可不能说这些污秽话了,要是让夫人听见又要罚你了。”围观的那几个中走出一个少年,约十五六岁,体格健硕,轮廓分明。 云彬冲着他撇了撇嘴角。 其后又出来一个少女,一袭粉衣,灵动俏皮,笑颜和煦,道:“陶青,你就不要说他了,我们云少爷的脸皮可是厚得很。” 云彬一听,脸色立即有些不好看,道:“我就是不服啊,要让我认输总得让我服气吧。” 粉衣咯咯笑响,道:“那恐怕云少爷这辈子也不会服气输给莞儿吧。” 云彬被了戳了短处,气得踢脚,指着粉衣就想骂:“孙喜……” 只是下面的话未出口,就被陶青将手拍了回去。他只轻哼了一声,气冲冲地走了。 孙喜瞧着,大笑不已,又冲着那背影道:“谢谢云少爷,这场比斗可真是好看,也不枉我们从夫子那里逃出来。” 那背影顿时停了下来,转回身来怒瞪了一眼孙喜。 孙喜本想再笑他几句,今天大清早不明不白就被他叫来看其与郑莞的比斗,说要措措郑莞的脾气,显得极为得意。孙喜虽听闻这几年郑莞都在小校场里训练,但想她也不过就一十一岁的小女孩,原本还替郑莞担心着,但未想到竟是云彬被打倒在地。他们两人之间倒没有什么恩怨,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云彬经常会找郑莞的小麻烦,不过每次却都是他自己在郁闷,因为大多数时候郑莞本就是无视,不过她却有些好奇,郑莞此次怎么会答应和他比斗。 不过她还没笑出来,就听到身后的尹越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转回身去,问道:“怎么了?” 尹越面色白净,比之一般人多了一丝苍色,体态偏瘦,只听她幽幽道:“我只是想到我们这些人打闹得这么热闹,如果霜儿也在那该多好。” 此话说得孙喜再也没有心情笑了,陶青的面色也暗了下来,同龄的云霜所遭遇的对他们来说是一层影,粘着一丝难以痊愈的伤痛。 但此三人中孙喜最为跳脱,她率先想了别的事叉开话题,她问陶青道:“莞儿今天怎么答应和云彬那小子比斗了?” 陶青识趣地接了这个问题,答道:“他说云白了。” 孙喜瞬时明了,云白是郑莞不能碰的地方,郑莞虽然看似淡漠,但本却极是友善、礼貌、可亲,但是如果事情有何不好的事情涉及到云白,她就会变成……她记得一次碰上郑莞,恰巧听见下人正胡言乱语说着云白。郑莞却不发一言,只盯着那说话的下人,那下人最初没有发现郑莞。孙喜本想上前喝斥几句,然那下人却立马跪地下来,孙喜先有不解,随后发现那原本静好的女孩眼中透露着锐利、冷倏,直逼向那下人,逼出他额角的冷汗,也不知这下人是因为两人身份又或是因为那锐利的眼神,但孙喜却更相信是后者,因为那眼神像是发狂的狼眼,带着会让一切崩溃的疯狂。 疯狂的她是头狼。 孙喜这样认为,可是这丝毫不影响郑莞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她也是个静好的孩子,如果云白不是那样子,那她就可以一直静好、完美。 他们说,云小少爷不会说话,是个哑巴;云小少爷不会走路,是个残货;云小少爷眼神呆滞,是个傻子;云小少爷是条贱命,当了少爷也享不了福…… 她明白,郑莞愤怒不是因为那些下人所说是“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眼神呆滞”这些事实,而是因为他们说着“小少爷”时那脸上的鄙夷,他们将这事实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当作侮辱云白是“哑巴、残货、傻子”的理由。 孙喜回过神来,脸色有些沉,微怒道:“哼,看来诗书都白读了他……” 陶青立刻解释着:“其实他心不坏,只是你也知道,恼起来嘴巴实在不牢靠,郑莞又太在意……” 孙喜一听,立马不满道:“什么叫太在意了啊?心不坏还说那些话,也不知他想什么,一天到头找麻烦。”说到这里,孙喜白了一眼,怨道:“你也真是的,表哥怎么当的,也不好好管管。” 陶青尴尬一笑,“他哪能任我管呀。” 尹越见他们说着,气氛有些不对,连忙话道:“我们还是先去夫子那吧,再晚了夫子可要罚了。” 孙喜又朝陶青哼了一声,闷闷地挽了尹越一起走 第二四章 稚儿无识焚心焦在线阅读 第二四章 稚儿无识焚心焦 - 稚儿无识焚心焦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稚儿无识焚心焦2 郑莞出了小校场,便要回沉香园,她绕着道走,得先找个水源,将手背擦伤处的沙石洗去,再包扎一下,不能让云白看到自己受伤。 她熟悉地走到绿竹园的小河边,其实绕到绿竹园是条远路,但是每次受伤后,她总喜欢走到那里,看看那处的竹子,想起那竹下那个静谧的身影,就觉得有些心安。 这四年里她没有再走进过这园子,就连那个少年也只见过几面,上一次相见也是半年多前,他长高长大了很多,只是依旧消瘦,沉稳却又长几分。 她蹲下身子去洗手背,河水清澈微凉,倒映着那清秀、妍丽的脸庞,她微微一笑,这四年间,她也成长了很多。日复一日不停歇的修炼,早在两年前她就已经突破了坤月诀的第三层,随后云管家又给了她第四层的口诀,坤月诀第四层主要也是讲灵力的控制,要将灵力散至全身细微的各外,通过灵力淬炼,让身体强化。对灵力的控制倒是不难,但是要提升修为却需要越来越多的灵力,而这费时极多,虽然可以靠吸收五彩灵力来转化为白色灵力,但是这转化的比例也十分大,通常十日全天吸收的彩色灵力还不如三个夜晚吸收的白色灵力。虽然随着修为的提高,吸收灵力的速度会增加,但是突破一个层次,丹田所能容纳的灵力就会增多,也就是说突破所需的灵力也更多。眼下她虽能将控制灵力至全身各处,但是要突破第四层还需要吸收约三个月的灵力。通过这几年的修炼,她也明白了突破的意义,其实就是掌握了某种要诀,感悟其中真谛,并将丹田内的灵力达到饱和,冲破瓶颈,从而进入下一个层次。 云管家这几年倒也没什么不寻常,只是郑莞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经常透露的喜悦,但这种喜悦却更像是看着猎物,这让郑莞毛骨悚然,所以能不去小树林她基本上是不去的。这四年间去过的次数用一个手也能数过。 至于洪教习那边的训练也有很大的提升。现在基本上每天还是会有挨打训练,但是挨打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了,而且洪教习所使出的功力已由最开始的五成到现在的八成。而这八成也不是原先的八成,这洪教习明显也有提高,可即使的八成功力,她也可以躲去十中之九。此外,洪教习也传授了许多经验,就教学而讲,洪教习倒是非常遵其承诺,知道的都会教给她,只是她能理解多少的问题。但是那掩藏在良好授业先生的背后,两人的之间矛盾越来越明显。四年的时间里,足够让他对她起疑,虽然她以云管家为她背后之人掩藏了过去。而洪教习先前因云管家的神秘相信了她所言,但其后却又渐渐怀疑了起来,虽然郑莞将是云管家徒儿的事情散播开来,但是却并未将他的疑虑打消。而是更让她着急的是,他已经开始在接触钱大夫,钱大夫与云管家稍有接触,虽然经过了钱大夫的证实,但是他却更加疑惑,因为钱大夫对云管家的了解比她还不如,只以为云管家是个通药理的高人之辈。于是他对洪教习说了他所了解的实话,他从未见过云管家使有什么武功。这事是此后钱大夫对自己说的,而钱大夫以为她拜云管家为师,也是为了学习药理,因为先前她对药理展现出很大的兴趣。而两人之所以没有闹翻,只是对对方都还有所图。但是,郑莞知道功法乃她所改一事绝不能被洪教习知晓。人有了贪心,就会想要得到,得到之后想得到更多。她绝对相信,如果面对的是一件宝物,洪教习会夺过来;那面对的是一个能改进功法的她,虽然考虑到她乃云管家徒弟的身份不好动她命,但他会用各种方法或者威逼她为他所用,而且她还有一个致使的弱点,就是云白。 此事,她必须想一个应对之策。云管家定是不会为了这些帮助自己,最多会说一句,如果连这些事情都解决不了,何以踏上修仙一途。但是最让她郁闷的是,云管家对修仙之事并未告知很多,每次她稍稍问起,都会不耐烦地回绝,只要她好好修炼坤月诀,但是她修炼的坤月诀到第四层,也未见着有什么特别的作用,那等上能却是半分也见不出什么踪迹,她安慰自己是能力够,便是她心里明白,那是因为云管家不肯教她,这让她心里大大起疑。她禁不起想要知道那背后的秘密,但是现在却还不是时候,现在的她还没有能力,她必需隐忍,还有当年那颗药丸的秘密,她想了四年,但是她必须忍下不去查看,她怕自己得到答案之后会控制不信自已。 她握紧着手,抗争!她必须抗争到底,不管怎样,都要保云白平安。 而握紧的手里却有柔软的东西,就在自己发呆的时候,她却未发现有人蹲到她的身边,正将手伸了过来,而正被她握住。 她抬眼,只一抹温暖落入眼底。她蓦然松开了手,那张临近的清秀脸庞让她些惊到,想到后退,却跌坐到地上。 他却毅然抓住她的手,替她将伤口清洗干净,拿出手巾将她的手擦干,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致小药瓶,洒上药,包扎好。 一切东西都是那么自然,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些东西?”郑莞不无疑问。 云袖未抬眼眸,只顾手上的动作,浅笑答道:“近日喜欢雕刻,经常受伤,所以随身备着随处可用。” 郑莞朝他手上看去,果然有很多的细小的新旧伤口。 云袖替他包扎好后,便起身走向园子。郑莞也站了起来,看着那背影,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觉得平静。 她抚着手背上的伤口,微微觉得温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约是四年前,一次在训练中受伤后,便有人给自己送药,那人将药放在自己房间门口。那药他拿给云管家看过,没什么问题,药瓶是与梅园所有的药瓶一致,不过药却是上好的药,听闻药是好药,她自然就用了,但是就在自己快用完的时候,那人却又送药来了。而且接下去每每自己药用完之后,就会有人将药放在屋外,而且那人送的药全是针对她所受的伤,刚开始的她还有些顾虑,因那人对她的具细似乎十分清楚,但是那人却似乎没有恶意也没有别的动作,渐渐她也就放宽了些心,大致想那人或许就是当年送自己去未名楼的人。而在刚刚那一刻,她有一种怀疑,难道会是他?随即又被自己否定了。这几年,她对普通的药物还是比较熟悉的,同样是金创药,但光从色泽和气味来看,他所用的品质就比她所收到的药差上一个档次,但他所用的药瓶,白底描绿竹,虽小却致。定然不是同一人,且先前她觉得那送药之人是当年送他回未名楼之人,身量方面都不匹配,想来定不是他。 回了沉香园,未进园内,便闻空气中透着些药味,小梅正从外面回来,“小姐回来了,我正去了钱大夫那儿取了药回来。” 郑莞点了点头,“刘妈今日怎样了?” 小梅垂下头,声音有些嘶哑,道:“不怎么好,昨晚咳着还吐血了,她还不让我和小姐说……” 刘妈这几年的身体渐渐开始不好,这一个月连床也下不了,钱大夫来看了,说是她心有郁结,加上多年劳累,一下子便承受不了。 “我去看看她,你先去煎药。” 进了刘妈的房间,她正侧着身子,兴许是听闻有人进来了,用干哑的声音道:“小梅啊,麻烦你了,药放着吧。” 兴许是未得到答案,她又道:“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怕是不行了,老话说得对,是会有报应的。” 郑莞走近,替她掖了掖被子,柔声道:“刘妈,你说什么呢?” 她话语并非是针对“报应”而问,而是对“不行了”的应接,可刘妈却当作是前者,听闻是郑莞的声音,立马转过身来,震惊地看着郑莞,急道:“小姐,我什么也没说。” 她这样的反应却使得郑莞起疑,她一直不明白钱大夫说的刘妈心有郁结,但此番看来,她心中定是有事!而且这事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都会说什么“报应”之类的。但是此刻她又不好问,只安慰道:“刘妈,你按钱大夫的吩咐好好养的,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刘妈连连点头,道:“惹小姐担心了,奴婢真不知……” 郑莞笑了笑,道:“你平时为我与云白担心的更多。” “这是应该的。” “我这也是应该的。” 刘妈张了张嘴巴,似是想说些什么,又闭了起来。 郑莞见她脸色有些不自然,便道:“你好好歇着,我出去了。” 刘妈点着头,道:“小姐好走。” 郑莞冲刘妈微笑,她却躲开了。 走至门外,她招过小梅,问道:“你知道刘妈心中藏着什么事么?” 小梅微有讶色,摇了摇头。 郑莞皱走了眉头,不在理会小梅,便回了自己的房屋。当好进入房间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温和的笑容。 云白已经五岁,也满了四周岁。当年小小的婴孩已经有了小小的身体,只是……只是比一般的孩子有些不同。 一直以来,郑莞都是这样想着的,钱大夫也检查过云白,他的身体并没有问题,可是直至今日,他却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而且经常坐着坐着就会发呆,其脸上的表情常年是呆板无表情的 稚儿无识焚心焦2在线阅读 稚儿无识焚心焦2 - 稚儿无识焚心焦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稚儿无识焚心焦3 此刻,他正坐在案前,桌上放着一本三字经,是她吩咐小梅这样做了,每隔个时辰就让云白坐在案上,看看三字经。虽然他极有可能是不看,虽然他可能不懂,但是郑莞每日还是会抽时间出来教云白识字,就算云白没有任何反应,她还是会固执是认为他或许能听进去一丝丝。 她相信,他不说话,是因为没什么要说的;他不走路,是因为没什么地方要去的;他对外界没多大的反映,是因为他在思考着。 她坚相,总有一天,她的云白会好好的。 郑莞将云白抱到床上,替他按摩着腿部,防止因不运动而导致萎缩。 “小白云,今天在想什么呢?” “今天姐姐很厉害哦,把那个会说你坏话的哥哥给打败了。” “小白云,今天姐姐看到云袖哥哥了,他还给姐姐包扎了。”说着她抬手到他眼前,又立马缩了回来,内心骂了自己一句:怎么可以给云白看自己受伤,他会担心的。 “白云,云袖哥哥长高了,不过姐姐相信云白以后也会长那么高。” “白云,肚子饿不饿了啊,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白云……” 郑莞忽然发现云白的小手在着,像是要找什么东西。她又惊又喜,连忙扶他起来,问道:“找什么呢?” 云白抓着她的左手臂,蹭了上来,然后又去她的右手。 郑莞苦笑微叹,云白喜欢抓着她的手臂睡觉,当找抓自己手臂的时候就是他想睡觉的时候。 郑莞将手臂塞到他怀里,却不放他睡下,道:“白云,还没有吃饭,现在还不可以睡觉呢。” 云白抱着她手臂靠了上来,眯着眼睛似乎就要睡觉。 郑莞连忙抱他去坐在凳上,又喊了小梅问饭菜好了没。 不一会,小梅便将饭菜送了进来。 她将手抽了回来,然后给云白喂饭。喂完之后,又把着云白让他在房间里“走”了几圈路,随后看云白实在困得不行了,便放他回床上睡觉去了,待他睡熟之后,又端了热水为他擦拭脸面手脚。 一切做定之后,才开始自己吃饭,然后修炼一会吸收白色灵力,再睡一下,然后再醒来继续吸收灵力,如此往复。 吸收了今夜的第二轮白色灵力之后,郑莞觉得心中有些不平静,推开了窗口的一角,月光倾泻进来,已是夜深人静之时。 她忽然瞥见,一抹黑色身影鬼鬼祟祟的进入视线之中,那人蒙着脸面,正走向自己的房间。她轻步走向门口守候,准备在那人推入房门之时,攻其不备将他制住。但是等了片刻,却不见那人推门进来。当她从门缝中看出去之时,已然没了身影,她微微推开了门,果真已经不见,难道那人发现了我在门后? 她皱了眉,此人会是谁?忽然她瞥见地上的小瓶子,熟悉的模样,那人上次送的药差不多快用完了。 她急忙追了出去,却见路口处一抹黑影正从容转弯过去了。她正欲追上去,却听闻护卫大喝:“什么人?” 未听有人回答,只听一护卫大叫:“哪里走?” 随后郑莞听闻拳脚相搏的声音,不一会,却又停了下来,郑莞探头去看,那护卫已经制服了那黑衣。 郑莞心中大急,黑衣对她显然是没有恶意,几番送药,但若是被这些护卫抓了,定然不会不好结果。就算他是山庄的人,这半夜的鬼鬼祟祟就让人猜疑。 “怎么回事?”郑莞走了出去,道:“莫师哥,你还没走”。 那护卫一见是郑莞,道:“莫师哥?小姐认识此人,是云管家那里的莫王欢公子么?” 郑莞点了点头,“今夜莫师哥来找我有事。” “可这人蒙着脸,小姐如何识得?” “我与莫师哥也是有些相熟的,看着背影也能知道,况且莫师哥也是刚刚从我那出去了,我又听着打斗的声音,所以出来了。” 那护卫看着黑衣,有些不相信,郑莞凑近压了声音道:“莫师哥近日里受了些伤,伤到了脸面和脖子,你也知道莫师哥长相出众,这新伤未好,自然难以示人。况且你看着这身形不是同莫师弟很相似,再说了,你们刚刚看见莫师哥的时候可见他鬼鬼祟祟的?” 两护卫嘿嘿一笑,道:“这倒不是,莫公子像是在逛自家园子似的。其实我们也未见过莫公子具体容颜,不过既然郑莞小姐这么说了,那定是错不了。” 那护卫松开了黑衣的手,郑莞知道那护卫已经信了自己的话,于是对着黑衣道:“莫师哥,我送你回去好了,你这个样子我怕再被人误会。” 又对了两护卫道:“麻烦两位了,我师哥伤未好,说不了话,我代他向你们赔罪了。” 两护卫挥了挥手道:“这是我们的职责,不然我们送莫公子回去好了。小姐也好回去歇着了。” 郑莞挽上黑衣的手臂,他明显微微一震,她微垂下头,轻轻一笑,娇弱说道:“还是我送吧。两位大哥巡逻要紧。” 那角度刚刚好,两护卫所见的正是郑莞微微羞涩的笑颜,顿时会意,干笑两声,道:“好,那我等便继续巡逻。” 郑莞将头低得更下,挽着黑衣速速离去,隐约还能听到,“想不到他们之间还有这茬……”。 待那两护卫的脚步之声已经消失,那黑衣忽然那手抽了过去,便往一旁的黑暗中窜去,却被郑莞截了个先,挡了去路,伸手便去摘那蒙面之巾。 黑衣侧身一躲,顺势便退后逃开。 郑莞捞了个空,又追了过去,两人顿时交上了手。 那人功夫却不怎样,没几招便落了下风,但是郑莞却感觉那人行去不便,身上似乎是带了伤。 “好了,不打了。”那人顿时停了下来,说道。 郑莞之拳收势不急,便急急换了个方向,又为这熟悉的声音一惊,一时间未能稳住重心,整个人便扑了上去,好在那人高出自己不少,看上去也结实,便要撞到了那人身上。 但是那人却躲开了,于是郑莞便脸面朝下摔向地上。 黑衣先前他已经做好面对的准备了,但未料想郑莞会如此摔倒,等他回神过来,就觉得这是个逃跑的机会,于是拔腿就要开溜。 郑莞虽然摔倒在地,但见那人要走,便横扫一腿,口中道:“云彬,你还要逃吗?” 黑衣被拌在地,正准备爬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蒙脸之巾已经被扯掉了。 黑衣正是云彬无误。 郑莞看着云彬,将面巾扔还给他,冷冷问道:“你这是何意?” 云彬翻了个白眼,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道:“就那个意思呗!” 郑莞看腰间拿出那个药瓶,递了过去,道:“拿回去,我不需要。” 云彬嘻笑道:“以前也没见得你不要,药是药,我是我。” 郑莞直接将那药瓶塞到云彬手里,转身便走。平日是挑衅她,又送药给她,明罢着是戏弄,如果早知道是他的药,她死也不会用。 云彬在身后骂着:“你这人真会较劲,跟药有什么好气的。你不用还不是要去钱大夫那儿配。” 回了沉香园,郑莞继续修炼,不过当晚却总感觉心神安定不下 稚儿无识焚心焦3在线阅读 稚儿无识焚心焦3 - 稚儿无识焚心焦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稚儿无识焚心焦4 次日,郑莞起身正准备去洪教习的菊园,却不料碰上了莫王欢。四年未曾多见,他容颜依旧绝而又冷如冰霜,只多出几分成熟,身姿朗朗卓卓,有如临风玉树。 他正背立而对,听闻郑莞的脚步之声,转过身来, 郑莞望见那背影,早猜是莫王欢,一想起他冰雕似的神情更想到他来定是与云管家相关,便皱起的眉头,只是今日里她目光触及那转身而来,俊颜侧看之时,却恍惚觉得那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此笑倾城却带祸国之意。而当他正当而对之时,眉目如旧。她敢肯定,绝非自己看错。 “云白最近可好?” 冰霜的语气中却问出如此一句可让人略为想象成关心的话语,郑莞一听,不禁崩禁了神经,其实让他更在意的是,此前她与莫王欢极少对话,可以说四年里基本上没有对话,只偶尔见面她打个招呼,而他却若无闻,哪能想今日里他竟然主动说话,且说的是第三人的事情。 郑莞内心虽然疑云重重,但面上却掩饰了大半,平静而答:“尚好。” 但那一丝遗漏的紧张之色却未躲过莫王欢的眼睛,他转过身,嘴角隐隐有一抹微笑,眸中闪过一抹厉,“我有一法或可帮上云白。” 他说完这句,只侧耳听闻身后之人的变化。她呼吸加促,心跳快速,话语微颤。她道:“还请莫师哥赐教。” “汝弟若禽兽。”莫王欢说了几字,又停顿一番,恍如又是在等身后之人的反映。 听闻“禽兽”二字,郑莞心生怒火,眼露狠意,但她却握紧了拳头,咬住牙关,等着莫王欢将话语说完。 “灵智尚未开。只需帮其打开灵智便可。”莫王欢说完,便停了下来。 郑莞知他定不会自己说完,一句话停顿数次不过就是为引起她兴趣,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听闻可帮云白,她的兴趣早就满上。于是她紧接而问:“要如何做?” 她不问莫王欢为何要帮自己,只问如何做?只要能让云白早日与正常孩童一般,不管怎样的代价她也会付出。 “灵药。” 郑莞心生强烈的希望,急问:“你有?什么药?” “我没有。” 她又问:“那是什么药,哪里有?” “后山。” 她再问:“莫师哥要郑莞怎么做?” “采之。” 接着问:“然后如何?” “服之。” 最后问:“师兄意欲何为?” “且等你归后,共谋一小事罢尔。” 郑莞听闻莫王欢说这一话,却觉得他语中带着涛天的狠意,而在她心中却觉此狠意直指云管家,她想了想,恐怕其所谋之事大有可能是不利于云管家,但是隐忍深沉如他,何须在她面前暴露?他此举必存目的,想来是向她表明立场,但其中是否有诈,她尚有怀疑,可他凭借的是让云白好起来的希望,她无法拒绝。 “三日后破晓,此药便熟,当在那刻采下,否则无用,你准备妥当后,来小树林,我指你上路。” “莞儿记住了”,她定然答道,她心想,眼下只能暂且相信他,就凭他要对自己不利无须如此周折,可云管家却又是她另一方面需要担忧的,若是莫王欢真要对付云管家,云管家不可能没有一丝察觉,而此刻她与莫王欢达成协议,于云管家而言,这是她的背叛。她心有一丝的犹豫,道:“只是……” “他不在,需七日方会出现。” 要趁云管家不在的时候而行去,他如此而为,郑莞更加肯定若此中无局,那莫王欢与云管家之间定是有隙。只是有局无局,她却无法就此下定论。 而方才一席话,郑莞除得到一片关于云白的一个机会,她更捕捉到了一些词语,“灵智”、“灵药”,此些词语这是与修仙一途有更大的关联,但仅凭这两词,她也能未有过多的联想,只得作罢,她对修仙一事的了解果真是太少了。 云白一事,她心急如焚,立刻便准备起来,又去了洪教习处请了半个月的假。她对洪教习以云管家为他借口,洪教习脸色沉,并未回答,也未说好,郑莞只当他答应了,临出门前,她听得洪教习一声冷哼。 看来她与洪教习的矛盾已经越来越深了,他虽然不敢正面对云管家有什么异议,但是此种不满却可以转移到她身上,而且他对自己又有诸多不满。而且据郑莞暗中观察,这两年经常会有人秘密来找洪教习,而且洪教习的功夫大有进,她隐隐有种感觉,洪教习就要出山庄重返江湖,挣回他年青的壮志。 这于她来讲,恐怕临近她与洪教习摊牌的日子就来临了,而且就最近的训练中,她能明显感觉洪教习有时几招会有杀心,他恐怕也是以此来提醒自己。她本想多改进几种功法来稳定他,但是改进功法的事情,她发现也不是每种功法都可以改进,简单的功法容易改,复杂的功法自然不容易而且有些招式本无法驾驭,明明感觉这样可以顺畅带动灵力,可在实际中却又无法做到。这也是为什么这四年中她只为洪教习中提供了两门功法的原因之一,而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她可以感觉出洪教习此人心术不正,心思幽暗,她多为他改进一门功法就觉得是多助纣为虐一分。 若洪教习单是要对付她,她倒也不怕,两人武功自然差距颇大,但是多年间对他招式的熟悉,如果说从他手中逃离,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她还有云白。 暂时撇开这一层,暂时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云白。出了菊园,倒是在路上遇见了云袖。 “云大哥”郑莞招了个招呼。 那年清秀的少年,微微皱着眉,就在侧身而过的时候,他顿了顿,道:“云白最近可好?” “怎么个个都先问云白。”她心中嘀咕,而且云袖虽然温和,但却不像是会嘘寒问暖的人。 “尚好”,她答。 其实未等郑莞的回答,云袖他人已远去,独留下淡淡的清竹香,而有甜甜的桂花余香,还有一句:“何时来我园子,我送几本书给你。” 郑莞虽有疑惑,却依旧冲那背影道:“近日有事,得七日之后。” 这个人的温和的好意她无法拒绝 稚儿无识焚心焦4在线阅读 稚儿无识焚心焦4 - 第二五章 山中取药难丛生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二五章 山中取药难丛生 郑莞安排了园子里的事情,将云白托给了小梅,便自己前往了小树林,在小树林中,她找了一样当年埋葬的东西,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一粒当年从云管家处偷来的药丸,这些年她一直不敢去检查这药丸是否同云白所吃了一模一样,其一,是因为是怕被云管家“看到”;其二,是怕真相乃如她所想,从而生出的仇恨无法得报,在云管家面前断然是不以有任何与背叛沾边的想法,她只是担心仇恨无法掩藏,白白丢了命,与此相比,她宁愿选择不知道结果。 但是此刻不同了,莫王欢的举动虽让她有疑虑,却也让她兴起一丝希望,该是知道答案的时候了。如果云管家此药丸与当年给她的药丸一模一样,那就说明当年云管家其实是还有能力救自己的母亲的,只是不愿,但是此中原因她却不是非常明白。照云管家吃药的数量,他对这多一颗少一颗对他关系应该不是很大,况且如果他救了她母亲和弟弟两个人,郑莞对他更加感恩,不是更好? 此些只是她的想法,究竟事实如何,还是要鉴定出那药丸的是否如当年的一般。这些年,她与钱大夫也有些熟络,套了些钱大夫的话,钱大夫虽然未能讨得一枚药丸研究过,但是也见过药丸几次,但观其色,闻其味,也大抵知道这药丸的几味主药,却都是世间难得的药材,如:熟地,当归,人参,黄芪,牛黄,首乌,七叶灵芝,不死草,太阳花等。说它难得倒不说药材本身难得,而是说这药材的年份样样都是超过些百年的。就说这牛黄,乃是黄牛或水牛的胆囊结石,人世间牛的寿命约是二十年,最长不过四十年,哪见过百年的牛类?由此可见这药丸于人来讲自然是珍贵无比。 这几年来,她对于药理也微通一些,但一直想着某日能自己辨认这药丸的成分,对药物的辨识可以说是更通些门道。她将小瓶子藏进了包袱内,然后出了小树林,他先在屋个叫了云管家的几声,未见有人应答,又推开门缝看了眼,门内果真无人,看来云管家可能真的不在,只不过她心中微有怀疑,当日那也曾瞧见云管家不在屋内,却在片刻之后又出现了,此刻会不会是他也如当日般藏了起来? 她后背忽然发凉,冰霜般的声音响起,“我从不欺骗人。” 莫王欢立于三步之外,正移步走向小屋后面。 郑莞赶紧跟上,莫王欢指着那树林顶端冒出的山峰,道:“就在那座山上。” “那灵药如何模样?” “在山体西面你到后自会知晓。” 郑莞有些好奇,问道:“莫师哥又是如何得知?” “感觉罢了。穿过这片小树林,就进入了后山山林,你现在可以出发了,不然是会赶不的。” “感觉?”郑莞嘀咕一声,此事又如何能感觉,但是此事从莫王欢口中说出,却又不得不让人心生一丝信服。 临行前,郑莞又问了一句:“莫师哥说云白灵智未开,这是何故?” 此刻莫王欢已坐于药圃中间,正吞吐灵力。但郑莞却吓了一跳,心惊得厉害,这四年间对灵力的熟悉,她已经能感觉出那药圃内灵力的走向,并非是那些药草上的灵力被莫王欢吸走,而是莫王欢散发的灵力正浸着那些药草,依稀还能感觉那些药草在吸收着灵力。此间的药草并非什么名贵的品种,但比钱大夫培植的任何药草长势都要好,却原来是莫王欢以灵力养之的缘故。而灵力对于修士是至关重要的,又有哪一个修士随便拿出来去养药草,这难道就是莫王欢与云管家的嫌隙? 她正在思虑中,却听闻莫王欢闭着眼睛,答道:“个中原因你不会想知道的。” 这样的答话却让郑莞思绪更多,难不成也与云管家相关,她又道:“请莫师哥告之。” “山中虎狼多,一切且等你能回来再说。” 听闻,郑莞知道此刻莫王欢不会再说了,而且此刻对于她而言,前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云白恢复健康。不过他话中之意却让她不禁多想了一层,“能回来再说”?是否意味着这一行可能会回不来? 此刻,一道黄光从药圃之内急而来,直入地面。郑莞为其速度所惊,那样的速度恐怕是她能送出的两倍不止。她定睛望去,那是一柄匕首,连着剑鞘入地面。 莫王欢之意,定是让她带上这个,不过是借是给,其意不明,不过郑莞打定主意,待自己归来之时便归还于他。她本身就没有什么兵器,平时训练也都是用洪教习那的兵器,此番为了不引洪教习过多猜疑,也未开口向他借。此匕首倒是甚合她意,她将其拨地而出,剑鞘长约七寸,不为钢铁所铸,也不知是用何材质,其云雕刻着复杂的云纹,侧处刻了个篆体的“莫”字,拨出剑体,一阵冷光闪过,看似峰利无比,其上刻有篆字“图穷”。 她将匕首收在腰间,道了声谢,转身进入了林子,朝着那山峰的方向而去,未几,便看见了围墙,她攀上一旁的树干,跳出了围墙。 这是自上鹤云山庄后第二次出了山庄的围墙,郑莞呼吸了几口空气,但觉得清新、顺畅无比。 山中无道路,郑莞便自己走出路,朝着那高高的山峰。这一天的一路走得很累,但她却觉得满足,只要找到了那药草,云白就能和普通的孩子一样了。 临近傍晚时分,她才停下来,再估计了一下午走得路,估计了后日的下午才能到达那山峰。 她点燃了一火堆,山中静寂,于她却生不出什么可怕之处,比起与人相处倒来得更为自在。她盘膝而坐,吞吐了些灵力,却发现此处的白色灵力似乎比山庄内的灵力稀薄很多,片刻就被吸收完了,不过灵力生成的速度却是比山庄内快上一倍,相较之下,一夜所能吸收的白色灵力却是差不多,只不过五彩的灵力吸收却比山庄中差上很多,估计吸收上一个晚上,也只能比在山庄中吸收一个时辰,考虑到此处,郑莞便不再吸收彩色灵力,吸收白色灵力间隔所空余的时间全部用来睡觉。 她掏出那个装着药丸的小药瓶,却没有决心要打开看一看。此番回山庄之前,她必需揭开藏在心底的这一谜团,她得定下一个结论,就是莫王欢与云管家要相斗,她要站在哪一边?如果云管家对她家人见死不救,她定然是要站在莫王欢一边,搏一个机会,虽然云管家收她为徒,但不见得会真的教她些实质的东西,所以单靠她一个人报仇绝对无望,她能借助的就是莫王欢与他的对抗。但如是事情未如她所想,那对于他们两人的相斗,她能避免就最好想个法子避免掉。还有云白灵智不开的情况,如果也与云管家有关,也定然会成为她站到莫王欢这一边的理由,只是这一原因却草并非那么好查清,也不能听莫王欢一面之词,不过这还是得先回去后听了莫王欢的具体言语之后再作计较。 九月的天气,晚上微微有些凉意。郑莞为自己铺了厚厚的一层枯叶,将小药瓶收入包袱中,便闭眼睡觉。刚睡下不久,却听闻地面中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之声。她睁开眼睛,扫视四周,远处四周正有野兽靠近,闪着红、绿的光芒,郑莞往火中加了些木枝,火烧得更旺,那些野兽便不敢靠近。果真如此,那些野兽只停在远处虎视眈眈,却未在靠近,郑莞于是又躺下睡了小会,她入睡向来不深,此刻又将耳朵贴着地面,如果那些野兽再靠近,她便会知晓,也能作出反映。 这一夜终是平安过去。第二日赶路的时候,郑莞就在想,今晚不可在露天而居,野兽是俱光,但是若出现了些意料之外的事,如些多的野兽,她是以抵抗,所以今晚她得找个安全的法子。 山中人烟不至,树木苍翠巨大,景色奇伟。 这夜,郑莞在一处山壁约六七米处找了个山洞,山洞只一丈深,内里倒也干燥,尚可居人。 半夜中,她正在吸收灵力,却闻洞外有野兽的吼叫,洞距地面有一丈多高,她会也不怕有什么野兽能进来,只不过这声音若野兽像是两只在撕杀,她倒是有些好奇。走至洞口,又听闻“嗷呜”的声音,这分明的狼的声音。借着月色,郑莞见到与狼搏斗的是两只野狗,其中一只的吠叫逐渐高昂起来,另一只尖锐急促的一声一声吠叫。 空气中有血的气味,郑莞仔细一看,若仅凭外形,这狼、狗在黑暗中倒是难以分辨得清,不过听闻声音在先,郑莞大致也知道退至山壁角的那是狼,其两颊有白斑,这便得它能与另外两只狗分辨开来。 空中的血气是从狼身上传来的,大致是受了伤,看来此夜它是要丧命于此。这等野兽之争,她本不想多管,只是她却发现那狼身之下,有着微弱的呜咽之声,只见那身下有只小狼,两颊的白斑比其本身来得醒目,正舔着大狼腹下,恐怕那里有的是伤口,而大狼紧紧将小狼护在腹下。 郑莞忽然心中感触,这世间没有一个母亲是不爱自己孩子了,就连野兽也是。她抓着手边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朝那野狗扔去,不过被那野狗躲了过去。她心中所想是将那两只野狗吓走,让那两只狼有些时间逃脱。不过或许林中野狗并未见过什么人类,并不知道害怕,冲着郑莞持续吠叫,速度很慢,音调较低 第二五章 山中取药难丛生在线阅读 第二五章 山中取药难丛生 - 山中取药难丛生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山中取药难丛生2 郑莞再扔了块大石头。 随后,其中一只狗便低音咆哮了起来,另一只窜身去攻击狼。 看来吓唬是吓唬不走了,她于是捡走了一块小石,轻轻一弹,那小石迅速朝那凑进狼的狗飞去,这次她不走吓唬,而是攻击。计较好了速度与方向,那石子结实打在狗的身上,狗吃痛停了下下来,连同另外一只狗低音咆哮,却无半分要走的意思。 郑莞捡了石子,接而连三的向两只狗弹去,那两只狗躲避的章法清楚,是以郑莞次次能中,她从洪教习处学到的可多是些能用得上的、实打实的东西。 终于批量的石子攻击下,那两只狗终于在一连串的尖叫声中逃走了。 四周寂静了下来,徒有两只狼的呜咽之声。 郑莞转身回了洞内,稍微休息了片刻,又闻洞外大狼似要吼破静夜般的“嗷呜”叫声,声音始而高亢,末却无力。其后是小狼不停的呜咽,再未闻大狼半分声响。 走至洞口,那大狼已经瘫倒在壁角,没了动静。 郑莞下了山洞,本想靠近查看一翻,却不想那小狼忽然起立,立于大狼之前,双目直盯着郑莞,对着她“呜呜”鸣响,其声含怒带恨,其状如临大敌。 郑莞停下脚步,柔声道:“我就是想看看。” 看来那小狼是不懂它的意思,依旧戒备地盯着她。 她又道:“那我不看,我走了。” 她轻轻转过身,时刻注意着后面的动静。不料刚迈开一步,便闻身后小狼奔直声响,显然是朝着她而来,她闪身而过,只见小狼直从她面前扑了过去,又转向朝她扑了过来。 此是她背靠崖壁,左手攀上头顶一块石头凸处,脚下一登,便攀上崖壁,随后右手又找了个着力点,几处借势之后便重回了洞内。 那小狼依旧盘在山洞下方,冲着那微微倾斜的崖壁奔去,直想着也要冲上来。不过试了几番上不来之后,它便放弃了,走回了大狼身旁。 “快走吧,不然那些野狗会回来的。” 虽知林中野兽相搏乃是常事,但真见那大狼死去,留下小狼,内心还是有此触动,添上一份无能为力之感,心情便有些低落。 回了洞内,也不知是何时,洞外已经没了声响,再出去看是地,只见大狼的尸首被拖出一段距离,却未见小狼的踪影。她跳到地面,捡了些枯叶,便将那大狼的尸首掩埋了起来,如此处理,若其他觅食的动物来了,便也能找到,便她却未去顾及这些,她只是在猜想,或许小狼还会回来寻找,若埋入土里,它或许永远就找不到。 只不过,事情并非如她所想,直待到第二日她走时,却也未见那陇起的树叶堆有动过的痕迹。 当日中午的时候,她便到达了那目的山峰角下。这一路走来,却并未遇上什么危险,但由于莫王欢的那句“能回来再说”,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那座山峰倒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她所面临的是山体东面,山面并不陡峭,上去也容易。但莫王欢称灵药是在山体西侧,她便想绕到西侧上去。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对照太阳西斜的方向,大致也是到了西侧的位置,到处杂草丛生,林木掩翠,如果是这这样的情形,那找一株灵药地不知要猴年马月,正思索间,却听闻细细的水声,走得近些,那水声越来越大,可却更加映衬得山林静寂,鸟鸣悠悠。 拐过山角,侧眼望去,山壁自上而小一抹小小的瀑布,落入潭中,升起水汽散于空中,在阳光的照下散发出淡淡的七彩光晕。鼻尖飘过一丝忽有忽无的淡淡清香,怡人静心。 郑莞深吸了一口气,但觉神情气爽,这几日赶路倒也有些累了,便不自觉地坐下来调息一番。这一调息,却发现此处的灵力竟比鹤云山庄之内还要浓上一倍。想起莫王欢所说“到了自然会知道……”,郑莞此刻才想明白其中的含意,或许指是就是在灵气最充沛的地方。 她细细感悟空气中那随风飘散的灵力的动向,最后确定是在山壁上面,她起身仰头而望,山壁上点缀着名色的小花与绿油油的藤蔓,生机勃勃,比她一路所见的花草树木长得都要旺盛,想来是与灵力有关。目光能及的距离不过十丈高,再上就有些雾气缭绕,看不真切,但灵力的来源却还在上面,约距地面百丈处,看来得先想法子上到百丈高度,再设法攀爬过去。 郑莞起身朝原路返回,刚刚曾看到一处可方便上山之处,距离山壁的位置也不远,最是适宜。跌跌撞撞的约半个多时辰,上得一处平台,刚好可以探头去看那崖壁的情况,只是此处仍有雾气,看不清楚那灵药所处具体位置,不过凭着对散发出来灵力的判断,应当不过距她所在崖壁边缘不过十丈,高度也在上下一丈左右。 只是此处崖壁甚是陡峭,能着力之处不多,攀爬过去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琢磨着,时间尚有余,可以先搓些藤绳,到时可能用得上。 而此时,郑莞却发现一件事情,这山中的蛀虫之类生物似乎多了起来,而它们行动的轨迹却似乎也是向着那灵药而去。她探头再去看,却见空中盘旋着些各色的鸟类,数量虽然还不是很多,但却有增加的趋势。 “灵药乃上宝,万物争夺之。”郑莞心想,加快速度搓起了藤绳。 待到准备了足够多的绳子后,太阳已经西斜而去,她先燃起火堆,然后打算先去探探路,她得离得灵药最近,最好是能守在旁边,明儿一早就采下来。将藤绳往崖壁高处的横生的树枝上一抛,试了试力,再固定在自己腰间,爬向崖壁。爬了几步,又重新找了个树枝将藤绳系上。期间几度险些落下,还好有藤绳支撑着终是见着一处稍微宽阔凹进的小洞口,三尺高,二尺深,也就够蹲个人。郑莞蹲了进去,此处的灵力非常充沛,应该很接近了,他上下寻望,四处有着淡淡的走雾气,视线不是很好。临近黄昏,山风骤起,将雾气时不进吹走一些,不一会又不知从何处飘来满上。但从这间隙中,郑莞还是发现了那灵药的位置。 此物她倒从未在医书中见过,长得倒同一般小草大小,若不是其上散发的灵力,基本可以在四周围着的花草中忽略。此灵药斜着扎于崖壁上,由部向上三分之一处分为八,七叶一花,七叶大小相近,颜色嫩绿,状如心型,围成一圈,花蕾居于七叶圈中,由鲜绿的花萼包裹,透着点点的粉白之色,煞是可爱。 灵药所处的位置约是在自己左方的一丈,再下方一丈处,那灵药所处位置是壁崖上的一个小凸起,凸起有薄薄的泥土,而其四周一片光滑,只一些小草小花,本找不到任何着力点。郑莞合计着只能绑着藤绳下去,还好自己准备的藤绳够长。 当下,郑莞也不打算回去了,就呆在那小洞内,因为她发现离那灵药越近,不管是白色灵力还是五彩灵气都越多,约有鹤云山庄处的三倍。随即她便开始吞吐灵力,便更让她惊喜的是此处的白色灵力似乎是吸收不完,照这样下去,再加上同时可吸收五彩灵力进行转化,一晚上吸收的量,便能抵上在鹤云山庄一个月的修炼。 山风凄冷,但是郑莞内心却是激动不已。她盘膝而坐,她沉心动用全身去吸收灵力。这全身吸收之法她研究后,已是掌握,不过吸收的速度却是微乎其微,但是由于此地外界灵力的充沛,吸收的速度比平时也是快上些许,不过有总比无强。 再说这坤月记住,郑莞虽知此乃修仙之法,可是修炼四年,却也不知其与修仙究竟有何关系,更不知学了这坤月诀如何能使用上能。而观云管家,却似乎无心授她此些,实际上她也未曾真正见过云管家使用什么上能,最多只是见他无故翻出些东西或者隔空取物之类。而传说中仙人长生不老,能腾云驾雾、移山填海、点石成金,她倒也不作念想,而修士究竟能做些什么,也不是她能说上,只朦胧地觉得修仙不应当就只是吸收灵力。坤月诀虽然未能使得她会上能,但是她至少感觉能让她觉得身心舒畅,身体健康,这四年间竟是没生过一场小病。只是云管家不愿多教,她也无从问起,况其志也不在此,此生她所求不过是能保护好云白,而保护云白需要自己足够强大,可强大却不止于修仙。 “等云白好了之后,或许是可以离开的时候,她想她已经可以挣钱养活他。”郑莞想到此处,蓦然闭开眼睛,直视前方,只感觉前方不远处一道灵力直朝此处而来,昏暗的夜色中那会是什么呢?。 山中取药难丛生2在线阅读 山中取药难丛生2 - 山中取药难丛生3(微改)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山中取药难丛生3(微改) 郑莞皱起眉头,而就在她觉察的同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前面何方道友?” 声音刚刚落下耳中,郑莞便见远远一抹红色从空中渐渐逼近而来,露出一个十五六岁少年的身影,面若冠玉、神采飞扬、衣袍飒爽,潇洒立于空中,由上而下盯着郑莞所在之处。而其所立之处,原来盘旋着的鸟类,早已没了踪影。 郑莞未答,只盯着那立于空中之人,其实并非她不想答,眼前之人让她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强大于自己的感觉,只是她却不知如何去答,况且有一事却更引起她的注意,那少年立于空中,浑身散发着红色的灵力,尤其以脚下为重,自下而上,又慢慢淡淡去。 郑莞能看出此点,自然是由于四年来对灵力的熟悉,而且那少年离他距离也近,不过二丈距离。 那少年眉头微蹙,显然是有些怒意,沉声又问:“道友出师何处?” 此刻她已经回过神来,见他虽有怒,却未见语气上任何过分,对此不惊有些疑虑。她答道:“小子郑莞,居于不远处鹤云山庄。” 郑莞自称小子,自是谦逊说法。 而那少年却作“男子”理解,他道:“明明是女子,却自称为男子。” 郑莞训练之时为便宜行事,多穿男式服饰,也束发于顶,干净利落,且她年纪不大,就外行来看若不是了解之人,也未就能一眼看出是个女儿身。当下她对面前之人下了一个定论,此人也是修士,且能力不凡。 若他是为这灵药而来,她该当如何? 正思索着,却闻少年又道:“我此行为的就是这七心草,修士之中,讲求能者居之,虽然你先于我到此,但此草明日成熟,要论归属,不过你我之争。可我念你于此地修行不易,一旦动起手来,损失的只有你。我以一枚下品灵石换这一株七心草,你可愿让我?” 郑莞眉头一皱,落于少年眼中。 他又道:“尔等散修,小小年纪,能修炼至炼气四层,实为不易。若是动起手来,你损失的灵力可不是一朝一日可以补回来的。况你我之间,败都定然是你。我以一枚灵石赠你,要你放弃七心草,于你只赚不赔。” 散修、灵石、灵力损失、七心草、炼气,这一个个字眼深深记入郑莞心中。她现在修炼的是坤月诀,正处于第四层,恐怕这计算修为的方式与少年所说的什么炼气是相通的。 少年之话似是在理,但是此灵药她必需得之,“此草乃救人所用,我必须得到。” 少年微一抬头,看向鹤云山庄的方向,神情严肃,道:“那人不过炼气十一层,而且已经受伤,于我无惧,此草你让也是让,不让我只得抢。”话道最后,他的嘴角竟是散出一抹摄人的笑意,透着淡淡的霸气。 炼气十一层?现鹤去山庄中她所知修士唯只莫王欢,少年所说估计是他。她虽不知炼气十一层有多厉害,但莫王欢给她的强大感觉却是历历在目。少年称他受伤了,莫不是莫王欢因此受制于云管家,如果连莫王欢他都不怕,自己更是无力与他相争,况且就凭他能立于空中,而她却只能躲在崖壁上的山洞中,如何与对方去抢,想来只有妥协一法。只是那是云白的希望,她如何能妥协? 她眼中迸出一抹坚定,暗想,此草我必得之。 此念一生,她立即听闻少年坚定的声音:“你既然不应,那只好能者居之,到时莫怪我心狠。” 郑莞暗暗又瞧了一眼那少年,刚刚有种感觉对方似乎看懂了自己的心思,让她觉得很是郁闷。 忽然间,眼前一亮,只见那少年手中一道火光骤起,直扑其右面。她大惊失色,只听得旁边“呯、呯”巨响,山体摇晃,石头纷纷落下,待四周安静下来,郑莞探出头去,却见旁边那少年正也探出头来,道:“长夜漫漫,我就与小友比邻而坐,畅谈解闷可好。” 就他刚刚露的那一手,郑莞早就在心里起了退意,她怎么可能赢得了他,只是心中所抱有的希望却让她无法放弃。郑莞烦恼更深,缩回脑袋。 “小姑娘可有师门?小小年纪能如此成就,倒是难得的人才,可有兴趣入我师宗朝云宗?” 此刻,双方已经摊牌,郑莞却也无心情去答话,且此人虽非穷凶极恶之徒,但对她来说却是争夺灵药的敌人。 “我乃朝云宗内门弟子,可将你引荐给我师父。” 听他说起宗门,郑莞生起一丝好奇,原来修仙是是有门派的样子,怪不得那人先问她何方道友,这道友之称大概就是同对修士的称呼,而猜度散修其意,大概就是对未入门派之修士的称呼。 她虽未答,便是少年却依旧话语颇多,他又道:“不知你拿这七心草救治什么症候?我倒是未曾听说这七心草有何大用。” 这一句话却在郑莞心中激起波澜,没什么大用,难道莫王欢所说竟然有假,又或者只是那少年迷惑她?她判断不出来。 “七心草大多作使药而用,又或者作于观赏之用。” 郑莞皱眉更深,她不喜单刀直入,更喜旁敲侧击,于是问道:“可否讲讲修仙之事?” “可以。”少年答道,可却提了一个条件,“那你便答应我一件事?” “如果是七心草之事,无法应下。” “那就只好不谈了。” 夜空中忽然安静了下来,“滴、滴”天空里忽然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郑莞所处之洞口浅,雨水随风便飘了进来,落上身上凉凉的。 “我处洞深,可是要过来?”此刻又闻那少年道。 郑莞淡淡而答,“不用。” 又闻那少年嘀咕着:“一个小女孩,还这么固执。你若过来,我就将七心草让你,可好?” 郑莞一听,大喜,随即又定下心绪,疑惑道:“真的?” “假的。此草我有重用,谁也不能让。” 郑莞一阵失落,微叹道:“那你又何必戏弄我?” 那少年沉默一番,道:“我用其他东西和你换可好?” 郑莞摇了摇头,莫王欢说那七心草是救治弟弟的灵药,在听闻少年说那七心草并无大用之后,她虽有怀疑,但是却无法放弃即使只有分毫的希望。 “你要救的人是什么症候?” 郑莞心中忽然灵光一闪,问道:“世间有无妖存在?” 少年倒是未料其所问,停顿了一番,道:“哪能没有,只是不多,万物得天地之灵得慧识而成妖,就说这林中的野兽,得了慧识可谓是妖,再经三千年修行便可成人形。不过这世间倒是有许多灵兽,开得灵智,能口吐人言,世人亦称之为妖。” “何为慧识?” “四识其一,亦称为灵智。” “如何能开得灵智?” “自我修行,或假借他物,或得大神通者造化。” “是否可借灵药开得灵智?” 少年皱了皱眉,忽又松开,笑道:“你采这七心草不会是要为灵兽开识?” 郑莞沉默未答,少年认为她是默认了,便道:“你可是被人欺骗了,我可从未听说能用七心草开灵智的,大凡能开智的灵物,哪样不是天地间的重宝,能得多少修士争夺,绝不会是区区一株七心草。” 郑莞心中一凉,原本在心中不是非常强盛的希望瞬间又熄灭了大半,少年此番议论若为假,那唯一的解释便是因为他也想得到那七心草而以此欺骗她放弃,只是听他言谈大方,举止并非龌龊之辈,若他是那无齿之徒,早早可就将自己收拾了,安心等待采取七心草。 她心乱如麻,并非烦恼莫王欢是否欺骗了自己,而是担心云白,最难以让人难以接受的不是绝望,而是在希望之后的绝望。少年的强大,以及七心草并非开智的灵药,这两样事情打击着她磨灭了她心中的斗志和希望。 夜风夹雨的冰凉,让她不禁颤抖了起来,她问了自己一句:“难道云白要一直这样下去?”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行,不管怎样都要试一试,夺下七心草再说。” 但是她也必需多了解一些,于是问道:“那这世间中有何灵药是开智的?” “那我可不是很清楚,丹道一途我可不了解。” “丹道?” 少年忽然呵呵一笑,道:“看来你对修仙一途了解得微乎其微,要我告诉你也可以,不过……” amp;lt;a.amp;gt;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山中取药难丛生3(微改)在线阅读 山中取药难丛生3(微改) - 山中取药难丛生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山中取药难丛生4 “那就不必了。”郑莞绝然答道,纵使是被他夺了七心草,也不会是她不作努力而白白让给他。 少年笑容一僵,撇了撇嘴,道:“固执!不过夺七心草却不是比固执与否,你可要做好心里准备,我虽不喜与女子动手,但是你若执意要抢,那我也不会相让。” 郑莞微闭上双眼,不再理会,定了定心,又开始修炼。 那少年也定心开始吐息,但不一会却又蓦然睁开眼睛,心道:“奇怪,她吸收这么多灵力,而体内的灵力增长却不快,这是什么功法,居然能将灵力压缩起来?”忽又摇头叹道:“还好她没有答应随我回朝云宗,不然可要被师兄们笑话,她将五彩五行之力全部吸收,看来是个伪灵,还是五行具全,不过为何其修炼速度竟然未受很大影响,似乎与真灵相差无多,可能是因其功法,不过再怎样,而对炼气第五层后的灵力体外控制,伪灵就足能显示其无能,修仙界至今还未曾听说有伪灵能够自行修炼至结丹之期,最多是听闻金道宗曾有些弟子靠丹药提升至筑基期。” 少年未再多想,伪灵是修炼废柴的惯例在修仙界还未曾听说被打破过,他认定郑莞所练定是些什么旁门左道,又自认自己为正道人士,顿时对她也了兴趣。 郑莞对少年所想自是无所知,她以最大速度吸收着灵力,四周灵力接踵而至,透过口鼻,通过毛孔,疯狂涌进,随着郑莞的执念,那吸收的速度似乎又有所增加,全身已经开始生疼,毛孔中也隐隐有了血丝,但吸收灵力的速度被郑莞控制在自己能掌握的临界点,若再加快点,身上和意志都承受不住,或许就容易走火入魔。 此时,她忘记寒风、忘记冰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多吸收点灵力,而事实上她并不知道修炼这坤月诀究竟如何使用,只是固执地认为或许这样就多一分希望,因为她所仅凭的武功,显然是无法与少年相斗的,更何况是在崖壁上。 破晓是夜晚最寂静的时候。 东方隐隐泛白。 郑莞将叹息散在心中,睁开了眼睛。她伸了伸有些麻木的手脚,探头看向崖外,天色微微亮起,淋过雨的空气一片清明,带着淡淡的怡人香气,格外醒神。此时崖外的雾气消失,虽然天色不亮,但还是四周清晰,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崖壁上的七心草,花蕾已经微微打开,香气似乎就是从那里飘来。 崖外并未见到那少年,想来是还在洞中。正想着,却听到一旁洞中有声音,随即少年从旁边的洞口飘出,定然到郑莞面前,面色倒未见昨日的平和,看着她的眼神偶偶带着一丝厉色。 郑莞不知所以,只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要与他抢夺七心草之故,却不知那少年是将她当成旁门左道的邪门人士。 “若那人现在就过去在七心草的旁边,那她不就完全没有机会了。”郑莞心想,心跳不惊有些加快,如何是好? 那少年转身又回了洞内,见些,这莞却还是不敢放心,昨晚她已想出一个可行的法子,可是如何布局让自己有机可趁,又该如何让自己得到那七心草后不会再夺? 她微皱了眉,开口道:“这位大哥是出自朝云宗?” 未有声音回应。 她又道,语气中带着疑问:“朝云宗,想来应该是个光明正大的门派吧?” 少年话中有些愤愤,显然是对他人年轻宗门有些不满,他答道:“那是当然。” “不知朝云宗下弟子是不是个个都是一言九鼎、信承守诺之辈?” 少年觉察郑莞话中另有意义,却有不知其用意,于是问道。“你如此而言,究竟为何?” “大哥是朝云宗弟子,小妹观之,是正直之人,想来也不会强抢豪夺。而今小妹与大哥因各自的原因而要为这一株七心草相斗,不免着实了大哥以大欺小的名声,虽无外人见着,但想来大哥也不愿发生此等事情蒙灰大哥坦荡内心的事情。不妨,我们做个约定可好?” “说!” “谁先将七心草采下,握在手中,七心草便归谁。” 少年忽然哈哈大笑,语中初次有些不屑道:“你以为你夺得我吗?” 郑莞依旧淡定,道:“难道大哥认为会被小妹夺走吗?” “激将之法对我无用,但我和你可以就此而定,不过……。” 郑莞听对方答应了,心下一喜,又闻对方似有条件,一颗心又似乎跳到嗓子,问道:“不过什么。” 少年语中带着些冷意,道:“别说什么大哥、小妹,你未有资格。” “未有资格。”这是她永远不会忘记这她人生中第二个人这么说。 她长舒一口气,面色恢复淡定,道:“好,就此说定!” 山壁向西,无法看清东方日出,但天空由白入红,昭示着破晓时分越来越接近,旭日就将从山峦中破空而出。光线在云层间被分散成一条条可见的光带,带着自然的神圣之感。郑莞与少年同时走出洞外,郑莞将藤绳绑在腰上,左手缠上布带,握着另一端,由此可就控制自己的身体上下。 她正准备着,却听闻少年的声音:“你不会就凭此和我抢夺七心草罢,你要知道我从此处到七心草处不需一息,而你呢?” 郑莞轻轻一笑,道:“公子如此有信心,何不就在此出发,看谁先到?” “好!”少年朗朗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怎么比我快。” 郑莞准备妥帖之后,便转眼看向天边,破晓时分怕就是几息之间,她的心蓦然加快。 陡然间,天空明亮了起来,崖壁上方从上而下漏下几处金色阳光。四周的灵力忽然疯狂地涌向那七心草,被围在七心中间的花蕾以可见的速度绽放开来,林中忽然响起骚动,成千的大小鸟类腾飞起来,冲向那七心草,却本能地觉得前方或有危险,仪在百尺之外不敢靠近。 那少年转过脸来,道:“我可走了”。 他却发现郑莞脸上一抹神秘的微笑,本能觉得似乎发生了什么,转眼一看,一抹冷光冲急速向那七心草,两人距七心草的直线位置本就不过一丈半。 “咔嚓”一声,一柄闪着匕首正进七心草着生的泥土中,那泥土一松,七心草便会往下掉。 少年微微一惊,若七心草掉下,她无法御空,又要如何去拿。 几乎是在“咔嚓”声音同时,他耳边又闻“悉悉窣窣”声音,只见绳头正急速往上窜,而原来应该在那里的人却掉了下去。先前见她绑着自己,以为是要将自己晃过去,却不曾想过那是障眼法,她真正的想法是如此疯狂,竟是要同那七心草同时落下,将其握到自己心中,可是她难道不曾想过掉下去如何上来? 少年立马回过神来,伸手便抓住那即将消失在眼前的绳头。“我可不能让你这么便宜得了去。” 刚一抓住绳子,少年便在空中立不稳了,连着自己也掉了下去。 郑莞掉落时向前跃了一点点,又比那七心草早上一刻。此时她离七心草已经很近,只要再有一息,便可以够到七心草。但突然腰身一紧,虽然仍然下降,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耳边传来少年的声音,听他语气愤愤,定然是他抓住了绳子。她向腰间一扯,便将藤绳扯开了,身体又迅速往下落,只是耽搁的时间,却怎么也追不上七心草。 那七心草就在自己的两臂之外,她解下腰带,适度一挥,便将那七心草带到自己面前,顺手一抓,便倒了自己的手里。 她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到手了。 此时,耳边却响起少年的声音,“你要怎么着地呢?不如我帮你,你将七心草给我,可好?” 郑莞是俯身向下,而少年却是直立而下,两人的速度相当,他伸手到郑莞身下,却并未碰触到她。 “不用!”郑莞冷冷答道。如若可以,她就不用冒险了。 少年脸上微微有些愕然,他发现那绳头打了个大大的结,而藤绳是夹在两树枝之间,如若他猜得不错,她原先定是想凭那个结卡在树枝之间到防止自己下落,而后来她解了腰间的绳子,已经断了后路,为何她现在却能如此决绝拒绝?虽然他无法带人飞行,但至少可以降低两人下落的速度,也不会摔死。 郑莞忽然觉得自己被人托住腰身,随即下落速度便慢了下来,耳边听闻少年怒道:“你早就算定了我乃朝云宗弟子,自是不会看你送死,是不?” 郑莞愕然,又听他道:“今日我救你,他日你若入了邪道,我定是首个诛你之人。” 郑莞侧目看到少年脸上的恼意,带着不甘,她轻笑一声,掩没在呼呼的风声之中,随即她抓住少年前的衣服,使劲一推。 少年本只托着郑莞的身体,这一推,郑莞便从少年的手上将自己推了出去。 少年受了这一推力影响,也摇摇晃晃的,他赶紧先稳定了自己,却见郑莞已经仰面掉了下去。 刹那间,他觉得四处一片空白,只见她不停下落,风已经吹散了她的发,乱扬在她的面前,却依旧能看见她微微闭着眼睛,嘴角轻轻笑着,没有丝毫的慌乱,她是如此安详、如此倔强、如此执着。 他的脸忽然有些湿湿的,耳边除了风声还有哄哄的声音。 他侧身一看,却见此处的崖壁上沟壑丛生,积聚着远远而来的流水到一处,正往下落,形成一个小小的瀑布,他脑中突然一片清明,原来她所仰仗大概的是下方的一个水潭,只是这么高掉下去,水潭够不够深得救她一命? “扑腾”一声巨响,郑莞只感觉四处是刺骨的冰凉,她一只手不停扑腾着,却止不住往下的趋势。她心中突然一阵惊恐,比起往下的速度,那潭底仿佛还有一种致使的引力吸引着她。 崖壁下,少年站了很久,却不见有人上来,那幽绿的潭水似乎忘不到底,几丝上升的鲜红血迹格外的显眼,他心中忽然有股不详的预感。 此刻,西方一道柔和莹光直破天空,那是回宗门的讯号。他轻轻皱眉,踏空离去。他离开时一直望着那水潭,很想知道如果没有那个水潭,那她会不会选择推开他?。 山中取药难丛生4在线阅读 山中取药难丛生4 - 山中取药难丛生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山中取药难丛生5 当郑莞有意识之之时,她并未立即挣开眼睛。四周一片宁静,再也没了刺骨的寒冷,有轻微的风,有树木的清香,似乎还中女子轻声的吟唱。 “你醒了?”一个极其清脆、悦耳的声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郑莞睁开眼睛,并未发现有什么人在身旁,她警觉地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四处一片白茫,除了头顶一棵不知名的苍天大树。她起身退了几步,也未发现有任何人在身旁。 这是什么地方? 她围绕着大树走了几圈,树干约有十人围抱那么,树冠遮天,树叶碧绿、剔透如玉,站在树干旁的她本目测不清那树冠的大小以及树的高度。 此处本未发现有人的迹象,于是她问道:“是谁在那?” 树叶纷纷在距她所立之处三步外落下,却悬浮在空中,拼凑成人形,温和的绿莹一阵阵闪过,碧绿的叶中一团迷雾,最近出现一个女子。 只是她却不是一个完整的女子,郑莞只看见那女子的脸庞,肩膀之下却是一团淡绿的迷雾。 该如何形容这个女子的容颜呢? 她当是世间至美的女子。 所有的赞美之词在她面前仿佛都会黯然失色。 郑莞看着有些呆了,再听闻女子咯咯清笑之后才清醒过来,她问:“你是谁?” “婴。”那女子答道,同时在郑莞面前用绿叶显现了这个“婴”字,却是用的篆体。 如婴纯洁,形容她最适合不过,这正是她透露给人的感觉,也是郑莞见她后并未觉得有丝毫害怕的原因。 “这是哪儿?” 她并未回答,却道:“你要走我可以马上送你离去,只不过你受伤了,须在这儿呆上片刻才会好。” 郑莞这才想起落入水潭的时候碰到了石头,好像伤得不轻,还流了很多血,可此刻动了动手,背上的伤只余一些疼痛,显然像是好得差不多了。她心中一慌,那样的伤,再怎么也好养个半月,“我到此多久了?” 婴的答案却让她吃惊,“不过半日。” 半日那伤就好了,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你可否帮我一个忙?”婴突然问道。 郑莞定了定吃惊的心,望向婴,只见她眼中一丝化不开的哀愁,直教她心中不忍,下意识答道:“你说?” 婴却轻轻一笑,笑中带着凄凄,“你还是想想吧,也可以在这里吸收些灵力。” 随着话音落下,郑莞只觉原来还未能感觉到灵力的这里顿时升起蓬勃的灵力,而且全是白色灵力,足比鹤云山庄的灵力足上百倍。 郑莞疑惑地看向婴,她却只和善地笑笑,道:“你可以吸收上两个时辰,到时再回答我。” 两个时辰,就凭这里充足的灵力,怕是抵得上在鹤云山庄里将近一年的修炼。对她来说,这的确是个诱惑,但是却让郑莞为难,吸收了灵力是否就要下定决心要帮助婴?想到这里,郑莞忽然在心里骂了自己,刚刚不是已经答应了,怎么又退缩起来了,于是她答道:“我已经答应了。” 婴的眼中是温和的笑意,她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郑莞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你想你弟弟好起来是不是?” 郑莞震惊地望着婴,她的笑里一片纯净,她道:“拿七心草给他,他会帮你的。你还想什么呢?” 她语中之意,似乎对自己了如指掌,但是却并未让自己觉得半异样。那样的女子,不会有任何不好的心思。 “我……” “你曾希望是个男子对不对?你觉得如果是男子就能好好保护家人是不是?” 婴说着走过来,更应该说的是飘过来,那雾围住了郑莞。 而郑莞却觉得那是个拥抱,有着淡淡的温暖,让她莫名的觉得哀伤,想要去依靠。 良久,婴松开了她。 郑莞看着她明明有些朦胧不实的脸庞,却依旧能看到那眼中有些泪光,她笑道:“坚持自己走下去,你能保护好你想保护的人。” “真的可以吗?” 婴点着头,似乎比郑莞对自己还要相信。 “那我可以帮你什么?” “你已经帮到我了。” 郑莞有些糊涂,却又听婴道:“快去吸收灵力吧,我也有些累了,两个时辰后,这里就会消失,你就可以回去了。” 随着话音落下,婴的身体渐渐模糊,化作树叶盘旋在空中,随即又飞回到树上。 “我们还能再见吗?”郑莞问道,婴让她感觉亲切。 四周响起空灵的声音,“会有那么一天的。”。 语音落下,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连风声也停止了。郑莞立马盘膝坐下,去吸收了白色灵力。 两个时辰之后,郑莞睁开了眼睛,却发觉四周白茫一片,那棵大树也不知何时已经不见。她叫唤着婴的名字,却未有回音,忽然间,四处白茫涌动,化作刺眼的白光朝她而来,她下意识地挡了眼睛。良久,也未发生什么事情,只闻得耳边细细水声。她挪开挡了眼睛的手指,眼底早就窜进了一片苍翠,自己正坐在崖壁下方的水潭边。 刚刚那一切仿佛似梦,却是实在发生的,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突破了坤月诀的第四层,已处于第五层的境界。 身侧正放着那株七心草,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还有一只碧绿的镯子,想来是婴留下的,只一眼,却无比喜欢。郑莞拿起那只镯子端详,她不会看镯子的材质,只是觉得像是玉,对着阳光,剔透明亮。镯子内侧刻了两个字,看其形体,倒像是六书体,只是她不认得。 她拿起七心草,抬头看了看崖壁上方,自己的包袱还留在上面,里面有那个小药瓶,她必须拿回来,还有莫王欢的那柄匕首,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她首先在崖壁四周找了一围,发现那匕首正掉在水潭边的浅水处,将它捞回来之后,郑莞便上山去取了包袱,里面的东西都还在,吃了些干粮,看天色已经不早,将近傍晚。不过她归心似箭,想着早日回去,便连夜赶路。 虽然月光明亮,郑莞也是顺着来路回去的,但夜里的山路还是非常的难走。她心想如此难走还不如明日里赶路,于是等到了前日夜里休息过的山洞便停了下来,想要好好睡上一觉。昨夜虽然下了雨,却也未见得冲散了树叶堆,那陇起的小树叶堆似乎也没被翻动的样子,但她也不会去查看那树叶堆直是否还埋着大狼的尸体。 郑莞进了洞内却又睡不着,心想虽然吸收了很多灵力,但也不能荒废修炼,以后的修炼还是要仰仗白色灵力,能多积累一点便能早日变得强大一点。而且她还隐隐有种感觉,似乎还会遇上些什么。 半夜里,四处袭来一种熟悉的感觉,是有人御空而行,五彩的灵光从四面八方急而来,在夜空中画出炫目的奇光。来的足有十多人,分散在森林上空,一种从灵魂深处生起的恐惧、四面八方而来的强大威压直教她想要屈下膝盖、顶礼膜拜,体内气血已经翻腾起来,张口便吐血一口。 好在那些人停留片刻之后便离去,那种憋闷的感觉渐渐散去,郑莞调息了一番,气血才顺畅起来。 那些人如此厉害,究竟何人,来这又是何目的? 但是比起思索这些无果的问题,她想起了那日少年踏在空中的事情,那时她就注意到少年将灵力控制在脚下,是否这就是立于空中的秘诀?这一个想法为她找开了一扇门,上能的使用是否就是对灵力的运用? 想到此处,她便行动了起来,首先要试验的就是自己能否将灵力控制到体外。只是想法简单,实践起来却不易。毛孔吸收灵力难,但是散发灵力却很是容易,她将灵力运到脚底然后送至体外,只是灵力一到体外,便不受控制地散失了,她赶紧又将它吸收回来,一连试了几次,都是这样的情况。或许这其中另有诀窍,掌握上能哪能这么容易,就像对灵力的体内控制也是一步一步来的,并且需要一定的口诀和技巧,想来那体外的控制应该也口诀和技巧的,这或许就是坤月诀后面几层会记载的。 不知不觉间,时间便到了早上,虽然经过一夜的研究,但是郑莞却不觉得累,只觉得前途似乎非常理想,或许自己的修炼很快便会有了结果。 简单收拾后便起程回山庄,白日里赶路倒也没遇上什么危险,傍晚的时候,她找了处干燥的地方,堆起火堆,从包袱里拿出了那个小药瓶,她必须在回山庄之前打开看看,而明日她就会到了山庄? 握着小药瓶,她却在犹豫。 夜在静静流逝。 她忽然坐了起来,环顾四周,由远而近正有些野兽在迅速在靠近,吠叫声连连,是野狗,而且数量不少。 她站了起来,从火堆中抽了大的木棍,她得尽快离去,因为在那吠叫声中,她感觉到了野兽的疯狂。而且那些野狗正四处包夹而来,而她正处于这包夹层之中,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此起彼伏的吠叫声让静寂的夜似乎活了 山中取药难丛生5在线阅读 山中取药难丛生5 - 山中取药难丛生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山中取药难丛生6 郑莞一路狂奔,身后的吠叫之声已经越来越近了。先前她已经从野狗的包围圈中逃了出来,却发现那些野狗本就是朝她来的。原本背向而驰的野狗此刻已经反过来追她了,她靠着敏捷的速度躲避开了打头的几只野狗,但是野狗的嗅觉灵敏,本耍不开而且现下她的体力也已经流失了大半,恐怕再被追上的话也难以逃开。 “汪……”林中传来两声尖锐的吠叫。 郑莞躲在树上,已经发现了靠近的两只野狗,盘旋在树下,忽而又朝着树上急起来。 看来已经发现她了,如果再让他们吠叫,便会招来更多的野狗,郑莞心下一狠,右手覆上腰间的匕首,跳下树干。 两只野狗突然跳开,但在郑莞将要落地的刹那,又跳起扑了上来。冷光一掠,郑莞一个轻微闪身,匕首没入一只野狗的腹部,往下一滑,已经剖开一道三寸的口子,血肠直往外冒。随后匕首由左至右,正好割开另一只野狗的腹部。 干净利落! 那两只野狗落到地上,再也没了声音。 郑莞抹了抹脸上令人作呕的血气,将匕首在草上擦了擦血迹,想要把匕首还入剑鞘,却发现怎么也不进去。 她的手抖得厉害,全身也抖得厉害。 害怕!刚刚她夺取了两条命,虽然是野兽的命,但是那种刹那间从生变死的感觉还是让她感到害怕。 是她让鲜活的命变成黑暗的死亡! 她虽不是素食者,但却从不曾亲手杀过什么东西。 终是将匕首送入的剑鞘,她了脚下的鲜血,从体内留出时尚有余温,然后渐渐冷却,这就是死亡。 她一咬牙,将双手沾满着鲜血,抹满自己的全身。既然野狗是闻着自己的气味追的,那她就要掩藏掉自己的气味。 黑色的麻衣上沾着血色在黑夜中看不出任何颜色,却有汹涌地血气弥漫在四周,她犹如黑夜里的灵奔跑在森林中,不管速度有多快,不管扑面的夜风有多烈,却吹不淡血气,也无法耍开死亡的影,毕竟在她手里有生命的消失,这种消失已经深入灵魂。 身后远处连绵不绝的吠叫,那些野狗并没有停止追逐,这是为何?难不成是那日扔几块石头的复仇?绝对不会是那样简单。若有若无的香气忽然提醒着她,难不成是为了七心草? 七心草一路散发着香味,郑莞回来的一路也感觉有野兽在周围盘旋,但未有半分攻击她的意图,所以她虽小心却也未太在意。虽听闻少年说野兽能得灵智、吐人言,但她未真实见过,而且“得灵智、吐人言”之事即使为真,也是需要长久修炼而成,绝非易事,哪能随便让她遇上?但观今晚野狗的攻势,郑莞却觉察出几分“智”的感觉,先是围击,后又不停追击,难不成其中已有得智的野兽,也想要得到这七心草。 七心草能不能开灵智,她现在不是很清楚,但是她却能感觉到七心草中含有不少的灵力,对于修炼还是有不小的帮助。如此想来,七心草或许就是野兽的目的。 郑莞移了移包袱的位置,将原本背在后面的包袱背到了前面,这七心草绝不能被人或者是野兽夺了。 连续逃了两个时辰,郑莞已经疲力竭了,但身后的吠叫声已经越来越近了。她站在山岗上,看着前方的那个小山坡后的点点的灯光,那里就是鹤云山庄了,如果按照原本的速度,或许再两个速度,她就能到了,只是她已经快没有力气了。 七心草不断散发的香味,怎么也掩盖不了,为野狗们的追踪提供了绝佳的线索。 郑莞爬到树干上,盘膝坐下,她需要调息一番,不然真的走不下去了。要是能飞在空中,那倒是什么都不用怕了? 期间,她又尝试了几次将灵力运至体外,只是无任何收获。 片刻之后,她起身继续奔走。 约是在半个时辰之后,终于看到了身后野狗的身影,先是一只,后又追上五六只。最先的那只比其他的野狗有所不同,首先是体型小上一号,其次是毛色,不同于其他野狗全身赤棕色,它的腹部、四肢内侧都是淡白色。 郑莞跳爬上一棵树,为首的那只狗吠叫了一声,其后的六只野狗便停下奔跑,相继走到树下围转起来。 七只,本不可能在瞬间击杀。 风中同时传来其他狗的吠叫,后面还有许多,她没有时间犹豫,纵身跳下树干,直扑其中一只,刺中咽喉。 见状,其余的狗相继扑上。郑莞迅速灵敏,野狗暂时未能伤到她,只是她却也无法再寻得机会攻击,自己只要稍微伸出手脚,那其野狗就会一拥而上,争相撕咬,第一次她侥幸躲开,可第二次却不一定能那么幸运。 郑莞手持匕首,护在前,被剩余五只野狗围绕着,那只为首的狗在外围不傍吠叫着,似是在命令着些什么。 “再等下去,会有更多的狗,必须速战速决!” 郑莞突然暴起,将速度拼到极点,从狗的包围中突破出去,将原本围攻她的五只野狗落下后面,直奔那为首的野狗。 只是未及近身,却闻身后动响,她微一转身,由左至右,便将靠近的两只野狗开膛。若是再迟上半步,她定是到后背开花。 便在此时,一只野狗又冲了上来,她顺势倒地,将匕首送入野狗颈部。 旋即一个转身,半跪在地,怒视前方,她漆黑在眸子迸出极强的怒意,便得正剩余的正冲向自己的两只野狗停顿了一息,正是这一息却让它们送命。 此刻场上只剩下那为首的野狗,正冲天吠叫,叫声冗长。 郑莞刚刚那一刻的暴起,已经让她力竭,那一声叫唤可能就是呼唤着后方的野狗,她也已经能感觉到它们已经越来越近了,应该不足百丈。 郑莞抓紧还在滴血的匕首,便冲向那野狗,只是那只野狗的迅速明显比别的野狗快上很多,似乎也聪明很多,该躲的时候躲,该进攻的时候进攻。 郑莞连着刺了七下,也只是轻轻擦到它的皮毛,而自己手背上也被抓了一道伤痕,好在躲得及时,伤口也不是很深。此时,后方大量的野狗的吠叫声已经越来越近,都已经能看到了前方那几只奔跑的身体。 为首的野狗又吠叫了一声,那些奔跑的狗便停了下来,慢慢靠近。 “如果眼前这只狗真的有了“智”,恐怕是要和自己好好玩玩了,就像人类喜欢征服一样”,郑莞心想,“只是如果它征服不了,那她恐怕就是被百狗撕咬的命运”。 望着那靠近的密密麻麻的野狗,郑莞心里也有些发麻,身体的疲惫让他对那为首的野狗也有一刹那的失神,就是这一刹那,却让那野狗扑了上来,张口便向自己脖子咬来。 “汪汪……”狗群中响起热门的吠叫,像是在助威。 郑莞心中闪来一阵恐惧,难道真的要命丧此处,那云白该怎么办? 刹时间,她觉得四周安静了下来,只看见上方野狗张开的血盆大口,尖尖的獠牙,猩红的舌头。 忽然,“咻”的声音从远处破空而来,一支长箭直入野狗的口中,箭势将野狗带起,穿过围绕着的狗群间的缝隙,钉入十丈后的树干之上。 那箭来得急速,中野狗之时狗群的吠叫之声还是那么激烈,而箭身钉在树干之上时四周寂静无声,风中似乎还有“嗡嗡”的声音。 郑莞坐起身来,想要是何人出如此霸道、准的箭。 刚一坐起,又闻两声“咻”音从耳边擦过,箭势凌厉,带动她蓬乱的发丝,直入狗群,每箭足足穿三只野狗方肯罢休。 狗群再也安静不下来了,顿时沸腾了起来,不停吠叫,四处奔走,消失在丛林中,只闻林中依旧吠叫不断。 郑莞回过头去,只见旭日东升,他背对的阳光,依旧格外耀眼,左手举弓,右手搭弦,虽身形瘦弱,却英姿飒爽。 他不是仙,这一时,却像曾经她梦想中的仙,从天而降,拯救着她 山中取药难丛生6在线阅读 山中取药难丛生6 - 第二六章 生不离分合之态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二六章 生不离分合之态 他迈走步代,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驱散恐惧,融化一切。 她终是在他明亮的眸中中看到自己惊恐未定的神情渐渐散开,那一阵阵竹香掩盖了她身上的血味,让她不再是黑夜里那一个浴血狂奔的恶魔。 他伸出白如瓷,亮如玉的纤瘦手来,她下意识地要去抓住,但瞥见手上的血迹,又莫名地缩了回来,却又被他坚定地握在手中,一如既往的温暖,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宁。 云袖啊云袖!今日你救的不止是我一命,他日该当如何偿还于你? 他拉过她的手,将弓套到她身上,又扔了空空的箭壶,整了整她的包袱,便背过身蹲下,示意她上来。 她犹豫了一番。 他只淡淡道:“等你恢复些体力便放你自己走。” 她伏在他背上,能感觉到他的瘦弱,安稳又温暖,她问:“你带了几支箭?” “七支。” “那为何现在空了?” “丢了四支。” “为何丢了?” “一是不想用;二是三支够了。” “你为何会来?” “来救你。” “为何来救我?” “想你不死。” “为何想我不死?” “想你活。” “为何想我活?” “想你不死。” “不死和活一样吗?” “有些人未死却非活着,有些人活着却也死了。” “你是哪一种?” 他静默未答,郑莞抬头望着那红日,他们是走向朝阳,背后有着他们的影,影里的秘密谁也无法知道。 郑莞明白,他对提问不会不答,只是他所有的答案都会经过思虑,有时来得早些,有时来得晚些罢了。 当他们终于登上最后一座小山坡的时候,他答了,他道:“我还从未能有机会做这种选择。” 郑莞从他背后下来,侧目看他,却见他眉峰着正松开,转过脸来温和一笑,拿走他的弓。 她未曾想过他能有那样厉害的术,但见到后她不奇怪。 她未曾想过他能来救自己,但是听他的解释她也不奇怪。 所有的一切,在他身上发生仿佛都不会是意外,在他身上有实现一切的可能。 只是他会面对她温和地笑,背对着她时却皱眉,她觉得失落,他不应是那个掩藏情绪的少年,喜欢或厌烦,都应表现出来,从何时起他也学会了去看别人的脸色。 她跟着他踏过的印迹走,便无需担心是否有危险,只是她却无法永远跟着。 他说:“近日我会离开。” 她感觉到心重重摔落下来,却只能淡淡说着:“那很好。” 沉默恍如林中斑驳的树影遍地散开。 她还是禁不住问道:“去哪?” “一直走到有家为止。” 她的脚步似乎有些混乱起来,好几脚竟踩不住他的脚印,她顿了顿,问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好。” 她从包袱中出那也只绿镯子,递了过去:“这里面是什么字?” 碧绿的镯子映衬着他的白玉般的手指,两相成辉,他接了过去,稍后就停下脚步,转了身来,目光直盯着那两字,低沉而又沙哑道:“相思。” 他拾起她的左手,将镯子套了进去,“很适合你。” 郑莞本想将此物好好收藏着,便于以后有机会还给婴,于是就急着去退出镯子,却被他按住,道:“以后要像个女孩子一点。” 他随后又抚了抚她额前的发丝,继续前行。 心里似乎淌过暖流,郑莞看着带着镯子的手,如果洗干净了,是不是可以如他一般洁白。 其实她最想问的不是“相思”这两个字,而是被遗忘了的那个命批上的四字,只是不知现下这个念头为何如春草般在自己的脑海中疯长。 “当初你所译命批中……” 她未说完,却听闻他叹息,微不可察的叹息,带着细细的关心,钻进她的耳中。 她是被打断的,他道:“少了四字。” 她原本以为他会遮掩几番,却不想他竟如此大方承认。 “是何意?” “弃地景氏。” “为何隐瞒于我?” “想你迟一日知道。” “那又为何?” “弃地,乃前朝禾朝最后的城池,景姓是禾朝国姓。禾历3024年,禾朝覆灭。当此秦朝,应不存景氏族人。秦帝初登,诏天下曰:景氏现秦,乃篡国者。” 脑海中似乎跳过一丝灵光,却未能抓住,此刻,她只想着:照命批所言,她未来的夫君乃篡国者。她不禁轻笑,问:“你信命运?” “坚信。” 她定然答道:“我不信。” 尚有七年,就让我看看这命运究竟如何?她生时已是秦朝之民,虽恨过世风无道,却不会希望改朝换代,又怎可能嫁与一个篡国者?再者,眼前之祸也不见得能过得去,何待嫁人之时? 明天对她来说,都是遥不可及。 她了那个小药瓶,已经渐渐能看见鹤去山庄的围墙了,她没有多少时间了。结果,她必须知道! “你……” “云大哥,我要去方便一下。” 两人同时开口,郑莞急切的声音盖过了他,随即便跑向不远的隐蔽处。 他望着小跑的背影,笑容渐渐散去,轻轻“嗯”了一声。 郑莞紧紧所致着那个小药瓶,手心已微微出汗,抚上瓶盖,探出头看了眼山庄的方向,轻轻一拨。 若有若无的淡香散发出来,如果不是仰仗着这几年对辨识药物的小有通,这气味恐怕也是不大能闻出来。而自己当年感觉那药丸没有味道,却极有可能是对药物的不熟悉所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其中的成分是否与钱大夫所说的一样,如果几味主药是相同,那大致就可以肯定与当年那颗药丸大致是相同的。如此一来,云管家对她可就不是简单的恩情,而是一项有预谋的计划。 其实这一点她隐隐有些感觉,只是她是个有恩必报之人,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她没有理由让自己不报恩。 云袖看着从林木间走出的少女,黑衣裹身,脸色苍白,眸中透着坚定,隐隐闪过异光。 一缕清风吹过,却惊不起她那沾了血,沾了戾气,沾了杀戮的衣角。 “云大哥,你刚刚要说什么?”她话中比平时更多了些冷淡,只走过云袖身旁,朝着鹤云山庄走云,再未停下一步。 云袖望着那背影一抹苦笑,低低淡淡道:“忘了吧。” 郑莞腾不出半点心思再去猜测云袖的话外之音,是说叫她忘了他有一件事要说,还是忘了他要说的这件事,又或许也是对他自己的嘱托。 只是当下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她所得到的结果之上 第二六章 生不离分合之态在线阅读 第二六章 生不离分合之态 - 生不离分合之态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生不离分合之态2 郑莞与云袖在鹤云山庄外别过云袖,从来路回去,通过小林子便能进入药圃。只是,那一抹苍老却遒劲的身影却便她震惊,他不是应该明日才会回来吗? 云管家正含笑看着从林中出来的她,目光中满是和蔼。 郑莞心中发毛,和蔼之下明明暗动的汹涌。 他一瞥药圃内的莫王欢,微闭着眼睛,正在释放着灵力滋养药草。他释放的也是白色灵力,只是郑莞感觉与自己体内的灵力却又相同,而且他的灵力一出体外,便变成五彩的灵力。这点倒是先前未曾注意到。 “莞儿去哪了?”云管家侧立在前,已转过脸去看莫王欢,口中不轻不重地问道。 “听闻莫师哥说后山有一灵药可帮助云白,莞儿便去采了。” 云管家“哦”了一声,却将音拖得很长,后又转头过来笑问:“可有遇上什么人?” 他眸中是汹涌的灰暗,郑莞强迫自已去正视云管家那凌厉的眼神,只是一抹害怕、紧张的神色还是显现在外,她道:“有一人自称是朝云宗弟子。回来路上又见过十多个修士从天上飞过。” “你手上是什么?” 郑莞下意识去遮盖,因为她未曾想将婴的事说起来,那事太过匪夷所思,而且疑云重重。 “是娘亲生前留的,莞儿第一次出门,想带着……” 话未说完,只见云管家身影一闪出现在面前,扣住她手腕,指着手背上的红色纹路。 那是什么?她手上原先沾着血,一路赶回来也未找到地方清洗,此刻有血有泥,脏兮兮的,只是那一条条妖异的红色纹路却格外清晰,稀稀疏疏的交缠着,像是某种图案,但又看不出个结果。 云管家将她手上衣衫住上一推,有一纹路约血脉细,从手背一直延伸进袖内向上到了肩膀处也没有尽头,其余都是像是附着在上,散乱排列,没个章法。 “你来看看!”云管家道。 此刻,莫王欢正站起身来,淡淡道了一句:“如此之脏。” 云管家怒目而视莫王欢,冷冷道:“我要尽快知道答案。” 莫王欢不转一眼,神色平静,淡淡道了个“好”字。 对于莫王欢的态度,云管家显然有极大的不满,郑莞偷偷瞄了眼底涌现的黑暗,那是浓浓的杀机。 他将郑莞的手大力一甩,便朝小屋而去。 郑莞着力不稳,便摔在地上。正欲起身时,便感到一抹凌厉的目光居高而下,她索坐在地上,解了包袱,拿出七心草递向莫王欢。 七心草受了挤压,有些奄奄。 厌恶在莫王欢眸中蜻蜓点水,他也不接。 郑莞心中大急,又加本就疑惑众多,遂问道:“能帮云白吗?” “你不问如何帮,却问能否,难在成是不相信?”莫王欢直盯着她。 他一脸冰霜,绝无笑意。 但看来郑莞眼中,却觉得那语中似乎带着讥笑与鄙夷。 她假装垂首整理衣服,躲避他的目光,口中答道:“我只是怕压坏了灵药。” “能帮……”他转过身,又道:“也可以说不能帮。” 郑莞紧绷的心瞬时放松了下来后又提了上去,她忍住心中的怒火,问:“当日师哥可是说七心草能帮到云白的?” “那是因为你信,而今是你不信。”他似乎在打着哑谜。 郑莞速跪在地,恳切道:“还请莫师哥帮帮云白。” 他在她跪下之前已转身,冰冷的背影中只冰冷的一语,“先让我看了你身上的符纹。” 郑莞止不住全身的颤抖,她害怕云白真的没有好起来的一天。不过,既然莫王欢没有直接拒绝,或许还有转机。 她站起身来,浑身带血沾泥的,在也不能回沉香园。 “绿竹园”,这是她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她也只有去找他帮忙了,莫王欢的确是不喜欢她,而且十分厌恶她现在的模样,只好先去云袖那,借个地方整理好自己,然后再来询问云白的事情。 当郑莞走到绿竹园外时,却未见当年那竹影下的少年倚椅,却闻得厨房中有些声响。 “云大哥?”她并不走进,却冲着厨房的方向叫唤了一声。 他从厨房中出来,衣服已经换过一件,显然已经清洗过了,黝黑的头发慵懒地披散着,还带着些潮气,只在背后有一布带扎着。他穿了件宽大的浅蓝袍子,袍上倒无复杂的图样,只是简单常见的云纹。这样的他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不再是平时的文弱书生,不是救他的英姿勃发,倒是添了清卓、高贵之感。唯一的败笔就是脸上那几道灶灰似的痕迹。 他出了厨房后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快进里屋洗洗”后又进了厨房。 郑莞心里暗暗有一丝笑意,紧绷的心情也得到微微放松。 四年后,她又踏进了这绿竹园。一点也没有变化,依旧让人觉得安宁,觉得平静,依旧看似是无争无忧的岁月。 只是,她明白,平静之后的汹涌总有一天会暴发。 她进了里屋,屋内整洁无尘,一切都井井有条,这是云袖的房间,整个绿竹园也就使用了这间屋子。屋内空处已经备好了水桶,倒好了水,正冒着热气,一旁也放好了干净的衣服,是绿色的女孩子的衣裙。 “我可以进来吗?”虽然门未关,但依旧听到云袖在门外的声音。 郑莞“嗯”了一声,只见云袖提着热水又进来了。只见云袖提着热水又进来了,放到木桶边后便又出去了。 郑莞叫住了他,“为何待我如此之好?” 云袖倒未停止脚步,却依旧答道:“你若想知道,我便有原因。” 他轻轻的声音渐渐远去,她点点的失落慢慢升起。 一切都是庸人自扰,原本是美好之事,她却非要弄个明白,是否在他看来会太过俗套了? 郑莞解了衣服,入了水桶,水温刚好。 如今六月,也非桂花季节,水中却有淡淡的桂花香。 适宜的温度,还有令人怡神的香味,这一切虽然美好,可是郑莞却生不起半分享受的念头,她需要考虑事情还太多。她看了看身上被莫王欢称为符纹的东西,从自己左手手背一直向上,到肩膀处又向背部而去,只是背部如何情况她却看不到,这符纹究竟是何,对自己又有何影响? 她记得带上相思锣之时并未有见到这样的符纹,难道这是与碧绿剔透的相思镯有关? 云管家为何会出现?是莫王欢欺骗她还是事情也出乎了莫王欢的预测? 云管家知道莫王欢相助她之后,他虽在隐忍怒意,却处处可见,以他之明,哪会隐藏不了心怒,他更像是以此表达不满,只是,为何他不敢直面莫王欢,他是做给谁看?他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何? 七日,原本的七日云管家究竟是要做什么? 七心草,它究竟能否帮到云白?要怎样莫王欢才会帮到云白?照莫王欢所讲,似乎是因为她不信,所以以不帮云白来惩罚她,只是她要如何相信他?他这么做明显是在为他与云管家的斗争找帮手,只是她能帮上什么? 郑莞缩了缩身子,钻入了水中,水温已经有些凉了,她起身又将云袖最后提进来的热水加了进去。又泡了一会,便起身穿衣,只是那中衣倒是能穿起来,外衣的长裙、纱衣却觉得繁琐,也未曾穿过。怎么也弄不好看,索随便套着再拿了腰带一系,不乱掉就好。只是衣服款式是广袖,一动之下,掩不了手背上那妖异的红色。 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云袖曾说早期的文字乃是以形、声等指物,而六书体便无章法,其形有如画,这符纹会否同它有关? 一念到,她便急跑了出去,叫道:“云大哥”。 她本不是如此急躁之人,奈何心中疑问太多,当下有可能解开其中一二,便忘了其他。 她冲到外屋,云袖正在窗前捧着书卷,听他叫唤,便抬起头了,眉间正有皱过的痕迹,却在抬起脸时露出了温和的笑。 郑莞半走半跑到窗外,侧对着他,便解了衣服,白皙粉嫩的肩头以及小半的后背便露了出来,其上妖异的红色线条此刻触目惊心。 云袖急忙伸手去按,“你这是做……” 他话起微有怒意,话未落完便明白了。他正准备替她拉好衣服,却听闻门外有人道:“此处倒是春意阑珊……”。 生不离分合之态2在线阅读 生不离分合之态2 - 生不离分合之态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生不离分合之态3 “青丝如瀑肤如玉,云兄好惬意……” 话说的是春意,语音里却是寒霜。莫王欢倚在园外,目光从窗而入,忽略郑莞,直盯着云袖。 郑莞疑惑,云兄?难道他们认识?他来这作甚? 云袖起身,为郑莞整起了衣服,朗声道:“既然来了,就请进吧!” 后又对小声对郑莞道:“女孩子不能这样,男女授受不亲。” 虽然知道书上说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但是她却不明白为何,向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女孩子应该如何? 他看着她,微笑里透着软化人的温和,让她信任地点了点头,他说的话不会是错的。 她突然想起云白,她又该如何告诉云白男孩子该如何? 她静静立在原地,直到觉得头皮有些发痒,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经没有云袖的身影,而莫王欢却正在身侧,双眼看着他双指拈着她的几发丝。 郑莞下意识地退开了几步,头上一阵刺痛,那几头发已经从她头上脱落,留在他的指间。 他抬起眼皮,露出冰冷的目光。 “喝水!”云袖的声音适时响起。 莫王欢背过身去,垂下了手,那发丝随之而落,“我只喝茶。” 云袖放下手上的杯子,不再看莫王欢一眼,执书而坐,道:“何事请说?” “她身上的符纹。”他说话丝毫不客气,也未有询问的语气,但音中的冷霜却减了好几分。 云袖也是淡淡回答:“还不全,不知道。” “那就把她扒下来让你看清楚。”莫王欢盯着云袖,边说着边后退着脚步朝郑莞而来。 云袖抬起眼来,只是眸中清明,道:“符纹还未完全显示,所以现在还不能断定。” 莫王欢停下脚步,道:“那就将你的猜测说出来。” “《列国志》中有记载,在遥远的北方曾有国度唤为符,信奉符神,通常国内的祭司才会刺刻符纹于身,那是权利的象征,符国的最后一名祭司就是天生带符,后天符纹会慢慢显现。” 莫王欢眉间的皱纹一闪而逝,第一次是询问的语气,“仅此而已?” “符国祭司被符国人称是天神化身,是天神旨意的传达者,或许会有些不同寻常的能力,不过符国早在千年前已没,也无可考究。” 云袖道完,莫王欢未在说话,沉默片刻,又道:“出来!” 这话显然是对郑莞说的。 郑莞看了眼云袖,他已埋头看书。 郑莞跟上莫王欢的脚步,他在园口上站定,递过来一枚药丸,道:“七心草生煮一个时辰约一碗水,融此药进去,一次服下。” 那颗白色的药丸,带有微微香气,并无任何奇特之处。 郑莞接过药丸,恐怕这药丸才是真正能帮到云白的药,而那少年说得也不错,七心草作的应该是使药,乃调和、引经之用,若是没有七心草,便难达其效。如此一来,莫王欢当时所说他没有灵药倒也不能说无理,也能应上他那句“我从不欺骗人”,只是郑莞对其未向她说明存些芥蒂,只是她却未能表现出来,因为激动和兴奋占据了她心情的主要部分,她诚恳地向莫王欢道谢。 莫王欢却道:“你应知道其用意?” 郑莞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看了眼莫王欢,却不敢长久停留,垂下头,用余光四处顾看。 “放心,他听不到谈话。” 郑莞一惊,他发现了她的担心。她无法确定这云管家听不到是因为莫王欢弄了什么手法,还是云管家的能力问题,但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 她想起在后山辨别从云管家处偷得的药丸,她打开药瓶后发现其内的药已经被人换过了,当初她将药丸装放瓶子的时候曾在药丸上淡淡按了个指印,现下却没了。只是此举她却觉得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之意。当日偷药的一幕,恐怕云管家早就知道了,随后又偷偷换了颗其他药丸。 但她无法断定就是云管家所为,可此时眼见能救好云白,她拒绝不了,即使是背信弃义之人,她也只得做了,且他的确有可能是能救也不救母亲之人。咬了咬牙,她道:“我不知能做何?” 他的眼中未有半分变化,仿佛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答案,他道:“我会告诉你。” “我要知道,为何他未在你说的七日后回来?” “重要吗?” “重要。” “是失算,他其实是消失进了一样我不知道的东西里面,以往每次都是要七日而已。” 东西?难道上次她看到云管家原本不在又突然出现就是因为进了这个东西,只是这会是何东西?他进去又是做何? 知道得越多,疑问也就越多,但是她必须了解得更多。她正想再询问些问题,莫王欢却冷冷道:“我想你应该不想死得更快。” 其言下之意,仿佛是知道得多了就会死得更快。 随便,他便朝了小树木而去,留下二字,“三日。” 郑莞知,这三日大致意思就是三日内会有动静。 郑莞折回了园中,准备先云袖房间收拾。 云袖却劝说道:“我知你很想回沉香园,我来收拾会更快。” 的确如此,得了莫王欢的药丸,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只是她却又有些迷惘,云白好了之后她又要做些什么?云白这一好就足够向云管家证明她与莫王欢连在一起,这恐怕也是莫王欢的用意。只是莫王欢要对付云管家,又何必如此大动静,只需再给她个希望,她也会站在他一边。 她看不明白,但同意也看不明白云袖,云袖博学,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连莫王欢都要来向他询问,这就太过怪异了。莫王欢绝不会降下身段去询问他人,而刚刚他对云袖的对话明显不居高,还真如其所称“云兄”一般,地位相平。 云袖未抬头,又道了一句,“回去吧。” 郑莞想起了云白,这些年一直希望他能好起来,怎么到关键时候又犹豫了起来。她暗自点了点头,拿上自己的东西便出了门去,又闻得云袖道:“将书带着。” 书桌上已经备好了一叠书,郑莞想起他说的要走,心中又有些失落,提了书,道了句“谢谢”。 “今晚再来吧,孙喜和子实也来。” 郑莞皱起的眉头便松不开了,这是告别吗?他说近日走,却未说何日走,他是不是要悄悄地走?山庄的名声对于这山庄主事人而言,是最重要的。他的身份,他于外界而讲是不存在的,所以不能存在于山庄之外,那么他离开鹤云山庄不可能光明正大。 是不是明日之后便不再会见面了? 但是她不敢问,她害怕离别,害怕一个会关心她的人离开?若能选择,她希望他能不告诉她,让她永远都觉得他还在。 最后,她还是应了一句,“好。” 回到了沉香园。一进门,便发现小梅眼睛哭得红红的,一问之下,说是刘妈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她去看了刘妈,人瘦了好大一圈,眼窝子深陷进去,脸色蜡黄,神也似乎不清,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出了刘妈屋门后,小梅拉住郑莞,哽咽道:“钱大夫说,刘妈自个儿没了生气,怕是……” 余下的话,她已经说不出来了,径自跑开了,郑莞看见那眼泪已经溢出了眼眶。刘妈曾说,小梅原先是在厨房里做重活的,来了沉香园后,虽说也不轻松,但郑莞不会管着她们,也不打骂人,沉香园里的下人待遇恐怕算是全庄最好的,因为这里活着最自在。所以小梅估计在心里十分感激着刘妈,平时与刘妈的感情也很不错。 郑莞轻叹一气,生死一事,她无能为力。 进了房间,云白同平时一样,安静的很,正坐在凳子上,看着窗外,眸中没有什么焦点。 不一会,小梅又进来了,道:“莞小姐,小少爷一切都好,同平时一样,就是晚上哭过几回,怕是想您了。” 郑莞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小梅只垂下头说那是她应该做的。 随后,郑莞便要小梅看着云白,自己云厨房熬药。做活的时候觉得穿着长裙十分不习惯,又回来换了男式衣裤。 她小心翼翼,熬了药便已近黄昏,想了想给云白服药后他还要自己照看着,估计没时间去绿竹园,便着小梅先去绿竹园说一声 生不离分合之态3在线阅读 生不离分合之态3 - 生不离分合之态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生不离分合之态4 她按莫王欢的吩咐放入的药丸,等药丸融化之后,便要将药汤给云白服下。但却又不放心,于是浅尝了一小小口,倒是没什么味道,一开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正不知该当如何的时候,忽然觉得丹田内灵力沸腾起来,自行在体内运转,一小丝灵力更是直冲脑海,造成一刹那的失神,随后却感觉清醒了许多。 这一种清醒点的感觉让她的心中燃起希望,这药应该有用。随即她便给云白服下,只是却不见他有什么异样,只是眼睛迷离了起来,晕晕然的便要睡着。 郑莞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便由着他睡,只是心中却忐忑不安,不停去探着云白的鼻息,就怕出现什么意外。只是云白这一觉睡得特别这稳,等小梅回来做好的晚饭,也丝毫叫不醒。 郑莞随便吃了几口饭,便守着床边,一刻也不离,也不打坐修炼,就怕错过了什么情况。 直到第二日,阳光照进屋子里,云白才睁开眼睛,只是同平时却无分别,目光无神,直直盯着虚空。 郑莞叫唤了几声,也未见他有一丝异样的反应,她的心一沉,随即又有些释然,至少云白没事。 “姐姐先去打水给小白云洗脸,小白云再躺一会。” 郑莞出了房门,却见小梅领着钱大夫急急进了刘妈的房间。她急忙跟了进去,刘妈一脸惨白的躺在床上,要不是那口微弱的起伏,便如若死了一般。 小梅哭着道:“小姐,今早刘妈一直咳,接着一口气上不来,我就去找了钱大夫,怕吵到您,就没跟您说了。” 郑莞皱眉,问钱大夫刘妈如何了。 钱大夫不说话,直摇头。 郑莞心中一沉,这时,刘妈忽然醒过来了,又是一通猛咳,吐了好几口血,脸上却潮红了些。 小梅靠着她最近,她拉起小梅的手却以为是郑莞,道:“莞儿,刘妈对不起你。这是我的报应……” 小梅立马安慰道:“你先休息,要说什么等病好了再同小姐说。” 刘妈这时似乎发现了手里握的不是郑莞,又放开了手,转着眼珠子找郑莞。 郑莞有种不好的感觉,转眼看了钱大夫一眼,只见钱大夫点了点头,意思似是再说刘妈已经无救了,这估计就是回光返照了。 郑莞心中一酸,凑到床边,正好抓住刘妈已无力抬着的手,道:“刘妈,莞儿在这呢。” 刘妈叫着莞儿,听在郑莞耳中正如当年母亲般慈详。 “莞儿,我对不……对不起你。我骗了你一件事。” 郑莞安慰着:“没事,您只要好起来我就不生气了。” “再不……不说就来不及……”刘妈焦急了起来,又是一通咳嗽。 郑莞回头吩咐小梅道:“送钱大夫回去,另外你去照看小少爷,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小梅虽有些不放心,却也听了命。 刘妈似是知道她退走了其他人,微微拍了拍她的手,扯开干裂的嘴唇,勉强露了一抹笑容,又道:“当年蓝姑娘要生时,小竹去找钱大夫便没有回来,我说她家中有事,紧急回去了,其实不是这样的,小竹早就没了。” 郑莞的心猛的一震,当时虽然对小竹之事有些怀疑,但是见些话是与小竹交好的刘妈说出的,她也未有疑虑。眼下听刘妈说来,似乎其中隐藏着秘密。 “当年你去找云管家之后,我也怕得慌,想快点找到大夫,便出了门去,只是未走了多远,便看见一名护卫抬了个麻袋,像是往后门去。因那麻袋很大,我便多看了一眼,只是那一眼却让我吓了一跳,露在麻袋口外面有一截衣服。我认得那衣服上面的缝补痕迹,那是前一天晚上我帮小竹补的破洞,还在补丁上绣了个红花样式。我不知道小竹是怎样没的,但是我知道那护卫来的方向只有云中楼,那时我很害怕,脑袋空空,便折回了未名楼,还好陈队长不一会就带来了钱大夫。” 听着刘妈的话,郑莞隐隐有些出神,刘妈停了一会,又道:“当年小竹有些反常,我发现她常常半夜里哭,我也发现了一些端倪,他似乎有了男人。” 郑莞一听,倒是想起那阵子,小竹是有些多愁善感的。 “其实,当年那石蜜是小竹拿来的,也是她建议我拿给姑娘吃的。我不知姑娘的早产会不会跟这个有关,便小竹莫名其妙地没了,姑娘也走了,小少爷又这个样子,小姐你每天那样累着自己,我看着很难受,这些事情便一直压在心底……” 刘妈说着,有些激动,气也不顺,她声音有些哽,但却没有眼泪。 郑莞不知如何是好,当年小竹以及刘妈身后是谁,这似乎很清楚,但是当年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她已经无从知晓,而且就是知道了,又能挽回什么,当什么也无法做到的时候,她最好是选择不知道。她好声安慰刘妈道:“过去了就算了……” 刘妈忽然抓紧了郑莞的手,眼睛睁得老大,只怔怔地望着床顶,呢喃着:“当…我去…竹…不死……四年……回家”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郑莞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刘妈再也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了动静…… 她大概明白刘妈在说什么,这些年她一直在自我责备,觉得是自己害了小竹,害了她母亲,她在说“如果,当年是她去找大夫,或许小竹就不会死了。”最后,她应该也是在渴望自由,“还有四年,我便可以有自己的家,可以回家了。” 只还需四年,刘妈便可以出山庄。 只是她却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这一辈了,她至死都是鹤云山庄的下人。 郑莞木讷地走回房间,吩咐了小梅去找二管家,庄中下人的身后事得禀报他。 小梅一听,便明白了原由,红着眼睛,“嗯”了一声便出去了。 郑莞坐到的床上,她想哭,却没有眼泪。 刘妈,是会真正关心她和云白的一个人,离开了。 她抱膝埋头,一种孤单的感觉从心底慢慢蔓延上来,不禁让她觉得害怕,这世界没有不散的宴席,只是她讨厌离别,永远也不再会相见的离别。 腰上忽然环了一道轻微的力量,背后微微一暖,她抬起头来,眼泪瞬时便流了下来。 “哥哥……”。 生不离分合之态4在线阅读 生不离分合之态4 - 生不离分合之态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生不离分合之态5 那是她在梦中期待过千万次的声音。 那是她的白云的声音,他叫了她一声,“哥哥。” 那是她的命。 她转过脸去,捧着他的脸,他眼眸明亮、璀璨如星,那里有一个世界,这才是她完完整整的白云。 他伸手去碰她晶莹的脸,用软软的声音道:“不哭”。 她将他紧紧拥入怀,道:“好,不哭,一起直到永远也不哭了……”。可事实上却哭得更厉害。 片刻之后,门上响起了敲门声,小梅沙沙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二管家来了。正在着人送走刘妈。” 郑莞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云白,柔声道:“白云,姐姐有事要处理,你好好呆在这儿。” 云白替她擦了脸上未干的泪痕,道:“你应该是个哥哥。” 郑莞心想或许是因为他男妆打扮,所以云白才这么叫,但是只要云白恢复健康了,叫她哥哥又有何关系。 她浅浅笑了笑,恢复了平静,道:“好,我是小白云的哥哥。” 郑莞出了门,见小梅的眼睛已经红肿了起来,明显是非常伤心地哭过。二管家正站在刘妈的房门口,见了郑莞,他恭敬道:“莞小姐,按照庄里的规矩,刘红会被暂时放置在休房,然后备棺葬地。” 郑莞点了点头,“就按规矩来办吧。” 云管家应了声,此时刘妈房里正出来两个下人,抬着被褥包裹的刘妈。 二管家又道:“小姐是不是需要有人代替刘红?” 郑莞摇了摇手,道:“先不急,有需要再麻烦管家。” 二管家依旧恭敬,道:“那我先行告退了。” 郑莞点了点头,又道:“刘妈入葬之时还烦请管家告知。” 二管家点头应下。 郑莞看着那背影,他说话恭敬,却无奴,让你想不到顺从一词,能做到这点的二管家不简单,不过毕竟也是在这庄中已久的老辈了。 回身再看小梅,眼泪又要夺眶而出,于是安慰道:“别哭了,刘妈要是知道了也不高兴。” 小梅异样地看着,良久,嘴里吐出一句似乎有些责怪的话语,“小姐难道不难过吗?” 郑莞转过身回房间,未答,身后徐徐传来小梅有些怨气的声音:“小姐的心是冷的么。” 郑莞微一苦笑,对现在的她而言,活着才是最重要,她没有时间为别的事情伤神。面临着死亡的危险,她为了活下去自然可以变成无情无绪的人,能活下去的人才有机会去悲伤、痛苦。 进了房间,云白已经自己穿好了衣服,正坐在案前看书,神情专注。 大概是听到了开门声音,他回过头来,眼眸明亮得像一道光,他微笑,那是一种美好,是一种幸福。 他道:“哥哥,饿了。” 她笑答:“小梅很快会早饭进来。” 他道:“哥哥,我的事情,先不要同任何人说明。” 她片刻的失神,这是她的白云吗? 他的眼睛洁如白云,她便在心中定定告诉自己,这是她真正的白云。他正如她当年期待的那样,是个聪慧之子。只是云白忽然变好一事,在外人看来必定反常,切不可太过伸张。 云白问:“哥哥今日可有事情?” 郑莞笑答,“今天可以好好陪着白云。” 他伸手翻过一页书,后又抬头问道:“不用修炼,也不用去洪教习那儿训练吗?” 郑莞闪过一丝惊讶,落进云白的眼睛,他解释道:“那时的我感觉四周只有黑暗,什么也看不见,想说也说不出来,只是我能听见,能感觉到你在我身旁,你说的我都能记得。” 郑莞听着,心中发酸,轻拥着他,“不要再害怕,姐姐会永远保护你。” 一丝明亮的神色在云白眸中闪过,贴上她的身体,道:“你是我的光,有你在我就能看清一切。” 这是没有修炼、没有训练、没有忧虑、没有恐惧的一天,只是单纯和这世间唯一的亲人相处着。 于别人而言,这是普通的一天;于她而言,是母亲去逝后最难得的唯一的一天。 这就她最渴望的生活,却不是她能有的生活。 傍晚降临的时候,单纯的时刻就结束了。 小梅敲响了房门,格外恭敬道:“莞小姐,庄主回来了,在云中楼,要您过去。” 郑莞皱了皱眉,窗外的风起了…… 手上却有一阵温暖,她的白云的小小的手正抓着她,轻声道:“等哥哥一起回来睡觉。” 她转过身去,将眼泪逼了回去,应道:“好。” 她一定会活着,因为从今而后,白云在等她。 太阳收回在人间的最后一抹光辉,风夹着寒意吹了起来,郑莞不禁抖了一抖,脑袋也清醒了些。云翔消失了四年,当初是说为云管家寻找东西,是否那东西现已经找到?那又是什么东西?同她又会有何种关系? 转眼间,已经到了云中楼。 云中楼灯火通明,却人影稀疏,他进了厅堂,却见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只是比四年前消瘦了许多。 “来了”他道,声音也比四年前苍老了许多。 他转过身来,郑莞在心中微有些惊讶,但在未了解情况之前,她得示弱,她倒退了几步,别过脸去,忽又垂下头,走上前,颤抖了声音问道:“云叔,您发生什么事了?” 在她记忆中始终神奕奕的云翔此时也带着浓重的疲态,那原本堂堂的相貌此刻却有几道狰狞的刀疤,显示着曾经的生死一线。 云翔面色沉,忽又扯出了一抹笑容,却更添了几分狰狞,他道:“只不过出了些意外,几度丧命罢了。” 郑莞关心道:“那云叔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云翔盯了郑莞看了一眼,笑道:“莞儿希望我的身体有点什么大碍吗?” 郑莞心中一沉,急急道:“莞儿自然希望云叔长寿安康。” 云翔俯下身来,将脸凑进,幽幽道:“听说莞儿这几年学了很多东西。” 郑莞退开一步,尴尬笑道:“洪教习教得好,云管家也不嫌弃莞儿。” 云翔转回身,道:“那云管家都教你些什么呢?” “关于药理的一些东西。”郑莞答道,这是他曾经想好并且一直有用的一个借口。 云翔忽转身而坐,紧接着郑莞的话道:“那应该是钱大夫教你的吧。” 郑莞倒吸一口气,看来他对自己倒是十分了解,不过此时她并不担心,他既是对云管家还有所求,便暂时不会对她怎样,且此刻她和云白还生活在山庄,也不是同他撕破脸的时刻,于是她道:“云管家说,他教的东西不可外传于任何人,我明天去问问管家,能不能告诉云叔,可好?” 云翔大笑,然后道:“现在便去,如何?” 郑莞微微觉得有些渗汗,不禁冒出一个想法:这么一去还有回来的机会么? 只是她该如何拒绝,话是她先说出口的,她无法拒绝 生不离分合之态5在线阅读 生不离分合之态5 - 第二七章 子落盘何以止杀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二七章 子落盘何以止杀 “庄主,后园小校场的洪教习来楼外求见。”堂外响起的声音暂时解了郑莞的危机。 云翔眉头一皱,“让他进来。” 后又瞥了一眼郑莞,笑道:“莞儿回去休息吧。” 郑莞告辞,转身又传来云翔的轻微的声音,“倒是长大了不少。”声中分不清是何语气。 郑莞心中一叹,今儿个算是自做聪明了,以为要示弱,却不想云翔对自己在山庄中的事了解不少,这一示弱在他看来明显就是假装的,如此一来,倒让他生出了戒心。 出云中楼的时候,郑莞与洪教习擦身而过,郑莞微微行了一礼,洪教书明显有些惊讶,却未多说什么,只道了一句,“明日可不要迟了”。 郑莞应下,该来的还是要来,是时候了清与洪教习之间的事情了。 她回沉香园,又遇莫王欢在园外等着,郑莞心道:来是好快,都凑一块去了,只是她却隐隐有些期盼,因为她定下了决心,了结这些,便同云白离开。 郑莞近前,首先向莫王欢道谢。 莫王欢对她的道谢却未作表示,只道:“你很危险。” 郑莞首先一惊,然后定下了心,道:“师哥请详说。” “云翔回来了,便是你死期将近。” 莫王欢说了这一句,便停了下来,似乎等着郑莞的反应。 郑莞在心中轻笑,你莫王欢若是没有对策,又来找我作甚?她平静地转了个话题,道:“莫师哥曾经应下说待我取了七心草,便将云白灵智未开的缘故告诉我。” 莫王欢依旧沉默,半晌又道:“等你活下来再说,不然没有意义。” “师哥可不能再推脱了。” 莫王欢没有拒绝,郑莞只当他是答应了,不再深究,毕竟他若不说,她无可奈何。 郑莞此时才问:“莫师哥要莞儿如何做?” “你从后山回来之后,修为进步太过明显,他却不问,那是因为这是他高兴的结果。”说着,莫王欢顺手一抛,袖内便跳出一卷锦书,直向郑莞而来。 郑莞顺手一接,看着锦书上熟悉的三字,便是明白这是坤月诀第五层的功诀。 莫王欢继续道:“他原本计算用七年时间让你达到第七层,而现在的事情进行得似乎异常的顺利,他会提早实施计划。” “他想要我究竟做什么?”郑莞问出了心上最深的疑惑,心中却有些紧张,因为她无法肯定莫王欢会告诉她。 果不其然,莫王欢没有回答,只道:“近日里他就会提升你的修炼境界,单只是提升,于你无益,赶紧修习第五层的要诀,多一份体悟,便多一份机会。” 郑莞盯着莫王欢,道:“师哥不将事情始末告知,莞儿如何能帮助师哥?” 莫王欢破天荒地一声冷笑,转身离开,“你不是帮我,我只是寻一枚心甘情愿的棋子,而棋子永远无需知太多。” 郑莞紧咬牙齿,暗自将心中的气愤压下,又想起一事,冲那背影喊道:“图穷何时归还你?” 那日回来之时倒是忘了将匕首归还,现在已经被她清洗干净,且图穷锋利无比,当日用过之后全无印痕,现下也可算是完璧归赵了。只是回答她的是冷冰有八字,“脏污之物,不入我眼。” 既是怕脏,又何必借给她,莫不是本就是要给她的,以便图谋他所谓的“小事”。虽不知其用意如何,这图穷她也用得顺手,他既称不要了,她便收下。 回了房间,小梅还在照看云白,只是她的神似乎不在这儿,眼睛就盯着窗口的方向发呆。 云白平时一般,就坐在已案前,也是形神呆呆,若不是今日里同她说过几句话,郑莞此刻也不相信他已是个正常的孩子。 见郑莞来了,小梅回过神来,却未说一句,只微行了一礼,然后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云白便转过身来,脸色有些苍白,道:“等到哥哥了。” 郑莞见他脸色,便立马担心了起来,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云白跳到地上,拉过郑莞的手,道:“只是觉得有些乏了。” 虽然他的手比她的温暖,只是她的手是冰冷的。 她搭上了他的手腕切脉,脉迟、细,乃是阳气血津不足的虚证,倒是与先前脉象无二。云白虽然神志已经清明,但身体却依旧虚弱。她想了想,道:“明日叫钱大夫再来看看,开个药方调理调理。” 云白顺从地应了一声“好”,贴进她的身体依赖着抱着她。 “明日我先去菊园,然后再去请钱大夫来。”郑莞道,身体明显感觉白云小小的身体一僵。 “我等哥哥回来。” “好。” 两人静静的相拥着,感觉彼此的存在,感觉彼此被需要,感觉有彼此的幸福。 良久,郑莞问:“白云为何叫哥哥?” “应当是男孩子去保护他人,女孩子被保护着,我叫哥哥是想哥哥能保护好白云,等白云长大到能保护哥哥时,哥哥才是姐姐。” 对云白所说要保护她,郑莞大大感动,这样聪慧的弟弟也让她十分欢喜,她打趣道:“那我岂不是要叫白云为妹妹?” “我喜欢哥哥叫我白云,哥哥为何叫我白云?” “云白是说云是洁白的,娘亲和我都希望白云能像天上的白云一样自由自在。” 谈到了娘亲蓝玉儿,郑莞心中一酸,便没了说话的兴致。 云白似乎也感觉到了郑莞的情绪,便没有追问。 又是沉默,却很宁静、舒服。 “娘亲是怎样的人?”最后,还是云白先开口问道。 郑莞想起以前自己也总喜欢问娘亲她的爹爹是怎样的人,娘亲总是笑着为她解释,虽然每一次的说法都类似,但是她每听一次,总会觉得离爹爹更近一步。只是后来她发现娘亲每听到这个问题时总会神色一暗,心中难受,于是她渐渐少问,只在实在想念到忍不住时才问。 此刻白云的心情她懂,她也懂了娘亲当时虽然痛苦却笑着的缘故,那是不想让爱着的女儿担心、失望。 于是她也笑着道:“娘亲是这个世界最爱我们的人!”。 第二七章 子落盘何以止杀在线阅读 第二七章 子落盘何以止杀 - 子落盘何以止杀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子落盘何以止杀2 次日,郑莞如同往常一早便去了菊园。进了园子,倒不如平常锐厉的攻击,立马开始就是训练,而是一片宁静。 郑莞走近厅堂,洪教习正喝着茶,他放下杯子,道:“来得倒是准时。” 郑莞不答,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恐怕在这里的训练已经结束了。 “这四年你进步神速,让人另眼相看。” 郑莞正坐,不动声色,道:“都是先生教得好。” 洪教习起身,走向厅外,“恐怕我已经教不得你了。” 厅外有什么?厅外陈列着兵器架。 郑莞按上藏在腰间的图穷,凝神侧耳倾听着洪教习的动静,“先生谦虚了。” 洪教习一声轻笑,道:“是谁谦虚那可得要试试。” 郑莞刹时崩紧了神经,却依然正坐,不管如何,他曾是她的教习先生,所以她永远不会首先出手。 “噌”的一声,剑光直扑而来,她侧身躲过,右手一伸,将长剑握在手中。随即洪教习的话语落入郑莞耳中,“我记得你最喜长剑。我是江湖人,便以江湖的规矩了事。若你能不被我制服而逃出这园子,我们就此了过,不然……” 洪教习侧过身,瞥向郑莞,手中执鞭,目光中透着杀机,“你得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如何?” 郑莞微了蹙眉,洪教习的显然是给了她一个很好的诱耳,但是像他如此有欲望的人怎会放弃,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未来得及多想,长鞭便如毒蛇急冲而来,郑莞一个闪身,这四年她最擅长的不是剑,而是躲避,躲避各种危险,这已几近她的本能。 虽不知洪教习的目的,但是她打不过洪教习的事实,她只能逃,只要逃出这个园子,洪教习便不能肆无忌惮的动她,洪教习守着唯一的门口,她必须闯过去。 “我可是会使用全力,你小心了。”洪教习话语光明,可出招狠毒,招招逼进要害,且鞭乃长器,剑需近身而战,几招下来,郑莞唯有后退。 鞭虽长,亦非无所不及,当郑莞退后约莫十步,已贴背上墙,洪管家的长鞭就像利箭从崩紧上的弦上脱离,擦过她的脖子,刺入墙中。郑莞脚下用力,一蹬墙体,如脱兔奔向门口。 洪教习顺着她的倒退已经离开了门口,顺利留出了一条逃跑的路线。 背后忽然三道厉气急驰而来。洪教习此人善用鞭、会暗器,不用想,那三道定是洪教习的追魂钉无疑。 郑莞熟悉洪教习,同样洪教习也熟悉郑莞,知道她的习惯。 郑莞习惯的右闪,避开前三追魂钉,后三枚追魂钉相继后发而来。 “叮、叮、叮”,追魂钉直接撞在了长剑之上,郑莞顺势后退,已经退至门外。 郑莞应付追魂钉的间隙,洪教习也已经上前,长鞭的带起的凌厉气势不得不闪身到一旁。鞭势擦身而过,她却已经退至门侧兵器架旁,她顺手扔掉长剑,另取了一柄大刀,刚刚的长剑在抵挡追魂钉的时候已经损伤,下次再挡恐怕就会断裂。 郑莞闪身的时候,洪教习也夺门而出,又守住了她的去处。 洪教习间定,却未立刻出击,反倒笑道:“你最见长不是速度么,就这样的速度可逃不出去。” 的确,郑莞只用上的七分的速度,只是洪教习显然也未尽全力,虽然招招狠辣,却处处留有生机,不然她也不会躲得这么容易。再说以他之见识,应当知道留住在厅堂之内对他有利更加合适,因为厅堂之内阻物多,不易加速,于她是瞥,于他是利。他却简直地放自己冲出至天井宽敞处,他的目的是何? 洪教习此刻扔掉了鞭子,赤手空拳,他是要用崩山拳了。 郑莞想,此人练了崩山拳之后,自信日益膨胀,平日里在山庄里不以崩山拳与人对招,估计是想留着等到回了江湖后再来个一鸣惊人,现在用崩山拳约是要拿她试水,不过用上崩山拳,郑莞丝毫不惧,因为崩山拳是她通过灵力的流动而改造的,同时她后来发现这种改动可以更加进。原本的改进是依据灵力流动的通畅,但她后来发现设法带动更多的灵力流动便能使得这套崩山拳更加厉害,只是她没有告诉洪教习。通过观察灵力的流动的薄弱处,她就可以知道洪教习的弱处,应付崩山拳远远比长鞭及追魂钉来得容易。但这一切洪教习并不知道,他以为他用的是他最厉害的武功,由此而看,他是非要将自己拿下。只是他何以肯定将她拿下之后她就会告诉他想知道的东西,毕竟她未答应过,想到此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所做一切,原来真的如他所讲,“若你能不被我制服而逃出这园子,我们就此了过”,只是他极度自信他能制服她,他不相信这个他只训练了四年的小女娃会从他手中溜走。但是他为了万无一失,便制造了种种假象乱她心思去猜测,对战时刻,稍一分神,便差之千里,他也曾说,杀手最重要的是分析一切不同寻常之处,她一直觉得有理,事出反常必为妖,所以她处处考虑洪教习的真正用意,其实他的真实用意就是要迷了自己的心。有时候一场战斗,靠的就是坚定的信念。 从一开始,他就布下了迷惑她的局。在他极度的自信和极度的欲望之下,“若你能不被我制服而逃出这园子,我们就此了过”,实际上说的是,“我定会将你拿下,也定要让你说出那个真相。”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两人刚开始相斗之时他会放水,一是让她迷惑,二也是让她有更多的时间来迷惑自己。 这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场武功的较量,而是一场心术的较量。 但在此时,他或许有可能将她拿下,但是要让她说出真相却还需要一个局,那是她的弱点,就是云白。且不论,他会不会已经派人去“请”云白来要挟她,便只要他有这样的一个意思就已经能要挟了她。 这一场较量,她即使能看破,却在她离开云白前来的时候已经输了。 只是她虽输了,却不能让云白受到伤害。 她扔了手中的大刀,转身,闲步走回厅堂,坐定,然后望向洪教习,镇定道:“先生,请问吧?” 洪教习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后又警觉了起来,道:“你是认输了?” 郑莞扯开嘴角,露出一抹寻常的笑容,但此笑在洪教习看来定不会寻常,她道:“教习知道庄主昨夜为何找我?” “与我何干。” 郑莞能感觉到他话语中的一丝丝不耐烦,她继续道:“你可知道庄主这四年音讯全无,回来后又这番模样,是去做了什么?” 洪教习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道:“想来你不会这么好心告诉我吧,况且你也不知道。” 郑莞知道已经引起他的兴趣,“但是我会比你先知道。” 洪教习大笑,“你想拿此不知所谓的秘密来与我交换,是不是自作聪明了?原来我不想知道,现在我是有地方可以知道,你为我开了一扇门。” 说着,洪教习大踏步进入厅堂。 郑莞目光一凝,心道,“就是现在!”。 子落盘何以止杀2在线阅读 子落盘何以止杀2 - 子落盘何以止杀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子落盘何以止杀3 郑莞右手按上匕首,身体骤然以最快的速度暴跳而起,瞬时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洪教习的身侧,右手刺入洪教习腹部。 洪教习抓住郑莞的右手,嘴唇一抹讥笑,道:“看来平时你也有所保留,速度快得出乎意料,但你以为能得手?” 说话间,他伸出左手掌劈向郑莞,但看着那本应惊讶、紧张的脸庞上绽放着得意的笑容,猛然间觉得自己遗落了些什么。 未等他想明白,他就感到了自己右手臂上一阵刺痛,下意识地缩手。 右手一空,面前之人已经消失在原地,已随着左手的一掌此刻正飞了出去,“呯”地一声,砸到了厅堂正坐的椅子上,她的右手拿着剑鞘,左手拿着沾血的匕首。 郑莞虽然早在洪教习左掌击到自己前已经脱离了他的钳制,但是却未来得及离开,被掌势一带便飞了出去,体内顿时气血翻腾,头脑发晕。 洪教习闷“哼”一声,脸色大变,已经怒极,他未曾预料郑莞使了障眼法,故意被他抓住,借着近身的机会再刺他一刀,那一刀若是刺中利害,结果他无法想象,但正是未刺中要害,却让他大怒,他无法忍受竟然败在一个小女娃手下,而且这个小女娃还对她手下留情。 这于他而言是蔑视,他无法容忍,他要除掉对他蔑视的存在。洪教习提拳便要上前。 郑莞却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木屑,然后抬起头,目光锐利、冷倏,直洪教习,淡淡道:“先生可不要动了内劲。” 话音落下,洪教习忽然脚下不稳,屈了膝半脆在地,狠狠望着郑莞,道:“有毒。” 郑莞轻笑,左手握紧匕首,那一刀不浅,图穷匕首却因太过光滑锋利而未留下多余血迹,她靠近洪教习,出他身上的追魂钉,冷冷道:“你从钱大夫那儿应当知道我会些药理,配些毒药不难,只是这药现在还不是毒药,只不过会让先生你在这一个月内不能用上内劲罢了,不过我随时可再稍微加上几味药,让它变成瞬间毒死人的剧毒。” 洪教习面色一暗,笑道:“你不敢杀我,不然你早就可以趁我大意之时谋我要害。再者,云白在我手上。” 郑莞起身,“先生,后半句的话不说出来更会让人相信,你曾说过,一个杀手,千万不可以暴露自己的筹码,要让对方自己发现,才可以获得最大的利益。” 洪教习“哼”了一声,神色已经恢复定然,“难道你不信?” 郑莞一声冷笑,坚定道:“不信,凭着先生对老庄主的忠心,你并不会收卖庄中之人为你所用,且先生你筹备再战江湖,所以你并无人员安在山庄之中。” “好、好、好。”洪教习大笑不止,笑得郑莞心中有些发毛。他道:“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好学生,难道我就可能是临时找几个人来,你也不是看见经常有人来找我?” 郑莞心中一紧,倒是露掉了这一点可能,见洪教习一脸无忧,胜券在握的模样,当真如他所讲?不,洪教习此人骄傲、自信,在他看来,对付她,不过一个小事,怎可能会让属下来帮,她敢肯云白应该是安全的,但是心中却还是放心不下。 她往外走,冷冷道:“先生,我想四年前的第一次训练,你打出的就只有六枚石子,不存在第七枚,这是你对我布下的第一个局,让我对自己开始疑惑。但是此局被你自己破了,你告诉我,杀手最重要的是相信自己。我相信我自己。今日里我不杀你,希望我们之间就此了解,如果你不罢休,学生也没有办法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言语上自称为学生,其实在她心里,终究还是将洪教习放在了先生的位置,希望他能以这四年的谆谆教导之情来放过她。 郑莞走出厅外,未听到洪教习的正面回应,却听到他轻微的叹息声,然后道:“你当初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不做杀手的?” 郑莞刹时有个想法,洪教习之所以布下第一个局是否因为她说的不想做杀手?随即她摇了摇头,结果于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必须保护云白。 她如是道:“伤害云白之人,我定杀之。”话语中充满着无比的坚定。 出了菊园,郑莞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回沉香,只是小梅正在外晾晒着衣服,倒未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她急忙回了房间,只有看到云白她才可以放心,推开门,房间里却空荡荡。 她的心沉了下去,急喝道:“小梅,云白呢?” 郑莞从未对下人动过脾气,她这一声喊得急、声又大,吓得小梅摔落了捧在手里的木桶,满脸惊惧。 小梅从未见过她如此生气,那漆黑的眼里迸出足以杀人的目光,她垂下头,颤声道:“大夫人要为庄主洗尘,请了庄中所有的小姐少爷,要小姐和小少爷也去。我说待小姐回来再告诉小姐,让小姐带着小少爷一起去。后来庄主来了,说是不先带上小少爷,小姐是不会去的,于是就带着小少爷先赴席了。” 小梅说完,半晌却不见有什么动静,微一抬头,郑莞早已无声无息地消失。 郑莞到云中楼外之时,便放慢了速度,平复了气息,然后走近云中楼。云中楼里倒是人声鼎沸,一派喜气热闹的模样。早已有下人在外候着她,引着她进入后堂,堂内摆了二桌,众人刚好在入席,郑莞首先去找云白,只见他正坐在云翔之右侧,上坐是云翔,左侧是大夫人,依次是如夫人、三夫人,另一侧云白之侧空了一个座位,然后依次倒是云霏、云彬、陶青。因是家宴,几个年轻辈的少爷小姐也喜欢坐在一起凑热闹,倒也没讲究辈份,于是就这么安排了座位。 只是再怎么不讲究,云白也不应该会被安排在云翔之侧,庄中皆知云白无法自理,又怎可能会如此安排,除非是云翔要求,且留出的那一位很明显似乎是给她的。 郑莞上前行礼,众人倒是和蔼笑笑,除二夫人似乎有些不乐、三夫人是四年来一贯的冷淡。果不其然,云翔招呼郑莞坐到云白之侧。 众人已经坐定,也不使得郑莞再能拒绝,于是便坐了下去。 这另外一桌入座的便是山庄中次于主子身份的人,像是钱大夫、二管家及护卫队的几个队长。 郑莞坐定后,发现下人正引着洪教习入座,两人目光一对,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即便自然转移。 接下来便开席了,直至席未见孙喜与子实。子实是钱大夫的徒弟,身份不够所以不能来,这倒是可能。只是孙喜好热闹,她怎会不来?且这午宴已请下了山庄中大大小小的人,她怎能不来?此中定有原因。 席间倒也热闹,不乏敬酒、说笑,尤其是云翔说起这几年的见闻,都忍得众人侧耳倾听,不可否认,云翔确实在些胆识,文采亦可,说到美处能使人心神向往,说到惊处又使人担心吊胆。 听云翔所讲,这四年倒是走过了不少地方,最惊险、去的最多的莫过于北疆的各种部落,什么盅术、巫术等等倒是骇人听闻,只是听在郑莞耳中,却隐隐觉得这北疆或许与其要找的东西有关。 席罢,下人又换上了茶水、点水,云翔未说散席,众人也不好说,于是依旧三三两两地坐着唠些话茬。 郑莞只照顾着云白,对于众人说话她不会去嘴,也无内容可说。且其侧坐的是云霏,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言谈间也有无分大夫人的高贵之气,与郑莞年纪也不相仿,平时也未多有接触,即使相邻而坐,也无从谈起。 直至云翔问起:“莞儿怎么都不说话?” 她便答道:“莞儿见识浅薄,不知说些什么,只是听着便也觉得有趣。” 云翔笑笑,一抹狡诈在他眼中闪过,“你也可以说说这几年在云管家那里学了些什么?”。 子落盘何以止杀3在线阅读 子落盘何以止杀3 - 子落盘何以止杀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子落盘何以止杀4 郑莞心里一阵冷笑,脸上却依旧温和,正想着应当如何应对,却听闻一侧云彬的声音,“爹,您怎么就不关心我学了些什么?” 郑莞抬眼去看,云彬正佯装着生气,又道:“您儿子我现下可是文武全才,正等着您夸奖呢?” 而一旁的陶青正使劲憋着嘴偷笑。 郑莞余光一瞥云翔,倒是笑得一派和气、慈爱,“那可得等我试过之后才能夸你。” 说完,云翔又起身道:“今儿个就到此吧。” 就此宴席算是结束了,另一桌的人相继起身离开,而云翔却又坐了下来,郑莞这一桌便无人先起身离开。 云翔坐下后,又似感慨是道了句:“四年了,儿女都长大了。” 三夫人听言,身子微微轻颤,随即便起身道:“庄主,秦氏身子乏了,先告退了。” 云翔只点头未再说别的。 郑莞借此时机便道:“云叔,云白身体不好,也得回去休息了。” 云翔此刻仿佛在追忆着什么,也是未答。 郑莞欲要背上云白,却被云彬起身按住,郑莞皱眉看着他,只听他道:“爹,我求您个事。” 如夫人脸色微变,抢先道了一句,“莫要胡闹。” 云翔回过神来,微看了眼如夫人,然后透过郑莞的方向看着她身后听云彬,笑问:“何事?” 如夫人皱眉盯着云彬,云彬笑望了眼云霏,对云翔道:“爹,今年春天的时候,凤仪城主来为其儿子提亲来了,母亲看那小子不错,我也觉着不错。大姐年纪也不小了,可以嫁人了。” 云翔有些好奇地看着云彬,又看了看云霏,她红了脸正低着头。 此刻,大夫人脸色微微有些不安,如夫人忧色又少了些。 云彬又道:“一切可就等着您点头。” 云翔点了点头,问向大夫人,“云霏的事夫人看着办好了。” 大夫人面露喜色,却道:“只怕里不好交待。” 云翔脸色一变,冷冷道:“定下之后再往上报备。” 空气因云翔的这一变故有些凝滞,但云彬似乎不在意,凑到云翔边上,道:“爹,儿子也不小了。” 云翔挑了挑眉,旋即接道:“怎么,想娶媳妇了?” 如夫人一听,立马站了起来,脸色焦急,道:“彬儿……” 下文却被云彬抢了先,“是啊,彬儿已经十六了,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的,是不是呀爹爹?” 云翔脸色更糟,冷冷问道:“那你是有看上的姑娘了?” 云彬却继续道:“那倒不是,只是想收服个小丫头。” 随即,云彬一扯因走不了而安静坐在一旁的郑莞,道:“就是她了。我想要她,爹爹。” 郑莞微微抬起头,如夫人正怨怒地看着她。 云翔轻笑出声,道:“这是为何?” 郑莞他不去看云翔,也能感觉到气氛的紧张。 但云彬仿佛无闻,颇见轻松地道:“我得把她娶了,这样她不会和我抬杠了。” 大夫人此刻出来圆场道:“彬儿,你们年经还小,此事再等你大点再说。” 云彬却不依,道:“当年霜儿要嫁时,也只有十一岁,那十三皇子也不过十六,为何轮到我时便小了?” “啪”的一声,云翔怒极一拍桌,目光一扫二位夫人,她们随即垂下了头,只听云翔喝了一句:“你们养的好儿子。”随即便气冲冲拂袖而去。 郑莞不抬头,也能感觉到好几道凌厉目光向自己,她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明白云彬为何会有此想法。此事该急的轮不到她,反对的人自然很多,她什么都不做事情也不会成。她起身背起云白,云彬本想拉住她,却被二夫人拦了。 郑莞走出来时正听二夫人喝问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云彬倒是坦然答道:“我是想,只要她成了我夫人,她就不会再跟我唱反调了,这可是学你们的,我就从来没有见你们反对过父亲。” 身后然后一阵平静,不知是走得远了还是众人都被云彬的话惊到。不过说实在的,郑莞倒是挺佩服云彬这想说就说的格,不会绕什么弯弯肠子。 他其实是个简单的人,虽然有时会说云白,可是说的时候眼中会有一丝愧疚,其实他只是想激怒她而已。 “哥哥在想什么?”耳边响起云白的声音。 “云彬。”郑莞答道。 云白淡淡道:“我不喜欢他。” 郑莞有时想,云白很多时候不像个小孩子,就像刚才在席上,有很时候她都以为他还是那个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他,就算在此之前的几年都是那样的日子,可以现在他好了,他是在演戏,却如此逼真。不过,她也觉得欣慰,有谁不希望自己的亲人能聪慧点。 边想着,她边问道:“为什么?其实他本不坏” 云白未答,“哥哥,我想看看绿竹园。” 郑莞心中莫名一动,问道:“为什么?” “因为那是哥哥喜欢的地方。” 郑莞背着云白去了绿竹园,那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之地,那碧绿的竹林下,竹亭里安放着躺椅,一抹消瘦的身影躺在上面,“吱呀吱呀”的声音随着椅子摇晃散发出来。 郑莞轻皱眉头,同时那躺椅上的人影起身看了过来,面容皎洁,却没了灵动、没了跳脱。 那是眸中带着惊喜和哀愁的孙喜,缓缓起了身,轻轻道了句:“他走了”。 是预料中的结果,郑莞却僵了身体,空了脑袋,不知如何做、如何说。孙喜迎了上来,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他走了。” 孙喜拉着她走到竹亭中,扶着云白将他放置的躺椅上,然后拉她在石桌旁坐下,展开一旁的画轴,时不时瞧上几眼郑莞,似乎是在相互比对着。 “这是……”郑莞刚想说话,孙喜便将画卷转了过来。只见画内一个少女,身穿一袭浅绿长裙,正在竹林中抚琴。 “同你有三分神似,同他有三分形似,这应当是他印象中的妹妹。” 郑莞不解地看着孙喜,她又道:“他们是双生子,不过那年山庄出了的瘟疫,她妹妹没能熬过来。” “他以你之神入画,想来你对他来说是有些不同的。” 郑莞沉默着看那画中的少女,心里忽然清明起来了,他待她好恐怕就是因为这想象中的三分神似吧,只是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有些温暖,至少他是真诚待她好的,这就足够了。 “那幅画是什么?”郑莞瞥见一旁还有一幅画轴,于是问道。 孙喜轻叹,“我也不知,只知是他四年前作的画,从不让人观看,却常常独自对赏,似是非常珍惜。” “既是珍惜,为何又不带走?” 也不知是否因为郑莞的这句话,孙喜忽然间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紧扣着口,呼吸急促,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那个小药瓶她有些熟悉,从钱大夫那出来的药瓶都是那个样子。 她着急取药出来,却洒了出来,掉在桌上。 郑莞见状,连忙帮忙去捡,递给了她。她服下了药,唇色渐渐正常了起来,但脸色依旧苍白。 郑莞继续去捡那落在桌上的药丸,趁孙喜不注意的时候便拿来闻了闻,后又尝了尝粘在手上的药丸末,有参味、还有茯苓、远志、桔梗、生地黄、当归、五味、天门冬等,就此几味药,再结合孙喜的症状,最有可能补心丹,应是心脉之病。 郑莞有些疑惑,心脉之症,一般是先天而成,但此前却从未听说孙喜有什么病症。 孙喜恢复了正常的呼吸之后,正巧碰上郑莞疑惑的目光,于是道:“莞儿妹妹,还请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郑莞点了点头,孙喜既然选择隐瞒,一定有原因,况她也并不喜欢揭人隐私。 孙喜站了起来,道:“算了,他既然不想被人看了这画,便不看了。” 兴许是她未完全恢复过来,又站得太急了,站起来时便摇摇晃晃的,下意识用手去扶桌子,却碰到了画轴,那画轴掉落在地,徐徐展开,正是那幅云袖不想被人看到的画 子落盘何以止杀4在线阅读 子落盘何以止杀4 - 子落盘何以止杀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子落盘何以止杀5 画卷之上只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女子上身像,覆着面纱,其眸,清如净云睛空;其神,哀如秋风落叶;卓然物外、不染尘沙,只大概模样,却现倾城色。 “这是何诗?”孙喜指着画卷左角的篆字,问道。 画中题诗,本是寻常,只是郑莞一看,此五字并非诗句,念了出来,“你当真已忘。”郑莞心有疑虑,念出之时便有些疑问的语气。 只见孙喜面色晴不定,眸眶微红,转身离去,嘴里痴痴念着:“原来他心中早已有人。” 郑莞收拾着画卷,放回屋内,又关上了门,忽然觉得此处太过寂默,虽然安静却未能让人觉得安宁。 云白正坐在躺椅上,四处张望,随后定然望着郑莞,道:“以后我会让哥哥住这样的地方。” 郑莞背起云白,竹林忽然沙沙而动,一阵清香散过,她轻轻一笑,应道:“我等着。” 郑莞同云白回了沉香园,小梅怯怯地站园外,向她报告说莫王欢来过。郑莞安排了云白,便去了小树林。 莫王欢站在屋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她走近小屋时,却见门开了,云翔正走了出来,看见郑莞,笑得十分高兴。 “莞儿,进来吧。”云管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云翔只看了眼郑莞,并未说话,便走了。 郑莞随即进入了小屋,云管家显然心情也是不错。他首先开口问道:“当日你入后山的时候有无何奇遇?” 郑莞不知云管家又为何问起这些,大致应是自己修为提升的缘故。她得答道:“别无其他,只是采药之处的灵力十分充沛。” 洪管家沉吟一番,递上一个小药瓶,道:“想必王欢也告诉过你,我会帮你提升修为。” 郑莞心中一惊,洪管家这是试探还是实际知道了? 她不应答,他继续道:“近日里旧伤发作得厉害,恐怕时间要提早了。但是勉强提升修于你以后修炼不利,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选择。我要的是心甘情愿,如果你不心甘,于我也无益。” 云管家说话从未留下过什么余地,又为何会让她选择。恐怕是以退为进,反正她在他手上,如果能收服,那定然是收服为上。 她没有选择,如果不顺从,结果很有可能是死亡,她必得心甘情愿。 接过那个小药瓶,道:“莞儿一定尽力。” 云管家道:“这是培元丹,同你上次吃的一样,内有七颗,可以助你冲到第七层。” “谢过云管家。” “你便在此处修炼好了。” 郑莞应道:“是。” 见云管家阖上双眼,似乎已经吩咐完了,她于是道:“那莞儿出去了。” 云管家未应。 出了小屋时,莫王欢已经不在,郑莞绕到小屋后的药圃,他正在那儿看着那些药草。 鲜艳的药草丝毫夺不走他的绝容颜,他美得犹如应当不存在。 郑莞拾了一枯枝,写了一个“在”字,是想问说话云管家是否知道。 良久,莫王欢道:“他不在了。” 郑莞皱眉,未能理解其话中真意,“何解?” 莫王欢转身望向那小屋的方向,道:“他的气息消失了,应当是进入了那未知之物。” 郑莞随即问道:“那是何物?” 莫王欢低头看了眼她,郑莞自知问了个多余的问题,于是转换了个被她忽略了的一个问题,“我入后山之时他是第几日回来的?” “第三日中午。” 郑莞心里顿生迷惑,当日那少年称山庄之中有一炼气十一层的修士,可如果当时云管家已经回来、莫王欢也未离开,那这炼气十一层究竟指的是谁,为何那少年又不知另外一名修士的存在。对此,郑莞有种想法,莫王欢及云管家轻易就能看出她的修为,恐怕这高修为之人就能看出低等的修为。只是为何那少年却只说存一名修士,难道对于比自己高修为的修士就感觉不到吗?对此,郑莞觉得有可能,又觉得无可能?说可能,是因为她修炼至此,也无任何特别之处,只感觉比之以往更加灵敏些,却也无法在闭目的情况之下感觉到周围是否有人,除非那人发出动静。说不可能,是她感觉云管家、莫王欢两人能相互了解对方的行踪。 此等问题,就凭她小小猜测,也定不下个结论,郑莞便只能先放下,又问道:“师哥对莞儿有无话可说?” 莫王欢如平常般冷冷道:“修炼。” 郑莞径自走向那药圃中,那里面有阵法可以阻止灵力外泄,云管家让她在此处修炼,为的恐怕也就是这个。她知莫王欢是在每日早上泄散灵力,当下也懒得去经他同意便坐了下来。 拿出了一枚药丸,香气扑鼻,郑莞并未当即服下,第一次服食培元丹时不会辨识药物,现下会了,自然是要先观察了药丸的成分,这一观察,却让它心寒,这药含有几味主药:熟地,人参,首乌,七叶灵芝,不死草,太阳花,却是与钱大夫推测的云管家拿来救命的药丸相同,还有一些其他的药味她分辨不出来。这似乎说明此草与当初云管家所给救治云白的药很有可能是相同的。 若是如此,当日的药丸定不是云管家所换,他若是掩盖,现下又何必拿培元丹来给她。或许眼下是为修为提升而逼不得已?不,相对于修为提升更重要的是她心甘情愿的提升修为,若他是当日换过药丸,恐怕今日里就不会给自己这培元丹了。那更换药丸的究竟是谁? 郑莞望向那修长幽黑的背影,轻皱眉头,原来当年他就开始算计,或许是怕她分辨不出来药材,所以索更换的药丸,惹她怀疑,从而将怀疑直指云管家。 她虽对此有些恼怒,但却未现于外,这怒尚在可以控制范围之内。 此刻,莫王欢蓦地转过头来,他未笑,却似在笑,那眼神犀利得像是看透了一切。 郑莞压制心中的怒意,冷冷道:“莫师哥可知这药丸如何制得?” “此称丹药,他是丹道高手,由其自行炼制。” 至此,郑莞已经能肯定当日云管家若想救,定能救治好娘亲。心中的怒恨越发厉害,冲破了唯一的一丝曾因未断定云管家与娘亲无治而死,而自己却加罪云管家的自责。 莫王欢亦非好人,不然他也不会掌握如此好的时机。若告诉好太早了,难保她不会将仇恨的种子消灭在无能力复仇的纠结中。而此下,先示明他要对付云管家,又以云白之前途不得不让她站到他一边,由此给她自点我愧疚,最后给她个真相,让仇恨燃烧着愧疚暴增而起。 不错,她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但若能复仇,她会做好一枚棋子 子落盘何以止杀5在线阅读 子落盘何以止杀5 - 第二八章 解疑方知恨太少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二八章 解疑方知恨太少 坤月诀第五层并非如郑莞原本所想是引导灵力出体外的法诀,同第四层大致相同,也是用灵力淬体。先前郑莞对此觉得奇怪,后细细思之,便看出了些门道。坤月诀第四层是要将灵力运至全身细微各外,比如说五脏六腑、头顶脚底;而第五层要求得更致。人由脏腑、五官、四肢等组成,而脏腑等却可细分再细分,坤月诀第五层就是要求运送灵力至血、骨头间最细小的缝隙之间,淬炼组成脏腑、五官、四肢的那些细小部分。这其中还提到一个内视之法,将“念”凝至灵力之上,便可看清自己的身体构造。 郑莞依法修炼,虽无法真正看清体内的构造,也可以看体内气血运行、经脉分布,这亦令她大喜。有法可依,修炼自然快速,郑莞服下了培元丹,同第一次一样,五彩灵力在丹田内散发,但有一点不一样,郑莞发现五彩灵力一现,那白色灵力就将它包围了起来,然后吞噬。由于白色灵力比上次体积大了很多,五彩灵力转化的速度也快了很多,虽然有部分五彩灵力溢散了出来,但在她的合理引导之下,吸收得十分顺利。 当两颗培元丹被吸收完后,郑莞就发现已处于第五层的关键处,再服下一颗培元丹靠灵力的冲击就能突破,只是她还未完全掌握第五层的要诀,又想起莫王欢曾说强行提功无益于以后的修行便有些犹豫,但一想云管家一下子给她七颗丹药,心中定是急了,现在已无时间再让她去体悟。 一咬牙,又倒出了一枚培元丹,便服了下去。 不出所料,她已进入坤月诀第六层,只是这时身体却出现不适,微微疼痛,她内视一番,发现是体内各外尚余灵力未消吸收之故,于是便暂时停下服用丹药,先吸收了体内余留下的灵力。 她睁开眼睛,却发现云管家正在药圃外看着自己,笑道:“很好。你可以明日再来。” 郑莞见天已黄昏,便起身告辞, 这一回了沉香园,郑莞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云白,原先想好的要找钱大夫来给他看看身体的,却因云管家一事就耽搁了。看着云白微微苍白的面色,她心里好一阵懊恼。 “哥哥莫要担心,白云永远不会丢下哥哥。”他凝眸看着她,如是道。 暖流在心里淌过,都说人生得一知己足己,她有弟如此,纵使为其粉身碎骨,又有何惧? 她抚着他眼睛,明亮得举世无双,久久无言。 钱大夫是差小梅去请的,他来后给云白切脉,倒是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也不知以他的医术能否看出云白神智已经恢复如常,他只如平时一般道:“虚弱之症,是需要长期调理,莞儿不必担心、心急,未有命之忧,只怕是这天气早晚变化多端些,小少爷难能适应,所以看不去不神。” 郑莞向钱大夫道谢,看了他开的方子,倒是与前几次的列异,随即便若自言自语般低低道:“不知云白何时能真正好起来?” 钱大夫道:“小姐也不要心急,好好调理,少爷你的身体和心智都会有好的一天,只是在此之前小姐可莫要过于忧心而伤了自身。” 听言,郑莞报以一笑,心想,看来钱大夫应该未能看出云白已恢复神智,因云白原先的脉象与现在的脉象并无异常,看不出来倒也不奇怪,况神智之事,也不是仅凭脉象便可探究出来。 当日晚上,郑莞并没有修炼,因为想着眼前的劫难不知道能不能过得去。她为云白掖了掖被子,心里忽然很矛盾,不知道如何保护云白。云管家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原本她想简单报恩之后便带着云白离开,但如今恩中已经带恨,她也成了那些个背信弃义之人,不杀云管家,她此生都放不开,杀了云管家,她此生也放不了自己。但是白云该如何,他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可以让他沾染仇恨这些污秽的东西。可是纵使是无知的,他作为她的亲人,他已经在危险之中。 恰恰是她,应该保护好他的她,带给了他危险。 “哥哥也不可率先离开我。”云白的声音静静响了起来。 郑莞微惊,嗔怪道:“怎么还没睡?” “若无哥哥,白云会觉得害怕。”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直教疼惜的人心碎。 郑莞搂他入怀,道:“除非迫不得已,不然……” “不”,云白绝然打断,“如何没有明天,我们也要一起。” 郑莞瞪起眼睛,无意发现那张苍白的小脸上在黑夜里反起淡淡月光,顿时眼睛酸得发疼,佯怒道:“乱说什么呢?” 云白转过身背对郑莞,淡淡道:“白云是个胆小鬼,不能没有哥哥。” 郑莞想起娘亲曾说,永久相依、不离不弃,半晌未语。 “好。”淡淡的一个字打破了沉静,却让沉静之后更加沉静。 次日,郑莞早早去了小树林,她已经越来越厌倦这鹤云山庄了。只想早早了结了所有,若云白同她都能得活,那便自由地活。 药圃内莫王欢见他来了之后,便起身离开了药圃。郑莞觉得有些奇怪,但却不想问为何,想说他自会说,不想说得问了也得不了答案。 郑莞坐定,却发现地面上写了两字“今夜”。郑莞轻轻一笑,心中一阵轻松,是不是今夜之后,一切就会有个了结,不用再去苦思冥想明天应当如何活下去? 连续吞了三枚培元丹,有惊无险地突破到了坤月诀第七层。首先闻到的是一阵臭味,只觉浑身有些粘乎乎的,低头一看,只瞧见自己的皮肤之外一层黑乎乎的污浊之物,正脱离自己,飞身一旁的灵草上。那些污浊之物只一靠近灵草,那些灵草的颜色便暗淡了下来。此刻郑莞觉得身心轻松无比,感官灵敏了百倍,刚刚污浊之物飞离自己的那一下,明显感觉莫王欢的灵力有一丝丝细小的波动,正是他使得法子。 她站起身来,顿时觉得世界清晰了许多。远处本来模糊的风景变更清晰,远处原本听不见的声音如在耳侧,空气中细小的气味也能得闻,甚至不用沉心去感悟,便能感觉到四侧极其淡薄的五彩灵力。 到此刻,或许才能算是修仙,郑莞心想。她抬眼间,小屋侧云管家正欣喜地走来,而眼中透着贪婪。 他眼中充满的贪婪之色,看着郑莞,道:“做得好。” 郑莞默默走出药圃,刚一踏出,便觉耳边一道灵力错过,只回头一望,那原来满园子鲜艳的药草瞬间枯萎,只徒留那几株被郑莞体内排出的污浊沾染而暗淡的药草。 那些药草不是云管家让莫王欢不惜以灵力滋养而成的吗,为何尽数毁去? 回过头吃惊地望着云管家,他冷冷笑道:“我最厌长得娇艳的东西了。” 说话之际,郑莞见云管家右手一挥,便觉四周顿时黑暗,连意识也慢慢淡去 第二八章 解疑方知恨太少在线阅读 第二八章 解疑方知恨太少 - 解疑方知恨太少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解疑方知恨太少2 郑莞恢复意识之时,但觉四处一片安静,四处弥漫着药草之香,身下倒是有些柔软,不知躺在是何物之上? 还有一道气息,是莫王欢! 郑莞蓦然睁开眼睛,的确,他立在那儿正抬头仰望着天,神情除却冰霜,却有凝重。 莫王欢的气息原本对郑莞很弱,先前的她绝对不能闭着眼睛就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想来是因突破到坤月诀七层,感觉灵敏之故。 郑莞站了起来,脚下是黄沙,满目是黄沙,一望无垠的沙丘。她抬头望天,有云,无太阳却有光。 莫王欢轻动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奇异的符号,随即空中出现了波痕,四处的黄沙之景如水开始荡漾起来。 他满目的自信,注入了大量灵力至符号之中,那符号从原来的透明隐约可见变成了淡白色的实体,四处景象震荡的越来越厉害。随即他灵动的手指一点,那符号就散成一点点荧光,向着四处飘散,只是荧光所到之处,黄沙慢慢消失。近处黄沙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青翠的绿草。 药草香夹在微风中从后方飘来,郑莞回首,只见三丈外是块巨大的药圃,长宽各约有百丈,五彩缤纷,有些药草密集而生,有些则稀疏分布,那百丈长宽内的灵力显得极为充沛,而四周的灵力却相差甚多,恐怕也是用上了什么法子限制了灵力的流动。而在那药圃之外,却是一片白茫四向而围,郑莞与莫王欢所立之处正是药圃与白茫的间隔地带。 “这是何地?”郑莞转头去问莫王欢,却见他嘴角含笑,答道:“好地方。” 蓝天、白云明媚动人,绿草、彩花娇艳欲滴,四侧远处黄沙消失后轻雾缭绕。 他笑得张扬却不骄狂,自信却非自负,他动时犹如炎夏午后炙热的烈日、静时便是寒冬子夜苍凉的幽月。 是静是动,他都可夺众人之目。 他一笑,城、国当可倾。 随着空中灵气的细微波动,沉笑音的从四侧传来,“上使好眼力。” 郑莞蓦然大惊,“上使”显然是个尊称,但云管家说出来的时候语音轻蔑,得不出半分敬意。且平时云管家皆称呼他名,眼下一语道出他关系身份之名,恐怕也是两人摊牌的时刻,且并不忌讳她,当着她面说出,不知此中是因云管家以为他们已经蛇鼠一窝,还是并未将她放在眼中。 云管家凭空而现,带着云翔,此二事大教郑莞吃惊。而莫王欢笑如昙花现,早早谢下,脸上徒只冷霜,无惊无喜亦无忧。 “想不到此界倒有如此法宝,无日却有光,处处宜和却生风,灵气源源不断、生生不息,有天有地,当可自成轮回。想那西方佛陀所谓一沙一界,也未能如此。” 郑莞侧目瞥向莫王欢,倒未曾听过他如此滔滔不绝,自成别样风情,教那冰霜也生引人之处。“法宝”一词,当属修仙中的称呼,只是莫王欢所说,似乎是在描述此地,却又是和那法宝何关? “此物名何?”莫王欢问。 “能得上使如此夸奖,倒教风某欣喜。” 云管家自称风某,恐怕其本姓为风,云姓乃是随了鹤云山庄。只是他此时全数揭出,倒叫郑莞不安,定是有什么事情倒了最后关头,就像是鱼儿收网之时。此刻又听云管家道:“难不成上使也有兴趣?” 莫王欢淡淡道,语气中却没了冰冷,“我命魂在你手,杀我只一念之间,难不成还怕我杀你夺宝?此等勾当,不屑为之,也只你能做罢了。” 郑莞越听越糊涂,“命魂”是何?若云管家杀莫王欢只一念之间,莫王欢又如何反抗?莫王欢无法反抗,所以借助于她么,似乎是这个道理,却又似乎不对。莫王欢说下如此之多的话,倒像是为她解惑,但为她解惑又何须自爆弱点,这不叫她心生动摇?难不成是他不怕她动摇,他又会有何凭借能使他不怕?唯一可解释的似乎是云白,只是一切均是猜测,不可自乱阵脚,静观其变乃当下上策。 莫王欢之话明显贬低云管家,但未见云管家动容,只换了个话题问道:“可以给我了吧?” “自然可以,只是”,他抬起素白的手指,直指一旁一直未语却暗自在观查四周的云翔,“他为何在此处?” 云翔眉头隐锁,长久而来立于他人之上的优越感使他在面对质问之时毫无半分气短,道:“同莞儿一样,只是能帮上些忙。” 莫王欢冷言道:“你是有所取才来所谓帮忙的。” 云翔笑言:“难道你不是?” “我可是因被取才来。”莫王欢道完这一句,转望向云管家的背影,“以双龙子三足鼎替代太周龙母鼎,你可知其成功之率可抵下许多?” “上使今日之话,可是多了些,不知是讲给谁听?”声音从云管家的背影中传来。 莫王欢之异常,显然云管家也注意到了,恐怕在他心里早就将她归作为莫王欢一方,现下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唯有响应莫王欢方能有一丝活命之机。 云管家继续道:“是否能够成功,我自是知道,金道宗以金丹大道立宗,自有其不凡之处,风某虽未尽道得大道,但也有分寸。上使莫在多言,只需要将丹方拿出,由此前日债,今日了,从此天涯陌路,岂不更好?” 莫王欢大笑,“好一个前日债,今日了,我岂知你会否放我命魂?” 云管家右手一挥,只见那药圃内灵力波动厉害,药圃内的药草纷纷拨地而起,涌向云管家手中的一个小袋子,他一边做一边道:“今日上使见了我这自成天地的法宝,我又岂知上使会否杀人夺宝?风某区区炼气十一层,都不害怕,上使莫要再讲违心之话。” 莫王欢收起笑颜,脸色凝重,道:“正是因这让人觉察不出半分气息的宝贝,才让人心有思虑。若你以此对付于我,我岂不亏大?” 云管家未接说话,他收灵药伊始,那限制灵力的法子一下了失了灵,此刻药圃内的灵力完全散发了出来,夹杂着药香,令人神清气爽。 郑莞听着这一番对话,处处透着信息。先前她有疑虑,后山少年提起的炼气十一层究竟是何人,现下看来就是云管家,只是那是否意味着莫王欢的修为当是在此之上?看来事情的始末应当如此:莫王欢不知何故,命魂落于云管家之手,云管家以此要挟莫王欢交于丹方,这丹方应该类似于世间的药方,再结合这云管家满园子的灵药,估计两人之间的交易就是丹药。而云翔所做的估计就是为云管家寻找炼药用的鼎,本先需要寻找的估计是叫做太周龙母鼎,后不知为何只寻到了双龙子三足鼎,在莫王欢看来,后者的作用显然是比不上前者,但听云管家所讲,其或许是炼丹高手,应该是能弥补其不足之处。多方之间本是简单的交易,但云管家却有一件法宝,让莫王欢担忧交易之后云管家不能按原先所约的交还命魂,所以迟迟未交出丹方。或许莫王欢这个担忧也使得他生出对付云管家的想法,从而找上了她。 只是这一切与她又有何关系?莫王欢找上她,却又说明她在这炼丹之中存在着至关重要的位置。云管家曾以度功为由收她为徒,不知此中会否有些关联? 她紧皱眉头,思绪旋转飞快,忽然脑中似乎闪过一个曾被遗忘的画面,她抬头盯着云翔。 只见他眼中一抹狡黠,正笑看着自己。郑莞脑中灵光一闪,出现一幅似乎已被遗忘的画面 解疑方知恨太少2在线阅读 解疑方知恨太少2 - 解疑方知恨太少3(微改)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解疑方知恨太少3(微改) 此刻,云管家已经收齐了药圃内的灵药,药圃内顿时光秃秃一片,他微哑的声音带着极度的兴奋,道:“唯今之计,我们只能相互信任,才能谋取更大的利益,不是吗,莫上使?” 莫王欢袖袍一翻,手上便捏出了一张羊皮纸,冷冷道:“我要你对天盟誓。” 云翔一听,立即望向云管家,他心中亦有对云管家不信之处,但听闻莫王欢要云管家发誓,想来那些誓言定是另有妙处。 云管家转过身来,一手指天,得意笑道:“好。我风起云在此与天盟誓,今次炼得化魔丹之后,将归还莫王欢之命魂,另将化魔丹予以莫王欢一枚,云翔一枚,”说到此处,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郑莞道,“另将赠一枚予以云鹰。此事成后,随之各方恩怨即了,各行大道,生死归天,百年内不得相杀。天地得证,若违所誓,为大道诛灭。” 郑莞心中七上八下,那蓦然间闪过的画面里,钱大夫正拿着一细竹管,扎向自己的手臂,鲜红的血随之从脉管中流出。那画面里的她,明显是四年之前,那地方,显然是当日云翔抱她而去的云中楼。画面虽未完整,却感觉真实。或许当年刘妈说她脸色苍白,而她亦觉得疲累异常,其原因便是被抽了血,身体大损所致。 此时又听闻云管家讲到“云鹰”,她抬眼一看,云管家正看着自己,别有深意,余光一扫莫王欢与云翔。莫王欢如常,云翔却有一丝惊讶。 这化魔丹究竟何物?那高深莫测的云鹰竟也有意?此些事中与云鹰又有何关系? 云管家语毕,天空顿时降下三抹细小的紫光,其中一道直奔其头顶,另两道直向莫王欢与云翔。 云翔见此,本能地闪身去躲,但那紫光却紧随其后。 莫王欢倒是未见异常,定定而立,面色不改。 随后,那紫光融入各人眉心,倒无任何不正常,云管家笑道:“紫电临身,天地证誓,上使可曾满意?” 莫王欢扬手一抛,那羊皮纸便入云管家之手,带起他无尽的笑意。 云管家专注于那羊皮纸,激动之色显现于外。 郑莞心中思绪很多,但理不出一个合适的结果,云管家要炼丹,莫王欢提供的是丹方,云翔提供的是双龙子三足鼎,那云鹰提供的又是何物?她又能提供什么?想起云管家当初所说的过功,她不能提供别的,她提供的就是自己。化魔丹,一听倒像是邪门歪道的东西,想到此处,郑莞脑中迸出一个想法,《本草纲目》所载的许多古方都以鹿血为主要原料,是否云管家炼丹也要用到她之血,如果云翔当初就已经与云管家定下交易,那他指使钱大夫抽取自己的血倒也是一个理由。只是这其中钱大夫扮演着何角色,就她隐隐感觉,当年钱大夫所抽取的血量估计不少,很难预料对她的身体造成何影响,在此情况之下,加之钱大夫到底是个热心之人,应当不会做出如此之事,除非其中有不得以的苦衷,所以郑莞在回忆的碎片里能感到他的恐惧。 想到此处,郑莞不禁倒吸上一口冷气,心中虽然恐惧,但窥破谋的喜悦还是让她越想越来劲。若她之血,不,应当不是她的血,而是能修炼至坤月诀第七层的血,排除了体内的杂质,当是炼丹药方。而观云管家言行,需要的不仅是她的血,还当是她心甘情愿的奉献血,或许这对炼丹才是至少重要。 先前她不知,所以无法应对,而下她知道了,当以此为筹码,好好赌上一番。 她瞥了一眼莫王欢,他对云管家夺其命魂之事定不满颇深,而云管家立誓却言百年不得相杀,但此刻见他面无情色,双目无焦,似已出神,不知是所想为何,不知他心中计划会如何再定? 云翔见紫光入体后并无异样,便放松了下来,而此刻丹方到了云管家之手,便现兴奋之色,他凑上前去瞧那羊头皮纸,云管家并未阻止。 他看着丹方,眉头微皱,低低念道:“九血。” 话音虽轻,却为郑莞听得,她心中微惊,更加肯定其所作的猜测。 云管家合上羊皮卷,望向莫王欢道:“此丹方为手写摘录,且用的是如今文字,我需要上古原方。” 莫王欢淡淡答道:“只有此张,原方存于天机,不可能流落于外。” 云管家脸落疑色。 莫王欢补充道:“你可曾说唯有双方互信,方能得大利?” “你有命魂在我手,我之命同样系于此丹,我也要你盟誓于天。”云管家定定道。 莫王欢一手指天,道:“莫王欢对天盟誓,若此丹方有假,当为大道所诛。” 语毕,紫电如同先前一般临身。 见此,云管家喜颜于外,道:“我先出去准备一番,此处你先准备好。”后半的话,他是望向郑莞所说的。 话音即落,云管家当消失不见,云翔见之,问道:“此地究竟何方?” 未曾想莫王欢竟然答道,“乃其法宝之内。” 云翔面露大惊,表情凝固,久久不见变化,似是被定格住了。 郑莞望向莫王欢,知定是他再作怪。听他所答,众人正处于法宝之内,虽有惊,却也觉得理所应当,能被莫王欢所赞之物应当不俗,且修士有上能,能得上器也当是料想之内,不过此物能自成天地倒让人羡慕。眼下见莫王欢定住了云翔,心中便明了,她问道:“莫师哥可是要对郑莞好好说说话了?” 莫王欢道:“如你所想。” 一句四词,却不知莫王欢应的是就此一问,还是肯定了郑莞先前所作的猜测。 他继续道:“你一介小童,心机缜密,虽极力掩藏心绪,但还是躲不过他之眼。你所知,他定能测想得到。九血,乃是于年月日时取出生于年月日时的子之血,子乃处女子。当然,丹道大深,血之一物,乃存人识,得自愿牺牲、粹纯良,方能成就化魔丹。” 如此解说,当是再清楚不过了,原来云管家教她修仙之法也不过是要她能成为合格的牺牲。只有一点,她尚不明,“是否只要我心存不愿,那化魔丹便无法炼成?” 莫王欢侧目而望,冷凛一笑,千万风情:“你会不愿么?” 郑莞一咬牙,道:“我可有生机?” “若我活,保云白无忧一世。” 莫王欢此言,已断其生机,连带先前生起的以此为筹码进行谈判的希望也消灭,“师哥觉得就此能让莞儿平息忿恨,自愿牺牲?” 莫王欢笑道:“不能,我更能应让他魂魄飞散。” 郑莞轻笑,“他对天盟誓,此誓想来对修仙者具有约束力,我知你修为定比他高出不少,所以他盟誓之时牵扯进了你,百年不得相杀。” “修仙者,求长生,百年不过弹指。” “纵使我愿,你、我之间只是一场交易,可莫师哥觉得人心中的忿气能以得其喜、除其恨而消影无踪?” “自是不能,所以我所求并非你能自愿奉为牺牲,而是让你自愿想要变成牺牲之物。” 郑莞一听,顿觉自己面对的是绝世凶物,那深邃的眸中迸出的目光没有杀戮,仅是窥破人心,却教人无从反抗。她不知如何而答,她不想应却似乎不能不应下。 她不怕死,只是贪生。 他继续道:“人有三魂七魄,内生慧识,主宰思维、人情。我会将你之慧识,推至原生初识,你将不再存思、留情。” 郑莞低低而问,“像是痴儿?” “痴儿尚有识,应如……”莫王欢四处一顾,道:“如此地之草芥,任人宰割。” 郑莞苦笑,“师哥可真不会是会说服人。” “我无需去说服,自有你来听从。” 郑莞轻叹一气,道:“师哥可否为我解惑?” “且说。” “云鹰在此事是何功?”。 解疑方知恨太少3(微改)在线阅读 解疑方知恨太少3(微改) - 解疑方知恨太少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解疑方知恨太少4 莫王欢顿了片刻,才答道:“不过一个玩笑罢了。云鹰自居正道,却不入他眼。所以他便以化魔丹诱之。当年你求药之时,他告之云鹰你乃药引,若他能将你从小树林带进来,便分他一枚,仅此而已。” 郑莞大皱眉头,郑重问道:“云鹰可是知道若做了药引,我便无生机?” “聪慧如你,当不知此问之解?又何须借我之口打击你。” 郑莞深吸一口气,那个最初如仙的身影终是消散了去,她压下心中的燥动,又问:“化魔丹究竟为何?” “也有人称为长生丹、登仙丹,据说服之便可飞升成仙。” “据说?” “乃是古籍记载罢了,尚曾得闻后人能炼出。” “莫师哥得之为何?” 莫王欢轻笑,“我可从未说要那化魔丹。” 郑莞凝眸,直视那如渊的眼睛,问道:“那莫师哥究竟为何?” 莫王欢笑意满满,却不答其问,只淡淡道:“回来了。” 只见云翔恢复正常,而云管家的身影即刻出现,他不顾其他人,右手一挥,只见空中出现一只三足鼎,原是拳头大小,瞬间便有涨大有七寸高,恐怕就是云翔所找来的双龙子三足鼎,此鼎青铜所铸,鼎身雕刻有双龙,活灵活现,气势十足,郑莞只盯着那龙睛一眼,便觉气血翻腾、头脑发昏。 云管家随之微注入灵力,那双龙子三足鼎顿时青光流闪,鼎上所藏污垢顿时纷纷掉落,面目焕然一新。此后,他再投入一些红色丹砂以及其他的金石药物,那药物一投入,骤然间起幽蓝的明火。 对于炼丹之法,郑莞虽在医书中有所见过,但却未曾涉猎,因金石药物大多具有毒,用之医术上并不多见,而医药中的大多所称为丹的药物,其实并非用炉或鼎等炼具炼制,只是为携带或服用方便,将药汤凝缩后,再行制作成一粒粒的药丸模样。 此刻她前途已定,不过一个死字,唯只剩下等候,这倒也使她稍稍定心。若云白能安康一世,倒也值得了,她此世所求最大莫过于此,只是最后却尚余愧疚,终是要违了应下他的誓约,要与他同生同死。 她心中紧张大减,本想好好看看这云管家如何炼丹,却闻他道:“莞儿,过来,你所言报恩之时到了。” 郑莞心中猛然一跳,仿佛已到了死亡之刻,虽然有准备,便当真正来临之时却还是止不住升起紧张和恐惧。 她回身去望莫王欢,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来。 莫王欢眉头轻皱复又恢复如常,这一丝变化却入云管家眼中形成一道疑惑。 郑莞回过头来,抬起眼眸,挺直脊背,走向云管家,“不知莞儿能做何?” 疑惑之色在云管家眼中转瞬即逝,他形容坦荡,问道:“教你修仙诀之前,我已告知你要过功给我,可是记得?” 郑莞轻浅一笑,“莞儿记得,对于您的恩情,愿牛马相报,当下但凭您处置。” “好,你要将体内灵力输入我体内,借此我就可压制住旧伤。” 如此一来,她当真报恩了,只是这仇,她也要报,她点头应下云管家的话,又问:“何时开始?” “现在。过功之后你我便两清了。” “好。”郑莞应下,心中却冷笑,云管家当初说过功能治愈其伤,而其刚刚所说过功只是压制旧伤,虽与先前矛盾,但也不假,过功后他压制住旧伤,便可炼丹,相信服之后便能得痊愈。当初他也曾说给他过功待他伤愈后,双方两清。的确如此,只是要伤愈不仅要过功,还要炼丹,当她成为炼丹材料,小命已经没了,自然是两清。 其实他未说谎,只是有些事未说罢了。三足鼎内透出着光,不均地映在他的脸上,明灭不定,他道:“你只需引气到体外即可。” 郑莞随即盘膝坐下,引导丹田内白色灵力溢出体表,但灵力不受控制,隐隐有消散的痕迹,忽然额上一道温热的触碰,似是有无尽的吸力。那灵力找到了通路,在体表处不受控制地疯狂向额头那道温热窜去,顿时丹田内的灵力也蠢蠢欲动,大量涌出。 由于外界的吸力,体内灵力的涌出速度猛增,身体已隐隐出现疼痛,郑莞想放慢速度,但即使是不去控制,体内灵力溢散的速度显然已不受控制,如此下去,不消一刻,体内灵力便会枯竭。 时间流淌,郑莞渐觉手足发凉,意识涣散。 “行了。”一声冷喝猛地刺激了神经,稍稍聚焦起意识,便觉察到体内灵力已空,她微睁开眼睛,只见云管家干枯的手指正从她额前离去,他转过身,声音不比莫王欢温和上多少,他道:“莫上使心疼了?” 郑莞恢复意识,身体虚脱,便倒到了地上,余光却见莫王欢那几近完美下颌正靠近自己,随后手腕上被搭上他冰凉的手指,“你可再无时间去寻九血。” 云管家轻哼一声,双手一扬,灵力便向双龙子中足鼎涌去,顿时鼎内蓝火渐变明黄,随之有几声轻微爆破之声。 郑莞余光所见,只觉他的背影似更加坚挺。少顷,那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金石已伏火,药金将成,快备九血。” 言毕,郑莞便觉莫王欢起身,用脚蹭着双腿将她整成平躺,随即又蹲下,双指捏住她手腕,欲将其放之腹部。 郑莞随即死死抓住那冰凉之的双指,蓦然睁大眼睛,直望着他,她想说话,但说不出,更不能说,她是想要提醒他许下的诺言。 莫王欢眼中闪过一丝嫌恶,抽回了的手,然后将她双手放到心的位置,单指用力按了一下,后又顺势移往腹部,冷言道:“莫要抵抗。” 郑莞虽然笑不出来,但是却感到稍稍放心,他那动作是叫她定心吧。莫王欢虽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至少他是神秘的,而非云管家般暗,相校之下,莫王欢之言应当比较可信。且他高傲如天,对云管家夺其命魂之恨,恐也难以消解,这点云管家自然想到,不然不会立下百年不相杀的誓言。 只是她的离去,却让云白成为这破碎红尘里的遗孤。 她终是负他。 沉重的酸痛。 无言的悲伤。 纵使他想同生同死,但有选择,她定要会让他独活。 活着,总归比死去要好。 娘亲,是否当初您也是如此想? 郑莞在那绝美的眸中看清了自己的苍白、弱小,他的目光似乎席卷一切,将她的意识、她的光、她的天、她的地统统粉碎,只剩下无始无尽的黑暗,无声无息的寂静。 如果黑暗中有一道光,你是否应当寻着过去?。 解疑方知恨太少4在线阅读 解疑方知恨太少4 - 第二九章 道不清恩怨几缕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二九章 道不清恩怨几缕 夕阳如血。 鹤云山庄小树林外,正集着那百来号的下人,众人手里共同持一麻绳。 一侧,大夫人脸色凝重、面容憔悴。 二管家朝下人一喊:“一个挨着一个,进到树中去。”随即又走至大夫人边上,回话道:“夫人,您别太过担心,庄主会平安无事的。” 大夫人眉头一皱,压低声音道:“也不知他当初说的何事?当初他可是说最多进去不过五日,现已七日,定是发生了些什么。” 二管家回身一望那小树木,道:“早听说云管家会阳五行之术,想不到小小一个树林,却如此厉害。” 大夫人皱眉更深。 二管家继续道:“有过此法定能有用,我询问了凤仪城中最得名的风水师傅,它说此等障眼之法只对少数人有效,进入的人数一多,并连在一起相护指引,便可破阵。” 大夫人呢喃道:“希望如此。”她顿了一番,道:“孙喜可有消息?” 二管家摇了摇头,道:“没有。已经查了各路关卡,并无人见到。” 大夫人脸色更沉,道:“痴儿一个。” 二管家脸有犹疑,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便有下人来报,道:“夫人、管家,进去了。” 大夫人面色一喜,便朝小树林里走去。小树林里众下人间隔不多便站了人,为着大夫从指着。 二管家立马跟上,出了小树林,里面一派寂静,小屋如常静静而立,在昏暗的夕阳中却显得格外怪异。 二管家先于大夫人出了林子,喊道:“庄主。” 无人回应他的话,他见那小屋大门虚掩着,便对大夫人道:“夫人,我先进去看看。” 大夫人点了点头。 二管家细步上前,往那门缝里一瞧,脸色瞬时惨白,回头望向大夫人道:“夫人,只莞小姐在里面。” 大夫人蹙眉,听二管家接着道:“她躺在里面,一动不动的。” 此刻,一下人跑上前回话道:“夫人,后面只一空地,没人。” “吱呀”一声,二管家朝大夫人看了眼,大夫人点了点头,同意了二管家想要进去看看的想法。 房中寂静无声,只脚下睬在木板上微微的挤压之声,二管家提了心,慢慢靠近,嘴里小声叫道:“莞小姐。”,却无声应答。 当凑得近些,才看清郑莞真正的面容,她面容狰狞,肤白如雪,但如四五十岁的老太般苍老,皱纹遍布,圆睁双眼,最诡异的是露在外面的脸部以及手上有着妖异的红色线条。 走至郑莞身旁,二管家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与颈下的脉搏,皆无动静,再了她的身体,已经冰凉,看来死去已经多时。 他走向起至屋外,向大夫人禀报了这一情况。 大夫人大为惊疑,思虑一番,然后道:“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葬了。另外,再着人好好看着沉香园。” 大夫人说完,便转向欲要离开。 二管家将门掩上,目送大夫人离开,大夫人刚走至小树林边上,屋内却有响动。 声音不响,却实实落于他的耳中,随即大夫人立刻转过身来,面有疑色,望着二管家。 二管家脸色大变,忙道:“刚刚真的只有一人……” 他话未说完,却听闻屋内传出人言。 “你既得化魔丹,为何不还我命魂?”声音冰冷如霜,如寒冬风吹过。 正是那莫王欢,但其声虽冷,却无怒。 随之又响起云管家的大笑之音,“虽炼得九颗化魔丹,但我又岂知此丹是否有效?” 语音刚落,众人便闻“呯”的一声,似有东西破屋而出,定睛看去,只见那屋顶之上,左右两角各立一人,正是那莫王欢与云管家。 两人对立,剑拔弩张。 众人不知发生何事,只觉那顶上两人武功高强,不然哪能一下子从屋内突破房顶窜了上去,于是便下意识是退远了些。 “吱呀”地房门忽然开了,将众人的目光吸了过去,云翔正一脸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来。 大夫人立马迎了上去,仔细打量着他,关心地问道:“没事吗?” 云翔拉着大夫人退至小树林边上,道:“你们快些回去。” 大夫人摇了摇头,转而问道:“究竟发生何事?你们去哪了?” 云翔此刻盯着小屋之顶,他的心思全不在此处,于是随意答道:“容我以后再对你说。” 屋顶之上,莫王欢面冷如霜,容颜绝,他一袭黑衣,静如欲临之夜。他问:“你当是要毁了那证于天地的盟誓?” 云管家老成持重,灰衣鼓风,神情骄狂,他大笑道:“何来天地盟誓?上使称我那法宝自成天地,却不知那天地随我念。” “这么说,那道紫电乃是你念所幻化,你是想欺骗于我。” 云管家收起笑容,眼中闪过一抹狠色,道:“正是。”语音落下之时,云管家脚下已经动了,那原本踩踏着的屋角立刻塌落。 而在云管家移动的同时,莫王欢也动了起来。 “轰、轰、轰”的声音顿时连绵而起,只见两人瞬间已碰在一起,眨眼间又反弹而开。而他们脚下路过的屋顶已经崩塌,伴随着整座木层,轰然倒下。 天空已近昏暗。骤然间,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将苍穹一分为二,借着电光,可以看清云随风正从四面八方大量涌动,聚集在鹤云山庄方向。 而莫王欢、云管家却依旧立于原本屋角的位置,只不过此刻乃是虚空而立。风起云涌之下,两人衣袂飒飒,在众人眼中当是如内。 “神仙……”观得此番场景之人都纷纷叫出了口。 云翔眉峰紧凑,脸色一沉,朝着大夫人及二管家的方向喝道:“怎还不走?” 大夫人吃惊地望着云翔,然后面色恢复平静,转身进了小树林。二管家随即跟上,众人随后在恋恋不舍之中离开了。 轰…… 巨雷炸响,闪电接连。 “你虽能骗我,却躲不过天道。”莫王欢一语出,波澜不惊。 众人上方乌云越积越厚,有如千钧,直欲当头压下。 云管家听言,面色大惊,抬头望天,正瞧见云中电光闪过,云层里窜出一道紫色雷电,在满目此起彼伏的闪电中微不足道,却格外能入人之眼。眨眼间,那道紫电一分为三,便分别向莫王欢、云管家、云翔三人而来 第二九章 道不清恩怨几缕在线阅读 第二九章 道不清恩怨几缕 - 道不清恩怨几缕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道不清恩怨几缕2 对天地盟誓,需得紫电临身,方能成就约束。先前云管家对天地盟誓之时,是在其法宝之内,因其法宝的特殊,实未真正与天地订立契约,那三道紫电实是云管家一念幻化而来。不过出了法宝,想不到真正的紫电却降临,这一点恐怕云管家未曾料到,所以他大惊。 化魔丹一炉九枚,而一人一生只能服食一枚,倒不是他不愿意给莫王欢,而是长久以来莫王欢虽处于他的压制之下,却时不时透露出若有若无的上位者高贵之气以及鄙睨世人的神情,这让他极度厌恶、痛恨,这当然不足以让他冒险去与他为敌,更让他忌惮的是此子的心机,他从一开始就无法看懂莫王欢,那冰冷的容颜之下涌动的是何物? 没有欲望、没有生气,这才让人最为担忧。 当年机缘所在,遇见受伤濒死的莫王欢,轻易取下他的命魂,本只想找个可以有些帮助的人,却想不到却让人如此费心。从遇见之后的百年内,他一动未动、一丝未变,直至四年前却突然醒来。 他清楚记得,莫王欢醒来时,眸中是永恒的死寂,他只说了一句话:“吾名莫王欢。” 那五个字冰冷,深深刺入他的灵魂,令他莫名的恐惧。 要不是莫王欢命魂在他手,让他有所凭借,否则他只想要永远不再见到那样的眸子。 不过让人不得其解的是,从那之后,莫王欢“正常”了许多,依旧有如冰霜,却不会令他觉得恐惧。 随后,他了解得越来越多,那个少年对修仙之法的理解,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以及现今存世的理解,这足以让所有修士疯狂,当然也包括了他。 化魔丹,那是令所有炼丹家疯狂的上古丹方,而有一日,莫王欢却冷冷淡淡道:“我给你化魔丹的丹方,你归还命魂。” 这一天,他除的能得到丹方的喜悦,还有一丝松懈,那个少年终是有些欲望的,有欲望之人便有法子对付。 当然,他一开始并不会完全相信那个少年真是拥有这样的上古丹方,但是少年所说的药方却与他手中存有的化魔丹残方无二,他不得不相信。 从那时起,他开始猜测那个少年的身份,他想起修士之中相传的传说,得道飞升之日,便有九天使者降临迎接。那些九天使者是被上天选中作为时、空的守护者,随天地长寿、随天地无所不知,他们永世庇佑苍生,引领众生走上真正的九天玄,以得列于仙班。 终有一日,他试探地称莫王欢为“上使”,莫王欢却无应,有始以来第一次凝眸看他,眸中有着耀眼的神采,轻微一笑,道:“三年后的今日,你会遇上九血。” 九血是让他头疼的原料,需四之女取于四之时之血,他一直在寻找,但在却始终无法成功,因凡人之血浊物太多,虽是少女处子,亦无例外。所以他得寻找一人,教其修仙之法,以达第一次粹体除污,方能炼丹之基本要求。 郑莞,在他看来,只是个五行伪灵,却被莫王欢却说是灵大具,并教他用另外的法子去测试。莫王欢还给了她坤月诀,说修炼此诀之人的九血更为有效,因此诀修炼的是非是天地间五行灵力,而是天地间的力。他虽心有疑虑,但先前他自己找的女子都不济,且本未遇上修炼之材,更别说要过莫王欢那一关。 三年后的莫王欢所说的那日,他于鹤云山庄门口遇见了蓝玉儿、郑莞母女。 为得九血,他暂未能想出他法,于是便以一枚炼制失败的培元丹施恩于郑莞,以得她其全心相报。 培元丹对于修仙之士是基本丹药,蕴含大量的灵力,对于修仙伊始非常有效。炼制失败而得的培元丹虽于修仙之士无多大用处,于凡胎却也是仙药。 为何是一枚?因为凡人是既卑又贱,给得多了,要得更多。且事实上他也只剩这么一颗残次品,是早年炼制时所遗留下来忘记扔掉。 那个小丫头,的确有些不同,不出三月便能感悟灵力,只是毕竟为伪灵,以后修习起来定不会那么容易。虽然莫王欢说起是灵大具,但他可见过真灵之辈,修炼速度比之快上不止一倍,因此对于莫王欢所说的这点倒未太在意,且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何以真能踏上修仙一途?更为重要的是,她终会成为他的牺牲,所以本无需过多担忧。 再说莫王欢,虽然表面上对他未展恨意,但一介上使却为人所要挟,其内心定是恨不能杀了他,所以他必须得到化魔丹,直接飞升成仙,才有能力应付。且其所受之伤,愈加严重,若无他人帮忙疗伤,本无好转可能,但这世间弱强食,谁会好心愿意帮他,所以他只寄希望于炼制丹药,也就是化魔丹。 他对莫王欢虽在忌惮,但一切都尚在可预想、应对之中,除了在那丫头死前的那回首,他看着莫王欢轻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迷惘,让他非常不解,这不该出现在那个少年。这其中定有些问题,这恍然大悟,这些年莫王欢的言听计从,让他已经放松了太多,这位修为难测的上使,恐怕就是他修为未跌落之时也难以匹敌,如果莫王欢想杀他或已经有计划要杀他,虽正面上他不怕,却不得不防,如何防?面对有太多未知的莫王欢,他得不出更好的结论,比起命的重要,其他的一切皆可抛。 他已得化魔丹,这莫王欢,必得除之。 眼见那三道紫电向着他而来,云管家急速闪身。那法定能或可避开紫电,但在里面的时间已达最长,此刻已无法进入。 他不能让盟誓生效,不然就无法杀莫王欢,但此道紫电,又岂会是他能躲过的。倘若他要杀莫王欢,唯只剩一法,那就是在紫电临身、誓约生效之前杀了莫王欢。 云管家一望莫王欢,只见他咬破左手食指,在右掌中迅速大画几笔,那掌中红光闪过,随后莫王欢右掌轻拍额头,那画在右掌中的不知为何的符号便融入了其颅内。 云管家嗤笑一声,不管你要做何,此时都已经晚了。他杀心既起,杀念便在识海中将莫王欢的命魂抹杀掉。 只是半晌过后,却未见莫王欢摔落下去。那个绝的少年定然立于空中,双目依旧冰冷。 云管家不由得心中一沉。 而在这刻,那三道紫电已经临身,窜入三人额头,盟誓已证于天地,想起那句“百年不得相杀”,云管家却微微有些放心,至少莫王欢此刻也不能杀他。 但为何明明已经取了莫王欢的命魂,也已经抹灭了,他却不死?若是命魂对其无作用,这些年他又何必屈留在他身边。不对,不是命魂的缘故,是刚刚不知他做了什么,那个符号,那些红光。命魂乃是人之,绝无可能有人灭了命魂而能活。 想到此处,云管家心中大颤,瞳孔立刻收缩。 黑夜已经降临,天空中积云已经散去,繁星骤现,那个少年犹如明月,正一步一步悠闲向着他走来,无情无绪,眼眸静得出奇。他启了双唇,淡淡道:“服了化魔丹,你尚有一丝生机。” lt;a.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道不清恩怨几缕2在线阅读 道不清恩怨几缕2 - 道不清恩怨几缕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道不清恩怨几缕3 那个绝的少年淡淡道的一句,却让云管家心里动摇,这种感觉就像初次时,少年高高居上,不由得令人恐惧。 的确,化魔丹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抹杀了莫王欢之命魂,莫王欢也定要杀他。 只是,心里扎的恐惧却让他对莫王欢越来越忌惮。为何莫王欢会给予他这一丝机会?难道化魔丹是假的? 不可能,莫王欢先前不知道在法宝之内不能成就真正的天地盟誓,所以他向天地起誓是可信的,丹方是真的。既然丹方是真的,那唯一有可能是九血,那是莫王欢经办的,不知道里面有无做过什么手脚。但炼丹过程也未出现什么异常,所炼得的丹药与那古籍记载中的化魔丹不管是形状还是气味等方面都是无二的。据他猜测,这化魔丹极有可能是真的,而莫王欢给之所以给他机会的原因有二:一、或许是虚张声势;二、或许是他有万分自信能杀他。 思虑间,他已经捏了一枚化魔丹,余光一瞥,莫王欢立在十丈之外,止步不前,正抬眼望着星空,似是在想些什么。 云管家目光一凝,正是偷袭的好时候,他欲纵身上前,然未跨出一步,口一阵重压,接而便涌上一口鲜血。 他盯着莫王欢,听他道:“给你三息时间选择。” 云管家皱头一皱,以他现在修为本看不清莫王欢何时出手,只恐能偷袭成功也未能对对方造成伤害。 他盘膝坐下,将化魔丹送入口中,不需要三息,他清醒得很,化魔丹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化魔丹入口,云管家立即感觉丹田内温暖散溢到全身,早年的创伤正一步步恢复,连带修为也在快速飞速飙升从炼气十一层到筑基期,然后进入结丹期! 元婴期! 化神期! 直至停留在合体后期!这才是云管家的修为。如此才是真正的风起云。 风起云睁开眼,眸中迸出明亮的光彩,转而又暗淡了下去。为何化魔丹只助他恢复修为,却不如古籍上记载得能飞升登仙? 莫王欢转眸看来,似是看穿他的疑惑,道:“炼丹大家当不知丹药分品阶:下、中、上、至。看来你炼就是不过是枚下品。” 风起云恍惚大悟,同一丹方炼出的丹药因药材、或炼丹师的因素会影响其品阶,虽然对自己的炼丹术放心,但是材料的问题他竟是没有完全顾及。九血,他只知进入炼气七期第一次粹体排污之外可以使用,却不知竟会使得所煤制的丹药只是下品,或许连下品也算不上,因为就平常恢复功力的丹药决计用不了这化魔丹所用药材的量百一。但因其受伤的特殊,翻遍丹方他也未能治好自己。他是受火所伤,留在体内的毒本排不出去,虽可用灵力可以缓解毒对身体的侵蚀,但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不见得有好转,这灵力修复身体的速度恰恰小于这毒侵蚀的速度,所以这些年,他的情况已经越来越糟糕。 此刻虽然心中有怨愤和极度的失望,但风起云毕竟是经历过风雨之人,顿进明白此刻的重点是保命,虽然化魔丹未能起到飞升之作用,但毕竟修复了体内的暗伤,连带那毒也已经被逼至一角,正在慢慢消融。 他恢复了修为,这是一个保命的机会,那自成天地的法定,在里面的时候长短与修为大致相关,这样一来,他便可随时再进入里面,躲避莫王欢的追踪或杀害。 他心念一起,便欲即刻进入那法宝。但那一刹那,他却觉得身体动弹不得,脑中空白一片。 定身术?!传闻中的仙界之术。他招惹的究竟是何人? 十丈之外,莫王欢正一步步靠近,他每走一步,眼眸就深遂一分,直至化作无尽的深渊,一股亘古的死寂带着惊人的威压从中迸而出,化作实质逼向风起云。 风起云身体无法动弹,一双睁圆的眼睛无奈看向那深渊,口中鲜血一口接着一口。 四周是死寂,云翔早已在昏倒在风云恢复功力时的威压之下,也逃过了死亡一劫。他若在莫王欢的威压之下,由于自身慧识无意识的反抗,定会使得他七窍流血而死。 “呯”,下方塌陷的木屋的又塌了一次。 莫王欢轻“咦”一声,眼中的死寂和威压如水般退去。他注目到下方,有些木段微微在动,废墟之下由无到有产生一道微弱气息,生机由淡到浓。 木堆中,一只血手从中首先探了出来,后由头开始爬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披散着头发,眼眸迷离无神,四处顾盼,站立如松。 “竟然活着!”莫王欢不惊脱口而出。 身影抬头,那遮掩在脸的头皮从两颊滑落,露出脏兮兮的脸庞,但一双眸子漆黑,渐渐恢复清明,正是郑莞。 莫王欢不禁皱眉,一抓风起云,狠狠摔下地面,自己便稳当地落在郑莞身边。 郑莞再次看见莫王欢,直觉恍如隔世。 那一次的黑暗,是太长长久久的一个梦。 莫王欢与风起云之间,仿佛是在了结恩怨的模样,但是值此之刻,仿若什么都不在重要,她唯一想的就是她的白云。 她抬步欲要离开,她念着白云。天边的月亮已经由弦月变成满月,不知她的白云会怎样了? “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莫王欢的声音传来,充满着诱惑。 郑莞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去,看了眼风起云,道:“莫师哥应当比我更想杀他吧。” 她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云管家死在莫王欢之手,也算是先前的约定,了了报仇一事,她可以接受。况且真要她下手,她的心会颤抖,就算面对为私欲而几度置她生命于死亡边缘的人。 她想雪恨,而自己却动不了手。 “你不想知道云白的原因?” 郑莞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师哥请说。” 莫王欢右手一挥,手上多了一样东西,是一枚三寸的锥刺,最宽处有小手指,尖头细若针,道:“将它刺入他的……” 莫王欢指了指风起云左边心脏位置,“这里。”。 道不清恩怨几缕3在线阅读 道不清恩怨几缕3 - 道不清恩怨几缕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道不清恩怨几缕4 “师哥为何不亲自动手?”郑莞心中疑惑。 “我也不喜沾染血腥,而你已染上。” 郑莞此时才发现自己身上果然沾着些鲜血,应是木屋倒下时被划伤,流了些血,而她先前却没有闻到血气。 原来人会麻木。 她摇了摇头,而脚步却不由得走向莫王欢,不是她在走,而像是被控制了在走,她抬眼惊恐地望着莫王欢,他笑着将手中的锥刺放入她手中。 她走到风起云边上,举起手。 像是扎进大地泥土里,锥刺尖如针,连闷响也无…… 风起云依旧圆睁着眼睛。 她咬紧了牙关。 莫王欢轻叹,蓦然皱眉,一提郑莞的衣领急往后退。 “轰”的一声巨响,郑莞只觉身后似有何物发生爆裂。待被扔到地上之时,她回头一看,却看见那风起云原来所在的地方,已经产生一个大窟窿,而风起云已经不见了,徙留模糊血,其上飘散着血雾,其味令人作呕。 她下意识地捂了口鼻,疑惑地看着莫王欢。 莫王欢淡淡道:“他自爆了身体。” “他死了吗?” 莫王欢未答此问,骤然间跌坐到地上,却转眼看着她手背上的窟窿,正往外流着血,血痕之下,隐隐正是红色的符纹。 “你是如何活下的?” 郑莞抬眼去看莫王欢,却见他比之平常更加的苍白,忙问道:“你怎么了?” 莫王欢眼色一凛,“回答我。” 郑莞蹙眉,“我也不知,黑暗中,看见一丝光芒,便一直走,随后就醒来了。” 莫王欢疑色更重他皱起眉头,眼中有一丝迷惘,转了个话题,肃问道:“那时为什么要我对云白说那三个字?” 郑莞捂上了手背,疼痛虽然刺骨,而心里却坦荡荡地。 莫王欢说的是在为云管家过功之前她回首张口未说出声的三个字,是想让他转告云白的三个字“对不起。”却未曾想他竟是明白了。 她答道:“因我对他食言了。” 莫王欢眼中迷惘更深,“你是为了他,不是吗?” 郑莞眼色一暗,“若我未活下来,终是留下他一人。” 她答完后,又问道:“云管家是死了吗?” 莫王欢微摇了摇头,道:“你想杀他却又不敢动手,我杀了你,你现下也不想杀了我么?” 郑莞微诧异,身体都已经没了,怎么会还没有死,但莫王欢却不多作解释,想来也不会再为她解释。于是她答道:“那是我们的交易,毕竟我是同意了,又怎可反悔记恨于你。” 莫王欢轻笑。 郑莞直觉得他有些异常。 莫王欢又道:“我时间不多了,我曾取了你命,毕竟有欠于你,你可是想要何补偿?” 郑莞还未完全明白他说的“时间不多了”是何意,但听闻莫王欢所说的补偿,她便答道:“请莫师哥为我解疑” 莫王欢利落道:“给你三问。” “我不明白师哥你为何当初不直接告诉我……。” 未待郑莞问道,莫王欢便接着答道:“你坚、心善,我若直接告知你风起云对你做的事,以你之聪慧,会生太多猜疑,不会全然相信。而让你自己去发掘,却能让仇恨慢慢增加,从而达到一个最高度,就像是大水只冲走石头,而滴水却能穿石,唯有后者才是真正的征服。其实还有一点十分重要,若全部由我说了,这事情就太过简易,倒不如由你自行来猜,这样倒是有趣些。” “有趣?郑莞怒问,她醒来时看到的场景,莫王欢死死克制着风起云,证明他是有能力从风起云手中脱困的,而他甘愿在风起云手下隐忍,仅因为有趣。“难道这一切在你看来就只有趣?难道你明明有能力从云管家手中脱险,却依旧隐忍不发,也是因为有趣?” “难道不是吗,长生漫漫,不当找些有趣的事情。对我来说,死亡是给了人最轻松的解脱。当他明白炼制的化魔丹并不如预想,那种几百年来的希望在瞬间失望,才是对他真正的报复。当他明白要死在曾经看不起的蝼蚁手下时,那才是对他心灵的煎熬,这不当是有趣吗,有如此多有趣的事情可以看,为何我要他早早地死掉?” 郑莞咬牙,怒从心生,倾身攥了他的衣领,怒问:“所以你仅是为了有趣,也改变了我的一生?” “或许可以这么说,可谁又能知这不是命运原本的安排。有人是狼,有人就必得是羊,要怪只得怪你不够强大。” 郑莞使劲一推,恨恨道:“终有一日,我也会要你生不如死。” 莫王欢顺势倒在地上,却不再起来,只抬眼看着星空,道:“三问已了,时间亦到。” 莫王欢此刻少了高高在上的冰霜,少了浑然身外的神秘,似乎就单是一个绝的少年。星光撒在他身上,他转眼冲着郑莞一笑,如晚风清爽,“我命魂被毁,已无生机。风起云未死,你要杀他,已给他屈辱,他终会回来杀你,你唯得走上仙道,方有一线生机。”此刻,他顿了一下,开口欲说些什么,嘴巴动了动,却似乎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被他憋出了一断断续续的一句,意思是:“他所作的孽,由我向你说声对不起。” 对于前半的话,郑莞有感微微的异样,那个在她以为很强的人终是要在面前逝去,竟有些无法接受;而对于有关风起云的话语,却大感头痛,危险依旧存在;而对于其最后所说的话却莫名其妙,莫王欢与风起云明明相斗,却为何又要代他道歉?未能等她相询,只见他身上泛起一层柔和的白光,他无喜无忧的完美脸庞开始模糊,身体转而化作一粒粒晶莹随见而散。 郑莞恍惚如梦,而手掌中的疼痛明显提醒着这是事实。 眼前的景物,顿时只一片废墟。 纠缠了她四年的恶梦,似乎落了幕。 不,只是暂时落了幕。 “莞儿……”如鬼魅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郑莞转眼一看,云翔正站在她身后,目光中带着笑意,像极了云管家当初看着自己的模样,带着欣喜与贪婪。 郑莞转身之际骤然退开了几步,转过身之后,正听闻云翔如此道:“你还活着。” 他是用肯定的语气说的,若是忽略了他眼中的贪婪,倒是只剩下欣喜。 “莞儿没事了,云叔”,郑莞戒备地盯着云翔,握紧双手,却发现右手还握着那一枚锥刺,“云叔可好?” 云翔干笑两声,在月色下显得有些狰狞,道:“莞儿可还和我说说云管家都教了你什么?现下这云管家不在了,怕是只得由你来说了。” 郑莞心想,刚刚云翔似是晕在一边,怕是早就醒了,不然他何以就能肯定云管家不在了,也不会在莫王欢刚刚消失就出现了。他见风起云会上能,定是想他也教了她些什么,此刻,就是她再解释什么,他也不会相信她其实除了坤月诀,她未曾学到其他。 想到此处,郑莞心中一凛,云翔这一劫,是时候了结了 道不清恩怨几缕4在线阅读 道不清恩怨几缕4 - 道不清恩怨几缕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道不清恩怨几缕5 郑莞松开握紧的双手,轻轻一笑,道:“云叔想知道,莞儿定然是知无不言,只是莞儿觉得不便在此处与云叔相谈,可否容儿整理干净,然后再去拜见云叔。” 云翔眉头皱而又舒,目光透过郑莞瞧向其身后的大窟窿,面有喜色,他急步走了过去。 郑莞转身而望,只见云翔正从血之内拈出一个小袋子,口中念着,“乾坤储物袋,储物袋……”。 那袋子比一般的香囊大,约有两个巴掌,三口封闭,一口围系着一绳子,可以用来挂在身上,绳子端头系着一枚玉佩。云翔将那袋口朝下,并未掉落什么东西,即而他回身对郑莞道:“好,我在云中楼等你。” 郑莞望着那离去的兴奋的背影,像是捞到了什么绝世珍宝。储物袋,顾名思义就是储物的袋子。那个袋子不大,藏在身上倒不易被发现,怪不得平时所见云管家挥挥手就出来东西,想来是从这里而拿出来的。那袋子虽小,看上去倒不像能装多少东西,但平时云管家似乎会从里面拿出很多东西,想来是那袋子存些窍门,令人看不见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且不得其法是取不出其中的东西。 云翔离去之后,郑莞转身也欲走,只是余光却瞥见那血之中似乎有一丝银光,她四顾一番,见无身影,便走了过去,将那物取了出来,却只是一枚银针。 正欲起身,不远处那一滩血水之下有一张薄皮状的东西,她抽了出来,却是一张薄面皮,上有五孔,对应着双眼、鼻孔、嘴巴。 一张面皮,很容易联想到易容术,难道风起云一直在易容? 那其真面目究竟怎样,照莫王欢所说,他再来杀她,那她当如何认得? 郑莞轻叹,将那面皮收了起来,或许今后能用上。 她起身,却忽然眼着一黑,跌坐到地上。流了很多血,身体还没恢复吧?只是她能活着,定不是侥幸,她对莫王欢所说是实,但其中还存在连她也不知的原因。 她一手撑地站了起来,而手下似乎咯到了石子,却比石头圆润,她顺手抓起来一看,被血水浸过,也看不清,只知是圆蛋形,最长处不过两个指节。 既然是风起云掉落的东西,应当不是一无用处的东西,郑莞便收了起来,随即又在地上开始翻找,却再无发现。 等到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再未觉得那些血气恶心,不禁苦笑一声,心道:“原来不管当初如何讨厌,总有一日会习惯。” 回一沉香园,沉香园里一片漆黑,担忧瞬时上了心头,不知云白如何了? 她近不急待地走进了房间,却是空空的。随即她来到小梅的房间,急敲了几个门,却不见动静,推门而入,一股酒气,床上正侧躺着的一个身形,看样子是小梅。 郑莞一股疑问,山庄中的下人是不允许喝酒的,小梅一向规矩,这其中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轻叫了一声,无人应答,她伸手去拉小梅,她必须弄醒她,好知道云白的下落。 谁知刚碰小梅的胳膊,那人影便翻转过来,另手迅速一挥,银光闪过。 郑莞下意识用手去挡,又急退三步,但小臂还是一阵火辣,已被伤到了。 “是我!”郑莞一边退,一边喝道。 小梅带着三分酒意,狠狠道:“我知道是你。”说着,便又直扑上来,只是她酒意未醒,步履不稳,没走上三步便摔在了地上。 郑莞目光瞬间变冷,上前夺过其手中的匕首,道:“你为何要杀我?” 小梅痴痴地笑,“为我的好姐妹报仇。” 郑莞轻叹一声,“是小竹吗?” 月光入了屋子,照出了小梅眼中的惊讶与淡淡的惊恐。 郑莞其实早就知道小梅应当是认识小竹的,小梅先前应是在西苑厨房工作的厨娘,她虽未正面见过小梅,却在第一次去西苑拿食盒的时候见过那个背影,与小梅的十分相似。她自认应当不会得罪山庄中的什么下人,且认识得也不多,想来小梅的好姐妹便只有已经故了的小竹了。 郑莞转过身,道:“不管如何,小竹终是因我们而死。但是我不能再死一次,我还要照顾白云,他在哪儿?” “傍晚时分,被大夫人接过去了。”小梅的声音平静了下来,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从柜中拿了干净的面巾,在盆中打湿对郑莞道:“让小梅再侍候小姐梳洗一回吧。” 郑莞未应,也未离开,她只是不明白小梅要做些什么。 小梅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见郑莞未拒绝,才碰上她的脸,替她擦去脸上的血污、泥尘,她一边擦一边道:“小竹是我的结义姐妹,我们八岁就来了山庄。我被人欺负的时候,小竹会帮我;我有很多事情做不好,她也总是帮我。可是我却对不起他,我喜欢上一个人,可那人却喜欢小竹,于是我开始恨小竹,还骂了她、打了她。小竹或许也是喜欢他的,可是最可恨的是,那人却不是个好人,我亲眼见到那人、那人……,我却没有阻止。”她开始哽咽了起来。 郑莞万万未料到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心里五味杂陈,却不知小梅要说的那人是做了什么,刚想问,却又听小梅继续道:“我对不起小竹还有她的孩子,小竹走的那晚,我看到是那人将她背走了。我一直在想,让她死的那晚,若是她没有出来,或许就不会有事了,所以我讨厌小姐,但其实我不想恨小姐,但是不找一个人恨我会活不下去,因为那会时刻提醒着我害死小竹的其实是我。小竹其实很喜欢小姐一家的,以前我不理解,但我来了沉香,就明白了,小姐虽然冷默此地,但心地却是善良的。小竹姐姐或许死的时候也是高兴的,能伺候这样的人,在这山庄中应当算是幸运的。” 郑莞依稀知道那人所做的是何事,想不到小竹之事竟然还有这么多秘密,只是人死事断,还能追究些什么。小竹是个善良的人,对于小梅,也许她早就已经原谅了,只是小梅的良知不肯放过自己罢了。 郑莞问:“那人是谁?” “是庄中弟子,在庄外谋事,叫赵书览。” 她轻叹道:“此人,我记住了。小竹的事就让她过去吧,重新生活。” 小梅抽噎了起来,蹲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郑莞转身离开屋子,却听闻咚咚咚的声音从房中传来,依稀听得小梅的声音:“小梅叩谢小姐大恩,下辈子我给小姐做牛做马,小姐这一生要好好走下去……。” 话语中似乎还有醉人的酒味。 听说酒是个好东西,看来果然不错,醉了她立马应下这报仇之事,郑莞心道,不过,小竹毕竟为她一家而死,她有机会定要报仇。 郑莞随后进了自己的屋子,从柜子内找出那个早就准备好的包袱,看来当是离开鹤云山庄的时候。 lt;a.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道不清恩怨几缕5在线阅读 道不清恩怨几缕5 - 第三十章 汝生而为吾享乐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三十章 汝生而为吾享乐 云白既然是为大夫人接了过去,想来命无忧。郑莞本想直接去找了云白,然后偷偷出山庄。 但未出沉香园,但看见园内正踏进两名护卫,郑莞连忙将包袱扔进一旁的草丛,然后迎了上去。 那两名护卫道:“莞小姐,庄主在云中楼等你。” 郑莞微微一笑,道:“我正打算过去。”说着,她从两人之侧穿了过去,那两名护卫随即跟上,她心想,看来是逃不掉面对云翔的机会了。 那两名护卫一直送着郑莞进了云中楼,见到了云翔才敢敢离开,看来是云翔给下了什么死命令。 云翔见郑莞来了,便领着郑莞进了书房,关好的房门。 郑莞不得以只得跟上,云白不在身边,她不可以轻举妄动。 云翔坐定,指着桌上的那一只小袋子道,“你可知如何打开?” 那只袋子正是云翔先前找到的储物袋子,看来他是未能打开,不然他定不会来问郑莞,只是她从未见过这种袋子,若是云翔未曾称呼过这只袋子为储物袋,她也只会以为是个普通的袋子。于是她道:“莞儿从未见过云管家如何使用这个袋子。” 云翔皱起眉,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随即他又问起:“管家服食化魔丹后有何变化?” 郑莞答道:“我醒来之时,便见莫王欢已经制服了云管家,也不知云管家有无服食化魔丹。不过显然,我似乎能感觉到云管家的气息似乎比从前厉害许多。” 云翔点了点头,将纸推到郑莞手中,道:“将他给你的修仙口诀写下来。” 郑莞提起笔,略一思虑,便开始写下,只未写几字,便为云翔喝断,“你这写得是何?” 郑莞抬起眼,看到他脸中略有怒意,而眸中却有一丝惊喜,不禁有些疑惑,她答道:“管家给我锦卷,上方就是书写这样的文字,莞儿怕翻译有误,于是将原文写下。” 云翔背过身,道:“你在此写,尽管将你所译之文写下。” 说完,他竟是出了书房。 郑莞随即走至门房,听闻云翔脚步渐渐远去。她体内灵力虽然已空,但是突破至坤月诀第七屋所带来的转变,即耳聪目明,感官比之以前灵敏,却不曾改变,所以好能听见书房外走廊尽头的拐角正站着两名护卫。她走至窗户边上,亦能看见院内四处都有暗岗,想来是云翔为防止她逃跑而立的。 云白在大夫人那儿,也就是在云翔手中,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满足他的要求,她随即写下坤月诀, 未过多久,正写下坤月诀第三层,郑莞却闻云翔脚步之声急急而来。 他推门而入,郑莞抬眼,微微一笑。 云翔虽然极力掩饰,但眼中的兴奋还是掩盖不了。他手中捧着一个简单沉旧的黑色盒子,放到书案上,开锁,拿出里面的一张折起的白色宣纸,又锁起盒子,将宣纸递予郑莞道:“可是能看懂上方的字?” 郑莞接过一看,正是小篆体,她点了点头,道:“大致认得。” “好、好、好,”云翔大笑,“你且将它译出。” 郑莞点头称是,余光却见那盒子一侧正刻着一个小篆“云”字。再看那盒子颜色发暗,像是经历的许久的岁月,看来这东西当真是有些年头了。再看手上的宣纸,纸质已硬、脆,显然也是有些年月,也未好好保存。 而一瞥那纸上内容,她心中更惊,其上所说的内容与坤月诀所载的心法有大半是同源,讲得同理,莫非这也是修仙的法门,只是却未写明功法的名称。 她心中大凛,执笔再去默写坤月诀,边写边问:“这像是修仙的口诀,云叔是哪里得的?” 云翔心情大好,下意识地接了,“乃传家……”,说了几字又闭口不言,道:“快快写下来。” 郑莞闭口不言,手下文字流畅,而心中思绪也转得极快,按云翔的意思,这盒子及其中的内容应当是云家祖上留下来的,想来先前并未被人看重。而其时至今日为云家后人发现,恐怕是因云翔动了修仙之念,又了解到这盒中所载之物可能便是那修仙的功法。云翔何时动得修仙之念,她无法得知,但在四年之前定是有了,而他时至今日却去查看这盒中之物,这便有些异常。篆体虽非当今通用文字,但以鹤云山庄的人力、物力,找个会认篆体的人应当不难,唯一的解释便是云翔不想让他人知道这样东西的存在。既然不想为人知道,却又让她翻译,郑莞心中一动,想了个最坏的答案。 她用余光看向云翔,他正盯着她所写的内容。她手一抖,便写花了一个字,云翔眉头一皱。 郑莞脸露歉意,放下笔,低低道:“刚刚不知怎地,有些心慌,也不知云白最近怎样了?” 云翔执笔沾了沾墨,送到郑莞手中,“我刚着人去看过,他在锦园,尚好。” 郑莞一听,顿时心中一紧,云翔说尚好,是否意味着他暂时是好的,可若是自己不些不配合,那云白就会变得不好。心中虽然怒意生起,便好面露笑容,重新接过笔,道:“那就好。”又仰起纯澈的明眸,“云叔,莞儿饿了,可以吃桂花糕吗?。” 云翔微怔,然后朝外吩咐了人送食进来。 郑莞继续书写,不一会便有人送食进来,果然有桂花糕,她得云翔的示意便先去吃了东西。 云翔从食物送进来开始便坐到屋内另一角落的椅子上,研究着她所写的坤月诀。 吃饱之后,便又回了案旁,随便挑了挑灯芯,房屋内的烛光晃了晃,随即又明亮了许多,她冲云翔微笑,眼中一抹狡黠,道:“云叔,莞儿吃好了。”随即便又开始书写。 她所写下的坤月诀当然不是完整版的,而是有少许的增减,估计若云翔仔细研究,并结合着他自己所有的那功法,或许能看出些端倪,不过眼下云翔是看不出来的。 当郑莞开始书写的时候,云翔又坐回到案旁,他开口问道:“你是如何学会这字的?是云管家吗?” 郑莞本不欲说出云袖的名字,但是此刻却不得不说,当初她每月去向绿竹园,恐怕也不是秘密,当然做些什么也不会是秘密,如今她若是骗了云翔,倒是会叫他无法信任她,于是她答道:“是向云袖哥哥学的。” 云翔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云袖倒是个聪慧的孩子,只不过……” 他叹了一气,不再言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忽然,“扑通”一声,云翔手中的纸张掉落在地上,那垂下的手也碰倒了放地案角的茶杯。 郑莞放下笔,为自己的杰作微微窃喜,他知云翔不喜桂花味,定会避开些,她便有机会吃下解药。她剪烛芯之际投入蜡烛里是解忧散,能使人昏迷。 她走进云翔,一探其脉,其脉沉稳有力,却不是昏迷时该有的舒而平缓。 她正欲退后,却被扣住手腕,云翔正缓缓抬起头来,脸露讥笑,冷道:“要算计,还早了些。”。 第三十章 汝生而为吾享乐在线阅读 第三十章 汝生而为吾享乐 - 汝生而为吾享乐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汝生而为吾享乐2 “你人先前沾血,恐已将所用药粉沾湿,使你败笔有二:其一,难道你闻不出来所挥发出来的气味有轻微的血气;其二,”云翔说着翻开她的手掌,指着手上淡淡的血迹,道:“你手上还有隐隐的血迹。” 说完,他抬头嚣张笑着,带着怜悯看向郑莞。 郑莞轻松一笑,道:“莞儿若是想毒云叔,难道云叔以为我在来之前会没有准备妥当?” 云翔微惊,眸中可见其已经警觉起来,他挥倒案旁的蜡烛。 郑莞继续笑道:“可不是这里。云叔今晚出去得可不是一般短的是时间,足够做许多事情了。大意的恐怕是云叔吧。” 说话间,郑莞已经能觉察到扣住她手腕的力量正渐渐小去,她随意一抽,便抽了出来。 云翔目光凶厉,怒气极甚,定定道:“是那时!” 郑莞露出藏于袖间的锥刺,直逼向云翔咽喉,又解了腰带塞他口中,又撕下帘布将云翔绑了起来。然后在其手背上一轻划出血,洒上无忧散粉末,云翔必须彻底安静了,她才可以放心。 郑莞做此之时,云翔始终怒目而视,满眼不甘心,似要将她千刀万剐。 郑莞冷笑一声,道:“其实是云叔太大意了。难道云叔以为我用解忧散时未发现已经被血沾湿了吗?正是因为湿了,所先前以我才不能放进蜡烛之中,只放进了墨汁里,但墨汁里挥发得太慢,所以我拖延时间,我便要了桂花糕,桂花有活血破结之用,大量使用能使人血加速流动,自然也能使觖忧散的药效更快些,其实对一般人来说仅是桂花糕本达不到加速血,但云叔你对桂花极其敏感,其功用便会扩大,当然我不知它能扩大几倍。后见云叔你本无多少异样,便知是解忧散量太少,未起到多大的作用,于是我只能再行计,既然不能不着痕迹是对你下药,我只能靠近你下药。我将解忧散投入烛火中挥发出来,我不知其中微微血气能不能引起你的注意,所以便在手指上也留下破绽,云叔你看到了我手中的血迹之后,应当知道我在蜡烛中却了手脚,理当会先闭气躲避再静观其变,其实我也在等待云叔的变化。我最担心的是云叔会叫人进来,虽然因为云叔的高傲使得这个可能很小,但还是可能会发生。然后云叔假装晕倒,定是想想让我空欢喜一场,也抓个现行,但却为我靠近自信满满的你留下了机会。我靠近你之时,便在你三处位扎下沾有软筋散的银针,我搭脉只为引你注意罢了。其实只要你在发现有问题时就叫人,我本无法得手,但是你却没有,因是怕这些修仙功法为人所知吧。” 郑莞将这一长窜话说完,云翔已经合上的眼皮,她最后融入其血的是解忧散,解忧散发作缓慢,若直接融入血中便能快速,而软筋散却起效甚快。 郑莞在布帘下又撕了几布条,分别在了蜡烛底部,然后将自己所写的那几张坤月诀收起,便欲走人,忽又见那沉黑的盒子,云翔拿出纸后便又锁了回去,看来里面还有东西。她一瞥云翔,想起莫王欢说的一句话,死亡是给了人最轻松的解脱,今日她虽不杀他,但母亲之仇定是要报,那便夺你在意的东西。 下了决心,郑莞便走至云翔身边,出他身上的钥匙还有那个储物袋,用钥匙将盒子打开。里面仅余下一方长约一寸/宽约半寸多的白色薄玉片,各面光滑如镜,看不出一点特殊,但既然被入进了这个盒子,想来是有些不寻常的,郑莞便将其与折好的记载功法的宣纸一同放入储物袋中,将袋口扎好,塞入怀中。 随后她整了整衣物,开门出去。在拐角听闻声音的两名护卫明显有些疑惑,郑莞微笑上前,道:“云叔说是要好好研究个什么东西,说不要人打扰,要你们先送我回去。” 那两名护卫对看一眼,脸色似存有些不相信。 她眨着眼睛,显出小女儿纯真的姿态,真诚道:“你们若不相信,可以去问问,不过我看云叔脸色不太好,像是烦恼着什么……” 说起云翔脸色不好,那两名护卫脸色微变,像是害怕什么似是,其中一个护卫便对另外一个道:“莞小姐难道还骗我们不成,我们便听莞小姐的。” 郑莞随即领头离开,她要那两护卫相送,目的便是引他们离开书房,如果他们发现异常,她的下一步计划便难以实施。她心中虽然十分担心云白,但是现在她必须先回沉香园。到了沉香园,她谢过了两名护卫。 那两名护卫笑笑说是应该做的,随即便要离开。 “哎呀,”郑莞忽然叫了一声,两名护卫转回身来,郑莞委屈地看着他们,眼睛中都要流出泪来,“云白的药吃完了,我忘了云钱大夫那儿拿了,园子里的婢子小梅身体不好,我让她早早睡下了。” 说着,她便要出沉香园。 那两名护卫匆忙拦着,道:“天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帮小姐去拿吧。” 郑莞垂下眼睛,退了回来,嘴里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后又招头无邪说道:“不过也好,云叔今晚心情不好,说不定会骂人,你们回去晚些,也可以避开下。万一云叔怪你们回去晚了,你们也可以说是我给累及的。” 两名护卫呵呵一笑,其中一个道:“自从庄主回来之后,脾气真的是不好,我们还真是怕得很。” 另一个道:“我们就去给小姐拿药,小姐进屋先歇着吧。” 郑莞笑着应下。看着两名护卫的身影远去,连忙从先前扔包袱的草丛中找出包袱,狂奔向锦园,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想不到当初突破坤月诀第七层后,她全身轻盈,连带速度也提升了,比之从前快上了两分。 她潜入进锦园,首先找到了大夫人的房间,在窗外偷听了起来,屋内有数人气息,而在发言的却是钱大夫。 这么晚了,钱大夫怎么会在这儿,这是怎么回事?是何人病了,她的心提了起来。 郑莞只听得钱大夫道:“像是受了重大的神创伤,要恢复恐怕要些时日。”。 汝生而为吾享乐2在线阅读 汝生而为吾享乐2 - 汝生而为吾享乐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汝生而为吾享乐3 钱大夫说完之后,屋内沉默了一下,后又闻二管家的声音,“夫人莫担忧,小姐吉人天相,会好起来的。” 大夫人轻叹了一气,屋内复又沉默。 不是云白生病了,郑莞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大概所说的是大小姐云霏,不过现在她可没功夫去探听别人的事。她感官灵敏,对于云白的气息又十分熟悉,知道他并不在这屋内,便开始四处寻找,约过一刻钟时间,便在一处厢房找到了云白。 屋内另有两名丫鬟,正在谈笑。 一名道:“听说那日小姐见着霜小姐的鬼魂了,所以才疯了的。” 另一名道:“这倒奇怪了,以前两位小姐的关系不是还不错的么?” “小姐自从霜小姐死了之后就有些抑郁,可能是觉着自己害了霜小姐吧,本来这赐婚的事就应该落在大小姐身上的。” “别说这些了,怪森森的感觉。” “叩/叩/叩”,郑莞敲响了房门,屋内的两名丫鬟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随即缓缓开了门,先是探头出来,郑莞躲到了柱子之后,那名丫鬟见没人,便觉有些奇怪,于是走了出来。 郑莞急速窜到丫鬟身后,在其颈后适度一瞧,那丫鬟便无声无息的软了下来。 适时,屋内传来另一名丫头的喊声,见未有人回答,那丫鬟便也出门来,见到先前的丫鬟躲在地上,正要大呼。 恰时郑莞躲在门旁,用同样手法在那名丫鬟大呼之前将其敲晕,然后拖起一名丫鬟入房。 “哥哥,你终于来了。”房内床上,云白正坐了起来,轻松笑道。 郑莞轻嗯了一声,随即又出门外将另一名丫鬟拖了起来,此刻决不能被人发现,否则就难以逃脱了。 待郑莞将第二名丫鬟拖回房间之时,却见云白已经下了床,穿戴整齐。 他眨着明亮的眼睛,道:“哥哥是要带白云离开了吗?” 郑莞点了点头,白云的聪明恐怕超出了自己的想像,真不知是该欣喜还是担忧,“白云想走吗?”她终是还未问过云白的想法,于是她这样问。 他点了点头,道:“我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 郑莞上前牵了云白的手,应道:“好。” 云白却拉着她的手,指着那手背已无,而在袖内尚隐约可见的红色符纹,刚刚因一动便露了出来,问道:“这是什么?” 郑莞将袖子重新拉好,道:“符纹,不过我也不知是如何来的,只是它对身体并无坏处。” 云白小小的脸上似还有疑问,郑莞却进紧拉上他出了房门,一来好对于这符纹也不清楚,不知如何回答,只不过这符纹过了一晚便消失了,而且她还发现露在衣服外面的符纹更容易消失,只是不知遇何种情形会显现出来也不知究竟它从何而来;二来也是当下时间紧迫。 潜入潜出锦园倒不是件难事,因为鹤云山庄的后园各园子之内是不安排护卫站岗的,护卫只在园子外进行巡逻。园中最多只一些下人来回走动,所以虽带着云白,便郑莞还是能轻易出了锦园。 而对于在园外巡逻的护卫,这些年,郑莞也偶有观察,得出些规律,要避过也非难事。只是单是这样还不能轻易让她的出逃计划成功,还需要引开众人的注意,好让她们出逃这件事,能够迟些被发现。 出了锦园,还未过多久,便闻铜锣之声,郑莞与云白躲于暗处,隐约听闻说是云中楼走水,郑莞暗自发笑,这就是时机,她创造的时机。 现下仅余下一个问题,逃走的路线。上下鹤云山庄就只一条路,就是鹤云山庄大门前的大山道。而后山山峰重重,若是能翻越过去,便是另一个城,名曰霍夫城。 若按常理,当是应走这山道。只是山道路好走,后方追兵亦追得快,这下似乎便只能从后山翻山越岭,只是上次的野狗群让郑莞还心有余悸,若此次再遇上,不知还能否逃脱。 她必须再赌一把,而且必须要赢,先前他三番四次点明云翔大意,目的在于让其能后悔低估自己,从而对她有所忌惮,这一点会让他在推测她去向之时落下误区,他应该会如此思考:她既是逃跑,必是往人烟稀少之处逃去,且她大胆心细,那就是说,后山更应该是重要搜寻之地,但她生聪颖,必是想到他的想法,所以她的路线应该是大道。 他应当会那样想,但是她的路线依旧是走大道,后山丛林茂盛,易躲避追寻,却也暗藏未能预知的危险。 云翔虽会分析到其路线,但是经云中楼一事,他定是她咬牙切齿,非要抓住她不可,但是他对她不完全了解,所以他虽推测她会走大道,但是不会放心,定也会派人再去后山搜索。 她留给他的误区不是希望他推测不出她所走的路线,而是给他多些可能想到自己要走的路线,如此一来,多疑又急切的他便会四处派人寻找,那她遇上护卫的人数便会少一些。 她可从未曾想过逃离的鹤云山庄之时不会遇上追捕,她所想是如何便她会遇上的追捕人数少一些。 另一面,云中楼的火势并未蔓延开,因护卫站岗,火着起来的时候便为人所发现,只是云翔所在的书房已经面目全非,那几梁柱也已经岌岌可危,大修是免不了的。 但更令云翔愤怒的是那消失的传家之物。他被救出时虽是昏迷,但一醒来便冲进了火海,看到那且盒子还在桌子上,已经着了,但是破天一看,那玉片到无踪影,想来十之八九是郑莞那丫头所拿,当下怒从心生,便下令去捉拿。但片刻之后,护卫来报,说是人已经不见了。他赶紧赶往锦园,云白亦已经不见了。 “跑了。”这是他脑中唯一的想法。 他沉思一想,这丫头聪灵,断不可大意,于是下令分四路寻找,第一路,由庄中的下人在山庄中仔细寻找;第二路,由庄中一半的护卫往山道中寻找;第三路,自是往后山寻找;第四路便是他着大夫人身边的小卓去了郑莞葬母的地方瞧瞧,或许那丫头会在逃离前去她母亲的坟头再拜祭拜祭。 郑莞带了云白向山庄之西而行,从未名楼过去便是见着围墙,再翻越过去便能出了鹤云山庄。 一路避过护卫与下人,便到了未名楼,那是四年前同娘亲来时居住的地方。她从后院井连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的正是当年云翔欲要寻找的蓝田玉。她舍了盒子,将玉佩挂到云白脖子,再仔细一看,顿时怔了,那玉上正有一字,如图,观其形,不正是那六书体,此字她认得,正是她命批上所涉之字“景”。 景,当初祖上留言时不曾也说这玉佩乃是好友景氏之物。景氏,乃纂国者,这里面究竟有何秘辛? 当下,他又将那玉佩取了下来,套到自己头上,这玉佩不能丢,便似乎是象征“纂国者”的东西也不能带在云白身上。 郑莞起身牵了云白,又拉着他向母亲蓝玉儿葬身之方向跪下,道:“娘亲,莞儿和白云不能去看你,但有朝一日,我们一定回来!” 说完,便叩头三响,云白亦是如此。 当云翔派人去搜寻之时,郑莞正带着云白翻出了墙头,进入山林之中,拐道向着下山的大道而去 汝生而为吾享乐3在线阅读 汝生而为吾享乐3 - 汝生而为吾享乐4(微改)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汝生而为吾享乐4(微改) 郑莞同云白借着月光,依着下山大道旁的树林而走,她时不时贴地听闻动静,这已是第四次了,这一次,她皱了眉,走至一个小水沆旁,搅混了泥,再捞出来涂到云白身上。 云白一声未响,任由郑莞摆弄着。 之后,郑莞也在自己的身上涂个遍,然后在月光下看着云白那乌漆漆的脸,忽然笑出了声,轻声道:“他们带着狗来了,我们得掩了身上的味道。” 云白点了点头,“我相信哥哥。” 郑莞随即拉着云白走至一块大石边上,陇起树叶便盖往云白身上,“我们得在此等等,他们近了,得等他们先搜查过去才能走,不然更容易被发现。” 果不出郑莞所言,约是半刻钟后,只见入眼的山道之上,正有数十的火把蜿蜒而来,还有绵绵不断的狗吠之声。隔不多久,便有火把停了下来,走近一树林查看,查看完后,便往下走。而其后面的人下来又对前面刚走之人所查之地复查,如此一来,倒真是漏不下一处,而且绝无可躲藏之处。 郑莞猫在石后,便觉得有些不妙,如此一来,定是会被找到的。 但是此时更是动不得,离他们最近的护卫已不过六丈之距,在这树林之中,发出些声音定是会被听闻。 正值她担忧之际,却听闻马蹄之声,随即一声轻喝,“找到没有?” 听其声,这是云彬,这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怎会跑来追他们? “赶紧找,找到了,少爷我赏十两黄金。”云彬继续道。 “好。”那些护卫们起喝应之声,听闻有赏,顿时士气大涨。 郑莞听闻,心中大骂了几声无良,正担忧当如何之好,那些护卫进入林子,会分散开寻找,要想出奇不易击晕一人当是不难,可是要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却有些困难。 前方最前的护卫已经离了不足三丈。 “在那儿!”顿时听闻云彬大喊,一手指着前方林中,道:“我看到前方有道影子向山下的方向冲去了。快,快,找到的赏黄金十两。” 顿时,金钱之诱下,前、后的护卫便一窝蜂地冲了过去 郑莞探头去看,却见云彬正骑着马儿慢悠悠从她所处之地的前方大道上走过,马背上的人正转着脸看向她的方向,月光中,他的目光似乎带着谜一样的神采。 他胯下的马一直走,而他的目光却未曾转移,直至头颈似乎再也转不动了,然后他吟起:“南浦凄凄别,西风袭袭秋。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 他一直走一直吟,直至声音轻轻变碎碎,背影清晰化黑无。 他是在借诗话别?此刻她脸被泥浆涂了,在树林乱石之中应当可以隐去,他那样的距离当是不能看见她的存在,而他却似乎是知道她藏在此处。 只是他没有说,他还帮着引开了那些护卫,是否一开始就发现了她,所以才许下重金,让着那些护卫为财而动,为财而燥? 所有这一切,她无法确定,只是若再有相见之日,不管如何,她应谢他。 郑莞贴耳于地,只听得众人的脚步越走越远,良久也未见得回来,而且那火光也渐渐远去,已经隐没在山峰之中。 郑莞随即拉起云白,往山下而去。 这一路平静得让人难以不生疑,直待天明下山脚,竟然也没有再瞧见那些护卫。除了疑虑,当然还有离开鹤云山庄喜悦,想不到这一来便是四年多近五年,回首而望,鹤云山庄已经早就消失在视线之中,旭日正从东面山林中升起,红得格外耀眼。 郑莞感受着手中的温暖,前途似乎也可以美好起来,从此,便要踏上新的路途。 岳恒山下就是凤仪城,郑莞拉着云白却背向而走,沿着山角一直走,向着旭日升起的东方走。 “哥哥要去哪儿?” 郑莞低头看着云白,淡淡笑道:“想带白云一起寻仙途,可好?” 云白亦抬起头,笑道:“白云就跟着哥哥走。” 日旋高空,已近中午,云白昨夜一夜未睡,又走了一个上午,他身子虚,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 两人在小溪边休憩,也整理了衣物。小溪下头是一个小村庄,郑莞便想着进村子里去休息一个晚上,她从包袱里翻出了那张面皮,将上面的污渍洗了个干净,本想着用上那个面皮,却不知如何使用,只随意将其贴在放到脸上,不料脸上一阵痒痒的,那面皮似乎自个儿动了一下,她急忙往水里一瞧,一面陌生男人的脸庞。 她抬起头冲着云白一笑,那是一张成年男子的脸庞,却配着小孩的身体,看得云白直笑。 郑莞心想,若是能看上去稚嫩些就好的,若是顶着这样的面皮想让人注目也难,她正欲将面皮揭下来,云白的神情却是惊讶,直指着她的脸。 郑莞不知所以,便对着溪水再去看脸,此刻却已经变得了一个少年的脸庞,依稀还有刚刚那个男子的几分模样,她心中一喜,刚刚她不过念头一动,便变了样,难道这东西还能随意变幻?当下,她便试了起来。 果真如她所料,那面皮随着她的念头便可变成一个老头子,小孩子,中年、少年皆可,不过变来变去似乎是同一个人的一生模样,眉目间总有一丝相似,当真是个好东西,覆在脸上还不难受。 不过她尚有一点疑惑,先前以为这面皮乃是风起云所用,然后她用上面皮之后,即使变成老头的模样也与风起云不同,其中的究竟她不明白,或许风起云当初并未使用这面皮,但也不排除这面皮有其余的特殊。为了验证,她便拿面皮给白云使用,但覆在白云脸上,却未见有任何异样,那面皮依旧松垮垮的,不像放在她脸上时会自动贴合,想来想去,或许这面皮只能供修仙之士使用,而不同的人用上可能会有不同的样貌。 最后,郑莞用上面皮,变了个适合她年龄的容貌,这是个极其平凡可以淹没在人群的样貌,却正合她意。 此刻,她一身男装,面覆男子面皮,少了女子的婉约清秀,倒像是个十足的小子。 “这下更是哥哥了。”云白起身笑道,“哥哥是否要暂时改个名,近段时间也可方便行事,鹤云山庄的追捕恐怕不会如此停歇。” 郑莞点了点头,正思考间,却闻云白又道:“哥哥定是不愿舍弃原名,莞字又音官,就叫郑官吧。” 郑莞轻念闻几遍,然后道:“郑官,倒不是一般的难听,不过也如你所讲,且娘亲曾说父亲取“莞”名之时,也便曾有“官”意,便叫郑官吧。” 云白走近郑莞,拉起她的手,走向那村落,然后淡淡道:“那我从此便用名白云吧,反正哥哥也喜唤我白云。” 郑莞微微一怔,那是要舍了“云”之一姓么,她不由得打量起他,不知道他的心中比一般同龄孩童成熟了多少。 姓名,虽字几字,却是一个人的,伴随一生的标记,想到此处,她禁不住问:“真要如此?” 坚定的声音从云白小小的身体中传来,“恩。” 郑莞心中微叹,道:“好,白云。”。 汝生而为吾享乐4(微改)在线阅读 汝生而为吾享乐4(微改) - 汝生而为吾享乐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汝生而为吾享乐5 郑莞同白云进了村落,时值下午,家家可能都在吃饭,并不多见人影,郑莞便找了一户人家,那家外正有一个大婶在扫着院落。 郑莞向大婶说明了来意,两兄弟是来凤仪城找亲戚的,却不知怎地迷路了,想在此处借宿一宿。 那大婶见是两个小孩子,一个十多岁,一个四五岁,倒也是五官端正,看着也是好人家的孩子,便热心地应下了,又为他们指了方向,说是往西走,大约半日多的路程。 大婶倒是好客,还要为他们热了她中午吃剩的饭菜。 郑莞他们虽然吃过干粮,但是干粮再好吃,也没有正经的饭菜来得好,于是也欣然应下了。 下午的时间,郑莞让白云去休息,她便帮着大婶做家务。 日落而息,那是一种安定的幸福。 黄昏之时,大婶家的当家林大伯以及他们的儿子林小龙便从田里回来,大婶早已做好的饭菜,一家子和和睦睦,其乐融融,羡煞旁人。 这一家子都是纯朴之辈,对于郑莞及白云的到来也是亲厚,饭桌上不停入为她们夹着菜。 饭桌上,林大伯问起郑莞他们是去凤仪城找哪家亲戚?又问了些他们的情况,言语间不是防备,却是关怀。 郑莞随便编了些谎言盖过,心中却是难受,若有选择,她不会选择欺骗这些对她真心的人。 刚吃罢晚饭,便听门外一阵喧闹,郑莞帮着大婶整理饭桌,林小龙一溜烟地便出门看热闹去了。回来之时,脸色有些不好,直盯着郑莞他们看。 郑莞微微一笑,心中却是警戒了起来。正在此时,两个穿衙役衣服的人便走了进来,大声道:“听说你们这有陌生小孩来了,朝廷正在抓捕十恶不赦的歹人。” 林大伯迎了上去,恭敬问道:“这十恶不赦的歹人和小孩子是什么关系?” 那衙役不停打量着房间,最后定睛在郑莞身上,道:“在岳恒山的鹤云山庄知道吧,里面有个歹毒的丫头,杀了她的师父、师兄,还拐走了鹤云山庄一个幼童。” 林大伯脸色大变,倒茶让两位衙役坐下,余光看了看郑莞,又瞄了瞄云白所在的房间,道:“为了咱们百姓的安定,真是辛苦两位官爷了。” 两位衙役深深沉吟了一番,然后其中一人指着郑莞道:“他是什么人?” 林大伯垂下了头,若说他们是今日来此的陌生人,恐怕会让那两位官爷误认是要抓的歹人,于是低声道:“他们是小民远房……” 话还未说完,便听郑莞上前朗声道:“两位官爷,小子与弟弟是来凤仪城投亲的,不料迷了路,但借宿在这位林大伯家。” 林大伯心中一沉,这小子怎么都说出来的。 两名衙役脸色明显一沉,警觉了起来,又仔细深深打量起来,然后其中一人掏出一张榜文,比对了一番,这才松开了眉头。 见此,郑莞又问,“不知官爷要抓的歹人是何模样,有何特征,小民若是哪日见着了也好告知官府。” 其中一位将榜文放置到桌上,道:“就这丫头,年纪轻轻便干了这杀人的勾当。” 林大伯等人随即围过来去看那上面的画像。 郑莞心中冷笑,好个鹤云山庄,为了抓人居然造出这等罪业,“官爷你说这是个女孩子?” “嗯。年岁尚小,倒是难以辩论,不过人不可貌相,听说她非常心狠手辣,而且武功极好。” 郑莞又问:“不是说她拐走了鹤云山庄的幼童,不知有无那幼童的画像?也好让小民等记着。”她必须知道鹤云山庄是怎样通缉她和云白的,知道得越多,才可能避开,且观那两名衙役的样子,想来未能看出她的易容。 一名衙役答道:“没有,只说那是个下人生的痴傻儿,鹤云山庄仁义,所以一并寻找。” 郑莞心中却暗道:你鹤云山庄怕是丢了面子,才不敢就丢了一名小少爷吧,但她面上一直笑着。 “既然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人,那我们便走了。”一名衙役说着,而人却不起来。 林大伯对着林小龙一使脸色,林小龙赶紧进了后院,只听**叫了几声,然后林小龙拎着一只**起来,林大伯接了过去,递给了其中一名衙役,道:“官爷辛苦了,这是小民的一点点心意。” 那接过**的衙役眉头微皱,另一名衙役却道:“你们这不是还来了一个人么?” 林大伯立马笑笑,又从身上掏出了十来枚铜板,塞到那说话的那名衙役手中,道:“是,是,是,我这就叫他出来。” 这时,接过钱的衙役站了起来,看着郑莞,笑道:“不用了,这小子都不是了,他兄弟又怎么会是呢。” 说着,两名衙役便往门外走,林大伯一直送他们到门口才回来,林家三口这才松了口气。 林小龙面微有愤怒,道:“真是狗东西,就知道想着法儿欺负穷人家,那可是给娘补身体的老母**。” 郑莞面有歉意,道:“林大伯,大婶,对不起。” 林大伯亲切道:“别放在心上,若是你们被冤枉了进去,那可就完了,也还好这些衙役拿了东西就会走人。” “难道官府就不管管这些衙役么?”郑莞愤愤道。 林大伯轻轻一叹,“套一句读书人说的话:世风日下啊。” 这一夜,郑莞无眠,天微一亮,听到大婶起身的声音,也便起了身,帮着大婶做早饭,然后吃过早饭便带着白云离去。 虽然林大伯说要送郑莞进凤仪城,却被郑莞谢绝了。 前途遥遥,想来那等修仙宗门定是位于宝地,而大凡宝地,当是天地灵气汇聚之所,想来会是位于在深山的有灵之地。 于是,那隐于深山的道观、古刹便是郑莞足迹落下之地,虽不见得能找到,但或许由此可得知些修仙宗门的信息。 红尘滚滚中,沙土四涌,稚嫩的少年问:“哥哥,为何待我如此好?” 另一年长些的少年定定道:“若无你,便无我。因你唤我了一声哥哥又或许是姐姐,所以我活在这世间便要为你阻去灾厄,我望你来这世间便是享尽快乐,连同我的那一份。” 稚嫩的少年沉默,连尘埃似乎也忘记涌动。 年长的少年握紧手中的那一双温热的手,淡淡道,却透露无比的幸福:“若为我难过,你便不了解我的心,我快乐便是因为你幸福着。” 大路漫漫,虽知要寻仙途,但不知何方,却未曾弃下追求,因那亦是活下去的希望。 (第一卷——碎尘遗孤已完。第二卷——勿容朝云,即将开始新的历程,且看郑莞真正修仙,现尽光彩。)。 汝生而为吾享乐5在线阅读 汝生而为吾享乐5 - 第一章 初识苍云绕山峰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一章 初识苍云绕山峰 秦朝最东边有一城,唤作锡蓝,锡蓝城辖区之内最具盛名的双子峰,双子峰约有千丈之高,垂直而立,耸入云霄。双子峰乃是两座山峰遥遥而对,而其奇特之处便是这双子峰的两峰形状一模一样,犹如双生之子。 当然更让这双子峰出名的便是这山峰上的盗匪,锡蓝在秦朝十九城中乃属小城,处于秦疆边缘,山高皇帝远,又加朝政不举,世道混乱。这双子峰上的盗匪名唤为天道帮,干的是烧杀抢掠的行径,百姓深恶痛绝,却无能为力,官府却睁眼不管,愣是让那号称天道帮的盗匪坐大。 双子峰两峰间有一山道,原本是通向那断恨山的必经之路。断恨山盛产石矿,原本是锡蓝城的经济之脉,而天道帮盘踞双子峰之后,却切断这一通路而据为已有,又俘获百姓做苦力,压榨民心,生死由天。 当今世道,百姓苦不堪言,更苦那上位者无心整治。 这日,双子峰的夹山道上走来两名牵手的少年与孩童,风尘仆仆、步履蹒跚。那名长得高些的少年,相貌平凡,但眸中却甚是神;而那名小些的孩童,脸色苍白似有病态,面目却是美丽异常。 “哈哈哈,”山道两侧突响一声笑,笑音在山峰间回转。 山道上的那两人并未停下脚步。 “嗖、嗖、嗖”山道两侧的藤蔓之上,骤然降下两个身影,同时落了地,拦了去路。其中那个大胡子男人道:“彪子,是两小崽子,那小的长得好生耐看,花爷可好那口子。” 被唤彪子的是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他声音大,道:“那大的呢?” “瘦不啦叽的,当苦力也没力,不如杀了了事。” 彪子一听,便起了十二分劲,道:“那到时得让我来,都好久没动手了。” 两男人落地便挡了去路,原本在山道上行走的少爷被迫停了下来,脸色惶恐,浑身发抖,似是紧张得说不出话也,当听到“杀了”之时,立马扑了上去,跪在离那两人三步的地上,恳求道:“两位大爷,求求你们饶了小人一命。” 那声音清新悦耳,但却打着颤儿,虽好听却显得主人极怕。 彪子大声笑起,无半分怜悯,似是看着这世间最好笑的事情,他道:“谁叫你生得难看,又瘦屁样的,本爷主就是想饶也……” 那话未说完,便怔住了,那地上的少爷骤然暴起,消失在原地,他下意识地转身去寻找,却见原本站的他身后的同伴正软软的倒地,随即后颈一阵刺痛,身体也便软了下来,显现出那个少年的明眸,此人正是郑莞。而那孩童却是白云。 “呯”,从那彪子身上忽然出一枚响入了天,从那脸上还有一丝得意的笑意。 “不好”,郑莞心道,“怕是召唤同伴的信号。” 随即他便拉起白云就往前跑,只是未走百步,却见两侧山壁上垂挂着的藤蔓之上正移动着身影,左右各五人,共有十人之多。 速度和出其不意是她所长,就像先前跪地求饶就是为了让对方大意,然后以速度迅速制服两人。但此时却也已没了用处,见同伴已有两人倒地,对方便会起戒备之心;而对方人数又有十人,她纵有速度,却难以顾及白云。 十个壮汉,她做不到既保护白云又能突围,但是她却不可以在此止步,前方大道,是她要带领白云必须到达之所。 “上”壮汉中有人冷冷下令道,立马便有两人冲了上来。郑莞顺势一闪,口中大喝道:“两个欺负一个,原本天道帮竟是不讲江湖道义。” 其余八名一旁的壮汉大笑,其中一个道:“江湖道义是个屁,能吃饱不?谁给老子饭吃谁就是皇帝。” 加一人应和道:“讲个屁理,一起上,快点干了那大的,将那小的带着给花爷,领坛赏酒喝喝。” 话音落下,其余八人便一起围了上来。 过手几招,郑莞发现先前冲上来的两人武功路子极杂不,恐怕这十人每个人都只会些皮毛,用的大都是蛮力,但就是这样,十个壮汉也不是她能对付的,且她还要护着白云,若真让十人围攻过来,她只有死路一条。现下能保命的也只有用毒了。 一计已生,她身影一闪,抓了白云便是急退,还不忘塞了一枚药丸到白云口中。随即便又用上最快的速度,闪至那最前的两人,每人在臂上一刺,用的锥刺,喂了毒的锥刺。 就在郑莞离开白云去对付两人的时候,其余八人中速度快的便有人越过她去抓白云。 郑莞冷笑一声,左手一扬,大把的粉末便向已到其身侧的五名壮汉。 “咳、咳、咳”随即有人便咳了起来,咳着咳着便吐了血,郑莞余光一闪,已有三人吐血,一人面色发黑,也有中毒的迹象,尚有一个躲了过去。 “哎呀……”又闻一人尖叫,正捂着手跌到地上,那手上已经紫了,那人正是冲去抓白云而第一个碰上白云的人,郑莞早已在白云身上洒了毒粉。 顿时,场上还能打斗的便只剩下三人,却虎视眈眈地盯着郑莞,不敢妄动。 郑莞眼皮冷攸,回望着那三人。剩下的三名壮汉都被这一瞬间的变故惊到了,不敢再动。 郑莞一边注视着那三人的情况,一边欲要移步走向白云。 “不许动。”距离白云两步之距的一名壮汉忽然喝道,并且已经驾刀在白云的脖子上。 郑莞微一皱眉,停下抬起的脚步,拾起冰冷的目光直向那人,道:“你们三人业已中毒了,若是伤了我兄弟一毫毛,你们三人也要陪葬。” 那驾刀的壮汉一声冷笑,道:“骗谁啊?我们明明没事。” 郑莞淡淡一笑,神情轻松,忽而凝了目光,如幽夜之狼,冷道:“尔等井底之蛙,难道不曾听闻江湖上毒公子之名,曾响彻江湖的毒手张老三也败死在他手中之毒。” 那三名壮汉听闻,脸色似乎顿时变了变,两年前毒手张老三与他人用毒的较量,张老三弄得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最后却是惨死在他人之毒下,那人便为江湖人称为毒公子。 其中一壮汉面露疑色,眼中是明显的恐惧,问道:“难道你是那毒公子?” 郑莞不置可否。 另一壮汉沉不住气,立马道:“赶紧拿解药来,不然他就没命。” 郑莞瞥见那驾在白云脖子上的刀又逼进一分,心提了起来,面上却依旧沉静,道:“一手解药,一手交人。” 那三名壮汉面面相看,最后定然道:“好。” 郑莞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道:“我要你们其中两人退至百步之外,一人上前与我交换。” 随即,那名驾刀的壮汉便上前来,其余两名壮汉便欲后退。 但在此时,山峰中响起一道沉稳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说江湖毒公子用毒神乎其技,且是名娇娇的美少年,就不知眼前这位毒公子美在何处?” “花爷”,三名壮汉齐声叫道,而听了花爷一言,便又都警觉了起来,顿时立在原地,看着郑莞的眼光又疑惑了起来 第一章 初识苍云绕山峰在线阅读 第一章 初识苍云绕山峰 - 初识苍云绕山峰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初识苍云绕山峰2 那花爷倒也是顺着山壁的藤蔓而下,稳当落地,其姿潇洒,他走至那名驾刀的壮汉边上,挑开那柄明晃晃的刀,嫌恶道:“刀可不是用来对着这么可爱的孩子的。” 花爷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身穿一袭粉色的长袍,涂脂抹粉、面容隽秀,且整理得比那女子还要白净,举手投足间便是一阵阵冲人的香气,除去其高大的身形,倒是比女人还要女人,不过他说起话来却丝毫不女人,其音甚为阳刚、沉稳。可这两种极不协调的组合却未让人觉得恶心。 他推开了壮汉的刀,顺势弯腰便去白云的脸蛋。 “有毒,”那名壮汉正喊着要阻止,却被花爷一眼顶了回去。 花爷捏了捏白云的脸,却并无异样。 一抹厌恶的神情从白云的眸中一闪而过,为郑莞所捕捉,他碰了白云却是没事,想来对毒之一物也有所了解,也是对她来个下马威,看来是个难对付的角色,先礼后兵总不会错。于是她朗声道:“花爷,想来你是个能主事的人,我兄弟两人今日路过此处,还望行个方便,自然我也为你这些兄弟留下解药。” “不好不好,”花爷摆着手,皱着眉头却又笑道:“你啊,不是美少年,更不是毒公子。” 郑莞轻轻一笑,道:“那花爷看好了。”她边说边抚上耳际,撕下那张面皮。 那是一张出尘、纯净的脸庞,眉目间六分英气,四分是女子的清婉,透露着温和却不失阳刚的独特气质。阳光下,她淡淡一笑,是绝壁上绽放的一朵倾城之花,散发着摄人的光彩。 三名壮汉的目光都是微微一滞,而花爷只一瞬的失神,然后眸中闪过讶色与疑惑,而其话锋却大转,他道:“你们要去断恨山,我便送你们去,可好?” “那就有劳花爷了。”郑莞转过脸将那面皮重新覆上了脸,而就在其转脸间却见那三名壮汉身体软了下去,其余众人也皆停止的呻吟,脸上黑气渐渐散去。 郑莞眉头一皱,却不知花爷意欲何为?她走至白云身旁,牵了他向前而去。 花爷便一直跟在他们后头,沉默一时,又笑问:“你们为何去断恨山?” “为渡断恨山前的不越山脉。”郑莞应道。 “就凭你们?”花爷轻笑,“何为不越山脉,便是无法逾越之山,那是十万苍茫山群,岂是你等小儿能过去的?” 郑莞心中认定这花爷暂不会谋害他们,不然早早就可以动手,也不用说要到不越山脉,毕竟外界所传这天道帮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他无须如此复杂行事。半年前,她曾听游牧诗人道渡过不越山,便遇人间仙境,是以她推测,或许这修仙宗派就在那不越山之后。此刻听闻花爷说起不越山,便想了解得多些,于是问道:“难道没有人渡过那不越山?” 此刻他们正走出双子峰夹道,前方顿时海阔天空,前方的绵延无尽的山群,半浸于云烟中,巍巍峨峨,大气磅礴。 花爷未答郑莞之问,指着脚下一臂宽的悬空崖石,一直斜上连到前方那拔地而起的巨石台之上,“这是断恨崖,前方三里之内称为断恨山。” 花爷率先踏上那崖石小道,双手背负,神态自若,眼探前空,一步一步走得是那小道正中央,他边走边说道:“天道帮中常有相斗,纷争亦不断,若久争不下,各方便得到这断恨崖来决斗。” 郑莞拉着白云赶紧跟上,踏上那小道,心便提了起来。双子峰位于半山之上,夹道又向上而行,这一路走来,不知觉已处于数百丈之高,此刻从一臂宽的悬空小道往下看,便只剩摇摇欲坠之感,而不看,却又难以准脚下之路。 待郑莞同白云下了小道,上了那崖顶,花爷已经已立于崖边足有一刻,他面向不越群山,那背影中娇艳的颜色顿时肃穆了起来。 郑莞这才腾出心思去问花爷关于他刚刚所说之事,“为何要来这断恨山决斗?” 花爷转过身,阳光落在其脸上,笑容盛开如花,“因为决斗的内容是由天定命,从这断恨崖跳下,谁活谁便是赢家。” 郑莞大惊,面色微微有些难看,声音也有些沉,“可有人能活下来?” 花爷面容中隐现一丝惋惜,淡淡道,“未曾遇上。” 郑莞绷紧了神经,挪动身体挡到了白云身前,问:“那花爷领我们到此处是要我们跳下去吗?” 花爷喜道:“我喜欢聪明人,不过领你们到此目的乃是为你心中所想,将你引向这茫茫渺渺山海云烟中的大道,只不过得先往下跳,看看你是否有这天命去追寻。” 听言,郑莞心中猛跳,她不管花爷如何得知其心中所想,不管这花爷究竟何目的,也不管他如何得知那不越山脉之中能找到通向修仙的大道,她甚至未去考虑花爷话语的真实,只是三年的艰苦寻仙途找,以及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使她面临这一丝希冀之时,不想再去怀疑。 花爷见郑莞未答话,眼中闪过一丝朦胧,道:“我可以给你另外的选择,将你兄弟留给我,我放你安全离去。” 郑莞看了眼白云,只见他盯着前方,不曾仰首来给她做决定的暗示。 他是一如继往相信着她。 于是她道:“不必了,我们同生同死。” “那便从此处跳吧。”花爷随即接道,语气淡默,似乎跳下断恨崖不过是一件极其简单、毫无危险之事。 郑莞冷笑,道:“如若我们不跳呢?” “世间无有如果。跳有跳后的结果,不跳才有不跳后的结果。”蓦然间,他笑如春日娇花,定格成一缕残影,风吹过,依稀而散。 郑莞大惊,心生赤裸裸的怯意,一瞬间脑中只一念头:好快的速度,快到看不清去向。也未待她从惊惧中醒来,便觉后领为人所提,脚已离去,背后正散发着冲人的香味,还有朗朗之声:“既不选择,你便未能有不跳的后果。” 郑莞更惊,余光瞥向脚下那茫茫的烟雾及淹没在烟雾中的苍翠,心沉了下去,只是手中一团温热却未曾改变,那一张稚嫩的脸庞正绽放着最温柔的笑意,淡淡的声音从他嘴角溢出,“同生同死!” 原来她所握的他的手被抽了出去,反握住了她,握得很紧。刹时间,她心中的紧张似是缓了缓。 他们相视笑着,传说人死后会走黄泉路,有了彼此,便不寂寞。 身体被甩了出去,不再能为他物牵绊,四周只剩空无,只剩无止尽的坠落。 花爷看着那两个不断坠落的身影,久久未动。此后,断恨崖踏上一位黑衣人,浑身罩在大黑袍之下,只遗半张脸面,“想不到你竟给人第二种选择。” 听其声音苍老,却劲力不欠,是个老者。 花爷回身,面容肃正,道:“只是给了个他不会选的选择。” “所以你很失望?” “是啊,失望透顶。” 风吹着黑衣人黑袍上的那朵白云,他微叹了叹,问道:“他为何命名此处为断恨崖?” 花爷面上隐隐有一丝庄严,道:“他道,断不断得了恨是一回事,但你必得有想断的勇气。”。 初识苍云绕山峰2在线阅读 初识苍云绕山峰2 - 初识苍云绕山峰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初识苍云绕山峰3 郑莞睁开眼睛,透过茂密的树叶缝隙,睛空依旧、骄阳烈烈,身边还有白云平稳的呼吸。 他们还活着,这是郑莞第一个念想,既而了心的位置,还在跳动,身体也无半分不适,她下意识要去牵白云的手,却发现他一直握着她,她笑了笑,轻轻道:“白云,我们还活着。” 同样轻轻、低低、柔柔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恩,活着。” 郑莞随即坐了起来,盯着白云那苍白如纸的脸庞,道:“今日的药还未吃吧,快快吃下。” 她扶着他起来,解下绑在他身上的包袱,里面的小药瓶居然完好无损,也来不及去想他们是如何获救的,便从小药瓶中倒出一颗药丸,给白云服下。白云的身体这些年的身体一直都比较虚弱,以前在鹤云山庄每日里也要服食汤药,但随郑莞在外,煎汤药不方便,便做了药丸带在身上。 白云吃下了药,笑望满脸担忧的郑莞,道:“没事的。” 郑莞正欲起身查看四处情况,却觉后方一道强大的气息。三年间,她未曾停止修炼,灵力状态已恢复至坤月诀第三层。在此期间,她未曾遇上过一个修士,但是此刻,她却明显感觉到了久违的类似于遇见风起云或是莫王欢时的感觉,那是一种源自于灵魂的清晰感觉。只是那个气息却又同修士的气息有些不同。 她拉起白云,将其护在身后,正倒退着欲离开,而林木中已显现了一道紫影。 郑莞眉头大皱,那强大的气息正是源自于这道紫影,而这道紫影却是一只狼,如人高大,毛色淡紫,至其腹部渐淡为纯白。它嘴里叼着一包东西,是用郑莞不认识的什么叶子包着。 郑莞立定,那气息虽强大,但是见到了那只紫狼,却又并非非常紧张,或许是因刚刚经历大难,又或许是感觉那狼的双眸氤氲,似是带着淡淡的哀愁,教人莫名地生不出害怕来。 郑莞不敢乱动,要跑也是跑不过它。 紫狼一直往郑莞的方向而来,却在她三丈之外停下,放下口中的东西,却是各色的水果滚了一地。 随即,郑莞听到了她不敢相信的声音,那紫狼开了口,道:“你们好。” 她刹时间怔住了,口吐人言,此狼为妖。 “我救了你们,你们要报答我”此狼为雄,说出的声音像是男音,但是却很温柔,郑莞听之倒也觉得有理,紫狼既能人言,也定懂人常,岂会白白救人命,但是其后的话却让她诧异,它问:“可好?” 郑莞抬了抬眉,有些不信,那是问句,更像是在乞求。 紫狼见郑莞未应,像是生怕其不答应,于是又道:“穿过不越山脉之后,便是你们要去的朝云宗,我送你们去,只要半月就可到了,你们报答我,可好?” 紫狼说话激动,便欲向前,郑莞下意识地后退,它又止了止步,黯然道:“算了,你们朝北走,应能找到那朝云宗,一路当心。” 说完,便欲转身而走,其形悲戚。 郑莞越听越迷糊,于是叫道:“等等。” 紫狼目露惊喜,道:“你愿帮我?” 郑莞问道:“你要我做何?” 紫狼目光闪烁,有些犹豫,最后道:“我不愿骗你,朝云宗所在存一结界,我进不去,想你带我进去。” 郑莞疑惑,“你又如何知道我要去朝云宗?” “你不是修士么,难道不是去朝云宗?” 郑莞点了点头,这些年,她一直寻找修仙的门派,想不到最后的希望却是那个曾于后山遇到的那个少年所在的宗派,“我是要去,但是你为何进不去,为何又要我帮?” “我等是妖修,那个结界自是容不下。我去是要救我妻子,五十年前她被朝云宗抓了去……” 郑莞想起那少年正气凛凛,想来其师宗也应当如此,此刻却听闻朝云宗抓了紫狼妻子,难不成是此狼是妖,作了什么祸,若是如此,也不便帮其之忙,于是她急问道:“为何?” “我妻子已是凝丹期,内丹乃是上好的炼丹材料。” 听闻炼丹两字,郑莞身体一颤,内心有些触动,“凝丹期?内丹?” 紫狼听出郑莞对于妖修之事因是不甚清楚,便一一说来。妖修分开窍、通明、凝丹、子魂、幻化、本命、渡劫、大乘八期,天地生万物,万物皆有识,识分四类:怠识、慢识、初识、慧识,怠识乃是死物之识,慢识乃是草木之识,初识乃是百兽之识、慧识乃人识。万物要登上修之一途,首先得生慧识。兽由初始衍化得慧识便入开窍期,自此便脱离原本的命道,亦被称之为妖。入了通明期的妖便能口吐人言,通人理,继续修炼,便可凝内丹、生次魂、化人形、破本命、渡双劫、登天梯,从而飞升妖仙。 紫狼一言,倒是为郑莞长了些见识,想来这人修仙当也如此差不多。但是另外她却有些怀疑,在她理解,朝云宗当是正统门派,为何会抓紫狼之妻去炼丹?狼虽野兽,但亦有命,且踏上修之一途,已通人理,当不可同一般野兽随意掳之。炼丹对于她只有恐惧和不堪的回忆,若仅为炼丹,却取他人之好不容易修炼而得的内丹,那当是不可饶恕之事。 “那如你所说,朝云宗抓你之妻,当是邪门之派喽?”郑莞问道。 紫狼摇动着脑袋,跪伏在地上,“这世间,恐怕有正的地方亦有邪,朝云宗虽是你们人类修仙的最高圣地,但总也有一些人有着耻人的欲望,在光明之下暗暗涌动。” 郑莞听之,大为触动,尘世之中难免争斗,又想到这紫狼虽懂理,却未懂人情事故,所以先前言语似有矛盾,既言报答,又问好否,不过此点倒也显得其真诚。帮它一把倒也可是帮了自已,于是她问道:“我如何帮得上你?” 紫狼明显一喜,起身想要上前,伸了前爪,又缩了回去,道:“那结界隔的是由外识衍化而成的慧识,且不隔筑基以下之人,也就是你们可以进去。” 郑莞又问:“何为筑基?我又如何带你进去。” 紫狼明显有些诧异,它可以理解这人不懂妖修,却为何他明明是修士,却不懂何为筑基。但见他的意思似乎是要帮它,于是解释道:“筑基是人类修仙的第二个境界,我对于人类修仙也不是很懂,但知其亦分八境,分别是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合体、渡劫、大乘。人体聪慧,修仙途中常有辅助之法,如炼丹、炼器、制符等,其中奥妙无穷,这些倒不是我们妖修能够比得上,在能幻化人形之前,我们妖修唯有专心修炼一途,不过我们的寿命却比你们人类会多上一倍,这也是天地间的平衡。” 郑莞兴奋地听着,这些可是她做梦都渴望知道的事情,于是她问道:“可否为我多说些你知道的修炼之事?” 紫狼点了点头,转过身匍匐在地,道:“你们上我背来,我送你们去朝云宗,这期间你们也可以再考虑是否帮我,当然如果人你帮的事不会损你们分毫。” “我帮你。”郑莞应道,其实早在听闻紫狼妻子要被炼丹的时候,她就动摇了。 她捡起地上的水果,走至紫狼边上,道了句:“得罪了。”随即便托白云上了紫狼的背,然后她也上了去。 “抓稳坐好了。”紫狼话音刚落,郑莞便觉它如风而行,左右穿梭于茂林中,却稳当如履平地,刚开始时,偶有迎面枝叶如刀相割,但不时便只近于脸面,却不着分毫。郑莞隐觉灵力从紫狼体外波动,当是紫狼在照顾着他们 初识苍云绕山峰3在线阅读 初识苍云绕山峰3 - 初识苍云绕山峰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初识苍云绕山峰4 郑莞躺在枯叶上,仰望星空。 白云躺在她身侧,问道:“你可有名字?” 紫狼摇了摇头,道:“有是有,不过是狼语之名,你们恐怕唤不来。你们帮我取个可好?” 白云侧过头,问道:“哥哥说取何名好?” “紫气东来,喻意祥瑞降临。东来,可好?”郑莞淡淡道。 “东来,东来……”紫狼重复念着,像是十分欢喜。 郑莞侧耳望向白云,这半月间,他未曾问过紫狼名字,却在今日里问,倒是教她有些奇怪。 白云朝她一笑,然后冲紫狼道:“那我们分别之后,说起狼先生也可有个唤法了。” 郑莞回了头,继续看那浩瀚的天空,星星似乎比从前每一次看都要多些,犹如今后她要面对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这半月里,郑莞从紫狼那了解的东西并不多,因紫狼出生在不越山脉,从未离开过,他所知也不过的道听途说罢了。但是有一点却令其又惊又喜又怕。仙者可长生,她知道,她隐约也猜过修仙应当得长寿,但却不知长寿到何地步,但据紫狼所说,在修仙前期,每升入一个境界,便可将岁龄翻倍。 人的命当得有百岁,但是由于世物污染,正当的可活八十岁,而修仙的前期会排除人体内的毒素,据说炼气期便可得百余,至多可达一百二十的岁龄,此后便可翻倍,那筑基便可得约二百五十岁,结丹可活五百年,再往下她不敢再想。此乃她的惊喜,但心中又有恐惧,长生修仙之道非她本意,她要那漫漫长生何用? 她继而又转头去白云,他已经闭起的明眸,似是睡了过去。她微微一笑,她未曾想过要长生,但是一定要变得强大,否则如何保护得了白云。 “你待他真好。”紫狼的声音忽起。 郑莞转眼望它,它却盯向北方,叹道:“明日黄昏便可到了。” “谢谢”,郑莞轻道,这不越山脉野兽颇多,其中大多是已得慧识的妖类,若不是有紫狼在,且它修为比起其他妖类强,恐怕他们不知死过多少回了,怪不得世人皆称此山群为不越山脉。 紫狼答道:“我只是走多了去朝云宗的路,知道这条最安全,若是换了别的道,恐怕连我也会没命。这不越山脉中修为高深的妖太多了。” 郑莞微叹,心生同情,紫狼所说的走多了,恐怕是因思念妻子,经常去朝云宗山脚以解相思,却又不敢久留,每每驻足遥望片刻,又回到那断恨崖下,因它听说断恨崖下,会跳下来人,那它就可以得到帮助,只是等了五十年,等到的人不只他们,而愿帮忙的却只他们,太多的人听到狼能吐人言,便吓怕了,又有些并非真心帮忙,只骗取它送至朝云宗。 想到此处,郑莞又想到一个疑点,这些跳下来的人为何会知道朝云宗,据紫狼所说,有些人是直接说要去朝云宗,且是得了指点,是在北方,而且全部都是不过十岁左右的少年,这让郑莞想起了那个花爷,看来花爷并不会只是个凡人,且当初听那些壮汉,说花爷喜欢小孩,十有八九便是花爷将他们扔下了断恨崖,让他们去追仙途,而这断恨崖生还或许就是一个试练。 郑莞也曾问起可有遇见壮汉之类的成人,紫狼称有,但却并未为其所救,因能入朝云宗的都得是孩童、少年。由此看来,那花爷所讲的话大致也不会是骗人的,想到此外,不禁又有些心寒,源于花爷,也源于紫狼。 或许有所求,才会有所施。 紫狼既施恩于她,就像当初风起云一般,她会报答它,只是不再会甘愿拿命作为酬谢。 郑莞听闻白云呼吸平稳,已经完全入睡,于是便开始打坐修炼,这几日随道越进入不越山脉,他便觉得四周的灵力已越来越盛,当是不可浪费了修炼的机会,只是怕白云担心,所以每次都会等他睡着之后再修炼。 “你既是要去朝云宗,却为何不教教你兄弟,也好让你兄弟早早踏入修之一途?”紫狼问道。 郑莞淡淡道:“我修炼之法有些特别,白云修炼不了。”紫狼所提这事,她也曾想过,或许修仙之后,白云的身体也会好听来,只是这坤月诀,白云却无法修炼,其中原因或许她也不知,或许当初风起云给她坤月诀时,便想到防止她外传,选了个只适合她的法诀,只是她与坤月诀的独特联系她却起不出来, 紫狼随即退了些距离,调整好舒服的姿态,趴在地上开始吐纳灵力,修了片刻,它又道:“不知有件事我当说不当说?” “何事?” “我觉得你修炼的功法有些邪乎?” 郑莞睁开了眼,望向紫狼。 紫狼继续道:“这几日我试了几次,在你身边一丈之内吐纳,我总觉得灵力像是大都会被你吸收了去,且我觉得你吸收很多的灵力,内里丹田却不见长,这真是奇怪。” 郑莞想了想,却不知如何回答,现在她都是五彩灵力和白色的灵力一起吸收,只是五彩的灵力到了丹田之内便会被白色灵力同化,是以灵力的增长速度很慢。此事她亦觉有异,另外,这紫狼所说的灵力大都为她所吸的现象,若未经它提起,她倒是不知,但当下她亦未明白其中缘由,当是不说为好,且与紫狼认识也不过数日,亦不可除了全部戒心。 于是,她闭上的眼睛,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紫狼又道,“你若是入了朝云宗,可得小心点,最好就修习他们的功法,别被他们认为你是练什么邪功。” 它话语中关怀满满,郑莞微微有些感动,久久静不下心来,是否她防备了太多,忘记了即使萍水相逢也能有情。 一夜难以静心,修炼的效果也不好,次日,白云看到后,皱眉,道:“别太辛苦了,我也会心疼哥哥,偶尔也休息一番。” 郑莞一惊,眼眶有些酸,说起聪慧,他绝不会低于她,她的努力他怎会不知,但是她却不能停下来,所以她只能无力的答道:“好。” 这日中午,郑莞遥遥便见到了那耸立入云霄的山峰,雄壮奇伟,令人兴叹,其高处纱云缭绕,阳光被折出七色霞光,透露着圣洁的光芒,远远望见,便觉是当之无愧的梦幻妙境、修仙圣地。 紫狼道:“那就是朝云宗所在。” 郑莞深吸了一口气,又舒了口气,那便是她和白云人生中的另一个起点 初识苍云绕山峰4在线阅读 初识苍云绕山峰4 - 第二章 层层阙阙通天台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二章 层层阙阙通天台 望见朝云宗所在山峰的那一刻,紫狼道:“我只能送你们到此处了,这余下的路不会再有危险,你们要自己走过去,守山的人会发现你同我在一起,于你们不利。” 郑莞点了点头,从紫狼背上下来后,紫狼凝望了那云霄中隐隐可见的山峰片刻,转身道:“你们走好。” 郑莞微觉诧异,转而笑问:“如何能帮你?” 紫狼猛然间转身,眸中一片湿润,惊喜道:“谢谢你们。”原本它以为郑莞一路不再提这事,已经下了决心不帮它,而它也不想于此时再提,教她为难回答。 随即,紫狼张口一吐,吐出一张红色符纸,其上四侧画了些不知名的符号,中间却是一个狼形,“这是我狼族的再生符,将内丹存入此处,九日之后,便能重生,我希望你能将此符带入朝云宗内,放入一偏僻之处即可。” “此符可有何要注意?僻如损坏后你会如何?” 紫狼犹豫了一番,道:“此符便是我,不过是将我识暂时封印九日,不为人所觉,所以符损我损。” 郑莞顿时明白了为何这紫狼一直未找到能帮助它的人,想来进入此符后生死便控制在了他人之手,它即使无过多的心机,也会寻一个真心帮助之人。但是紫狼此举也定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将命交于一个初识不过半月之人手上,想来也是救妻心切,不知五十年过去了,其妻是否安在? “进去之后,你如何找寻你妻子?” “我们之间有一道连心咒,我能找到的。” 郑莞点了点头,照它之言,它妻子应该还活着。但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对于紫狼而有太多危险,再问:“你重生之时可有危机?” 紫狼转眼看向那符纸,道:“会顺利的。”却还是被郑莞捕捉到一丝闪躲的痕迹,想来那定是存在危险的。 “开始吧。” 紫狼轻应了一声,然后体内光芒溢散,它张口又吐一物,一颗红色的**蛋大小的圆圆东西,恐怕就是所谓的内丹。顿进,那红色符纸红光大盛,将内丹吸入其中。吐出内丹后的紫狼身体一阵列萎靡,随即也被那红色符纸吸入,而其上的狼形图愈加也随即改变了起来,变得同紫狼一模一样。 吸收了紫狼之后,那符纸上的红芒便暗淡了下来,光晕流转了几圈,便从空中落了下来,飘向郑莞,她抬手一接,将符纹收在怀中,暗道:“谢谢你相信我。” 她看向那云雾缭绕的山峰,眸中光芒一闪,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白云淡淡一笑,道:“哥哥想什么?” 郑莞拉起白云向前走,不在停留,道:“想今后会如何。” “我知道哥哥想什么,我也觉得理应如此。” 郑莞转眼白云,内心如明镜,嗔道:“你啊……”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前人有话如此,倒是贴切,越是靠近那通天的山峰,郑莞便觉得越来越看不清山体真貌,只剩一望无际的宽大,摇摇欲坠的高度,都令人心惊不止,想要顶礼膜拜。 黄昏时分,终于到达那山峰底下。对于紫狼所说的结界,郑莞没有概念,但是她发现一处分界,由外入内,灵力顿时比外界浓郁了起来,或许这与那结界也有点关系。 朝云宗山脚,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削面如镜的石面,在夕阳中泛着淡淡的橙光,其上所写,乃是篆体,共有八字,字如人高,苍劲有力,气势恢宏。 “有缘来聚,无缘则散”,身后忽然想起一道声音,郑莞蓦然转身,只见那一名青年,白衣潇洒,相貌堂堂,脸佩长剑,正笑望着站在光滑石臂之前的郑莞两人,指着那八字篆体道。 郑莞含笑点头,又瞧那青年身后出来三个小孩,皆是十来岁左右,两个是虎头虎脑,看来甚是机灵,穿着锦衣华服,余一看上去倒是有些憨厚,衣麻衣的,目光也是有些胆怯。 “两位可是想来我朝云宗拜师?”青年问道。 郑莞点了点头,原来这青年是朝云宗弟子。 “那正好,你们可以一道上山。”青年指着那石面之侧三丈外的石阶,“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你们一同上路,登上那石阶,然而会有一道测试,通过测试之后便能入殿见宗门的长者,再定你们的去处。” 其中一个机灵的小少年立马凑了上去,问道:“袁大哥,可否说说那是何测试?” “是啊是啊,”另一个机灵的少年立马应和道:“这样一来,我们也能过了那测试,哥哥你也有面子啊?” 青年轻笑道:“会问你们三个问题,明日上山之时,只要上心些,便能回答得上。” 郑莞一听,倒也觉得新奇,于是走近问道:“如何才算通过测试?” 首先说话的机灵少年抢道:“定是要回答了三问。” 青年摇了摇头道:“只需答上一问便可。” 郑莞轻动眉头,如此而言,那这些问题或许就不会太过简单。正思索间,又听闻青年问,“你们可是自行而来?” 郑莞抬起眼,正碰上那青年的散发着光辉的眸子,点了点头。 青年一听,沉默了片刻,道:“那定是艰辛无比。” 郑莞心想,若那青年询问具体如何而来,定是会露出许多破绽,与紫狼相识的事情暂时不能被人知道,于是她叉开话题,问道:“你们呢?袁大哥似乎是朝云宗之人?” 青年点了点头,笑意更深,“朝云宗时常会派弟子下山寻找有灵之人,收入门下,不过入选的规则是绝对公平,不问如何来,只看你是否有资格,这点你莫须担忧。” 随后,众人便围坐一起,随意而聊。从中,郑莞得知那先前说话的机灵孩童叫韩孝忠,另一个叫王景衡,那个憨厚的叫石音,三人都已十岁。而那青年名为袁风,坐下一会后便去了一旁打坐修炼。 郑莞想起紫狼的话,有袁风在,也不便再去修炼,且她也不愿在韩孝忠等人面前太过招摇。 韩孝忠后问起郑莞的名字,她便道名为郑官,白云乃其兄弟。却为韩孝忠问起,既是兄弟,为何其姓不同。 郑莞轻轻一笑,正想找个说辞,却为王景衡首先开了口道了其他,将此问掩了过去。 此举不由得让郑莞多看了眼王景衡,此子恐怕也是经历过事情之人。 一晚间,郑莞话语不多,只在他人问起稍答几句,而白云早就被她以身体弱为借口,让他靠着自己休息了。此间同样无话的是那石音,基本上不开口,开口也只红着脸结巴说上几字,看似十分害羞 第二章 层层阙阙通天台在线阅读 第二章 层层阙阙通天台 - 层层阙阙通天台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层层阙阙通天台2 朝日初起,圣光笼于山峰,似七彩云霞自上而下,山顶之上骤起晨钟,悠扬传远,心神顿时清爽。 郑莞抬眼见那盘旋不止的石阶,犹如盘踞的山峰之上的石龙,顿觉心神摇晃,便撤了目光。她余光所见白云面色不佳,又不停按着太阳,想起昨夜里睡觉时他气息不稳,定是思虑太多所至。 他所担忧的恐怕是无法被选入朝云宗,徒徒寻了这么些年。对于此点,郑莞倒不是没有忧虑过,只是她却看淡了些,人生不强求,但她会尽量争取。 万事,做足准备,从容应对,不留遗憾。 “你等自此阶上去,要在今日黄昏前到达,否则便来不及测试,今日是朝云宗山门大开收徒的最后一日。”袁衣立在郑莞身后,望着石阶道。 韩孝忠“啊”了一声,皱眉道:“袁大哥怎么不早说啊?那我们也可赶个路,早点开始爬。” 袁衣但笑不语,后拍了拍郑莞的肩膀,才朗声道:“我在上边等你们。” 此刻袁衣离郑莞最近,令她莫名的觉得那话像是特意同她讲的,袁衣的修为,她自然不清楚,但他定是能看出她的修为如何,这一点,她莫名的自信。 随着他语音落下,只见其佩在腰间的长剑自行飞出,他一跃而上,升空而去。 这一幕看着韩孝忠、王景衡两人眼中,自是羡慕不已,而石音中垂着头,却为郑莞捕捉到眸中那一丝淡淡的羡慕,或许是感觉了郑莞的注视,石音抬起头来,脸上有一抹红晕,复又低垂了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郑莞虽亦未见过这等御剑之法,但却见过不倚他物而踏空,对此倒不见得有多些惊讶,她随即去牵白云,却见他眸中似有过闪一丝不为她所熟悉的沉重,随即又恢复如初,她暗道,看来白云心中有她不知的某种忧虑。 当郑莞同白云走向石阶之时,韩、王两人早已踏上了石阶,石音也已经跟了上去。 那石阶三尺长,六寸高,阶阶如是,不差分毫,就凭此点,便是天工之作。 在第一阶石阶上,郑莞看到了刻着的小字,隐被沙尘所掩盖,半露出来,亦是篆体,它正欲蹲身去抚开尘土,却见那原本上去的石音又回来,他由上而下看到了她,却又低垂着头,然后站立到一连,眼睛时不时瞥向郑莞方向,看的却是那石阶上的篆体小字。 郑莞冲他轻轻一笑,然后便抚开尘土,其上由右至左写的是“一阶映一月下弃北城乱当可平定天下”十六字,却不知所指是何。但一想起袁衣不初曾说“上山时要上心些”,便将其记入心中,想来那石音也是因此,如此一来,比之那韩、王两人倒是细心不少。 白云知郑莞绝不做无用之事,看了眼那小篆便记了下来,这几年间,他亦早就学会了篆体的辨识与写法。 随即郑莞便登上了那石阶,时时注意,却未再发现有何字迹或是其他异样的东西。 他们没走上几步,便被后面的石音所超,步伐轻便、速度不快不慢,看来身体素质倒是不错。再想那韩、王两人,早已不见踪影,他们速度急进,怕是倒最后会很难,走路永远不能太急,得缓缓前行,才能走得更远。 走台阶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困难,只是越上去,便觉得越累,呼吸会越急促,不仅是由于体力的消耗,更是因为处于高空之中。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郑莞发现白云有些吃不消,他呼吸又急又沉,脸色苍白,脚下步子已混乱。两人于是便停下来休息。便在此时,郑莞却隐约听见前方似有踏步的声音,但此声音却又一直未远去,仿佛一直处在原处。她心中奇怪,便让白云在此先休息,她想先去一探究竟。 白云却摇了摇头,起身同郑莞一同上来。 未走多久,视线中便见到那声音的源头,却是那石音,正处在一石阶上,低垂着头,原地踏步。 “石音,”郑莞走近,叫道。 石音抬头,回过神来,眼神从迷离中清醒了过来,那是双如清水明亮透澈的眸子,淌过一瞬的光辉又渐渐隐没,随即那眸子的主人又低下了头,眼神一瞥山外壁崖,脸色微变,似是恐高。 郑莞见此,心道:这山阵道怕是有一道小迷阵,其效同当年在鹤云山庄内起云住处外的小树林一般,石音虽觉自己在走,其实并未移动半分,他又恐高,不改去瞧外界景色,而石阶阶阶相同,更是难觉自己停步未前。 郑莞冲他淡笑,便侧身上了去,她不顾脚下石阶,时刻注意着山外风景,未觉有何异样,回首而望,那石音已落后在身后数阶,看来这小迷阵只要注意些,找些能参照之物,要过去也非难事。 “快上来吧,”郑莞提醒道,若是她远去,不知这石音又是否会重新被迷住,她在上处,倒也算是能作个参照。 听言,石音低“哦”了一声,便跟了上来。接下去的一路,他便跟在郑莞他们身后。时近中午,郑莞同白云便又坐下休息,而那石音明明体力较好,到了此刻,也未见有何劳累迹象,面色不改,步伐虽不如当初轻盈,却也不见沉重,但此刻却也在下方休息。 走到此处,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而那石阶却似乎没有尽头,这山体由下往上看,却看不出这石阶究竟多高,不过想那朝云宗既然会派那些弟子下山寻人,又定下这样的试练,绝不会是为难人,定也是有尽头、能克服的。 休息了片刻,见白云稍稍恢复些,郑莞便开始继续前行。这时,那石音倒是快步上前,低声道:“要我不背他上去吧。” 郑莞回身而望,石音随即低下了头,紧张得结巴道:“他……他累了。”这他显然指的是白云。 此刻他说出此话,恐怕大多是因先前郑莞一叫帮其过了困境之故。但是在这几人中,郑莞年龄最大,也最高。而石音年龄虽同那韩、王两人,其实比他们两人都要矮上一分,也消瘦一分,也比白云高上一些,他想帮助白云这份好意,在郑莞看来,也属难得。 “谢谢”,白云淡道:“可我若是坚持不到那顶头,能有何德入朝云宗。” 郑莞欣慰一笑,白云所说,正是她所想,所以她虽有心却亦也未提,只尽量让白云有时间多多休息。 石音一听,脸色更红,低下的头更低。 “你不必走在我们后头,以你之能,定是能到那尽头,赶紧上去吧,莫要误了时辰。”郑莞笑道。 石音点头间,又瞟了眼郑莞他们,瞬时又低了头,随后从他们身侧过去。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结巴着道:“你们也快些。” 郑莞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隐了笑容,忧问白云道:“可是能再走?” 白云勉强一笑,道:“只是哥哥能牵着白云,哪儿都能去得。” 约是再走了半个时辰,便见到了那韩孝忠与王景衡两人,正坐在石阶上,如软泥似的,一口一口喘着大气。 郑莞两人一笑,侧身而过 层层阙阙通天台2在线阅读 层层阙阙通天台2 - 层层阙阙通天台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层层阙阙通天台3 一路行去,倒是再未遇上些别些困难,眼见日色西斜,但处高空之上,稀稀云雾,此路却难知尽处。 “噔、噔、噔……”上似有脚步之声下来,郑莞疑惑间,已见人影,却是那石音,此刻他面色潮红,口中大喘,看见郑莞他们,又低垂了头,只结巴道:“到上方……还需……需半个……时辰。” 说罢,又朝下而去,想来是要去告知那韩、王两人。 距离落山尚有一个时辰,应该能赶到,她看了看白云,只见他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上如阶,见白云面色、唇色已经微微发紫,郑莞担心却说不出口,倔强如白云,他是会不甘心输在这石阶之上,心坚如白云,他拼了命也是会到达尽头处。 她都懂,也能理解,但止不住心痛。 他懂她的痛,但却不能止住坚持,因为放弃她亦痛。 当终于站在踏上那最后一阶台阶之时,白云心中一轻,眼前一黑,便倒向地面。 台阶之上,是一方平台,站有数二十三名年岁相差不大的孩童或少年,另其中有六名白衣青年,包括袁衣在内,均是神饱满,正在谈笑,想来那些孩童正是这些青衣青年找来的。此外,尚有三人身穿黄衫,有一中年,余二是老者。 当郑莞未上台阶,视线能望及之时,便已经注意到了台上的情形,那一堆人之后,依旧是通入云宵的山峰,不依不饶,似有不破天空誓不罢休之势。两侧山崖上瀑布相对,各自直冲而下,水汽氤氲,虽隔了有些远,水声却清晰可闻,应是下方有潭。此时台上依旧山峰、瀑布,却似处平地,唯有台阶一侧可见远处云天,方知已是半空之上。 踏上台阶之时,众人皆举目而望,郑莞来不及去顾其他,白云便欲一头栽倒,她急忙扶着他躺到地上,顾不得人群中一阵惊呼,切上他的脉,脉象跳动急速,且无规则。 她眸色一凝,急入下包袱,大声问道:“可否来个人帮忙?” 未听闻回答,她立马抬头,最先入眼的是前方的一个小女童,约是八九岁的样子,正看着她的方向,一脸不知所措,她放低的声音,道:“可否来帮我?” 那小女童左右顾看了一番,众人都是望着她,她便垂下了头,怯怯地走了过去。 “袁衣,拿清心丹给他吧。”黄衫中年男子道,边说边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了袁衣。 袁衣躬身接下,道:“是,尤师兄。” 袁衣步履迅速,在那女孩之前便到郑莞面前,道:“这是尤师兄所赐的清心丹,服下即可。” “此丹何用?”郑莞并未去接,而是先问道。 中年黄衫男子虽在人群,却是听得明白,随即答道:“醒神之用。” 郑莞摇了摇头,道:“谢谢先生赐药,不过此药暂时无用,需稍后再用。” 袁衣听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那人群中便有人厉喝,“不懂规矩的无知小儿。”是另一名黄衫老者。 此刻,那小女童到了郑莞眼前,郑莞边将白云扶坐起,边朗声道:“小子无礼,待会自会解释。”随即又对那女孩道:“请你扶着我弟弟。” 袁衣退了几步,那小女童蹲身依郑莞之言而行。 郑莞从包袱中出一个小布卷,展开,里面正着几十银针。 此刻,那黄衫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郑莞从中取了十三银针,并列捏在左手中指和食针之间,针头朝外,然后站起身来,踱了几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右手先取一针,扎于脑户,她动作极快,分别取针又送入囟门、上星、前顶、后顶、风府、头维、耳后、哑门、通天、玉枕十,十一扎完,不过三息。 众人一窒,虽对郑莞所做不甚了解,但这等速度与手法却让人惊奇。 那黄衫中年更是眼中欣喜,叫道:“鬼臾十三针!” 此刻,郑莞大呼了口气,随即依原先的顺序将十一针拔了出来,并于左手中指与无名指之间,针头朝内。当第十一针拔于之时,白云脸上突然一黑而过,张口吐了口黑血。郑莞随即又将剩余两针扎入神庭、印堂两。 白云缓缓睁了眼睛,郑莞但取下两针,随后瘫坐到了地上,大口喘息,施展着鬼臾十三针实在是太费心神。 “好手法!”郑莞抬眼一看,却是那黄衫中年男子笑颜叫好。 她冲那黄衫男子微笑,然后起身一躬,道:“小子郑官,多谢先生赐药。先前不用先生之药是因家弟之症,首先是中毒所致,其次才是累倒所致。” “令弟中的是何毒?” “九回散。” “发病时会晕厥,晕厥九次便会丧命。此毒平常隐于体内,发病之时,毒素便会攻击十一处致晕,而你刚刚十一针便是逼毒所用,是否?” 他既是对此毒了解得如此清楚,不知是否知晓解毒之法,郑莞心里生起希望,抬头恭敬而又小心问道:“先生可是知解毒之法?” 黄衫男子笑着点头,“此事容后再说。”后对袁衣道:“给他们每人一颗清心丹。” 他既是这么说,就算无法帮白云解毒,亦会给她指些明路,郑莞心中如此一想,便不再多言,先谢过黄衫男子,又从袁衣手上接过清心丹,首先便服了下去,清心丹入口即化,令人顿觉神清气爽,疲惫之感大去,随即她又将那丹药送入白云口中。白云原来青紫的面色这才恢复了本有的苍白。 见两人都是恢复了些,黄衫男子又问,“郑官,你这鬼臾十三针从何学来?” 郑莞恭敬答道:“小子曾遇过鬼臾后人,得其指点一二。不过小子的鬼臾十三针只具皮毛,本未领会实质,不然也不会解不了家弟之毒。” 黄衫笑着,看了看白云,不住点头,道:“你这小子倒也有些意思。” 恰在此时,人群中另些黄衫男子道:“尤师兄,这时辰快到了。” 说话的黄衫男子分明是比尤姓黄衫中年男子年长,态度间甚是恭敬,想来定是这位尤师兄有更多可敬之处,郑莞心想,随即抬眼一看,火红的夕阳正将挨近山峰边缘,耳中亦闻由下而上三人的脚步之声正细细碎碎地传来,当是韩、王、石三人。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迎面而来的但是韩、王两人,石音却低垂着头跟在身后。 尤姓黄衫中年男子道:“袁衣,给他们三人每人一颗清心丹。” 这清心丹大概是每个上山来了人都有,以解些疲惫之用,郑莞心想,随后又闻黄衫道:“随后会有三道试题,若能答对一题,便可入见朝云宗长者,安排去处。此试看的是你们心细与否,绝对不难,也务须担忧。但也不能心骄,即使你们能在此处答对,也不定就能入宗,具体还得看长者的意思,明白吗?” “是”,那些孩童、少年齐声答道。 “现在你们左右相距三尺站好。” 众人照做,郑莞同白云便站到了最后。 随后,另外两名黄衫老者手中各持一个白色的玉片,站了出来。光芒骤然从玉片上绽放,人群中响起一声惊叹。 白色玉片上似有一颗颗东西飘了出来,浮在空中便成了一个小字,排列在空中。 其中一个老者道:“这便是试题,知道了的便出列到尤长老处回答。” 郑莞抬眼一看,字是用当今通用文字书写,题目果然简单,这第一问便是:“山下镜面石壁上写的字为何?” “有缘来聚,无缘则散”,原来袁衣早已将答案公布出来。既然答对一题便可过关,看来这次试验只是过个场,恐怕别的白衣青年也会将此答案透露出来。 想到此处,她不禁抬眼瞥了一眼袁衣,只见他眼中一抹笑意,也正望着她 层层阙阙通天台3在线阅读 层层阙阙通天台3 - 层层阙阙通天台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层层阙阙通天台4 这第二问便是:“石阶上的一首诗为何?” 答案便是:“一阶映一月,月下弃北城,城乱当可平,平定天下一。” 此诗乃连尾诗,但是对仗却不工整,也只勉强算是首诗,此诗表意倒也简单,就是不知是否另有所指,但用来答题却只二十字足以。此诗便写在第一道石阶上,细心的人也会发现,只是郑莞发现的时候却是掩埋着土,或许是本就如此,但她不信前面走过二十多人,会无人看到过,如此一来,极有可能前面的人看过后重新掩上,想到此处,郑莞难免皱眉。 想到此处,已有人上前去答题了,前方已经备好了一张案台,那黄衫先生正坐在案旁,手执笔,正记录着答案。那些人上前答题,背对了其他人,却听不到说话的声音,想来是被施了法子隔绝,不然光明正大的在此处答题,不免为人听了去,有失公平。 或许是题目太过简单,前面的人接二连三地上去,回来时都是笑面春风,自动站到了另一边。 不一会,没有回答的就没剩了几人。郑莞又等了等,然后当场上只剩下她与白云、石音。她才看了眼石音,他正垂着头,没有要上去的意思,看来是想最后一个上去。郑莞随即对白云使了个眼色,叫他先去。 白云于是便上去,不一会又回来了,对其眨了眨眼,依白云的聪慧,答对前两题当是没问题,只是第三题,却令人有出乎意料,题目是:“从山脚而始至此平台的石阶是何数?” 正在此时,其中一个黄衫老者催促道:“你们两个别磨蹭了。” 郑莞余光一扫石音,见其也正瞥了她,又垂下头,便起步走向那案旁。 “只需将你所知题目的答案说出即可。”黄衫中年先生笑道,有一丝和蔼。 郑莞蓦然有些紧张,那样的表情太陌生又太熟悉。她宁愿他如先前般只是笑着,不生和蔼,因为过去里她所遇太多虽见和蔼亲切却暗留杀心之辈。 她低下头,平复了心情,道:“第一题是有缘来聚,无聚则散;第二题是一阶映一月,月下弃北城,城乱当可平,平定天下一;第三题是三万六千二百八十八阶。” 黄衫先生目露欣喜,又有惊讶,道:“好,都答对了。” 郑莞随即转向离开,却心有疑惑,其余两位黄衫老者的惊讶似乎太大了点,似乎未曾想过她能答上三题。 在她之后是石音,他垂着头,似乎是在答题,却见那黄衫先生递了纸笔给他,他接了笔,执笔的手势有些别扭,在纸上似乎写了些东西,然后递给了黄衫先生,黄衫先生点头笑了笑,然后那石音便转头回来了,依旧低垂着头。 郑莞注意在看,将另两名黄衫老者的惊喜收入眼中,看来石音答答得不错,恐怕答了也绝不止一题。 他一回来,韩孝忠便凑了上去,问道:“你写什么了?” 石音声音很轻,道:“我在那石阶上看到的字,想想可能是那个诗,但不认识,便写了下来。” 韩孝忠“切”了一声,取笑道:“如果写错了,那还不如不写。” 石音未答,把头低得更低。 郑莞听言,却脑中灵光一闪,这三题中第一题答案的八字如此之大被刻在崖壁上,稍微有些好奇的人都会知道,那些被白衣青年找来的孩童、少年,就一定能通过这些测试,所以此次测试的目的肯定另有其他。但令她担忧的是,她认出了篆体,石阶之上的诗,竟被她念出来,她所做是否太过出彩,所以那两名老者惊讶非常?还是此中另有其他。 手中忽然一道温热,白云正拉着他,眼中似有疑问。 她低问:“你答了几道?” 白云之答如她所猜,他道:“两道。” 此时,一位黄衫老者道:“测试便到此处,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再见宗内长者。” 随后,黄衫老者便为众人安排了住处,引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而去。 郑莞走在最后,那石音也在左右,时不时瞧了几眼,待郑莞回望他时又低垂着头,最后,才结结巴巴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第三题的答案?” 郑莞微觉诧异,未曾想石音倒是个会寻究地之人,只是他又是如何知道她知道答案,正疑惑间,又听他说,“是……是那位黄衫……的先生说你知道的。” “你答了几题?” 石音同郑莞说话时一直低着头,“三题,但第三题答错了,我答了是三万六千二百八十七阶。” 听此,郑莞不由得停下脚步,注视着石音。 石音察觉,微抬了头,又低垂下去,愧歉道:“对不起,我……我不该乱问的。” 郑莞摇了摇头,指了指他们上来时的那台阶,道:“你可是看见你所踏的最后一阶,是被尘土掩埋,只能看出是一面,但是就其高度却比寻常石阶高得多,而其长度却同寻常石阶,是以可以猜测尘土下实际是有两阶。” 此刻,她心里萌生一点头绪,这三题的测验恐怕测的是众人答题的数目,对于很多人来说,知道答一题会过,便会照着便宜而答了第一题,放弃其余题目,相信众人在山脚之时都会被告知了那八字的答案。设第二题可辩人是否细心、更有重点是区分是否认得那篆体。设第三题,恐怕其意更深,台阶有多少,恐怕不为人所重,但如若有人答出,这种“细心”恐怕就会为人所防吧。 想到此点,郑莞不禁叹了口气,凡事求全的习惯导致她在测验中显露太多,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正当其深思之时,前侧响起一声惊叹,她抬头而望,前方山崖壁正由上而下灯光一盏盏亮起,形成灯道,璀璨如星,直入夜空,格外壮观。 原来此刻已处于瀑布间的石桥之上,水流为白日时应当减少不少,是以水声也轻的许多。 脚下漆黑一片,看不真切,只见得水面波光闪动。 天际一下子似乎暗了许多,郑莞回身而望,那夕阳正隐了最后一弯弧度,大地迎来了夜晚。 前头声音传来,清朗如风,“此崖称为通天崖,这一路星灯直上,破开这层层阙阙的迷雾,这尽处便是朝云宗所在,称之为天台。” 抬眼间,那星灯扶摇,未入壁崖尽头处,却已成天际繁星,光辉璀璨耀目,却照不出这朝云宗究竟高有几许 层层阙阙通天台4在线阅读 层层阙阙通天台4 - 第三章 云中锦城几多深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三章 云中锦城几多深 当夜,郑莞一行人便被安排在了崖壁下的房舍之中。四人一间,男女分开。郑莞虽以男妆示人,但她心中一直有顾虑,那些修为比她高的白衣青年以及黄衫人是否已看出?但是一路行来,在分配房间之时,却未见丝毫端倪,众人似乎都当她是男一般。 分配房间之时,也依了亲疏而来,郑莞同白云自然是在一处,其余两人便是石音、高月。这高月是个沉默的人,他有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默之下偶曾闪过光彩,如黑夜中透云而出挂于天际的淡月,站起来比郑莞同高,约是十三四岁。 高月不多言语,石音不善言语。 而郑莞不想言语,白云不与生人言语。 在一阵相互介绍之后,房间内沉默一片。吃过送来的几个馒头作为晚饭之后,众人便休息了。 次日,天刚微亮,便能闻众人起床后说笑的声音。那一阵清明的钟声随着朝日从山峰中露出,格外振奋人心。 郑莞抬头望天,昨日黄昏看不真切,此刻虽天明,但水气氤氲,倒也是只明朗了几分。从上往下看,现在应是处于山崖一成月牙形的缺口处,缺口很大,约有百丈,两边瀑布直下,由于是在山凹内,水声很大。此处瀑布应和时辰,白日里变大,到了晚上又细不可闻。 众人在那房舍外集中,大多数人抬头仰天,昨日听闻那朝云宗还在这崖壁之上,却不知当如何去。 正在此时,那两名黄衫老者便出了门来,微笑着抬眼,目光穿过那两道瀑布,看向那的烟雾缭绕的虚空中,道:“来了。” 只是语音一落,瀑布之外,昨日众人所处的平台之上,便黑压压的一片从天而降,由下往上看倒像是一片巨大的树叶。众人心神摇晃间,只觉劲风骤起,吹起尘沙无数,扑面而至,还未来得及掩面后退,那劲风便停止了下来。 眼前赫然出现一只大物,七八丈长、半人高,边缘形如波浪,向上陇起,看着倒像是一叶小舟,被放大数倍,只是无杆、无桨,只一船身。此“舟”通体碧绿,材质若石若玉,在朝日下透光剔亮,显得晶莹润滑,侧身上书写篆体“朝云宗”三字,其韵既内敛又大气,既沉稳又张扬。 众人尽管被灰尘吹得有些灰头土脸,但定睛而望之时,却又不免惊呼,随即涌了上去,毕竟是半大不大的孩子,哪有不被新鲜东西吸引的时候。 “长老,我们是要乘这个上去吗?” 黄衫老者含笑点头。 “快上云舟。”出自那云舟之上被忽略的唯一人影。他负手背立,一袭白色朝云宗宗服,在碧绿的云舟中本应第一时间为人所发现,但白色在他身上却异常安静,静到可以被人忽略。只是,当其出声之时,这种安静被瞬间打破,那原来寂静的色彩爆发出灿烂,夺尽众人目光。 一个背影,静静玉立,出尘脱俗,如遗世的谪仙。 他声音轻轻淡淡,却一一传入众人耳中,不带威严,却止不住使人心中叹服。 人群哑然。 郑莞也哑然,这是个不露光辉,便不为人所觉;露了光辉,便不为人所忘的背影。 那声音一落,两名黄衫老者急急上前,躬身抱拳道:“有劳苏师叔了。” 背影未答,只微颔首。 一黄衫老者随即肃声道:“一个个安静地走上云舟。” 那云舟边缘蓦然空了一个缺口,众人虽然惊奇,却只目目相望,不敢多动,任是再愚笨之人,也能看到那舟上之人来头非小,而其身上散发的疏离之感更让人心有余悸,仿佛一丝的响动便为惹恼了那一抹无法拭去的安静。 最后在黄衫老者的催促之下,众人才小心翼翼地踏上那云舟。 先前云舟下落之时,便有部分人起先出了山凹处,跨过石桥。剩余之人则继续留在房舍前,这部分人随着黄衫老者第一声吩咐之时,便开始动身走向那云舟。郑莞便在此列,走到石桥,她微一探头下望,却见底下是人工而成的大水池,但凭目测,积水不深,可那瀑布之水再往下流,也似乎不见那水池之水满上半分,不知其中通往何入。 走至此处时,前面一部分人已经上了云舟,后部分人中走得快些得也已经上去了,那云舟便停下石桥外一丈。 上了云舟,无形之中似乎有一种压力,教人不得不安静。 云舟是叶形,那抹白衣而在叶端,郑莞抬眼去看,从始至终,只是背影,如万年不蚀的山石般定立。 山外多风,却吹不起他衣角一片。 待全部人都上了云舟,黄衫老者恭敬禀报了背影。云舟便轻轻一动,升入空中。众人张大了嘴巴,却不敢言语。 郑莞只觉升空之初,耳边风声作响,稍时便又徐徐清风。但见四侧云烟急速下沉,而那山壁之上景象易换极快,可以料定此刻云舟上升的速度当是极快的。若照一般思考,当是有猛烈的罡风处面,而此刻这般清风却不知是背影所为,还是云舟特有的功能。 约莫是一刻钟,天空似乎黑沉了一些,郑莞抬头,惊觉上方云烟中似有大物,此刻云舟开始远离崖壁飞去,不多时,便见了那大物的真面貌。饶是郑莞,也不禁惊讶显露于表。 只见崖壁顶上,是一片巨大的土地,由于崖壁处于云雾之中,那土地便像是悬浮于空中。而刚刚所见黑沉大物竟是其露在崖外的部分。 天台,天空里的台面。 天台呈圆形,架于通天的壁崖之上,若拨地而地的巨大树冠。一眼望之,难穷其尽。其上郁郁葱葱,乍一看,犹如仍处地面,亦有山峰丛林,小溪流水,鸟兽虫鸣。 此刻众人还在云舟之上,可观天台全貌。 山峰共有四座,分陈四方,最高之峰约三百丈,立于东方,西方最低,南北相差不多。 四峰相围之内,便有众多房舍,当中那一座大殿便如众星捧月般最是显眼。 云舟临近天台边缘,便停在一处空地。待众人下了云舟,那云舟碧色一淌,蓦然缩小成如巴掌大的叶片,飞向背影。随即那背影便融入盎然的绿意中,片刻便不见人影。 至此,背影依旧只是背影,未曾留下半色容颜,但在众人心中,那一抹白色却有堪比绝世的风采。 背影走后,人群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又在黄衫长老的带领之下,在林中穿梭了约一个时辰,这才看见房舍的影子。 而那个最显眼的大殿,便是此行的终点,也是开启另一道风景的起点 第三章 云中锦城几多深在线阅读 第三章 云中锦城几多深 - 云中锦城几多深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云中锦城几多深2 没了那白衣背影,众人逐渐活络起来。不时有人问于那两黄衫老者些问题。黄衫老者虽然笑容可亲,但是关于朝云宗内部之事,却不多说。 出了丛林,便见人烟,大多着灰色衣裤。越往那大殿走,便渐渐见到那些与袁衣及那背影同样穿着的白衣。只是一百人穿白衣,却有百种姿态。 黄衫老者领着众人前进,不时引人侧目而观。走过亭台、绕了楼阁,不知过了几重门,终得那辉煌的大殿。门篇上篆体三字“朝阳殿”正气凛然。 黄衫老者向守殿人道了几句,众人又在殿下等了许久。只见殿内出来一众人物,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尽皆身着白衣,应是朝云宗弟子。 随后,众人才得以进入殿内。 大殿之上,上座坐一人,左右各人,神情尽皆庄严,左方留一空座。 黄衫老者向上座之人鞠躬一礼,道:“见过宗主。” 此人乃是朝云宗宗主虚道子,他脸上无过多表情,一身道袍,严谨威严。 黄衫老者又向左历四坐之人行礼,道:“见过四位掌峰。” 随后又面向朝云宗宗主虚道子道:“此届入选之人都已在此。” 大殿之中,自有肃穆的气氛,众人入里后,便禀起呼吸,心跳不止,只低头站立一旁。 殿内静寂,鸦雀无声,一时间便只黄衫老者恭敬的汇报之音。 “嗯。”虚道子沉沉应了一声。 那声音不但透进众人的心里,又盘旋在殿内不散。 郑莞听之,顿觉心神不定,似有无形的压力在挤压着心神。她左右余光一闪,发觉有几人已经面露艰难,眼中似有迷茫之色,更有几人已经站立不稳,微微摇晃起来。 半晌,那虚道子沉声道:“画骨先生可是来了。” 其语一落,便闻殿外哈哈大笑,道:“你个老小子,拿些孩童显摆什么,有用的找我作甚?” 那人话音一起,郑莞顿觉心神一松,清醒舒松不少,来人是个身着灰袍的小老头,一双眼睛细又小,白花花的胡子有三寸长,满脸堆笑,大跨步走了进来,径自坐到那空位之上,瞥了眼站立一旁的孩童,又露不耐之色,斜着眼道:“这么多人,想累死人啊。” 这小老头说话未给虚道子留任何颜面,但虚道子面色如初,沉声道:“开始吧。” 小老头瞥了眼黄衫先生。那黄衫老便转身对向站立一旁的众人道:“按顺序一个个走到先生面前来。” 郑莞依旧是站在人群之后,看见首先上去那一个少年,站在小老头面前,眼中似有不安。 那小老头不知从哪拿出来一只尺长的画笔,往嘴里一舔,左手又来一方赤红的墨石。画笔往墨石上一沾,便似要往那少年身上涂去。那少年不知所以,看其身形似要后退,却未能退得,其难色有些难看,大抵也有是因为嫌恶那小老头的口水。 只不过那画笔未落在少年的身上,只在其身前约半寸处落下,然后便为小老头上下左右动了起来,似乎循着某种特有轨迹,随之那笔尖所沾的赤色竟也停留在少年半寸之前。 片刻,悬浮少年前方的赤影也露出了个依稀模样,与那少年似乎一模一样,小老头随便停了手中的笔,那赤影便如烟聚集,落到小老头的掌中,而那掌内早已多了一方小木片。 木片之上隐约写了什么,便不是郑莞所能看清,画骨先生?这难道是画骨么?郑莞心道,随即便迎上白云担忧的目光。 她微摇了摇头,握着他的手紧了紧,让其不要担心,再看看情况。白云所忧的恐怕也就是那“画骨”,“画骨”所画既然会得与自身模样相同的虚影,那郑莞脸覆面皮,画出的会是何模样?若是画出之容与别人所见的不同,她虽未曾有意欺瞒,但是此事于她拜师朝云宗,定然不妥。 正思索间,另一少年已经上去,同样的手法,但出现在其身前的却是一片赤色,看不出模样。 看到此处,郑莞首先想起的是这小老头“画骨”目的为何?随着上去的人越来越多,各人身前出现的赤影也是不同,有些能看出些本人的模样,清晰不等,有些只是个大致轮廓。 但是郑莞却捕捉到黄衫老者的神情,见到成清晰的人形赤影之时,便欣喜一些,见到成不了人形的赤影,便有一丝惋惜。由些推断,这有赤影且清晰当是有利之事。 一行人共二十八,分列四排,石音站在第三排,正是郑莞前方,他上去之后,被那小老头“画”了一番,回来时,郑莞便盯着他手中的木片,他似是有觉,便在回列之时,垂手将有字一面朝与郑莞看。 其上一个篆体“伪”字,一旁又有四上下而列、长短相同的横杆,上三间距相同,末与第三的间距比第二、三两间的间距大上一倍。 不多时,那轮到了第四排,白云不时冲郑莞担忧地看。 郑莞点了点头,心想着面皮之事,如果她被画出来的赤影看不清,那也无妨,只怕万一是清晰的,所以为了防止落下个欺瞒之嫌,便只能在上去之时先自认了。 当第四排这第一人上去又回来之后,便听闻那小老头大喝一声,“烦死了,怎么还有这么多?” 随即他跨步而来,只三两步便倒众人站立之处。众人见他气势冲冲,便往两侧散去。 小老头直往那未被画的剩余六人,张口一吐,口中飞出一滴鲜血,直入那画笔之中,画笔随即又往赤色墨石上狠狠一刷,便在六人一尺之外处挥洒起来。 此事出乎郑莞所料,那小老头速度极快,本未留下给她说话的机会,而自那画笔动起时,郑莞便觉全身僵硬,似是被定住般,竟也出不了声。 她心跳加速,只能盯着眼前小老头笔下的比之刚才既大且色深的赤影,无貌,略有人形。不过三息后,小老头便停下画笔,左手一推,那赤影那以一化六,退往六人身前寸外,随即赤影在各人面前渐渐变化,有些变得清晰,有些又变得模糊。 郑莞看着她眼前的赤影变得模糊,倒是安了颗心,只是却瞥见身侧白云的赤影异常清晰,比之在场所有人都要清晰,那黄衫老者一脸欣喜。 就连原本一直无表情的朝云宗宗主也微有喜色,不禁道:“好。” 郑莞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同前面的人一样,那赤影随后融入小老头手上的木片,木片随后又交到各人手中。 郑莞一看,手中的木片上是个“伪”字,其侧有等距的五横杠。而白云的木片却是个“天”字,其侧只有一横杠。 木片上横杠的位置相同,白云的那一横杠,便是郑莞的第三横杠位置。 “画骨先生辛苦了。”适时,殿外声音响起,循声而望,正踏进一老者,天庭饱满,目光有神,神态自若,正笑着坐入原先小老头所坐之位。其后跟着一人,郑莞认得,便是昨日测验的黄衫中年。 此刻小老头已经面色微微见白,似乎刚刚所做费了莫大的力。 那老者坐定之后,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小瓶子,示意黄衫中年送与小老头。 小老头一见那小瓶子,眼中直直放光,还未待黄衫中年走近,便跨步上前,前小瓶子揣在怀中,唯恐那老者反悔要将小瓶子拿走。 “绛雪丹三枚以慰先生。”老者笑道。 小老头嘻嘻一笑,露出缺口的门牙,道:“改日去你那喝茶”,随即又对朝云宗宗主虚道子挥挥手,大呼:“老小子,老哥哥我可走了。” 语音未落,那小老头一溜烟早没了影。 殿上虚道子目光空空,却向老者,既而问道:“叶掌峰为何而来。” 叶掌峰未随即跟答,而是将目光探向人群。 郑莞第一时间感到了那道炽热的目光,随之而来的是众人怀疑的目光。 叶掌峰朗朗道来,“听邵议讲,此次候选弟子中,有一名略懂医理,便来瞧瞧。”。 云中锦城几多深2在线阅读 云中锦城几多深2 - 云中锦城几多深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云中锦城几多深3 “为求培养最杰出的弟子,历来朝云宗选弟子可都是依灵而定去处。叶掌峰可是要破了规矩?”说话的是坐于叶掌峰边上的一名女子,看似三十多岁,细眉入鬓,端庄高雅,宽袍在身,不掩女色,她不转脸庞,保持着如初坐姿,静静道。 “夏掌峰,言过了”,夏掌峰对面的男子是卓掌峰,他一开口,脸上便自然少了一分肃穆,化作温和笑意,“叶掌峰既为一峰之主,怎可能带着破坏宗规,想来叶掌峰只是几十年不曾收弟子,有些心急罢了。宗规在前,是谁也破坏不得的。是吧?” 卓掌峰望着夏掌峰,亦似看着叶掌峰。就若他此番话说来似乎是为叶掌峰解围,但话面中叶掌峰什么也没说,反倒是夏掌峰一言坐实其破坏宗规的意思,但其重点却又是:宗规面前,谁也不可能违反。如此而来,倒是偏帮了夏掌峰。 当前之事朝云宗收弟子,想来众人是为这事而争,郑莞心想,选弟子既是与灵有关,那刚刚小老头所做便可能是与测验灵有关,只是其法却与她所知的灵测试方法却是大相径庭。 虚道子上坐一方,将投向郑莞的眼神转移到一旁的黄衫老者身上。 黄衫老者随即对着郑莞一行人朗声道:“将木牌托在手中,走至殿中站好。” 众人依言走至殿中。在座五位掌峰及虚道子纷纷投来目光至他们手中的木片。 “想来刚才众位已经看清了哪位是其中资质最好的,弟子归属,由宗规而定,莫伤和气。”虚道子道,随即左手轻台,便有一枚木片飞入手中。 众人一看,那木片出处却是最后排那一七八岁、容颜姣好、眼眸清亮,只脸色苍白的小少年。 “白云。”郑莞轻轻低喃,心中顿生失意。不知朝云宗如何认定灵品阶,但若是白云那一杠若是最好的,是否她那五杠便是最差的?如此一来,面临她的又将是何种局面。之前,有过风起云及云鹰那番“灵大具”的言论,她倒是未曾想过会被拒收门处,而此刻看来,似乎是她太自信了。 虚道子微看了眼先前说话的黄衫老者,道:“方谨,便由你来判定吧。”。 那叫方谨的黄衫老者恭敬应答,然后走至众人前排,手中已执起一卷书册。 他一瞧那一名少年手中的木片,便朗声道:“栾华,真灵,属木,桓仡峰” 郑莞低垂着头,脸色有些不佳,这栾华便是第一个上去之人,其赤影清晰。可是这真灵又指何,她所知灵当是分三阶而定。 思虑间,方谨的声音又传来,“宋源,真灵,属金,钊兹峰。”她余光一扫,方谨绕过了那第二位上去的少年,那人未能显示出人形的赤影。 “孤瑶,真灵,属水,沚蒙峰” “东庆,真灵,属土,吉憧峰” “公冶逊,真灵,属火,煜明峰” …… 直至走过郑莞身前,到这一排的末尾,方谨一连共报了十二个名字,却没有郑莞。 方谨转向虚道子禀报道:“此外,还有二人乃真灵,属难辩,高月乃土、金二,司马安乃金、水二。” 虚道子沉吟一声,方谨又转而面向众人吩咐道:“刚刚被点名与未被点名的左、右分隔而立。” 一行二八人,被点名共十四人,包含了高月、司马安还有郑莞知名的王景衡,立于左。余十六人立于右,包括郑莞、白云,还有石音、韩孝忠。 “高月属吉憧峰、司马安属钊兹峰”,虚道子定然道。 此刻,一旁的夏掌峰微转首,眼角似有笑意,看向虚道子。虚道子看着手中的木片,道:“此子何名?” “白云。”方谨答。 “天灵,五行属火,归煜明峰。其余之人方谨你挑选几个用得上的,其余赐忘神丹,送回来处。” 郑莞抬眼看向方谨,她心中虽有很多疑问,但是此刻最重要的是如何能留下。她又看了眼那位叶掌峰,他来此的理由中或许有一个正如他所说为了她,那么如此说来,是否他会是转机? 此刻,朝云宗选弟子一事似乎已经结束了,各位掌峰也欲起身离开。叶掌峰起身之时,格外看了眼郑莞,只是未有丝毫表示。 郑莞转眼又看方谨,在一无所知的地方,面对颠覆其认识的事情,一时间她无以想到应付之法,眼下只能看方谨心中用得上的人是否有她? 方谨的眼神随即也投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是温和的笑意,是希望,只是那是一瞬间,便僵住了,表情有些疑惑。 郑莞顺着他眼神的焦点而去,那是起身欲走的虚道子。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方谨,无力的问道,“我能留下吗?” 声若细蚊,似是恳求,似是自语。 方谨漏过她的眼神,冲着他人道:“韩孝忠、杜炻留下。” 这殿内自然而然的庄严,自始至终压着人喘不过气。其余众人虽被拒之门外,但却未能说话一句。 “同来同往,同生同死。”清悦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手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郑莞低头去看,白云一如既往站在她身侧,脸上是不符合年纪的从容与淡然。 八字虽不大响,却散在殿内不去,也止住了五位掌峰及虚道子的脚步,回过身去看这个出言的小少年,眼眸纯净,正含笑看那他身侧的平凡少年。 “你可知你拒绝的是什么?”方谨大惊,“天灵,在朝云宗屈指可数,是要成为夏掌峰的入室弟子。” 那个小少年未转眼眸,只坚定的一如既往地看着身侧的郑莞,口中依旧是那八字:“同来同往、同生同死。” 郑莞轻叹一声,他明白白云的意思,大殿之上,他看清他那天灵的重要,“同来同往、同生同死”八字是给朝云宗一个选择,要么一起留下他们,要么让他们一起走,但如果要使手段拆散他们,那同死便是最后的选择。 从何时开始时候,她的那个小少年也要开始用心计,她已经浸染在俗世的肮脏里,为何上天不能遂了她的初衷,让她的小少年一如初始的纯白、自由。 让她点头的是内心的沉重,他退却干净换来的一丝机会,她不能让这纯洁的心意被她自己玷污。 他们早已只为彼此而活。 正如他一直站在她身侧,她也会一直挡在他身前。 她抬起头,眼中是得意,看着上方回首的虚道子,尽管对方的目光无形,却如长箭一又一地穿过身体,没有伤口却筋疲力尽。 在他的目光中,她感到渺小,由此而生恐惧,直欲想要膜拜。 但内心唯一的执念却不允许她这样做,至少在别人眼中,白云应是那最为纯净的孩子,为此,她愿意承受一切。 抬头一眼,只三息,却如三年般漫长。 虚道子转了眼,大袖一挥,将力竭的郑莞席卷而去,步入殿后内堂。 “此子,留。”大殿内,空空盘旋着这一句话。 此不过几息时间,五位掌峰止了脚步复又重新而始,只那夏掌峰望着殿内的小少年,他脸上无过多表情,只看着虚道子消失的方向,静静而立。 她微皱起了的眉,似细风擦过静水的轻波 云中锦城几多深3在线阅读 云中锦城几多深3 - 云中锦城几多深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云中锦城几多深4 室内香炉中烟气袅袅。 郑莞垂下眼敛,不去看那个伟岸的身形,但它却在内心不断扩大,压得她无法呼吸,似乎那就是天,那就是地,永远逃不开,恐惧从心底升起,身体禁不住微颤。 “好大个胆!”虚道子骤然开口,语气锋厉,却未有责怪之意。 郑莞大颤,随即跪地,惶恐道:“弟子不敢。” 既然他已经让她留下,她当是以“弟子”自居,免教他反悔了去,虽然朝云宗宗主一言九鼎,但是她害怕变数,急想定下决定。 见虚道子未曾反驳这称呼,颤抖的心稍稍有些安慰,只听他道:“千年前,曾有一人在大殿之上如你一般瞧我,如今早已埋骨不知何处;六百年前,又得一个如此,如今被锁在空山地牢中,不知生死。” 郑莞低垂着头,跪在地上,额上的冷汗滴入如镜的石面上,倒影着一个瘦弱、恐惧、苍白的面容。虚道子每一言一词似乎都砸在她心上,他是否在告诫郑莞,蔑视他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却又听他话锋一转,道:“勇气可嘉,但沉稳之人更能生存下去,明白否?” 郑莞深吸了口气,颤声道:“弟子明白。” 虽未曾看到那双凌厉的眼神,但身上每一处都能感觉到他,“是何人教你修炼的?” “弟子曾居南方凤仪城鹤云山庄,”心中虽无比恐惧,但是思索仍在,她知道有些东西现在还不能说,她对于修仙界有还未了解,不知道云管家即风起云又或其所属的金道宗是否有一些地位,但是与风起云曾经的瓜葛联系是越少越好,对她来说,这才是最安全的。“云家庄主云翔曾示我修仙之法。” 颤抖的身体,低垂的双目,掩盖了她身上隐瞒事实的痕迹。 “云家?”虚道子呢喃一遍,疑问道:“为何?” “弟子识得篆体,且家弟乃云家血脉,双方存有利害,云庄主也允我替他翻译。” “罢了……”虚道子轻叹一声,“俗世之事,尽皆忘却。” 郑莞机械应答道,“是。” “最后一问”,虚道子的眼神忽然更加凌厉,语气分外严肃,道:“小小年纪,为何身带血煞之气?” 郑莞心中轰然一声炸响,颤抖得更为厉害,“弟子曾飘摇江湖三年,与人磕碰之时,难免会动手。” “因此而杀人了?”虚道子冷冷接道。 脸上那分不清是汗还是泪的东西直往下滴,“滴、滴、滴”,清脆的声音恍成当年满地的血迹,如盘旋在梦、挥之难去的魇魔,终又成记忆里活生生、血淋淋的画面。 “你今日入暗流,便一生是暗流之人,暗流唯一守则,便是完成任务。” “你第一个任务,杀城东张老爷,得佣金百银。” “第二个任务,杀柳镇镇长,得佣金二百银。” “第三个任务,杀康府二姨娘,得佣金百银。” …… “帮我杀一人,我便为你兄弟解毒。” “杀了叫你杀我之人,便传你鬼臾绝学,从此毒之一物,你自少忧。” …… 三年来,她是一个杀手,为财、为命。 “何数?”虚道子冰冷的声音响起,断了那血红的记忆,郑莞蓦然惊醒,瘫软在地,无力道:“一百余三人,第一个张老爷欺民敛财、柳镇镇长纵容其子杀人犯法却不得诛、康府二姨娘为得势,残害了康府少爷……。” 虚道子冷“哼”一声,道:“你当是有理了?” 郑莞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下意思地抬起头,仰视那如天的存在,轻轻却坚定道:“弟子虽无愧,却不能原谅自己,此世我已注定要入地狱。” 虚道子面对那依旧清澈明亮的眸子,忽然有一瞬的失神,多年前仿佛也有这样一双眸子。待他回神之时,那双眼睛早又低垂而下,“朝云宗乃正道领袖,众修士之表率。我既让你忘却俗世之事,便不再追究,但你若再乱犯杀戒,朝云宗定不轻饶。” 虚道子一言,郑莞回味无穷,他所说乃是“乱犯杀戒”而非“犯杀戒”,多一“乱”字却让杀戒变得灵活了很多。但她此刻顾不得其他,那句“定不轻饶”已经让她惶恐不已,她顿首三拜,掷地有声,其音绕耳不绝,应道:“弟子明白。” 随即虚道子叹道,“出去吧。” 郑莞抖颤颤起了身,退身而出,直至消失在虚道子的视线之内,才敢去拂脸上的泪与汗,内心却依旧难以平复。 大殿之上,只白云一人静立,未动半分,望着郑莞消失后出现的地方,嘴角轻扬,那的抹灰色的身影便现了出来,只是看上去又憔悴了几分。 她对他努力一笑,微点了点头。 他知道她在说没事,知道她笑得辛苦,他却不想说任何言语,只要上前牵着她的手,给她冰凉的手指一些些暖意,教她知道,这世间,永远还存在他一人。 郑莞出到殿内,她迎上了白云的目光,被他拉至殿外,便见到方谨笑看了她,然后对众人道:“众人同我来。” 此些人中,都是被朝云宗选中的弟子,却不见另一位黄衫老者与未被选中的人,大概是先前离开了。 走下殿前白玉长阶,清风送来,但见半分舒爽,郑莞不禁舒了口气,回身而望宏伟的朝阳殿,却仍心有余悸,即使逃到天涯去,那个高大如天地的背影所带来的恐惧恐怕也挥之不去。 走在前头的方谨道:“待明日才送各位去各峰,今日便先同说说这朝云宗大致情况。” 青石台上,是众人细碎的脚步之声。方谨朗朗说来,不时有众人相询,方谨一一解答,说得也非常详尽,同来时大不相同,毕竟众人已经是朝云宗之人。 “那是何人?”众人走上一处白玉桥,一人指着远处青石台侧的朱红亭下的正瞧向此处几抹白色身影,问道。 郑莞记得,那问话之人名叫司马安。 方谨一抬头,笑道:“最出众的那人名唤谢香侯,是煜明峰夏掌峰座下弟子,在年轻一辈中是拔尖的,今后你们可以他为目标。” 郑莞循着司马安所指瞧去,心中一惊,只见那人面若冠玉、神采飞扬、衣袍飒爽,正急步向着众人而来。 谢香侯,那不就是当初在鹤云山庄后山所遇之人?。 云中锦城几多深4在线阅读 云中锦城几多深4 - 第四章 朝暮不分只闻钟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四章 朝暮不分只闻钟 确如方谨所言,众人白衣,而那谢香侯出众得张扬,第一眼便能为人所识。 此刻,他掠风而来,千万潇洒。郑莞余光所见,那几名女童或少女或多或少目露痴色,便连那些少年脸露崇拜之意,她正视谢香侯,隐隐有种感觉,他比当年强大得甚多,他是有资格令人艳羡,不过于她却无多少感觉,争强斗胜还不是她的心思,羡慕他人的时间还不若留来想那进步之法。 只是,她却不得不露一层虚伪的崇拜。大隐于市,她不想太过另类,而对于谢香侯是否会认出她,她有绝对的信心,因她脸上的面皮,就是在她心中高如天地的人也未曾看出。 谢香侯停步众人一丈之外,扫视众人一遍,笑对方谨道:“方长老,看来今年宗内运道甚好,能得如此多弟子。” 方谨未曾鞠躬行礼,但也其言语之中也是恭敬十分,他点了点头道:“有幸寻得天灵一人,亦入你煜明峰。”随后,方谨转身对白云道:“白云,他即将是你师兄。” 白云投向谢香侯的目光深了起来,却为谢香侯所略,只见其目中所视乃是郑莞。 郑莞自方谨说起白云时便收回对谢香侯的目光,从而垂目半看白云,半看地面,忽觉一道冷意从身后传来,她急速转身,眸色穿过丝丝涌起的烟云,透过楼阙、山石,看到那数十丈后那顶立的朱楼窗前的一抹白影留下的最后眼光。 “那是何人?”她抬手一指,急问。 方谨听言,抬头去寻,却望不到手指之处的任何身影,“那是无道阁……” 方谨未道完,谢香侯已转身,口中郎声道:“沚蒙峰,秦溯。” 秦溯,郑莞在心中轻念一遍,秦,乃当今国姓;溯,端直逆流也。 方谨微一皱眉,看着仍遥望无道阁的郑莞,以他高于此子修行,也未曾感觉到秦溯所在。他五行伪灵,虽散修却有炼气三层的修为,此子定不简单,且此子心较之一般同龄之人太过沉稳。想到此处,又看了眼白云,此子同样,沉稳到令人忌惮,又属天灵,想来日后发展不可限量。 “秦溯,其实你们曾见过,便是初晨驾领云舟之人。”方谨含笑,冲着郑莞的方向道。 郑莞回过神来,心道:怪不得那转身离去的背影如此熟悉。 “无道阁是何地方?”人群中有人问起,郑莞记得,那人名叫公冶逊。 方谨转身领着众人又走,口中答道:“是宗内的藏书之地。” “为何名为无道阁?”公冶逊又问。 “无道阁内藏书千万,原先名为三千阁,寓意大道三千,条条可证混元。后宗主言:天道亦无道,终是一场虚妄。便改名为无道阁。” 一路行去,因对修仙及朝云宗之事的好奇,众人问话不断。 从方谨的叙述中,郑莞也了解到许多。 朝云宗立宗于天地奇迹的云台之上。宗内五峰,按五行而列,朝云宗收徒仍是按照灵而定,内门弟子收徒最低标准是真灵,入五峰,资质佳者为各掌峰收为入室弟子,而天灵会无条件收为入室弟子。除内门弟子外,还有一些处理宗内杂活的外事弟子。朝云宗又设长老一职,便主要是管理宗内俗世,而长老一般是在修仙一途上难以进之辈,不然众人也不会白白浪费大把的修仙时间。 郑莞环顾四侧,远处的山峰在云雾之中影迹可见,四峰相围,其内修建大片楼阁、房舍,俨然城池,朝阳殿居于城中。方谨所称五峰弟子,联想殿内五人又称掌峰,想来五峰应当同先前所见居于四方的四峰有所关联,而云雾中,又隐约可见房屋隐没之迹,想来所猜不假,只是不知这第五峰又居于何处,天台之上,只四峰较为显眼,其余也有几处不起眼的小山峰。 正想着,方谨便指了那四峰为众人解惑。东方沚蒙峰,属水;西方煜明峰,属火;南方桓仡峰,属木;北方钊兹峰,属金;除此四峰,在东北方尚有一峰,只高百丈,乃吉憧峰,属土。五位掌峰便各掌一峰。 后众人又问上起灵之事。对此,郑莞也有疑虑,感觉这朝云宗内的灵分类与她所知大不相同。 她不动声色,只静静听着。方谨所说关于灵与仙缘的作用与她所知大致相同。但灵的分类却是大相径庭。他的说法是:灵与生俱来,通过画骨之法可测灵。 灵分三类:伪灵、真灵、天灵,其分类便是依水、木、火、土金五行属而分。伪灵是指灵中含四或五种属;真灵是含二或三种属;天灵是含一种属的单一灵。 灵若含多种属,各种五行属所占的比重不同,会综合显露出一种属。就比如五行伪灵,虽含五种属,但却可能会有一种属特别突出,可称为某行五伪灵。当然,灵内的各种属相平的情况,也是常有的事。此外,还有些特殊的变异灵称为异灵,有雷、冰、暗、风等属。 听到此处,郑莞已能认定大殿之上小老头用画骨之法测众人灵,而灵情况便在记载在木片之上,木片上字指的是灵类型,而旁边的横杠指代五行,只是不知在木片上如何能看出五行中各属的比重,郑莞又仔细瞧了手中的木片,细看之下,横杠细大致相同,却有第三似乎比之其他些,或许这便指代那突出的属,若她猜测得不错,结合白云第三横杠为火属,她当是火五伪灵。这伪灵不再朝云宗的择徒范围之内,最多不过是打杂的外事弟子。 众人又问这灵与修习仙法是何关系。方谨对此明显不愿多说,只说修炼在乎于个人。 郑莞心想,他恐影响了众人的心。修仙一途,实则枯燥,同凡事一般,重在人为,就是天赋再高,若无苦修,恐也一事无成。 说话间,方谨已领着众人来到一片房舍前。郑莞四处一瞧,来往之人中大多灰色衣裤,鲜有白衣之人,想起这些打扮正是上了天台后首批见到的,适时又想起方谨关于朝云宗弟子种类之言,大致有些明了。他们已是到了朝云宗的外围,这里恐怕就是朝云宗外事弟子居住之所,也是她今后要居住的地方。 她暗暗一叹,与白云今后虽处于同一地,但是他要去煜明峰,今后难以日日相见。她瞧了眼白云,正碰上他的明眸,轻微一笑,心道:总比分离要好上许多。 方谨领着众人去了初临所。初临所乃是朝云宗弟子记名之所,掌管该所的是一名姓金的黄衫长老。 他给众人记了名,又分发了朝云宗宗服以及生活需资。然后便着人送各人入各峰。 郑莞牵着白云的手,本想说些什么,却又无话说出口。他身体不好,不知能否照顾好自己,还有其体内之毒,不知能否得医,她得尽快去找那黄衫姓尤的长者寻问法子。 白云看着她暗淡的眼神,轻轻一笑,道:“哥哥所想,白云都知道。” 一句道完,便松开她的手,毅然跟了前方的领头人而去,不曾回首。 此刻,留在此处的便是她、韩孝忠与杜炻三名外事弟子,等待着金长老安排工作。三人是外事弟子,显然是要做事的。 “金长老,近来可好?”门外响起声音。 此音有些熟悉,郑莞循声去看,那人正是当初遇上的黄衫中年先生,尤长老。 郑莞心头一喜,倒也省了去找这位尤长老的时间 第四章 朝暮不分只闻钟在线阅读 第四章 朝暮不分只闻钟 - 朝暮不分只闻钟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朝暮不分只闻钟2 尤长老进了屋内,便与金长老寒暄起来。好一阵之后,尤长老才道起此行目的,“吉憧峰最近有些忙不过来,师父要我来想要调几名弟子过去帮忙。”说话时,还暗瞧了郑莞一眼。 郑莞暗想,殿上吉憧峰叶掌峰虽说看她而来,却不曾帮了她,是因宗规。那他现下着弟子再来,似乎指名要她,不免让她心生疑惑,她有何良处吸收着叶掌峰念念不忘,便只因她略懂医理?还是因为那令尤长老赞赏过的鬼臾十三针? 金长老犹疑了一番,为难道:“也不早些说,也好定好名额。”他话虽如此,但接下去又问道:“要几人?” 尤长老笑笑,道:“两名。” 金长老轻“嗯”了一声,又问:“是否要懂些药理的?” 尤长老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郑莞,此后便去吉憧峰。”金长老随即对着郑莞吩咐道。 郑莞抬眼,正看见尤长者温和的笑,她心中莫名一紧,脸上却也微笑,然后应道:“是。” 尤长老随即却问了个让她奇怪的问题,“你可知有无他人懂些药理?” 先前大殿之上,方长老只留下两人,而照金长老之意,要留下多少人,应是先前便定好的。那就是说,她是个意外,是个多余之人。而眼下尤长老前来要两人,解决了她的去处,也多出一个名额。郑莞鲜少与人接触,如何能知他人是否懂药理,排除石音、韩孝忠、高月,大殿之前本连他人的名字也不知道。如尤长老此问,虽然平常,但却似乎在提示她此人的人选掌握在她的手中。 石音,她想起那个害羞的少年,忽然想起他眼中那一丝纯净的羡慕及失望,接而便道:“弟子只认得石音,此子敦厚老实,也聪明实在,似是略略懂些药理。” 最后一句,那是郑莞瞎编的。不过尤长老一听,也不问真假,直接便道:“那便他吧。” 至此,郑莞便能肯定,不管尤长老是否真的需要两名外事弟子,但给了她这个人情是确定的。 金长老随后便对外朗声吩咐:“去找蒋长老,留下石音。” 屋外之人应了一声,随后尤长老起身欲走,对金长老客气道:“那石音便有劳你待会着人送来了,这郑官我便先带回去了。” 金长老起身相送。郑官随即拿上东西跟出了门。 两人朝东北方而行,一路行来,尤长老未有多言,郑莞自然也不会多言。约半个时辰之后,穿过层层树林,终于见到了吉憧峰的踪影。 天台之上,处处气候宜和,百花争放,鸟兽鸣啼,这吉憧峰倒也不例外。高约百丈,郁郁葱葱,草木旺盛。山道隐没在翠林中,蜿蜒而上。 约是半个时辰,便至半山腰,此处药香弥漫,可见不远处梯田上正是各色药草遍布。 “你可知丹药何物?”尤长老问道。 听闻丹药二字,郑莞立马想起化魔丹,内心似被揪了一下,口中即将答道:“曾听闻丹药一说。” “朝云宗内唯我吉憧峰能制丹药。此番寻你来,也是因你懂些药理,能帮忙打理药材。”尤长老走在前头,又依道向上而行。 郑莞在后,只唯诺应答,道:“多谢长老抬爱。” “我先领你去见师父,再作具体安排。” 郑莞心下更疑,她不过一外事弟子,帮忙做事本就应该,又何须去见掌峰,正想着,又听闻尤长老道:“你勿要多疑,师父长年钻研丹道,只要瞧见资质上佳者便会心动,他见你虽年少,为人却沉稳妥当,又懂药理、会使鬼臾十三针这等遗世绝学,想来你有缘于丹道。只是可惜你乃伪灵,也注定难以在丹道上有大的发展。若是去了那……” 尤长老欲言又止,随后又换了句话道:“不过即使伪灵,也可在丹道上小有成就,凭此也可为你在朝云宗争一席小地。” 听尤长老一言,似乎有意引她入那丹道一途,对此,郑莞倒无异议。而他未完的那句话,虽让郑莞有些好奇,但他不说她便不问。只还有一点,让她格外注意,似乎这伪灵对于今后的发展大有阻碍。 她于是问道:“长老,弟子不是很明白,伪灵究竟是怎么回事?” 尤长老沉默了一会,道:“丹药也分等级,没有一定的修为哪能炼出好的丹药,这伪灵于修炼无益。此中具体之事,今后你自会明白,也可去无道阁多多看些资料。” 他语中似有惋惜,似乎是怕打击了她的信心,郑莞点了点头,知道尤长老不愿多说,便不再相问。 又约半个时辰,终将登上了吉憧峰之顶,林木之中错落建着楼阁,倍显奇伟。 而尤长老领着郑莞,略过处处致的楼阁,只进了偏僻处平常的院落,走至门口,正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出来。 东庆,那个在石阶平台上帮了她一把的小女童;高月,那个同屋而住的少年。 两人瞧见她,也有几分诧异,随后便为出来的另一位白衣弟子带走。 院落里干净清新,屋内也是整洁朴素。那站在窗口的侧影,郑莞熟悉,正是那叶掌峰。 甫一入屋,他便转过头来,笑道:“郑官来了啊?” 状似所来之人是那多年未见的朋友,其脸上除了和蔼就是亲切。 尤长老对着叶掌峰鞠躬一礼,郑官遵照而做。 “是个好孩子。”叶掌峰等赞道:“今后便在吉憧峰好好修炼。” 叶掌峰所流露的那种亲切、和蔼,它让人觉得真诚,郑莞不禁有些暖意,深鞠一躬,道:“是,叶掌峰”。 虽然安排在吉憧峰,但是她知道,即使是五峰弟子,也不能算是掌峰的弟子,而作为外事弟子的她,更无资格喊一声师父。 师父,只属各掌峰入室弟子的称呼,也是她曾经梦想得到的一个称呼。 “这是朝云宗的基本心法,你原先修炼的其他心法,若有相冲之处,最好依此而练,这才是世间正统的修习之法;若有错处,便趁此机改之。若修炼过程中遇上问题,多问前人,但不可循他人之路而走,修仙,便是要走出自己的一条道。” 郑莞上前去接那小册子,其上墨迹未干,她诧异地抬上起头,看到叶掌峰和蔼的目光,像是能给心中暗的角落一些光明。 “有错改之,走出自己的道”,她在心中默念了几遍,神情忽觉轻松了许多。或许从此之后,真的可以远离过去那些血腥的恶梦。 “这是我手抄的,知你识篆体,便用上了篆体。”叶掌峰又道。 郑莞将小册子捧在手心,觉其如珍宝,心中暖意连连,口中道谢不已。 “听闻令弟身上带毒。”叶掌峰忽然问道。 郑莞点了点头,恳切道:“还请掌峰相救。” “令弟既是天灵,必为夏掌峰收为徒弟,那她定不针对让令弟有事,你尽可放心。” 未亲眼看到白云清毒,她是不能放心是,但此刻还是应声连连,只打定主意尽快找个时间去见见白云 朝暮不分只闻钟2在线阅读 朝暮不分只闻钟2 - 朝暮不分只闻钟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朝暮不分只闻钟3 叶掌峰又关切地嘱咐几句,便着尤长老带她去半山腰的梯田药圃。她要做的就是管理药材。当然不是她主管,她只是打个下手,按尤长老所说,首先她得学会辨识药材,如果修为长进了,可以教他炼丹。 郑莞顺从应下。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补充知识,要增加对于修仙的了解,这是她以前想要知道却无处知道的。 半山腰药圃边有一座大院落,前院是办公之地,后院是住所。住在此处的已有一名姓吴的长老、五名弟子。吴长老是主管,是个眯眯眼的小老头,会整天闷不作声地四处巡走。五名弟子负责照看药草。 等郑莞收拾好房间,便见石音站在门外,一直低着头。 今后的日子,她会同他一起居住,先前吴长老说过。 郑莞冲她善意一笑,他更加低垂着头,随后走了进来。将那个从初临所领来的小包袱放在另一侧的床上,便开始整理起来。 过不多时,便听外面有人在喊,“新来的,快出来做饭了。” 郑莞出门一瞧,是个白衣青年,大皱着眉头,十分恼怒,当是五名弟子之一,正趾高气扬地看着她及她身后低垂着头的身影。 “是”,石音在身后恭敬回答,随后便跟着那青年而去。 郑莞心中略略不爽,亦有些低落,将石音留下,却只是看人脸色,为人差使,如此是否亦是他所愿。 想到此处,不禁又轻叹,她又有何资本去同情别人,她又好在何处。了心,那里淌过的暖意令人着迷,抬眼去看那峰顶,她想要相信那里的初衷是单纯的。 外事弟子的地位低于各峰弟子,按惯例不能同各峰弟子一同吃饭。郑莞不知,便进了食间,却见众人已经坐好,一桌六人,本没有她的座位,顿时尴尬不已,进退不得。 此刻,细若蝇蚊的声音响起:“可否进来帮我收拾?” 正是石音,他一脸灶灰,正看着郑莞,眼神有些闪烁不定。 郑莞笑着点头,走进厨房,然后道:“谢谢。” 厨房中一片杂乱,只听石音羞涩道:“原先有些……有些脏,我正在……在打扫。” 他看似十分紧张,连说话也有些结巴。郑莞指了指他的脸,示意他脸上很脏。 他垂下头使劲了几把,却更加脏,见此,郑莞不禁笑出了声,看着这个羞涩、憨厚的小少爷,心中便生怜意,随即走了过去,欲要帮其擦掉脸上的污渍 石音却退开了,脸露卑微之态,口中低声道:“我脏……” 郑莞悬在空中的手放了下来,随即便帮忙收拾起来。厨房原先已经收拾了大半,约是一刻钟后,便弄得差不多了,适时外面食间的人也已经吃完饭离开了。石音去收碗筷,而桌上饭菜早已经被消灭一空。 看来厨房里是没的吃了,刚才收拾厨房也没见着剩下什么东西,不过,既然是在山林之中,郑莞倒也不怕找不到吃的。 正欲出门,却见石音走至灶边,从灶内掏出一个小黑缸,又从里面掏出一小碗米饭,然后递向她,道:“这个……”。 郑莞走近,瞥了眼那小黑缸,里面已经空空,看来他只留了这么一点。她并未接那小碗米饭,反而问道:“你难道不会认为,我会觉得这个脏吗?” “不……不脏……”石音急摇头,见了郑莞盯着他,又垂下脑袋,脸孔可见涨红,低声道:“放前……手……洗干净了。” 郑莞佯怒,轻“哼”一声,拿过他手上的碗,道:“脸上能擦掉的灰尘哪能算是脏,你心上掉不了的灰尘才脏。” 她将一碗饭平分两碗,边分又边说:“不要老低着头,低着头怎么看清前面的路。” 石音抬起头来,眸中似有讶意,看着郑莞递过来的半碗饭,接了过去,复又低头应声:“嗯。” 郑莞扒了几口饭,虽然没菜,但只要能垫肚子就可以了,相比她最苦的时候,有这白米饭已经很好了。 吃完之后,便将饭碗交由石音清洗,他来此就负责厨房的工作,而她也该做的事情。 去了前堂见吴长老询问她要做的事情,吴长老却只丢给她一本书,不耐道:“最近也没什么事,你先将灵药种类习全部记住。” 郑莞对他态度丝毫未介意,只欣喜捧着书要找了个清净的角落去看,走时还听闻吴长老嘀咕道:“找个白吃食的,还不如食堂那小子有用。” 此书名为《百草集》,乃篆体所写,看来篆体才是修仙一途上的通用文字。若她不识得,当是会举步唯艰。 郑莞笑笑,犹若未闻,向着住所而去,本想到院外寻处地方,可一来对此处不熟,二来担心他人有事找她却找不人,于是便在房间里看起了书。 书中所载小部分的药材她认识,但大部分却是她前所未闻,对此,她欣喜难止,一门心思全投了进去,直至夜色降临,光线暗淡,而腹内也因空空而咕咕叫了起来,才从书中惊醒过来。 肚子饿着实在难受,正想着要去厨房找些吃的,却见石音推门进来,怀里鼓鼓,似是揣着什么东西。他走至,从怀内掏出了一个馒头,原先抬着头,见郑莞盯着他看,又低下头道:“给你。” 从那纯净的眼眸中,郑莞可以看出那只是单纯的好意,她不会拒绝,将馒头接了过来,然后道:“谢谢。” “不用……不谢……”他低着头回了床铺,拿出一个小册子,状如郑莞从叶掌峰那儿领到的,只是其上的字却是当今通行的字体。 郑莞就着白开水将馒头吃完,却见石音皱着的眉一直未松,而手上的小册子依旧翻开第一页。 “怎么了吗?”郑莞轻问,这朝云心法她还没有见过,不知有何古怪。 石音下了床铺,走至郑莞边上,将小册子推上前来,细声问道:“这是什么字?” 郑莞心中明了,原来是他不识字,却不知这与他为自己留饭是否关联。此想法一冒出,郑莞暗骂了自己一通,告诫自己,这仅是个羞涩、单纯的小少年。 她接过那小册了,一一为石音解惑。朝云心法与坤月诀倒是没有相背之处,但是却与当初郑莞从鹤云山庄得到的那一份修仙口诀有七八分相似,可以说是朝云心法的简化版,只说了个大概,而其中多处却与朝云心法相悖,在许多地方也难以自圆其说。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白云无法修炼坤月诀的情况下,她并没有让白云修炼从鹤云山庄得来的心法,此刻,她暗自庆幸,不然难以预料后果会如何。 郑莞为白云讲了朝云心法第一层,又讲了些自己在修炼中所领会的心得,眼看石音偶而抬起的眸中那一丝丝明显的羡慕、崇拜之意,她正声道:“我虽与你讲了许多,但你不可依葫芦画瓢,修仙一道,要悟出自己的东西,明白吗?” 郑莞想起白日里叶掌峰说的“走自己的道”,虽然未能完全理解,但直觉告诉她,此话不假,于是,便在此时如此告诫石音,亦恐她昌帮了他的倒忙。 石音随后便自行去打坐修炼,这修炼伊始便是要感应灵力。 而她却不敢冒然修炼,因为朝云心法虽与坤月诀不相背,但她隐约又觉得此中有些不妥。朝云心法上介绍到了五行灵力,指的就是她所见的五彩灵力。但她体内所存在的仅白色灵力,即使吸收五行灵力也会被同化,此事大过古怪了。 她了上的位置,那里有封印紫狼的红色符纸,她想起紫狼所说的“邪功”,心中一凛,皱起了眉头,此事,她一定要先弄明白。 她瞥了眼石音,也需在他身上难证,只盼他能早日有所感悟。 至于修炼,也不急在一时,她能感觉这朝云宗内灵力充沛,比之鹤云山庄约强上十倍,如此说来,恢复至坤月诀第七层大概需要一年 朝暮不分只闻钟3在线阅读 朝暮不分只闻钟3 - 朝暮不分只闻钟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朝暮不分只闻钟4 连续三日里,郑莞一直在翻看吴长老给她的那本《百草集》,期间她倒是想同吴长老探讨些问题,只是总不遇他的好脸色,每每说上几句就走人,而想同那几名弟子交谈,也是不见有回应,加之她不喜刻意奉承、讨好众人,只越来越不得众人喜爱。 对此,她倒是无有不习惯,她人生中,喜爱她、真诚待她的人屈指可数,除了白云,那些都只活在记忆。 只是,有一点困扰,她了解不到她想知道的知识。 无道阁,是她唯一想到的地方。她便同吴长老说明要去无道阁找些书看。 吴长老眯着眼睛,语气中有些不屑:“你就应该好好看书,不要想着取巧,早日学些真本事,也不会惹人嫌。” 郑莞微笑应下,道:“长老教训得是,只是小子有些地方不明白,想去无道阁解惑,不知小子外事弟子的身份能否进去?” 因朝云宗等级分明,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待遇,郑莞所问正是其担忧之处。 “带上初临所发的身份牒,你等外事弟子在朝云宗没有多少机会得到授业,靠的就是自行领悟,无道阁第一层你们是去得的。” 朝云宗每月初一公开授道,全宗弟子包括外事弟子都可以参加,而五峰也会每七日公开讲道,却只峰内弟子可以参加。也就是说,外事弟子虽然被授以修仙心法,但是仙途上却只能自己索,一月也只一次听道的机会。 吴长老所说也就是这个意思。 郑莞带上身份牒,只是一块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写了她的名字。 出门时,吴长老还冷冷说了一句:“一个月后,我要考你《百草集》,若你不合格,恐怕就不能这么轻松过日了。” 外事弟子有两种,一种在五峰做事,另一种是在峰下,所做是要负责整宗的吃穿用度。相较之下,自然是前者比较轻松,一般来说,能来五峰的都是有些特长之人。而吴长老言下之意,大致就是若郑莞过不了他的测试,便会被赶回峰下。 郑莞恭声应道:“小子明白。”心中却暗笑,一个月,记完一本两个指节厚的《百草集》,倒真强人所难。 每至一所,对于所经之地,郑莞必是记得清楚,这是她的习惯,将地形了然于心,利于应变。大致知晓无道阁的方向,倒也好找。 无道阁楼高四层,通体暗朱,飞檐八角。 郑莞进入阁内,门口边有一黄衫长老,坐在案后,一手托首,半阖眼皮,悠悠道:“新来的,交身份牒来看看。” 郑莞顺言递上木牌。 那长老也不接过去,只一抬眼,道:“外事弟子,只留第一层,先去一边看清规矩再进去。” 郑莞笑面应了声,“是”,然后顺着长老的手指指向,走到左侧墙面,其前立两方大石碑,各用篆体和现今俗世通用简体字所定,内容相同,大致说了些在无道阁内的规矩,如不得喧哗之类的。有一点倒是令郑莞觉得新奇,其上所说无道阁内藏书可拓印,但要收取费用,而费用是以灵石计算。 初临所所发的一本《弟子守则》中有写,外事弟子是有俸禄的,每月五块下品灵石。 如此看来,这灵石当是修仙人士通过的货币,只是一块下品灵石却只能拓印三本书籍。若要拓印四本,便要交二块下品灵石,留下两本的名额可以在下次拓印时使用。 虽然如此,这价格还是过高,郑莞想了想,还不若经常来些看书实在。 看完了石碑上写的规矩,她便进入了藏书的内阁,一排排成人高的书柜排列在前,柜上标明此列书的大致类目。 巡看一周,却发现这第一层所藏之书,大致是介绍修仙的背景,那些功法、口诀之类的内容是一点也看不到。郑莞想想也是,若是那些修仙秘法都放在第一层给人观看,那还不乱了套。 而在第一层查阅书籍的大多的着灰衣的外事弟子。 其中有一柜书籍,说的是篆体入门,其边上正有两名外事弟子下在翻看,正是韩孝忠与杜炻。 杜炻首先发现了郑莞,对她笑了笑,轻声道:“你也来了啊?” 韩孝忠听言,抬头看了眼郑莞,撇了撇嘴,眼中颇有些厌色,道:“你不是被吉憧峰选了去,怎么来这儿,难道没人教你识字吗?” 五峰弟子入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识篆体,而外事弟子无人教,只得来无道阁自学。韩孝忠之人心高无比,首先未被选入五峰弟子,而后做外事弟子又处处碰壁,心有郁气,又见郑莞虽亦为外事弟子,却比他好上几分,又心有不甘,是以如此针对郑莞。 杜炻拉了拉韩孝忠,示意他话讲得难听了点,然后对郑莞道:“这边都是篆体入门的书籍,我们多看了几天,若你遇些不懂的,我们可以相互讨论。” 郑莞略过韩孝忠,微笑向杜炻,道:“不打扰你们了。”随即转身走到另一书柜边,挑了本《修仙简要》,便看了起来。 韩孝忠瞪了眼郑莞,暗自嘀咕了一声,“你能看懂么?” 杜炻却见郑莞看得仔细,心中好奇他怎会看懂,忍不住上前问道:“你识得篆体?” 郑莞依旧笑面相对,语中无任何高傲,道:“略识一二。” 杜炻喜道:“那以后可否教教我们,这自学的进度太过慢了,且我们也无太多时间来无道阁。” 外事弟子要做的杂事甚多,想来能得空来无阁是十分难得,杜炻说得应就是这个意思,郑莞想了想,举手之劳或许是救人水火,应声道:“从今日起约一月内,我都来这无道阁,你若来,我可以腾出一个时辰为你讲解。” 说话之时,郑莞余光瞥向韩孝忠,见他脸色难看,特别是在听到“你”字之时最甚,可依旧有傲意。她并非是排挤韩忠孝,只是她不会拿热脸去贴人冷脸。 人若敬她一尺,她便敬人一丈;若不敬她,她不会多上半份心,这是她的原则。 想来杜炻也听明白了她说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一瞬停顿,后又言语谢她几番,再道还有事情便同韩忠孝一同回去了。 郑莞随即沉浸在书海之中,直至午后,才微回过神来注意到时辰。她出了无道阁,心中所想是要去趟煜明峰看看白云近况。 煜明峰位于天台西侧,云烟绕峰,飘飘渺渺,山下自有石阶而上,一路而行,山道两侧常有房舍点点而立,房舍周侧通常有三三两两的白衣或站或立,似在苦思冥想。 早在上山之时,郑莞便寻一人问了道,那人听闻她找的白云,便欣喜万分地给她指了道,还细问她同白云的关系,大有巴结之意。 天灵,果真令人艳羡的天赋,郑莞叹道,就在上午了解些更多的关于灵的内容,方谨不愿多说灵与修仙间的关系,怕就是这攀比、妒羡,为修仙之心留下破绽 朝暮不分只闻钟4在线阅读 朝暮不分只闻钟4 - 朝暮不分只闻钟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朝暮不分只闻钟5 修仙分八境,分别是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合体、渡劫、大乘。炼气共十三层,其余七境分前、中、后三期,这炼气乃是为踏入修仙做好最基本准备。踏入炼气期是初窥修仙之路,炼气七层是个分水岭,通过前七层对自身心境、身体的修炼达到修仙的外在资格,从而可以修习一些简单的法术,而达到筑基才是真正开始修仙之路。 修仙,乃是引外界之灵力为已所用。而一个人拥有灵,方能感悟到灵力。灵力分五行,灵亦有属。灵的五行属对应的是五行灵力的感悟能力。灵分有伪、真、天灵。三种灵在炼气七层前未存在太多的差别,相比来说,伪灵因含四、五种属,相较之下,在前期更容易感悟、吸收灵力,从而在炼气七层之前修炼更快。但也正因含吸收了多种灵力,在后期的灵力控制中便会费时更多,更或者难以控制,从而使修为难以进。 人是进化论上现有最完美的结构,既神奇又神秘,这也就为何万物修仙都会幻化人形之故。人体内的丹田可储存灵力,但仅是吸收外界的灵力虽在人体内可由自身之识来引导,但吸收来的灵力蕴含天地之识,便无法进行灵力的体外活动。如何使灵力达到体外控制,便要在灵力中加入自身之识以同化天地之识,这过程称之为转化。转化是通过五行相生原理,即水生火、火生金、金生木、木生土、土生水,以某属的灵力衍化出五行灵力,使灵力在体内自成轮回、生生不息,成就真正属于自身并由自身控的蕴含了五行真正灵力。在转化过程中,天灵以一种属的灵力衍五行灵力,而伪灵却要以五种属的灵力成五种轮回,合五成一回,其中的难度,便不是以一抵五可以言明,更重要的是还要考虑五行相克的习。五行相克在体内形成多种轮回之时的便会充分显示其阻碍力,这也就是为何天灵修炼最易、真灵次之,伪灵修炼最不易之故。 如此说来,若说灵力分五行,还不若说灵力含五行。 通俗来说,何种属的灵代表你能吸收何种属的灵力,而吸收来的灵力要成五行轮回,才可应用体外。但凡运用于体外的灵力,必定是五行具全之灵力。而因灵中某属的突出,可能会使运用体外的五行灵力相对呈现出这种属。 天灵是单一属的灵,是修仙的宠儿,其灵力通路但是吸收单一的灵力,转化一次成五行轮回,运用五行灵力至体外。而比如五行伪灵的灵力通路是吸收五行灵力,转化五种轮回,再合五为一,将五行灵力运用至体外。 如果天灵的优势体现在此处,已叫人疯狂,而最让人艳羡的是筑基、结丹无瓶颈。修仙中每一境界大圆满之后所达到的瓶颈是最难克服的,很多修士都会被困死在这个瓶颈之中。 可以说,一个天灵,就是一个结丹修士。 一个结丹修士是何意义。修仙界中存在许多小门小派,一个结丹修士便可横扫一个小门派。而对于朝云宗,作为修仙界的领头宗门,虽然弟子过万,但也只高阶的修士却也屈指可数,虚道子据说百年前已达合体期大圆满,而五峰掌峰处于化神各期不等,另有四名与掌峰同辈的朝云弟子百年前已出宗游历,当时乃处元婴期,而今年轻一辈的弟子中却只二人结丹,数十人处于筑基期,而更多却是停留炼气期,败在筑基这个瓶颈之上。 “结丹五百寿,不进便亡。”郑莞踩上最后一阶石阶,念道,此句说得是修士每进一个境界的修为,岁龄便翻倍,结丹期修士便有五百年的寿命,便若在寿命终了前还不能进修为,那等候是便是灭亡,是不入轮回的灭亡。 轮回之说,不知真假,但此话却是修士们口口在传之事。天地设轮回,自有因果。修仙得长寿,逆道而行。既得长寿,便失轮回。 修仙灭轮回! 前方楼台密集,此起彼伏。 “小心!”身侧忽然传来一声娇喝。 多年来敏锐感官使她不用看也能感觉到,左侧正有东西夹着劲风直而来,力道之足,照俗世的武功来论,定是有十年的内劲。 修士之能,果不能常理度之,她想,怪不得千万人宁舍红尘,也要苦修妄得正果。 她静静立住脚步,那石子在鼻尖三寸外掠过。 郑莞复而抬步欲走,那人已小跑过来,满怀歉意道:“对不起,刚刚没有瞧见你。” 郑莞抬起头,只见到一张秀气的脸庞,是个十来岁的小女童。 她话语中无半分身为朝云宗弟子的高傲,于是郑莞亦笑道:“没关系。”复又问道:“可知三日前新来的弟子白云在何处?” 那女童微惊,又笑道:“白师兄在后山修炼。” 听到那人唤白师兄,郑莞有些刚开始有些缓不过来,随即又明了,各掌峰的入室弟子的辈份高于其余弟子,不按入门先后,为人敬称为师兄。如此说来,白云已经拜师了,那照叶掌峰所言,夏掌峰应当帮助白云解毒了。 “可否为我指路?”郑莞问道。 女童爽朗应道:“好啊。”随即便在前头走开,叫道:“跟我来。” 女童名为顾妡,一路之上,话语颇多。 “白师兄有些古怪,都不与他人说话的。” “他是不喜与生人交谈。” “你为何来找白师兄?” “我是他哥哥。” 顾妡听后,有些羞愧的样子,怕是认为说了白云的坏话,有好一阵子也不说话,随后眨着水灵灵的眼睛,对郑莞道:“你本是外事弟子,又非我煜明峰之人,是不允许进入煜明峰内,现如今有我带你进去,你可不要同白师兄乱说哦。” 郑莞笑了笑,这小女童这么说是怕她告状吧,于是轻声应道:“嗯”。 顾妡似不信她如此轻易答应,复又抬起右手,翘起小拇指,道:“打勾。” 郑莞一怔,暗想这顾妡真是个小孩心,忽又觉得自己可笑,人家本就是小孩子,这么一想,却未觉在顾妡说话之时她亦抬了手,当注意到时,方才说着:“好。” 顾妡带着郑莞绕了好长段路,期间偶有煜明峰弟子问起郑莞来历,便为顾妡打发了,郑莞不禁有些感激这小女童,若不是她,恐怕没那么容易会找到白云。 远见前方碎石之间,一方白影,是那熟悉的身形,郑莞加快了脚步,而那顾妡却止步,望了眼那白影,道:“找着了,那我便先回了。” 郑莞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随后便跨步上前,待走了几步,又放慢了速度,怕惊扰了正静心修炼的白云。 他一身朝云宗服的白衣,七岁的孩童本就不大,此刻的他看在郑莞眼中更见消瘦。 只离得约三丈之距,坐于石头之上的白云忽然睁开眼来,笑了笑,转首唤了声:“哥哥。” 虽然这煜明峰灵力充沛,但不过三日,白云已经是炼气第一层了,此等速度却也令人惊讶,郑莞心想,随即笑颜而对,走了上去 朝暮不分只闻钟5在线阅读 朝暮不分只闻钟5 - 朝暮不分只闻钟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朝暮不分只闻钟6 白云端坐在大石之上,其侧放了枚小石子,呈扁状椭圆形,小半个巴掌大,其色白,光洁莹润。 “这是灵石,”白云见郑莞看了眼那石头,眸有疑色,于是道。 他从大石上跳下,拉着郑莞坐到一旁的平整的小石块上,将那灵石递了过来,“哥哥可是想研究研究一番?” 郑莞捡过灵石,只觉其内富含五行灵力,有此一物,修炼自然能事半功倍,不过灵石亦分品阶,是为下、中、上三品,其品阶便是以内含的五行灵力的多少以及纯度而定,当不知此灵石是为几阶。 她将灵石递还白云,又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白云轻道,“只下品而已。” 郑莞点了点头,随即切上了白云之脉,沉稳有力,温缓安和,再看其脸色,虽依旧苍白,但病态却去了几分,待要询问其日常时,他却抽回了手,反握住她的手道:“哥哥莫要担心,白云一切都好,她也待我极好,赠丹药解毒,授我以道并赠灵石,助我修炼。” “她”所指当是夏掌峰,但郑莞却不知白云为何不唤其师父,而是说她,不禁疑惑着重复着了遍他说的“她?” “她答应不会勉强我,待我真正想要叫的时候,自然便会唤她作师父。”他说着,一道淡不可见的深邃却自眼中一掠而过。 郑莞虽疑,却不再多问,她不会去安排他的人生,她会放他选择他的人生,他也要开始度他的人生。 他们之间可以有各自的秘密,便却不会影响相互的信任。 郑莞随后又嘱咐了几句要白云好生照顾好,后便见一缕张扬的白衣从远处而至。 “白师弟,师父叫你过去。”谢香侯笑对着两人道。 郑莞起身欲走,白云欲送其出去,此处乃煜明峰内部,她外事弟子行走也不方便,却为谢香侯阻道:“师弟去见师父吧,你哥哥由我送出。” 白云看了眼谢香侯,眸色一暗,道:“有劳了。” “我常去无道阁。”郑莞道,其言下之意便是你若想我了,可来看看我。但这样的本意却怎么也无法直接说出,或许是怕扰了他修炼。他若能早日学得些本领,能保护自已,也是她所愿。 “哥哥,终有一日,会由我来保护你,我会让这一日早些到来。”白云转身走向那密集房舍中的殿,却留下如此一句话。 郑莞看中愈走愈远的瘦小背影,笑容渐渐淡去,他所言外之意,是否告之她他会抓紧一切时间来修炼,或许没有时间来看她。她在心中轻叹一声,轻吟的三字“我等着”散在风中。 风吹起谢香侯散落的乌发,他如玉的脸庞绽开更深的笑颜,洁白的衣角自由轻扬,一如其身上随的气质,微一转身,他道:“你来自凤仪城鹤云山庄。” 他坚定的语气使郑莞从白云的背影中醒来,随即回首过来,并不与其对视,往来处走去,道:“是。” 她不知他知道了什么,只能随机应变。 “三年前,我曾在那遇过一人,乃五行伪灵,岁龄如你一般,除了她女而你是男,可否为我解释一二。” 他语气淡淡,看不出究竟知道些什么,此刻,对郑莞而讲,也只有装不知了。 “不知你所言何人。”话一出,便觉肩上一紧,已为谢香侯按住。 微转过身,却见比她高有两个头的谢香侯俯下身来,凑近她的脸。 他抬头去捏了捏她的脸,细腻光滑,又左右顾看一番,却无任何发现。 郑莞脸上所覆面皮极薄,破绽是在耳处,但凭眼却是无法看清的,得用手才能出。她担心谢香侯若再看下去,会发现一些踪迹,于是待了捏了稍稍片刻,便拍落他的手,佯怒道:“谢师兄,你这是作甚?” 她之所以未在一开始就拒绝谢香侯,乃是避免让其误以为她是在逃避,也是对脸上面皮的一小份自信。 谢香侯仰直脊背,不再看她,嘀咕一句道:“眼神太像。” 郑莞本想说句“人有千千万,若有相似也不足为奇”,但又想谢香侯定是聪明之辈,多说恐漏破绽,便不若避口不谈,于是便以缄默代替。 但谢香侯却不止歇,又问,“三年前的后山,有无发生怪异之事?” 郑莞“呃”了一声,状如在思索,想了片刻,才道:“具体记不清了,只记得忽有一日,后山野狗不知为何,狂发作,大吠不止。” “那是何时?” “约是在秋天。” “你何时开始修炼的?” “约是三年前,我与白云遇一游牧诗人,他教了一二,又指我一途以寻仙道。” “那为何白云到朝云宗之前未曾修炼?” “我也不知那功法有无坏处,便想先修炼之后,再给白云修炼。”郑莞如是答道,心却想若是要让谢香侯如此问下去,迟早会露出破绽,于是反客为主问道:“谢师兄为何对鹤云山庄如此感兴趣?” 她故意在问话中引开自己。但谢香侯听言,却沉默了起来,过了良久,沉声道:“我可能害死了一人,内心有些愧疚,急希望那人能活在某处。”其语中难掩叹惋之意。 郑莞听后,暗叹一声,谢香侯似是为当年抢夺七心草之事,以为她身葬水潭而一直耿耿于怀,可实际上好却好好活在此处,想到此点,她不免有些愧疚,于是出声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生死天定。” 谢香侯却忽然怒“哼”一声,责道:“修仙之人岂可服于天命。” 郑莞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等回神过来,便趁机佯装惊恐,低垂着脑袋,应声连连,“谢师兄说的是。” 谢香侯看着郑莞这副模样,直皱眉,不再说话。他在前又走了一小会,便指了前方道:“前面下山去。” 郑莞一直低着头下山,直到走了好久,才挺起脊背,了脸颊,已被山风吹冷。 她下山又朝无道阁而去,期间不曾回首。 煜明峰上,那一抹张扬的白衣一直看着那个灰色的背影掩没在山道翠林之中,略带疑惑地呢喃道:“不是。” “你骗我,她不在殿中。”身后忽然想起冷冷的声音,他收回视线,投向那一方小小的白影,细小的脸庞上透露着不属于少年的幼稚,有比成人更深沉的心思。 谢香侯淡然一笑,道:“白师弟,我只是忘了告诉你,师父是要你晚上去见她。” “你最好别对他动心思。”白云转身离去,留下那句冷入寒骨的话语,但谢香侯却只笑笑,望着那抹离开的背影,还在回味刚才那小小白影中迸出的目光有如夺命的利箭,不禁念道:“看似弟弟更有意思。”。 朝暮不分只闻钟6在线阅读 朝暮不分只闻钟6 - 朝暮不分只闻钟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朝暮不分只闻钟7 下了煜明峰,也顾不上再回吉憧峰吃午饭,又去了无道阁。直到太阳西斜,那管事的长者将她赶了出来。 回了吉憧峰,先去了厨房想要看看有无些吃的,石音正在收拾着,见她来了,便又从灶内拿出那个藏吃的小黑缸。 米饭上盖有青菜,饭、菜也比平时多上一半。石音每日都会为她留饭菜,这饭中一半当是中午剩的那一份,但菜色鲜艳,明显不像是放了一个下午,看来是晚上做的,但看其量,却又比平时多上许多。郑莞不禁猜测是否石音将他晚上那份菜留给她,而他吃了她中午的菜。 石音此人重恩,待她的好是真心的,是默默的。 郑莞接过饭时还是温热的,饿了一天,三两下便吃完了。后又回到房中看起了《百草集》,直至石音回来开始修炼,直到他修炼到睡着。 她一直看着《百草集》,几度睡着了,又猛然醒来看上几眼,如此反复,对她来讲,能多看上一眼便省下一份时间。 直到朝云钟的晨钟响起,惊了神醒了脑,才舍下《百草集》,吃些早饭,又去了无道阁。 今日里她只找些与“符”有关的书籍来看,因明日便是紫狼的九日之期。封印九狼的再生符她还带在身上,按紫狼的意思,只要放至在偏僻外即可,便她却不放心,若是不小心再生符损坏了,那伤的就是紫狼本体。 不帮则已,既然帮了,便做到她的最好,这是她在应下紫狼时就下了的决心。 符箓,乃是用秘法而制,其目的便是借用万物之力。符箓乃是符与箓的总称。符、箓的区别在于其内容,符乃是祈禳之词;箓乃万物之形、名。符起源于觋巫,本是用于“驱鬼招神、治病延年”的秘密文书,后不断发展,引用至修仙之道,功用大增,如常见的飞行符、急速符、遁地符等,功用如其名。箓乃是修士对于符的异支演化,最常见的便是各种召唤类的箓。此等召唤并非真的能召唤出此物,而于通过自身灵力化衍成某物,兼具此物的各,常用于斗法之中。符箓一门相当神秘,其秘法通常不传外,但掌握其秘法,制作也简单且功用甚多,大为修士所喜,但大多为一次消耗品。 简单来说,符箓乃是与天道相通的媒介,是引动自然力量的导火线。 天道阁内藏书甚多,但对于符箓的介绍却大多停留在表面之上,并未有深研的书籍。看了一圈,郑莞也未找到关于再生符的内容。 倒是另一样东西引起郑莞的兴趣,炼器,炼器得法宝。法宝之于修士,乃如人之左右手,法宝可分三等,法器最次,随后是宝器,最好是灵器,每等又可分下、中、上、至四品。 看到此处,郑莞不禁想到脸上所覆的面皮,当是法宝,法器大多为结丹之下的修士所使用,宝器乃是化神期之下,若面皮真的不能为早登合体期的虚道子所看出,那当是属于灵器。虽不能完全肯定,但郑莞还是被这个结论吓了一跳。又想到得自莫王欢的图穷匕首、锥刺,得自风起云的一银针、圆蛋形小石子、得自云翔的白色薄玉片是否也是法宝,内心如此一想,倒是再也静不下心来。 财不外露,永远不会错。 人为财死,若那些是法宝,到时死的就是她,就如同在俗世中人会见钱眼开,杀人越货一般道理。 但细细一想似乎又不对,大凡法宝都带有一丝的特殊气息,高阶修士定能感知,虽储物袋却可以遮挡这种气息,便她不会使用储物袋,是将这些东西只是放在包袱里,若真是法宝,应当早就被人所发现。想到此处,她不免又有些困惑,有些失望,难道那些不是法宝,只是普通的物品? 强自压下心中的燥动,郑莞又投身书海中,这一日,不待那长老催促,郑莞早早便回了吉憧峰。 回了房间,便翻出那些东西。 是不是法宝,用灵力探之,便可知晓。 但是这需要能控制灵力出体外,也就是至少要在炼气七层的境界。 炼气七层是个分水岭,在七层之间,修士同凡人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修士在用灵力滋养过身体后,体魄会健硕些。 郑莞现虽未处于炼气七层的境界,便也曾经达到过,也曾试过引导灵力出体外,虽未成功,但考虑到验证是否法宝是需要一丝丝灵力即可,或许以她的这种状态也是可行的。 一念至此,郑莞便首先将图穷匕首紧握在手心,然后引导灵力从溢出体外,灵力一出体外便到散去,但还是有极其微少的一丝随着郑莞的意识向着图穷而去。 郑莞心中一喜,随即又纳闷起来,这灵力怎么也进不去,似是被什么东西抵挡在外。 “难道是禁制?”郑莞看着手中的图穷,疑道。 禁制是从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中演化而来,狭义而言,亦可称为阵法。 其上有禁制,定是法宝无疑。那这道禁制最大的作用可能便是掩盖法宝的气息。 郑莞按下心喜,又试验了其余之物,锥刺之上同样有禁制,应亦属法宝,而银针只是寻常之物。 灵力通过寻常之物,只是透体而过。 小石子与白色薄玉片却是有些常,灵力进入便如入泥漂,一下子便消失了,这最大的原因便是灵力出了郑莞体外,无法阻止其散去所致。但凭此亦可断定,这也是法宝无疑。 四件法宝,这是一笔天大的财宝! 郑莞将东西塞到被子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恰在此时,“吱呀”一声,石音从外而入,手中正捧着饭碗,未曾想郑莞已在房间,眼中掠过一丝惊奇,后轻轻道:“我将你的饭带过来了。” 郑莞起身到桌子边,道:“谢谢,”随即接了饭便吃了起来。刚刚用了些灵力,对她是个大负担,此刻她是又累又饿。 这几日与石音相处下来,发现他是个极其腼腆之人,而且他并不是个结巴,只是与生人接触之时紧张,是以讲话断断续续。 同往常一样,石音回来便开始修炼,遇上些不懂的会问下郑莞,郑莞每次都是不耐其烦地为其讲说她所知道的。 直到石音睡下,郑莞才放下《百草集》,她实在忍不住好奇想要知道这小石子与白色薄玉片的用处。她咬破指尖,想到看看这两样东西遇到血会有何反映,是否能够“滴血认主”。 滴血认主,需要的法宝是那无主之物。虽知风起云没死,不可能成功,但郑莞也想看看会有何反映,可以说她,这几天对于修仙的知识了解得越多,她便越好奇,越想实践一番 朝暮不分只闻钟7在线阅读 朝暮不分只闻钟7 - 朝暮不分只闻钟8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朝暮不分只闻钟8 郑莞首先将食指往玉片上一抹,鲜红的血留在玉片之上一动不动。 滴血认主失败,难道已有“主”?想到此处,多少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便想开了,此玉片本就他人之物。 手指上的伤口还未凝结,郑莞顺势便沾到了那小石子上。本以为不会有何反应,却在碰到小石子的那刻,觉察到一股吸力,致使着体内的血缓缓流向小石子,而那小石子丝毫未见异样。她心神一阵慌乱,想要离开小石子,但微一用力,石子上的吸力也加强,她一抬手,那石子居然粘在她手指吸着她的血。她蓦然心惊,不知如何是好,若这石子不停歇,那她不是要被吸干血而死了吗? 她不敢再去动那小石子,因为她一用力,血流失的速度越快。 这绝不是什么“滴血认主”,难道这是法宝的特?郑莞一阵猜疑,时间过去小半刻,却不见那小石子停止吸收。又扯了扯石子,也不见松动。 郑莞一咬牙,上了图穷,关键时刻,她能理智得可怕,命与手指相比,前者重要得多了。 但在此时,异变突生,小石子之上,突然溢出一丝红光。郑莞连忙钻进被子,此番模样暂且不能让石音看见。 被中,石子上的红光越来越盛,映照着整只手都剔透起来。朦胧中,郑莞只觉那石子也透亮了起来,似乎还动了一下,她不禁睁更大的眼凑近去看,那石子原本有些淡灰之色,而此刻在红光的映照之下艳红了起来,而且渐渐变得透明,其质地也产生了变化,由原先坚硬的石头正在往体的方向变化。 此刻间,郑莞虽好奇,头脑已经有些发昏了,若再不停止这石子吸收血,她或许真要丧命。但石子下一步的变化却让她始料未及。 那石头变成的一颗大珠,倒挂在手指之下,摇摇欲坠,便任凭郑莞怎么动,却怎么也耍不下来。但在蓦然间,又急速缩小,不,不应该说是缩小,而是顺着她指尖上的小伤口退了回去,就像是伤口将这大珠吸收了,她明显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凉意顺着血管流向身体各处。 这大珠被吸收只发生在瞬间,郑莞想到阻止也无时间更无能力去阻止。 她细看了手指,那小伤口已经完全消失。 而这大珠进入体内之后,似乎已经完全融入血,难查去向,而身体却未感觉到半分异样,仅是有些失血的虚脱。 郑莞钻出被子,立马坐定,将体内的灵力运行了几个大、小周天,却无任何发现。 内视之法,对于坤月诀三层也即是炼气三层的她来说,还是有些困难。内视之法虽能看清自身构造,但亦有盲点,便是人脑中的壶宇,也就是不属于人体的物理构造的神魂之界。 修士结丹在丹田,而结婴便在这壶宇之中,其中更有人之三魂七魄。只是这壶宇非要结丹之后方能察觉,察觉之后才能内视。 此刻她不竭尽办法弄懂着小石子的事情是无法罢休,只是用内视之法一番折腾之后,结果依旧。她微叹着倒向床上,便觉一阵睡意袭来,朦朦胧胧的便合上了眼。 这一觉睡得似乎特别的长,猛然惊醒坐起,却见身下绿草,四侧白茫,此番景象是令人恐惧的熟悉。 这不正是风起云带她入过的法宝之内的空间?! 此刻是真是梦,郑莞不禁疑惑,只是此念一生,只觉四处景象抖动,随即旋转着向她冲来,她下意识地想要跑,刚一拨腿,却听扑通一声,身上一阵摔痛,耳边亦传来石音的声音,“怎么了?”他正打了水从外走进来。 郑莞长叹一气,心道,还好是梦,只是石音下面的一句话却让她深思起来,他道:“昨夜你去了何处,何时回来的?” 郑莞一脸疑惑,又听石音道:“昨夜半夜我醒来发现你不在,直至清晨也未见你,这打水的功夫你又回来了。” 郑莞大奇,昨夜后来她可是安安稳稳地睡在床上,怎会出去呢,难不成刚刚并非是做梦? 石音见郑莞脸色不好,便不再多说,只安静地出去做事。 郑莞从地上爬起来,又内视一番,此番她却觉得脑海中似乎多了一丝感应,这丝感应虽然薄弱,但是郑莞却下意识是就能反映出来,这是壶宇。而且壶宇之内,有极微弱的凉意,那是小石子所变成的珠的气息。 此刻的她并非是觉察到壶宇,而是有一丝朦胧的却是真实的感觉,觉得这壶宇是确实存在的。只是她无法明白这珠怎么会进到壶宇之中,但对于珠的功用她却有个大概的想法。 法宝的使用,大致就是用灵力、灵识去沟通。而一般的法宝是无法收入体内的,除非是修炼的本命法宝,所以,这小石子绝非是普通之物,其等级或许会超出想象。但由此会带来更大的麻烦,风起云若知如此重要的法宝被郑莞所拿,定会将她抽血剥皮。 风起云的报复是在所难免的,所以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有最大的进步。 梦中的欲求少,如同已达天人合一、物我两忘之境界。她既是在睡梦中进入那法宝内的空间,那要在清醒时进入便要心静如水,意随心动。 未入筑基,修士只有意识,意识在筑基后可形成灵识,两者区别在于前者只在体内,后者可至体外。 郑莞有意识地牵引着灵力地去感觉壶宇及珠的存在,只觉那一丝凉意越来越清晰,亦觉眼前光明大盛,四处灵力流沛,空气清新且掺杂着浓郁的药香。 她睁开眼睛,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四顾,果真是在法宝之内。 四侧之景一如既往,她所立乃是绿茵之地,前方是风起云当年的药圃残迹,但正是这残迹让郑莞为之眉头大皱。 这长宽各约百丈的药圃,当年长满各式灵药,后为风起云所采,有些连拨起,有些当腰截断,有些取花,有些取果,留下的药圃之状颇为狼藉,只是三年时间流逝,药圃如旧,不见有些多期的药草重长,亦不见留的药草枯萎,仿佛此处的时间并不曾流动 朝暮不分只闻钟8在线阅读 朝暮不分只闻钟8 - 第五章 自是笑面对春风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五章 自是笑面对春风 果然如此,郑莞站了起来,心道,此地各物的时间乃是静止,但外来之物却非静止。 也就是说,依于此地而生的众物亘古一态,无生无死,而外来者都却不受影响。 当真是古怪之地,不知这样的空间有何用处?郑莞随意一想,至少可以放东西。 再次环顾四周一番,直觉仿若在梦中一般,心中又不禁在想其是否真实,只是这一想,四处之景又抖动起来,她连忙停止这样的想法,看来此地受心念控制,若是不相信,便不稳定,由此而想,倒真是只属于她的天地,为她所控,为她生,为她灭。 郑莞意念一动,先出了这神秘的空间。将藏在被下的图穷匕首、锥刺、白色薄玉片等物收在身上,然后出了房门,去了厨房捎了个馒头,便出门了。 她先在吉憧峰找了个隐秘之所,图穷等物放下,又带了颗石头进入那神秘空间之内,将石头放下后又出来,出来后又进去查看,发现那石头还稳当是在,这才放心地出去又将图穷等物带了进来。 图穷匕首等物既是法定,她现在带在身上也不安全,还是放在此处较为妥当。 她甫一入了这空间,便觉手上那原本冰冷的白色薄玉片急速热得烫手,她连忙仍在了地上,却见那玉片之上莹光流淌,那玉片之上正显现出着字迹,似是一个篆体“宙”字,只是未待其看清确认,便见那玉片化作一道白光,冲天而去。 郑莞抬眼间,便见四面八方又三十一道白光急速聚集。三十二道白光集在一处,明亮如日,郑莞不禁用手去挡眼,透过指缝,却见那光芒渐渐暗淡了些。 此刻,她又觉脚下却隐有动静。 她所立之所乃是未被白茫笼罩的区域,而其脚下却正是此区域的中心。 感觉到动静,她连忙退开一步,只见刚刚所立之所土地翻动,一方长一尺的白玉石便从地下不断长出,直至露出约一尺高方才停止。 白玉石的质地如那白玉片,玉面上金光随着一定的纹路闪动。 郑莞心觉好奇,便凑进去看,但见金光是按其下浅浅的凹处流动,而这些凹处拼凑起来正是三十二个篆体字。 四字一列,共八列,自上而下,由右至左,乃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宙,乃时也。 三十二道白光,三十二个字。 三十二道白光悬于空中,如日。 这其中必有联系,郑莞心想,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心中形成,有了“宙”的玉片,是否此地便生“时”。 再看那玉碑之上,除三十二字外,其下还留有空处,是否说明尚有其他记载着字的玉片。 此物太过玄异,郑莞也是想不明白好坏,且小小石子,内有方寸,也绝非她所能料想,但此物对她当下之呈却是大有用处。 紫狼属凝丹期,同修士的金丹期,她不知紫狼会如何出现,但它的出现定会引起朝云宗的注意,这是她先前担忧的问题,便现在有了这空间,倒使她有了后备的考虑。若有异动,便带紫狼进入那空间。当然,她不会一开始就让紫狼在法宝内的空间出来,若有可能,她还是想尽可能不为人知道法宝的秘密;再者,她也没有清这宝定的功用,无法肯定这空间是否一直能待着。 可若是紫狼知道了,恶意相对,她亦不怕,空间之内,由她主宰,想要赶走它,不过是一念之间。出了这空间,它要想进来,决计是不可能。连当初莫王欢都无法察觉到此物的存在,紫狼更不可能,便郑莞的印象中,莫王欢当比紫狼厉害得多了。 万不得以之时,这空间便是保命的法宝。只是还有此事情她不明白,修士在得到法宝之时,一般都会先认主,认主有二法,滴血与烙识,滴血乃是低阶修士惯用的法子,而这烙识烙的是神识,神识高于灵识,会在结婴后产生。此空间既是风起云的法宝,他为何没让这法宝认主,不然也不会为他人所用。就像他的储物袋,虽然郑莞现在未到炼气七层,本就不能使用,但就是她到了炼气七层,因储物袋已认风起云为主,她也无法打开。 未能想明之事,她亦不再多想,更重要的是如何使用身上的这些巨宝。 有了这空间,她修炼之事也可不用担心,研究过坤月诀,她发现其主旨与朝云宗的心法是相似的,只是教人如何感觉、吸收及运用灵力,而且她一开始感觉的也是五行灵力,由此可推断,这坤月诀本身当是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她在修炼中,被要求吸收白色的灵力,虽然上次将体内灵力全部过给了风起云,但是由于身体是被白色灵力淬炼过,留下一丝丝白色灵力,从而导致她后面的修炼已经不可能去吸收五行灵力,因五行灵力一入体自然而然便会被同化。 她的身体已经无法再去重新修炼朝云宗的心法。好在除了灵力的不同,她的身体并无不妥。且五行灵力的同化,对于她来说,还是件天大的好事,普通五行伪灵吸收的灵力要经过转化,而她已经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了。只是这白色灵力与五行灵力是否能在体外产生同样的功用,这需要在以后的修炼中才中肯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早日到达炼气七层,登上修炼一途。 郑莞起身,四侧而望,暗道:想不到当初的小小石子,竟内有方寸,且由心神控制,便称呼为方寸界。不知四侧那白茫之后,是何景象,不过隐约觉得,这白茫不是她可以应付得下的。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紫狼之事,她未再多作停留,便出了方寸界,从怀中掏出紫狼的再生符,抬头看向吉憧峰峰首,这朝云宗内会炼丹的只在此处,会是谁抓了紫狼之妻呢? 她将再生符藏在树之下,轻轻一跃,登上树枝,翻开《百草集》便看了起来。 娇日微移,树影下的光芒换了个入的角度,郑莞眯起眼,日正当空,沉心静听四方,百步之内别无声息,应当安全,又看了眼树下再生符,心道:“九日之期终于今日正午,不知紫狼如何再生?” 她站起身来,一手抚在树干之上,一边注意着四侧动静,一面看着树下再生符。 正午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落了下来,透过郑莞的耳际,穿过树向下,定在再生符之上,其上的有微弱的灵力开始波动,随即再生符之上的紫狼图似活了过来,动了动身体。 灵力的波动开始加剧,郑莞暗想不好,再生符在吸收着四周的灵力,已引得四侧的灵力形成一个灵力漩涡,正疯狂涌了过来,使此处的灵力浓度已高达初始时的五倍,如此异常定会引起异动,她必须将再生符移入方寸界。 此念一生,她立马跳下了树,伸手便去抓,只是刚一碰到再生符,体内的灵力便涌动起来,似乎要破体而出一并涌入再生符内。 此刻再生符上的紫狼图已经栩栩如生,连带毛发也清晰可见。 郑莞一抓再生符,心念一生,便进了方寸界,急忙扔下再生符,便出了方寸界,此事完成只在瞬间。随后她便掠身到三丈之外的树杆之上。 她甫一站定,便见二道身影正直远处掠来,她在树枝之后坐定,待两人站定在其原先所立之处,其一是正面而对的叶掌峰,其二是背对着的白影,那背影中是绝世,郑莞记得,唯有秦溯。 “郑莞!”叶掌峰朗声道,无喜无怒。 郑莞轻灵跃下,正对上秦溯看着她的方向。 ----------------------- (悲剧的本章,子原先将三十二个字给数错了,掩面遁走……)。 第五章 自是笑面对春风在线阅读 第五章 自是笑面对春风 - 自是笑面对春风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自是笑面对春风2 在俊者如山,秀者扎堆的朝云宗之内,那一张极为平凡的脸庞,但是秦溯这人却偏生让平凡生出光辉,犹如其背影中的绝世,正面的他,身上亦散发的是无与伦比的气息。 若说谢香侯出众是因为其出色之颜与张扬之质;那秦溯绝世便是因望其面容一眼唯只让你想起误入人间的谪仙,他身上的出尘气息可完全让人忘记他的平凡五官。 这种感觉,让她蓦然间想起同样的一袭白衣,那个冷漠、无情的云鹰。 “刚刚是怎回事?”叶掌峰问道。 郑莞走近,先是向两人各行一礼,然后向着叶掌峰道:“弟子在此处看书,不知怎的便睡着了,后醒来便发现此处灵力波动得厉害,下来探个究竟,不过刚一过来,那灵力波动便消失了,随后弟子又回了原先的树上,便遇叶掌峰及秦师兄过来了。” 郑莞心想,叶掌峰与秦溯第一时间就过来,说明他们是在吉憧峰之上,他们修为高,说不定在灵力波动一初就感觉到她了,但是如果她出现在灵力波动的正中位置,这事便很难与她脱离干系,但若她只是在旁边,也只能说成是巧合,所以她需要离开三丈之远。她相信先前灵力波动之前他们不会刻意来观察此处有何人在,且灵力剧烈波动的时间本就不长,她也有理由让人相信她只是过来查看的所以曾处在灵力波动的中心位置。 “那有何发现?”叶掌峰又问。 “弟子愚钝,未能发现什么。”郑莞平静地答道。 叶掌峰四侧而看,轻皱了皱眉,似有失望,随后对秦溯道:“师侄,我那尚有丹药在炉,便回去了,你的丹药明日可炼好,届时着人送去。” 秦溯躬身一礼,道:“有劳师叔。” 随即叶掌峰便飘身而去。可秦溯却留了下来,郑莞起身便走,秦溯此人,最让她想起的是那道冰冷的目光。 “郑师弟为何急着走?”他口中传出淡淡的声音,却有着不容郑莞离开的执意。 “功课繁忙,便不打扰秦师兄了。”郑莞平静答道。 “为兄有一事不明,灵力波动之时,师弟的气息消失了半瞬,且同时灵力波动也从此刻开始弱化,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听言,郑莞大惊,她进出方寸界本就是一念生的时间,连半息也不到,这秦溯居然发觉了,那叶掌峰是否也是发觉了,想到此处,她不禁紧张起来,暗自后悔当初不该大意,就应当将再生符放在方寸界内。但听闻秦溯的语气,似乎并非觉察到紫狼的气息,可能便是因为紫狼还未再生之故。 秦溯走近,踩着枝叶所产生的吱呀之声盘旋在侧,他伸手搭在郑莞的肩膀。 郑莞下意识地想退开,却为她抓牢肩膀,身侧的他,依旧声淡:“莫要担心,他没有发现,这灵力的波动像及了林中有妖兽结丹之象,所以他只注意着这灵力的变化,未闻妖兽的气息,恐怕他只会认为是朝云宗内的禁制之故。若非我时刻注意着你,也难觉察到那一瞬。” 郑莞抬起眼眸,充满疑惑,为他那句“时刻注意你”,她强自压下心中的慌乱,道:“师兄说笑了吧?” “为兄喜欢你,你是个可怕之人。”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声音却依旧如初。 郑莞扬起脸,对上那透着光芒的眸子,笑道:“小子何德何能,竟得秦师兄如此厚爱?” 秦溯松开了手,起步远去,“寻道多辛,若想有人引引你,来沚蒙峰找我。” 他一路远去,脚下竟未作出半分声响,似踏在叶上,实为凌空而行。 郑莞不禁皱了眉,不禁想起从他人口中关于秦溯的信息,秦溯,以真灵之资,寻道九十载而结丹。 他在朝云宗是个奇迹,其天资放在修仙界也是独一无二。 只是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结丹修士为何要同她扯上干系? 仔细感觉了一番,秦溯的气息已经渐渐远去。但她担忧他可能会以灵识注意着她,结丹期的灵识感应范围虽有千丈,但在朝云宗内,存在着特殊的秘法,将灵识的感应大大缩短,不管结丹或是修为更高,也只百丈。 虽然担心着紫狼在方寸界的情况,便此刻再也容不得她大意,她收拾了东西先回了住处,吃了午饭,后又去向无道阁。 待了一个下午,赶到黄昏才回了吉憧峰,吃过饭,然后便出了门来,溜下了山。吉憧峰山脚,在去无道阁的路上,有一处空旷,四方百丈之内无法藏人,也不用担心有人注意着她。郑莞便在此处进入了方寸界,却大为惊奇。 方寸界内昏暗一片,头顶苍穹之下散发下月白的冷光,不同于白日里光芒灼眼,此刻那三十二道白芒组成了夜月,围绕在侧的数不清的静静闪烁的细小光点,犹如繁星。 四侧白茫依旧清晰,慢慢升入空中,却掩盖不了天空的广阔。 昼时,白日悬空;夜时,星月点缀。日月轮替,时空调顺,这分明就是一个世界。 郑莞未等好好欣赏这景象,便见眼前一只模样同紫狼一般,只体形小上一圈的小紫狼,正吐着人语道:“郑莞,这是何地?你又如何凭空出现?” 郑莞故意不答,反而问道:“你一切安好?” 紫狼倒也没在意,面露欣喜,道:“一切都好。只是此地太过神奇,灵力源源不断,我使用这再生符本需时一载方能恢复修为,眼下不过半日里,却觉得已经恢复了一二。” 紫狼未坚持相问此地何处,这点倒是让郑莞满意,至少说明眼下它还不会动何不正的心思。随后它又道谢不已。 “你当初是知晓如何再生的?”郑莞问。 而答案仿佛却早已在她心中,只在这时被紫狼说了出来:“我以内丹为引,渡入再生符中,九日后,内丹再现,重塑身,然后再慢慢恢复功力。但是重塑身的过程有些危险,又不能受打扰,重塑之后的身也只空具凝丹期的外壳,却无凝丹期的实力,要慢慢调整回来。” “那你是知道你再生之时会引起何种情况,所以叫我将你扔在僻静处即可?” 紫狼点了点头,道:“若错过了你,便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再入朝云宗,我已别无他法,纵然是有来无回,也总想再见它一面?你好心帮了我,总不能连累你。” 郑莞听闻心中轻微的叹息,良久,问道:“你可是知道它为何人所抓?” 紫狼颓然地摇了摇头,道:“我人在此地,无法感应到外界的一切。若我出去,便能以连心咒得知我妻子所在。” 紫狼所说“外界”两字,显然对此地也有个猜测,郑莞也不道明,它不说自然是不想破坏两者之间的和谐,且她也愿意相信,这紫狼也有一颗仁义之心,至少,在此刻,最使它惦记的还是它妻子。 郑莞想了想,这才想起被忽略的一个问题,若那人可将凝丹期的紫狼妻子抓走,那它的修为再怎么也是结丹期之上,如此一来,朝云宗还能剩下几人? 想通此点,她一扫紫狼,郑重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自是笑面对春风2在线阅读 自是笑面对春风2 - 自是笑面对春风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自是笑面对春风3 紫狼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直视郑莞,沉沉道:“我的确不知他是何人,且我妻子被抓时我并不在现场,也未见过此人面目,不过他留在现场的气息,以及我追踪他身影之时,大致知晓其应当是结丹修士。”说到此处,它顿了顿,道:“其实你能帮我至此,我已经非常感谢你,你大可不必再为我费收,只要我出去了……。” 郑莞闷哼一声,阻断它道:“你凝丹期的气息在这朝云宗一露,便会为人所觉,不是吗?” 紫狼只低垂着头不说话,神形极度颓然。它堂堂凝丹期的妖兽,实力如同结丹修士,但是在她这个人类面前,自始至终,并未展露出其应有的高傲。相反的,郑莞觉得,它比人类来得更好相处。 “你在此处休息,那人既是结丹修士,那左右也不过是那几人,我先帮你留意着。”郑莞又道,心中却想,朝云宗内,结丹之后,弟子大多会云游四方,自行修炼,而至今留在宗内的结丹期便只有二人,结合紫狼所称其妻子仍在朝云宗内,以及近五十年内无人结丹或结婴,那结论便是,若是抢紫狼妻子的真是结丹期的修士,必是那两人无疑,一是沚蒙峰秦溯,二是桓仡峰澹台靖。 但此事亦有另一可能,便是修为在结丹之上者隐匿修为。 其实郑莞并无责任去帮紫狼,当初若随紫狼一言,将再生符带入朝云宗再放入一僻静处,与紫狼之间半月的相送之恩也可以了清。且她并非自不量力,爱管闲事之人,若不是当初听闻紫狼妻子是要被取内丹炼制丹药,心中有所触动,或许今日便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事情既然已经揽下,她亦不会退却,单凭紫狼不顾自身安危,涉险救妻之心,她是感动的,更何况它虽救妻心切,便却时刻想是他人安危,这点更是难得。 紫狼虽然修为比郑莞高于太多,便论心思的复杂程度,却比不上她的一二。说到底,它不过是数百年来未曾涉过险,只在是山中安心修炼的妖兽,心思单纯,犹是稚童。 俗世的纠葛,它还未还得及接触。 紫狼走至郑莞面前,匍匐在地,狼首触至她脚尖,郑重道:“谢谢你。” 郑莞蹲身抚了抚紫狼的头部,轻声道:“赶紧修炼吧,莫要太担心,我现在得走了。” 紫狼起身蹭了蹭郑莞的手,郑莞也随即起来,这时才发现了方寸界的一些奇状,那原本的药圃内大部分药草已经枯萎,而少部分多期的药草却长大的些。 若时间的流逝是从苍穹生日开始,那也不过半日,而药草却似长了三秋之势,郑莞心喜,心中萌生在此种植药草之念,不过随即又皱了眉,灵药各有喜好,有喜喜阳的,有喜沃土有喜沙土的,各有千秋,单凭此处地势开阔、条件单一的一方药圃也难种几味上等的药草。 她随即一看四侧的白茫,不知其中是何面目。 紫狼见其望着白茫若有所思,便道:“这白茫我先前进去过,以我的修为只行了十步左右便觉气血沸腾,体内灵力涣散,所以切不可大意地去探知。” 郑莞点了点头,随即便出了方寸界。 回了处所,石音已在修炼之中,郑莞觉其四处灵气毫无动向,大概是还未感觉到这天地间的灵气。 修炼在于个人,且他修炼时间也不过几日,且每日的时间都不长,也没这么快便能感应到灵气。 郑莞自顾自地看起了百草集,期间瞌睡了几回便听闻清悦的晨钟之声。 她起身去梯形药圃处观看各种药草,果然如她所想,药草有各,虽然此处的药草已经充分考虑了其喜好,配合其喜好,易换土质,又有几位照顾的弟子随时顾看,施用些法术,来创造最适宜的环境,但此些药草看上去虽然生机勃勃,却还是份给人极致之感的生命力。 “你在此作甚?”身后忽然传来喝音。郑莞连忙起身,躬身一礼,道:“蒋师兄,郑官看了多日的《百草集》,便想来此处认认药草。” 这位蒋师兄眉头大皱,鼻眼朝天,声道:“你药圃不是你随便来的,若是损坏了药草可不是你赔得起的。” 郑莞连忙笑着点头,口中连声道歉,便下了梯田,直奔山下。 朝云宗五峰相围成圈,沚蒙峰位于吉憧峰之侧。 修士突破炼气七层便可借助某些法器飞行,而朝云宗内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在天台之上不得飞行,以示对宗门的尊敬,是以五峰之上,各存山道供人行走。 五峰景象倒也大致相同,五峰主殿设于山顶之处,并有弟子居所,峰内弟子若有需要可在山体某处自建楼房进行居住,当然这需要掌峰者同意。 站在沚蒙峰山脚,望着蜿蜒的山道,首先还是向人打听了秦溯的居所。 对方身穿白衣,当是沚蒙峰弟子,一脸倨傲,不屑道:“就凭你一外事弟子,哪有资格向秦师兄问道,”他一边说一边推着郑莞走,“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守好自己的本分。” 郑莞本欲说些什么,却见那名弟子脸色大变,立即变了脸色,低声道:“随我来。” 郑莞心有疑惑,便问:“是去何处?” “秦溯师兄传音,令我领你上去。”那名弟子低着头,走在前头。 郑莞口中谢过几句,便安静跟在其后,心中却异常不畅,秦溯如何知道她来了,难道他每时每刻都散开灵识查看?想起秦溯那句“我时刻注意着你”,让觉得她后脊发凉。 走了不多时,那名弟子从山道上拐进了小道,再走了几步,前方凸起的崖壁上便出现一个致的小竹楼,离地约二丈高,一袭白衣正倚在门口,居高而下,袖袍一挥,道:“随意坐。” 此话明显是对郑莞所讲,那名弟子便朝秦溯行过一礼后便离去。 他的话语很淡,却总是容不得人拒绝。 竹楼之下,约有十来个膝盖高度的平整小木墩子,零星摆布着,便是秦溯指给郑莞可以坐的地方,只是其中一个铺上蒲团,郑莞避开此坐,便在最外围先了一座坐下。 恰此时,秦溯从竹楼跃下,坐向那垫了蒲团之座,坐下却是与郑莞同时,“你比我预想得来得要早太多。” “既是要来,晚来不若早来。”郑莞含笑而答,她虽忌惮此人,却还是尽量平静。 秦溯开门见山,“你来找我何事?” 郑莞心想,此来的目的乃是为多了解秦溯此人,打探紫狼妻子的下落,但是却只能是私下的事,于是便道:“秦师兄称寻道多辛,小子自是来讨教一二。” “你当前的目标当是炼气七层,若下苦功,不出三年,当是可以突破,届时我可再指点你一二。” 郑莞随即起身作揖,道:“多谢师兄。” 秦溯挑眉道:“唤师兄,不若大哥来得熟稔。” 郑莞微笑着轻摇头,拒绝道:“不敢逾矩。”秦溯对她如此套近乎,还真是令她犯难,不禁思考其目的究竟为何? 被郑莞拒绝,秦溯也未见异样,只立马接话道,“朝云宗可无这样的规矩。” 郑莞一时语塞,又听秦溯道:“你来找我别无他事?” 郑莞坐回了木墩,抬起眼睛,平静道:“师兄对丹道、炼器、符箓、禁制了解多少?”。 自是笑面对春风3在线阅读 自是笑面对春风3 - 自是笑面对春风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自是笑面对春风4 秦溯眯起了眼睛,细细究看眼睛的这个少年,随后转眼看了别处,道:“知符箓一二。” “可否加以指点?” 秦溯并未直接答,而是顿了顿,似是在思考,然后道:“你竟有兴趣?” “几日前在书上说有符可隐身,称之为隐身符。”郑莞目露热切之光,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对于秦溯所说注意到她消失一瞬之事,她的心中无法放心,所以借此引开他的疑虑。 “小子身在江湖之时,技不如人,只能取巧。”她又补充道,为她热衷隐身之法找上一个借口。 郑莞一直看着秦溯,看到他因转过脸而使他的眼中再也没有她的身影,他道:“你倒是想得明白。” 郑莞对其意思倒也明白几分,大致是说她明晓自己资质不好,恐修为不上,便以他法取巧,只是他言语中似有叹惋,却叫她有些不明白。 “小子虽愚,亦望进取罢了。”郑莞敬声应道。 “回吧,待你修炼至炼气七层时再来找我。”秦溯起身欲走。 郑莞随之亦起身告辞,只待抬步前,却遇秦溯侧身正立,问道:“若遇不如意,你当如何面对?” 郑莞暗自一笑,自遇秦溯起,他便示以亲近,自称“为兄”,而其刚刚一语,自然间已称“我”,看来对她的兴趣已然减少,但些事对她来说是件好事,而其现下此问,更似在问得之又失,她作如何之感? 这得失之物便是他的兴趣与侧目,更是在修仙路上的一份提点与教诲。 “得之我幸,不得亦我幸。”郑莞张口淡然道,平静的声音中起不了波澜,似乎未曾将秦溯放在眼中,这令秦溯不免侧首而望,只是眼神平淡无奇,此刻郑莞已起步而走,“因我未曾受之。” 那清清爽爽的背影之中,带着洒脱与不羁,似轻风吹来,又若淡云浮走,唯只留下一片宁静。 秦溯恍然若怔,目光有些涣散,他良久未动,耳边还似乎听着那个背影轻吟,“红尘万般物,我只笑面对春风,只因喜入骨。” 山风卷起一地残叶,吹上那为人所坐的木墩,他目光清明,手腕轻抬一抖,沉吟道:“因未受之、喜之,是以来去无忧,只是你究竟能成长至何处?” 风夹的残叶继续前行,一切整洁如初。 郑莞下了沚蒙峰,又去无道阁。秦溯一行,虽未探出些实况,但秦溯对她失去兴趣着实是件乐事。且她隐隐觉得秦溯应与紫狼妻子无关,她未有原因,只是一种感觉,秦溯此人,仅是只一心求己道的修士,所以他孤傲,绝不做出夺人内丹之事。 先前她怀疑秦溯,不只是因他为结丹之期,更是因昨日里听闻他要叶掌峰帮忙炼丹。 若不是秦溯,那剩下便要去打探桓仡峰澹台靖的情况了。澹台靖,朝云宗的另一位传奇,修仙二百载而结丹。澹台静亦被传是朝云宗的第一美人,冷如冰,当不知如何接近。 但是郑莞却没有时间,紫狼必定心急如焚,若不能接近澹台靖,也就只好去盗看朝云宗弟子的出入记录。朝云宗规甚严,筑基之前,很难有下山的机会。而下山之前,五峰弟子都要请示所属各掌峰、外事弟子要请示管事长者,需得同意之后,方能下山,每次下山都要登记在案。 偌大的朝云宗天台,为禁制所布,外来者难入,而唯一的登入点便是郑莞他们当初所乘云舟登入的空地,称为迎客台,迎客台再走便是初临所,而出入登记册便放在初临所。 当然除了这一个办法,郑莞还有一个想法,便是将紫狼弄出来,掩盖掉他的凝丹期的气息。这个想法现在是她的首选,因为比起前两者实现是更容易实现些。 一个下午都在无道阁,傍晚又回了住所吃过饭,再来到昨夜来过的空地,便进了方寸界。 一入方寸界,紫狼便焦急地问起情况。 郑莞只得告之暂时还没有消息,随即又捡了几块小石自顾自地在研究起来。 紫狼看她时而皱眉,时而舒展,虽然心中焦急无比,却也不敢打扰。 直至郑莞坐到地上,叹了一气,似是从石头的思考中回过神来,它才敢出声,“你这是在做什么?” 郑莞站了起来,拍了拍泥土,道:“想隐息的阵法,我想过了,当前最直接的法子就是将你弄出去,运用连心咒找到你妻子的方位,再作想法。” 郑莞这个想法是在与秦溯说起隐身符的时候便想起了,她不会制作符箓,却可以考虑禁制之法,禁制最基本就是一些阵法,她在无道阁查了一下午,才有一丝头绪。 她发现了一名为隐甲的阵法,虽只残阵,却给了她启发。隐甲阵的创意源自奇门遁甲,“甲”是在十干中最为尊贵,它藏而不现,隐遁于六仪之下。隐甲阵是通过推演干支之数,配合九星进行布阵。据书籍记载,隐入此阵,神仙难测。 紫狼一听,喜问:“那你想出来了吗?” 郑莞摇了摇头,见紫狼似是难过,又点头道:“有点眉目,不过还需几日,你可是能等?” 紫狼犹豫一番,时间对它来说便是妻子的命,只是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少年,总教人莫名地有信任感,“可以。” 郑莞眼看此刻时间也不早了,便准备出方寸界,紫狼却问:“此处灵力充沛,你为何不在此处修炼?” “现在还无法静下心来修炼”,郑莞笑道,“我还有太多东西需要了解,这些东西比之修炼同样重要,我相信以后定会用得上的。” 紫狼看了眼那石头,又看了眼那药草,似有所悟,人类修士会多种辅助的修仙之法,如炼丹什么的,所以同一境界的妖兽通常无法比得上人类修士。 其后数日,郑莞白日里便去无道阁钻研她的隐甲阵。晚上便去一次方寸界摆摆阵,然后回去看《百草集》。 终于在半月之后,她可以指着地上那一堆摆得稀奇古怪的石头对紫狼道:“要不进来试试?”。 自是笑面对春风4在线阅读 自是笑面对春风4 - 第六章 暗心片片从丹道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六章 暗心片片从丹道 紫狼看着那地上排列凌乱的石头,虽然对它没有信心,但是对郑莞却信心十足。 那石阵方圆约一丈,郑莞径直走入隐早阵中心之位,然后看着紫狼,道:“还能感觉到我的气息不?” 紫狼瞪大了眼睛,惊喜道:“虽然能看见你,却无法感觉到你的气息。” 此阵并非真正的隐甲阵,而是郑莞据隐甲阵自行领悟出来的,便称之为小隐甲阵,她叹道:“这也是小隐甲阵的缺点所在,它只隐藏气息,却无法隐藏身形。且它能隐藏多少气息,因修为而定,我还无法确定,所以换你进来试试。” 紫狼听言,便站至郑莞刚刚所立之地,郑莞在外,感觉着紫狼的气息瞬间减弱至开窍期也就是人类修士炼气期的气息,她心想,这样的减弱效果大出意料,原本还以为最多筑基期,却是低估了这隐甲阵的威力,不过几块普通的石头,却有这样的效果,如果以有灵力之物布阵,恐怕效果更好,隐甲阵,当真无愧是神仙难测。看来今后若有时间,得再好好研究如何隐去身形。 炼气期的气息在朝云宗比比皆是,当是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只要不为人所看到。 当下,郑莞便先出了方寸界,查看四侧无人之后,赶紧布阵,后又入了方寸界将紫狼带了出来。 “朝云宗内布有禁制,可是对连心咒有所影响?”虽然紫狼在山下之时都能感觉到其妻子,但郑莞还是有些不放心。 紫狼摇了摇头,喜道:“没有,我能感觉到它现在还活着。”复又叹道:“不过气息非常微弱。” “在何处?”郑莞急问。 语音刚落,便见紫狼身形一动,竟是出了小隐甲阵,郑莞大惊,怒道:“你这是作甚?”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因是发现那紫狼的凝丹期气息竟然显露出通明期也就是人类修士炼气期的气息。 它垂着头,道:“对不起,我不想骗你的,只是我怕你不放我出来。” “所以你便假意迎合我,以待我阵法研究出来后,将你带出来再逃走。可是你对朝云宗本不了解?” “你也不了解,不是吗?”紫狼反驳道。 郑莞竟无法再说一句话,照实说,帮助紫狼,她并没有信心,只是心中的一股执着,既是答应了的事,必须做到。 紫狼转身,奔跑如风,郑莞只觉耳边回荡着它最后一句:“真的感谢你,你是个好人,所以不能连累你。” 徒然地坐到地上,忽然觉得心中一阵空虚,如果她有足够的能力,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夜风带着一丝丝凉意,甚是舒爽,郑莞索倒在地上,看着天空中的繁星。天台位高,似乎连星星也更加明亮,连苍穹也更加宽阔。 过去的人生,她唯一想的就是生存下去,以致让所有的不甘与愤恨通通磨灭成灰撒在心中。而在此刻,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芽,有些东西已经复苏过来。 她扯了扯嘴角,眼神忽然变得凌厉,直盯着天空中那最亮的星星,终有一日,她会比它更耀眼。 日子如常进行,紫狼走后,朝云宗内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动,郑莞也没有它的消息。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数日后,吴长老便考查了《百草集》,郑莞答得毫无遗落,轻松过关,吴长老黑了张脸有些不敢相信。 郑莞能这样记完这《百草集》,得益于研究干支、星象时的奇思妙想。万事万物都有类,合理的分门别类,能够既有交叉,又有区别,举一反三,这样一来记事物的效率便能大大提升。原告郑莞看上一遍也只能记个大概,而现今郑莞只能瞧上一眼,便能分毫不差全部记住。 过了《百草集》,尤长老也来了一次,给了她一本《炼丹简要》,并嘱咐她不可外传。 炼丹之法在无道阁中未有藏书,便是炼丹之法并不是稀罕的东西,大多修士都知晓一点,只是知晓却不一定就能炼丹。丹道一途博大深,而今修仙界便有金道宗以金丹大道立宗,居于朝云宗之下,成这修仙界的第二大宗。 风起云曾讲,其便属金道宗。 炼丹分三步,炼药金、成丹母、去丹毒。 金石药物,多以丹砂为主,经伏火之法可减金石药物之毒,药金在炼丹之中便作引丹成形之用。药金成,即入丹方各药,以卦爻变化掌握火候,经九转成丹,成丹时间可长可短,多则数日、少则片刻,此时所成之丹,称之为丹母。丹母因含金石药物,具有毒,所以还需去毒一步,炼出金石药物,方成金丹。 炼制金丹之火是以金石相撞得火引,入灵力成灵火,此乃最常规之火,此外还有名为炎、焱、燚的三类稀有火种。炼丹之中,火种的区别,自然也是影响丹药品阶的多种因素之一。 炼丹,需渡灵力,所以在炼丹七层才可以进行。 给了《炼丹简要》之后,约过了一个月,尤长老又来了,检验其功课,看到郑莞的表现之后,甚是高兴,又给了她几本关于炼丹的书籍,附赠一瓶丹药——培元丹。 培元丹郑莞熟悉得很,风起云当初给的就是此丹,不过尤长老所给的培元丹在香味与色泽之上都比风起云所给的差上很多,郑莞大致判断,此培元丹当是中品、而风起云所给却是至品。 平常而言,培元丹一炉可炼十八枚,而成下品半数或中品五六或上品二三便已是极为上乘的炼丹师。至于至品,上乘的炼丹师十次炼丹能得一枚,便是大幸了。 虽说培元丹只是炼气期弟子增补灵力所用,且丹药的品阶与炼丹的修为无直接关系,重要的是对炼丹中各步骤环节的控制力,这便是经验。如此看来,风起云真是炼丹大家。 尤长老走时,问了这样一句话,“此丹可助你提升修为,师父希望你尽快达到炼气七层,便可帮峰内多做些事。一年之内可否做到?” 郑莞欣喜地应下,却心中却冷笑,暗道:培元丹虽能增补灵力,但实质上并非提升修为,修为的提升是要靠自身的感悟以及灵力的积累,尤长老如此给她限下时日,是逼着她大量吞食培元丹,借灵力冲破每层境界之间的壁垒。急进,是修仙的大忌,强行修炼至炼气第七层之后,恐怕今后的修为提升便更加不易。 若对人听到尤长老的话,见吉憧峰掌峰如此关照,必会深信不疑,兢兢业业,但当知道之时,为此晚矣。但郑莞却深知其中利害,由此也将尤长老以及叶掌峰看得更清。 他们所想,大致可能就是将郑莞从此之后便为吉憧峰炼丹。炼气期的修为,虽无法炼制高阶的丹药,但像培元丹等炼气期使用的丹药却是朝云宗需求广的。说白了,他们要的就是苦力。 朝云宗每月的暗地里都会有交易的坊市,虽是暗地里,却也是公开的秘密。其内交易最多的便是丹药。吉憧峰除每月提供给宗内定额的丹药,剩余丹药便归自己所有,如此一来,这交易的坊市恐怕吉憧峰所办,这吸金能力恐非一般。 但对郑莞而言,对于炼气六层之前所要领悟的东西已经完全领悟,所以使用培元丹也无害处,但是尤长老所给这培元丹的数量却不够,因郑莞所炼乃白色灵力,它与五彩灵力的转变之比可一比百,为防露出破绽,便靠吸收方寸界内的灵力。如此一来,一年内达炼气七层当是没有问题,不过她却没有坤月诀第六层的心法,这倒是一个难题 第六章 暗心片片从丹道在线阅读 第六章 暗心片片从丹道 - 暗心片片从丹道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暗心片片从丹道2 吉惮峰半山腰的药圃只是种植药草。新鲜药草并不一定药效显著,大多药草还要要经过一定的处理。 刚采摘的药草大都是生药,多附有泥土和其他异物,或有异味,或有毒等,需经过制处理,可以达到使药材纯净、矫味、降低毒的目的。另外,制还有增强药物疗效,改变药物能等作用。制方法通常分为修制、水制、火制、水火共制等法。 药圃将每日收集的生药上交,经由专门的弟子进行制。这药草的制之所是在吉憧峰山顶。郑莞有几次送药过去,也见了几次。制之法,虽在书籍中看过,但实践的经验总来得深刻,便在请示尤长老后,每每空时便去制所学习。 夜时,便出门找一安全之所进了方寸界修炼。石音方面,即使心中对郑莞第晚出去有疑,但不善言语的他也不会对外多说,且郑莞时常帮其译文,也为其解惑,石音对她感激得很,虽不曾言语,但郑莞心里明白,他是个干净的孩子,所以郑莞每晚也放心出门。 一年时间,如水而过,郑莞如期恢复至坤月诀第七层。因坤月诀与朝云宗的口诀意旨相通,郑莞便依朝云宗的口诀推测了坤月诀的大意,虽费些时日,但也使得她成功突破。 步入炼气期第七层,便算半只脚踏入仙途了,也可修习一些法术。 朝云宗分发给新进弟子的口诀都只到第六层,一旦突破至第七层,但要报上宗门,领取一份奖励。 郑莞将此事告知尤长老的时候,得到了门派的统一奖励:一只储物袋,装着十块下品灵石、三枚下品培元丹、一柄长剑,是属下品法器。还有炼气第七层的心法口诀。 这炼气第七层讲的是如何控制灵力在体外的法门。郑莞所炼乃白色灵力,她也不知能否用这样的法门的控制,试了试,却不怎么灵光,也不知是因为没有掌握窍门还是这口诀无法控制白色灵力,想来还需要好好研究一番。 只是未等她研究够,尤长老便将她调离半山腰的药圃。制所,这是她在吉憧峰的第二个处所。 此处的居所也是两人一间,但今年新来的仅郑莞一人,刚好落单,由此便用上了“单间”。 炼气七层,学会引灵气到体外后,便可使用火球术、御物术等简单的术法,制正是需要这些术法。 先前郑莞在制所只是干看着学习的份,而现下便有了实践的机会。首先实践的便是修制之法,即对药物进行纯净、粉碎和切制。 修制本来是最简单的制之法,若能使用御物术,修制也极简单,像是动个小念头,那药草上粘着的泥土便能掉下来,既省力又不伤药草。但郑莞无法使用灵力,便只能动手而来,既要小心翼翼,又要多花时间。 只是郑莞花了一个月时间,却还是没有到学会在体外控制灵力,而尤长老每每问起情况,总是会安慰几句,钽郑莞能感觉出他的不耐。炼气七层本就是一个瓶颈,对普通的五伪灵修士来说,要让体内灵力转化成具五行的真灵力,才可以动用至体外。 对于郑莞,虽然没有转化这一步骤,但白色灵力与五种各属的灵力不同,使用五种灵力的口诀只能事倍功半,研究了一个月,郑莞还是没有成功。不过她不气馁,并不是完全失败,现下的情况是白色灵力能出体外,只能过段时间就会消散,且消散成五种属的灵力,并不为她控制。 她将这种情况隐晦地问了制所稍微相熟的弟子,那弟子也未多说,只说这是正常情况,那就表示控制灵力还到火候。 炼气七层,是困扰许多弟子的一个难题,虽然那名弟子指点说可能是由于控制灵力未到火候,但其实更多的人一辈子也难以控制好火候。 各属灵力的转化,快则一瞬成,慢则一生难成。 郑莞虽然免于这一步,但对于灵力的控制却无口诀,她虽对此不强求,心态也放得正,但是尤长老却心得很,每每来询问郑莞修炼的情况。令郑莞不禁又要去猜度这背后的含义。 像她这样苦力,并非难找,制所共十一名弟子,有四名外事弟子,七名内门弟子。制所的弟子所需之人要机灵点,是伪灵修仙不易或真灵却无大修为,对修仙已经没抱太大的希望,这些人能安心在此处谋事。而此处提供给他们的就是不以修为立足于朝云宗的机会,毕竟炼丹师在修仙界还是大受欢迎,所以一些与炼丹有关的工作也受人尊重。 她虽伪灵,却还未达学会自由控制灵力,并未达到入制所的要求,尤长老却独独对她青睐有加,此中定是另有目的。制所的各名弟子虽未对她热情,也非不客气,他们在朝云宗多年,虽不能看到,但也以感觉到表象之下的暗流。 只是这暗流的原因是何,郑莞还没有思绪? 人离不了“欲”这一词,他们要的究竟是何? 先前她曾考虑的是鬼臾十三针这等遗世绝学,但这等绝却入不了修士之眼,叶掌峰及尤长老至今也未担出半分的兴趣。 他们一直待她以好,却让她害怕,因为最后她要付出的恐怕比之先前他们付出的要多得多。 来了制所之后,郑莞便未再进入过方寸界,以免为人发觉,惹来祸端。 郑莞放下手中最后一菌桂,本是临崖生,此该却圈养,不知得几许。 她站了起来,暼见门口正冲她微笑得僵硬的那名弟子,他名唤安宁,三年前出了制所,现在尤长老身边做小丹童,帮着尤长老炼丹。 她起身迎上,道:“可是尤长老唤我过去?” 安宁点了点头,“嗯,快些过去吧。” 郑莞随即跟上安宁。制所里的弟子修为大多在炼气七、八层,而安宁在三年前达到炼气九层,便调去学习炼丹,他看上去二十多岁,比郑莞高出一个头,眉目清晰。尤长老是叶掌峰的亲传弟子,作为尤长老的丹单,安宁在吉憧峰本是极受器重的弟子,但这种器重的感觉便在郑莞来之后,在尤长老对郑莞过分的关怀中渐渐失色。 但他也是个极其单纯的人,内心有何事完全藏不住,都会表现在脸上,尽管他待她极度生分,而郑莞却觉得这人十分讨喜。 尤长老的脸色明显不好,像是隐忍着对郑莞的不满。 郑莞行过一礼后,便在静立一旁听闻差遣。 尤长老依旧先问郑莞修炼的近况,郑莞如实而说,道:“还未能学会控制灵力。”。 暗心片片从丹道2在线阅读 暗心片片从丹道2 - 暗心片片从丹道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暗心片片从丹道3 尤长老无耐地轻叹了口气,道:“你来这制所已有三月,大凡被吉憧峰选入制所的弟子,他们领悟掌控灵力之法大多不过一月,为何你竟用了两月,也不见成效,可是偷懒了?” 郑莞顺服地低下了头,“弟子今后定当加倍努力。” “灵力转化之法,虽说不易,但成则短时成,不成则一生难成。你若是再拖下去,恐怕峰内各弟子便会以为掌峰处事有所偏帮,失了众弟子之心。”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她如何能接?看来尤长老是等不下去了。虽不知叶掌峰与尤长老有何图谋,但她却不能失了学习炼丹的机会。对修仙界关于伪灵乃修仙废材一说,在千百年来间的事实下似乎已成了真理,她不完全信,只因心中一份不甘的执念,但她却无法心静如水,若真的无法成就高修为,那她的生存便得依靠炼丹师这样一个职业。 “一个月”,郑莞抬起头来,斩钉截铁道:“如若弟子无法完成,自愿离开吉憧峰。” 立在一侧的安宁微微侧目,显得有些惊讶。 尤长老点了点头,笑道,“你有信心,我便也放心了。” “弟子有一件事,不知可否?” 尤长老抬了抬眼,颇有些讶意,道:“何事?” “弟子在制所的时间也有多日,对于制之法也了解个大概”,郑莞看着尤长老,见他笑意依旧,于是继续道:“现下对炼丹兴趣深厚,可否去炼丹所见识一番?” 尤长老思索了一番,后对着安宁道:“安宁,今后郑官来了你便领着他四处看看。”又对着郑莞道:“制所的工作也不可落下。” 郑莞点了点头,恭敬应下。 出了门,郑莞便回了制所,拿出了平时所做的一个小册子,是她平时看书之时所记下的不懂之处。炼丹之法,虽然书籍中写得清清楚楚,但是不经过实践是无法领会的。就像是制之法,实践与书籍中记载的也相差很多。 虽然即使去炼丹所还不算是实践,只能在旁观看,但这样也比仅看书来得有意义。 次日里,郑莞做了在制所的工作,便去了炼丹所,找到了安宁。 安宁虽不见得热情,但有尤长老的吩咐,倒也尽心。 炼丹所里有九间丹房,每间丹房各有九只丹炉。这是公共的炼丹之所,只要具有炼丹资格的炼丹师都可以使用,不过一般炼丹师都有各自的得心应心的丹炉,此处的丹炉大多是炼丹师为在宗门炼制丹药所用。 安宁带郑莞进了一处炼丹房,里面分隔成小间,每小间各放一只丹炉。他拿起丹炉一旁的一个罗盘,道:“这是八卦罗盘,可以参详炼丹过程中的五行的情况,再以卦爻变化调度火候。” 郑莞凑近细瞧了那罗盘,罗盘上所刻八卦图,密密麻麻的小字显得神秘莫测。 小小八卦图,内里是乾坤。 郑莞随即又询问了一些困扰她许久的问题,安宁也都一一解答,虽然解答得并不能尽消郑莞之疑惑,却也为其打开的思路,只要她再花时间去研究,也终是能想透彻。她只是需要一个切入点。 眼见日色西斜,虽说修士基本上不分日夜,但是那指的是真正登上修仙之途,也就是筑基成功了的修士,而处在炼气期的弟子还是不能辟谷、不能无眠,只不过比平凡人可以少吃点、少睡点而已。 郑莞随即便告了辞,临走前又问了安宁明日是否会炼丹。 安宁点了点头,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便有些不高兴,微怒道:“你又非丹童,长老炼丹岂是你能看的?” 郑莞一怔,倒是未曾想过有这样的规矩,不过一想又明白了,炼丹师的经验是何其重要,岂能容他人随便参观。但是若是不能在旁观看,那她所做的一切不就全白费了。先前答应尤长老能在一个月内学会控制灵力,其实她本就没有把握,只是为了给尤长老一个自信的假象。尤长老既然有心培养她成为一个炼丹师,而她,只要学会了控制灵力,那离炼丹师也就更近了一步,离炼丹师更近一步的她要是想提前看下如何炼丹,想来尤长老不会拒绝。她不知一个月能否控制灵力,但是这一个月她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就是看会炼丹。 离开了炼丹所,回了住所便开始巩固白日里所了解到的东西,又翻看几本从无道阁拓印下来的关于易理八卦五行阳的书籍。此些内容看似枯燥,但理解了却甚是有意思,而且郑莞发现禁制与炼丹都分别涉及了这些内容,想来多懂一些,对于以后也是有帮助的。 天明时分的晨钟响起,郑莞麻利地出了门,便去了制所先完成自己要做的工作,随后又去了炼丹所。虽然被告知不能观看,但若失了这次机会,那一个月之后,那就不知能否进入这炼丹一途了。 炼丹所外,正巧遇上要进入炼丹所的尤长老与安宁及另外一名丹童。 郑莞先是行了一礼,然后略有些不好意思又带有惋惜的样子地对尤长老道:“长老,弟子急想多了解些炼丹,便忘了昨日安师兄说长老要炼丹,是不许看的。” 她在赌,赌尤长老所“欲”之物,值不值得为她破戒。她必须把握这样的机会,必须看一遍炼丹,这样即使在一个月后,无法学会控制灵力,在吉憧峰待不下去,也可以自行研究炼丹之法。 “反正迟早也是要学的,那但进来一起看看吧。”尤长老想也未想,便答道。 安宁与另一名丹童都是有些不高兴。 经验是一个炼丹师的优越感所在,也是炼丹师的命。如此轻松、干脆地得到允许,在郑莞意料之内,似乎又是意料之外,竟是有些迷惘,不禁更加疑虑这对方的目的,不自觉的一阵心惊跳。 若是月余之后,无法使得尤长老满意,她又会有何种下场,她不敢作任何猜想。 如此之债,不知以何还?。 暗心片片从丹道3在线阅读 暗心片片从丹道3 - 暗心片片从丹道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暗心片片从丹道4 进了炼丹房,尤长老一拍储物袋,拿出两个黑盒子,一大一小,大的有三尺长、宽,五寸多高;小的有一尺长、宽,三寸高。他首先打开了小盒子,里面分开几小格子,格内有名色粉末或块状之物,是些金石之物,大抵是丹砂、硝石、硫磺等,还有些雄黄、松脂、油脂、木炭等物。 尤长老随手一扬,已用上御物术,便见其中几味已经飞出格子,径入那丹炉之中。 药物一入丹炉,那丹炉之中便起光,已见火种。 安宁随即上前,隔了丈远的距离,抬手间已注入了灵力,顿时炉内火焰大涨。 另一名丹童随即打开那个大的盒子,里面同样分成格子,放了不同的药草,郑莞看了几眼,便有六六三十六个格子,药物几乎放满了各个格子。 再看那丹炉,透过鼎上的视孔,可见那炉内火光之上,已有金银之色,药金将成。 安宁见郑莞凑近看,便瞥了一眼她,尤长老立刻道:“莫分心。” 郑莞抬起眼头来,看到安宁收回目光,她再去看那炉内情况之时,便见炉内已现一颗颗龙眼核大小的银白色珠状之物,当是药金。 “药金成,入药。”安宁叫道。 另名药童一听,同样运用了御物术,那盒内的药物逐一飞入炉内,丹童口中还念念有词,念的都是药品的名称:“当归,人参,黄芪,牛黄,首乌,七叶灵芝,不死草,太阳花……” 当是丹方,此丹方郑莞见过,乃是最普通的培元丹丹方。 药童运用御物术搬运药物期间,尤长老也动了五次手,增减某些药物的量。 培元丹一方二十八味药,各有用量,在运用御物术的同时也是在度其重量,这点靠的就是多年的经验。当然也可事先称好份量,但这也成为评定炼丹师的一个指标,也是一个炼丹师基本需要具备的条件。一个高阶的炼内师,除了碰到药物可知晓其重量,更需要一看药物便能凭经验看出其重量。 在尤长老第三次出手之时,那名丹童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直至将所有药物都放入了丹炉,便立在了一旁。 安宁左手输出灵力,右手一扬,在案上的八卦罗盘便动了起来,直朝其手中而来。八卦罗盘飞来之机,安宁在储物袋上一拍,便取出一枚状似勺子的东西,是以木制,郑莞认得,这叫引勺。 安宁将引勺一抛,右手一接入卦罗盘,引勺便落在罗盘之上,随即旋转起来,几番转动之后,便停止在一个方向,微微晃动。 引勺的作用便是将丹炉内五行灵力的情况在八卦罗盘上指示出来,各药物有五行属,而制作丹药,要保证所成丹药五行均衡,这一过程可调节火候达到。 制作引勺的材料有多种,可木、可铁、可石,但最好的便是骨,年龄越老越有灵,对于丹炉内五行属指示得越确。 要炼制高品阶的丹药,除炼丹师的经验及外在之器如药材、丹炉等也是重要的环节。 通过观察八卦罗盘上的卦爻变化,安宁不断变化的火候,约是半个时辰之后,一股浓郁的药香渐渐从丹炉内散发出来。 众人顿时皱了眉,看来此炉炼制的丹母虽成功了,但是品阶必定不高。 丹药是内敛之物,蕴含灵力在内,气乃药所致,气散于外,则留于丹内的药便少了。 安宁撤了灵力,用御物之术将丹母取了出来,却仅两颗,乃下品培元丹。 丹母含毒,去毒之法用的也是御物术,但对物的控制力却更加微,将丹药内含的金石药物,即药金引导出来,而不影响丹药的结构。若丹药结构不小心毁了,那丹药也毁了。 去毒一步,安宁做得小心谨慎,最后成功得到两枚下品培元丹。 看完了炼丹,尤长老便发问郑莞:“可有收获?” 郑莞点了点头,如实而答:“心中对炼丹清晰了许多,也知道了自身存在的不足。” “那就好”,尤长老应和着,随即说了一句让郑莞心惊的话:“今后一月,便多来看看炼丹。” 郑莞僵了一瞬,随即回神过来,道:“这恐怕不妥吧,今日向安师兄所学,便够弟子消化一阵了。” 她能明显感觉到安宁及另一名弟子投在身上赤裸裸的不善眼光,一次观看已经让他们不高兴,若看一个月,真不敢猜测会是如何情形?尤长老此言的目的或许是背于其表面之言,一方面借由安宁及另一名弟子的不善绝了郑莞继续偷师的想法,一方面也端正不能看他人炼丹的规矩。 “莞儿今日已经鲁莽了,切不可再坏了规矩。”郑莞随即又补上一句。 “你如此明事,也好,也好。可若有不懂的,便多问问安宁与齐容。”正说着,他便瞥了眼两人。 齐容当就是另名丹童之名。 那两人神色早已如常,齐声道:“是。” 听言,郑莞连忙向着安宁与齐容行礼道谢。 回了制所,郑莞赶紧将领悟到的东西以及有些有不明问题写了下来,以待今后可以好好研究。随后又将培元丹的丹方写下,只是其中的份量比例却是难以确定。 今日一观炼丹,当真的学了许多,若容他推敲几日,她有信心也能炼制出培元丹,不过前提是他是学会掌握灵力。 接下去数日,郑莞偶尔再去炼丹所,便只询问安宁一些炼丹上的问题,而安宁可能对上次看其炼丹一事,心中大有芥蒂,每每回答只三两句,但郑莞却乐在其中,她要的并不是答案,而是在想问题遇到死角进得到一些提示,又能继续想,直到想到了结果,这过程令人满足。 这一日,距离观看炼丹那日已过半月,郑莞正在制所工作,却听人一叫其名,循声而望,那人正从门口走了进来,正指着门口。 郑莞顺势看去,门口的大槐树下,正立着一个翩翩的白色背影,她的心跳猛然加速,快步走了出去。 兴许是感觉到了郑莞的目光,他转过脸来,那是她日夜思念的白云 暗心片片从丹道4在线阅读 暗心片片从丹道4 - 暗心片片从丹道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暗心片片从丹道5 兴许是修炼的缘故,灵力对身体的淬养,一年多的时间,小小的少年也已长高至她下颌间。 单薄的身体也显然丰满起来,只是面色依旧是异于常人的白皙。俊美的五官易发出众,眼眸似一泓秋水,浓眉如两道山岳,鼻梁高挺,唇如玉润。 他轻微笑着,看向郑莞,却引起几分妖异,似万寂空山里苍翠中的一抹鲜彩,耀眼却极为悦目。 “哥哥瘦了”,他轻启双唇,吐出这句淡淡话语,语中有叹惜,有关怜。 郑莞忽觉眼皮有些发酸,强自掩下内心的情绪后,笑了笑,执起他手,拉他到一旁空处,道:“今日怎么有空来?” 他敛起笑意,道:“哥哥莫要怪白云,这一年间,白云都在闭关,现已到达炼气七层,想是给哥哥一个惊喜,不想哥哥的修为也是炼气七层了。” 白云的修为,她一眼便看出了,略奇又喜,炼气前六层也只是些基本功,以白云的资质闭关一年,又得夏掌峰的指点,达到这样的修为也是可能。 只是白云如此的成绩,显然会在白云宗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朝云宗的历史上,达到炼气七层最快的也要两年。而白云仅只一年半不到。 “哥哥原先便修炼过,同哥哥比什么?”郑莞嗔怪道,以为他是有些不服气,话出了口,却又有些后悔,白云的心当不会是如此。 果不其然,只听他道:“白云只是想,若修为能比哥哥强些,或许便可让哥哥依靠。”他语气中难掩低落,眉眼中一点黯然闪过,抽出被她拉住的手反拉住她,压低声音道:“便可让姐姐不再委屈了。” 郑莞只觉心弦似被狠狠拨动,禁不住似要流泪出来。她明白,正如她在乎白云,白云的心中对她的在乎绝不会比她少上半丝,身为男儿的他自儿时有意识起便觉得当是来保护她的。 这样沉重的心思是她的安慰,也是她的痛,因它会是成为束缚白云的枷锁。 血缘早已让他们交缠在一起,同生同死,不离不弃。 她轻轻拥抱他,是为了不让他看见眼中的泪光,良久,待心中平静下来,才松开他,道:“她不委屈,因她有可以等待的白云。” 白云点了点头,眼眸明亮了起来,然后便要郑莞带他去她的住所。 郑莞欣然。 白云到了郑莞的房间,一会坐坐床上,一会被子,一会看看茶杯。 郑莞见状,笑道:“像个小孩。” 白云一边关上窗户,一边回头过来道:“在哥哥心里,希望白云永远是孩子还是能长大成人?” 郑莞一怔,未料他会问出如此“成人”的话,她心里虽希望他如孩子般永远开心纯真,又希望他可以长大,可以有自保之力,当真是相互矛盾。 而事实上,他状似孩子,便命运早已决定他不能做孩童。 正如她的曾经,无力改变、无法改变。 白云回过了头,安静坐到了床上,低低道:“哥哥,今晚我可以住这吗?” 郑莞本想问不回煜明峰是否妥当,忽又想白云应当也是个有主意的人,便不再相询,只应声道:“好。” 晚饭之时,郑莞领着白云去了食所,因先前同做饭的弟子打了个招呼,便多出了一个位置。 制所的众人都在,见有生人进来,便多看了几眼,见其身穿白衣,却又非吉憧峰之内门弟子,且共修为已有炼气七层,不免心中好奇。 吃饱共分两桌,郑莞拉了白云便在常坐的位置坐下。 “这是何人啊?”席门有人问道。 未待郑回答,另人又问:“年纪轻轻,便有炼气七层,难道是煜明峰叶掌峰入室弟子白云白师兄。” 白云含笑,气度大方,道:“是名为白云。” 席间沉默一瞬,随即便有一人道:“白师兄修炼约一年零五个月,便已达炼气七层,白师兄的盛名可是在今日传遍朝云宗。” 白云轻淡回应道:“过誉而已。” 先前曾想白云之事定为引起些波动,却不想如此之快,又听闻他人道:“听说今日宗主同各掌峰聚首相谈,说的便是如何培养白师兄。” 恍然间,郑莞似乎想到白云的目的,他并非喜于炫耀之人,修为速进,无须弄得全宗尽知。而依当初他称呼夏掌峰为“她”而夏掌峰并非拒绝来看,若是白云想低调些,夏掌峰必定应允,毕竟树大招风,夏掌峰不可能让其弟子太过招摇,且炼气七层也并非是什么太过了不起的事情。 唯一的解释便是:是白云想招摇。那其目的是什么?很显然保护她,让她能在他的光环之下,得到荫护。 郑莞心中微叹,自顾自的扒饭,碗上多出一双筷子为她夹菜,她也只微微抬头和善地看了眼那夹菜的白云,然后复又低头吃饭。 “哥哥可是不开心了?”回了房间后,白云问。 她如何能答,她并非不开心,只是感到无奈,竟要白云如此而为。白云护她,她开心,却担心他如此而为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后果,所以她有些难以接受,但这份难以接受却无法说出口,也未能表示出来。 他们坚强,同时他们也脆弱,相依的两人无法容忍若是倾心为另一方着想,却不能为对方接受,这比帮不上忙的情绪更伤人。 想了想,她只能道:“是不开心,你如此护我,而我竟在白日里错想你了,那一刻你说哥哥的修为也是炼气七层,我以为你在同哥哥相较、攀比。”白云何其聪明,她必须为其今晚那不开心的表现找出一个合理的说法,“刚刚细细一想,更觉羞愧。” “哥哥莫要多想,白云并未放在心上。”白云轻声安慰道,随即便躺到了床上,“今晚与哥同榻而眠,可好?” 郑莞看了看那仅只三尺宽的床铺,恍惚间想起当初有人说“男女授受不轻”,不禁笑出了声,她今年已经十五岁,身体虽有女儿之势,却为她掩盖掉了。她又暗想她的白云还只是个八岁孩子,两人又是兄妹,也未有不妥,便点了点头,笑着应下。 白云依旧喜欢抱着她的胳膊睡觉,他曾说因为那样才觉着踏实,觉着哥哥真的是在他身边,所以当年身处江湖之时,她出去做任务,他便不睡,只因害怕得睡不着。 她知道,他一直在等,等待那样的日子能结束。所以,当现下有机会让他变得强大之时,他会像她当初拼命生存下来一样拼命。 世间无有白白得来的东西,一年零五个月,她明白,那也将是夜夜无睡的苦修,为的是这一辈子能够相携而度,不再害怕 暗心片片从丹道5在线阅读 暗心片片从丹道5 - 暗心片片从丹道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暗心片片从丹道6 郑莞了白云的手腕,感受着他的脉搏,沉稳有力,非常健康,连带体弱之症也一并消除了。 他呼吸均匀,想是睡着了,却不想半夜时分,却听闻他口齿清晰道:“哥哥睡了吗?” 郑莞侧过身,正撞上他明亮的眸子,两人同时道:“怎还没睡?” 复又同时笑起,同时答道:“睡不着。” 原来时间竟是最残忍的东西,当初不相依觉得睡不着,所以在分开之后觉得不习惯,可如今重新相依,亦觉得不习惯,不仅是因有些相逢的激动,还是因那道不清的惆怅。 知道对方的心中也在回想当初美好,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所以默契地学着当初相依之态,默契地不说出这种这一种转变,默契地选择沉默。 可当这一种沉默被两人以同样的疑问、同样答案打破之时,随之而来的是明悟:原来谁也不曾忘记谁。 半晌之后,郑莞轻声道:“睡吧。” 白云轻应了一声。两人再不话语。 迷迷糊糊地,郑莞只觉得这一睡得是从未有过的踏实,醒来之时,白云已经不再身边,桌上留下纸条:已回煜明峰,哥哥千万珍重。 起了身,如同往常一般去了制所。她明显能感觉到众人的改变,比如有人提点她如何做事会方便些,比如有人会关心她最近修炼得怎样,比如有人问她是否需要帮忙等等。 郑莞客气地回应着,这一切,都是因白云的功劳。一个真灵,本就意味着一个结丹修士;且如此进步神速的真灵,他们所期待是应当更多。 这一些,给白云带来的其实是负担,若有一日,他违了众人的期待,等待他的将是深渊,其深度绝非他们将他捧上的高度可以比拟。 都是为了她,郑莞叹道,如此一来,她当不可太过放松了,她也需要赶紧增强实力。 近日来,她似有明悟,想来不多时便可掌握控制灵力之法,大致当是能在尤长老前应下的一月之期内学会。 由此一来,当不用担心没机会学习炼丹,不过留在吉憧峰,却也得处处小心。 若没必要,方寸界是不能进了,虽然此界对修行大益,但吉憧峰人多眼杂,暗处又有人虎视眈眈,行多必失,她现在还没有能力护宝。 有此一宝,她较他人已幸运太多,用方寸界来修炼,可以比别人多出两倍的时间,这些时间,可用来学习其它。 但她也不能太过依靠他物,修行应重在个人。 半月后,当体内的白色灵力终于服服帖贴地任由控制之时,郑莞也站到了叶掌峰的面前。 一年多未见,他一如初见,可原本在郑莞心中再也涌不起曾经淌过的暖流。 她行过一礼,道:“多谢掌峰赠药,帮助弟子修炼。” “不过是几颗丹药,未要放在心上。只是如此提升了修为,你可知往后的修炼可就难上加难了。”他低头对茶浅饮,淡淡问道。 他仪表堂堂,面若春风,居间简朴无尘,当如仙君,只是在郑莞心中却留下了“道貌岸然”四字。 仙者,当济天下。这是她心中的仙。 反观如今修士,个个清冷如风,状似高高在上,姿态如仙,可内心谋的不过俗世虚荣,图的尽皆红尘之利,视万民如蝼蚁,命如草芥,肆意踩压,无情剥夺。 她的前途、她的一生,这个当如仙君之人未曾念及,在他眼中,她连尘沙也不如,有利则呼之来,利尽刚挥之去。施以小恩,受之大惠。 利、利、利! 欲、欲、欲! 在此处依旧如此。 郑莞立在一旁,沉默片刻,垂目道:“弟子乃伪灵,本就无大作为。现下至炼气七层,再假以时日,能做个小小丹童,已是大幸。” 其状似有半分惋惜,亦有半分恼怒。 叶掌峰放下茶杯,房间内顿时静寂一片,郑莞垂目以待。 良久,他道:“你能如此想最好。你是个特别的孩子,隐忍如你,定能成为一名丹师。” 郑莞心头一颤,抱拳鞠躬,恭敬道:“弟子定会加倍努力。” 叶掌峰满意地沉吟一声,然后挥手示意郑莞离去。 待郑莞退出后,尤长老上前,道:“师父,你看如何?” 叶掌峰垂目去看案上的茶杯,用手指来回细磨。 尤长老随便从袖中掏出一个通体浅绿的致小玉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通红的婴儿拳头大小的圆丹,“六阶碧睛蛟王的内丹。” 叶掌峰停了下手上的动作,瞥了眼那内丹,道:“当初我拿百颗上品丹药她都不换,今日送来可是说了什么?” “是差其弟子白云送来的,未说片语,只说给师父您。” “那孩子如何?” “确是难得的资质,前途不可限量。” “是说郑官。” 尤长老眉眼一挑。 叶掌峰冷冷道:“心机深,善伪装,此子恐怕另有想法。” 尤长老叹了口气:“那我处理掉。” “不”,叶掌峰接过碧睛蛟王的内丹,道:“他与白云是兄弟,白云是夏姬的弟子,夏姬愿出面,留他待大用。” 尤长老想了想,问道:“还需教他炼丹否?” 叶掌峰点了点头,冷笑道:“教他,我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样的天。” 话语落,他已起身出到屋外,放在案上的茶杯悄然碎裂,化作细粉,茶水顺着案面流下,滴滴答答之音,在空寂的房中格外清晰。 郑莞回了制所,未过多久,调度的命令便下来了,去炼丹所做个小丹童。她来时就不合规,去时也不合矩。不过吉憧峰的事,上面的人说了算,生活在底下之人虽能抱怨,却无法改变。 郑莞与众人原本也不相熟,只是她离去之时多多少少在制所众人的脸上看到些不一样的表情,有惋惜的、有不舍的、有嘻笑的、有凝重的。 什么都有,只缺一抹单纯。 暗涌的流动,无人感觉不到。 福祸相依的道理,无人不懂。 郑莞也无任何东西收拾,便去了炼丹所的居所。 丹童的待遇可比之吉憧峰内门弟子,不仅每人一间房,每月的俸禄与内门弟子相等,当然,运气好的话,还可得到所跟炼丹师的额外奖赏。 郑莞去的时候,刚是月末,本是该领制所的俸禄,而尤长老却按丹童的待遇发给他俸禄,下品灵石十块。 下品灵石所蕴含的灵气稀少,灵力也不纯,作为修炼,自然无法比得上方寸界,所以过去只作交易用,一年多的积累,至今方剩六十六块,倒是一笔小财富了,郑莞心想,钱是个好东西 暗心片片从丹道6在线阅读 暗心片片从丹道6 - 暗心片片从丹道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暗心片片从丹道7 在炼丹所,郑莞所要做的工作就是为尤长老炼丹做好准备,并不繁琐,况且还有安宁在。 郑莞去的那一日,便未见过原先的那位尤长老的丹童,后来听安宁说,朝云宗一般惯例是一个丹师只有两名丹童,且那名弟子已做丹童多年,但在丹途之上却并不突出,已回原处。 这一打听,那名丹童原先也是名外事弟子,这下回了原告外事之地,恐怕日子不会那么好过。 如此算来,似是她夺了他人之位,倒教她有些难受。 不过,面对如海深的丹道之学,她很快便将这一丝难受埋进了心中最底层。 炼丹师的品阶至今还未在修仙界划定,但金道宗两千年前横空出世,将金丹一途发挥到了极致。金道宗所划分的丹师品阶虽称不上的公认,却也被修仙界延用。 金道宗的分法十分简便,便以修为而定,如:炼气丹师、筑基丹师…… 丹药分下、中、上、至四品炼丹师,丹药的品阶与炼丹师的修为有关,炼丹师的修为越高,理论上能炼出更高阶、更多数的丹药,但炼丹还受其他多方面的影响,如药物或外器的好坏、丹师对灵力的控制能力等。 据炼丹师本修为丹药的成丹率,金道宗将炼丹师细分为下、中、上三乘。如炼气期便以培元丹为本修为丹药,培元丹一炉十八枚,若得下品半数或中品五六或上品二三便是上乘的炼丹师。 修士处于每一层的境界,都有适合该境界的丹药,若超阶使用,身体无法承受药,结果是得不偿失。 而每一境界的丹师理论上也无法炼制更高阶的丹药,但实际上,偶也会也有炼气丹师炼出了筑基期使用的丹药,超阶炼丹的“超”最多不会超过一个境界,也就是说至今为止,还未曾有人能炼制比自身修为高上二阶的丹药。但跨阶炼丹是机率十分渺茫,且炼丹耗材巨大,也是一般丹师无法承受的、也不愿去做的。 炼丹所内有炼丹师七名,一名炼气下乘丹师、三名是炼气中乘丹师、一名炼气上乘丹师、两名筑基丹师,其一是尤长老,其二是一名瘦的小老头,得人敬称温师兄。 温师兄四十岁入宗,五十年筑基,此后百年修为便一直停止不前,如今已是迟暮之年。 人如其姓,温师兄是个温和的小老头,闲话不多,默默无闻,待人以和,得人敬重。 郑莞看见第一次见他时,他正在一旁为其他丹童解惑答疑,她赤裸裸的目光引起他的回视,郑莞下意识地避开,那里面纯净如洗过的天空,她还是首次见到如此纯粹的眼神,却在一个迟暮的老者身上,活了二百多年的老者身上。 不是因看淡人世而拥有的明悟,而是一种坚信着人本善的心态。 一瞬间,对他的敬佩到达了最高度,郑莞也走近去听温师兄讲解。 他话语中没有沧桑,还带着青春的气息,神态洋洋洒洒,说起丹经来头头是道。 恍惚间,郑莞似乎看到当年绿竹园也有那一个少年如此洒脱,他博览群书,见解深刻、育人良益。 忽然一股淡香从鼻尖溢过,温师兄所炼一炉丹药,丹母已成,有人率先探头一看,道:“六枚蕴灵丹丹母,看似中品。” 蕴灵丹,是一种简单补充灵力的丹药,也是筑基丹师及以上都可以炼制的。它与培元丹的区别在于:单颗蕴灵丹所含的灵力比培元丹多,是各阶修士都可使用的丹药,只是修为越高,蕴灵丹的作用便显得不明显,大致能用到结婴期。而培元丹只供炼气弟子使用,另有固本培元之用。 这蕴灵丹,便是筑基期的本修为丹药,一炉同样可炼十八枚,得六枚中品,是筑基上乘丹师。 去毒一步,温师兄便交给了手下的丹童去做。丹药既成,众丹童谢过温师兄之后便告辞离去。 作为吉憧峰的丹童,每月可在炼丹师处领取两炉培元丹的份量的药材。 月余之后,郑莞便拿到这两炉培元丹份量的药草,这是供丹童炼丹练习所用,当然若能炼得一两枚丹药,也是归丹童所有。 不过她还不能炼丹,御物术她还不熟练,且还有很多东西她也还未理解,炼起丹来恐是白白浪费药材,便将这些药材放进了储物袋里,朝云宗所发的储物袋容积不大,约只六尺长、宽、高的空间,且只能放置死物,虽然方便,但自然无法同方寸界比拟。 当然还有另外一些的储物空间,如是镯子、玉佩等饰物,她是没见过,但是她研究过,这储物袋的原理似是动用某种强大的禁制,生生开辟出一方空间,唯一的通道便是首位使用者的意识、灵识或神识。一旦被人占用了通道,便无法使用该储物袋。 就如风起云的储物袋,郑莞便无能为力,这也证明了风起云真的没死,其识尚存。 开辟空间的这方禁制十分繁琐、深,易施在袋子上,大概难放在镯子、玉佩等他物上,所以导致他物所成的储物空间不多见。 但他物制成的储物空间虽然隐蔽,但在其禁制周围还是会产生微乎不计的灵力波动,一般来说难为人发现,但若有人专研在此,也可发现。 刚了解到此点之时,郑莞还拿相思镯试过,暗想婴的东西应不简单,或许也有储物的功能,谁知那相思镯并无不寻常之处,灵力一透而过,看来只是普通镯子。对此,她也只是一起兴起,心情上也未有起落。 三月之后,郑莞终于决定开始尝试炼丹,得知此消息之后,却惹来众人围观。 郑莞心觉好笑,就算想看看她的实力,却无须如此夸张。炼制所虽小,却亦有纷争,在丹童之间暗地里有个排名,主要是据丹童炼丹数、成丹率来计算。排名好的自然倍受尊敬,排名低的自然被人冷眼。来炼丹所的前两个月不炼丹,众人可以接受,但来之后四个月郑莞依旧未炼丹,众人便想不通了,更有暗地里的猜测纷纷,或是说她不敢炼丹,或是说她摆架子之类。 如今她这一炼丹,小小的丹房里面,竟来了十位丹童。炼丹所里的丹童连带郑莞也不过十四名。 “众位师兄,还请保护好自己”,郑莞转头对着众人道了这么一句话,心想,看随你们看,可若是发生爆炉而伤着,可莫要怪她 暗心片片从丹道7在线阅读 暗心片片从丹道7 - 暗心片片从丹道8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暗心片片从丹道8 郑莞对培元丹炼制方法已经十分熟悉,只是各步骤的掌控却还未亲自作过,之前尤长老在炼丹过程中也未让她参与过。 昨日里安宁提过今日可帮她炼这第一炉丹,被她婉拒了。 安宁说话的时候,脸色明显不自然,对她的不满自始而生,但也仅仅只是不满,未做过出格之事。对她,他有疑必答,有话直说。 他的一切都显露在外,喜欢或不喜欢,但他所做却完全遵从了师兄这个的身份,完美无破绽。 他完全是一个矛盾的人。 她拒绝并非是由于他这种“言不由衷”,而是真的想要一个人尝试而已。 从来,她都做好一个人面对的准备。 从储物袋中取出炼丹所需要的物品之后,便着手炼丹。炼丹的步骤已经在心里过了好几遍。 炼药金,要配好分量,抓住入灵力的时机,防止爆炉。 成丹母,重点是看要卦爻之变,调整五行属的灵力。 去丹毒,考验的是对灵力的微控制,不能破坏结构。 郑莞心中念着这些需要注意的东西,便控制了丹砂、硝磺等物入炉。 每月领取的药村是按培元丹定量的,药量已经分配好了。 若是叫郑莞以目称量,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就是这炼丹所内的丹童,会以目称量的也不过五人,这考验的是眼力还有感觉。 金石药物的配量不当会加大爆炉的可能,药村的配量不当会导致成丹失败。 但配量问题也并非需要准无比,炼丹过程中对灵力的控制也是可以稍微弥补由微小配量差异引起的问题。 丹砂等物入了丹炉,如预期中腾起一丝火种,郑莞随即加入灵力,“呯”的一声巨响,顿时惊住了众人。 丹室之内,顿时黑烟弥漫,也不知是谁施了个法术,丹室内轻风转动,将黑烟扫了出去,郑莞灰头土脸的现了出来。 丹炉之外被施了禁制,爆炉影响不到炉外五尺之地,郑莞虽在爆炉前一刻发现了异常而急退了出去,但被黑烟熏到是在所难免的。 她抹了把脸,眉头大皱,内心疑惑不安。适时听闻安宁道:“引动火种之时不宜注入灵力太多,得缓缓引动。” 郑莞“嗯”了一声应下,此番道理她懂,而且她就是这么做的,只是那火种碰到一丝白色灵力之后便立马暴增,这才引起了爆炉。 将炉内剩余的金石之物先回收进储物袋,经一定处理今后还可重复使用。郑莞又取了另一份量的丹砂等物,投入丹炉,此次,她引入的灵力只首次的二一,但不想,却仍然发生爆炉的现象,原因同首次一样,火种暴增。 待黑烟散去之时,众人发现人已经郑莞坐在了地上,正处于深思之状。片刻未动。 人群中有些人不耐烦了,便散去几个。 安宁不再提醒,只站在一旁,微皱着眉,表情中有半分厌烦,同样的话他不会说第二次。 直至半个时辰之后,郑莞还是没有动身,此刻围观之人已经散去了大半。 炼丹中,用灵力滋养火种称之为“生灵火”,此步骤极为简单,只要在火种升起之起,以少至多慢慢注入灵力即可,多数人一次便能成,就是不济在第二次也能成功。至于后续药金能否成功是另外的事情,但大凡能做得上丹童的都是资质尚可,再不行也不会如郑莞一般连续两起也未能生灵火。 所以众人离开之时,神态不一,有嘲笑的,有失望的,有同情的。 一个时辰后,郑莞终于站了起来,却见眼前众人已经散去,只余安宁一个,亦正准备离去。 他见她醒来,在离去前恨恨留下一句:“莫要丢了长老的脸。” 他所说的长老自然是指尤长老,他对尤长老的崇敬似乎到了盲目的地步,会因尤长老随意一词夸奖而高兴半天,会因尤长老对他淡淡一个皱眉而压抑一天。 尤长师只当他是个丹童,而他敬得尤长老如师如父。 “师父”一词是何意义?她同他是一样的理解。 他仅是找到,她仅未找到,却同样都未得到。 郑莞将落在眼前的乱发理到耳后,从储物袋中又取了一份金石药物出来,投入了丹炉之中。 修炼之中,五行灵力与白色灵力是以百一之比转化,是否在运用之时白色灵力也能以一抵百。这个问题试一试便知道了,只是她却不能大意。 她早就在考虑这白色灵力与五行灵力有何不同,先前灵力一直在体内,也无法进行对比,且修炼御物术也是水到渠成之事,并未让她发现一些端倪,但此次炼丹,照理所她所使用灵力的量完全遵照安宁先前所指示的一般,便有了对比,有一个初步的结论:这白色灵力与五行灵力不同,而白色灵力似乎比五行灵力更好。 刚知晓这个结论之时郑莞有些不相信,所以进行了第二次的生灵火,虽然减少了一半的灵力,但还是爆炉了,结论是:真是不同,且两者同效的灵力使用量之比绝对超过二一。 这个时刻,郑莞不敢再试了,她需要想想如何应对这样的一种情况。 如果是,她将会震惊修仙界。 修仙,是将天地间的灵力引为已用,任何的法术靠的都是灵力。每一境界的修士体丹所能存的灵力有限,这也限制了法术的大量使用。 每一种法术,基本上都有个所需要灵力的理论最低基本值,但在实际使用过程中,因灵力的有效使用率难以达到完美的百分百,各修士投入的灵力却都会超过这一基本值。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细微的差别却往往会是影响修士成败的关键。简单设想一下,若同阶的修士对战,灵力的理论含量使每人都可发动一百次的火球术,便就因为灵力的有效使用率问题,一方发了九十八次,一方发了九十九。在此次战斗中,若排除其他一切因素,结果如何,再明显不过。 当然,在实际是对战过程中,定会有其他辅助之物存在。你有丹药,他有法宝,这是无法估计的,但修士追求高效的灵力使用率是不可否认的,当丹药、法宝丢失的一刻,高效的灵力使用率说不定会成为修士的救命稻草。 高效的灵力使用率与感悟、对法术的理解等多种因素有关。 其实丹药、灵石一物,也可以说是修士追求高效的灵力使用率的一个表现,丹药、灵石提供灵力,可推定为扩大的修士可用灵力的总量,变相在结果上可扩大使用率。当外,这只是外在表现。 如此说来,如果一名修士的灵力有效使用率高,将会为其成为本境界修士中的第一人增加大大的机率。 而对于郑莞来讲,这其实本不是灵力有效使用率的问题,其本质应当是灵力的问题,引发了外在的似是灵力高效使用的现象 暗心片片从丹道8在线阅读 暗心片片从丹道8 - 第七章 虽是故人又新人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七章 虽是故人又新人 丹炉的火种已经生起,郑莞以首次灵力量的百一注入,那火种蹭地窜高了一小截,随即又灭了。 不是百一之比,郑莞心中想道,随即又投入以百一和二一的中值约四一的量进行试验。因丹炉内的金石药物并未成火,尚可再引一次火种,郑莞用御物术翻动金石药物,火种随即生起,四一的量一注入,“呯”的巨大一声,又是爆炉。 细却可闻的低叹、讥笑声音从房内各处传来,郑莞心中却更加高兴。 整理的丹炉又投入一份金石药物,这次以四一和百一的中值约八一的量,灵力一注入,火种急速窜高,经过前三次的爆炉,郑莞一见便知是要爆炉的前兆,急忙减了些灵力,火苗渐渐稳定成大火,正将金石之物烧融。 郑莞心中一喜,白色灵力和五行灵力产生同效的灵力用量之比约是一比十,这会给她带来何种好处,她暂时还想不清楚,但绝对是天大的好处。 隐约中,她还想知道,用这白色灵力所炼制的丹药是也存些不同。 所以她不能大意,金石之物,一旦控制不好火力,将会再次爆炉。 人体是个特殊的构造,同阶的修士虽然可以看清对方的修为,但是却无法看清对方体内的灵力属,所以郑莞修炼的不同的灵力至今还未被人发现。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她虽能控制白色灵力在体外,但出了体外的白色灵力有一小部分便会自行散作五行灵力,将白色灵力包裹,所以在外人看起来,她用的就是五行五彩的真灵力。 郑莞虽不明白此中原因,但是如此一来,也使她敢在他人面前动用法术。 炉内灵火已有金银之色,珠状药金即将成形,郑莞心念一动,随即将丹药引入炉内,八卦罗盘亦飞动而来,一拍储物袋,取出炼丹所发给各丹单的桃木制引勺。 一切外在条件就绪,引勺在八卦罗盘上旋转一番,便停止下来。 接下来的据卦爻之象来推断五行盈缺,郑莞虽是首次盘,但也熟悉。 易理繁杂,却博大,郑莞兴趣所在,又加之研究隐甲阵所需,大量阅籍,自是收获不少。且培元丹五行之变并不复杂,控制起来也是简便。 约是半个时辰之后,药香溢散,虽一缕却清新,飘落在丹房之内。 此间丹房内尚有五名丹童,尽皆注意到丹香,知是有人丹母将成,细一闻,便知是郑莞所在房间。二名丹童正在自行炼丹无法走开,另三名丹童对面顾看,丹香越淡,刚说明丹药品阶越好,而据他们多年的经验,这种程序的丹香,当是中品培元丹。 走近郑莞所在的丹室,只见炉内火光大盛,一声“小心”还未说出口,便见炉内灵光熄灭,浓郁的丹香扑鼻而来。 其中一人惋惜道:“已经九转,却还是败了。” 那炉旁的少年听闻,转过身来,灰尘覆面,带着失落。 “可是看清中品丹母几颗?”另一人问道。 郑莞低声说着早已想好的答案,“便只一颗。” 那问话之人点了点头,随即另人道:“不过运气罢了,想那安宁当初还实实在在炼出一颗中品培元丹,可自此之后,也不过次次下品。” 那人朗声如此,房内众人皆可闻。虽安宁早已不在房中,但此话即终会传入他耳。 郑莞转回身,欲要收起丹炉内的废渣处理掉,炼丹失败,丹渣也无用了。 “莫要灰心,已经很好了。”沙哑却有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师兄? 她转过身,便看见那和蔼的小老头正站在她身后,笑盈盈如是道。 虽常常听温师兄讲那丹经,却是首次与其交谈,郑莞行之一礼,笑道:“多谢温师兄。” 温师兄身体前探,瞧了瞧丹炉内的丹渣,吟道:“可惜了”,随后又缩回身,顺势在郑旁耳际用仅她可闻的声音道了一句,后回归原处。 动作一气而成,无半分停滞。在外人看来,他只不过是探身一看丹炉而已。 郑莞心中一颤,他算到她的失败之因,猜测她是有意的,但他应是好奇她的这种“意”,所以禁不住问道:“为何要毁三枚中培丹?”。 她一扫温师兄背后,本就已无人,他却如此小心,应是不想揭穿她。如此说来,唯有对他如实而答,方能保密。 她一展笑意,看着他道:“不师兄何时有空,小子有些问题想请教?” “便在晚间吧,可来我居处。”温师兄和蔼的笑意越来越深,眼眸纯净一如初见,毫无细变。 他如此而答无半分不妥,炼丹所内时常有人向温师兄取经,若天色晚了,他便会叫人到其住处。 郑莞收拾了将丹室收拾干净后,见安宁正立在丹室边上。 她行礼叫了声师兄。 安宁看似对她十分不满,轻哼了一声,“你有何不明之处,长老难道……”话说了一半,却又咽了回去。 他之意,郑莞明白,恐怕是听了她要向温师兄取经之事,责怪他不问尤长老,不问他,偏生要问个外人。 对他而言,虽不喜她,但同为尤长老的丹童,他们一道是内人,别人都是外人。 郑莞垂目不语,此刻多说无益,安宁话未道完,人早已走了,这下半的话,绝计是不会从他口中说出的。 他不可能在温师兄存在的丹房内说出“长老难道不如温师兄吗?” 即使温师兄不在,他也不可能说,因为说出如此之话,不符合一个朝云宗弟子的身份。 朝云宗时刻告诫弟子,攀比之心不是修士该有的。 天色近暮之时,郑莞便去了温师兄的住所,他在炼丹所边上自行盖建了简朴的小层,周处是篱笆圈成。 远远望去,倒有十分的俗世农家小屋氛围。 甫一靠近,郑莞便不简单,屋前是块小药圃,炼丹师在自家地方种植药草倒是不奇事,奇的是那种植的药草。 药材川乌与白蔹相冲,照理说不应相并而植,而温师兄将却将两种药草间隔而种,可是川乌紫花摇曳、白蔹绿叶盎然,分明生机勃发。 细眼瞧之,却原来是两物之间已布下阵法,两草虽相隔,气息却不通,如一刀斩破此地空间,生生将此地分隔为二。 好一个妙的阵法,郑莞心道。她的小隐甲阵虽已有小成,能隐形、隐息。但对比此阵,却是小巫见大巫,此阵乃断空,若能大成,当可禁断万物通行之路。 隐甲是暗,断空在明 第七章 虽是故人又新人在线阅读 第七章 虽是故人又新人 - 虽是故人又新人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虽是故人又新人2 天色已黑,屋内温和的光亮透至屋外,温师兄的声音随之而来,“你若进来我可允你一事。” 听言,郑莞轻微一笑,她站在篱笆口上四处顾看。温师兄既是如此言及,其中必有蹊跷之处。 篱笆口下一道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毕直而向,直至屋口,大门正开。 温师兄的小屋虽是简朴,却布置得极为用心,四周均皆布有防御之阵,却布得极凶,一旦入了阵眼,必杀。 如此温和之人为何布下防御之阵,又是杀阵,为何? 郑莞抬步走入小径,时左时右,步步踏在要处,小径上所布之阵虽然只是简单的小迷阵,但她首次破阵,倒也有半分心惊,直至安全走到屋口后才停了下来。 适时,温师兄已立在门口,和颜而对,赞道:“很好。” 郑莞随即跟随温师兄入内,屋内也仅是桌椅几样简单的家具,壁上却挂有月光石,此石于暗处生光,用作夜间照明,明如满月皎白之光。 月光石照明本不是奇事,却不是她这种炼气期的弟子可以用得起的。 尤长老住所虽去过次,却都白日,也不便四处顾看,所以至今她只知,却未细见过。 虽说修士夜间光暗也可视物,但毕竟都曾为俗人,难免留下些习惯。 此次她见了月光石,便不觉多瞧了几眼,只一普通的石子模样,半透,淡黄,如月,只一颗,屋内已明。 屋内一望到底,窗口处置一盘残棋。 “可是懂下棋?”温师兄问道。 郑莞摇了摇头。 温师兄在那棋盘边上坐下,棋盘上黑白对侍,温师兄执黑子,久久落不下。 围棋,她可不懂,便在立在旁静待。 温师兄将黑子放回黑子的棋盒之中,“我以为你会先开口说话。” 郑莞笑了笑,道:“师兄正在解棋局,不敢打扰。” “你知我是在等你开口。”温师兄扬颜笑道。 “那我便回师兄白日之问,三枚中品培元丹确是我于最后成丹之际,以灵火焚之而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郑莞垂目,语中无半分不敬,亦也半分卑微,只是平静而答,前半是承认事情,后半是答因由,一并而答,也免得他再多问一句。 “你怎知你现未秀于林?”温师兄又执黑子,对棋凝眉。 “既秀于林,当不可再出,师兄以为呢?”郑莞抬眼,只见温师兄容颜一展,连带那脸上皱纹也波动起来。 他落下黑子,“你秀,现却无法藏拙”,他抬起眼看着郑莞,连带眸中那一丝温和也隐去,郑重道:“看着你的眼睛何其多。” 郑莞皱眉,不解此话深意,“为何?” 一入朝云宗,朝云宗宗主的单独召见、奇才结丹修士秦溯不名一眸、叶掌峰及尤长老的格外关注,这些都不应发生在她一个刚入宗的外事弟子身上。 事情也不应当如她想的简单。 温师兄摇了摇头,叹道:“我哪知如此多。当时你等二十多人入宗来,我第一眼看的只有你,因你的眼睛太过平静,我当时就想,此子绝非常人。” “可小子不过伪灵,那怕是失望了一大片吧。”郑莞笑道。 “伪灵又如何?我总是觉得或许伪灵更好。” 郑莞大惊,伪灵乃修仙废材,这可是修仙界通认的,却在这儿小老头身上被轻松质疑了。她虽听闻别法分灵,却难以言词凿凿地说出,此刻面对小老儿的言论,她张口无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从繁,道从简,由简生繁、由繁归简。五伪灵不正是更繁、更全吗?不该是更易归道吗?” 最后一问时,他的声音归轻,似是低喃,却在空中惊起阵阵波澜,涌进郑莞心中,使她豁然开朗,似明白了什么,她又什么却讲不出来。 她久久张口,哑声无语,状若痴呆。 道生万物,万物归道,修仙乃是寻道归道。寻道之道何道?归道之道何道? 沉浸自问中,难以自拔。 “未入道,已证道,好!好!好!”温师兄看着郑莞,眼中有欣慰,低喃道。 温师兄起身换到了棋盘对面的位置,执起白子沉思,久久落子。后又换位落黑子,约待换位三次后,抬眼见郑莞立于一旁,眸见已清。 他解下储物袋,从中取出白色的玉片。 此物称为玉简,郑莞认得,首见是在入宗测试之时,两名长老从中神奇是弄出些字。玉简是用来储存信息,可字可画,用灵力及意识探之即可读取储存在内的信息。 温师兄将玉简同储物袋一并递向郑莞,道:“都给你。” 郑莞又惊,并未上前接过,心中思考着温师兄想的是何意。 温师兄见状,却似乎有些高兴,解释道:“玉简之中是我多年研究禁制所得,给你作个参考。储物袋中是我毕生之物,暂替我保管,若一年后我未问你拿回,便赠予你。” 他言词真挚,未见半分虚假。将储物袋赠予她,她也用不得,除非…… 她震惊地望着他,他却笑得更高兴,道:“一夜见你几次惊讶,当真有趣味。” 说话间,起了身,走向郑莞。 郑莞禁不住后退,她承受不起他如此重的东西,他却将玉简和储物袋塞进她手里。 她推手阻止,却为他握住,他握得极用力,让她感觉他手中的褶皱。 他敛起笑意,肃然道:“留给你是希望有日能告诉我你的答案。” “何问之答?” 他重拾笑意,“已在你心。” 郑莞皱着眉,“师兄为何找我?” 他垂手退回棋局之旁,“不知道,却已经找了你。” 郑莞仍旧难以相信,“师兄当真无求其他?” 他眸色微暗,似是明了她的担心源自于有给必有求,只是这世间真能明白这道理的人又有多少?小小年纪便已知,当不知历了几番苦才得下其中真谛 “好,好,好!”他大笑,如狂,本想最后提醒她一番,却不想她早有觉悟,“如你这般,方能得大成。那我便告诉你,此物亦是那叶老儿想要之物,你敢拿吗?” 叶老儿,定是指叶掌峰无疑。 郑莞眸色一闪,能被叶掌峰这位化神期修士看上的东西,定然是天大的好东西。估计是因朝云宗宗规甚严,同门不能相搏至死,所以叶掌峰虽惦念此物,却不敢动温师兄。若是今日她拿了此储物袋,必然是大险,但不拿亦险,温师兄常年都在炼丹所,所接触之人就是炼丹所的丹童,若是有日叶掌峰发现他的储物袋不见了,怀疑的定然炼丹所与温师兄有接触的众人。 念及此处,她主意便定。但又想到温师兄平日里温和待人,与人相处融洽,难道为的就是障那叶掌峰之眼? 若真是如此,当真是颠覆了他在她的心中的想法,亦让人心寒,但一想起温师兄那纯净的眼睛,却又觉得他本应就是个温和之人。 心中对此深疑无定,刚定下的主意又摇摆不定,禁不住问道:“师兄平日里可是真心而待?” 储物袋,她定是要拿,但若是温师兄自始便在做戏,那她便只会仅是拿了而已 虽是故人又新人2在线阅读 虽是故人又新人2 - 虽是故人又新人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虽是故人又新人3 他温和的眸中闪过讶色,缓缓道:“不曾虚假。” 郑莞心头一松,扬起明眸,定定道:“我便替师兄保管此物。” 温师兄会心一笑,“先前我曾言允你一事,可是想到何事?” 郑莞扬了扬手中的储物袋,“师兄允事之诺不过是引小子进屋之饵罢了,借机测验小子。现师兄的一生所得尽为小子所得,小子何能再行索取?” 温师兄如梦醒般的大悟现在脸上,眉间深思,转而淡去如常,狂笑道:“吾之大幸矣。” 郑莞躬身再礼,“小子不再打扰师兄了。” 温师兄抬手挥了挥,郑莞便就此退了出去。此刻再看这屋外阵法,似是明白了几分,顿足间,只闻屋内传来若有若无的叹息,“秀则秀尽,或许生机一线。” 郑莞身形一颤,转身凝视半晌,方才离去。 她看不清拨动黑暗的那只黑手,但绝不会任人鱼。 回了住所,郑莞迫不急待地便去查看玉简,炼气期的她只能用上意识及灵力一起才能打开玉简,筑基以上,便可以灵识、神识查看。 意识及灵力一入玉简,便有庞大的信息涌来,化作一个个文字现于脑海。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为知也。吾之知,未遇能传、可传之人,大哀也。得吾传之人,万望传人、再传世。” 此句开篇,郑莞阅之,对如此大气者,心生佩服。修仙界中,若问谁愿将悟道所得公之于众,无一人也!立仙门,传功法,虽是传道,可若能鉴他人之知与不知,供人证已道,修仙界中当不知多得多少飞升之士。 自存修仙,岁月几多无可考,只寻道者千千万,得道飞升者寥寥数几,就若如今修仙界第一大派朝云宗,也只得一人,便是那名为朝云的开山立宗之人。 郑莞自问,若将所悟传与世人,她不愿。 为何?世道如此罢了! 强者为尊,是如今王道。 但若她站于那顶端,她会传世。 为何?不传世非恐他人超已,只恐无力镇压此举引来的负面影响。 传世引来的将是一场惊天动地的革命,虽引人心,亦引万夫之指。 传世得先传人,要传人可传、能传之人,此中所需乃机缘,诚如温师兄所言,若无人可传,哀大莫过于此。 穷尽毕生心血,于万千道中寻得一丝真谛,却断于寿元尽处。这无法只用悲哀来形容。 郑莞敛了敛心神,便去看其后内容。玉简所载大多是对温师兄对易理的了解,运用在禁制与炼丹之上。但解说禁制却占了大部分内容。 禁制一门,虽广为人知,却少传于世,多少人求之而不得其门。郑莞所知也只是源自于无道阁藏书中的只言片语,再进行推敲而来,也正是信息少,她对禁制与阵法一直无法区分,到此刻才明朗起来。 禁是以灵力而布,禁制之法传至红尘俗世,世人以物布之,便称之为阵。 因布阵之物不同,相较之下,禁比阵易具威力,但灵力布阵却更加繁琐。 禁制所用乃灵力,需人引导,灵力消失,则禁制散。所以布禁最重要的一点是让禁制自成一体,就是让灵力得于天地循环。 郑莞善分类记忆之法,玉简内信息虽多,只一遍也已经记下。但理解、运用却还要多时。 温师兄的储物袋是万万不能带在身边,玉简虽能放入储物袋中,但像已达化神期的叶掌峰还是有能力打开她的储物袋的,现在也唯有放进方寸界才是安全之策。 朝云宗夜晚的天空星月点缀,清晰明朗。 郑莞敲开隔壁安宁的房间,笑道:“师兄,近日里我想出了一个阵法,不知能否请你为我试试效果。” 安宁眉头一皱,道:“整日里不见你修炼,是在想这些玩意。” 郑莞讪讪一笑,拉了安宁到外,朗声道:“我想的这个阵法可隐形、可隐息,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有效?” 听言,安宁脸色缓和些,疑道:“可隐形、隐息?” 说话间,同一个院落住着的另四个丹童也出了门来,其一道:“什么阵法,可让我也瞧瞧?” 郑莞显出为难之色,停顿了一下,后才道:“若无效,众位可不要笑话我?” 众人笑声应下,看向郑莞,皆露期待之色。 郑莞抬手一挥,只见地上石子有规律地动了起来,只一会功夫便停了下来。 众人看着这杂乱无章的石子,一个疑问道:“这样的阵法?” 发问的丹童是炼气十层,是炼丹所内修为最高之人。 郑莞点了点头,随即走了进去。 随着郑莞一步一步走进,这名弟子原来脸上有些不屑的表情,立马变为震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入阵之后,郑莞的气息越来越弱,还未入阵中央,气息已经完全消失,虽然身形可见。 炼气十层的丹童不禁脱口道:“此阵恐怕就是筑基期的修士也无法查觉到气息。” 当初布下此阵之初,就是凝丹期的紫狼也无法感应到气息,何况只是炼气修士。后她做了修改,亦能达到隐身之用,但此刻展示的却是最初的小隐甲阵。仅是隐息,已经给他们足够的惊讶了。 不知此法布禁,能隐到何种程度。 告诉他们她会隐息,今夜的目的她已经达到了。 郑莞在脸上略略显出些失望,低声道:“听师兄之言,看来此阵尚不可隐身,看来不得多研究一番。” 炼气十层的丹童上前激动道:“不知师弟可否传此阵布法给我?” 此言一出,另三名弟子也应和起来。 众人虽看清郑莞如何布阵,看来只是简单的控制了石子的位置,但阵法博大深,看似简单之法其中内藏乾坤,绝不是他们照搬可以布阵的。 隐,蔽也!韬光养晦、以暗观明,博大者。 郑莞略略迟疑,这小隐甲阵要传也不是不可以,但却不能白白传人。 “我用下品灵石三十枚,你就告知我阵法大致要略,如何?” 其余三名弟子也道:“我等也愿出。” 郑莞暗笑,丹童每月的俸禄不过十枚下品灵石,但凭禁制一门少传于世,这各人三十枚灵石便换一阵,也是太过便宜,此阵虽算不得禁制,但就是当今朝云宗,谁可仅凭几十块石头而掩藏气息。 “六十枚如何?”炼气十层的丹童有些急切道。 “此阵是我在无道阁翻阅书籍时无意中看到的,各位师兄可以……” 未待郑莞说完,“一百枚如何?” 郑莞张大了嘴巴,“其实下品灵石对于如今的修炼的用处也不是……” 下品灵石所含灵力不纯,到达炼气七层后,吸收灵力的速度也提高不少,朝云宗内的灵力本就浓郁,使得用下品灵石吸收灵力来修炼的好处便不那么明显。道理虽是如此,不过使用的灵石总归还是比不使用好,且大量灵石的积累,其堆积的量也是不容小觑的。郑莞如此说,也只是一个借口,众人心知肚明。 炼气十层的丹童犹疑了一番。 另一名丹童立马道:“郑师弟,我最高可出到二百枚,再无法多了。” 郑莞垂目凝思一番,道:“今日夜里有便将阵法画好,明日交给师兄。” 郑莞此言自是将价格敲定,二百枚下品灵石换阵。 “还望师弟多制一份。”其余三人应和道。 安宁一直站在一旁,未曾说话。他不说话,郑莞自是不会贴上去询问对方是否也要。反正价格已经敲定,安宁心中自如明镜。 “那我便先回房,明日再将阵法交予各位师兄。”郑莞告辞后,便回至房内。 八百枚下品灵石,倒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丹童的俸禄虽然不高,但是丹童的收入却不止的俸禄而已。他们在炼丹所多年,二百枚灵石虽不少,但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大事。 ----------------------------- 今日双更了,其一为答谢书友110205124428462、山间药师的打赏。也感谢反求诸已曾投的pk票(貌似挺早的事了,一直未书面感谢,勿怪)。再谢一直支持本书,给本书提出意见的各书友 虽是故人又新人3在线阅读 虽是故人又新人3 - 虽是故人又新人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虽是故人又新人4 郑莞回了房间,听闻屋外众人各自回了房。 众人既知她会隐息,那她暂时进入方寸界应该不会惹起怀疑。在听完温师兄那句“看着你的眼睛何其多”之后,她总感觉似是有眼睛在暗处看着她,后脊背发凉。 如若叶掌峰真派人看着她,且极想得到温师兄的某些东西,那在她去了温师兄处后必会有人查看她的东西。但据她出门前在房内所布的暗线来看,并无人来过。 要不就是她想多了,要不就是叶掌峰自信到可以将众人吃得死死的。二选一的可能,自然是后者的可能大些,他一个化神期修士,拥有自信的资本。 温师兄元寿不多,他只要等他归寂后拿走温师兄之物,神鬼不知,这恐怕也是他于暗处静观而不动手的原因。 温师兄要是来个鱼死网破,他也没有办法。 但是,那储物袋中真是有温师兄所要的东西吗? 郑莞无法肯定,只是相信那样一对眼眸。 不管如何,此后她绝对不能大意,布下小隐甲阵后,隐身、隐息,然后进入方寸界。 这一进入方寸界,大惊! 方寸界内的究竟居然四周延伸了约三百丈。 水自山中来,绕地成湖。月在波光间,浅处为泽。 只是万物不生,颇显萧条。对比原存的经茵之地,相当怪异。 但更令郑莞欣喜的是,原先方寸界内的白色灵力含量极少,现今却似乎多出了很多。 不待细细区分,郑莞将玉简及储物袋放下,随即便出了方寸界,方寸界是她最大的秘密,不容有失。 对于方寸界扩大的原因,她倒是有几分猜测。先前她到达炼气七层也未见其变大,而现在她唯一不同的,便是心境。 温师兄一番言论,让也生起了求道之心。 她已然入了道。 炼气七层前,修的是基础,你只要闷头去修炼,总有一日到达。但炼气七层之后的修炼,再无功法,靠的是感悟天道,但即使有感悟也不一定能入道。 何为入道?乃是起心开始追寻自身之道。 道生万物,只取一缕而为。寻见一缕成就自身之道,返璞归真,觅得本道。 她的道始于一问:何为道? 若郑莞将此问问于他人,听问之人也不一定就能入道,入道者,靠得是机缘,是身心体悟,非传于言表,只明于心。 常说数百炼气者难有一筑基,为何?只因入道者方能筑基。 炼气,相比于入道,太易。 郑莞隐约觉得,白色灵力的增多应当不是因为方寸界的扩大,五行灵力既然未变,那白色灵力增多应当也是因为她的心境。 另外,她还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可以无视炼气余下各阶,只要灵力足够,便可直接筑基。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且她也不可以去尝试,她如此快的修炼速度公之于众,定会引起骚动。温师兄所说,秀尽或许生机一线,但照如今看,仅凭隐息阵,虽能引来朝云宗各人注目,但可保她暂时无险。 拿出纸张,便开始绘制简单的隐息阵。 安宁就在隔壁,她在房间里是无法修炼的,若是修炼,定会被发现吸入和储存在丹田内的灵力量大为不同,毕竟是百一之比太过巨大。所以修炼之事,也只能偷偷藏起来。本在山腰药圃处,还可以时常下山找个空地躲入隐甲阵修炼,后来了制所、炼丹所也无法经常外出,加之也不想被人发现小隐甲阵,所以修炼时间也不多,现在小隐甲阵以“隐息阵”面世,以此为借口算是冠冕堂皇。 绘制完隐息阵完成之后,郑莞便迫不急待地去研究如何布禁。 次日天微明,郑莞是给门外的叫声从思考中唤醒的,正是昨夜四名丹童。 “各位师兄早”,郑莞起身开了门,边说又边将桌上压在书下的纸张示于众人。 众人是为这隐甲阵而来,她也不含糊。见过纸上所绘的阵法,又见一旁注解小字颇多,四名丹童各从储物袋中取出灵石置于桌上,郑莞将灵石收入储物袋中,然后将纸张分发众人。 四人欣喜离去,郑莞亦喜,灵石可用来修炼,可是这样的数量还是太少,别人用一块得到的灵力,她可是要用上百块。 单凭修炼速度而言,因提升修为所需的灵力量是正常修士的百倍,她的速度比之正常修士就可称为速。好在她有方寸界,方寸界内的灵力比朝云宗浓上三倍,可以弥补一些差额,且如今白色灵力的增多于她也是大利,但就是如此,依方寸界内灵力修炼还是比不上他人的速度,所以她必须借助大量丹药、灵石。 正思考间,急觉院内一道陌生却又略感熟悉的筑基气息,郑莞轻笑,道:“来了。” 她随即开门出去,院内其余五从尽皆开门,对着来人礼道:“谢师兄。” 来人面若冠玉、神采奕奕,脸角擒笑,半倚院口,正是煜明峰筑基弟子谢香侯。 他淡望郑莞一眼,只道一句:“随我走吧。” 众人脸上讶异一闪而过,随即又是明了,天下无不透风的墙。禁制一门,关系重大,郑莞虽掌握皮毛,或许连皮毛也算不少,但是已经值得引起关注。 郑莞跟随着谢香侯的脚步,他走得很慢,她便缓缓跟在身后。 “你不问我此行去何处?”清朗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郑莞低日看着前方那摇动的衣角,道:“谢师兄总不会害我吧。” “看来你知道要去何处了。”他低语,似有些失望,又道:“不疑为何是我来叫你?” 谢香侯堂堂筑基弟子,这种叫人之事是应当不由他来做。她非不疑,只是不想同谢香侯此人多说。 他既如此问,定是有意想说,她便附和道:“那谢师兄请说。” 谢香侯无耐轻叹一声,“你们兄弟还真都是不解风情之人。” 他所说定是白云,郑莞便下意识问:“白云如何了?” “嗯……”他拖了段很长的尾音,似是抓住了郑莞的弱处,却又等不到她的回音,不禁定身回眸,假意怒道:“真是奈何不了你们。” 郑莞随他停下而停下,保持两者的距离如初,轻道:“若白云有事,我暂也无能为力。我唯有相信他而已。”她扬起头,神情里有一丝哀戚,“师兄莫要再停顿了,各位掌峰恐要等急了。” 谢香侯怔了怔,转身,不语,良久,才道了一句:“我来是白云之意,他要我嘱咐你一声,万事小心。”。 虽是故人又新人4在线阅读 虽是故人又新人4 - 虽是故人又新人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虽是故人又新人5 隐忍,是她这一生做的最多的事情。总是躲在暗处,观察着形势,然后选择最好的出击时刻。 这是曾经教习先生教她的作为一个杀手必须具备的,后来她发现只有如此才能活着。 她曾经信誓旦旦地认为她不会是一个杀手,终也是了。 她自以为只是为了生存,但“你之命何其高贵,竟要用别人的命来换取?”曾每每半夜惊醒,她总会如此问。 人与人存些何区别呢? 就是为了生存,杀人总是不该的,这是她所信奉的。 这一切,终有一日是要还的。 但是在她还之前,她要守住杀人的初衷? 她不希望,终有一日,白云为这种的初衷而担忧。 正如当初她护白云而杀人,她不能让未来里白云为护她而杀人。 白云啊白云,请就若白云在蓝天里自由,所以的一切就让哥哥来挡,就算因此坠入炼狱,亦无怨无悔。 为了他,她绝计不会有事。 “叫他勿念。”望着朝阳殿前的宽大玉石阶,郑莞对谢香侯淡淡道。 她声若低吟,四字沉沉落在谢香侯的耳际,他看着她稳健地一步步上登,踏阶虽无音,却生涟漪于心,那挺直的脊背直通向的磅礴殿楼,似汹涌江海,而这个少年仅只一叶扁舟,摇摇晃晃,却莫名是透露着倔强、淡然,似能看破层层凶浪,让人觉得终有一日将会抵达彼岸。 这种倔强、淡然,惊心动魄,不禁让他想起记忆中那个小小丫头,不知她身在何方,是生是死? 只一遇,却生念挥之难去。得道需破妄,知道易、作行难,何以破妄? 郑莞望见朝阳殿殿门之时,却见谢香侯先于她而入,随即门内传出虚道子沉闷之音,“郑官,进来。” 此音若穿透了重重阻碍才来至耳边,郑莞一闻便觉沧桑。 深吸了口气,迈步入殿,谢香侯与擦身离去,此刻,殿内共六人。 朝云宗宗主虚道子,一道灰色道袍,鹤发童颜,飘然有出世之姿。 沚蒙峰严掌峰状如中年书生,一袭洁白长衫,手抚折扇,不笑若笑,无威又威。 桓仡峰涂掌峰发白如霜,老态龙钟,独一双眼睛犀利如剑。 煜明峰夏掌峰看似三十多岁,素色宽袍加身,面容姣好,细眉入鬓,端庄高雅。 钊兹峰卓掌峰剑眉星目,体魄强健,脸露肃穆,极具威严。 吉憧峰叶掌峰半阖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画骨先生,上翻着细小眼睛,不停摞那三寸白胡,依旧是嘻笑的模样。 殿上七人,朝云宗主虚道子上座,其余六人左右各三。画骨先生坐末座,一见郑莞近来,便窜了起来,左右上下将她细看一遍,留下句“脑袋瓜里还是蛮能装东西的”后便又坐回了位置。 郑莞上前对众人行礼,便静立待问话。 六名高阶修士的细细盯着郑莞,不露威压,气氛却沉、抑,如死。寂静里,呼吸间却仿若长至一年。 不过数息,郑莞已觉心力交瘁、身上虚汗直下。 “扑通”一声,虽极为不愿,可身体竟难受控制,跪至地上。 朝云宗内基本礼仪便是鞠躬行礼,以躬身之度来表尊敬程度,多数只略躬身即可,即使面对掌峰大多也是礼至即可,除非是在盛大的场面才十分讲究。 但出现跪礼的情况有二:其一是极尊敬,若师徒之间,拜师之礼上便要行跪地叩拜之礼;其二是“罪”人祈赦。 膝下痛楚难忍,郑莞咬牙不出一音,静自垂目,这是下马威,能忍住才能不被夺了先机,留下应对的后路,但虚道子随后一言,却让她乱子方寸。 “隐甲禁得自何处?”其音虽朗,郑莞闻却若鬼魅,心下大惊,她传的是隐息阵,而隐甲阵布禁之法她尚未研究出来,在此之前,隐甲禁也只是她的一个想法,也未曾在书籍之上看过。 虚道子说的不是隐甲阵,而是隐甲禁。这个想法在郑莞心中越放越大,这其中定有缘故。 虚道子作为高阶修士,活过的岁月令她忘尘莫及,知道隐甲阵或者是隐甲禁也不是什么怪事,可他却仅凭隐息阵就推出隐甲禁,却令人敬佩,敬佩之余是惶恐。 郑莞暗自后悔,本想借着隐息阵出名、来博得重视,增加自身的价值,有价值的东西总会有人要保留其存在。可现在似乎是误撞进了不知名的漩涡之中。禁制一门,虽然少传于世,可也非邪门歪道,且她尽阅无道阁一层群书,也未曾看到禁制的负面信息,唯只神秘、高深,令人向往却难寻。 不知这隐甲禁还是禁制与朝云宗有何关联?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中定有秘辛,且此秘辛于她不利,不然此处气氛不会凝重到仿若随时能将她撕裂。 此刻她若说错一个字,决无活路,可糟糕的是她不知错的标准为何。 她轻抬眼眸,看到虚道子灰色的衣角,瞬时间,原本积在心底如天似地的身影迅速膨胀,对比着她渺小如尘沙,似乎下一瞬就会被压碎心神,恐惧从身心各处生起,织成一张毫无生口的大网,牢牢将她笼住。 观网无逃生之口,因只看了那巨处,细看网眼,便是生逃之机。 幽幽地,不知何时起,一丝清凉开始在各处游荡,如一泓清泉滋润着干涸的大地,生机虽难即见,却早已深种。 她的目光从虚道子足旁的衣角,顺着衣袍的褶皱缓缓爬上他随意放着如修竹般手指的膝盖,定睛停下,再上便会遇上那如黑洞般的眸子。 她动了动脊背,虽然依旧蜷着,却在心里上让她觉得已经挺直了,“弟子不知隐甲禁,只想……隐甲阵。无道阁藏……书过万,弟子尽……阅而得隐甲残阵,继而……继而依此推衍……出隐息阵。” 桓仡峰涂掌峰未语先咳,后才从口中问出二字,“尽阅?” “弟子……弟子囫囵……吞枣,只是翻阅。” “胡言!”叶掌峰大喝,“据我所知,你可只有一年时间常去无道阁,如何尽阅?”。 郑莞紧紧盯着那只手指,若是让眼睛找不到焦点,那它面对的仅是怒气。 “弟子……弟子拓印……带了回来。”她未发觉,她害怕得连话也讲不清,这似乎是她众生中的第一次。 “拓印,你有这个灵石吗?藏书一万可就要灵石三千?。”。 虽是故人又新人5在线阅读 虽是故人又新人5 - 虽是故人又新人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虽是故人又新人6 “弟子,只拓印感兴趣的东西。无道阁藏书过万,各有各论,每书弟子只过一遍,片刻即可,遇有趣之物便拓印下来。管事的长者见弟子勤快,特允我以量收费,每集满一本,如此一来,弟子共集满一百二十九本,费下品灵石四十三枚。” 郑莞断断续续说完,兴许是她说得太慢,众人似乎也听累了。叶掌峰沉着脸不再发言。 郑莞紧紧抚上左手,清凉之意不断又那里散出,笼向全身,让她微微能从中汲取一些宁静。 那里是婴的相思镯。 寂静里,那沉哑的声音当头砸到郑莞脑中,“搜魂吧。”,声音绕梁不绝,盘旋无止。 郑莞听言再也无法跪地,瘫坐到了地上。 搜魂乃秘术,因涉及到修士的隐私,所以施术之法被修仙界禁传,但暗底里各门各派还是都会涉猎一二,以备不时之需,又因其对施术者、受术者都有威害,所以使用范围并不广泛。施展搜魂术对施术者的要求极高,必须对人体灵魂的无比熟悉,找准切入点,才能将伤害降低至最低。魂乃人之慧识的本源地,慧识有灵,相斗于外探之识,产生伤害。 基于高阶修士的灵魂一般比低阶修士强大,搜魂术一般是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才能施展的术,也由于高阶修士的灵魂强大,施术对他的伤害不会很大;而受术者,由于本身修为低,伤害便大部分留下,轻则灵魂暗伤,修为跌落,重则死亡。 这种灵魂受创不可逆转,很难修复。 “可是接受?画骨先生对灵魂深有研究。”无法耍脱的声音又冲进郑莞耳里,言下之意是由画骨先生来施术,他对灵魂深有研究,所以被施术的她受到的伤害相对会少些。 郑莞心中凉到了极点,是她高估自己了,她不过小小炼气修士,微不足道,在化神、合体修士面前,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何论辩解?即使辩解了,又有谁会听她的。原来他们早就准备好要搜魂,不然画骨先生非朝云宗决策人士,修为也不过筑基,何需在此? 如何拒绝,无法拒绝!试问有谁会同意被人搜魂?虚道子此问不过是随意试探而已,他乐得见你称同意,你若不同意便是心中有鬼。 结果早就已经定下,她无言可对。 “便开始吧。”虚道子对着画骨先生道。 看着临近的画骨先生,他将在她的脑海中翻找着,方才觉得先前他说的“脑袋瓜里还是蛮能装东西的”真是讽刺。 一搜魂,她所有的秘密都会暴露了。 她不甘心,为何总是她成为鱼? 随着画骨先生的脚步,郑莞微微向后挪开,以示其心中的不愿,但脚下疼痛,身体乏力,本动不开身,努力几番,也只上身微微后抑,而几息间,他已至她面前,扬起那只瘦骨嶙峋的手,犹如末日。 恍惚间只觉得此刻情景是多么熟悉,当日莫王欢说要抹去她慧识,后取九血。当时后来发现何事,她完全不知,也不知是如何活过来的,只是隐约觉得或许与身上出现过的红色符纹有关,但红色符纹自始只出现过两次,她对它本不了解,也不知是何东西,是害是利。 她微微抑去的上身使她抬起了双眼,眼光不自觉透过画骨先生的指缝,看到那高高在上的身影的眼神,无波无情。 她缓缓合上眼皮,关闭眼中的恐惧。 她早知有生有死,唯只放不下而已。 攥紧拳头间,只觉相思镯上的清凉之意在身体内越来越畅通,脑间瞬间一片空白,无惧无忧,已有东西已经在萌芽,似要破土而出。 画骨先生干枯的手悬在空中,感受着空气中灵力的不安分,要不是殿内布了阵限制了灵力运动,灵力似要无止地冲进眼前之人的身体里面。这种现象是? 他回望虚道子等众人俱皆惊讶不已。 沚蒙峰严掌峰轻摇折扇,无笑似笑:“此子已入道,于惧中悟道,是乃天之娇子。向来五伪灵难入道,他可是朝云宗千百年来”,他转首至虚道子,“朝云宗千百年来的第二人,伤之可惜,留有大用。” 虚道子眸色一转,淡淡看了眼严掌峰。严掌峰止了折扇,回归静坐,看至虚空,“与他很像。” 其余四掌峰脸色巨变,暗自凝眸,似忆起无边往事。 画骨先生早已垂下手指,脸上再无嘻笑,默默回了座位。 死寂不知蛰伏了多久,最后化作虚道子低沉之音,“送至叩源所”,沉入众人心中。 画骨先生眸中闪过一道深色,对上虚道子冷冷的目光,不禁浑身一颤,听闻他道:“同他一样。” 郑莞脑袋空白一阵,良久才生了意识,却发觉似是置身一间破旧的小屋,屋内那个曼妙的身姿正在忙碌,一声“娘亲”卡在喉咙,她伸手去拉那个身影,却发现身影急速模糊了去,转而又置身在通向鹤云山庄的蜿蜒山道之上,过往的一幕幕重现了起来,她时而哭泣、时而笑颜。 其声化在空荡的朝阳殿内,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画骨先生感觉着周遭灵力的波动渐渐平息,低头见那跪坐在地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无色无华,口中呢喃:“天既已定生死,放下与否不当是由我而定?” 画骨先生轻叹一声,悟道得此,不过尔尔,修仙逆天,本就是与天斗,心若不坚,何以窥道?心若连与天斗之勇也无,何以得道?可你以五行伪灵入道,乃是天资绝世,此乃你幸,亦我幸也,从今尔后,便由我来赐你造化。 画骨先生眸中闪过一道霾,递出一枚丹药,看着眸色转清的郑莞,道:“绛雪丹,活骨生肌。” 郑莞了发热的膝盖,微微有些肿胀,那一跪看似伤了骨头,接过绛雪丹,但吞入口中,一股清凉的感觉直达膝上,未待片刻,这膝盖便感觉无异了。 “跟我走罢。”画骨先生起身,恢复了一惯的嘻笑模样。 她亦起身。睁开眼之时,殿上已经没有他人了,刚刚脑袋空白之时也不知发现了何事?但是身体没有异样,也不知是否被搜魂了。 画骨先生似是看出她的疑问,于是嘻笑道:“你运气好,没搜你的魂。” 听言,郑莞心头微松,但看着画骨先生的眼睛依旧疑惑不解的眸中。 画骨先生耍了耍手,不耐烦嚷道:“快跟我走。” 郑莞垂目跟在他身后,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停止被搜魂。“悟道!”两字瞬时迸进她的脑子里。 未入道的悟道只会带来心境上的变化,而入道后的悟道之机会引动天地灵力的变化,那殿上众人将看得一清二楚。他们知道五伪灵的她入道了! 此刻的她若惊弓之鸟,一想到自己出彩就惊心,顿时手足冰凉出冷汗,暗自查看体内灵力状况,无增无减,才稍稍定了些心。她大约感觉得到朝云殿内布了一些阵法,不能动灵力,所以悟道之机她未能吸收灵力来提升修为,也隐下了那体内灵力不一的事情。至于修为方面,只要往后补充些灵力,亦能提升本应到达的修为。 只是,先前隐约在她心中的一种感觉更加清晰,只要灵力足够,她可以直接筑基 虽是故人又新人6在线阅读 虽是故人又新人6 - 虽是故人又新人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虽是故人又新人7 出得朝阳殿,日色当空,和风徐徐,夹着山间的清香。 居高临下,台阶层叠,谢香侯正扶靠在白玉雕刻的石廊上,俊逸潇洒,淡望一眼郑莞,随即默默去向煜明峰。此刻,他才可以真正对白云说明“勿念”两字。 郑莞踏在石阶上,回望朝阳殿,心有余悸,觉那画骨先生大步而去,又急跑跟上。 画骨先生一路领着郑莞走入天台上的林中,位于沚蒙峰峰、桓仡峰之间,直至人声熄灭,林中寂静,远处现出一角小木屋,那是画骨先生的居所。 郑莞安静跟在其后,不敢多言。 画骨先生停在屋外,丢过来一个古怪东西,“将眼睛蒙上。”此物皮制,眼睛的形状,听言,郑莞便照做,只那黑巾一罩上眼,眼前无光、耳中无声,四周一片寂静、漆黑。 手腕之上忽然一道抓力,拉着转了几圈,使得头脑昏胀,继续便似时左时右地走了起来,走了约一刻多钟也不见停下,看来进的肯定不是画骨先生的居所。 此处定是布置了阵法,画骨先生如此做,是怕被瞧去了破解之法。 只是如此隐蔽,通向的会是何处?知道一种秘密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郑莞的心提了起来。 两人在约半个时辰之后停下,郑莞眼上的罩子被画骨先生收了去,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挡眼睛,却觉此处光线并不明亮。 挪开手,身侧巨石上工整地书写着三字“叩源所”,她惊讶地抬眼去看画骨先生。无道阁内,她研究过朝云宗的布局及各所名字、位置,但绝无提及过叩源所。 环顾四周,各方皆是石壁,地面圆形,最宽不过三丈,头顶如脑袋大小的月光提供着光明,四壁上其四个甬道,光亮微微。 这是在山体之内,这是郑莞的第一个想法,随即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在脑中形成,难道这天台抑或支撑天台的通天崖壁都是掏空的? 如果是的话,里面会藏着什么? “这边,”画骨先生嘻笑一声,回音不断,化作此处的风在各处飘荡。 郑莞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走在甬道之中,伴随着滴答滴答的脚步之声,一化二、二化四,散不去的不止是声音,还有惊恐,交缠成一道魔音,令人止不住心慌。 终是出了甬道,前方视野顿时开阔。此处空间成方形,左右开辟成一个小山洞,前方山壁之上凿刻着细细密密的小字,当头的三字大些,为“推委洞”,应是洞名,壁角堆着如小山般的玉简。 “今后你便居于此处。”画骨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指着书写“推委洞”的石壁。 郑莞先是左右观望,只是石壁上的小山洞似是布了什么阵法,看不见里面的东西,也感觉不到气息。 再抬眼看前方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尽皆人名,郑莞正觉奇怪,却闻嗤嗤的声音,抬眼间发现声音出自画骨先生指尖,指下正是她的名字:“郑官”。 原本安静的推委洞时顿时声音微起,只见各洞之内纷纷探出人影,跃至地面。不知何人说了一句,“来新人了。” 郑莞来不及去思考这些人为在此,此处又是何地,因为另有一事令她震惊。 眼前众人,个个修比她高,多数都是她感觉不出对方究竟何修为,也就是说,他们至少是筑基。 在无道阁内记载的筑基修士,不过数十人,可为何此处却有近百人。 “欢迎来到推委洞”,人群中出来一人,看似中年,披头散发,衣袍宽大拖地,形状邋遢,神倒是极好。 “这是此间负责人,颜从唯,此中修为最高,筑基后期。”画骨先生对郑莞道,“今后你便在此处安心修炼,具体事宜他会告知你。” 颜从唯洒然一笑,指着那靠近书写名字的石壁一角的小山洞道:“推委洞一百零八,只剩这第五十五号洞,郑官便住此处吧。” 恍惚间,颜从唯便拉着她到了五十五号洞口,从一旁的玉简堆里挑了支笔,递予郑莞道:“洞口布了阵法,此阵以血为引方能开启,你只要在此以血随意画个符号,这洞便能你所用。” 郑莞接过笔,顺着颜从唯手指的方向,是洞口边上一处较之左右比较光洁的方形小石面,她一扫周边众人均是写上了名字,提笔从速写上了“郑官”两字。 笔峰一收,两字之上掠过一道微光,洞口的阵法响应似的亮了亮,“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郑莞转身起步欲进洞入,却见颜从唯停步不止,回身疑惑看他,她以为他会一道进来,画骨先生说她来此处后的事宜均由他告知,他至少也应当跟着她给他介绍一下这洞内情况。 回身间,余光一扫洞内,众人刚刚已经散去,各自回了洞入,此间气息已经回复平静,而那画骨先生也早已不见踪影。 “此阵以你之血为引,自是为你而开,我进不去。在里面你可放心修炼,外人打扰不到你。”听闻颜从唯如此道,郑莞心中微动,“此些玉简大都是些功法,你可随意择优修习。另外,你是炼气期,相应的补给也会给你,还有每月月初定额发放灵感、丹药,都会放在洞口,记得收取。” 郑莞抬眼去看那玉简,怎么也没想到这会是功法,朝云宗无道阁第一层,并不收藏功法,她一介外事弟子,想学也无处可学。 虽然心喜,但却更忧,此地究竟何处?她为何为被送至此处?还提供如此多的功法,另外还有灵石、丹药。 “除修炼外,我还需做?”郑莞将心中疑问直接问出,就凭她猜测是绝计是无法想透的。 颜从唯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正常,“每三月会有一次测试,配合测试就好。” 郑莞正想问是何测试,他却开始了另外话题,“每月在试练台还举行一次比试,推委洞与极本洞之间会有自由挑战,双方自愿比试。”兴许是怕郑莞不明白,便又解释道:“你来之时应当看见写了叩源所的巨石,那里有东南西北四处甬道入口,通往推委洞的是南甬,东甬通向极本洞,极本洞大致与推委洞相似,其内亦有修士居住,亦多为筑基。这北甬通往归元洞,我等修士结丹之后便可去归元洞。北甬半道之上有一个岔口,里面便是试练台。” 说到归元洞时,颜从唯的眸色明显明亮了起来。 末了,颜从唯还拍了拍郑莞的肩膀,鼓励道:“你也赶紧修炼,争取早日筑基。” 郑莞心中疑问百出,心中却觉得颜从唯不愿多说,刚刚所介绍的都是基本的情况,对实质的总是也闭而不谈。她嘴上顺着颜从唯道:“我是五行伪灵,恐怕筑基遥遥无期。” 颜从唯大笑,道:“五伪灵怎么了,此处众人哪个不是伪灵,还不是筑基成功。” 郑莞瞪大眼睛,数百位的五伪灵都筑基了,这足以颠覆她的认识! 此事放在修仙界,将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这难道就是叩源所的秘密? 叩源、推委、极本、归元,此些名字隐隐揭示着此处似在追寻本。 道的本? “数百伪灵筑基?”她还是难以相信,脱口问出。 颜从唯指了指玉简,“答案在里面,看了你便清楚了,只是玉简不能带入洞内。” 听言,郑莞忙不迭去查看玉简,复又一顿,心中一问不问不快,她凝眸道:“你们是居于此处,而是困于此处?”。 虽是故人又新人7在线阅读 虽是故人又新人7 - 虽是故人又新人8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虽是故人又新人8 颜从唯脸色暗了暗,他既已说在这堆玉简中能找到些答案,郑莞知他是不会再多说,也无意追问,其实从她沉默中也可以推测答案是后者。 困于此处,也是她的处境。 临走前,他留话道:“有事可来三十九号找我。” 郑莞点头应下,随即便投身至玉简之中。 既然玉简不能带入洞内,她便将内容先记住,再进行琢磨。 不知过了多久,郑莞隐约觉得饿了,才从玉简中抽身出来。炼气期还未辟谷,只是随着修为提升,对食物的要求便越来越少,就如郑莞,如今两日吃上一顿基本上便能维持身体的消耗。依此而算,她看玉简已近有十二个时辰,眼前如小山的玉简已分成两堆,左边那一堆她还未看过,右边那一堆是她记完了的。 她站起身来,活动筋骨,洞内空旷,她一动细微的声音也明显起来。余光暼见五十四号洞外正有一个小药瓶,药瓶上所写是“辟谷丹”,想起颜从唯说的补给一事,应是他拿来的,只是郑莞完全未有感觉,这恐怕也是筑基期与炼气期的差距。除辟谷丹外,还有二枚灵石。灵石一入手,便能感觉到此中灵气充沛,灵力纯,当是中品灵石。 她打开瓶子,闻了闻,查色闻味,确如书籍中记载一般,正是辟谷丹。当即服了下去,顿觉体内一阵温暖,暖意散至全身,随即那饿感也消失殆尽。 她再细看观察了各洞内的情况,依旧是看不清里面之人,也感觉不到气息,心下对这洞的好奇上升到了首位,便入了她所居住的五十四号洞。 洞内干燥适宜,长宽各一丈,壁角存一方供人休憩或修炼的石台,此外别无其他,但在洞内朝外看,却可看见外面的情况,洞口之阵倒也有点类似于隐身、隐息一类的阵法。但却可以“认主”,倒是比一般的阵法厉害些。 洞内的灵力极为充沛,约是朝云宗的五倍,再细看四壁,并不光滑,陡石嶙峋,又隐有规律。 在温师兄所给的玉简中,提过许多的阵法,阵法只要以灵力布下,便能成禁制。聚灵阵便是其中一种,真正的聚灵阵并非是集聚外处灵力为一处,而是在一定空间之内让灵力互生,自身叠加。 聚灵禁的布置,其最大的效果可达灵力本身十倍的灵力量,且只要布禁之处灵力不绝,禁制内亦是生生不息。 布禁最重要的一点是让禁制自成一体,就是让灵力得于天地循环。禁制的组成中,禁角是一个基本要素,它是禁制的支撑点,其功用尤如郑莞摆小隐甲阵时的石头。若非对禁制研究得相当透彻,禁角是很难看出的,但凭借洞内石壁上几处特别明显的突起石块,加上温师兄玉简中对聚灵阵的描述,郑莞可以推测这是聚灵阵,而依外面灵力的量为基数,此聚灵阵将灵力提升了五倍。单以阵法而非禁制提升五倍,相信布阵之人定是对阵法或禁制的了解到达了一个相当高的高度。 虽然此处灵力充沛,易于修炼,但是郑莞还是不能安心下来修炼,首先她得找到颜从唯说的伪灵筑基的秘密,此事定与她的原因相关。出了小洞,又坐至玉简边上,一时间,洞内又只剩拾起玉简、放下玉简的声音。 约一日之后,郑莞将玉简的内容全部记住脑中,删除些明显无用的内容,便回了居住的小洞,她得好好想想当下的事情。 此中大部分玉简记载了功法,而小部分则是关于修仙的理论。 修仙者,修身、修心,到达以强健的体魄来包裹强大的灵魂。 体魄的强健靠灵力来粹养,灵魂的强大靠道心来巩固。 灵魂分之三魂七魄,居于壶宇之内。三魂七魄以一定的方式结合在一起,成就一个完整、稳定的灵魂,众生中缺魂少魄者或魂魄结合方式不善者,造成灵魂不整、不稳,大都表现为痴傻之辈。对于修士而言,三魂七魄的稳定度便是灵魂强大的体现。每一次的悟道、证道、得道都让灵魂稳定,让道心成长。 解剖修仙,对于人的改变就是如此简单。当你身、心的这种强大,能够强大到一定的地步,修为便可逐步提高,最终登仙。 若当真是如此,那她心中那种直接筑基的想法倒是可以解释。想到此处,郑莞脑中闪过一个激灵,如若修仙就是这么简单,那是不是只要朝着增强身、心的就可以了。 如果真是这样,首先需要的是大量的灵力,所以此处有聚灵阵,还提供二枚中品灵石,二枚中品灵石可当是二百枚下品灵石,且灵石提供的灵力的速度可比自身去外界吸收要快到很多,二枚中品灵石所含的灵力量是绝不容小觑的,相比朝云宗内各内门弟子,每月也只可得十枚下品灵石,朝云宗对此处众人如此破费,其目的定是不简。但至少可理解为朝云宗绝对是在为此处的众人提供最好的条件,可是修心呢?道心一事,乃是靠各人的感悟,难道也可提供吗? 想到此处,郑莞内心的对此事的推测又模糊起来。 二日未眠,炼气期的身体当真是有些乏了,郑莞便倒到了石台上,刚一躺下,便觉洞外传来清晰的脚步之声,愈来愈近,郑莞站到洞口,侧眼望去,此处角度,倒是看不到全貌,只觉是有两道身影从洞口出来。 对面三十九号的颜从唯从洞内下来,道:“辛苦你们走了一趟。” 一个清亮的女声道:“还请你们早些定下,距离试练也只剩三日了。” “好,定下后会立即派人通知你处。” 看来说的估计是每月一次的试练台之事,郑莞心想。颜从唯答话之后,郑莞便听闻那女声主人离去的脚步之声,她亦准备回至石台,却突闻颜从唯道:“云霜,贾楠的伤好了吗?” 郑莞感觉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暮然冲出了洞,却见那背影入了甬道,“不清楚。”淡淡的声音在甬道内回荡。 颜从唯惊讶地看着冲出的郑莞,一脸疑惑。 那样的背影她认不出来,她只知道,曾经,她认识一个叫云霜的姑娘。 而现在,不管现在的这个背影是或不是?都不再会是当初认识的那个云霜 虽是故人又新人8在线阅读 虽是故人又新人8 - 第八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八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 郑莞的余光从甬道扫到了颜从唯惊讶的表情,定了定心,“颜师兄引我看完这堆玉简,郑莞如今已经看完了,但还是不知这伪灵筑基的法子。” 颜从唯脸上的惊讶变成笑意,对郑莞所指“引她看玉简”一事倒未否认,“此处修士无辈份可言,你我可互唤名字,或称道友亦可。” “好,颜道友,还请告知伪灵筑基之法。” 颜从唯的笑意更深,“你从这玉简中看出了什么?” “修身、修心。” 颜从唯点了点头,露出欣赏的表情,“既是修炼过的,果然埋解起来容易。” 颜从唯言语间并不正面回答郑莞,郑莞更觉这里面定有问题,从他默认引她看玉简来看,他早等着她来问结果。 伪灵筑基的秘密,并不在玉简之中,玉简内的信息不过是引导她去问,也是引导她下一个决心。 在向来伪灵难筑基的大背景下,告诉你筑基有一线机会,你会不会去选择? 即使你暂时不选择,那么十年百年你也无法突破,是否会选择去冒险? 为何是冒险?如果此法不险,如何能在常规中打破桎梏,创造出一线生机,且朝云宗若真是掌握着伪灵筑基之法,为何还要如此隐藏? 当今朝云宗,虽然立于修仙界一等一的地位,但金道宗横空出世,仅以两千年稳坐第二把交椅,朝云宗能不心慌? 若得伪灵筑基之法,将在修仙史上取下永不可磨灭之功,朝云宗的地位亦将稳居不下。 思及此处,郑莞茅塞顿开,这叩源所当是朝云宗的研究伪灵筑基等关于如何修仙的场所,也就是说,这些人包括她都成了试验品。 这一点,恐怕众人在心底都是有谱的,但却甘之如饴。伪灵本就难以在修仙上有所成就,现下却有机会一窥修仙真谛,何乐而不为? 可此乐之中当然亦包含着无耐,叩源所无天无日,本无法出去,这一丝无耐在筑基这个巨大的诱惑之下被压在心中的最底层。 “郑官七岁开始修仙,期间用过丹药、灵石,如今九年,也不过炼气七层,还请颜道友告知筑基之法?”郑莞面露急切,再一次正面询问,也向颜从唯证明其已下了这个决心,不管如何,她要筑基,急不可待。 朝阳殿内,她悟道,各掌峰看得清楚,当是知道他已入道,如此一来,以伪灵自然入道的她便成了最好的研究材料。所以,她才免于被搜魂,保持健康的状态以待好好的研究。 只是此处的研究如何进行的,她无法推测,据颜从唯讲,在此处只有三月一次的测试及每月一次的试练,难道与这有关? 既然来到了此处,她必须了解此处的所有,方能应变,且她也真的非常好奇这能让伪灵筑基之法,所以她执意问颜从唯。 而此次颜从唯索不再说话,转向便欲回洞,郑莞却暼见那背负身后的手指动了动,示意她过去。 颜从唯如此示意,便是不想为人所知。郑莞会意,急忙跑上,抓住颜从唯的衣袖,接过他顺势塞过来的东西,口中却道:“颜道友,还请多多指点。” 推委洞内的各洞虽然有阵法,外面瞧不见、听不见里面,但里面却可以瞧见、听见外面的事情。只是他为何躲避的是何人?他交给她的又是何物? 颜从唯假意耍开郑莞的手,道:“你年纪轻轻,莫太急躁,先回去好好修炼。”一语道完,便进了其所居住的洞。 看着颜从唯的背影,郑莞越来越想不明白,从他行事来看,给她筑基的希望,引她去看玉简,似乎他是希望郑莞也能筑基,只是当郑莞问他了,他却又避而不谈,似乎不希望她筑基。 郑莞握着手中的东西,是一块布面,包着一样硬物,似是玉简,不知此些能否解开心中的疑惑。 回了自己的洞,她立刻查看颜从唯给她的东西,布内果然是一块玉简,布面上写了行字:“简内道经,阅之小心。筑基虽成,前途难行。另我得令:让你在此处修炼,一切如常人,唯独不能让你以我等之法筑基。慎思之!” 郑莞看着玉简,道经二字让她心中一道灵光闪过,若以此法强行入道,生出道心,成功者,也只是得利一时,最终也是害了一世。 而不成功者,或许早已命丧黄泉,如些看来,推委洞内壁上所载名字上千,而洞仅一百零八,不知是有多少人丧于此道。 念及此处,郑莞忽觉后背一阵凉意,不知她所居的此洞,住过多少人,又死了多少人,朝云宗在此事之上,真是心狠手辣。 只是颜从唯称她是得令于人,不让她筑基,此人应当是指画骨先生,画骨先生听令于朝云宗。 朝云宗不让她筑基,倒是符合她先前的猜测,总得先研究透她为何能以五伪灵入道,只是有两点她尚不明:第一,为何朝云宗不立马来研究她的入道之秘?第二、颜从唯为何又将这筑基之秘给她,他违反朝云之令,心中是何打算? 而关于她的入道之秘,她自觉是次机缘,可是心中亦存怀疑,她未曾闻修仙史上出现过这种机缘,为何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她何异于其他五伪灵之人? 她了左手的相思镯,朝阳殿上的那一道清凉令她神思空白,惧中得一丝平静,这一丝平静才换来她悟道的契机,只是此刻她再次查看这相思镯,除了这镯子的材质依旧是她无法知晓外,它仅是一只普通的镯子。 图穷匕首、锥刺、方寸界、相思镯,看来样样都不会简单,她当可算是身怀巨宝,只是却无法用。 洞内的阵法表面上虽然无法被人看见,但究竟是否有人能够看见,她还是存有一丝怀疑。她身上的这些东西太过珍贵,绝不能被人所觉。 再看手中的玉简,她在犹豫,修仙寻道,无非是悟道、证道、得道。其中记载的大量道经,乃是修士梦寐以求之物,对她是天大的诱惑,但是她能承受得起吗?。 第八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在线阅读 第八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 - 路漫漫其修远兮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路漫漫其修远兮2 路漫漫其修远兮2 当初郑莞为加强经络的韧,采用过极限训练之法。如今颜从唯授以道经,称其为筑基之秘,细想之,也不无可能。 修仙本就是寻道之途,悟道、证道、得道,巩固道心,强化灵魂。修士寻万千道,悟得已道,获一丝真谛,如大海捞针,难但若给你这万千道经,从中取选获一丝已道,此过程不知易上多少。 以万千道经来冲击修士灵魂,成则悟真机、入道生道心;败者破灵魂,身死并魂灭,此乃朝云宗伪灵筑基之秘。 郑莞看着手中的玉简,万千道经,取还是不取? 取,她将了解到大量的道,可是如此得道,非已道,证道恐更难,且不知有何伤害。 不取,今后将不知花多少时间来悟道,更不论能悟几许道。 几经思虑,郑莞下了一个决心,她得博一博,先固道心、学布禁,再看道经。先前他入道,并悟道,并未有太多时间去细细品味,道心还未成型,道心成型,那道经对自身灵魂的冲动伤害将会降低不少。 灵魂位于壶宇之内,道经的冲击将会直接抵达壶宇,如此一来,倒还有一个好处,先前她只觉得壶宇是存在的,而从道经的冲击,她便可以知道壶宇的位置,若今后有机会结婴,倒也增了一份基础。 只是,据颜从唯所言,以此法得道,对修士今后的修炼不利,郑莞细细琢磨了一番,其主要的原因是道经对灵魂的大力度冲击将会损伤灵魂,若是使能将股冲击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就如合理的极限训练一般,结果是正面的。 如何控制道经的冲击力度,意识一入玉简,万千道经便会一股脑的冲击,要降低此速,郑莞唯有能禁断万物的断空禁。当然,在短时间内,她无法领会断空禁的要旨,便控制道经的速度也不需要完美的断空禁,只要能略略减缓道经的冲击力度,留下的便的大片的生机。 学会断空禁是取道经的首要条件。 想到断空禁,她便想起的温师兄,想起他的储物袋,也不知何年何月、又或者是能否出这叩源所,来还他储物袋? 实力,她需要提升实力自来得朝云宗,她没有比这一刻更想提升自己的修为。 再想白云,天灵的他,朝云宗定当不会辜负了他的天赋,只望他不要太担心她。 布禁得先学会布禁角,温师兄的玉简中虽然有些提及,但却非十分的详细,还需要她进行推敲。郑莞先前在无道阁博览群书,此刻倒显出了用处,几番推测下来,倒找到一些思路。 洞之内无时辰,也不知过了多久,听闻洞外唤音,郑莞才从思索中醒来。 “郑道友,麻烦你走一趟极本洞”,颜从唯如是道。 出得洞外,颜从唯身侧站有一位炼气期十层的修士,背对着郑莞,看不清容貌。 “明日便是每月一次的试练,这是推委洞各修士修为的名单,按规矩,两洞之间的信息传送由炼气期弟子来完成。此次便由你与王秀之前去送信。今后,你若是想参加试练,只要当日去试练台,只要你想挑战之人同意战斗,便是一场试练。” 颜从唯说话间,那王秀之便起身远去,郑莞赶紧跟上。踏上甬道,脚步之声依旧层叠不断。 王秀之之容倒也清秀,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见惯了朝云宗内俊郎之士,倒也未觉得奇特。出了甬道,便是有“叩源所”在三字的巨石所在的石室,随后王秀之入了旁边的甬道,也就是颜从唯所说的东甬,通向极本洞。 依旧是长长的通道,盘旋不止的脚步之声,出口处,便是极本洞,与推委洞倒是无有不同之处。 郑莞细数一番,倒也有一百零八处洞。 入了极本洞,首先便得一人出了居住的小洞,那人深看了郑莞一看,笑道:“看来是新人?” 郑莞恭敬地道出了名字。 随即那人也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他是极本洞的负责人贾楠,又客气地对他们说着道谢的话,犹如颜从唯当初所说一般。 王秀之回话间,又同贾楠攀谈了几句,郑莞趁机看书写“极本洞”三字的石壁之上,上面同样有众多的名字,她由下而上看,照理来说,下方乃是新来之人,这一看,便吃惊不小,下方所写几个名字,正有确有云霜之名,其字与她所识的云霜相同。此外,更有几个她熟悉的名字,便是当初一同当了朝云宗,被认定为伪灵而未被收入朝云宗之人。 心下大明,修仙界有一种特有的灯,叫灵灯,遇存灵之人便会亮,但灵的等级至今只能依靠画骨来判定。朝云宗每年都会派遣弟子下山寻找有灵的人,测试完其灵之后,不合格的伪灵便送至叩源所来进行研究。 她若不是当初做了外事弟子,恐怕早就已经在此了。 王秀之与贾楠交谈几句之后,便拉起郑莞起身离去,郑莞本能地想抽回,却发现王秀之摊开她的手掌,正书写着什么,细细感觉,正是“不能筑基”四字。 她惊讶地抬眼,碰上王秀之回望他,眼中充满着严肃的神色,手掌之上传来“三月测验有险”,随即他便放开了她的手。 他能言语却不言语,当是怕被人听去,更是坚定了郑莞“被人监视”的想法,她惊疑间,问道:“这每月一次的试练有何特殊之处?” “无有特殊,只是两洞进行挑战,推委洞、极本洞各出一份记载双方修为的名单,试练当日,想参赛者便去试练台挑战他人,若你想挑战之人接受挑战,那便在试练台上完成挑战,胜者记一战,筑基者若百胜可出叩源所。” 郑莞眉头一挑,“百胜?” “每人每月只能有一次挑战,即使月月胜者,亦要近九年,可谁能月月胜出?且你想挑战之人亦非想挑战你之人,不能成就一场试练,何谈胜出?”王秀之叹道。 百胜可出叩源所,这明显只是朝云宗的一个幌子。如此苛刻的条件,如何能够达成?她提了步速,走到王秀之身旁,压低声音,“难道就没有人出去过?” 细细的声音在甬道内化开,细细碎碎,重重叠叠。 王秀之回过头来,摇了摇头,“仅只闻偶得几人去了归元洞。” 郑莞的心犹如沉入深渊。 虽不知为何王秀之要告诉她这些,但是不筑基的念头却深入她心,若她真的以伪灵筑基,且并不是以朝云宗极限之法,将会掀起如何风波,她无法估计。 回了推委洞,进入自己的洞,便又开始研究禁制。 次日的试练因她未报名参加,便在洞内沉心研究禁制。 禁角的研究已经稍有头绪,相信过不多进便可完成。约吃了八次的辟谷丹,也就是约半月的时间,郑莞终于得出一些布置禁角的方法,虽然漏洞百出,却也可勉强一试。 首先她便布置的断空禁,断空为二,再以灵力击之,得到是小部分灵力反弹的结果,结论是简易的断空禁成了。余后几日,她又完善了断空禁,达到了基本满意的程度。 接下去,便是尝道经,此事于她,已有些迫不及待 路漫漫其修远兮2在线阅读 路漫漫其修远兮2 - 路漫漫其修远兮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路漫漫其修远兮3 路漫漫其修远兮3 洞内,郑莞布下小隐甲阵,只隐息。此举只是为了安自己的心,若真的有人再监视着,那这种监视应当是通过气息来进行了。 她的隐息之法已经不是秘密,就是会被探到也不会再出什么乱子。 取出藏道经的玉简,布下三道断空禁,随后,便入灵力与意识于玉简,其内道经所化的信息如同找到一个宣泄口子,如海潮般涌出,郑莞暗自估计,三道断空禁恐怕起不了多少作用,随即又布下三道断空禁。 道经冲过六道断空禁,直入脑海,刹时间,郑莞只觉脑袋一阵“嗡”响,伴随着剧痛,巨大的信息量直冲壶宇。原本神秘的壶宇位置似乎慢慢明朗起来,只是这样的刺激势必会影响了灵魂,先前所布六道断空禁即将被冲散消失,看来这股冲击的力量比她估计的还要厉害。 郑莞当即一步下七道断空禁,一次七禁,已是她的极限。七道断空禁接上了刚刚消失的六道断空禁,缓了缓道经的冲击之速。 郑莞将大部分意识用于感悟道经,分一小部分意识布禁,每至前七道断空禁消失之机便新布七道。 通过七道断空禁的阻挠,道经的冲击速度她还可以忍受,神思也是清楚,也就是说对灵魂应是没有伤害。 玉简内的道经源源不断,而此刻郑莞已觉体内灵力消耗大半,布禁虽然用不了多久灵力,但郑莞学禁时少,所布禁角并非完美,禁制所需的大部分灵力还是需要自身提供。 捡了个空档,郑莞从储物袋内出中品灵石补充灵力,一旦体内灵力消耗完毕,她便再无法布禁。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简内的道经似乎渐渐少去,其冲击的速度也弱了下去,郑莞只以五道禁制便可使其无法伤至灵魂,但她却不敢大意,若半分不注意,伤到了灵魂,她后悔也来不及。 眼见着道经的冲击速度越来越小,趋于平静,郑莞长舒了一口气,还算是有惊无险,此念刚生,她便皱起了眉头,急取出储物袋中剩余的下品灵石后便不停布禁,一次七禁,接连三次。 玉简内,郑莞清晰感到比之先前更巨量的信息正蜂拥而来,其速、其量多出先前竟达五倍,势如破竹,冲击上了二十一道断空禁,有如摧枯拉朽,断空禁瞬间消散,郑莞还来不及布置新禁,巨量道经已经冲至壶宇口。 意识瞬间恍惚,只觉周遭一片漆黑,脑袋是锥心的疼痛,一个个文字飘浮在空中犹如繁星,遥遥如流星而来。 郑莞闷“哼”一声,“没那么容易”,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化雾而出,手下断空禁连出七道,将血雾中包裹其中,急缩成一点血色,由额前直入脑海,抵于壶宇口。 此乃血禁,以血融禁,威力可扩大数倍。若以心头血所布,威力当可再大。 碰此断空血禁,道经一滞,逢此之时,郑莞三次布禁,次次融血,共下二十一道断空血禁,生生将道经之速减成原先五二,虽是最初之时的两倍,但已是极限。 舌乃华之地,储藏的血不多,无法取太多。但心头血却取不出,炼气期的弟子身体尚无自我愈合的能力,取了心头血,生死难测。 只是此刻若不取,伤了灵魂,今后修炼大受影响,两相权衡之下,若小心些取心头血,活命之机尚有。 “不过是道念罢了,只配为我所用。”心里的执念交缠着意识,夹杂着一股强悍的不屈之意,直抵冲壶宇之口,使道经又在壶宇口上缓了一缓。 储物袋中出长剑,便欲刺向口取血。 适时,郑莞觉脑海之中不知从何处生起一股红色线状之物,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道经牢牢包裹在内,仅放出尚存承受范围之内的道经进入壶宇之内。 郑莞虽诧异,却无暇去寻究原因,只凝神去感悟道经。 直到玉简内的道经全部释放后,脑海中的红网也渐渐消失。 郑莞缓缓睁开眼睛,刚从悟道中醒来的她眸中无色无华,渐渐才露神思,“这后半的道经好生厉害,若不是有那红网及时现出,她就要取心头血再布断空血禁,且她也不知即使以心头血布下的断空禁能否抵挡下这万千道经。” 定睛一看裸露在外的肌肤,妖异红色符纹四下蔓延,倒是与她猜测无二,此符纹定是与红网有关。 “遥远的北方曾有国度唤为符,符国祭司会刺刻符纹于身,符国祭司被符国人称是天神化身,是天神旨意的传达者,或许会有些不同寻常的能力”她想起云袖当初所说,看来她三番两次逃脱死神之手,定是与这符纹有关,至少它无害于她,但也只是暂时无害,更深的她无法猜测。 再看手中玉简,此玉简经探究,便不可切断联系,也就是不受完道经,无法停止,要么成而活,要么败而死。其内信息布置极为巧妙,道经被分两波,第一波只有总量的六一,旨在让受经者熟悉冲击的力度,倘若连此关都过不了,受道经的先决条件便未达到。这第二波才是真正的受道经,也只是如此巨大的冲击,才可撼动灵魂,致道心从无而生。 要做到将道经分成两波,绝非易事。一般将信息刻入玉简之内,信息的量及输送的速度都是固定的,虽然信息的量可以据玉简的材质而变,但信息的速度却无法控制,也就是说,要将如此大量的信息压入小小玉简之内,才可以造成输出时总量增大,而通路不变,最终引起信息输送的速度增大。要达成此步,必动用禁制,这种禁制在第一波道经结束之时被触发,释放第二波道经。 玉简之内,本无灵力循环,也就是说此禁完全是依靠布禁者当初所下灵力而转,有生无灭,有始无终,能做到这步的,是绝对的禁制大家。 以道经冲击灵魂,若在修仙史上曾有人想过,却也只有在禁制领域有巅峰成就的禁制大家才可以将这种疯狂的想法变成现实。 郑莞止不住生起一道敬佩,如此前辈,若能得见一面,何等荣幸?不知其是否与布置此处洞之人为同一人? 此刻,郑莞手中的玉简,已现裂之痕,她轻微一捏,便碎为细玉,在指间流散。 正思虑间,洞外正有人影闪过,瞧身形当是颜从唯,算算日子,也是分发每月补给的时候。 郑莞清点了身上的物资,两块极品灵石已被抽干了灵力,早已化作粉末,另外此次受道经也用了近八百的下品灵石。 禁制一门,虽然功效可观,但若非完美,使用的灵力也是相当可观的,就她白色灵力与五行真灵力同效的使用量达一比十,体内灵力空了一半,又加近八百枚下品灵石,两枚中品灵石,最多只是刚刚应付下,若是只以五行真灵力,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想到此处,郑莞不禁佩服起洞内其他以此法入道生道心之辈 路漫漫其修远兮3在线阅读 路漫漫其修远兮3 - 路漫漫其修远兮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路漫漫其修远兮4 路漫漫其修远兮4 入道,且生道心者,筑基亦非百分之百成功,便大凡能扛下道经如此冲击者,其执念之重,绝非常人可以度测,若凭此执念,筑基何难? 修士入了执念,于修炼乃大害,且道经冲击对修士本身就是自损一百,得利七十的关系,这也许就是颜从唯所说的“前途难行”的原因。 她将剩余的灵石收入储物袋,又取了干净的衣衫换上,因布血禁之时身上沾染了微微血腥,后又吃了颗辟谷丹,便闭目修炼。 这道经万千,既驳又杂,真假难解,仅只取有用之经亦需长时,若不及时排解,恐会有碍道念的萌生。 何为道心?乃是寻道之心。道心生念称为道念,才是真正的道心。 何为道念?乃是解答为何寻道,寻道为何? 按照修士一般的修炼规则,炼气期入道生道心,筑基后,由于感悟的道愈加的多,始证道伴随生道念,道念在达化神期后可生道境。 但郑莞修炼本就是违背一般修炼规则,她对现行的修炼规则虽知晓,却因其先前曾得闻另种观点,因此,对现今修仙界之规则虽知亦疑,在她心思的最低层,她认为或许存在另一种规则,她的这种想法一是源自风起云当初零星微末的言论,更是源自被判定为伪灵,而伪灵乃修仙废材的大环境之下。 她不甘心,所以更会坚信这世界应有别样的规则即使没有,那她就创造这样一种规则 道心,她有;道念,她无一丝之感。 寻道为何?修仙又为何? 得道成仙享长生,只是,她止不住要问一句:长生何用? 若有选择,她愿回至少时同娘亲一道的生活,那时虽然艰辛,却安宁、真实。 一连半月,郑莞便在悟道之中,半月后,虽剔除了脑中大部分道经,只余下几丝有用的道经,只是寻道、修仙究竟为何?她依旧无法回答。 但她并未气馁,至少她得到的道经便是前人经历无数岁月也不一定能得到的,且道念伴随生于证道之中,她哪能在区区数日就证道并生道念。 前因种种,皆是机缘;后果如何,乃需亲为。得或不得,勿动妄。 确认脑中所存的道念无害于今后修道之后,郑莞便着手研究、推演禁制。 道经巨大的冲击,此事对郑莞来说是全胜:其一、得有用道经;其二、知壶宇位置;其三、道心成形;其四、也是郑莞觉得最受益之处,经过如此强大的道经冲击,不知不觉中,意识强大了数倍,其直接造成的后果思维能力的强化,推演能力的提升。 就如此次剔除道经,庞大的信息量原本计算用上近两月,不知不觉中却在半月内完成,思维的推演能力提高至原先的四倍。 时间于修士,珍贵如命。 一心两用,于修士不难,但由于思维推演能力的限制,将一份意识一分为二,其结果是事倍功半,而提升了四倍的思维推演能力,即使将意识一分为四,比之原来的基础能力也丝毫不差。 郑莞在洞内布上将意识分成两道,一道用于继续研究禁制,另一道用于修炼,先前灵力消耗需要多时才能恢复。 聚灵禁中无法再布聚灵禁,但在聚灵阵中却可再布一道聚灵禁,聚灵禁小成之后,郑莞又在小洞内布置了此禁,将灵力浓度再次翻倍。如此一来,灵力恢复的速度又快上一分。 沉思中,郑莞只觉洞外人影流动,正是每月一次的试练,她起了身,也是时候出去看,随便探一探此处的地形。 甫一出洞,便见颜从唯笑脸迎上来道:“郑道友,也要去试练?” “只想开开眼界罢了。”郑莞笑着应和道。 颜从唯点了点头,“郑道友的修为要是提升了,可得提前说一声,不然若是实际修为与双方互报的实力册上不同,可是不允许参加试练的。” 郑莞笑着点头应下,随即压低声音:“这三月一次的测试是何时?”她依分发补充的次数来估算,来叩源所也已逾两月。 “十五日后。”颜从唯微皱眉,随着大流走入甬道,郑莞跟在其侧,到达书有“叩源所”的巨石所在的石室。 她望了眼那北甬,又问颜从唯:“东甬极本洞,北甬试练台,这西甬是通向何处?” 颜从唯缓了缓脚步,右手微动,只见那地上的小石子疾飞向西甬,撞在西甬口若碰壁一般,弹回来。 郑莞抬眼去看颜从唯,却见他已经抬步远去。 “防御类禁制”,郑莞已入禁制一门,一眼便看了出来。 防御类禁制最高级的莫过于阻断万物通行的断空禁,万般防御之禁溯其本源,也离不开断空禁。 观此防御禁,禁角明显,亦非自成一体,而是依靠了此处浓郁的灵力,显然只是普通入门之辈所布,要想破此禁,对于对断空禁略有小得的郑莞来说,也不无可能。她所担忧的是,西甬之道既然布禁,显然此中之物不能为人所知,那她是否能够应付,又或者前方是否出口? 她不愿被困于此,只是出了这里,她能再去何处?朝云宗定是不能再呆了,那她又能去何处?如何去? 修士筑基才能御空,炼气七层后的弟子要御空还得借助飞行符。朝云宗位于空中天台之上,无御空之法本逃离,且她真是可以逃离拥有一大群高阶修士的朝云宗吗? 如果不能出此处,她又该如何保全自身,据颜从唯称“有险”的三月一次的测试临近,她当如何应对? 近日她一直在深思此事,以道经冲击来让伪灵入道生道心,只是对修士本身的伤害巨大,于今后的修炼不利,也就是说,此法虽可行却还不完善,朝云宗对此定是无法满意的,所以要深入研究。如何研究?入道、道心都是关于灵魂,自然是针对灵魂的研究。 她想起当日虚道子所说“画骨先生对灵魂深有研究”,渐渐“搜魂”这两个字扎了心底。 首次见画骨先生,他仅是筑基修士,在朝阳殿之上却对合体期的虚道子随意至极,而虚道子却无任何怪责之意,若非内有乾坤,岂会如此? 再见画骨先生,朝阳殿上,只朝云宗宗主虚道子、还有五掌峰。要论修为,郑莞能肯定谢香侯在画骨先生之上,可为何谢香侯要退避而去,而画骨先生却坐于殿内,要说画骨先生的辈份高是理由的话,在修仙界实力为尊的观念之下,单凭这个理由似乎站不稳脚。 仅因辈份、因他会搜魂,这些都不足以让他站上朝云宗巅峰人物的舞台之上。 而他所以能够跻身在虚道子之列,恐是另有原因,这个原因定是与叩源所有关,他掌握着朝云宗深藏在地底的暗的秘密。 若三月的测试是有关于搜魂,那她恐怕躲不过这场搜魂。一个人被人搜魂不宜过多,具体次数依灵魂的稳定而定,搜魂破坏灵魂的结合度,灵魂稳定被破坏,只剩灭亡一途,若是依三月一次的频率,那十年便是四十次,这个次数即使高阶修士,恐也无法承受,而十年对于推委洞的修士来说,太过短暂,所以,若三月的测试真的关于搜魂,那这种搜魂的手段将非比寻常,或者对灵魂的伤害非常小,如此一来,搜魂之人对于灵魂的研究也是高深莫测。 不管如何,她要躲过这三月的测试。 当推委洞的修士到达石室之时,北甬之中极本洞的修士也逐渐出来,一同涌向了南甬试练台,郑莞并未看到压在心中的背影,此中无那名为云霜的女子。 南甬半路的岔道上便是试练台,直道入内便是归元洞。 叩源所亦属朝云宗,修士间的感应也只百丈之距,郑莞验证并确认无误后,便放缓了脚步,直至最后一名修士从她身侧走过。甬道极长,待再也感觉不到前方人群气息,她在自身上布下小隐甲禁。当初以石布阵的小隐甲阵可瞒凝丹初期的紫狼,后经她不断推演,又不断完善布禁之法,小隐甲禁此时当有小成,她有信心金丹前、中、后全期的修士也无法查觉到她,除非遇上同是禁制出身的修士抑或是钻研于“隐”法之士。 郑莞并未进入岔道,而是在南甬之上一路而行。北甬似乎比东、南两甬都要长,而那尽头处,依旧是一间石室,比推委洞相差无二。郑莞并未入内,急急回走欲往西甬入口处。 此刻的甬道之上,已有两名筑基修士从试练台出来,均是面色不佳,兴许是输了试练,兴许是对此处绝望。郑莞顾不得这些,缓慢从他们身边经过,若是速度太快,或许会引人注意。 出了北甬,郑莞却见前方西甬入口处,一道似曾相识的背影,她转过身来,望着眼其余三甬入口,又继续去研究西甬的入口。 她眉目如旧,只是清减了许多,“云霜……”郑莞将这声呼喊化在嘴里。 “哒哒……”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云霜又转过身来,眸中有些紧张,在见到来人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气,“你们吓死我了。” 来人正是郑莞先前遇上的两名筑基修士,“怎样了,索出门道了吗?” 云霜摇了摇头,道:“我只感觉到几个薄弱点,击之或许可破阵。” 两名筑基修士对望一眼,其中一名压低声音道:“豁出去了,过几日又是测试的日子,若今日不能出去,不知要被整成什么样了,这西甬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另名修士迟疑一番:“强行破阵,会惊动人的。” 修士皱着眉,不耐道:“不想干的随你,那便赶紧回去,我是再也忍不了了。” 另名修士咬牙道:“干” 说罢,两人对着云霜点了点头,云霜随即虚空点了几个位置,郑莞一瞧,也正是此禁薄弱之处,却不知云霜是如何看出,莫不是也学过禁制?想想又不对,先前她所说是“阵”,并非“禁”。且推委洞内的玉简之内并无提及有关于禁制的内容,相信极本洞也当是如此,且她若是学过,也不会想到强行破禁。 若真让他们强行破禁,禁制的反弹之力必会引起动乱。 思虑间,那两名修士正举了长剑,欲刺往云霜所指过几处,郑莞凝一道灵力在指尖,随即拨了出去,在长剑落到禁制之前无声无息拔了几处禁角。 那两名修士剑下没有着力点,真接扑了上去,“怎么进来了?”其一修士惊讶地道了一句 路漫漫其修远兮4在线阅读 路漫漫其修远兮4 - 路漫漫其修远兮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路漫漫其修远兮5 路漫漫其修远兮5 西甬内不似其余三甬隔不远处便有月光石,其内乌黑一片,禁制破开的瞬间,迎面而来一道凉之风,夹着隐隐的凄厉之间,吹得众人不禁哆嗦,更撩起心中无比的慌乱。 “走吧。”云霜在怔住的三人中首先开了口,郑莞便见她的背影决然入了黑暗,后于黑暗中生起一道微弱的黄光,她手中的月光石映照着她的脸色苍白,“快些跟上”。 那两名长期修士便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云霜不过炼气八层的修为,却在这三人中的地位却似乎并非处于下等,这让郑莞其中有些不解,此中定有些名堂。 云霜啊云霜,当初那一场大火,究竟是谁的杰作,惦记你的那些人,他们内心深埋的悲戚,你置于何地? 郑莞轻叹,随着三人的步伐入了西甬,她不止是好奇,她也希望此甬之内,可以如云霜等人猜测的,存着活路。 西甬越走越小,四壁原本可容两人行走,渐渐收拢成只能供一人行走,这一种转变带着压迫,似乎下一秒这四周的石壁就会挤压而来,生生将人挤成粉碎。 众人刻意收起脚步之声,甬道内静寂到可怕,徐徐的呼吸之音,如沉浸在此的怪物暂在休眠,终会在某一刻苏醒。 “试练也快结束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名筑基修士尽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在甬道之内引起了响动,徐徐传开。 走在最前头的云霜回过头来,摇了摇头,眼神坚决。 那名修士无奈又跟了上去,又过不多时,只闻甬道之内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之声,虽离得远,却清晰如在身侧。 郑莞随着云霜等人加快了脚步,只是甬道似没有尽头,周遭石壁恒久只一个模样,容纳一人的小通道似绵延无尽。 另名修士按住云霜停下脚步,做了个“迷阵”的口型。 云霜摇了摇头,随即在墙壁上用手指勾了几笔,是写:“无灵力的特殊变化。” 身后的脚步之声似乎越来越近。 郑莞心下明了,看来云霜是以对灵力特殊变化来判断阵法,非绝对完善的禁制或阵法一般都会引起周围环境的不同,而在灵力浓郁之外,自然表现为灵力的变化,能感觉出此点之人,想来灵觉十分敏锐,也是百中无一的人才。 的确,甬道之内并无禁制或阵法,至少郑莞是看不出来。但这甬实在蹊跷,依众人的脚程,若在朝云宗内,或许也该从一头走到了另一头,只是此处甬道笔直延长而去,了无尽头,前方永远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若不是石壁之上湿润的感觉从无至有,真的不得不怀疑她身陷一个她看不透的迷禁,尽管这一丝的感觉非常细微。 众人也不知再走过多久,这身后的脚步已经渐渐消失,而这石壁又渐渐宽了起来,郑莞细心的发现,这石壁之上的温润的感觉又从有至无,此刻,云霜三人停了下来,复又急速向前。 前方,有点虽不明亮却存在的光点。 郑莞紧跟其后,那光点越来越亮,变成一道出口,可云霜三人却停在出口处一动不动。 从后往出口外望去,一方书写着“叩源所”的巨石伫立着,众人从西甬的入口处进去,竟又从这个口子里出来的? 一直起行,未遇岔口,最后却回了原处。 北甬之上陆续有脚步之声响起,一大帮修士的气息从中传来,应是试练结束,两洞之人要回来了。 云霜三人出了西甬,便奔东甬回极本洞,郑莞随即回了南甬,在安全距离外撤了小隐甲禁,急速回了推委洞,进入居住的小洞。 西甬之内定有古怪,不是禁制,不是阵法。途中未遇岔口,一路走去,定能通向某处,而他们却回了原处,联想洞壁先变窄再变回宽,先干燥变湿润再变干燥,由此可产生一个推论:在这一途的某一点上,他们回走了。洞壁仅容一人通行,若在莫名的力量使他们转身往回走,顺序一换,定是能有所查察。所以,他们这一路行走,定是有个时间点一同遇上了什么却不自知,也不能说不自知,而是让他们觉得一直在朝前方走。 想起那个神秘出现又消失的脚步,郑莞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她当时一直是处于隐身、隐息的状态,可这种状态之下却依旧被施了法子,此刻,他的脑中只剩下一个答案:幻术,还是顶级的幻术。 禁制是借用灵力来布置,所以对环境中的灵力定是有所影响,即使是最隐蔽的禁制,这种影响也是存在的,只是能被布禁者缩至一个常人不可查的地步。 幻术属于术,但凡是术都是用灵力施展,但幻术却可以例外,幻术重在迷惑,普通的幻术是用以灵力改变环境,即改变色、声、香、味、触、法这六尘来达目的,而顶级的幻术却是针对于人的六,即眼、耳、鼻、舌、身、意,令六生错误的六识,从而迷惑他人。 从本质上来讲,普通的幻术,变的是外界环境;顶级的幻术,变的是人本身。而能施展顶级幻术之人,定是涉猎了灵魂的研究。 想到此处,郑莞不寒而栗,对叩源所大为忌惮。灵魂的研究虽在修仙界大为广泛,但是多年来也无多大的进展。修士间的攻击除了寻常的物理攻击之外,还有一种神秘的灵魂攻击,倒如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面前展现威压,便是一种灵魂压迫,可列为灵魂攻击。 灵魂攻击,正如其名,攻击的就是灵魂,灵魂内生识,一旦识受到影响,那瞬时昏迷、失神都是正常的现象,而在战场之上,这一瞬就是决定生死的关键。即使是在低阶修士对战高阶修士的战斗中,若掌握了灵魂攻击,显然也能有胜机。 且灵魂攻击是针对灵魂的攻击,若对灵魂造成伤害,是难以修复的。 灵魂攻击显然是块香饽饽,但是如何修炼却是秘中之秘。 正思虑间,洞外颜从唯的身影出现,看来是找她有事。郑莞出了洞,却见颜从唯面色不善,一见她,便以迅雷之势用两指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之重,如钢针扎一般。 “随我来”,他如此道,手下指不松劲。 走至三十九号洞,一把拉了郑莞入内。 对此,郑莞也非太意外,洞口的阵法以血开启,也类似于以血认主,那作为主人,应是决定外人能不能进来,只是郑莞对此还没有研究,显然颜从唯是得了其法。 “西甬的防御阵不知被谁给破了”,他是声音又低又沉。 此事不在她的意料之外,但颜从唯如此来对她说这事,却是她未曾想过的。 他指下的力道更重,“是你?” 郑莞想了想,她刚来不久,防御阵就被破了,且若他有心,注意到她不在试练台,再打听她回来的时间,此事也应是被怀疑到她身上。 “我不知你为何会来这叩源所,便既然来了,就安分点。” 郑莞垂目盯着颜从唯的手指,然后仰头看他,“颜道友可否先将手拿开?” 颜从唯皱了皱眉,耍开了手。 “我只是觉得,颜道友会希望我不安分些。”她淡淡笑着,看着颜从唯表情微微错愕,而眼睛中闪过一道深色 路漫漫其修远兮5在线阅读 路漫漫其修远兮5 - 路漫漫其修远兮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路漫漫其修远兮6 路漫漫其修远兮6 依郑莞推断,朝阳殿上朝云宗既未对他搜魂,那来至叩源所之后,定也不会给她道经损害她的灵魂。从颜从唯给她道经来一事来看,他的另有目的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他目的是何? 若朝云宗对她的目的,如她所测,她好对于朝云宗的意义是非同寻常。违背了朝云宗之意,显然不会有好果。 叩源洞之人长囚于此地,怨恨一词或许不足以来形容众人对朝云宗之感。对于信奉生存至上的郑莞来说,仅凭这点不足以成为理由。 颜从唯沉默片刻之后,忽然又笑了起来,“郑道友不妨说说这西甬之内存有何物?” 颜从唯既已认定她进了西甬,看来是无法消除其中的怀疑,她索不辩,“颜道友不妨说说你的打算。” 他朗声又笑,眉头一动,眸中闪过狠厉,低耳道:“既是不说,那便让我们告诉你我们的打算吧,我只数到三。” “我们?”郑莞心觉怪异,余光所至,推委洞内各洞陆续有人出来。她眉峰皱起,显然她已成了众矢之地。 “一。” 颜从唯言下之意,若是她告诉他西甬内所看到的,便免她为众人逼问或是拷问,只是她毕竟什么也没有看到。 “二。” 即使了解到什么,她亦不会笨到去相信颜从唯。 “三。”颜从唯恶狠狠地吐出这最后一字,随即迈步向外,将她丢在众人面前。 一出洞,郑莞便顺势摔到地上,将头磕在地表,擦破了皮,血迹隐隐。她抬眼环顾众人,眼中泪光涟涟,紧缩身子,状若惊免,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颜从唯身上,“颜道友,我都回答你了,你不是说会站在我这边的吗?” 听她此言,众人齐刷刷将目光盯在颜从唯身上。 颜从唯轻哼一声,目光镇定,语气坚定,“他什么也没有说。” 郑莞假意缩了缩脖子,口中呢喃,“我都已经告诉你西甬的情况了,你还说逃走的时候会带上我的。” 兴许是“逃走”两字拨动了众人的神经,人群中忽然有一丝燥动,更有人冲上来纠起郑莞,“把跟他说的再说一遍。” 她无法肯定云霜等人进入西甬有无被人发现,若是被人发现且他们已经全部招供出来,且两洞之间已经互通消息,那她是否真的进入西甬仍是无法认定,但此刻她必须让众人知道她进入过西甬,如能才能挑拨。 “我对西甬十分好奇,从试练台出来后,便想靠近看了看西甬,谁知就这么进去了。走着走着,就发现前面好像有脚步之声,一害怕就回来了。”她说话的声音由强至弱,说至最后,隐约细不可闻。 “她肯定进去了,极本洞那边的人说了听见脚步声了。”人群中人出了声,颜从唯一瞪眼,目光冰冷向那人,“大家莫要听他胡说,别忘了最要紧的事情。”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颜从唯靠近郑莞,“我等进入叩源所,都是未入朝云宗,你本是朝云宗外事弟子,为何会被送至叩源所?” 有人既说两洞之间互通消息,那么她的这个情况应该是极本洞报的,细细一想,或许两洞之间的通信由炼气期的弟子负责的规矩本就是为了让两洞之人互相认识新人,若有端倪,也可尽早发现。这一规矩的好处终于体现到她这儿了。 “进了叩源所,却不用得道经,你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郑莞夹着眼泪沫子,摇了摇头,委屈地看向众人,“我真不知道。” “呯”的一阵闷响,郑莞不自觉地退后了几步,脸上火辣辣地疼,嘴内血腥之味弥漫,眼角扫到旁边那名修士扬起的拳头上点点的血迹。 颜从唯一把取下她的储物袋,扔给了一旁的另一位弟子,“打开。” 郑莞只是炼气期,此期的储物袋使用仅是以意识来认主的,对于拥有灵识的筑基期弟子来说,要打开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需要一定的技巧,将禁制留下的通路中的原主人的意识扫平,灌以新的灵识。 颜从唯将熟练地将她的储物袋扔给了那名筑基弟子,显然是那名弟子似乎对此有门道。 那名弟子鼓捣一番,将储物袋一倒,口中便纷纷掉出东西,而又稳当是立在地面之上。储物袋内的灵石、补灵力的培元丹他已经全部用完,其内之物便仅几本她拓印的几本书籍,还有朝云宗发的长剑,另还有几份炼制培元丹的药材。 郑莞眉头一皱,想明白了颜从唯此举的目的,随即那名弟子道:“没有道经的玉简。” “哪里去了呢?”郑莞的耳边响起颜从唯的声音沉沉的声音,脑中忽然生起一道想法。 “啊”一阵尖锐的、痛苦的声音忽然从人群中响起。 颜从唯冷冷道,“扶他进去。”郑莞循声看到一名弟子抱着脑袋,痛得翻滚在地上,随即被两人按住,扶着推入某一号洞。 痛音在推委洞内消失,对比前后,愈加地安静,这恐是尝道经的后遗之症,此地众人虽以执念抗信道经的冲击,但灵魂受损,一定会留下后遗这症。这头痛之症大概便是后遗之症,至此处,郑莞忽然明白为何洞之外设了阵法看不见、听不到里面的动静。若是通明对外,那恐怕此处便的真正的牢狱、充满凄厉的悲呼。 如此一来,颜从唯等此处修士的打算渐渐明朗起来。 若说没有怨恨,那定是不可能,但既然能在尝道经时生存下来的众人,对生存的渴望如何会不深? 当他们察觉到郑莞来到此地的特殊之后,最开始兴许起的是报复朝云宗的想法,但在心底的最底层,谁也无法否认他们对生存的渴望,那绝不比作何人少。颜从唯以筑基诱她,违令给她道经,纵使是报复,但更渴望能她在身上出现奇迹。 道经对灵魂的冲击既然造成了灵魂的伤害,自然联系到命,依郑莞推测,此处众修士的命定比普通同修为的修士短,或许也不比寻常人。 得利一时,得害一生。灵魂的伤害轻则疼痛难忍,重则亡。 只是郑莞做事的结果出乎他所料,颜从唯明明看到了她对实力的欲望,料她一定会涉险试道经,可是一段时间过去了,却不见她实力的攀升,亦或是身体的异样,他起疑了,却不敢妄动,直到西甬防御被破,这种怀疑直指她,他不得不动,一方面是心中的疑惑,另一方面是对西甬的好奇。 越是被秘密压着的人,越想知道秘密,尤其这秘密还关乎于自身的前途。 推委洞内各洞的阵法由内可观外,这样的设置也是一种相互监视,颜从唯知道他要动郑莞,定瞒不了众人,于是索联合了大部分人。 围观的众人中,显然还是有些人没有在场的,大致当是些炼气期的弟子,郑莞至少没有看见王秀之。 真理是掌握在少数人中,而话语权却在多数人中。 动了郑莞,若是朝云宗怪罪,那也是众人之罪。 朝云宗不可能一下了取了众人命,这是他们的想法,也是他们在搏,若注定了死亡,那便舍弃仅剩的无自由的年华,去搏一丝生机。 而这种生机被一群长时间笼罩在死亡影下的众修士无限放大,近百的筑基修士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似要将她刺穿,他们心中烙下一道念:眼前这个得了道经,却一切无碍,他们要了解这一缘由,剥了皮也要了解这一缘由。 郑莞不禁缩了脖子,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看来离间计是行不通的,她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挺直了背,眼神变得平静起来,“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们要怎么办商量好。” 她尽量平淡的说出此话,然后坐到了地上进行调息。筑基修士的一拳可是不轻,体内的灵力都有些燥动。 众修士一听此言,均有些吃惊。筑基修士虽无威压,但近百位筑基修士叠加的气息却非一名炼气修士可以抵抗,只是眼前这名少年却神态自若,先前惊惧的表情尽皆伪装。 郑莞若未得道经之前,对一过数百名长期修士联合的气息自然是难以抵挡,这种气息类似于威压,而威压又近似于灵魂攻击,灵魂攻击联系的是灵魂强度,而若论灵魂强度,在千万道经面前全胜的郑莞,其灵魂强度早就强于此处众修士,且她明白,越是关键的时刻,越是要冷静,她一句“你们商量好”,已是反被动为主动。 颜从唯身旁几名修士的面色已经有些难看,正看着颜从唯,一脸踌躇。 运行了一个大小周天,体内的气息已经平复,郑莞缓睁开眼,见颜从唯脸上狠厉骤现,。 她轻笑一声,手下断空禁一步七道。 颜从唯的掌风带着呼啸之声,一步步逼近,落在断空禁上,明显的一滞,七滞过后,力道已消了三分,但他毕竟是筑基修士,实力的差距摆在面前,他随意的一掌都可取炼气修士的小命。 郑莞趁着断空禁阻挡的瞬间,又为自己布下了小隐甲禁,在近百名筑基修士中隐了身、隐了息,然后从人群的缝隙之中不动声色是溜了出来,直奔甬道。 “堵住甬口”身后传来颜从唯的喝音,“不可能凭空消失。” 筑基修士的速度绝非郑莞可以比拟,她还未到甬口,那甬口已被四名修士堵住。 郑莞先前可以逃脱,乃是得益于众修士对她的禁制的吃惊所带来的一瞬间的停滞。若论修为,任何一个都不是她可以比的,但论见识,任何一个也比不过她。 颜从唯冷“哼”一声,“一至二十号洞的人先回去,其余留下,对虚空进攻,不可放过一个角落,我就不信逼不出他。” 郑莞心下一动,颜从唯倒是聪明,只是他料不到她还有方寸界,此刻也顾不得有人“监视”的想法,直接进了方寸界 路漫漫其修远兮6在线阅读 路漫漫其修远兮6 - 路漫漫其修远兮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路漫漫其修远兮7 路漫漫其修远兮7 方寸界内,夕阳正红。 正如郑莞当初所料,她的心境联系着方寸界。当初入道,方寸界在原先之基上向四侧扩展近三百丈,如今她已生道心,又得一丝道经,方寸界再次扩展,其扩展程度郑莞已无法实际度测,至少三千丈余。 方寸界地界辽阔,但除却原先之基的约二百丈之地生有绿草且向四侧蔓延了数十丈,别处只空秃秃的山头或河泽,山无绿,水至清。 当中的玉碑显得格外扎眼,其四周曾经是药圃,有些多期的药草依旧长着,如沿阶草,叶色黝绿,花亭直挺,淡紫的小花素雅,散发着宜人的清香。此地灵力浓郁,药草长于此处倒不会死亡。 郑莞小心挖开沿阶草的部,呈椭圆形、珠状,可入药,称为麦冬,用御物术小心剔除了麦冬上的泥土,观形闻味,竟是分辨不出究竟有多少年头。麦冬属多年生草本,一般活得越久,药效更佳,但一般来说,十年的麦门所具备的药效已经够用了,郑莞在吉憧峰也只见过二十年的麦冬。而观此麦冬,远远超过了二十年之久。 若按此处有“时”开始计算,最多不过两年时间,想来方寸界还有加快生长的奇妙之处。 郑莞再查看了其他的药草的年头,最后以一株园参(人工栽培的人参)的岁龄来定下了方寸界加速生长的幅度。此株人参,当初方寸界未有“时”之时,还只是株幼苗,她猜测当初风起云也是想在此地种植药草,便拿这株参来试验,只是方寸界无“时”,万物难以生长。 方寸界自有“时”开始,至今已满两年,而这株园参却俨然有五百多年的药。相较之下,方寸界内药草的一日长幅,可低外界三季,可谓一日三秋。 联想起当日紫狼所说,它当时以再生符再生,原本需要一年时日,却一半日间恢复了一二,想来也是同这一日三秋有关。 此外,方寸界的白色灵力也愈加增多,于修炼大利 提升修为,是郑莞当前最大的念头。至于如何利用方寸界,乃是以后需要考虑的问题。 她分出一丝意识,自主无止尽吸收五行灵力及白色灵力,而其余意识全部用来推演禁制。 三日后,郑莞参得推委洞内的聚灵阵一丝真机,依法布阵,聚生五行灵力二倍。又于阵内布下聚灵禁,灵力又翻倍。 七日后,聚灵禁又一步进,至此,禁内的五行灵力是方寸界内五行灵力的六倍。五行灵力虽成倍增加,而白色灵力的增加却只细微,郑莞猜想这聚灵禁或聚灵阵还未能限制到白色灵力,无法达到“聚”的能力。但灵力此番增长,于郑莞亦是大利。 后五日,郑莞又进一步完善了断空禁、小隐甲禁,此两禁都是可保命的禁制。 方寸界内日月交替、明暗轮换,这十五日,郑莞已突破至炼气八层,此时,她坚信,若是灵力足够,可达炼气期大圆满,至于筑基,尚存有一丝不确定。 十五日了,推委洞内和极本洞便要进行三月一次的测试。此次测试定是有人主持,即使颜从唯再变态,在这十五日内日日时时在推委洞内扫荡,也不可能在今日再继续。 西甬,她还得再去一次,若非方寸界无法感应到外界情况,郑莞也无须等到今日。 但她尚有一点担忧,若是主持此次主持测试之人是那等布禁之人,又或是金丹期以上的修士,郑莞就吃不准对方会不会发现她的小隐甲禁,不过此险她必须冒。 方寸界内日光从东而来,她心念一动便出了方寸界。 推委洞内静寂如死,郑莞悬着的心稍稍稳了些,推委洞各看不清内里情况,也不知众人是否还在。 此处不宜多留,她正欲进入东甬,却发现里面传来细微的脚步之声,她虽隐身、隐息,但实际还是存在的,还是能被人碰到,甬内道路不畅,极易被发现,她得等那人走过之后再进去才可保无失。 她不知来人修为如何,是否会瞧出她的存在,于是心里呯呯直跳,当此之时,各洞内出来了众修士,均是灰了个脸,看来是赶上他们去测试了。 郑莞掩在甬道口,打定主意,若有异常,便窜入甬道或者再入方寸界。 事情似乎一切顺利,来人竟是画骨先生,筑基期的修士。他不复嘻笑,径直入了推委洞,四周一扫,“郑官呢?” 颜从唯面色凝重,上前回道,“此月试练之日,西甬口阵法被破,我便询问郑官,谁知他不发一言,竟是凭空消失无踪,至今未曾出现。” 画骨先生一听,大惊,显然是还不知道西甬阵法被破之事,丢下一句“赶紧去测试”后,便入了甬道,急速而去。 郑莞见此,便得出结论,画骨先生入了叩源所并不是经过西甬,不然为何他们进来之时应有所查觉。她见颜从唯的脸上一道迷惑,想来他也以此试探画骨先生这西甬是否出口,却未料画骨先生居然不知。 郑莞在画骨先生之后亦进了南甬,出至“叩源所”巨石的石室,画骨先生正同另名修士在西甬入口处,据他的气息郑莞估计应是筑基期。 画骨先生只说了一句,“快去朝云宗禀报。” 话音落,只见那名修士走到“叩源所”巨石边上,四周微弱的灵力波动,随即人便凭空消失。 郑莞大惊,是如何消失的?难道此处亦有禁制,高级到她一点也看不出端倪? 紧接着南甬、东甬两道各传来脚步之声,过不多时,室内便站满了人。 郑莞移至角落处,她注意到当初同云霜一同进入西甬的两名修士已经不见了,云霜虽在,但神情中满是惶恐,面若纸白。 东甬的领头之个也是一名筑基期的胖修士,他上前同画骨先生耳语几句,画骨先生冷眼扫向云霜,她从人群中走到前方,低眉顺耳,样子极度恭敬又惧怕。 画骨先生未多说,只转身入了西甬,而另名修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大袋子,将此中之物分发众人,正是当初来叩源所前画骨先生丢给郑莞的罩眼之物。一用此物,将是眼前无光、耳中无声。 众人熟练地带上眼罩,然后有续地左右拉成一线,首人由那名胖修士带着引入西甬。 郑莞跟在最后,在重重叠叠有如迷音的脚步声中踏入西甬,一入西甬,便觉与上次踏入有所不同,可行四人的甬道比起其余三甬来说甚是宽敞。 当初以为是行在甬道的某个时候碰触了幻术,却不想整个甬道都以覆盖了幻术,西甬现下的情景恐怕才是真正的地形。画骨先生应是在他进入西甬时就限制了幻术的施展。 幻术的施展与禁制一样,范围越大,越是考验施术者的控力,能施如此巨大的幻术之人,定是不凡,郑莞不禁有些慌乱,前方等待她的究竟会是什么? 西甬内除了幻术,别无其他。一行人轰轰隆隆地越过西甬,甬口处是一道明光。眼见众人尽皆消失在明光里,郑莞一咬牙,今次若不去,恐怕今后再无出叩源所的可能,那名修士消失的秘密定不是她想想就可以猜透的。念及此处,她便抬步入了明光中。 明光之后,别有风景,但她来不及看清,一道强大如朝云峰掌峰的气息在此地弥漫。 化神修士 郑莞大惊,在生起入方寸界之念前,脑中响起一道沉哑低弱的声音,“救我……”。 路漫漫其修远兮7在线阅读 路漫漫其修远兮7 - 路漫漫其修远兮8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路漫漫其修远兮8 路漫漫其修远兮8 满月在空,众星围拢,轻风徐来,夹着独特的清新气息,这一瞬仿似已出了叩源所。 突如其来的一声阻滞了郑莞进入方寸界,那两字低哑、哀戚,若穿越过千百年,带着无尽的倦怠与沧桑,令人莫名的心酸。 她循音而望,眼光穿过灰暗的月光,抵达那一座平地而起、灯火通明、巍峨美的无名殿,檐上满月俏立,星辉洒落。 “幻术”,郑莞心想,方寸界内日月之时与外界相通,就在昨夜才是峨眉月,如今此处却是满月,定是幻术无疑。 “莫怕,进殿”,那个声音继而响起,郑莞瞧见推委、极本两洞之人已立于殿外,正由其中胖修士领着进入了殿内。 此处不见画骨先生,大概是入了殿内。 郑莞正犹豫着要不要入殿,那声音又起,“我无心加害,只有求于你。” 话虽如此,可是此音之主人既然是化神期修士,能求她做什么,但是此地玄妙,若不进入探明,她又心有不甘,不甘心与命相较,后者太过重要。 或许是感动郑莞的犹豫,那声音又道:“帮我,禁制传你。” 难道此人便是叩源所布禁之人?这是郑莞听言后最大的念头。 对于修仙者,若是能见到最巅峰的修士,那是一种荣幸,也是一种渴望。这种渴望郑莞也有,先前她对那位布禁先辈十分钦佩,当然这种钦佩只是建立在他所布的禁制上,而此刻这种渴望便要成真了。 那人的话对她的最大的诱惑。 飞快在脑中想过此事利害,最后定了个结果:去 方寸界只要一念既可入,这是最后的保命法宝。若是不去,她一生都会悔。 外表美的殿,其内空旷,毫无装饰,只几红柱通天,仰头间便能望月。 郑莞轻轻触碰着殿的材质,感觉无假,若非她极其肯定这是幻术,定是要被骗了去。 “一旁静等。”声音又起,郑莞依言而行。 殿内一角,置有一琴,云霜入殿后便径直入坐琴案,画骨先生已在殿内,众修士围着他成数圈,层层叠叠散开打坐在地,显然十分熟练的样子。 画骨先生对着云霜一个眼神,云霜便起琴音。 琴音一出,郑莞便觉熟悉,此旋律与《恨风雨》有五分相似,显然是依《恨风雨》而改,且观此曲被云霜以特殊之法弹奏,似乎在音符之间伴有灵力。 “此曲曲中含恨,一遇血光就生杀音”,郑莞想起当初云鹰的话语,当初她一弹此曲,闻者痴迷,而此刻云霜将灵力融入音符,殿堂之上各修士便面露痴色。 画骨先生和胖先生各就储物袋中拿出一小段木块,握在手中。 初闻琴音,郑莞倒未觉什么,只是片刻之后,便觉脑袋昏沉,此刻相思镯传来一道熟悉的清凉之感,她赶紧查看相思镯,只觉得其内源源不断会透出一股清凉,沁人心脾,安宁神思,此外别无特殊之处。 待至各修士尽皆痴迷,画骨先生盘膝坐下。 “他正以搜魂术查魂。”声音在脑中响起。 他指的应是画骨先生,郑莞心想,搜魂术通常是一对一的,而此地修士竟有二百余人,画骨先生如何进行即使一个一个来,搜魂对施术者本身的伤害也不是他能承受的。 “他的灵魂很特殊,虽为筑基,但强大可比金丹修士,且此些修士的灵魂本就受道经冲击,生有缺陷处,又处于痴迷之态,自身之识的反抗意识不强,搜魂术的施展本就没有多大困难,且查魂也只是表面工作,并不涉及灵魂内层,是以以一抵二百倒也不难。” 此人竟知道经一事,若非朝云宗之人,又是何人?想到此处,郑莞不禁又提起心来。既是朝云宗之人,为何又向好出言求救? 此刻,细微的低吟之声从某些修士的嘴缝中传出,似是受了什么极大的痛苦。 画骨先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超大玉简,足有半人高,时不时便往玉简内刻录信息。 “他查看了众人灵魂的异变,便汲取众修士的道经。” 忽然间,郑莞明白了当初他所用的万千道经的来源,由画骨先生汲取存于超大玉简中,再由禁制高手,或许就是眼前这个声音的主人来压缩至普通玉简内。只是今天的道经由推委洞内先辈而来,那推委洞最先一批修士所用的道经又是从何而来?郑莞隐隐觉得那将又是另一场心伤的囚笼。 画骨先生的一系列动作,在外人看来毫无异常,若非那声音的解释,郑莞也无法法了解到这么多。 直至云霜琴音奏罢,也不过一刻钟,画骨先生起身而立,围在其外的修士已有数十名七孔流血,倒地身亡。 其余众修士仿佛早已习惯如此,冷漠不看,静静离开殿。 同情、可怜、悲哀,也需要建立在有能力的基础上,在生存面前,任何东西不值一钱,这个道理,他们比她悟得更透。 当殿内只留下画骨先生一人,他丢下那巨大的玉简,朗声道:“麻烦了。” 一直在郑莞脑海的声音这次清晰的在她耳侧响起,少了疲惫、少了沧桑,只是平静:“好走。” 随即画骨先生拂袖而去。 良久,殿内寂静到似乎此处空无一物。 “出来吧,他们走了。”那个声音说道。 “那你也得有诚意,撤了幻术吧”,郑莞应道,说出幻术也是要让对方知道她并不简单。 声音静默一番,随即殿的影像渐渐散去,露出了此处原貌,不过是个简单的石室,四处只一道甬道,恐就是西甬。但室中有一石台,台上四角各有锁链,通向台中的背影。那背影一头乌发,一袭极其宽大的白袍,他缓缓起身,伴随着清脆的锁链之声在洞内回旋,转过身来。 郑莞看清他的身形是消瘦的,手足是被锁住的,眉间尽是哀愁,眼眸无有太多神采,却是异于常人的墨绿之色。 纵然如此,他乃是一道绝世的风景,因他一直对着他静静、温柔地笑。 她的眼光穿过他身侧,在石台上背后是一个水潭,水质清澈。 “你也该撤了隐甲禁。”他道。 郑笑当即撤禁,她明白,撤与不撤其实对他没有影响,但她撤禁,他撤幻术,都是接下去交易的前提。 他向她招了招手,“过来坐。” 郑莞随地而坐,“这样讲话也可听到。”她不清此人,远离让他更有一丝安全感。 “我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蓦然跪地,俯首叩头。 郑莞一惊,对方可是化神修士,再者心中猜测此人便是此外的布禁者,对他亦有一丝敬佩,再也顾不得什么安全感,随即上前欲要扶起。 他随即扣住她的手。 郑莞眉头一皱,被他拉坐到石台之上,他狡黠一笑,“这不是过来了?” 她却从他的微眯起的墨绿的眼中看到了浓郁到化不开的伤感,他静静说道:“听我讲一个故事。” 此语似有千钧,压在郑莞的心头。他未语,她已知那将是一个刻骨的悲剧 路漫漫其修远兮8在线阅读 路漫漫其修远兮8 - 路漫漫其修远兮9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路漫漫其修远兮9 路漫漫其修远兮9 他的目光望向虚空,如穿过层层岁月,抵达那一片碧海蓝天,他的声音如涛声,时而清晰、里而含糊;时而响亮、时而低迷:“南海之外,有鲛人,人首鱼尾,水居如鱼,不废织绩,落眼成珠,剖尾成足。” 他转而看她,眼神清澈似碧绿的海水,“某日,鲛人出海,遇人,久而生情,后此女归,鲛人寻,最终被禁此地。” 寥寥数语,已是他的一生,情意绵绵抑或哀怨叹惋,她未从他语言里看出,却从他语音中听出。 他的目光转而变得沉重,那样的沉重,她接受不了,只得垂目。蓦然间,只觉余光里落进两滴泪水,化为珍珠,珠面透露着红丝。 他是鲛人,落泪成珠,此刻落的是血泪。 修仙者不乏有结为道侣双修,但鲛人?虽有人形,但总非人族。种族之差,何能容于自居明门正道的朝云宗? 只得忆往于他人,本身就是悲哀,郑莞没有理由再去揭开那道伤疤。 她只能以自己的想象去还原当初往事。那个故事里的“她”当是朝云宗之人吧,他追寻她至此,却不知为何被囚于此处。 “他在哪儿?”她抬起脸,“你们的孩子?” 纵使忆往是一种悲哀,他亦如初而笑,想必当初那个女子就是沉浸在这样一种蚀骨的温柔中。 他手腕一动,伴随着锁链的声音,指着水潭道:“潭底。” “他是如何情况,我要如何救他?” “他身受重创,处于封印中在休眠,你救他不难,但我们鲛人离水不能超过三日,你救他之后,我便送你出叩源所,给你飞行符,你需尽快将他送至南海。你可是能做到?” 郑莞摇了摇头,“我暂时还不能离开朝云宗。” “你在此处还有牵挂?”他问,随即又淡淡道,“既是如此,你便没有选择。向来入了叩源所便没有出去的时日,你若不帮我,你至死都只能在此。” 他话语中无半分威胁的意思,但听在郑莞耳中却还是让她有些不爽。 他继续道,“你牵挂之人定也牵挂于你,那他定也希望你是平安的。” “我需要一定的时限?” “那就三年吧,那孩子若不能在三年内到南海,便有命之忧。” “我只能应你,在送他至南海前,我活着,他便活着。但我要禁制以及幻术。”郑莞望着他,定然道。 他未经考虑便道,“成交。” 语音未散,郑莞便见他抬起手指,直指她眉心,她尚未理解这是何意,便觉脑中源源不断流进信息,他是在传她禁制与幻术,于是便闭了眼去感悟。 良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睛,“你不怕我得你传承,便不再帮你了?” “既是信你,为何又要怀疑,且你并非不守诺之人。”他敛起笑意,转过身去,“只是今后莫要太容易感动了,很多事情是你无能为力的,便要学会狠心一点。” 郑莞无奈一笑,“若我狠了心,便不会帮你了,万事我只求无愧于心。” 良久,他不在言语,直至递过一粒碧绿的珠子,“凝碧珠,可助你在水中看清东西,下水前,你得学会我传你的胎息法,另外还要学会以禁制抵抗水压,他的位置应当有点深。” 她接过凝碧珠,放入储物袋,随即便静心去学习他所传的东西,救人一事亦关系着她能否出去,她亦心急。 他所传的东西中,大多是禁制的知识,他称得上是禁制大家,绝对有能力布下叩源所的禁制,有了这些,她相信在禁制上的造诣可以更上好几层楼。 结合他的知识,郑莞不断在脑海中推演断空禁,断空禁能阻断万物,但是之前的断空禁她还无法将它布置成一道笼罩全身的防御禁,只能断空一方。而得他的传承,再加推演,她有信心可以得到更完美的断空禁,也可以此来抵抗水压。 约是五日之后,郑莞首次从推演中醒来,问了些关于禁制的问题,他简便地说了几句,令她茅塞顿开,又沉浸到推演中。 后又十日,郑莞再次醒来之时,她脸上微带着喜悦,断空禁已得更加进。 她起身动了动筋骨,他依旧背对着她,郑莞有些好奇,便绕过去看它,只见他闭着眼睛,嘴角轻动,“要去了吗?” 她点了点头,他又递上那两粒血珠还有一道符箓,应就是飞行符,“此珠能加强修士感应自然的灵,也能在黑暗中微露光明,一珠给你,另一珠给我孩子留个纪念吧。飞行符的使用也简单,以你之资,很快便是掌握的。” 郑莞接了过来,他又道:“他若能至南海得救,你莫要让他知道此地之事。” “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么?” 他摇了摇头,郑莞又道:“你先想着吧,等我救他上来后,你再说。” “你不用上来了,出口就在水底。” 郑莞哑然,她这一走就将是他与他孩子的永别吧。忽然间,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的。她对他,对他的孩子,对他的女人,有很多不清楚的,只是她却不能知道,知道了太多,或许就无法狠心了,她没有资格去同情别人。 就让他们之间止于一场交易,就让所有的秘密都掩在这无天无日的洞里。 郑莞纵身跳入水潭,冰凉刺骨的感觉让她从这种无力的感觉中醒悟过来。一入水中,先前被拿出握在手中的凝碧珠便化成体,顺着水流入到她的眼中,她只觉眼中一阵清凉,随即睁开眼睛,四周看得清清楚楚,再回望潭口,正巧看见他的幻境里,那一道明月高悬。 愈往下,四周便愈加的黑,好在水潭并不宽敞,四周有无东西,用上鲛人泪珠,她依稀能看清楚。 也不知下沉了多久,郑莞开始觉得四侧水的压迫明显难以承受了,便在布了断空禁将体外的水隔开。 再往下,四处就开始宽敞了起来了,鲛人泪珠的光度本就不够照明,三尺之外的距离本看不清,她恨未在当初从叩源所内抠几枚月光石下来。 最后,她索着在一个水位进行探索,完了再潜入下一个水位。只是这样的方法也无法解决问题,天知道他那孩子是在那里,也不知这水潭哪里是底。 她虽学会了胎息之法,但她未筑基,胎息之法只是降低了人对空气的需求量,若能筑基,潜在水中多久也不成问题,而眼下,她在水中是不得超过三日,不过她也不个后备之法,不得已之时就进入方寸界。反正入了方寸界下次出来的还是会在原地。 不过他既然是化神修士,很简单便能知道她的修为,若是救不了他孩子,她也无需叫她帮忙,也就是说,三日之内,她应是能找到。 四侧一片漆黑,郑莞仍不停地往下沉,黑暗中也不知是过去多久,直至后来,她隐约觉得四周好像逐渐明亮了起来,视线也渐渐能看得更广一些。 她正欣喜间,便发觉了下方悬浮着一个人影,人首鱼尾,定是他的孩子无疑。 她迅速沉了下去,只要救了他,出了叩源所,今后漫漫的长途将以新的面貌重新开始 路漫漫其修远兮9在线阅读 路漫漫其修远兮9 - 第九章 黄雀居于螳螂后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九章 黄雀居于螳螂后 第九章黄雀居于螳螂后 透明的水晶棺在水中犹若无物,棺口半开,棺内满水,那个美的鲛人,墨发四扬,面首苍白,在昏暗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依稀能看清他有舅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瘦弱却强健的体格,他下身鱼尾,泛着幽蓝的鳞光。 郑莞一拉棺身,晶棺纹丝不动,回身欲绕棺查看端倪,猛然间指尖一抹刺痛,只见晶棺一角生有细丝,通向黑暗中,另一头应是在壁崖内。绕过此细丝,转棺一圈,发现晶棺各角亦有丝线,也正因如此,晶棺才能静悬水中。 此丝细微难查,却极为锋利,竟能随意穿过断空禁再伤了自身,郑莞不禁有些失落,对于断空禁,她还有些信心的,但其威力局限于自身的修为,若是自身修为高了,也能发挥出断空禁应有的威力。 她将灵力聚在指尖,轻按细丝,细丝紧绷,她身无利器,是折不断这此丝。她再细看望晶棺,只见其表面有细细有密纹,联想起那人曾说的封印,或许此晶棺关系着鲛人的命,只将人带走也是不可能了,只能连棺一道带走。如此看来,他父亲只知他在此,却并不知此中情况,不然也当告知她晶棺的具细。 郑莞心念一动,便入了方寸界取了图穷匕,往细丝上斩去。一连三下,虎口已生疼,那晶棺只细微摇摆,显然也是有点用处的,于是便又卯足了劲,连续不断又是七下,“呼”的水声,晶棺的平衡被打破,剧烈是摇晃了一翻,搅动着此处水流混乱。 她合上棺口,依法又将对角的丝线砍断。 此刻已剩两细丝,斩断任何一,晶棺的平衡就将彻底被打破。细丝的另一端极可能是嵌在壁崖里,那斩断一细丝的同时晶棺便会被拖向壁崖,若无法在撞到壁崖前砍断剩余的一细丝,并将晶棺劫下,晶棺撞到壁崖必损。 留给她的这个时间差不会多,她无法估计,也无法给自己预算更多的时间。 郑莞游上晶棺上方,图穷匕接连落下,第八下落下之时,细丝应击而断,晶棺急速下落,郑莞急忙抓了晶棺,移至另头。此刻只一细丝吊的晶棺,没了牵制,细丝未能绷紧,又无他物可用来拉直细丝,只得以手将细丝拉直,另一手执图穷猛砍,只是如此一来,一半的力道都着落在另一只手上,细丝嵌入手中,一时间水中血争迷了眼,终在第十九下之时,细线断开。 晶棺不断不沉,光亮已经越来越明显,郑莞已能隐约看见前方丈外的壁崖,细线一断,郑莞正欲游至棺头,阻止晶棺撞上壁崖,但随着细线断开,此处的水流急剧翻腾起来,只见底下形成一道大漩涡,引起巨大的吸扯之力,竟将禁空断生生压破,郑莞心中大呼不好,对此情景始料未及,瞬时间水底强大的压力传至体内,似要挤破内脏,血水从体内涌出,她不禁张口,冰凉的水又迅速从喉咙入肚,当此之时,郑莞心念一动,扯着晶棺便入了方寸界。 一入方寸界,便瘫软在地上,张口血水直流,眸中一阵凉意闪过,两眼便有两粒似泪之物流出,在空中合而为一,最终结成凝碧珠,落到了地上。郑莞顾不得太多,只立马盘膝而坐,调息内里,内视五脏,还算及时,只细微有些损失,并不致命,炼气修士尚无再生之能,若是脏器严重受损,那便是死路一条。 郑莞只觉体内受损的脏器正以微微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她想起方寸界内促生成的幅度可达一日三秋,原来也可用于恢复伤势,只不过对于人体本身的生长倒无促长的趋势,不然她早成老头的模样了。 约是半日后,伤势便完全恢复了,连带手上的伤势也好了。 她捡回凝碧珠,放入储物袋中,此珠今后便还给棺中鲛人,只是至今先留下身边,可备不时之需。她又从储物袋中取出那一粒血珠,也就是鲛人的泣珠,打开晶棺,丢了一粒进去。 直至此刻,郑莞才看清鲛人,与在水中看时大致相同,只是少了一丝神秘之感,那的上半身肌肤饱满莹润,耳朵比在稍长一些,耳后有鳃,鱼尾的鳞片每片由黑色渐变成一种幽蓝,光照之下,就能泛起光晕。 晶棺内盛了满满的水,郑莞的御物术还未能驱使如此重物。御物术实际上就是对抗万物重量的一种结果,万物都有重量,造成向下的趋势,御物术便是要以灵力来对抗这种向下的趋势,然后再以灵力来控制物的运动趋势。当然,不同重量的物,涉及到不同的灵力使用技巧,但总的来讲,重量大的,施术便愈加困难,更加考验御物术的控制能力。 在手中她还可以借助水的浮力,但此刻要将晶棺移动至三百丈外的湖水中,她却是无能为力了。 她只能再去钻研御物术,以常人四倍的意识去推敲御物术,两日后,郑莞便学会使用御物术移动晶棺。 看着晶棺缓缓沉入湖底,她不禁感叹,若是没这方寸界,她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而这一切,恐怕棺中鲛人之父也不清楚。动了晶棺,就会引动水底漩涡,定是朝云宗的设定,那如此一来,朝云宗之人恐怕早已知晓此事,那她倒不若先待在方寸界,过阵子再出去。 主意已定,她便取了出泣珠,细细打量一番,他能加强修士感应自然的灵,那对于刚修仙之辈应是有很大的帮助,可以帮着感悟灵力的存在,但是对于她现在倒没有多大用处,正准备放回储物袋,忽生一念,依照修仙界的灵说法,灵的属注定了能感悟何种灵力,而她一直感觉白色灵力的量很少,会不会是因为她对这种灵力的灵,也就是感悟能力不够呢? 她急忙将此泣珠握在手中,然后去感应四侧灵力,出乎意料地,方寸界内的白色灵力翻了一倍,她大为惊讶,将泣珠收回储物袋,白色灵力又恢复正常。 她左思右想,若是白色灵力的量少是因为她的感悟能力,结合着白色灵力的比一行真灵力的功效,并且白色灵力可以同化五行灵力这两点来看,她能否作一个假设,若灵力也有品阶,那白色灵力的品阶便五行真灵力之上。 若果真如此,那同一种法术,若以白色灵力施展,威力绝对高于以五行真灵力来施展,仅凭此点,在同修为修士中,她当是无可比拟。 想到此点,也不管事实是否如推测的一般,她已经兴奋不已,炼气七、八层两层可学的法术加起来也有好几种,她也只学会了炼气七层的法术,且都不是很通。有了这一份激动,她便立即投身去学习法术。 她将意识分成两份,四三用于学习法术,四一用于推演禁制及幻术。 三日后,郑莞首次停了下来,有些萎靡,辟谷丹早就没了,而她已经饿得难受了。望了眼方寸界中的那零星那几株药草,嚼了嚼口水,用了御物术将仅剩的一珠园参拨了起来,收拾干净,便放入口中嚼了起来,虽然难吃,但能提供灵力,又能强身,也能驱赶饥饿,若能苦中作乐,也能尝出些甘味来 第九章 黄雀居于螳螂后在线阅读 第九章 黄雀居于螳螂后 - 黄雀居于螳螂后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黄雀居于螳螂后2 黄雀居于螳螂后2 朝云宗朝阳殿内堂 虚道子望着前方层层叠叠的屋舍,目光悠远,带着深深的缱绻,身后那名修士颤抖着身体,重复着半刻前说过的那一句话,“郑官在叩源所不见了。” 叩源所铜墙铁壁,他不相信会有人可以逃出,可事实发生了,他不明白这位宗主为何如此平静。 愈是静,他愈觉得即将来临的暴风雨的凄烈。 他躬着身体,直觉得身体似乎已僵硬,才听到这位朝云宗至高,乃至于近乎世间至高的存在,他淡淡地叹了一声,“哦。” 险些以为听错了,他惊愕地抬起头来,发现那人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他如释重负,心头一松,缓缓退了出去。 良久,窗口那一抹身影转过身来,踱入更深的内室,于隐秘处打开黑暗的通道,随阶向下而行,脚步熟练,似是来过千百回,一直静静走到尽头处,一处约两丈长宽的石室,他坐于石桌之旁,静静坐着,直待那一串由二十三粒珠串制的链子猛然间断开,一颗颗月白的珠子四处跳跃,似若庆贺着得到自由。 若是郑莞在此,定会惊讶这二十三粒珠均是鲛人泣珠。 “你所希望的终于实现了,但这并非你之预言。” 他抬起头来,直望前方石壁,眼光穿过石与石之间的细孔,直达另一面,擦过其内“空山地牢”四字,刺破空间,一直向前,再向前,停到它本应停的地方。 一阵狂笑随即夹着尘埃呼啸而来,依前路而返,直击虚道子的身影,“虚道子,想不到你竟心动,究竟还是听了我的预言。” 虚道子抬起的脚步未停,只是暗道内“噔噔”的脚步声不绝,似乎揭示主人的某种不安心思—— 方寸界内,郑莞每及饥饿,便取界内的药草来吃,也好在她懂药,能避免药相冲,也不伤及自身。 月余之后,方寸界中能吃的也已被她吃了个光,此刻,她才想到一个被遗忘的问题,先前只想着在这方寸界内应当养些什么药草,可供炼丹,但现在看起来,种些吃的是最重要的。 光秃秃的方寸界,看着也觉得浪费、别扭。 得利于意识强大,推演能力的提升,仅月余的时间,炼气七层的御物术、火球术、沐雨术、行风术她已是炉火纯青。炼气八层的小雷术、风刃术、衍冰术她亦初有体会,能使得有模有样。 出了方寸界仍在水中,她先在体外布下断空禁,虽不知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但也是时候出去了。 心念一动,人便已置身昏暗之中,四处水流平静,她放了心,便朝下方光亮处潜去,直至看到石壁下有一道丈高的口子,那处光明最盛,若是有出口,也只能是在那处了。 郑莞潜了过去,越及近那口子,轰轰的水声便从水中传递过来,等到出了口子,她仰面朝上,似乎看到了天空白晃晃的太阳。 缓缓向上游去,只见水声愈大,水泡亦越多,直至出了水面,才发现是一处瀑布,再细观四侧,这不正是通天崖壁角,也就是当初盘山石阶上来的小平台,那一道石桥正静静立在上方,石桥另一边亦有一道瀑布。 如此看来,叩源所当真是在山腹之内。 郑莞感觉四侧无人,但以防万一,还是先对自身布了小隐甲禁,然后再从水中爬了出来。 崖下山角下,那几处房舍空荡荡的,仅只有两名炼气十二层的弟子驻守着。 炼气修士,小隐甲足以对付。 对此刻的郑莞来说,最需解决的便是食物的问题,她见离瀑布不远处的乱石堆中有一些杂草,其中有些覆盆子,正结着红彤彤的果子。 郑莞断取了几生机勃发的,便将其移植到方寸界内,覆盆子喜温暖湿润,要求光照良好,便将其植于湖旁。 为亲眼查看方寸界“一日三秋”的效果,她便在方寸界中修炼,并练习使用飞行符,要回朝云宗,还得自行飞上天台。 产果后的覆盆子便大部分死亡,小部处于休眠状态,隔了些时间便开始萌芽,发新枝,开花,结果,果实由绿转黄,再转桔红便是果实成熟了,整段时间不过一日多些。 眼见如此迅速的结果,郑莞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就在其虽然欣喜又难以接受之时,覆盆子的第二轮生长又开始了,原先几株覆盆子在第一次生长时,其地下系已经散开了,于是第二轮生长出来的又更加多了。 三日后,当郑莞学会了使用飞行符,再一看湖边,一圈的覆盆子,绿绿红红的,也不知如何形容此时的感觉,只剩一个念头,“至少以后不会饿死了。” 她又断取了几,飞至半山,据覆盆子的习,找了一处浅溪,在其周边进行了移植。 半空中,清风徐徐,郑莞刚学会飞行,虽有些胆颤,但亦觉满足。她一望脚下,四处白茫幽幽,白茫之内,清水褐土,大地苍苍,极缺的便是生机。 郑莞出了方寸界,便往天台飞去,崖壁之上,郑莞偶见一些攀附的植物,便全部移入了方寸界。 朝云宗共有两道防御禁制,第一道是在山脚,便是当初紫狼所说的那一道隔慧识,隔筑基以上修士的禁制;第二道便在天台之上,此道禁制是一道惊禁,惊禁连有拟禁物,其基本的作用就是:只要有东西进出,拟禁物便有一些反映,必能为掌禁之人所知,此中掌禁之人并一定是布禁之人,而是掌管了拟禁物之人。 她逃出叩源所,必定已经引起了朝云宗的注意,但她必须再回一趟朝云宗见白云一面。郑莞在禁制上可算是小小有些心得,能知道存在两道禁制不难,但是要进入朝云宗必得破解惊禁,此事却绝非是她这个刚入禁制一门之辈可以做到的。 破解惊禁虽难,但进入惊禁却不引起些注意,却还是有些可能的,这点在叩源所那个鲛人的传承中便有提及。大凡惊禁都有一处怠点,也就是由此点进入禁内便不会被拟禁物发现,但越高深的布禁者会将怠点设置得越小,且设成移动的。 此处惊禁太大,覆盖朝个天台,所以郑莞只能守株待兔,等到这个怠点,再将这个怠点暂时扩大到容她进入。 郑莞飞行停至当初云舟登入的空地,也就是迎客台,看到前方灵气的不寻常流动,但知前方正有惊禁所在。她进了方寸界,准备了食物,接下去便是守在惊禁外等待。 约是半月之后,郑莞总算发现了怠点的流动,按着原本设计的破解思路扩大怠点,可未等成功,怠点便失踪了。 她只得再次等待,约是二十日之后,怠点再临,这一次,总算按计划进行,扩大了怠点,顺利过了惊禁入了朝云宗。 入了朝云宗,郑莞便提起心来,虽说在朝云宗,不管何修为,众修士只有百丈的感应范围,她不知小隐甲禁对化神修士是否有效,所以被感觉到的机会还是存在的。 特别是她要去煜明峰,白云乃入室弟子,他所居之处应当近于掌峰所居,若是被夏掌峰所觉,她无法认为掌握了朝云宗暗一面的她还有活路。 但是白云一行,她势在必行,也唯有小心再小心 黄雀居于螳螂后2在线阅读 黄雀居于螳螂后2 - 黄雀居于螳螂后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黄雀居于螳螂后3 黄雀居于螳螂后3 穿梭在茂密的林中,郑莞直奔煜明峰,白天黑夜之于高阶修士已无太多意义,所以她也无需寻找时机。 若真有人注意她,那也是高阶修士,在朝云宗,也就是虚道子及五位掌峰,这些人绝非她可以应付。 她亦未刻意挑选僻静之地,只走近路。临近煜明峰,却发觉路上行人比之平时格外地少,正自疑惑间,却闻前方遥遥走来的两名炼气七层的弟子正在讨论。 “你说今年大比中何人能夺冠?” 郑莞心想,这测验恐怕就是朝云宗十年一度的宗内大比。分成两批,第一批乃是炼气弟子间的比试,第二批是筑基弟子间的比试。此大比是自愿参加,由于朝云宗筑基弟子不多,仅数十人,并非所有筑基弟子都会选择参加,所以每届的筑基之比的比赛场次少,可围观之人却集朝云宗几近所有弟子,一来是朝云宗内这样热闹的日子不多,二来是两批的比试错开了时间进行,众人有足够的时间,三来也因观看他人的对战,亦有可学习之处。而炼气弟子间的比试,就像是赶集,人山人海,除少数是真正观看的,大多数也是凑个热闹,修士比试第一看的是修为,大多数比赛,一看双方修为便毫无悬念。 两批修士在大比中,获排前三者,可得奖励,或是法定、或是丹药、或是符箓。 “这筑基比试,可不好说。但炼气弟子中,若论实力,沚蒙峰季进、桓仡峰梅六君、煜明峰茹善若、钊兹峰冬晨都达炼气期十三层,此些人定能将这三甲摘了,只是煜明峰的白云当初一年半达炼气七层,至今不过一年,又是炼气十层,此番比试他当是亮点,若是他能败几个炼气十一层的,可当真是修仙界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败他个炼气十一层的有何难的,夏掌峰是出了名的护短,早就听说十分宠爱新收的入室弟子白云,今儿早上,我还见茹善若用了上等法器龙鞭,白云的比试在下午,难不成他会没有上等法器,胜个炼气十一层有何难的?” “宗内暗地里在传,今年胜出的几名炼气弟子将会被分配重要的任务,也不知是否有其事?” “任务?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据说是下山什么的,难道你不心动?” “来得朝云宗倒也有十多个年头了,看来这一辈子是下不了山了。” 朝云宗宗规,入宗者,未得筑基,不得下山,除非得朝云宗之命,而若欲下山者,得毁去修为,封印记忆,归于凡人。 只是这样的人,朝云宗还未曾出现过。 寻仙之途、长生之路,踏上了,谁愿放弃?谁能放弃? 郑莞看着那两名修士远去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自由,它是多么可贵。 依郑莞思考,在明处被人发现总比在暗处被人发现来得有利,朝云宗既然设叩源所于隐秘处,那便是想保住这样的秘密,她若在明处,便让朝云宗多一份忌惮,思及此点,她便跟上那两名修士,炼气修士的大比,估计朝云宗的高阶修士也无心观看,最多也只会让秦溯或澹台靖这两名结丹修士撑个场面。 按理说,朝云宗立于修仙界第一大派,其下高阶修士应当颇多,且按照修仙规律,修士的数量,应呈三角之形,越是高阶的越少。而朝云宗,虚道子之下,有五名化神期,而化神之下,却只四名出游了的元婴修士,且该四名修士与五位掌峰同辈,五位掌峰的师辈们早在八百年前就下山云游,也就是说这四名元婴修士入宗至少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如此算来,这八百年间,朝云宗竟不得一名元婴修士,连仅有的两名结丹修士也是近两百年的事情,六百年的脱节,岂不是怪事? 这或许成为朝云宗设立叩源所的一个直接原因,又或许在此期间,不是朝云宗没有元婴、结丹修士,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们不知因何原因而陨落,而这个隐秘的原因使得他们不能存于朝云宗之史。 郑莞跟随着那两名修士,过不多久,便见前方人山人海,东南西北四处各搭起擂台,分别为甲、乙、丙、丁四号,中间尚有一台,高于其余擂台,应作指挥、主持之用。 前方修士众多,郑莞虽隐于小隐甲禁,但怕于人多处会被人觉察到异常,于是便跳上远处的一树干。站于高处,虽看不表擂台赛事,但却能看清白云一人。 随着一声石磬之音悠扬散开,人群安静了下来,中间的擂台之上站上一人,乃是方谨方长老,他开门见山道:“下午的比试正式开始,各擂台依名单进行比试。” 看来主持此次大比的,便是方谨,随着他话音落下,人群隐隐开始躁动,随即又静了下来,只见远处人群分开,遥遥为来人腾出了路,那人一袭白衣,气质卓然,一步一丈,处地无声,瞬息间便已入坐于中擂之上,闭目敛神,若不瞧他,似若无存。 忽然间,一道凌厉夹带冷意的目光从那骤然张开的清眸出,透过拥挤的人群。 郑莞下意识地掩至树干之后,良久不见有何动静,才敢从树干后探身去看那擂台上那道夺目的白影,他已归于平静。 小隐甲禁对付结丹修士,她有足够的信心,便刚刚秦溯的那一眼,她的信心却动摇了,对于修士,眼的功能已经大大减弱,很多时候,靠的是感觉。 秦溯绝对是没有看到她,他有无感觉到是她,她不敢肯定,但她能肯定他肯定感觉到此处有异。 也依了他那事不关已,高高在上的格,否则,他定会探个明明白白。 此刻,随着各擂台一名长老的点名首场比试人之后,场上的对战便开始了,只见擂台这灵力闪力,各色法器争辉,郑莞虽看不真切,却能觉站于擂台之上的修士心中那份拼劲。 细细扫了一遍人群,却无发现白云的身影。 时间流逝,郑莞见甲号擂台上已经在比第四场了,忽然间,中擂上那个白影一动,跃至甲号擂台,其速之快,待其站定之后,郑莞方看清,他一指捏定甲号擂台上一名修士的长剑,轻轻一弹,那名修士倒退几步方能站停,而另名修士早已倒地不起。 白影窜回中擂,此刻,响起方长老的声音,“沚蒙峰季进胜。” 比试场上,虽说刀剑无眼,便亦点到为止,但观此人方才行径,若非秦溯动作快,那剑尖落处恐怕就是那名倒地修士的身体某处,“沚蒙峰季进,料是心狠之辈”,郑莞暗忖 黄雀居于螳螂后3在线阅读 黄雀居于螳螂后3 - 黄雀居于螳螂后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黄雀居于螳螂后4 黄雀居于螳螂后4 甲号擂台一战即罢,己号擂台已有声音响起:“桓仡峰梅六君胜”。 甲、己两号擂台之主一时间顾望彼此,尽管离得远,可丝毫不影响一种紧张的传递。 “庄德、李桂,上场比试,下场傅灵、白云准备。”负责甲号擂台的方谨朗声一喝,冲散了无形中的压力,季进、梅六君各自退场。 刚闻“白云”之声,便见侧后几道气息临近。 “谢师兄、茹师姐、白师兄。”前方人群早有人发现,已叫出声来。 谢香侯气质张扬,含笑如春;其侧一名女子,当是茹善若,看似二八年华,眉间隐隐愁思,眸中粼粼秋水,温善如水,沉静如玉。 两人身后,自当是郑莞日夜思念的白云。 自上次之别,又约一年,那个小少年已经长大了,近乎她高,他不露表情,看似详和、沉稳,纵使走在谢香侯之后,却无法被挡他身上的卓绝风姿。 眼见三人在她所立之树旁擦身而过,白云却放缓了脚步,扶着树干,眯了眼望天,淡淡道:“日色太艳,我在树影下歇歇。” 谢香侯洒然一笑,未顿脚步,前走停在人群中那早已散出的道路之上,却只站在外围。 茹善若亦未抬眼,只紧紧跟着谢香侯,生怕一不小心两人间的距离便离得远了。 郑莞居高望下,看着树影下的少年,眉是眉,眼是眼,却在他脸上交织成一道无法忽视的美丽妖娆之画。 他忽然扬起脸,抬起白、细的五指,遮住从树影中遗落下来的阳光,皱了皱眉。 有一瞬间,郑莞以为他看见了她,只是看见那扬起的脸上依旧无波,这才肯定一切只是她多想罢了。 “白云。”甲号擂台之上的比试已经结束,方谨正叫着白云的名字唤他上场。 白云首步踏空,离地一寸,若不细看,便若走路。此法当与秦溯之步如出一辙,此法应是御物术的变用,将所御之物变为自身,筑基之后的飞行,踏空当也是对御物术更深、更宽的拓展与理解。 他缓缓走上甲号擂台,一时间,其他三处擂台围观之人大部分便涌向甲号擂台。 傅灵早已立在擂台之上,她是名女修,炼气十一层。 “开始。”方谨轻喝。 喝间落下后数息,场上两人却毫无动作的迹象。 白云自静立,眼神平淡。 傅灵直盯着白云,见白云不动,修为高于白云的她也不敢动,生怕被人称为以大欺小。忽然间,她见白云左手微动,当是要出手了。 她急忙取出一张聚风符,以火球术一引,化作灰烬,随即场上狂风扫过,风刃术化狂风为无数刀刃,直卷身那个平静的身影。 余光中,她忽得不对劲,风刃只擦过一道残影,而那人气息却在背后出现,她蓦然转身,只见这个美的少年正抬着左手挡着艳阳,额上薄汗,眉间一缕厌烦。 她回首间,却见那眼眸平静如初,“认输吧。” 耳间飘进如此淡淡的声音,她怒从心生,都还未战,凭何认输? 相由心生,那一瞬,傅灵坚信如此,她相信她的脸上也是怒气,所以眼前的这个人会转过脸来对着她,似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右手一抬,指尖一道火种,随即她周围蓦然腾起火焰,带着她无法承受的高温。 “认输吧。”他加重了语气,却依旧平淡。 被忽视,这是傅灵最大的感觉,他似是看她,却不曾看她,只是此刻她的心中却再也生不起半分怒意,火球术是引动灵力的摩擦而起火,火球术的湛与否体现在对火的控制力与火的大小。燃起火球是最基本,而如白云这般能在瞬间无息中引动一圈火来困住她,火球术他早已炉火纯青。 她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人仅只修炼了短短几年,更没有自信她能战胜她。 一开始,她便败在他的光辉下,他微动,她便觉他要出手了,可笑的是他竟是去挡太阳。求胜心切的她想一招取胜负,以聚风符加大风刃术的效果,其实加大的风效不易她的控制,她用最熟悉的仅是风刃术,由此,被敏捷的对手躲过轻而易举。 “我认输。”她扬起脸,笑得坦然,朗声而语,单凭临场的冷静,她就赢不过他,她确实输了。 “煜明峰白云胜。” 擂台之上,双方过手不过数息,众人睁大双眼,屏息而观,却只看到炼气十一层的傅灵只施了个基本法术便认输,不免对她有些泄气,而对白云,那一手炉火纯青的火球术,令众人对其实力惊叹的同时,亦有所怀疑,白云修炼不过三年,却有如此成就,今日以炼气十层对战炼气十一层,竟连法器也未用上。 再看一眼他那平淡无痕的眸子,不免从心底生出一股子寒意,此人恐怖 无声的人群中,顿时想出一道尖锐的声音,“我要挑战你” 白云停下正缓慢而去的脚步,“报上名来。” 人群将目光投到外围的声音出处,那人眯起小眼,眸中光却掩不住迸出来,“止蒙峰季进。” 白云淡然转首面向季进,“随时恭候。” 季进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面向擂台上的方谨,“第二轮比试中,季进挑战白云,还请长老记下。” 朝云宗的大比,全部弟子都可以参加,首先进行初选小比,通过初选的大抵至少也得是炼气七层。挑选出来的弟子编号,随机抽号两人对战,是第一轮比试,胜者入第二轮比试。当下,朝云宗进行的便是第一轮比试。 第二轮比试中,选手可自行选择对手,若对手同意,两人便可在第二轮比赛中比试,而不选择对手的弟子依旧随机抽选比试。 为了获得更高的名次,在第二轮比试中,大凡选择对手的弟子也都会选择同自身修为差不多的对手,如今季进以炼气十三层挑战白云的炼气十层,此事教众人有些不解,他到时若赢了,仗的不过是修为高,若是输了,那丢人可就丢大了,挑战白云,他无益。 但更不解的是白云居然平静地答应了,他若赢了,名声大振;输了,虽是自然,可却玷污了众人心中的奇迹。答应季进的挑战,他亦无益。 季进的挑战,他完全可以拒绝,既然白云答应了,难道他竟有自信对战炼气十三层?众人不禁猜测纷纷,人群又再度沸腾起来。 立在远处的郑莞明明白白听见了季进的挑战,不免有些担心,白云虽非鲁莽之辈,但好胜之心,人皆有之,有一瞬间她忍不住猜想白云是否如此,可立马又否定了自身,白云所为定有原因。 思虑间,白云便随谢香侯、茹善若依来时路而回,依旧漫步其后。 郑莞轻跃下树干,便欲追上,余光却见树干之上,几道崭新的细微难查的抓痕,那不正是曾经与白云约定的暗语。 她大惊,悄然间觉得再也看不清白云,若说秦溯发现她,她还有理由相信,可是白云,她不敢承认。白云究竟成长至何种程度,又是如何能在这短时之内有此成长,这段时间,他发生了什么,一团团的疑惑在脑中形成,压得她心慌乱难安,朝云宗,会不会是朝云宗对他做了什么? 她着树干的手,禁不住有些颤抖,呈“干”字三线,代表着“我一切平安。”。 黄雀居于螳螂后4在线阅读 黄雀居于螳螂后4 - 黄雀居于螳螂后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黄雀居于螳螂后5 黄雀居于螳螂后5 望着那抹熟悉又开始陌生的背景远去,郑莞脚下的步伐彷徨,白云不管变得如何,终究是她的一母同胞的兄弟,融于骨血中的亲情,它不会变。但是她害怕一直守望着的、理应在他身上的保留永久的纯华会消失,那是她一生的信念。 失去这一道无比执着的信念,她也会失去生存的意志。 她愿意相信白云,却不相信环境。她不知道相见是否会毁去她的坚持,她无法否认时间这残忍的东西会磨掉一些重要的东西。 她怔怔地望着那一抹纯白的身影,不知何时原本从树缝中遗落下来的阳光为人挡了去,她退去一步,看到擂台四周的人群渐渐散去,而秦溯已站至树下,正伸手如竹般的玉指去抚树干上的抓痕,转而看望她所在的方向,眸中闪过一道神采,猛然间指下手力。他缩回手时,树干上的抓痕已被他新的抓痕所掩盖。 他看向虚空,眼中无焦点,但郑莞能感觉他是在看她。 抬步远去的他走了几步,又微微侧首,似回看一眼擂台方向,郑莞敢肯定,他发现她了,他在看她,示意她跟上,那种夹带冷意的目光,她一生不会忘记。 郑莞随即跟了上去,他方才继续行走。 他走得极快,两人间的距离从不过一丈,直到郑莞几近看不到他,好在她知道秦溯的住处,也料他是回住处,便一路朝他住处而去。 那一座致小楼如初,他一如她初次来时倚在门边,见她近了,便转身入屋。郑莞使了飞行符,随他入了屋。 他屋内凌乱,随地放置着符纸、笔墨等物,郑莞想起他曾说略懂符箓,恐怕是他平时研究所用。 进了屋内,郑莞倒不紧张了,自入得屋内,她就能感觉到灵力分布有些不寻常,这种感觉有些类似于小隐甲禁,恐怕这屋内也有些隐的作用。 秦溯袍袖一挥,那一张张黄包符纸便自行飞动,似是分门别类地叠了起来。“出来吧。”秦溯淡淡开口。 秦溯此人,郑莞对他的印象并不坏,且对她当初隐息阵一事,他当有耳闻,现今她隐身、隐息出现,他心中也应有些想法,能窥得她心中一二,所以令她进入他那能“隐”的屋内才唤她出来。他既然在擂台边上未揭穿她,此刻她倒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 虽不知他的“隐”是否比她的小隐甲禁更为厉害,但是他既是结丹修士,想来他的“隐”至少也是能骗骗结丹修士,至于更高阶的修士,小隐甲禁本身也就不行,现在露出本来面目倒也无不可。 郑莞撤了小隐甲禁,与秦溯正面而对。 她甫一出现,便闻秦溯淡淡而道:“想不到真是你?” 郑莞面容微抽,竟是被摆了一道,“难道先前你不知道?” 秦溯微扬嘴角,“我只觉得你所在之处的灵力分布轻微不同,若非我略懂对符箓中隐身符,知道这种灵力分布类似于隐息,还真容易忽略,毕竟自然界中灵力分布微有异常也是常有之事。只是之后这种异常竟然自主移动,这倒是少见,又在白云所立之处久久不去,才心生怀疑,怀疑是你。” 秦溯所讲倒是与她所猜相近,她的破绽果然是在禁制本身上,但秦溯之于“隐身符”更或者是符箓,绝非是略懂的程度,不然就连普通的禁制能手都无法看出的小隐甲禁所带来的灵力异常,他绝计是看不出来的。 郑莞平复了心里的微动,问道:“那不知你的隐身符能达如何程度?” 她的“隐”法既能骗过结丹修士,却又开口问他的隐身符,秦溯也知她并非喜欢说废话,也不会是对他的隐身符感兴趣,她此问自是想要更高级的隐身符来达到某些目的,于是他摇了摇头,“恐怕达不到你的要求。” “既然如此,秦师兄带我来此,不怕忍了麻烦?”郑莞此问,自是想问出秦溯的目的。 秦溯却只磨点嘴皮子,“我可没叫你来,可是你自己跟来的。” 郑莞咬了咬牙表示无奈,“我可是惹了**烦,秦师兄可是要帮我?” 他是聪明人,自然能想到她此刻定是遇了危机,她亦不想再拐弯抹角。 “好吧。”郑莞未料到他能如此爽快,只见他面色严肃起来,“但我被要求与澹台靖结为双修道侣,此事你得帮我。” 郑莞抬眉,“被要求?” 秦溯转过身去,叹道:“我等身在朝云宗。” 身不由己,这是郑莞从他话中听出的最直接的感受。 “我与澹台靖只谋面不过数次,但均无此意。” “郑官只是五伪灵,修不成正果,帮得了师兄,那是您太看得起了。” “突破炼气七层,是伪灵的一道关;入道,是所有修士的一道关;生道心,是筑基的砝码。你以五伪灵能一路至此,若公布至修仙界,能引起什么你最清楚不过。你能得如此机缘,将成为修仙界现于世界的以五伪灵筑基的第一人,难道你不曾心动,就将淹没于朝云宗。” 郑莞沉默不语,是对秦溯能一眼看透她全部的不安。朝云宗立于修仙界之巅,无需再多出“培养了一个以五伪灵筑基的修士”这种的虚名,比起这,更需要的了解她为何能以五伪灵筑基,来赢得一个“能培养五伪灵筑基的宗派”之名。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万物平等,寻道之路,何来灵真伪?一切不过虚妄,世人自欺罢了。你若陷入了真伪灵的说法,也说陷入了这世间最大的一张谎言之网。” “可是世事不正是如此而已。”郑莞反驳道,她心中对灵说法虽不尽信,但修仙界的道理就是如此,她需要听听秦溯的解释。 秦溯轻笑,直视郑莞,仿若洞悉一切,“你果真如此以为?” “不信,可满目皆是如此。” “世人常说‘因果报应,它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我只觉真伪灵只是世人片面的划分,命运让你在此处遇了难,定会让你在他处得个运,这才是平衡。道生万物,人属这万物之列,当可尽皆溯源得道。” 秦溯之话让郑莞心动,她将此番话语记在心中,问道:“秦师兄,说说你的计划。” “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没有计划,只有想法。第一眼我看到你,便觉得你很讨喜,所以很可怕。先前我是想待你炼气七层之后,便引你入道,五伪灵入道,便能引起朝云宗的注意,如此一来,若说要与你结为道侣,便也不为过了。不过当时我也曾觉你对寻道一事不够坚定,也曾犹疑过,只是不曾想,你的进步超出我的想象。” 听言,郑莞蓦然一怔,“道侣”两字给她的第一个反应,难道是她被发现了女儿身?。 黄雀居于螳螂后5在线阅读 黄雀居于螳螂后5 - 黄雀居于螳螂后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黄雀居于螳螂后6 黄雀居于螳螂后6 “七年前,与朝云宗约定,我与澹台靖可在十年内自寻道侣,若十年无果,那便只能相结道侣。若其中一人寻得道侣,双修结婴成功,便可出朝云宗,由此,另一人未寻得道侣者亦若结婴成功,亦能出宗。” 她看向秦溯,第一次看到他眼中现出一丝淡淡的希冀。 “你信此话?” 秦溯恢复清明的眼神,“暂且相信。” “那秦师兄现在可还有把握?”她言下之意,她惹了**烦,秦溯还可以将他推出去作挡箭牌吗? 秦溯点了点头,“出了朝云宗后,天高海阔,各走一方。” “我在想,如果今日我不答应秦师兄,师兄是否来得及另找他人?” 秦溯顿了顿,“要挟的法子,我不屑为之,却不会不为。” “那只能成交了。”郑莞笑应。 “此非交易,乃互利。在我身边,我可保你活着。”他淡然道。 郑莞故作深沉的笑意,别样地看着秦溯,“先前在曾闻这世间有龙阳之癖,还真想不到有秦师兄这样的真人?” 秦溯难得脸色一白,随即又含笑,“那你想不想试试?” 郑莞一怔,这般笑如春的男子比那般清冷的模样自是出色太多,忍不住面上发热,一脸,又觉有面皮覆盖,当是看不出来,随即便转了个话题,“即使我们已达成一线,不知秦师兄可否答我一问?” 秦溯微一点头。 “秦师兄为何要帮澹台师姐,我可与她假结道侣,那你呢?若不能结婴,你可就无法出得朝云宗。” 她是女子一事,连虚道子都不曾看出,秦溯自是也无法看出,先前的猜测不过是自我困扰而已,所以与她结道侣的并非秦溯,而是澹台靖,但澹台靖是在传言中冷若冰霜,怎会看上她所展现在外的平凡之人,他秦溯所说不过是与澹台靖假结道侣,相信他与澹台靖已经在达成协议。 结道侣是为双修,双修之法起源自于内丹派,内丹派以天人合一论,即“人身一小天地”为指导,认为人体为鼎炉,气神为药物,以心念为火候,可化炁成丹,丹中藏神、神道合真,获永恒仙寿。常人认为人乃一个个体,不管男女,阳平和,而内丹派认为,女为,男为阳,男女两者方成一个个体。双修之法便让阳顾恋和合,损有余补不足,待五气朝元,三华聚顶,便可凝成仙胎,返归本道。 但此双修并非只行**之事,其纲宗为“命双修”,命一词,指人和天命,命双修指修与养命的有机统一,修谓明心见,修命指炼化气。 双修者,要让阳能和合,最重要的一点了双修两人的修为应当接近,阳和谐,如此双方才能得到更大程度的提升修为。 秦溯与澹台靖各有弱点握在朝云宗之手,是以被逼结为双修道侣,朝云宗的目的恐怕只是急欲扩充宗的高阶修士人数,但只要澹台靖一口咬定要与一个修为低弱之辈结为双修,朝云宗也不可能鱼死网破。然后澹台靖再以等待这名弟子增长实力为借口拖延时间,便可躲过这十年之期,以待他日结婴成功。只要结婴,便实现了朝云宗可以出宗的条件,便有机会出朝云宗,即使朝云宗到时侯来个变卦,那也是将来的事情。正如秦溯所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只要渡过眼下的危机,便是收获,且留下的时间用来周旋或提升实力,这也是收获。 只是郑莞不明白,秦溯与澹台靖为何不假结道侣,毕竟道侣的身份既能被朝云宗逼迫,但若他们不愿,这双修之实却是朝云宗逼迫不得的。 秦溯的眼中有些闪烁,顿了一番,才幽幽道:“我欠她一份情,必得还。至于结婴之事,或许短到一刻间,或许长此一生难,看的是机缘。” 其言下之意,首先,他已至结丹期大圆满,正处于瓶颈期,其次,他若不能结婴,那便没有退路。 如此,也正回答了她先前的疑惑,秦溯既为结丹大圆满,若是双修有实,定能突破,于是这有无双修便瞒不住了,更甚是,已结双修,若无双修之实,对于澹台靖在朝云宗便会失了颜面,这同在俗世之中一般,若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之于女方更是一种侮辱,尤其这女方还是个绝色大美女。 而秦溯能信誓旦旦说呆在他身边,便可保她活着,靠的恐怕就是这种急欲培养高阶修士的“急”。若说郑莞本身,放在任何一个别的宗派,那都将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只是她掌握的那些秘密,即使将来能为朝云宗带来荣耀,也无法令朝云宗放心,只是这种不放心能否在这种“急”面前败阵,郑莞还是有些疑虑,但秦溯的坚定让她想到他依仗的当是还有其他。 秦溯一事,她答应的理由其实有三:一、这是一种保命的手段;二、白云答应了季进的挑战,他或她都不会退缩,这是他们人中的高傲,虽然她可以为了他不折手段,更甚者可以放下她的高傲,却不会折断他的;三、有了秦溯“不会不为”的威胁,她只能选择这样的路。 若就此离开朝云宗,却还有些未了之事,当然,由此产生的不甘不会构成她答应秦溯的理由。 既然选择了秦溯一起行事,她便会全面相信他。 “那秦师兄将要如何让我露面?” 秦溯思考一番,问道:“你这隐身的法子可是禁制?” 以秦溯之聪明,猜到是必然的,郑莞也不再隐瞒,点头道:“名为小隐甲禁。” “上古隐甲,神鬼莫测。”秦溯目露赞赏,“想我三年才能制隐身符,而你……”他轻叹,“你啊你,当真可怕得紧。单凭此禁,炼气期内再无敌手。” 敌在明,我在暗,这是对战时天大的惠利,可以由小隐甲禁来实现,对付炼气期,就算敌人可从自身的攻击中推测出方位,但是速度是炼气期的一个限制。同样是炼气期,速度不会相差很多,即使对战中对方能发现自己所在,在相差不多的速度之下,她绝对有机会重新隐藏,令敌人捉不到。以暗制敌,是小隐禁所带来的对付同阶修士最好的方法,当然对付筑基修士或更高,就有点为难。 郑莞能感觉到秦溯真正的赞赏之意,心中虽喜,却尽量保持平静,“秦师兄过奖了。” “七日之后,便是第二轮比试。明日乃是筑基弟子的第一轮比试,你可去看看,可作学习。如今,五位掌峰并不在宗内,宗主也在半月前闭关。”说到此处,他转过身去,“虽是如此,但你最好先别见人。” 原来这一次被摆了一个大道,很大,很大,既然朝云宗的高阶修士都不在,乃是她逃离的最大时机,但很快这一丝想法又被自己给否定了,如此的情况,对秦溯与澹台靖来说也是大好的离开之机,他们又为何不行动?此中定有缘由。 此时,又听秦溯道:“没有出宗令,谁也出不得朝云宗。” “出宗令?” “朝云宗应有三道防御,你看出几道?”秦溯不答反问。 禁制之道,郑莞自认可算小有成就,却不想竟对朝云宗的另一道无丝毫连眉目,此事有二解,其一,她只学得禁制的皮毛而已;其二,这道防御并不属禁制。她大惊之余,也知此事绝非她空想可以明白的,于是她道:“还请师兄解惑。”。 黄雀居于螳螂后6在线阅读 黄雀居于螳螂后6 - 黄雀居于螳螂后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黄雀居于螳螂后7 黄雀居于螳螂后7 秦溯并非就要郑莞回答他的问题,从她细微的表情也可看出她不知道防御有三道的事,知此于他便够了,“我只知那道唯有出宗令方能出去的防御叫做灭天禁。” 灭天禁,听其名字应是禁制,一道郑莞看不出来的禁制,不禁让她有些对禁制有些骄傲的心理平静了下来。而秦溯最终选择她的理由中应当考虑到她懂禁制。 良久,郑莞才应道,“我知道了。”秦溯如此说,只不过是为他们之前的互利之事加上一个必要的条件,不过事后而为,倒是少了几分威胁的意思。 随后,她细细盯着秦溯的背影,“秦师兄,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尽管言语的保证苍白无力,但不可否认,很多时候,需要这种方式。 那个静寂的背影转了过来,望着那一又平静、透亮的眸子,沉重地点了点头。 郑莞忽然觉得心中安定了许多,她换了个话题,“吉憧峰近来可有何事发生?” 她想知道的是温师兄的情况。 同聪明人说话果然非常方便,她在吉憧峰的情况,秦溯想必清楚,她如此问,要问得自然是她曾经接触过的人,秦溯一针见血地回答道:“炼丹所里有名姓温的筑基丹师归寂了。” 郑莞虽有心理准备,但听闻此消息时还是有些恍惚,有些沉重。 那个和蔼的小老头,帮了她许多,纵使是修士,也有迈不过的天道。 她不知有没有轮回,只知道有一个曾经待过她好的前辈,她再也见不到了。 她从遗憾中醒过来,便见秦溯正出了门,留下句话道:“近**可呆在此处。” 直到郑莞感觉秦溯已经也了走远了,她布了小隐甲禁,进入方寸界,看着温师兄当初的储物袋,意识一探,便入了储物袋。 他真的已经走了。 时间虽尚未满一年,但温师兄已经归寂,这储物袋他自是拿不回了。郑莞在此时打开储物袋,一来也是为了让自己接受温师兄已经归寂的事实,二来也是猜测这储物袋中可能有关禁制的信息,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非常需要。 如她所愿,储物袋中有一枚玉简,还有几瓶丹药,如培元丹、蕴灵丹、清心丹等常用的丹药。另外还有一枚令牌,黑铁制造,外表蛇纹,入手冰冷,其上有一“仙”字。 她只取了培元丹、玉简及图穷匕放入自己的储物袋中,便出了方寸界。查看玉简,其内果然是禁制的信息,不过比之温师兄上次的玉简,更为驳杂。上次的玉简是温师兄自已的感情,而这枚玉简所载,只是各种禁制的理论。 随着信息涌入脑海中,郑莞相信,这些信息可以使她在禁制上的造诣更上一层楼。 完全吸取了玉简内的信息,郑莞便将玉简捏碎毁去。 温师兄曾说叶掌峰想从他那得到一些东西,储物袋内的丹药,叶掌峰自是不缺,玉简内的信息虽然珍贵,便比起它,郑莞更觉得那枚令牌是叶掌峰的目的。 获取了信息,郑莞随即便在脑中推演禁制,白云一事,她暂时也不急,也想按照秦溯所计划的那样行事,其实更确切的原因是她不想面对自我推论中的有些事情。 正当郑莞潜心修炼之时,却隐约闻到狼嚎之声,“紫狼”这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等她继续去听,却又听不到声音。她起身推门而出,星辉满地,已是夜晚,秦溯不知去了何处未归。 正当她准备再次回屋之时,又清晰听到了狼嚎之声,其声凄凄,这一次郑莞听得真切,正是从后方传来,似乎来自山腹之内。 朝云宗通山腹而藏密,这点已经不新鲜了,难道这止蒙峰山腹之内亦另有空间? 郑莞跃下小楼,飞行符在身,虽无法高空飞行,但约可离地丈高,她巡看了四周,并无任何发现,但那细细碎碎的声音确实是由山腹内传出,且离了小楼四周,便听不到声音了。 若山腹内真有空间,那小楼处应当崖壁应当最薄,或者入口便在小楼附近。 那如此一来,秦溯与紫狼之事是否有关联,当初她所猜想的是否错误?他日日居于此处,至少应当是知道些什么的。 正想着,便闻秦溯的气息从远处而近,数息间,便已靠近,“可是吵到你了?” 郑莞未料秦溯竟会如此直接,一怔,他坦荡的样子令她宽了心,她问:“怎么回事?” 他跃上小楼,淡淡答道:“你所想如何便为何。” 郑莞随即跟上,见他安然模样,径自修炼去了。随之,她也坐了下来,可耳边的声音难以散去,飘荡在空中原本依稀的声音,在她的耳中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直到化作紫狼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看着秦溯,适时他也睁开了眼睛看着她,郑莞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便问道:“你可知如何进去?” 她本不是如此鲁莽之人,便紫狼心善,又与她相处过多日,一想起他的救妻心切,她便无法置之不理。 “与此处相对的山背有山洞。” “我欠你一个人情。”留下此话,郑莞便出了小楼,向上攀爬而去。 屋内秦溯良久才阖眼,幽幽道:“只望你莫被我看错了。” 依秦溯之言,郑莞在背山找了整夜,才在一处藤蔓掩盖的崖壁上看到了这样一个洞口,约半丈高,郑莞猫了身子进去,借着晨辉可看清,洞内面积不大,潮湿生苔,她着墙面,能感觉到有处缝隙青苔不生,再观其形状,四四方方,像是门。她微微一推,便觉松动,再用力一推,再着沉闷的摩擦之声,石门便向内敞开了。 郑莞心中狐疑,此处的秘地,怎会如此容易就被打开了,也没个什么阵法或防御类的东西,再一想,可能是考虑着此洞口生在崖壁之上,本身已比较隐蔽。 洞内的甬道宽敞,只是漆黑一片,郑莞着墙壁,隐约感觉是缓缓向下,也不知是走了多久,隐隐见前方出现了亮光,更有几道微弱的气息 黄雀居于螳螂后7在线阅读 黄雀居于螳螂后7 - 黄雀居于螳螂后8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黄雀居于螳螂后8 黄雀居于螳螂后8 从前方传来的微弱气息不似普通修士,若紫狼一般的妖修之气。郑莞屏息而行,光亮越来越盛,入眼处乃是小石室。室内乱石嶙峋,立几宽大的石柱,左侧尚有一通道,那微弱的气息便从里面传来。 郑莞轻声入内,通道尽头处越来越窄,只近乎一人通行,如此近的距离,室内的三道妖修的气息格外清晰,她皱起眉头,仰仗着小隐甲禁,也有些底气,出至出口,只见大型石室,左右各二共四方石台,左方石台之上正匍匐着巨大的狼身,毛色已为灰尘掩乌,再无当初光泽。 紫狼巨大的狼首匍在地上,闭着眼睛,气息微弱,四足为铁链锁住,看那链身,似乎隐隐泛着灵力的波动,应是某种特别的锁链,不然它的凝丹期修为可比结丹修士,却为何落至如此? 其余二台,一台之上铺就厚厚的泥土,外有一道光幕笼罩,台上幕内,只生一姿态奄奄、光秃秃的褐色藤蔓,若郑莞认得不错,当是白藤,亦称玛瑙藤。石台四角各有一把的青铜小剑,剑柄上雕刻日、月,四剑如出一辙,据郑莞估计,入了石内的剑身最长不过二寸,且这四剑应就是这光幕的关键。 四剑组成了一道防御阵,更或者是囚阵,功用应如锁住紫狼的锁链,防止白藤逃跑,如此说来,这要藤蔓应上不寻常,再加上其上透露出的妖修气息说明这一藤蔓应当有些不寻常,应是本体为植物的妖修。草木之识是慢识,低阶于百兽之初识,要想进阶到慧识入开窍期,更为不易,也不知这藤蔓它修炼的多少岁月。困于此处,当真是太过可惜了。 三台的最后一台,亦是光幕笼罩,台中有一只墨玉盘子,上有一团黑气,如拳头大小,不断蠕动,不知是为何物,其囚阵的布阵之物是几块灵石,黑气偶欠几下似乎要破阵而去,每每碰到光幕便又剧烈一缩,后又回了玉盘。 郑莞不知此黑气为何,却下意识的判定这是不详之物。再看那最后空置无物的石台,亦有锁链,台上黑沉沉的一片,是干涸在此处的血迹,虽过了好些年,却依旧褪不去色。 环顾四侧,再无通道。 紫狼,她郑莞定是要救,便她并不心急在这一时半刻,因为这石室之内,她感觉别有古怪。抬眼上望,二十八颗下品灵石嵌在石体中,暗合二十八星宿,如此排列之下,使得此中的灵力波动有些奇异,可具体异在何处,她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郑莞凑近紫狼,细看缚住其手足的锁链,其上有细细的密纹,如画似文,当是此锁链的关键处。 暗暗在观察了石室其他,别无特殊之处,她于是便盘膝而坐,进入推演禁制之中。紫狼的凄烈呼声是在晚上,她得看看究竟是发生何事。 室内有月光石,白天夜晚倒是感觉不出,郑莞等至昨晚听闻紫狼呼声的时辰,室内依旧平静如初。耐心在角落等了一会,这室内一种她熟悉的灵力波动从本就奇异的灵力波动中突显出来。 同昨晚在秦溯处感觉到的灵力波动一致,这是有人在用隐身符。 她凝目而望,同时取了图穷匕紧握在手。此人隐身在此,必是有所图谋,更或者他便这洞内主人。 灵力波动的同时,她看到石室上方灵力涌动得厉害,同时身旁紫狼惊醒,挣扎着站站摔摔几次方才站了起来,怒目瞪向室顶那二十八星罕排列的无名之阵。 缚住紫狼的锁链,红光不断从由紫狼手足处向固于石台的链角而去,红光溢散在细纹表面,每一个轮回的开始,紫狼便是一阵痛苦的呻吟,开始它似乎还能忍受,没过几下,凄厉的叫声便越来越沉重。 而另一石台之上,玛瑙藤不断扭曲着,亦发出细不可闻的孩童之声,通明期的妖修方可吐人言,那这玛瑙藤至少应有通明期,不一会,玛瑙藤便更加萎靡。 而那团黑气在此刻却更加的活跃,在光幕内不断四冲,它似亦有觉悟,不过依郑莞感觉,它却似十分兴奋,而置于台中的玉盘泛起黑光,黑气每回玉盘一次,似乎更加兴奋,更加的大。 这室顶的无名阵及石台定是连成一体,从紫狼和玛瑙藤中吸取了什么,从而来滋养黑气,郑莞暗忖,同时再也忍耐不住了,使用隐身符的那人一直定在原处,虽看不清状况,却能感觉他正用灵力灌输向室顶众灵石,正纵着这一切。 “咔嚓”,郑莞用御物术使远外室角的石子动了动,这石子掉落的声音在这石室内荡开,虽然掩没在紫狼的呼声中,但她能肯定它能为那人听得清清楚楚。 果不其然,一道亮光从眼前闪过,一阵剑华在眼前晃过,直击向刚刚石子动过的那处。 与此同时,郑莞手中掐诀,室内微风起,数十道风刃便冲向那暗中之人。 “雕虫小技。”那人竟是出声喝道,中气十足,若是中年男子。 郑莞依稀能猜到他面中不屑之色,因为下一瞬她便看见一阵白华扑面而来,若数十道长剑呼啸,她手指虚空而点,一手七道断空禁,落在身前,将那白华滞了滞,然后冲入后面石壁,露出一个大窟窿。 能如此发生她的踪迹,估计是筑基修士,郑莞心想,那她如果不攻击,那人就无从发现她的踪迹。 白华那一滞便给了她生机,也给了她想象那人跳脚的神情。那人先是“咦”,然后同闷“哼”一声,郑莞笑着抬眼,可见石室顶上一道火球正窜向一颗灵石,将那一颗灵石化为灰烬。 郑莞的火球术业已炉火纯青,这一道火便是光球术的髓,其内温度可达火球术的本身所可达到的至高温,焚毁一块灵石自是不在话下。 此二十八灵石是布阵的关键,提供着这一系列事情的动力,若是毁去,定可停止无名阵对紫狼的吸收,郑莞如此推断,当然毁去这一块灵石并不是她的目的,毁去这一块,那人可再嵌上一块,她不过是想印证这一个推论。 果不其然,那灵石一毁,郑莞便看到那人扔出一块灵石,直接嵌入原位,而室内那种奇异的感觉消失了一瞬便又回来了。 郑莞暗笑,也不再惹出些动静,只上那玛瑙藤的石台边上,双指正抚上那青铜小剑间,那人的白华便呼啸而来,与先前如初一辙,七道断空禁微一阻滞,躲了过去,然后贴着白华之势尾迅速握住青铜小剑,用手一拨。 她的想法是,砍那紫狼的锁链应比破此四剑阵麻烦,四剑阵只要移了四剑,应当就能破除,所以先选择此处,只是那小剑纹丝不动,而此刻,郑莞感觉到那人随着下一波白色剑华正迅速靠近,筑基期的速度绝非她可躲过 黄雀居于螳螂后8在线阅读 黄雀居于螳螂后8 - 第十章南有凤一鸣惊人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十章南有凤一鸣惊人 第十章南有凤一鸣惊人 郑莞下意识布下断空禁,再念便入方寸界,手臂之上那几道血淋淋的口子证明她若再迟不些,那小命可就不保了。 筑基期与炼气期,果然差别太大,郑莞暗道,她的不足之处还在于她无可用的招数或者法宝。若不是仗着方寸界及禁制,本没有活路。 方寸界内此刻比之从前已微有绿决,但郑莞顾不得这些,先是盘膝而坐,将手上的伤口包扎好,再调息约莫半个时辰,一念又出了方寸界。 那人使用隐身符,郑莞可观察到他所在,他却观察不到郑莞的小隐甲禁,这些是她的优势,但是她一攻击,他便能感觉到她的方位,再以她无法比拟的速度出招,她便没有了优势。 能过观察灵力的波动,郑莞发觉那人正在角落之中,不知在做些什么。 室内的阵法依旧进行,痛苦的鸣声不断,郑莞手握图穷匕,还是决定先破四小剑阵,若是动用灵力,那很快便能被发现;若以纯力攻击,也只有接触要物体时才会被发现。 图穷匕锋利无比,削石如泥当是可能,危险的是这一削下去,郑莞就暴露了,筑基修士的速度,她可对付不了。再者,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这四小剑阵的主意,定然会被那筑基修士窥破心意。 若是此次再不成功,也只能放弃这四小剑阵了,抱着这个念头,郑莞一刀而下,随即便窜出三步之外,随着“咔嚓”的石头落地声,“轰隆”的攻击之声随即将前方的声音淹没,郑莞暗自心惊,回身一看,那石台一角平整地被削下,可见青铜小剑直入石内约一寸,剑身已完全可见。 石台之上,光幕已隐约闪烁不定,明灭难测,若是此时在那光幕之上补上刀,四小剑阵必败,只时那筑基修士大“哼”一声,人已至白藤的石台边上。 下一刻,从他所立之处便幻化出数百道剑华,漫无目的四向攻击,石顶之上,碎石纷纷而落,郑莞只靠本身的灵敏度躲过碎石又躺过剑华,直至这一轮攻击结束,室内恢复了平静。 “有种的出来单挑?”筑基修士那若中年汉子的声音蓦然响起,夹带无尽的怒意,“躲躲藏藏算个什么东西?” 郑莞冷笑一声,暗道:彼此彼此而已。 得不到回答,那筑基修士愈加恼怒,又是一通剑华胡乱攻击。第一轮攻击之时,他还稍加注意,刻意避开伤害紫狼,而第二轮攻击之时,便完全没了分寸,大大小小的石头落在紫狼身上,它身体庞大,受害的面积也大,再加之本身就比较虚弱再这些下去,迟早被砸死。而另外白藤的石台,光幕闪了闪,后又恢复如初,挡去了落下的石子。 此刻那筑基修士已乱了心,必定影响到他感觉她方位的所需的时间,尽管可能是微乎其微的一丝时间,于她便是多一份可能。 郑莞以最快的速度在乱石中躲避,顺势靠近紫狼所在的石台,将灵力聚于图穷匕中,寻了个时机猛力一挥。“咔”的一声,图穷匕撞在锁链之上,郑莞却觉那力道似乎并未传到锁链之上,而是以双倍返还到手上,震得她顿时手臂发麻,虎口血流。 随之而来的是直击向她的数十道剑华。 早在右手挥图穷匕之时,她口中便喷出一口鲜血,左手虚点空中,七道断空血禁连续而出。便在剑华击来之时,她又得以布下七道断空血禁,又收了图穷匕,左手掐诀,风刃呼啸而去,淹没在剑华之中,然后巨大的火焰又立即接上,将剑华全全包裹。 只见一道白华从火光中冲突而出,其速却比之前缓了许多,随即撞上了十四道断空血禁,冲过一道便缓上半分速度,十四道血禁却已缓了它十之七八的气势,而剑华亦只剩三两道。 此间发生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最后的三两道剑华虽至郑莞身前,她却可轻易躲过,但她身后便是紫狼,它虚弱无力,已匍匐在地,就连石头落下也只微微动动身体,若她躲开了,这剑华便要伤在紫狼身上,而它本不可能躲开。 当剑华落在她身上的时候,郑莞腹内血气混乱,只觉身子如纸鸢一般倒退而去,撞到了紫狼身上,拖着退了好几步,边带身上的小隐甲禁也被损坏。 便在她倒退之时,筑基修士已经上前,她真身一显,那筑基修士便已扼住她的喉咙。 “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他话未说完,却停了下来,只见四周景象倒退而去,即而便成空空荡荡殿堂,随即身后响起他熟悉、令人恐惧的沧桑的声音:“大胆妖孽。” 他欲回身而望,便觉原本光亮的四周顿时暗了下来,一道如天如地般的身影笼罩着他,压迫得他心中无法呼吸,他睁大恐惧的眼睛,不敢相信道:“虚道子……” 郑莞脸涨得通红,眼睛布满血丝,而那筑基修士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口中呢喃着“虚道子”的名字,言语间已有些迷糊。 趁此之时,郑莞再起火球术,以最为纯的一道火直击筑基修士大致的眉心,同时风刃绞向他大致的喉咙位置,而手中图穷匕由下而上,干净利落地将那条扼住她喉咙的胳膊卸下。 与胳膊同时落地的还有已现也本身的修士的脑袋,火苗直窜,这一道火的威力可是不容小觑。此刻他睁大眼睛,其内恐惧深种。 郑莞大喘息了几口,看着修士的脑袋化为灰烬,这才安心下来。 幻术,她以自已心中虚道子无法磨灭、如天似地的形象施以幻术,迷惑住这筑基修士,这才得以生还,这种幻术倒是好用得很,但尚有一个弱点,便是只能施展在与她接触的人身上。 筑基修士若是在远处直接丢招,那杀郑莞是轻而易举,但他前期被郑莞惹怒,如此轻易杀了,自然是不甘心,且她观郑莞所会是仅是炼气七层的法术,自然也是有些大意,就是这样的不甘心和大意让他丢了命。 就在这位筑基修士死去之时,郑莞便见原本笼罩黑气的光幕隐隐闪动,随之消失了去,那团黑气如脱出牢笼,直奔出洞口。 此刻,朝云宗每日的晨钟正响彻云霄。 郑莞暗道不好,那黑气不知何物,如此飞出去定会引人注目,朝云宗人定会很快找来。 “郑官……”身侧紫狼虚弱的身音传来 第十章南有凤一鸣惊人在线阅读 第十章南有凤一鸣惊人 - 南有凤一鸣惊人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南有凤一鸣惊人2 南有凤一鸣惊人2 郑莞听闻紫狼唤音,转过身去,却见紫狼明显缩了身体,在它飘忽的眼神中让她捕捉到一丝恐惧。 她了脸上湿哒哒的血迹,忽觉体内气血翻腾得前所未有的厉害,再来不及理会紫狼,便坐在地上调息起来。 灵力在体内按周天运行几周,腹上二道、肩上一道的伤口已停止流血。但郑莞却愈加觉得难受,体内似有一头凶兽横冲直撞,带着无比的杀伐之意,欲要破体而出,郑莞忙于体内布下层层断空禁,便此杀意却丝毫不受影响,在断空禁中畅通无阻。 由此,便只有一个解释,体内布禁乃是以意识衍化成形,所布之禁含有自身意识,这一类禁制唯一的漏洞便是自身之识,也就是说,唯有这一股杀意是自身的意识,才会通行无阻。 想到此处,她心中大惊,慌乱不已。她一慌乱,那股杀意更加汹涌,它不是要破体而出,而是要侵袭她的意识,如此一来,她便会走火入魔。 而解决办法,只能由她自己的心志压制住这一杀意。 杀意由何生? 她一直对于早年的杀戮耿耿于怀,难以释怀,而修仙所得心境的成长,隐隐带动这一份情绪,让它慢慢明朗,不可否认,她的心中有一个暗的杀戮影子。 虚道子,亦是她心中难以挥散的恐惧,而刚刚使用幻术的过程中,将压在心头的虚道子形象即那一份恐惧散播开来,又引起她内心的不屈执意,从而引生杀伐之意,再暗合在心中深蒂固的杀戮影子,便使杀意化如实质,在体内肆虐。 找到了源所在,化解自是不难,郑莞慢慢逐去意识中因施展幻术而遗留下来的虚道子幻影,随即平心行走灵力于体内,而此刻,相思镯内流出了一股清凉之意,让她身心渐渐放松,最终归于平静。 她缓缓睁开眼睛,眸子已恢复如初般清澈,再看紫狼,心想它刚刚那番模样定是因它吃惊。 “你还好吧?”紫狼关切地问道,声音虚弱无力。 郑莞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但没事也只是暂时的,体内的这股杀意只是暂时平息,她若心境突变、意识不坚,随时可能爆发从而走火入魔。 “你怎么会来?”它又问。 郑莞又去端详那锁链,道:“我恐怕救不了你。” 先前图穷匕的一击,她已用尽全力,却丝毫未能在这锁链上留下分毫痕迹,要弄断这锁链,是绝无可能。且若要入方寸界,紫狼必须脱离出来,要么弄断锁链,要么将石台一割为二,可见这石台长宽各约一丈,高三尺,要一分为二,谈何容易? 紫狼哀戚呜咽,“那阵法差不多吸尽了我的生气,我已经没救了。”它继而抬起湿润的眸子,“但你能不能救救我妻儿?” 妻儿?上次紫狼只说妻子,此刻却说妻儿,难不成在这段时间内他已经找到了,郑莞正在思考,又闻紫狼继续道:“上次与你分离之后,我用连心咒找到此处,发现我妻子正被锁在此处。这里的阵法会吸收生气,那时我妻子已经丢了大半条命,我便说以我之命换他命,本想以此骗得那修士开了锁链,我们便逃走,只是他亦出尔反尔,最终一番相斗,他会隐身,我又要保护妻子,打斗中便受了重伤,但值得庆幸的是我妻子逃了出去,而且我知道,她肚中已有小狼。” “你帮帮我吧?”他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郑莞,“我只求他们平安。” “你们分别了五十年……”郑莞的意思是,既然分别了五十年,怎会突然跑出个孩子?普通的狼孕期二月,就算是通人、修道缘,但身体的结构未变、狼依旧,这孕期再怎么着也不会长至五十余年。 “我知道。”他垂目,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她为了孩子,将它藏在腹中五十年,你信吗?她将仅留的生气都存下来给孩子,你信吗?” 紧接着它的提问,它自个儿坚定地回答:“那是我的孩子。” 郑莞本是无心之问,但此刻却觉玷污了紫狼眼中的哀求。 “你知他们在何处?”她问出这话,表示她答应了紫狼的要求,但绝非是因为内疚,从她再次看到紫狼开始,她就再也放不下。 “我告诉她去东邻的吉憧峰山角,也就是我们分别的地方,我曾在那里按你的做法弄了个隐身阵,我跟她说我一脱身就会去找他们。只不过时隔三年,不知……” “那里地处偏僻,地势虽开阔,如此更难引人注意,可称是最好的隐身场所,我当时的小隐甲阵对付炼丹期以下没有问题。你放心好了。”话虽如此,便郑莞却还是担心,三年,她可能藏身在那三年吗?真的没有人会发现吗? “你快些离开吧。”紫狼催促道。 郑莞点了点头,随即来到种有白藤的石台边上,双指捏住那一裸露在外的青铜小剑,小剑应力而出,随即那光幕闪了闪,便扑灭了,随即其余三小剑“噌”的一声蹿出石台,直往郑莞而来。看来这四小剑是一体,离了谁也不行,郑莞心道,随即顺手一接,收入储物袋中。后又将那白藤亦收入储物袋中。 再看另一方石台,其内的黑气已经消失,但那墨色玉盘却还在,郑莞随即将它捎入储物袋中。 那躺在地上的修士腰间还挂有一个储物袋,郑莞捡了起来,意识一探,随即脸色大变,这储物袋她查看不了,难道这修士还没有死? 不可能,眼前的这个修士分明已经死透,修仙之途上,化神修士可修炼分身,难不成这只是个分身,但转念一想,不对,若是化神修士的分身,那修为至少也是化神期。千百转念也想不明白,郑莞便将储物袋扔了回去,随即再忘了一眼紫狼。 它无力是匍匐在地,张口欲言,却似乎虚弱得说不出来,良久,才送出两字,“取名……” “帮你孩子取名?”郑莞猜测其意,只见紫狼缓缓阖上双眼,眼中恐惧散去,转而变得安静、详和,其表情一如当年他提及过往与妻子美好的相处时所呈现的。 郑莞心中似乎被压了一道力量拨不开,异常沉重,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郑重地道了两字:“放心。” 她随即布下小隐甲禁,便迅速出了洞口,从崖壁上攀爬至至可行的山道之上时,便见下方身着黄衫的众长老正急急赶来,无不面色凝重。走在长老之前的,是一名似在引路的弟子,指着那洞口朗声喊道:“就是那儿。” 方谨方长老亦在其中,他甫一闻言,便冷眼横向那名弟子,那弟子立刻压低了声音。 此刻,众人正走至郑莞身侧,她得以听见那弟子道:“今晨我便见那团黑气从中飞出。”。 南有凤一鸣惊人2在线阅读 南有凤一鸣惊人2 - 南有凤一鸣惊人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南有凤一鸣惊人3 南有凤一鸣惊人3 郑莞眼见众人从眼前走过,随即奔向吉憧峰山角。 此处一如既往,乱石散布,杂草稀稀从石缝中冒出,若是以其中一二石布作阵法,确是难以为人发现。她纵观此地,片刻便发现了当初紫狼所布之阵,当下布了小隐甲禁笼罩此地四周,随即破了此石阵,见之阵内情形,她大惊,夹带着一分安心。 地上匍着一只母狼,半掩着灰尘,毛色干枯,瘦骨嶙峋,唯一奇异的地方是它的肚皮大大突出,似乎轻轻一碰便可知晓里面是何情况? 它见着郑莞,闭着的眼睛微微打开,带着一抹惊恐。 “是它叫我来的。”她忙道。 闻言,它似要起身,却怎么也动不了,似要说话,却怎么也张不了品,唯有睁着无助、绝望的眼睛。 郑莞从储物袋内取了培无丹,补些灵力,至少可为它赢得一丝说话的机会。一把倒出了五颗,便间隔一断时间全部给它服下,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它终是能说出点声音,一句话,却让郑莞心颤:“剖开我的肚子,让它出来。” 郑莞黯然看了眼她,点了点头,虚弱的它早无力产子,且观其肚形,小狼虽在腹内,却恐怕亦在生长,五十余年,虽未长如成年之狼,却也非可以自然顺产。 它早在得知有小狼之时,便准备放弃命,想到此处,郑莞只觉心酸,护子之情,万物大致都是有的。 “我的生气被吸,体内尽皆死气,我们都相信你是可信之人。” “我只能说,别人若要杀它,那我定会死在它前面。”郑莞取了图穷匕,抚上轻微跳动着的肚皮,干硬无泽的狼毛扎着手,也扎得她无比心疼。 “替它取个名字吧。” 郑莞想起紫狼当初也如是说,忽然觉得此事似乎含有一定的意义。 “我们狼族源自北方大瑶山,在大遥山狼族圣地,有一生死树,新狼出生,树长一叶;旧狼死去,便凋一叶。” 郑莞奇怪它为何如此说起。 “我等妖修,无法与人类缔结契约,但人类聪慧,每每总有法子令我等妖修听令行事,此等法子大都歹毒无比。其实只要你等只要能为狼族取名,狼族诚心受之,那两者相通的心意便能烙印于生死树上,称之为结灵。结灵不是契约,同若契约,被名者一生都会听令赐名者。” 至此处,郑莞才听明白它的意思,在它以为,她来或许只是为了小狼,它害怕它的孩子会因被收为奴役而受到伤害,所以将这等秘密的法子说出,为了只是保自己的孩子周全。 她的心一阵冰凉,记忆忽然倒退至曾经,那日里的白云侧过头问她,“哥哥说取何名好?”而后紫狼重复念着她取的名安“东来”,像是十分欢喜。 当时的白云,它知道这些吗?应该是无心的吧,他能如何得知?只是,她无法不问自己,无法不去怀疑,淡的白云当时为何如此热络地问紫狼取名,又要她帮它取名?取名之事虽是紫狼先提及,可是白云在其中真的没有暗示过些什么? 想到这些,她不由得有些烦躁,转而对上它那双干涸却又哀戚的眼睛,皱了皱眉,叹道:“长道并驱,便名为并驱。” 她不想多做解释些什么,语言在此刻苍白无力,紫狼夫妇,求的只是孩子的平安,平安地有生有死。 只是“并驱”却也是她的承诺,为感谢它们给过她一份感动,不管它能不能理解,若在将来守住承诺,对她来说便足够了。 今朝离开,它们何知他朝之事,她知道承诺于它们毫无意义,只是感觉或许它们需要带着这样的安慰离世。 剖开它肚子的时候,其实没有多少血,它的血早已为了滋养孩子而干涸。 那只小狼,紧闭着眼睛,或许是待在母亲腹中太久,它出奇地静,而观其身,发育得很好,浑身雪白,腹下是淡淡紫毛,虽然新生,却比她的岁龄长,长上好多好多。 替它简单处理了伤口,郑莞倒出剩余的十余粒培元丹,塞到它的嘴角,“含在嘴里,或许可供你到它那。” “你不同于别的人类,是个好人。” 郑莞勉强笑了笑,撤了原先所布的小隐甲禁,又分别在自己身上及它身上布下小隐甲禁,“我在你身上布了禁制,可供你隐身隐息半个时辰。” 郑莞从它盯着自己的眼睛中似乎看到了无尽的谢意,她别过脸去,使了个御物术将小狼身上的污秽清除。 它自始至终没有多看小狼,或许是怕舍不得,郑莞亦未再去看它,但她能想象它会摇摇晃晃地起来,会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东方,那里有它分离了五十余年,却相守了几百年,惦念了一辈子的依恋。 她没有看见它们脉脉温情,唯一有脑中遗留下的即将离去之时的平静。 人活一世,死时若能平静而对,是不是就没有白活? 郑莞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她敛了敛心神,将并驱收入方寸界内。 有了绿意的方寸界也有了生机,那原本斜生在崖壁上的桃枝,此刻正扬着一树粉花,对风招摇,过不多时,便可有桃子吃。 郑莞理了些草、叶之类的东西,为并驱铺垫,将它放置在上。随即便盘膝修炼,身上的伤虽未在流血,便疼痛却时刻存在,通过灵力运行,可以消减疼痛,亦可加快恢复。 郑莞在方寸界内呆了不到半日,身上的皮外伤便好了,她这才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方寸界的灵力浓郁,浸染得万物亦是如此,就若那湖水也少含灵力,她弄着些水还有桃子、覆盆子等水果放在在其侧,这里面也没什么可吃的,也只能将就了,如果死在这一关,那她也无可奈何。 不过她相信,并驱如此周转才活下来,定会再活下云,假若它活不过自己,她亦只能惋惜,只是饿死定不会是它的下场,她明白,动物如人一样,饿的时候连树皮、泥土都可以吃。 生存,是本能的欲望,任是谁都不会轻易放弃。 郑莞本想在方寸界内多呆几天,但又担心朝云宗内的情况,虽然秦溯说五掌峰不在宗内,宗主虚道子又在闭关,但指不定何时会冒出来,守住秦溯的话才是如今保命之策。 郑莞回了秦溯的小楼,他正在屋内,神情专注,执笔画符,她知符箓一门,常是各家内门之学,不轻易传于他人,所以她只瞥了一眼便寻了个角落去推演禁制,在秦溯面前,修炼她可不敢。 秦溯抬首淡淡看了她一眼,以一袭白衣,款款走至她面前,手中竟还执笔,另一手探向他自己的储物袋,竟从里面飞出约数百的玉简,堆在郑莞面前,后又未发一言,转身折回原处。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郑莞似觉有春风拂面,隐约间鼻尖飘过半日前得闻的桃花香,令人陶醉 南有凤一鸣惊人3在线阅读 南有凤一鸣惊人3 - 南有凤一鸣惊人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南有凤一鸣惊人4 南有凤一鸣惊人4 郑莞随意捡了些玉简查看,竟是些功法还有法术。 叩源所推委洞内,她得数百功法,部部完整,但她一直未能选定一部供自己修炼。 功法都是些外门功夫,就似山洞中那名筑基修士,用的只是普通朝云宗所发之剑,恐就是修了些什么剑法,可衍生剑华。世上奇招,简言之不过攻和守,功法只是提供了一个套路,让你从中领悟真谛,当然在你未能真正领悟之时,也只能借助这样的套路来施展威力。 郑莞一直未能选定自己要修炼的功法,一来是因未遇上心喜的,一来功法也不是速成的,比起禁制的推演可以保命,她的重心暂时还在禁制之上。 她与秦溯本就统一了战线,给她玉简之事本无特殊,只是他若要给她功法,前日夜里就可给了,又为何等到今日?这里面的缘故不免让她想到,这些玉简是他近时所得。 “秦师兄去无道阁内拓印的?”她问了心中的猜测。无道阁第二层中,收藏着各类功法、法术,只是她无缘得见,但她发此问更有重要的原因是:这秦溯所给的玉简中,她随意所查几部功法,部部威力巨大,但是越到后来越是修炼不易,且不完整,而记载法术的玉简却又都是炼气期的法术,明显像是为她而备。 秦溯专心画符,未见回答。郑莞遂耐心再去查看玉简,此中玉简约有过百枚,若真是从无道阁拓印而来,折算来的价格也不简单,不过对于秦溯一个炼丹修士来说,当也是芝麻绿豆。 郑莞将玉简查了个完,发现其中法术的记载还是完整的,也都是些基础法术,但讲解得比较深刻,僻如提到清洁术,清洁术其实只是以用途而名,但究其本,何以达清洁之目的,其实有多种方法,一如郑莞用了御物术,御污秽之物体,不就清洁了,不过这非常考验修士对御物术的掌控能力,大凡修士若图简便,便会用第二种方法,引风借助风的吹动,将外物吹走。 比起一部功法或是法术,郑莞更感兴趣的便是法术背后的真意,它更令人深思。 一部传于世的功法或法术,总有雷同,但若能掌握其中的真谛,自创法术,自能克敌以奇、以新。但创造一事,是大多修士的梦想,更或是幻想。一件东西、一样事情,它从无至有,要经历的是万千的考验。 郑莞对此事虽有想法,倒也不心急,眼下选择一部功法倒还是有些必要的。 “你曾言‘技不如人,只能取巧’,遂便找了这些威力巨大,且修炼容易的功法,让你取个巧。只不过此些功法都是开始修炼容易,往后却难,你若投入了力,便要一心所向,中途退却,是为修炼大忌,更者此乃残缺功法,你且计较好得失,练或不练随你。” 得失常伴,若求速成,定要舍弃更多,从此方面考虑,郑莞定是要再考虑考虑,只不过在些功法中,它却对一部《归墟诀》倍感兴趣。 《归墟诀》共有七层,玉简中记载不过前四,但它却是一部她所阅过过的唯一一部涉及到意识的功法,亦可说是涉及到神攻击。《归墟诀》旨在真假虚实四字,每练一层,意识强度至少番倍,但此功法却非秦溯所言的开始容易,而是开始十分艰难,光就入门就非常人可以练得,它要求是“清、坚”,若无清明、坚韧的心,如何在真、假、虚、实之中寻得一丝真谛。 很难说,郑莞对此没有心动,意识增强的好处,她体验到了,所以更加觉得珍贵,但是为何单就《归墟诀》不合秦溯的所言的给她“取巧”之意,郑莞想了想,抬头看他,随即手中玉简脱手,飞向秦溯,他眉头大皱,立即捏碎手中的玉简,“忘了它,不适合你,此法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他语气犀利,语音冰冷,倒叫郑莞大惊,再见其态,状如思索,只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她不多语,只静静看着他,固执地等着他续下的解释之意。 良久,他微叹,“这不是我拓印的。” 郑莞缓缓收回眼神,余光瞥见秦溯正欲要出门,她捡了枚玉简、捏碎,随意而问:“秦师兄知道山腹之内是何状况吗?” 这本是个很简单的问题,答案不外乎知或不知,但秦溯答出此话之时,郑莞已捏碎了三枚玉简,他道:“知。” 山腹之内的筑基修士绝非善类,郑莞想起下山时隐约听闻方谨说过的两字“魔气”,修仙界中有一宗门唤为俨魔宗,修炼的是魔功,信奉幽石地的魔神。魔宗乃是修仙界心头大患,便它居于不越山脉以西的茫茫苦海之中,踪迹不明。提起俨魔宗时,每每便是一场正邪的厮杀。 苦海乃是西海中的一片海域,海面常年瘴气弥漫,风吹不散,雨淋不落,而苦海之名,却是苦海海域之内,海水是苦味的。修仙界曾几欲扫荡俨魔宗,却迷在苦海,寻不到这魔门重地,每每在那苦海外围便已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修仙界各宗,表面上同心协力,暗里的相争这也是明面上的事,常常派遣弟子混入他宗,猎取了一些情报,争夺天材地宝。 再说昨晚的筑基修士及那团魔气,若真是联系上了俨魔宗,那也许可以推测,修仙界的各门派中也都混入了俨魔宗的细作。若说修仙界各宗相斗,争取天材地宝是个小事,那俨魔宗混入细作又或是朝云宗的弟子修炼了魔功,那绝对会是个大事。 而秦溯知道却不曾告明朝云宗,此中的心思不免让郑莞心寒,但秦溯却朗朗回答了一个“知”字,却又让她觉得自己的推断似乎错了方向。 事不关已,不闻不问,这或许便是秦溯所走的道。 郑莞捏了个火球术,以一道火焚毁玉简,后又将尘埃驱出屋内,便又沉心去推演禁制。可片刻之后,便又睁开了眼睛,她得承认心中腾起的那一丝不耐之感,是源于被《归墟诀》吸引。 轻叹了一口气,轻吟出《归墟诀》开篇之句:“世道万物,真假虚实,若得勘破,不忧不扰。” 修炼《归墟诀》要以一身炼两识,一识为取真、实之道;另一部获虚、假之机。两者相冲之处,也是易令人走火入魔,迷失在道、机之中的本原因。若于常人,以一份意识化作两份修炼,是个难处,而于郑莞,意识本就强于常人,以这样的外在条件来修炼归墟诀正合适不过。 郑莞整整思索了一日,分析各种利害,最终决定是:她要练 接下去的几日,秦溯每每回至小楼,两人均无有言语,筑基弟子的大比,郑莞便隐身在秦溯身边,观看着比试,也领悟了许多。转眼又到了炼气弟子的第二轮比试,这一日出门,临出门时,秦溯对她道:“他们正赶回朝云宗。” 他们自然是指五位掌峰,郑莞听闻,有一瞬失神,随即又恢复过来,听闻那远去的绝世的背影中传来:“今日小心。” 白云与季进的比试便在今日。 郑莞坐在秦溯身边,却有些恍惚,心中紧紧念着白云的名字,直至他出现,这份恍惚方才停止,转眼去看秦溯,他正静坐,看似恬淡,但这份恬淡却是对场上之事自始未投入过多的心思。 “但愿今日能如你所愿”,郑莞心想,转眼又去看远处正走近的白云,数日未见,却觉它似乎有些憔悴,她的心一紧,在心中默愿,“白云,你一定要还是白云。”。 南有凤一鸣惊人4在线阅读 南有凤一鸣惊人4 - 南有凤一鸣惊人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南有凤一鸣惊人5 南有凤一鸣惊人5 擂台之上,方谨朗声道:“白云、季进上台。” 郑莞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专注盯着擂台,季进一跃而起,跳入擂台,而白云如旧,缓步走至摆台之上。 “开始。” 比试开始,季进未顾修为差别,也不多话,立夺先机而出招。 朝云宗统一发给弟子的是一柄长剑,宗内弟子若有出色的表现,各掌峰亦会有所赏赐,或法宝,或丹药之物,当然,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另外,修为已至筑基者,可接朝云宗偶尔发布的任务,完成任务亦有相应的奖赏。 是以朝云宗的炼气期弟子,大多的法宝还是以长剑为主,此剑属末等的下品法器,但比之俗物当是好上百倍。法宝之于修士当然重要,但法术亦是同样重要,两者不可单一而比。 那季进显然是善剑之辈,长剑在出鞘之际,顿化三道剑影,盘旋在侧,直指白云。 白云速一侧身,避开三剑之时,已捏了个火球术,一道火顺其指尖直扑季进。当此之时,原本避开的三剑蓦然折回,直冲白云背后,却在离其身后三寸之处被平地而生的冰凌冻住。 长剑随着主人的控制不停颤动,一息间便震碎了冰,顺原轨迹而行,而它的目标早已不在原地。 观点的郑莞心头一颤,只见白云躲过背后一剑,那原本当散去的碎冰却又凝到一处,如花开一般,遍地而生,从四方围向白云,追上并冻住其脚步,而那三剑又转过剑尖,再一次冲向白云。 依白云的实力,当是有能力挣脱这冰封,郑莞心想,只是白云却静静立在原地,淡淡道:“我认输。” 他音虽轻,却清清楚楚地传入众人耳中,众人哑然,谁都不敢相信传言中的神童、天才之辈的这个人竟只出了两招便认了输。 郑莞一直盯着季进,却未见他收手之意,长剑依旧不依不饶地向着它原本的目标而去。而此刻的白云竟然微侧过身,看着她的方向。 这一次,她看不清,他是在看她,还是在看秦溯,但她看清了他嘴角一抹妖娆的笑意。 她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只见那三柄长剑有一柄贴着白云而过,一柄割了他的手臂,一柄擦过他的脸颊,鲜红的血染了那一身白衣格外耀眼。 郑莞只觉一道怒意直冲脑门,掠身而去,手握图穷匕,对上季进那一双略闪过狡黠的眸子,直刺下去。 “在下收剑不及,望白师兄……” “哐当”一声,季进的话语被这一声音止住,他低头惊讶地看着刚刚入手的长剑竟然断作两截。 先前白云蓦然认输,他虽觉奇怪,在他看来,白云的实力应不止这般,上次与傅灵的战斗中所展现的火球术虽炉火纯青,但是白云再厉害,也不可能赢过炼气十三层的他,输是迟早的事情,早些认输却只是少受些罪。那二道伤便是他宣泄心中不满的出口,白云不过就是天灵,凭何受人瞩目,被朝云宗捧上天,而他努力这些年,即使已经炼气十三层的修为,却总受冷落。 看着地上火舌蔓延,冰地化气而去,“好湛的火球术”,季进想到,“却不是出自白云”,他惊讶地再看手中的断剑,确定这一切是真的,有人在他身边帮白云。 他欲抬眼去看方谨,抬起的目光却被空中莫名显现的人影所阻,那人清瘦,长得甚是寻常,但那一双冷攸的眸子却令他止不住一个激灵,里面似有一头绝世的凶兽。 但那人炼气八层的修为却让他长了些底气。 “你是何人?”话一出口,便见那人人影闪过,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炼气十层的速度未免太快的吧,季进这一个念头未想完,便急忙退开,下一刻,那消失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原来的位置,正为方谨按住肩膀,未能动弹。 季进捏了一把冷汗,听闻方谨朗声道:“白云认输,季进胜。” “这人是吉憧峰的郑官,是白云的哥哥,隐身石阵就是她想出来的。” “他刚刚就是隐身出现的,而且隐藏了气息。” “他没有用石子就能布阵隐身,他用的是什么法子啊?” “难道是传说中的禁制?” 郑莞现出身体的那一刻,从群中便暴发了议论。季进恶狠狠地盯了眼郑官,便跃下了擂台。 “季进,我向你挑战。”郑莞看了眼白云,再看了眼秦溯的方向,淡淡道。 季进从人群中回过身来,讥笑道:“你会隐身,偷袭自然……” “原来你是怕我的隐身术,那你放心好了,我不用隐身,也能打赢你。” 经郑莞言语一激,季进骄傲的眼神瞬间变得怒意十足,“就凭你?” 郑莞淡淡一笑,如明月清风般随意道:“就凭我。” “好,便在这擂台之外比试比试。”季进走出约十丈之外,就地画了个圆,“半个时辰后,就在此处。”随即他扬长而去。 “哥哥……”白云的声音幽幽从身后传来,郑莞走近他,看了看身上的伤,并不严重,这才放心。 “哥哥为何不来见我,也不留信息给我,今日若非白云以此相逼,你就都不出现?” 原来他看见她了,郑莞暗叹一声,抬起眸子,微笑道:“我们先下去吧。” 郑莞拉了白云下了擂台,众人询问的声音如海浪而至,大抵都是问些阵法什么的,她心中一阵烦躁,一个冰冷的眼神立马将把众人的疑问给顶了回去。走至人群外围,站着陪同白云一道而来的谢香侯及茹善若。 几个人的气场有些怪异,原本还打算继续跟着郑莞的人都退了回去,远远观看起来。而擂台上的另一场比试的开始,也吸引了大半人群的目光。 出了人群,白云便拉起了郑莞,穿过谢香侯和茹善若,茹善若好奇地想跟上,却被谢香侯拉住,谢香侯好奇地发现这个师兄一脸凝重,这是前所未遇的事实。 白云拉着郑莞行至远处,远离了人群的喧嚣,白云带着冷意的声音问道:“哥哥是去哪了?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今天的事是他的计划吗?”。 南有凤一鸣惊人5在线阅读 南有凤一鸣惊人5 - 南有凤一鸣惊人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南有凤一鸣惊人6 南有凤一鸣惊人6 郑莞微一怔,那样夹带冷意的语气,那样凝重的表情,她从未见过。 许是见到了她的怔然,白云缓了语气,道:“哥哥,这一年里,我每时每刻都在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日前我隐约看到了你,留下暗号试探,可一直等不到你来,白云最害怕哥哥放弃了我。” 郑莞强压心中的疑虑,执手凝看他,似如往一般温和笑道:“哥哥永远是白云的哥哥。” “也请哥哥相信,白云永远是哥哥的白云。” 郑莞伸手去抚他那如玉的脸庞,那道浅色的伤痕格外清晰,那个曾经怕疼的少年,如今倔强、执着,再在不会躲在她怀里喊疼了。 她不禁有些伤怀,又异常满足,“白云长大了。” 他微垂着头,似有羞涩,“很快就能保护你了。” 郑莞笑着点头,忽然间觉得心中的疑虑烟消云散,不管如何,他们总会是最亲近的人,就算全世界放弃了他们,他们不会遗弃了对方,就算全世界伤害他们,他们不会相互伤害。 她一直以为她能守护住白云的纯真,现在看来是她太理想化了,假如她不在了,那他在这个世界生存,那一份真帮不了他,他也得学会生存。 “哥哥,莫同秦溯太过亲近。”他忽地如此说道。 郑莞笑着点了点头。 他又道:“哥哥为何要挑衅季进?” 郑莞敛了笑意,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一是此人歹毒,施恶于你;二来……” “是秦溯的意思?”白云接道,转首去看那端坐在上,阖目不观世界的秦溯。 那人忽然睁开眼睛,绽开一道似有若无的笑意,恍若游际在黑夜边缘的晨光,虽弱却夺目无声。 郑莞侧目看着白云,眼见他漂亮的眸中掠过一丝怒意,又被他压下,方才转过身来看她。 “我知道了一些东西,必须要在朝云宗有一个重要且不可忽视的身份,才能有活下的理由,我与他不过互取所需。他不过是借此比试让我出彩,而季进是我选择的对象。” “哥哥有把握胜季进?”白云凝眉,担忧问道。 郑莞轻笑,“若非你要引我,你怎又会败给他。”她看着他的手,刚刚微一动怒,手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流血,“快快吃些丹药吧。” “没有丹药可吃,哥哥给我包扎吧。”白云脸露无暇的笑容,俏皮说着。 郑莞白他一眼,“夏掌峰知道自己的爱徒要参加比试,难道不给备些丹药?” 白云嘻嘻一笑,“哥哥聪颖无际。”随即便掏了一瓶治外伤用的润雪膏,敷于伤口之处,“哥哥放心,明日便好。” 郑莞笑着,抬头去看天际云彩,语中略显无耐,“白云,有些事情,你可以瞒我,但一定不可欺我。” 他忽然抓紧她的手,同她一道看天,“此次你回来,我总觉得再也不懂哥哥了,我很害怕。” “看不懂没关系,我会将我的心意都告诉你,只是希望永远,我们是站在同一条道上。” 她侧首看着他的侧脸,阳光照其上,微有影,依旧明朗如画。 白云眸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忽略的落寞,然后以清澈的模样看着她。 他们相视朗朗而笑,一如既往。 远处谢香侯怔怔望着两人,白云的卓绝他不否认,只是那个长相平凡的人,在他身侧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不依不饶地绽放是丝毫不输于白云的惊艳,那样随意,那样温和,那样清扬的笑意,于这世间格格不入,所以愈加珍贵、摄人。 他转眼再看高台上那卓卓朗朗静坐的白影,忽然间觉得他们很像。 “师哥,”茹善若的唤声让他清醒了过来,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季进正遥遥而来,冲着郑莞方向大喝道:“时辰到了,快快来比。” 郑莞略微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对着白云道了句“我去了”之后,便跨步走上了先前季进圈地而成的场地。 季进的朗声而喝,早已引来原本在擂台围观的弟子,炼气八层对炼气十三层,这绝对是难得的比试,虽从实力上看,对炼气八层必输无疑,但是郑官一年前以阵法出名,如今此战便令众人有了些期待。 “比试前还得有一事说明。”季进道。 “请说。”郑莞道。 “在此比试中若涉伤残,双方不可追究,可是答应?若是不应,此比我可不敢再进行。” 其言下之意,是定会伤了郑官。 郑莞暗忖:季进打的好主意,提起比试的人是我,我若不答应,在他人看来可不就是怕伤着不敢比么,倒教你占了个光明磊落的头衔。她冷笑一声,“好。双方比试之中,一方若不认输,比试不停。且以圈为界,出界者如同认输。” “正合我意,那便由众弟子作个裁判。” “那我也得一事问明,季师兄先前同我兄弟比试,可是休息好了?届时若季师兄输了可不能以此为借口。”郑莞面中含笑,随意而问。 但越是随意,看在季进眼中却是轻蔑,不禁怒火上身,怒“哼”一声,“先前都没出招,胜得不费吹灰之力。开始了。” 话音既落,他便拔剑相对。 郑莞轻笑,暗道:莽夫一个。 先前季进的那柄长剑被郑莞折断,此刻他已换了把,倒是与先前的那把无异,看他的起手势,便又要出剑,果不其然,剑身一化三,直击郑莞。 郑莞冷哼一声,同一招会有用吗?她本欲闪身躲开,蓦然间却觉身体沉重起来,全身速度骤降,而那长剑的速度竟是丝毫不减,炼气十三层,果然有些不一样,这应是重力术,算是御物术的变相应用。大地对人有吸引之力,重力术便御他人之身体,施以力道。普通的御物术只御死物,而筑基期后,施术者具灵识,可克制被施术者之识,从而可御活物。如此看来,季进已是炼气大圆满,正处于突破的瓶颈,所以在施展重力术之时,他的意识可勉强克制郑莞。 但郑莞之识本就强于常人约四倍,先前她未觉,所以被克制住,但她若反抗,也是轻而易举。只是此刻倒不急,她还得多试试,看看她的断空禁威力究竟如何,还有体内白色灵力到底存何特殊之处。 面对临近的三剑,郑莞索站定,虚空一点,七道断空禁凭空布下,三剑刺破四道断空禁,却再在刺不破第四道断空禁,一时间便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围观众人看不见断空禁,只见三剑悬于空中一动不动,只当是季进停了手中之剑,却见季进一脸难看,左手捏诀,晴天中响过一阵不大响的雷声,一道闪电直入剑身,长剑挪动半寸,却是再也难以前进。 众人这才看明白,原来是长剑动不了,而场上需要如此的,也唯有他的对手。 施用小雷术可加强些攻击力度,郑莞看着剩下的两道断空禁想道,脸上笑道,“难道就这些能耐?” “哼,小子,别太狂妄”季进大喝一声,只见季进燃起一道聚风符,一道大风盘旋而起,风刃如刀,直卷郑莞。 郑莞一手布禁控制了悬空的长剑,以免季进偷袭,另一手亦捏了个风刃术,同样的法术才可以起到对比的效果。 郑莞看季进燃符,才知他要起风刃术,她与季进虽未同时施术,但却同时完成,只见两股小型旋风冲击在一起,一时间,风刃相冲,似有兵戎之声,瞬息竟是云淡风清。 不相上下,炼气十三层以聚风符施展风刃术竟与炼气八层的风刃术不相上下,众人大惊,寂静 理论上讲,修为越是高级,对灵力的控制力越强,也就是说高、低两种修为施展同一种术,高修为者所施展的术会更具威力。 而刚刚他们所见的这一切,完全颠覆了这一理论。 郑莞心中一番平静,这种情况也是她曾思考过的一种,风刃术她只是施得有模有样,并未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以此便能抵过炼气大圆满,那若能炉火纯青,那即使不用小隐甲禁,炼气修士的法术她也可无惧。 “再来火球术。”她轻喝一声。 季进对眼前的情况亦是有些始料未及,更是无法理解,听闻喝音,对上那一双清冷的眸子的瞬间,他不禁一个冷颤,竟是下意识地便捏出了火球,火体如龙,在他指间磅礴而出。 郑莞同时捏术,只用七分修为的火球术,两道火焰相撞,顿成一道火墙,火焰直往向上冲,不多时便似烟消散。 场面之上徒有余温揭示着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睛空里忽然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一阵清爽,众人忽又清醒过来,场上季进如入梦未醒,只闻得场上那个平凡的少年清喝:“衍冰。” 顿时,地面之上,冰凌突生,结合空中之雨亦结成的冰晶,将季进裹在其中,与此同时,“蹭、蹭……”的数十道流光划向那个惊呆的冰人。 “呯”,飞速而来的冰晶与冰人相撞,所有的冰块化作粉碎夹带着丝丝血迹掉落。 郑莞转身,抬脚迈出了圈外。 一时间,场上碎冰化气,若腾起一层薄雾,那个干脆利落的少年,他的背影仿若绝世,清淡的声音随之响起:“我认输。” 季进这才回过神来,怒不可遏,他身上血迹淋淋,却都是些外伤,若有细心之人数过,其伤口整整二十道。 真可是应了那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 “好样个炼气弟子”郑莞停住脚步,嘴角一抹笑意,回身去看那从林中传来的声音的主人。 如此熟悉,一年,别有一年,却若一世。 “秀则秀尽”,她忽然想起温师兄之语,心中一阵坦然,舒适,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忽觉寻道之路涌出一道光明 南有凤一鸣惊人6在线阅读 南有凤一鸣惊人6 - 南有凤一鸣惊人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南有凤一鸣惊人7 南有凤一鸣惊人7 叶掌峰率先为众人所见,只见他大步流星,神采飞扬,嘴角擒笑,好一派良师之姿。 随后又闻他人之音,“有鸟止南方之阜,三年不翅,不飞不鸣。”此人乃一名中年书生,一袭洁白长衫,手抚折扇,不笑若笑,正从林中逍遥而入,正是沚蒙峰严掌峰,“然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 其后乃是另三峰掌峰。 桓仡峰涂掌峰发白如霜,只是别去老态,步履稳健。 煜明峰夏掌峰下颔微抬,高贵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钊兹峰卓掌峰一脸肃穆,毫无笑意。 五掌峰之后,另有二人,一人须眉皓白,绛色长袍,长眉半遮眼,露在外的眼神深不可测。 另一人柳眉杏眼,睛若秋波,步履间具显风姿,露而不荡,其貌不过双十有余,身着淡粉的绣蝶罗裙,含笑间蝶舞飞扬。 郑莞转身对五掌峰对面间,却觉秦溯已至身旁,先于他朗声道:“见过五位掌峰。” 秦溯乃沚蒙峰严掌峰之入室弟子,却不以“师父”相称,倒叫郑莞有些疑惑。 五位掌峰突临,倒叫原本擂台之上的比试骤然停下。众人不再喧闹造次,场面顿时寂静下来。 此中谢香侯,茹善若乃夏掌峰之入室弟子,茹善若见了夏掌峰,本欲迎上亲近,却为谢香侯拉住,立在一边。 “一道去朝阳殿吧。”开口的是桓仡峰涂掌峰。 郑莞垂目而立,涂掌峰的话明显对着她的方向说的,只是不知他所说“一道”是否包含了她。她正自顾自疑惑间,鼻尖却闻一阵清怡淡香,如莺的声音起自身后远处,其人随音而来,“靖儿见过师父,见过众掌峰。” 那是她无法窥探得修为的气息,又自称“靖儿”,当是澹台靖无疑。 郑莞不见其容,只见来立于身侧,素白的裙子似有斑斓色彩,其色不浓,唯只清雅,湛静,不用看,能得朝云宗第一美人的称号,定当绝色。 一道道目光随澹台靖的来临而至,郑莞依旧垂目,左、右尽皆绝色,若禀除了她,那当是天地间的一道炫目的亮色,不过她偏生夹了进来,倒是搅黄了原本的一幅美画。 念及此处,郑莞不禁觉得好笑,忽又惊觉,不知何时开始,她竟能有闲心想些趣事,倒还真是放宽了心。 “师父,靖儿也想随秦师兄及郑官一道,有事欲陈。” 五位掌峰未应话,郑莞便觉众人已经离去,她抬眼去看秦溯,只见他微一颔首,随即领先了步伐而去。 “走吧。”另一侧,澹台靖如莺的声音淡淡响起。 郑莞这才看清了她,细眉长睫,眸清似水,然一缕白纱覆面,不见面容其详,隐约能见鼻梁高挺,唇色如桃。 她虽美,却总让人觉得少了些什么,郑莞便只看了一眼,礼貌地轻微一笑,随即抬步紧跟秦溯,谁知澹台靖紧跟着她的脚步,两人间的距离自始至终没有远上一分。 郑莞这才想起“道侣”之事,微摇了摇头,走在秦溯之后、澹台靖之侧,独自发笑出声,方觉失态。 “秦师兄倒是找了个好人,竟能不多看我一分。”澹台靖淡淡的语气似有怒意。 郑莞抬眼间,对上澹台靖如水的眸子,竟是坦荡无边,那语中的怒意竟是佯着的,她后又看了眼秦溯,对着他探究的眸子,低低道出一句:“兴许是因我更喜欢秦师兄这样的。” 她后又假装正经地看了眼澹台靖,只见她微垂首,竟笑出了声,曼妙的身躯如花颤动,更贴三分风姿,郑莞这才觉出刚刚的澹台靖原来是缺少一分生气。如此这般喜怒,倒教人觉得真实。 秦溯不发一言,脸色青白一阵,默默回了头。 兴许是联合捉弄了一番秦溯,郑莞倒觉与澹台靖亲近了些,虽然两人再无话语。 只一刻功夫,便到了朝阳殿外。三人立在门外,等候叫唤,又约半个时辰之后,才得以进入朝阳殿。 虚道子不知何时出关,正坐殿中。 三人见礼之后,澹台靖率先道:“弟子带了十年约中之人来见各位掌峰及宗主,还望师宗成全。” 郑莞心想,在他们进殿之前,朝云宗在坐各位,也当是能猜测出几分,而澹台靖一来开门见山,直接将问题抛了出去,堵上众人之口,倒也是明智之举。 “红尘俗世中的女儿家,亦望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何若我等修士,漫漫仙途,此愿不减更盛。” “胡闹”涂掌峰冷声一喝,“舍结丹修士而同小小炼气弟子结道侣,你心如何,不是众人皆知?” 澹台靖蓦然跪地,郑莞见些,做状如她,跪于其侧。 “师父,情之一物,能辩清几许?靖儿自知难以说明师父、各位掌峰,乃至宗主,在此只表心迹,若不能与郑官结成道侣,靖儿宁舍仙道。” 涂掌峰脸色更沉,“我知郑官前些日子都在伴宗主之侧伺候,你等何以相见相识,又如何倾心于他?” 叩源所一事,叶掌峰以伴于宗主之侧相代,如此看来,秦溯、澹台靖对此也是不知。 虚道子听闻涂掌峰此言,眉头微皱,却未阻止。 “男女之情,胜在无声。郑官虽为炼气弟子,但其人坚韧有余,品慧善,弟子坚信其能得大道,并驾仙途。弟子心意早决,望师父成全。” 涂掌峰大怒,本欲再言,却闻虚道子一阵轻叹,便止了言。 “澹台靖、秦溯,你等与朝云宗之约,自然做数。你与郑官若相互倾心,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便随了你。” “多谢宗主。”郑莞随即同澹台靖一同叩首,却为虚道子止住。 “不忙,你乃朝云宗倾心栽培的弟子,朝云宗自不愿见你受屈,若能证郑官之意如你心坚,方能结为道侣。” 澹台靖按在地上的手蓦然一紧,郑莞随即覆上其手,侧首对上澹台靖瞬间闪过惊讶的眸子,“弟子之意可昭日月。” “如何昭明?”涂掌峰问,语中怒气不散。 郑莞笑对澹台靖:“前有凤求凰,今日弟子得以效仿,演一曲《相知》。” 澹台靖接道:“便用我的七弦春仪。”说话间,已从储物袋中取了一架七弦琴,琴身之侧正刻“春仪”两字。 春仪琴造型纤瘦、优雅,郑莞轻抚弦,所散出的音色明净浑厚,当是琴中上品 南有凤一鸣惊人7在线阅读 南有凤一鸣惊人7 - 南有凤一鸣惊人8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南有凤一鸣惊人8 南有凤一鸣惊人8 “谁能得空听你一曲相知。”涂掌峰怒目而视,直剐人心。 郑莞避其眼中锋芒,弹曲之事,非她本意,只不过想借此之机能空些时间出来想些对策。 “妙音坊熟识天下音律,盖蝶既为妙音坊副坊主,深通音律,倒不如便请她来鉴一鉴这所谓相识,也可免无谓的伤害。”夏掌峰于沉默中开了口,但其所称的“无谓的伤害”却叫郑莞深思,她分明觉察那一刻,身侧的澹台靖僵过一瞬。 虚道子微点头,夏掌峰已对殿外吩咐,不知何人应诺了一声。后又对郑莞及澹台靖吩咐一声,唤她们起来。 郑莞看了眼澹台靖,两人相视会意,相互搀扶着起身,夏掌峰的意思是不能教外人见着此番类似于跪地请罪的情景,这般丢面子不仅是她们,更是朝云宗。 片刻之后,那妙音坊副坊主盖蝶即来,便是先前在擂台边上所见女子。 “盖副坊主,又劳你跑一趟,我宗内有一名弟子,略懂些韵律,便骄傲自满,是以想请你给他提点几番,去他这份骄狂之气。” 结道侣毕竟是朝云宗宗内之事,也不好对外大肆宣扬,夏掌峰是以此为借口,倒也合乎情理。 不过但看盖蝶那象征的笑意,便可知她未信几分,不过她也不多言,只默默等候下文。直至他见一侧郑莞所捧之琴,这才来了点兴趣,真意笑道:“引蝶春仪,好琴。” “此子欲以此琴奏曲,烦扰盖蝶指点一二。”夏掌峰话语一落,郑莞便抱琴在膝,立马琴。 众掌峰在此,各人多说一句,恐怕便有变数。 妙音坊擅长以音为器,它将古今闻名的乐器列了个排行榜,春仪虽在前十之外,而春仪引蝶之说却令它颇得名气,据说春仪之音跳脱洒然,令闻者如沐春天,更能以音引蝶。 究竟能否引蝶,郑莞不知,但《相知》清新婉转,以春仪而奏,最适合不过。 知相知,方能奏《相知》的意境,这是一道难点。自提议奏曲之时,郑莞便在思索如何奏这相知之意,只是临及奏曲,却亦未能想个明白,直到音起,融入音符之中,心中恍然间有个身影渐渐清晰,绿竹下那个如玉的少年执书而眠,抿笑入梦。 或许唯是他,才是她活至今日的最相知者,那一段艰辛、感伤、压抑的日子,他给了她一份安宁。这一份安宁,是她最深的、永远的渴望。 《相知》即罢,郑莞去看那盖蝶,却见她面色依旧,也无从去猜测自己奏得究竟如何?余光扫至澹台靖与秦溯,眸中隐隐有些失神。 盖蝶盈盈笑声飘荡,打破静寂,“我始终认为,音律或许是喜曲者能分辨,而曲中意境,却能为人人所见。依我谬见,此子深得曲中真意,这一份相知,盖蝶自惭无法演绎。音通人,听琴之音,此子倒非骄狂之辈,他唯有心怀一情,方能于音中流露此情。” 郑莞舒了口气,这盖蝶倒是个能者,竟能从音律中听出这么多东西。她之言自然是有利于已,那夏掌峰已经不接话了,或许是考虑到白云,先前她搭话已是帮了忙,而她能做的也只能止于此,现下做决定的事情便只能丢给虚道子。 郑莞将春仪送回澹台靖手中,她将春仪收回储物袋中,此刻她同秦溯已恢复如初。 盖蝶忽问:“不知此曲《相知》,你得自何处?” 郑莞看着盖蝶的眼神,直觉其笑意温柔,倒无任何不妥之处,只是却令人觉得不安,她略一偏头,目光掠过五位掌峰。 郑莞心中一动,心道:云霜,你虽欺我,但你我相识一场,我亦不待见你长囚叩源所,能否出去但看你的造化。 她垂下目,眼神暗自瞟向各掌峰,显得有些拘谨,看来盖蝶眼中似乎她有难言之隐,而她之隐却是因朝云宗。 盖蝶顺着她的目光扫到了朝云宗各掌峰,然后笑颜对上虚道子,躬身一礼,“我妙音坊爱乐,众人皆知,一日不闻,三日不事,实为未能放下。若今日不解此迷,恐后事难为。” 郑莞抓到了她言语的“后事”两字,料来朝云宗掌峰带回这两人定是有所图谋。 妙音坊以音为器,虽然奇特,但妙音坊在修仙界不过二流门派,却是无人敢动,妙音坊主结识满天下,与众多门派交好,纵使两门派有隙,妙音坊亦能在其中游刃有余。即使如此,在郑莞看来,盖蝶也不应会如此不留情面,这“若今日不解此迷,恐后事难为”分明是赤luo裸的威胁,意思是说“你说今日不让我知道,那今后的事情就难办了,或者难以尽心了。” 郑莞暗自唏嘘,这次可挑拨大了。不过盖蝶既敢如此,侧面也可说明朝云宗虽负盛名在外,或许正慢慢走向名不符实。 郑莞静静以待,稍后听得涂掌峰冷冷的两字冲她而来,“说话” 她微微抬头,对上盖蝶投来的目光,敬声道:“弟子有幸能伴于宗主之侧伺候,遇一名叫云霜的弟子,她授我此曲。” 盖蝶脸露趣意,后又对虚道子道,“能否让我见见这名弟子?” 一瞬间,郑莞感觉到投在他身上的虚道子那道沉重的目光,压得她难以喘气,随即又闻虚道子朗朗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稍后便遣这名弟子去见盖副坊主。” 盖蝶躬身再礼,“多谢宗主,那盖蝶就此告退。” 盖蝶一走,郑莞便觉一位掌峰的五道目光迅速投来,带着高阶修士的威压,令人心神恍惚,体内气血翻腾。恰此之时,秦溯淡然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弟子亦不愿澹台师姐投错他人,弟子认为,幻方洞可探郑官心坚与否?” 秦溯的声音使得那五道目光也撤了回去,她体内气息不再翻腾。 先前澹台靖喊秦溯为师兄,这又闻秦溯喊澹台靖为师姐,倒真是有趣,不过此刻倒不是郑莞思考这个的时候。 幻方洞?她未曾听过此地,也不曾听秦溯先前提过,不知有何特殊之处?但见澹台靖眸中一道忧色,她茫然瞥看秦溯。 “各个掌峰,你们以为如何?”郑莞听闻虚道子问道,却不见各掌峰应声,后又闻虚道子问:“叶掌峰,郑官乃你吉憧峰之人,便由你定夺。” “便听秦师侄的提议。” “那你择一人与你同道,先去开启幻方洞。”虚道子微一停顿,又道:“郑官,你若能出幻方洞,便随你等之愿。” 郑官骑虎难下,只是硬着头皮跪地叩谢,虽不明白幻方洞究竟何地,但觉此地不会简单,随即便与先前夏掌峰所称的“无谓的伤害”联系在一起。 胡乱思虑间,便觉为人所扶,鼻尖清香让她知是澹台靖,起身之时,便见秦溯正迈步殿外 南有凤一鸣惊人8在线阅读 南有凤一鸣惊人8 - 十一章 谦谦君子温如玉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十一章 谦谦君子温如玉 十一章谦谦君子温如玉 “跟上吧,去幻方洞。”澹台靖走在她侧,淡淡道。 “幻方洞有何奇特? 澹台靖叹了一声,“是个迷失之地,若非心坚、心正之辈,有进无出,但若你有心,倒也是个修炼的好去处。” 说话间,已出了朝阳殿,只见秦溯之前,尚有叶掌峰,想来便是由他们开启幻方洞。 众人向着西南而行,直入林中,停至在一座约五丈高的小山坡之前。 看此山无任何特殊之处,郑莞不禁有些难以相信。 “幻方洞并非真实之洞,而是一套借山而布的大型阵法。”澹台靖说话间,郑莞便见叶掌峰拿出一个铁制方盘,抛入虚空,随即连同秦溯一同注入灵力,只见那方盘上光晕闪动由弱至盛,片刻后便一张光网从中升起,愈变愈大,直至笼罩并隐没进山坡,随即在郑莞正前方便凭空出现一个入口。 “此入口在你进入之后便会关闭,其内有幻境无数个,闯过七个便可见出口。此阵在七七四十九日有效,届时你若出不来,以你炼气修为,便只能困死石腹之内。”澹台靖说着递给她一个沙漏,还有一些丹药,“沙漏计时,刚好四十九日,丹药中有辟谷丹,你应当可以用上。” “秦师侄,我便先行回去,你与澹台靖都进过这幻方洞,便多点点郑官,稍后你再回朝阳殿来。” 秦溯点头应下。 郑莞循声去看叶掌峰,只见他正笑面相对,这种笑却令她厌恶,“郑官,望你早日出来。”。 郑莞照理应声,看着叶掌峰离去,才问澹台靖:“这幻方洞,你们出来用了多久?” “四十九日,我只过了十四个幻境,秦师兄闯过十九个幻境,便我等当时都已是筑基,各种领悟力都比炼气期时提升了许多。” 澹台靖眼中似有些愧疚,说话的语气也似叹息。 郑莞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只道一句:“我会出来的。”随即便起身走向沿内。 秦溯虽应了叶掌峰,却也未有多说,只在郑莞途经他身侧之时,轻道:“莫要太早出来。” 郑莞轻笑一声,她是想问问秦溯为何对她如此有信心,能如此淡定是挖个坑让她跳,不过细想之,秦溯至少不会在此处害她,若以此为前提,那幻方洞的提议或许对她来说是伤害最小的。 郑莞一入了那可见的幻方洞口,洞口便消失不见,整座山体恢复如初,见不得半分异常。 澹台靖微叹,“秦师兄当真如此相信他?” 秦溯望着那消失的洞口,“澹台师姐不相信他,便相信我。” “既是相信他,为何又要以幻方洞来测验他?” 秦溯转过身来,脸色颇为严肃,“想不到澹台师姐你竟如此以为。也罢,也罢……” “难道师兄是为了……” “你以为他们能想出什么好法子?” “搜魂?”澹台靖惊呼一声。 “如若被搜魂,不管是否成功,不管郑官事实上是如何想的,我同你便只能任人摆布。”秦溯顿了顿,语气忽然冷漠一分,“我所做不是为了师姐,而是为我自己。” 澹台靖眸色暗了暗,转过身,无力答道:“我明白。” 她抬步远去,良久,闻得身后那人细微却入耳清晰的声音,“兴许师姐真的可以考虑他?” 她如清水般的眸子蒙上一道氤氲,停下脚步,依旧无力答道:“我明白。”稍顿了一番,她又道:“只是他曲中真意,那一份相知,世间少有人能承受得起。我同你,永远都不可能放下所有,让自己的心完全信任另一个人。”—— 郑莞踏入幻方洞,便现一方世界。蓝天白云之下,是无垠的荒原。 综合澹台靖所说,再加上自己的推断,这幻方洞内应当会有无数个幻境,每破一个幻境便会出现新的幻境,破至七个,便现出口。 只是荒原草木不生,四处除了土地还是土地,别无他物,倒不知该如何破解。 郑莞在落脚处作了个记号,便定了一个方向走动,约走了十丈左右,便觉这大地似乎隐隐有些动荡,她谨慎、迅速地观看四周,确定无异,便伏在地表,贴耳于地,只闻地底传来轰轰的声音。 地底,地底能有什么?难道是水流?想到此处,掌间传来的温热说明不可能是水流,难道是岩浆? 郑莞摇了摇头,这里的地貌不足以会喷发岩浆。只是她越觉得不会是岩浆,可手下的温度却越来越烫,地表亦晃动得越来起厉害。 她下意识觉得还是应当离开此地,用上飞行符,本欲贴地飞行,不料此处竟不受朝云宗禁制的影响,竟能高空而行,这倒让郑莞欣喜,能飞行,那至少对付地表下那未知东西的时候有更多的把握。 入空未飞出去多远,郑莞便闻后面巨大的爆破之声,震耳欲聋。她回身而望,只见巨量的岩浆喷入空中,散发的难以抗拒的高温和刺鼻的气味。 更可怕的是,岩浆的喷发不止一处,而是多处,而让郑莞奇怪的是,她飞行的路线是远离着最先喷发的岩浆,而后来喷发的岩浆竟都是在她的路线上,倒像是追着她在喷发。 郑莞故意走曲线试了几遍,发生岩浆的喷发还真是跟着她转,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到最后,郑莞只要躲避岩浆的份。 未几,大地已被岩浆铺得通红,郑莞刚躲过一道岩浆,心中正盘算着该如何是好,却觉这岩浆似乎平静了一瞬,她飞了一段距离,却岩浆的活动又恢复直觉。 郑莞急忙回原处,果不其然,这岩浆又平静了一些。 依旧岩浆的量估计,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应当是最先标记记号的位置。她又在周围试了几圈,发现标记处上下左右各约十丈左右的范围之内都是安全的。 如此说来,岩浆似乎是她离开标记地十丈左右后出现的,说不定就是她这一行为引来的。 幻方洞内都是幻境,郑莞似乎有了些眉目,布了小隐甲禁,便入了方寸界,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对这幻境的本进行推敲,找出破解之法 十一章 谦谦君子温如玉在线阅读 十一章 谦谦君子温如玉 - 谦谦君子温如玉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谦谦君子温如玉2 谦谦君子温如玉2 方寸界内,并驱正趴在地上,一见郑莞,立马警觉起来,眸中似有敌意,立起身来。 郑莞看原先放在其侧的水果只动了小部分,想了想要它吃这些也是难为,便拿了颗辟谷丹出来,示意它过来吃。她尽量温和,让并驱能感觉到善意,“并驱,过来。” 并驱犹疑了一会,才挪了身子过来。 郑莞蹲下身,将辟谷丹递了过去,刚一伸手,并驱伸出舌头欲要去舔,连带牙齿便咬了过来。 郑莞闷哼了一声,眉头大皱,半个手掌已经入了它的嘴里,它却咬着不肯放,兴许是它的牙齿是刚长出不久,并不锋利,所以并不能咬断,只是牙齿扎入手中,却锥心地疼。 郑莞连忙取了图穷匕,匕尖的冷光逼近并驱嘴边,冷声道:“张口” 并驱眸中明显闪过惧色,略微片刻之后,这才张了口,郑莞抽回血迹斑斑的手掌,冷眼一扫并驱,只见它一个抖擞,欲要退后。 “过来” 对于危险的本能,动物或许更加敏感。兴许是被吓倒了,并驱倒没有迟疑,乖乖地走了过来,郑莞收了图穷匕,了它的脑袋,放柔声音道:“不知你能否明白,我只说一次,并驱的意思就是并驾齐驱,只要你愿意,我同你就是一道的。” 说话间,郑莞用御物术清除了并驱身上的污秽,然后又拍了拍它,“去吧。” 并驱顺应地走远了些,郑莞清理了手上的伤口,反正在方寸界内,这样的浅伤约是个把时辰便能好。 “我不明白。”出乎意料地,郑莞听到细微的声音,她抬头看着不远处并驱,暗自心惊,能吐人言,说明已入妖修通明期,可是她感觉到它的气息分明只是普通的狼。且郑莞也不认为并驱在方寸界内短短几日,便能由初始衍化得慧识入开窍期,又从开窍期入通明,唯一的解释便是它在母体的五十余年,它或是它母狼的引导的它开始修炼,所以慧识早生,而身体却由于各种没有修炼,如此说来,只要掌握妖修的修炼方法,很快它便能达到通明期的修为。 “不急,以后慢慢学习,就懂了。”郑莞道了一句,她不知妖修是如何修炼的,也不知并驱心中对修仙一事是如何看法,便决定将此事暂时搁置,以后再想,当前最重要的还是破解外面的幻境。 万物命名,不会平白而名,命名者通常都会有所含义放在里面。幻境与幻术名有同字,即“幻”,而大凡涉及到幻字,必然离不开“识”,普通来讲就是一个人的意识。幻术是需要施术者施展,而幻境却脱离布置者独立存在。幻术是对识的迷惑,幻境也是作用于这种识上,就如刚刚,郑莞意动,所以惹来灾祸,且这种幻境的影响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人做不到什么都不想,即使你觉得不想,而潜意识中你的识还是在进行。所以幻境无法避免,一旦进入便已启动,只有破解才是出路。 自她进入幻方洞时,幻境启动,但她不明白为何标记记号的十丈范围内似乎是安全区,这应是破解的一个关键,但是仅凭这点却推演不出这个幻境的本。 半日之后,郑莞仅有丝毫头绪,她起了身,看来要破解这一幻境,还是要出去转转,再发现点东西。 一念而出方寸界,扑面而来的热浪及刺鼻的气味令郑莞眉皱不平,脚下是滚滚的岩浆,不断冒着泡,其势却不足以喷发,而十丈开外的地方,滚滚岩浆中,仍时不时地有岩浆喷入半空之中。 郑莞一出安全区,下侧的岩浆便汹涌喷发起来,直向其冲来,郑莞不断躲避着,并在空中胡乱飞行,她想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安全区。此刻的岩浆喷发状态已比先前快上许多,数量也多了起来,郑莞时不时还得用上断空禁来躲避。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郑莞只觉疲力竭,便回了安全区,再入方寸界。这一趟,她有收获,却使她更加糊涂。 这两个时辰内他可说踏遍了百丈内的任何一个角落,却是有几处特别:幻境内没有四方,天上有白云无太阳,无从辨别四方,郑莞便自行定了方位,郑莞估计了脚下的这块安全区长宽各约十丈,而在东北、西北方亦有一块这样长宽各约十丈的安全区,但奇怪的就是第一次经过西北安全区时,这安全区还是不安全的,但在第二次进入时变得安全,而后,当郑莞第三次进入西北安全区时,此地又不安全了。 再者,这东北的安全区,第一次发现它安全后,第二次又不安全了。 安全区安全与否一直在变,而原先郑莞标记的那一块安全区是一直不变的。 如果能抓住这其中变化的规律,那破幻境应当不在话下。 郑莞在脑中不断回忆着自己飞行时的情况,想了千百种可能,又一一被推翻,推演是枯燥乏味的,十有八九都会失败,或是走入死胡同,令人纠结。 郑莞这一次推演便连续了三日,总算找到了一丝丝的思绪,她起身又出了方寸界,在岩浆中不断穿梭了两个时辰,后又回了方寸界不断推演。 三日后,她嘴角微荡开笑容,再次出方寸界,又穿梭在岩浆中,回来后又推演了三日。 她睁了眼睛,光掠过,呢喃道:“幻方洞,竟是幻方” 相传太古伏羲氏取天下,治国有道,感动上天,遂黄河跃龙马,背驮一图,作礼献之,此曰“河图”,后伏羲氏借河图而演八卦。此后,大禹治水,洛水浮,背有图、字,人称“洛书”。河图、洛书中均记有数,洛书记载有九数,九个数组成一个纵横图,三纵三横,纵、横、斜三数相加均皆相等,甚为玄妙。后人又以纵、横、斜之数加而相等的纵横图命名为幻方,三纵三横为三阶幻方,四纵四横则为四阶幻方,以此类推,五阶、六阶等等。 首个三日的推演,郑莞从自身的飞行路线中捕捉到了这一丝可能,次个三日的推演,她印证了幻方的想法,最后三日,她想出了破幻境的法子,应可以说是破幻方洞的法子。 幻方之学,一直作为俗世中术数的学习而用,且那幻境之念先入为主,使得郑莞未能从“幻方洞”的名字入手,联系到幻方。 此刻,郑莞可算是如梦初醒,幻方洞的破解之法,早就说明,只不过幻方之学,是门杂学,少为人知,大多情况之下,也只能若郑莞这般一步步去印证 谦谦君子温如玉2在线阅读 谦谦君子温如玉2 - 谦谦君子温如玉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谦谦君子温如玉3 谦谦君子温如玉3 直至此刻,郑莞对幻方洞才有了一丝全面的猜测,幻方洞是介于阵法与禁制之间的产物,他不以物布阵,是以灵力所布,可它没有禁角,所以维持阵法所需要的灵力来自于修士,至于为何是这幻方洞为何需要两名修士才能开启,郑莞倒没有个清晰的猜测,大约是因阵法本身的设计。当初幻方洞的设计者将开启此阵之法定于铁制方盘,以灵力为引启阵,以四十九日为阵法时限。而这四十九之数又是暗合易理。 伏羲氏观河图而演八卦,又经后人不断拓展其道,终得《易经》。《易经》深奥难解,后人又著《易传》解说和发挥《易经》,《易经》、《易传》合称《周易》。郑莞记得《易传》曰:“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以四十九之变来布阵,合以天地之数,奇郑莞心中赞道,不过此阵却只能依山而布,虽然奇特无比,放在朝云宗,想来也只是作为宗内弟子的试炼,可谓大材小用。 当初,澹如靖、秦溯入此阵之时,均已筑基,可以猜测要入这幻方洞必得筑基可行。而秦溯明知她炼气修为,却提议要让她入幻方洞,或许因此为她挡去更大的麻烦,但若不是她从那句“莫要太早出来”中猜测到一些秦溯对她破阵的信心,便只能怀疑他是要谋害她。 明明两人处于一线,他却未曾明说其心意,只叫她自己去猜测,郑莞只能暗叹,不是秦溯太相信她的能力,就是他本对她无所谓。若是后者,倒叫她猜测澹台靖一事,是否有新变?若真有变,那变数应是在五位掌峰回宗之日。这事到此处,郑莞便再也推测不下去了。 再说这朝云宗为何会让她入幻方洞,如果是要她死的一个借口,未免太滑稽了,且他们高高在上,要她死如同踩死蝼蚁之便,无需如此。朝云宗不会想她就这么死了,通过澹台靖、秦溯之事,她能感觉到朝云宗对高阶修士的迫切需求,且她隐隐感觉,这种需求并不只是为了巩固地位这般简单,应有更深的内涵。如此一来,倒叫郑莞觉出一丝破天荒的想法,与季进一战,相信五位掌峰清清楚楚她的进步与实力,难不成是因此要给她一丝的机会? 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不过当前最重要的还是破了外面的幻境。秦溯所说的“莫要太早出来”及澹台靖称幻方洞是个修炼的好去处,肯定是有所指,她得好好利用,实力的提升永远是最有力的立身之本。 一念出了方寸界,郑莞再看安全区外汹涌的岩浆,信心十足,破此幻境之法,便是三阶幻方之数。此处的三阶幻方第一横三数为:四、九、二;第二横为三、五、七;第三横为八、一、六。而郑莞所在之处,也就是标记符号的位置便是一号安全区,而东北、西北方的分别是二、三安全区。要破此幻境,便要由一到二、二到三、三至四号直到入了九号安全区。 每块安全区约是十丈长宽,安全区之间有间隔,同一线的安全区相隔的距离亦约十丈。破境时,行走安全区之间必得走这间隔,不然行走路线坏了由一至十的顺序,便得重来。 郑莞望着北方四十丈外的九号安全区,也就是本幻境的终点,若走直线,兴许片刻便能到,只是破境却要曲曲折折地走。 这就像是人生,终点很明显,过程却有各自的曲折。 踏出安全区,岩浆由下喷涌而来,郑莞手中七道断空禁随即布下,略阻了岩浆的速度,便逃了出来,此刻的岩浆比起初来前可是迅速得多的,看来一个幻境呆得久些,便会更加危险。 先前曾多次穿梭在岩浆中,郑莞倒也有些熟门熟路了,心中又有路线,约是半个时辰之刻,便跳上了九号安全区。 甫一踏入,只觉岩浆四处追人的行为瞬间停止了下来,落回了地面,被大地吸收。热浪与刺鼻的气味渐渐退去,血红的大地亦恢复原样,几息之间,郑莞又见蓝天白云,一如来时的景象。 转瞬间,“轰”一声,四处景象崩碎,脚下大地裂,不断下陷,形成一个黑漆漆的大洞,直将郑莞往下拖。 郑莞下意识地去反抗,而这股吸力越来越大,瞬间便被拉了下去,眼间顿时一片漆黑,可心中明镜,这股吸力虽大,却对身体没有伤害,且四处五彩灵力充沛,难道这就是澹台靖所说的好处。郑莞心中一动,便去吸收那五彩灵力,此念一生,五彩灵力便蜂拥而来,在她身侧开成一道灵力漩涡,以最大的速度冲进郑莞体内,又为她体内高速转化。 这个过程持续约有一刻,而后郑莞便觉灵力渐渐退去,感觉脚落了实地,却极为寒冷。睁开眼时,一片刺目的白色,只觉四方天地里,皑皑白雪堆积约有膝高,她的脚正落在雪中,若寒冰刺骨 不对,郑莞大叫不好,修士入了炼气七层,身体对外界的温度的抵抗力会越来越强,若是普通的雪,断不会如此寒冷。 她正欲飞行离地,却动弹不得,只见膝上已有冰凌凝结,由下而上正在攀爬而生。郑莞随即运行灵力到脚部驱赶寒冷,又捏了个火球术,将四周的雪火化气散去。 此些冰雪,粘体结冰 脚下刚从冰凌中脱出,郑莞便觉昏昏的天空中飘起了细细白白的小雪。 此幻境应可以四阶幻方破之,郑莞心道,不过究竟是不是还是要验证。若是,破境就要找到十六处安全区,再想出这四阶幻方之解。后者倒也不难,郑莞先前便已想好的,只是这安全区的寻找,怕是要一处处找,若是这安全区也若第一道幻境一般,有十丈长宽的,倒也是好早。 郑莞在体处布下断空禁,将雪花挡在外面,只留一只手在外,随时试探何处的雪会不会结冰,依她推测,这不会结冰处的雪,应当就是这一号安全区,也就是破幻境的起点。 由此看来,除第一道幻境,进来的落脚处便是一号安全区,其后的幻境,这一号安全区尚需寻找。 郑莞用衍冰术在落脚处立起一半丈长的冰柱,再拟四向方位,便开始寻找这一号安全区,约有二个时辰才寻到,随后她又按所推定出来的数个四阶幻方来推定二号安全区的大致方位,待敲定路线后,郑莞便去了一号安全区,进入了方寸界。 余下幻境,不知会出现什么状况,但能肯定的是,会越来越难。就说这第二道幻境,郑莞便发现安全区变小了,而安全区之间的距离变宽了,而由于幻方数目会越来越多,那带来的后果就是幻方所在的整体区域将会越来越宽阔。 破解幻境将会越来越费时,且余下的幻方也不易解开。所以趁现在的幻境还没有太大的危险,她可先破解了幻方,想出破境的路线。秦溯破解了十九个幻境,也就是说,他至少破解了二十一阶幻方,以此为据,又以自身比常人强出四倍的意识作为信心的基础,她便决定先破解至二十一阶幻方,再出去破幻境 谦谦君子温如玉3在线阅读 谦谦君子温如玉3 - 谦谦君子温如玉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谦谦君子温如玉4 谦谦君子温如玉4 方寸界内,郑莞不断推演着幻方,并分一丝意识自主吸收灵力,常至体饿之时才醒悟过来,吃上颗辟谷丹,又投入推演之中。 郑莞最后一次清醒过来之时,看了见澹台靖所给的沙漏,估计进入这幻方洞已将一月。 如今二十一阶幻方已推演完毕,这剩下的时间破幻境应当不难,郑莞已有些蠢蠢欲动,推演幻方期间,即使用上了鲛人泣珠,所吸收的白色灵力也不多,而一次幻境交替间的大量灵力却使体内灵力可观地增长。如果多吸收几次,突破是肯定的事情。 一念而出方寸界,郑莞便见天空正在落鹅毛大雪,密密麻麻,几息间便可覆盖上她的体外,虽有断空禁阻断与雪花的接触,但断空禁也阻隔不了温度,冻入骨髓的寒冷若会令人僵硬,郑莞捏了个火球术,火舌在体外绕了一圈,驱赶些寒冷,又便了风刃术,清扫前方空中的雪花,然后按原先想好的路线,由一号行至十六号安全区。 甫一入定,便见天地间狂风大起,卷起雪花,瞬时间,便成一道似连接天地的旋风,郑莞只觉自身渺小到不可见,扑面而来的风雪如刀,但同样可以感觉到天地间已充满五行灵力,五行灵力的源头正是天地间的雪花,它正被旋风大量卷走。 郑莞眼见那旋风不止,引动着五行灵力越来越多,而灵力一入旋风便渐渐在消失,她心头一急,若这样下去,她可就吸收不到灵力了,不入虎焉得虎子,郑莞将心一横,踏出安全区,直朝那一道旋风而去。 强大的风劲似要撕裂她的身体,耳边巨大的声音已使她听不清,只觉得耳蜗痛楚,断空禁几息便被破灭得粉碎,只得不断布下,终于撑入风眼之中,郑莞始觉平静了些,但身份酸疼得厉害,顾不得这些,她立刻闭目沉心去吸收五行灵力,如第一道幻境时一般,五行灵力被她一引,便疯狂入她的体内,亦约一刻钟,五行灵力渐渐少去,始睁开眼睛,四处沙石,前方山峦迭连,枯枝无芽,满目荒凉。 已是第三道幻境 这第二道幻境所吸收的五行灵力比之第一道略有增加,若再有一次吸收,便可突破至炼气九层,郑莞大喜,急忙依前法破境:做标记,定四方,寻安全区,走幻方路线。 如预料的一般,再破了一道幻境,吸收了五行灵力,郑莞的修为已破至炼气九层突破境界的过程如先前的那一种感觉,她已入道生道心,突破毫无阻滞。 后破四道幻境,郑莞便见虚空中出门一道人高的门,料想那便是幻方洞的出口,那出口只出现几息便消失。但其后每破一境,都会出现这样的门。 郑莞破了第八道幻境并吸收五行灵力后,修为突破至炼气十层 再破七道幻境,修为突破至炼气十一层 再破得四道幻境,郑莞已经破完了十九层幻境,而这二十层幻境,竟是一方雷的世界,天地依旧荒凉,雷电由天而降,直劈地面,顿时焦土连连。一见此状,郑莞立马进入了方寸界。 郑莞看着沙漏,又算了算时间,约是尚有八日时间。解二十一阶幻方大约用上了三日,破幻境又约一日,这余下的日子,看来最多只能再破一道幻境,据她估计,这二十二阶幻方约是要用四日时间,破这第二十道幻境要用日余。 郑莞忙不迭又去推演幻方,先前推演幻方之时,已隐隐准了一些规律:有些思路看似行得通,实际上又是走不到头的;有些思路看似不合用,但仔细推敲又能柳暗花明,这一切都在虚实真假的变幻之中,重点是如何拨开迷雾,见得真是真、假是假、虚是虚、实是实。 此番道理,不正也是万物之道。 想到此处,郑莞蓦然睁开眼睛,眸中阵阵迷惘,随即又闭目接着推演刚刚的思绪。 四日后,郑莞原本预定能破解二十二阶幻方的日子,她没有醒来,又四日,她方才醒悟,眸中迷惘少去,转而出了方寸界,手中握着沙漏,这四十九日已经到了。 她并没有破下第二十道幻境,却不遗憾,相反还异常开心,因为过去几日,她并未在推演幻方,而是沉浸在对《归墟诀》的感悟之中。推演幻方的过程中,她看到了真、假、虚、实,仿佛到了《归墟诀》的第一层境界:明辩,即真即真、假是假,虚为虚,实乃实 她悬立空中,看着沙漏中漏下最后几粒沙砾,只见四周的景象分崩离析,化作一粒粒晶莹的碎片,生起阵阵细小的旋风,而在那无数的碎片之后是黑暗的虚空,身后数十丈外正是那道出口。 蓦然间,郑莞发现前方十丈外,虚无中似有东西,她初窥《归墟诀》第一层境界即明辨的小门道,原本虚无飘渺之处在她的注视下变得越加明亮,出现一个静止的小亮点,在周遭不断变化的环境中显然十分特殊,而更特殊的是:其内正透露着令人恐惧又心悸的灵力波动。 那一种灵力不是五行灵力,而是郑莞所熟悉的她体内的白色灵力 她心中思绪万千飘过,忽然间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幻方洞的期限当真是四十九日? 河图有十数,是为一至十,一、三、五、七、九为阳,其和为二十五;二、四、六、八、十为,其和为三十,、阳之和为天地之数,即五十又五。天地之数,减去五行生数即小衍之数五,得大衍之数五十,即天地的用数。大衍之数以一为体,四十九为用,故称其用四十又九。 若此幻方洞果真合以天地之数,便绝不应是四十九,因为其用四十又九,而虚一不用,并不表示不存在,只有五十才成大衍之数,才是一个整体。如此一想,那幻方洞入应是用了天地之数五十五或是大衍之数五十。 那就是说,这幻方洞就有五十日或五十五日的期限。 而如何进入这第五十日,这一个小亮点便可能是通路。 郑莞下意识地去感应那一丝灵力,并用意识引导其入体内。另一边,她又有意识将体内灵力轰至那出口之门。此门以灵力而成,灵力不散,应当可维持多些时间。 她并不打算撑入第五十日,只想吸收一些灵力。若果真如她猜测的有这第五十日存在,定非她可应付,大衍之数其一不用,乃是因需此一居尊位不动。既为尊者,那便不能随便为人所动,若胡乱闯入,阵法的反噬定然厉害无比。 那白色灵力先随着的郑莞的意识悠悠而来,随即像是洪水找到缺口,呼啸而来,郑莞脸色大变,眼见一瞬间那个小点以眼的速度变大,其内白光刺目,入在她眼中,只有虚无一片。 体内丹田承受着巨大的灵力冲击,连带全身经脉都在抽搐疼痛。 郑莞一边飞往出口之门,一边欲要布下断空禁,只是一撒禁角,便已被白色灵力冲散,全身血脉狂涌,已从毛孔中涌出。 几息之间,她的修为已从炼气十一层突破至炼气十二层,再至炼气十三层,一路狂飙至炼气大圆满。 不行,不能再吸收了 郑莞脑中意识清醒,体内丹田容量有限,若超过了此量便要暴体而亡,虽然此中可能有机会使得筑基,但如此筑基所得的基也不稳,她不需要 此刻,离那出口之丈还有三丈 郑莞果断出图穷匕,扎往心尖,以心头血连布断空血禁,血禁一成,立刻被白色灵力冲散,却为第二组的七道断空血禁留下半息时间。 “爆”郑莞清喝一声,只见背后“轰”的一声,她所布下的第二道断空血禁竟是爆裂开来,乘着这爆炸的旋风,郑莞直扑那出口之门—— 幻方洞外,秦溯、澹台靖正立身等待。 澹台靖一推时辰,“秦师兄,时辰到了,他还没有出来” 秦溯不语,只望着那山体。 数息之后,山体之上突现一道光圈,其中抛出一人。 秦溯微一皱眉,只见那人如纸鸢一般从空中落下,他掠地而起,只见那人全身湿透,竟是血染所至,他后背衣衫破烂,血模糊,全无完肤,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接住,瞬间又回神过来,揽住其臀部,徐而入地。 “郑官”秦溯冷声一喝,只见那人从怀中抬起头来,缓缓睁开眼睛,闪过一瞬间的柔和,复又恢复冷静,然后一把推开了他。 他不能否认,那一瞬的柔和令他有片刻恍惚,却在推开他之机又消失殆尽,他见到那个流淌着血的少年,捂着口,摇晃着身体却又倔强站立,那清彻眸中的一丝执着,忽让他生出一阵淡淡的失落。 “郑官”澹台靖的惊呼惊醒了秦溯,又让他恢复如初。 郑莞已无法应答些什么,禁制的爆炸虽然使她逃了出来,却也伤了后背,且口那一刀,也伤到了心脉,竟是止不住血。她眼看着澹台靖急掠而来,但她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而此刻脚下也已经站不稳。 “我来照顾他”黑暗来临之前,她感觉到澹台靖将她接住,坚定地说。 留下脑中最后一个念头便是:是不是她的身份要被发现了?。 谦谦君子温如玉4在线阅读 谦谦君子温如玉4 - 谦谦君子温如玉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谦谦君子温如玉5 谦谦君子温如玉5 恍惚间,郑莞看见秦溯正抱着她,然后鼻尖一股熟悉的清香,耳边有人细语“男女授受不亲。”她猛然清醒,手脚并用,猛然推开抱着她的秦溯。 扑通郑莞揉了揉脑袋,发现从床上摔到了地上,竟是做梦 再检查身体,身上的伤处竟都好了,连道疤都没有留下,看着所穿的干净衣服,她皱起眉头,顾看四周,房间简朴却极有韵味,房中的味道有些熟悉。 吱呀一声,澹台靖推门而入,冷冷道:“你醒了?” 澹台靖先前说话,虽然清冷,此冷是带着疏离,但此刻的冷却是不留一分情面,是拒绝之意,或许此刻才是真正的她,才符合她那个冰山美人的称号。 郑莞起身一礼,“多谢澹台师姐照顾。” 澹台靖眉目一横,身为结丹修士的威压直副而来,冷声又问:“你究竟是何人?” 郑莞微讶间,只觉气血翻腾,口中已喷出一口血,她的外伤已经好了,可内伤却未好。 见她此状,澹台靖才收起威压:“人之灵魂有阳,为女,阳为男,你之灵魂明明是阳,为何偏偏是女儿身?这等瞒天过海的法子,就连合体期的宗主也未能看出,到底出自何人之手,你究竟是何人?” 灵魂阳可不是她炼气修为能看得出来,要能看得此点也至少应是结丹期,郑莞倒不知她的灵魂在他人看来是阳的,不过这应当同面皮有关。 既能伪变灵魂属,看来这面皮的特殊超出她的想象。 这面皮既为她所用,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她不会说出来,且她并非信任澹台靖,虽是与她假结道侣,但实际结盟者却是秦溯。对于澹台靖而言,解决与秦溯结道侣之事更应是她最焦急之事,所以她才会来质问自己,否则早就应该将她交由朝云宗质罪。所以解释不解释,于郑莞而言,除了影响她与澹台靖之间的相处外,暂时没有太大的影响。 既是如此,郑莞便不再理会澹台靖,且她一来便施加威压,放出上位者的气势,与先前判若两人,这点亦令她不爽。 她只盘膝而坐,淡淡道了一句:“此些不影响我与秦师兄的约定,你我做好各自的份内之事便可皆大欢喜。” 郑莞此话的意思是:你知道就知道了,便不要外传,若是外传,她定会来个鱼死网破。 澹台靖似乎气急,气息有一瞬的紊乱,稍后又恢复如初,恢复了疏离的冷淡,“明日,我同你一起去朝阳殿。” 郑莞轻“嗯”了一声,也不想两人之间太僵,又添了句:“多谢澹台师姐相救。” “绛雪丹乃秦师兄所送。”道完此句,她便拂袖而去。 澹台靖虽然冷漠、高傲,在待人方面兴许还有点自以为是,姿态高高,但她至少坦荡。只是郑莞有一点理不明白,她在秦溯面前所表现的似乎温和些,若说她喜欢秦溯,那为何又无意于他结为道侣,若说不喜欢,何必在他面前故作温和,且这种温和,郑莞坚信秦溯心知肚明,她如此而为,岂不画蛇添足? 他们是否儿女情长,郑莞也不关心,绛雪丹,可活骨生肌,那可是贵重的丹药,非炼气期的弟子可以用得起,秦溯救她可能有所考虑,不过她要谢他也是定然的事情。 一日的调息,郑莞始觉体内灵力恢复平稳,此次幻方洞之行,倒是出她之意外,尤其是后来吸收白色灵力之事,不过几息之间却已使得修为跃至炼气大圆满,凭此,郑莞可以肯定,这幻方洞除四十九日的幻境交替之外,定然尚有其他乾坤,且其奥妙定然远远比那四十九日的幻境奇特,只是这一切远非她可以捉。 此番历经生死,倒是玄乎却也是得利非凡。因自身体内灵力的不同,对修为的突破,郑莞自知要比别人花上近百倍的时间,先前她还隐有担忧,若是修为提升得不够,或招朝云宗等人的怀疑,现在至炼气大圆满,倒也不用再担心,困在炼气的瓶颈,才是常事。 而炼气大圆满的修为,应当尚在秦溯、澹台靖等人的承受范围之内。 朝云宗日日不歇的晨钟起自在旭日初升之时,上响云霄,下沁人心。 一闻此音,恍若能万般清明。 郑莞伸了个懒腰,做好了平时的缚、束发等装束,着回一身灰衣,又是一个平凡到难于从人群中分辨出来的少年。 她推开门,满目翠竹,一缕清风荡过,夹着那一道熟悉的清新气息,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少年的影子,她蹙起眉头,她不明白近来为何频频想起这样的身影,带着一丝安宁的感觉,稀疏却真实存在。 她微叹了口气,正巧吹开了落于眼前的纤细竹叶,随即迎来了澹台靖那道炫目的白影。 她未语,只看了郑莞一眼,郑莞知其意,定不会找她有别事,只是来招呼她一道去朝阳殿,便即刻跟了上去。 望见巍峨的朝阳殿时,郑莞自嘲了一番,这朝云弟子中,兴许再也找不出一人,同她这般频繁进出朝阳殿。 此次进入朝阳殿,倒是异常热闹,这种热闹并非哄闹,朝阳殿内只有千年如一日的压抑,今日的热闹之处是在于人多,除宗主及五位掌峰外,尚有十六名白衣的朝云宗弟子,郑莞第一眼便见白云亦在其中。其中十名包含白云在内乃是炼气弟子,修为大致是炼气期中拨尖的,那季进、梅六君均在场,尚有一名炼气十三层的修为,料想便是钊兹锋冬晨,想来这十人可能是比试中选拔出来的。不过却没有见过茹善若,她是炼气十三层,理应获了个好名次。 此刻,郑莞脑中想起先前听说的一件事,此次大比的优胜者,会分配些任务。 其余六人她看不清修为,应是筑基弟子,那谢香侯也在其中。 郑莞一入殿,便觉一道道目光直而来。她扬脸朝白云一笑,便微垂目,沉静如常,随澹台靖一同列在秦溯之侧。 大殿上沉静如死,但细微中,郑莞还是能听到那十六人,有惊讶的声息。 至多不过两月,她的修为便从炼气八层突破至炼气大圆满。而筑基者的惊讶中似乎带着明悟,兴许,他们其中许多人也去过幻方洞,能为她的这种突飞猛进找到一种解释。 “你等都是在朝云宗此次大比之中有出色表现之人,今集于此,乃是有任务发布给你等,若任务完成归来,除丹药、灵石、符箓之外的奖励,还可入禀宝库任选一样法宝。你等可是愿意?” 禀宝库乃是朝云宗收集法宝的地方,收集的法宝大多法器,据说其中更有少数是宝器,至于如何分辨,便看各人眼界。朝云宗出这样的条件可谓相当诱人,只是却没有人立刻出来应答,众人皆知,这任务与奖励是对等的。但朝云宗的规矩,你只有答应了,才能知道任务内容,此举亦是为避免有些弟子从中捡便宜。 “此次任务要入俗世,是以会封印你等灵力,入了俗世,便等同凡人。你等且回去好好考虑,想去的,准备好,明日出发。” 那十六人齐声回答,随便整齐地出了朝阳殿。末了,郑莞见到白云的回眸,心道待会得去找他。 “郑官”虚道子朗声叫道。 郑莞随即出列,掬首行礼,“弟子在。” “幻方洞一行,可有收获?” “谢宗主厚受,弟子受益匪浅。” 虚道子沉吟一番,“只是你外事弟子的身份,若真与澹台靖结成道侣,恐会招人非议,你可作好的准备?” 门不当,户不对,永远会是两个人在一起的阻力,不管是何修仙界还是俗世里,虚道子所指自然就是这个意思,两人的实力差距无可避免,且这差距恰正是秦溯选她的关键因素。但虚道子先前不说,此刻却明确提出,令她觉得,虚道子似已铺好了一条路,正等着她去走。她只能应道:“弟子不怕。” “那澹台靖呢?” 郑莞微扬头,却不敢去看虚道子,侧看澹台靖,只见她徐徐出列,“弟子亦无怨。” 郑莞只觉虚道子的目光未曾离开过,沉重异常。 “那你忍心让澹台靖任人非议?” 虚道子此言便是以先前两人所称的倾心之意将她一军,至此,郑莞只能答道:“弟子定会竭尽全力,提升修为,也好……” “暗流”郑莞答话间,只听脑海中响起虚道子的声音。他先前在她面前提及朝云宗任务,现又提及暗流,她只能联系在一起,朝云宗的任务定然与暗流有关,而虚道子刚刚如此多的说辞正是要将问题引向此处。 想到此处,郑莞蓦然大惊,竟不自住地抬头去看虚道子,虚道子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他要她以澹台靖之事为借口参加任务,兴许叫她入幻方洞也是为此事做准备,有了足够的修为,才能资格来接受任务。 兴许他没有洞悉所有事情,但所有的变数他都应对如流,这才是朝云宗宗主虚道子。 郑莞对上他对无比深邃的目光,它恍如巨大的漩涡,直将她卷回那一段血色残忍的过往。恍惚间,她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凄声不断,全身止不住颤抖,冷汗夹背,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弟子恳求参加此次任务,望能得些功绩,也可堵悠悠众口。” 澹台靖蹙眉瞥看郑莞,略带疑惑、焦虑。 朝阳殿内静寂了片刻,后虚道子朗声道:“好。”他的目光在殿上五位掌峰面上一一扫过,“若你愿意,待你回来之时,便入我门下。” 虚道子道出此话之时,没有威严、没有高高在上,倒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在化土之前的细细呢喃,郑莞再次惊心不止。 他身为上位者,向来睥睨视人,若要收她为徒,何需说若你愿意? 但他说了以朝云宗宗主的身份在五位掌峰及宗内弟子面前说了 他这是向众人在宣告她的重要?向着有些想拨动暗涌之人,此中定含叶掌峰发出警示? 她不明白,更无法理解,但只能应诺。 垂首间,只觉疲力尽,却又得佯装镇定,恭身应答:“多谢宗主。”。 谦谦君子温如玉5在线阅读 谦谦君子温如玉5 - 谦谦君子温如玉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谦谦君子温如玉6 谦谦君子温如玉6 郑莞只觉心中那个如天地般的身影越来越高大,越来越捉不透。 神思恍惚中,只知道有人叫她出去,便行礼告退。 待得清醒时,方觉山风徐徐,掠体而过,阵阵冰冷。 抬眼间,白云静立,脸露关切,“哥哥怎么了?” 郑莞摇了摇头,问道:“此次任务,你参加与否?” 白云笑了笑,“哥哥希望白云如何?” 郑莞想了想,白云本应当是自由的,过往是她太想保护他,或许也束缚了他,从今而后,他应当自己选择人生。 “做你想做的事情。”她看着他,定然道。 他静静笑着,“我随哥哥一起,哥哥去哪,我便去哪。” 郑莞料想白云对她至朝阳殿也应有些猜测,他如此而答,自是猜中无疑。 他的聪慧,她从不否认。 她点了点头,“那你回去收拾一番。” 两人随即又说了些家常,互问近况,却都只说平安,不说巨细。白云亦未问她修为增长的事情,他身为夏掌峰的入室弟子,恐也有所了解。 将白云送至煜明峰山脚,他便坚持不要郑莞再送。郑莞亦不再坚持,他已长如她高,也当有自己的主见,便由他的主见。 自由应当就是这样的意思吧? 如果不是,她又能如何呢? 看着白云背影远去,一如过往,他总不会回头,走得干脆利落,她忽觉得心里有些空空的,偌大的朝云宗,她忽然不知道应当去哪处? 吉憧峰?澹台靖?秦溯?是她曾经停留过的地方,却终究只是过客。 她一直走,停不下来,也是因为无处可停。 “郑师弟。” 忽闻身后有人唤声,郑莞才觉今日里竟然频频失神,竟连有人靠近也不知。回身看那人,身着朝云宗的内门弟子打扮,照理她一名外事弟子得不起他的一声郑师弟,而今他如此叫唤,恐是碍于她比他强的修为。 郑莞微一躬身,道:“师兄唤我何事?” “宗主令你去见他。” 郑莞心上一沉,“还请师兄带路。” 依旧是空旷高大的朝阳殿,只不过上方也只虚道子一人,郑莞迈入其中的时候,只觉是入了另一个寂冷的世界。 她无需告知虚道子她来了,他早就知道,是以她只行以一礼,然后静待一旁。 她并未正面去看虚道子,其实是她不敢,不过她能感觉到他应是在思考些什么。 良久,他起声道,“当初亦是在此殿之上,你无礼盯看我,可曾记得?” 郑莞不知虚道子为何旧事重提,只应声道:“弟子年少无知、莽撞,望宗主责罚。” “你这讨饶倒是迟得很,就若敷衍。” 郑莞忙道:“弟子不敢。” 虚道子朗笑而过,“那可曾记得我同你说的,千年前,曾有一人在大殿之上如你一般瞧我,如今早已埋骨不知何处;六百年前,又得一个如此,如今被锁在空山地牢中?” “弟子记得,宗主借此教诲弟子要学会沉稳。” “不错,不过此中所提两人偏生又都是我平生仅有的徒弟。” 郑莞微讶,原来是如此早前的事情,怪不得朝云宗内没有虚道子徒弟的传闻。,是不是虚道子的徒弟都没有好下场?这是郑莞首先一个无厘头的反应,随即又被她驱散了去,正思虑虚道子为何说起这些,却又听他话锋一转,“知道为何你等此次下山要封你们的灵力吗?” “弟子不知。” “自有修仙界存在起,便传天地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修仙界不可屠戮红尘俗世。尽管如今很多人知道,也大多不再理会俗世,但没有人知道这长规定的由来、原因。” “俗世中多有庙宇,祈拜各路神仙。可这世界真有神仙乎,就连我也说不清,就连我朝云宗开宗之人朝阳先辈,自破碎虚空,白日飞升之后,再无杳信。只是世人朝神,又是从何意开始?为何存在?” “人们常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比神若人间之王,那朝神之举是否授意上神,若有上神,那上神是否依红尘之水而生?是以才会有修仙界不可屠戮红尘俗世之矩?” “我常在想,大道的终点究竟是什么?” 郑莞感觉虚道子的目光投来,没有威压、没有气势、没有凌厉、只是一道寻常的目光,仿佛还有疑惑,似真的只是他在与她讨论这天地间的这般、那般宽大、辽远的事情。 但是,她知道事实并不会这样。 他的眼神揪着她问:“这一切,你不想知道吗?” 自始至终,他不会问:你是否知道? 的确,她不知道。 也是的确,他不会认为他知道。 虚道子,一个久处高位,习惯了高处之寒的人,他即使能放下外在的所有东西,却始终不能放下骨子里的高傲。 不如他的人,渺小若蝼蚁的人,被告他俯视的人,永远应当败在他的高傲之下。 郑莞只在心中轻叹,被虚道子看不起,没有任何可耻之处,嘴上答道:“弟子愚钝,恐极毕生之力也无从得大道真谛。” 虚道子不再言语,挥了挥手示意她走,“此番下山,若你能真正了却红尘,便来做我的弟子,这大道之路,我带你走下去。” 郑莞受宠若惊,只得躬身再礼,但嘴上依旧是那句,“谢宗主厚爱。” 虚道子此番见她究竟何意?究竟是在劝她选择成为他的弟子,抑或是劝她不要选择成为他的弟子,又或其他。 郑莞猜不透,也无意花费心思在那猜不到答案的问题之上。 她真的累了 虚道子,从第一日见他起,她便已臣服。 退出朝阳殿时,夕阳正红、如烈火,想起出殿前她问了心中的疑惑:“如果违反了这不可屠戮的规定,会如何?” “正是因为不怎样,所以才觉得天道虚无飘渺。”前半的话,虚道子说得无力,但后半句却肃然起敬,“但它即使再虚、再渺,天道亘古存在,不容忽视。” 郑莞抬眼远望天空,今来古往,物是人非,天地里,唯有江山不老。 行走在朝云宗内,时不时被投来异样的眼光,或惊、或妒、或羡、或愧。她本不是心燥之人,只不喜如此“热闹”,于是众目睽睽之下,郑莞随手一布小隐甲禁,凭空消失,徒留一地惊愕。 朝阳殿之事,恐早传朝云宗内外,很多事情像是会禁制之类的,她也没了隐瞒的必要,且她既是虚道子对外欲要收为弟子之人,怎么着也需要有点能耐。 能随而为,本是她心之所望。 要考虑随而为的后果,这是一种悲哀 谦谦君子温如玉6在线阅读 谦谦君子温如玉6 - 谦谦君子温如玉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谦谦君子温如玉7 谦谦君子温如玉7 朝阳殿内室里,虚道子又一次入了秘密石室,他静静坐着,时间仿若在此处停止,直至石壁中传来狂笑之声:“几百年来不得几次,近来却频频来此,当真可笑” “我当真没有想过,你竟欲再收徒?” “你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虚道子蓦然身动,嘴角一抹冷笑,抬手一挥,只见前言石壁骤然露出一道口子,昏暗洞内的冷之气一涌而出,随之虚道子身形迅速入了其中,“我之真假虚实,难道你还看不清?” 虚道子掠过长长的甬道,前方又一石室,正中的石台之上,乃是一方晶棺。 若是郑莞在此,定能认出此棺与载有鲛人的晶棺无异。 虚道子站立晶棺之前,看着棺内那名女子,她面容善和,身躯曼曼,肤色苍白,毫无生息。 “造孽” 声音出自石室角落,只见暗处坐有一道身影,衣衫褴褛,头发花白,但说话却气力十足。 虚道子冷冷道:“我是要让你看看这天道是在我这边。许下如此繁华,何人不念?” “哈哈……”那身影狂笑不止,“你既如此坚持,我便与你作赌,赢者可令败者。” “也算有趣。” “不止有趣吧?我看你便是在此处等着我吧。” 虚道子不置可否。那背影又道:“前提是输赢乃你我之事,不可涉第三人。” “如此看来,你是认定会输,所以为他讨个出路。” 那背影忽然转过身来,虚道子早他一步转身离开,只见那背影竟是与虚道子长得如出一辙,他笑道:“以防万一罢了,你旨在输赢,我旨在我意,赌是不赌?” “有何不可?我本意也只是与你论个输赢。”虚道子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徒弟不徒弟,有什么要紧的?” “天道苍苍,以它为证。”那背影转眼去看棺内女子,脸上顿生温柔,转而又对壁而坐。 虚道子身影消失之际,吐出一个“好”字—— 晃晃悠悠,郑莞也不知去向何处,最后决定还是先去一趟秦溯住所,他赠送绛雪丹,还未曾谢过。 看见秦溯之时,他沐在月辉中,坐在他的致小楼前的木墩上,背对着来路的她。 那样绝世的背影,连月光也柔和了起来。 “即为朝云宗主入室弟子,便瞧不上此处了。”淡淡的语气自他背影里传来,仿佛也比平时柔和。 郑莞不撤了小隐甲禁,坐在他身侧,看他微微扬起的嘴角,“未曾发现秦师兄如此爱说笑,也未见得秦师兄会如此喜欢我。” 他转过头来对着她声音的方向。 郑莞总觉得有东西在他眼中流过,她过抓不住、分不清那是什么。 良久,他道:“明日,我同你们一道下山。” 郑莞“哦”了一声,并点着头。 “其实,我去与不去,于你都是无关的。”他如此说着,语中竟有落寞。 郑莞转过脸,竟不知作答,他仅是自说自话,他的落寞只是因为他不与任何人有关,至少,她是如此以为。 只是,他却在片刻之后加了细细可闻的两字,“是吧?” 郑莞惊然去看他,那不当是记忆中的秦溯,只见他隐隐笑着,那笑容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皎月一般,带着可望而不可及的不真切。 他不待她回答,便转了话题,“你如何能不疑惑我为何去?” “秦,国姓。”今日虚道子先驱她出殿,留下秦溯与澹台靖,再联想有关“暗流”的任务,想来两者当有些关联,适才秦溯说要去,她才敢肯定,只是澹台靖,她想不出缘由,也猜不透她是否去。 其实,秦溯问话时,他已经起身,等到了郑莞答话时,他已经上了小楼,“今晚歇在此处,明日方便一道。” 郑莞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去处,便决定留下,且她也无法真正肯定,那虚道子一句要收她为徒,便可将前事了结,相较秦溯那一句“在我身边,我可保你活着”,似乎后者可信多了。 她正欲上楼之际,却见虚空中忽然急驰面来一道流光,她微一侧身,接住飞来之物,却是一枚玉简,再看来人方向,无声无息,本捕捉不到。 不过她布了小隐甲禁,那人还能看到她,这朝云宗还能有几个? 再看手中玉简,只是普通传讯用的玉简,查看了此中内容,只寥寥数字:“得鬼臾氏太周龙母鼎,两清。” 是叶掌峰,郑莞几乎可以肯定。而这太周龙母鼎,乃是绝顶的炼丹炉鼎,据说鼎内灵火生,便不息,且此火可据五行之变自主调节大小,并缩短成丹的时间,以此些优势,太周龙母鼎当得是众炼丹师梦寐以求之物,当初风起云炼制化魔丹,便是想要此鼎。 一方太周龙母鼎,虽是天宝,但以此称两清,令郑莞怀疑,且他应当是怀疑温师兄之物是她所得,此中嫌隙哪能如此而消,又若他真要太周龙母鼎,为何偏叫她夺,如此指明相告,不怕她起贪心?如此重重,这所谓两清恐只是个饵。 在朝云宗内,白云是夏掌峰爱徒,她当可不必太过担忧;若她归来,亦可能是虚道子徒弟,他当可不能随便动手脚。如此看来,此番下山远离了朝云宗,定是要处处小心,叶掌峰若动什么心思,当在那时。 想到此处,郑莞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手下一用力便捏碎了玉简。 “是叶掌峰?”郑莞进了屋内,秦溯正执笔画符,又抬眼如此问她,“看来你在朝云宗惹的事不算少?”他说得云淡风清。 郑莞淡笑,也不恼怒,“那郑官就得多仰仗秦师兄了。” “仰仗我作什么?我可管不着。”秦溯淡淡答道,又垂首去画他的符,后又道:“那人心狭窄,有怨必报。” “多谢秦师兄提点。”郑莞躬身一礼,“再谢秦师兄赠绛雪丹。” 秦溯此次连脸皮也没有抬,未再搭理郑莞,郑莞便自顾自去做事。 此番下山,灵力被封,那什么法术都施展不了,形同常人,唯一优于常人的恐就是五官的敏锐度、行动的敏捷度,如此两点,那关于安危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不是遇上已臻化境的武林高手。 但不知这朝云宗的任务是什么,与暗流是何关系? 暗流,是她的一块心病,虚道子有一点说得很对,要修仙道,她得了却红尘。只是反复思量,她找不到修仙的理由。他的道心还是差了道念,不知为何寻道,寻道为何? 在此问题上,或许很多人可以回答得上来,修仙欲得长生。 只是她得长生何用?不过一世清冷 虽然实力的提升让她得到过满足,各式各样的法术让她艳羡,但仅凭这些不足以让她在在修仙之途上一直走下去。 虽然早期有过那些争强斗胜、出人头地的想法,但长久困于他人的感觉早就掩埋了那些不甘,反而愈发想要回归一种安宁。 她长叹一声,或许是纷扰磨灭了她应有的心志,但她得承认,眼下的她,已没有一定要走上修仙之途的欲望,所谓的修仙界,即使她所窥不过一角,但却令人厌恶,不过是另一种红尘。纵然成为人中龙凤,又当如何?此些并非她所求。 既是相同,又何必自寻烦恼,舍弃百年即化作尘灰的机会,而要将百年煎熬延长,不断延长。 秦溯忽然抬头,看了眼郑莞,心道:“此子果然天资聪慧,如此简单便能入悟道之中。怪不得虚道子欲要收其为徒。他若真以五伪灵而筑基,那朝云宗定然不会再放过他,从此,便没了自己的前途。” 朝云宗的晨钟响起之时,郑莞从入定醒了过来,微叹,一夜悟道,无解 随后她跟随秦溯再入朝阳殿,朝阳殿中,已有十二名朝云宗弟子,其中筑其者,依旧是昨日之数,共六人;炼气者亦六人,包含有季进、冬晨、梅六君、白云,还有两名郑莞不知其名,修为分别炼气十二、十一层,如此算来,倒是白云的修为最低,只炼气十层。 郑莞同秦溯入殿之后,随即虚道子也便来了,只是此次不见五位掌峰、或是澹台靖。 虚道子直接开门见山宣布了此次任务,“暗流与俨魔宗有关,瓦解暗流。” 听闻,郑莞眉头一皱,她曾在暗流两年有余,虽未曾打入暗流内部,但若有什么修士参与,她定然也是能知晓一些的,难道这是近三年间的事情? 入暗流者,都是死士,三年前,暗流已遍布当世,瓦解暗流,那就意味着一场庞大的杀戮。 郑莞一阵心寒,想起虚道子当初所说的“乱犯杀戒,定不轻饶”,想来朝云宗作为修仙的正道领袖,以不知何原因要展开一场杀戮,便不属于这乱杀的行列。 “此次行动,听令秦溯安排。” “郑官”虚道子忽然指名道,“届时,你需将你所知情况尽皆告知众人。” 郑莞心中一苦,当初所说的什么“忘却俗世之事,便不再追究”,如今她有所用处,也不过将她的痛苦、憎恶的过去一一暴露在众人面前。 虚道子话音一落,郑莞便觉众人投在疑惑的目光,除了秦溯。 她垂道答道:“是。”那一声冰冷无比。 随即,虚道子领头出了朝阳殿,“是时候出发了。” 众人跟随他出殿,旭日东升,圆日娇娇,虚道子忽然抬手,指尖一道白光,直指 一名弟子。 那名筑基弟子愕然间,那白光便入了他体内。 众人大惊,郑莞却看得清楚,虚道子施得是禁制,正在封灵力。 如此信手拈来,当是禁制大家,怪不得当时一语道出她的隐甲禁,心里百转千回,竟生出一阵冰寒。 虚道子,岂是她可以度测。 谦谦君子温如玉7在线阅读 谦谦君子温如玉7 - 谦谦君子温如玉8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谦谦君子温如玉8 谦谦君子温如玉8 那道白光落在身上之时,郑莞只觉原本流畅在经脉之中的细毫灵力尽归丹田,丹田内原本涌动的灵力亦是瞬息平静如死,心念一动,竟再也驾驭不了。 “你等不可擅自冲破此封灵禁,不然今后即使解禁,恐亦会影响修为。”虚道子道。 听虚道子所言,此禁恐怕需要等众人归还由他亲自解禁,再说众人下山的时日不定,至少能反映出这禁制能维持的时间就非常之长,本身在他人身上布禁,需得克服禁制与识相克的问题,于是会产生一个时效,可以说,能存在人体内时间越长的禁制,对于布禁者的要求更高。 如此说来,虚道子禁制的修为令人望叹,更令人不解的是,虚道子的禁制,居然没有在朝云宗传开。 郑莞注意着虚道子,见他将一个储物袋交给秦溯,随即不知从何处取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黝黑的东西,那物具体模样看不真切,只见虚道子将其举在手中,手指在虚空中诡异的点了几点。 不知其他人如何感觉,郑莞只觉随着他那几指落下,四面八方的灵力有着细微的变动,随即他便看见四侧周转隐约现出面一道道细小的禁制,这些禁制以特殊的方法联系在一起,成为更大的一个禁制的禁角。这些禁制遍布的虚空中的每一处,密密麻麻。 灭天禁出宗令郑莞心中闪过此二名,忽地明白,原来灭天禁不是在何处,而是它处处都在 “走吧”虚道子轻喝一声,众人只觉脚下一股软力,已离地一寸。他大袖一挥,众人只觉四处景象迅速变换,竟是被他挥飞了出去。 自出殿门,郑莞便刻意到了白云身侧,被虚道子挥出去之时,她下意识地去拉白云,手伸至半空之中,却觉手腕被突如而至的秦溯扣住。 抬眼再想去看白云,只觉罡风扑面,竟是再也睁不开眼。 郑莞欲要抽手,却觉他扣得越紧,恼怒间,忽觉罡风忽小,勉强眯开眼,只见秦溯正在其前,她心内一片茫然。 片刻间,心中又为一事所扰,虚道子一掌拍飞他们,落在何处,尚可不谈,只是如何落地,却是紧要之事,若无对策,岂不人人摔成饼? 忙乱间,郑莞亦想不出个所以然,欲要出声相询众人,只是耳边风起滔滔,声音本出不了口。 自先朝——禾一统天下,后秦代禾疆,占中原富庶之地,周有小国,东方止于不越山脉。众生以为不越山脉之后,依是茫茫千万大山,连绵至无尽处,岂知渡不越山群,便为修士所称的修仙界。 修内界地域辽阔,灵力充盈,更有奇花异兽、稀矿美玉。西以不越山脉为界,不越山脉绵延向北,中有白泽,止于北海,北海之域,风烈雾浓,修士难进,传言其内有冰川雪岛,随波逐流。而修仙界东、南两向,或山或林、或湖或岛,千奇百怪之地,比比皆是,但一去尽于茫茫之海,修士少知边界。 修仙界内,所居皆为修士,多结成大小门派,更甚俨变城郭,又因修仙界内,平原不多,山川遍布,是以居者分散。 朝云宗位于不越山脉之口,东连红尘俗世、西接修仙之界。不过说来也是奇怪,朝云宗既为修仙界之领袖门派,却为何居于一隅,依常人之想,它当择一方良地,通达四方。不过,朝云宗既居偏远,亦能屹立不倒,虽如今看似凋零,但可想曾经辉煌。 在郑莞想来,若不知朝云宗那些黑暗的秘密,她当真以为,朝云宗居于此处,便是想做那悲悯世人之仙,有的是护卫红尘之念。 再说此次任务,就表面而言,朝云宗是济世天下。俨魔宗魔功,大多取他人之神,修自身之功力,而就郑莞在典籍中所看,就有什么吸血、吸魂之类的残忍手段,可想而知,俨魔宗若入俗世,那定是腥风血雨。但究竟朝云宗此次任务本的目的是什么,她就无从猜测。 借着秦溯挡掉些罡风,郑莞再看脚下情景,竟是一点也看不真切,可见其速之快。被人拍飞的感觉可同自己飞行不同,那可是无法自主,虽然众人平衡能力尚可,且虚道子用力巧妙,也未将众人拍得人仰马翻,郑莞知有一股力正推着众人飞行,若是此力消失,便会落下。 只是瞥了眼秦溯,见他气定神闲,倒是丝毫不担心,忽觉虚道子给秦溯的储物袋中可能有有用的东西,想到此处,倒也安心了不少。 秦溯虽被封了灵力,但其灵识尚存,依旧可以打开储物袋,唯独炼气弟子,本身是依靠意识及灵力来打开储物袋的,现在被封灵力,便无法再使用储物袋,不过郑莞早先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取出了图穷匕,它是她用得最应手的武器,若不在手,倒是有些难以安心。 转眼间,便觉脚下情景越来越清晰,也能感觉到虚道子施在众人身上的力道越来越小,此刻,便见秦溯从储物袋中一块巴掌大的褚布,放在掌中,迎风见长,长至丈长宽,飞至众人脚下,托起众人向前、向下飞行。 片刻之后,众人便落了地,那褚布又飞回秦溯手中,被他放入储物袋内。 秦溯本不欲多言,但见众人皆看着他,于是解释道:“宗主在此飞行布内施了一丝灵力,只可飞行一次。” 郑莞可不去管这些,一落地,便环顾四周,只见东面凸起的**,形状如出一辙,格外显眼,正是双子峰。再看前方城墙高筑,三层叠建的城楼,“锡蓝城”三字一改往日颓废之姿,正透露着雄风。而城墙上重兵把守,戒备森严。 郑莞暗自惊疑,三年前,天道帮坐大锡蓝城,秩序一词早已远离此城,而如今一切井井有条,安然有度,更令人奇怪的是城楼上那一道旗帜,黑底红字,绣的是“民”。 忽地,城门大开。尽管离城门之处约有数百丈,但郑莞却听得清楚,那轰轰沉闷的声音,它也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只见一缕青衣、一骑白马悠然而来,来人是名二十多岁的男子,若是书生,浑身透着书卷气,他容貌不算绝,比起朝云弟子,只算得清秀,但他眉目淡定、从容的气质却无人能及,仿佛天崩地裂都不会动摇。他的眼睛明亮却不灼人,一看深邃、再看清澈,似是捉不透,又若清风朗朗。 他一路行来,雍容闲雅。 郑莞蓦然心动,只觉体内血沸腾,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历经了岁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八字却依旧在他身上完美展现。 他微笑,声如珠落玉盘,“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看着那道详和的目光落在身上,郑莞顿觉亲切,且一身轻松,她轻笑出声,柔声应道:“是啊。”。 谦谦君子温如玉8在线阅读 谦谦君子温如玉8 - 十二章 前尘低眉星稀下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十二章 前尘低眉星稀下 十二章前尘低眉星稀下 在白云的印象中,郑莞待人从来是冷淡的,当然除了自己。她会对他笑颜和煦,会柔声说话,每每她看他时,都能感觉到她眼中满满的温情。 他一直以为,这世间能得她如此而待的,仅会是他白云一人。 而此刻,他见到她良婉之态,心内怅然。 那缓缓而来的男子,神姿自若,态度从容。他的外表逊于谢香侯,但他身上的静淡谢香侯却抵不过;他的气质不同于秦溯的翩然出世,虽高洁,却不高高在上,只平易近人。 他若在尘中,却超然物外;似脱于红尘,却动心万物。 这样的人,世间少有,纵使朝云宗那些寻道的修士,也难及万一。 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如此之人,只一介凡夫。 只听郑莞回答间,城门之地忽有五骑忽纵而来,扬起一地灰沙,使得身后的城池似乎也朦胧起来。 “先生”那俊马之人的五人一边策,一边疾呼,叫的定是先来之人。 只是马上那人却未太过在意,那只看着郑莞微笑,下马,走近。 白云下意识地拉拢了郑莞,却见她微笑道:“白云,他是云袖云大哥。” 云袖白云一怔,他只听郑莞说过当初在鹤云山庄之事,只知他对于她来说是有些不同的,但少时记忆,他却记不清了。但有一团疑问在心中生起,这云袖是如何认出郑莞的,他一骑白马而来,似乎早就知晓郑莞身份,可明明郑莞已经易容 “哥哥”白云叫道,他是提醒云袖,也是提醒她,她现在以男装示人,“白云对少时的记忆不深,认不得云大哥,望云大哥莫见怪。” 郑莞会其意,虽存些奇怪,却不惶恐,却隐隐有一种兴奋、兴奋之余又有些欣喜。 有一人,不管你如何改变形貌,纵然你处在千军万马内,他始终都会认出你。 “多年不见,你长大了。”云袖笑着淡淡说道。 朝云宗众人未明情况,也不便出手,见郑莞与来人似乎认识,心虽奇怪,此刻却只能静立而待。 身后五骑片刻功夫便至眼前,利索下马,均是一身戎装,身材高大,挡在云袖之前,“先生不可大意”。 云袖笑了笑,从人群中出来,淡淡开口,“皆是故人,亦是我卦象所示之人,无妨。” 随即他侧身过去,抬手引人入城,“众位请,共可谋事。” 朝云宗众人得虚道子之令唯秦溯马首是瞻,此刻便看向秦溯。 秦溯对平凡又不平凡的云袖十分好奇,其一他说到“卦象”,懂得卜筮之术预测未来的,放眼修仙界,也是数不出几人,而此人之意似乎是说他卜卦得知有人会出现在此处,若此人不是故弄玄虚,绝对会令他刮目相看;其二他说到“谋事”,他或许从郑莞的身份可以猜测出众人来处,却不应知晓众人的目的,但他举手投足间的自信却又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真的知晓?若他真的知晓,那此人太过逆天;若此人不知晓,恐怕起的是笼络人心之举,当今秦朝尚改换代,绝无可能高悬什么“民”旗,以此可以肯定,此人绝对是逆秦者。 不过秦溯虽是顶着个秦姓,却身为秦朝王室的骄傲和荣辱却没有深蒂固在他心中。且他从郑莞的神态中感觉她同此人交情似乎不浅,眼下众人刚来俗世,还是需要先了解当今世道,看此人颇有地位,此事倒可不费吹灰之力。 但看那五名类似护卫的人,虽然武功不错,但却无法留住朝云宗众人,即使他们入了城,届时想脱身,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秦溯点了点头,朝云袖微一颔首,便开头朝锡蓝城而去。 那五名护卫似是觉得不妥,却又不敢阻挡。 云袖对郑莞一笑,郑莞瞧了眼白云,拉他在身侧,方才走在云袖身侧,正与秦溯同排而去。 那五人跟在云袖之后,众人没有看见离郑莞一步之距的那人神色一冷,五指化爪形,出手急如闪电,便向郑莞抓来。 郑莞在那拆掌风来临之际虽有觉察,便那人离得太近,她却已躲闪不及,只得迅速拨出藏于袖间的图穷匕,直欲待机反击,可后背却没有预计的痛楚,只觉到一阵凉意,似乎是衣衫破了。 她正俗暴起反击,却为身侧的云袖按住,并将身上的外袍解下罩在她身上,而那名攻击的那人已为其余四人按住,只听那人脸露愤恨,“先生,他们是暗流的人,暗流之人后背上均有铁烙印,您一看便知。” 云袖微皱眉,“我看过了,无……” “我曾是暗流的人”郑莞微垂下目,心生愧意,不敢再看云袖,她知道后背受伤又服用绛雪丹,原先的烙印已经消失了,便是她不想瞒于云袖,也不想云袖因没有看到那烙印而说了不实之事。 郑莞此话一出,朝云宗人先前听闻虚道子之言,虽有猜测,倒不显得太过惊奇。只是那四人却顿时脸色沉,若不是云袖在场,似乎就要冲上来将郑莞千刀万剐,那眸中赤luo裸的怒意竟然毫不掩饰。 她能听见身侧的云袖那细不可闻的叹息之声,她心微沉,却又听他道:“项龙,违军令,杖二十。”他音中带着半分冷意,竟将那五人的眼中的怒意给退了回去,后又听他对众人道:“下属冒犯,各位见谅,请进城。” 郑莞偷偷瞥了云袖,只见他掠过她的目光似是带着微微的惋惜,她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将心中跳出的那一种不安分的、她不解的情绪压下。 等到她内心平静之时,却觉已然身处城内,街道井然,人声倒是有些稀落,时不时有些巡逻的军队,遇见云袖倒都是十分恭敬的样子。 穿过条条大街,云袖领着众人到了锡蓝城城主府,此刻,府内正出来一名戎装男子,郁着脸,皱着眉,可一瞧见云袖便笑开了颜,“先生,你可算来了,殿下可是等急了。” 那人又看见云袖身后众人,见众人个个样貌不凡,似若高深莫侧,他脸露疑惑,后又若明了,看着云袖的眼神愈加恭敬,“先生妙算。” 云袖微笑,道:“还请童大哥好好安排众位居所,此中更有我故友。” “即有先生故友,又正好先生旁边的芷晴园空着,我这便领众位云安顿,先生是否可以先去见殿下一面?” 云袖回身又对朝云众人道:“云袖去去便来,稍后再为众位解疑。”。 十二章 前尘低眉星稀下在线阅读 十二章 前尘低眉星稀下 - 前尘低眉星稀下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前尘低眉星稀下2 前尘低眉星稀下2 由童姓男子在前引路,朝云众人无阻地进入了城主府,府内不似众人想的那般奢靡,却简朴无华,显得清幽。 郑莞心想因是锡蓝城原本荒乱之故,却不想童姓男子道:“如今天下,祸乱四起,但殿下身份不同,居所也不应简朴如斯,不过云先生不喜奢华,教众人简以养德,殿下贤明,这才未将原本就简陋的城主府修缮,众位既是云先生故人,想来也知云先生品,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听闻此方,朝云众人对云袖好奇起来,究竟会是怎样的人才能是堂堂殿下如此而待。 秦溯出口同童姓男子客套了几句,不过是能得招待,无比荣幸云云。 往日里不曾闻秦溯话多,但郑莞此刻才明白,秦溯若说起话来,那也是条理清晰、环环相扣,不见多时,便见他把自己想要的信息从童姓男子口中套了出来。 那童姓男子每每被说出什么,往往后知后觉,这边想不再多说,那边秦溯又问,偏生碍于朝云众人是云袖故友的身份,又不得不说,说了又觉得不该说。 几番下来,面色犯难,甚是不好。 看到那男子窘迫的样子,郑莞却不禁想到,云袖安排此人招待他们,是否也是借他之口告知众人某些事情。 从童姓男子口中得知,当今朝堂,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秦朝的帝位传承于太子,太子人选依贤而定,嫡庶皆可。此例一直延续至秦史六百三十八年,是时秦谨帝在位,膝下九子,个个卓绝,文可治国,武能安邦。帝难决太子人选,促九子争储,后引发九龙之变,兄弟相残,四王殁,二王被遣封地,不得诏永不可入帝都。帝都三王暗地里汹涌不断,更欲弑君篡位,谨帝寒心,遂告于太庙,取秦高祖秘诏,告天下:秦之帝位,秦姓者皆可得 秦立国之初,奉秦为国姓,百姓争相改姓,高祖亦曾下令整顿姓氏,但凡秦姓者御赐他姓,又予嘉赏。 是以,秦朝秦姓者,皆为高祖之后。 众以为,高祖此举,是为国威又或皇族尊严,然高祖所为,只为秘诏所云铺垫。 高祖所愿,秦之千秋万世,然忧仅靠传承难保秦帝人选适宜掌管天下,遂藏秘诏于太庙,又令历代秦帝间口口相传此诏之事,非至万万不可之地,绝不可启此诏。秦高祖开枝散叶,后历代秦帝亦治国有方,在择储之事未遇大难,直至秦史六百三十八年,谨帝深思之后,此诏方见天日。 一诏天下愕然群臣惊心 后秦朝内乱不止,诸王夺位。这一乱便是十年,秦史六百四十八年,并州齐王长驱帝都,秦谨帝大开门,笑而禅位,显王称帝,帝号为德,以铁腕手段得秦六十年平安,也成为秦高祖之后最为人称赞的帝王。 秦高祖一诏将秦堂处于乱中,秦德帝化州为城之策为今后众王夺位大大减了可能。 秦朝原本九州,各州半自治,各自拥兵,德帝削兵权,便化州为城,并固权于德帝一脉。 掌握政权、辅助国政本就是血腥之举,夺帝位这样的血戮之策督促了秦姓子孙,居安思危,危中求安,能从秦高祖血戮之策脱颖而出的,定是大能者,若非能者之辈,安能号令天下? 如此而想,秦高祖亦不可不谓是用心良苦 但凡为帝者莫不是帝才之辈,秦虽常内乱,国力却进。德帝之后,外枝称帝者却不再有,又复以传承为主,这多亏了德帝的先见之明,但亦有秦高祖一诏时时鞭策着为帝者的功劳。 天下江山,本当是能者居之,而秦高祖一诏深入人心,亦将天下据为秦姓所有。秦姓者相争,因秦高祖一诏,秦姓者亦可默认,但外姓争位,便是夺国,万万容不得,是以后虽有外姓叛乱,但每每此刻,秦姓必组成一线,连而破之。 当今秦安帝,少时继位,尚算贤明,于国却无大建树,太子虽定,情却似安帝,其余诸皇子亦非出色之辈,是以天下又开始动荡。 朝云众人所在之处便是献王居所,献王秦奕,是当年谨帝之后。 当朝云众人了解到“秦”姓的真正意义之时,都不自觉都看向秦溯,那目光中含着一丝丝敬重,他们都是少时便入了朝云宗,年少之时也不知朝堂之事,便对于皇室还是有压迫在心低的一丝丝自卑。 郑莞将童姓男子的话中,反复思量,当年德帝之后,历代秦帝都或大或小的进行削权,时到今世,众王虽有称号,但大多无实权,恐怕献王有心夺位,却也无计。但蓝锡城是偏远之地,三年前并无什么王的封地在此,而献王却如今居于此处,便有两种可能,一是秦帝将此地新封于献王,二便是献王自愿迁封地。 不管是如何,献王是居在此处,锡蓝城虽然看似荒凉,但有一个好处,此地矿产丰富。 蓦然间,郑莞脑子中忽然闪起一个很明显的念头,这献王定是想要夺位 此刻,听童姓男子又说起:“世道日乱,各路盗贼便起,可最令人头疼的便是有一支秘密组织,暗流,只要授以钱财,便可买命。朝中已有好几名忠义之士被杀。” “这暗流神出鬼没,朝廷多番追查,也无大果,反而日益猖狂。” 说到此处之时,童姓男子便望见了晴芷园,便指了它对众人道:“这便是睛芷园了。” 郑莞抬眼去看,只见前方一座小园子,不显致,但显清净。园前有一小湖,湖对岸亦有一座园子,只见其内几枝绿竹透出园外,郑莞下意识地问:“那是云袖所居?” 童姓男子道:“不错,云先生钟爱绿竹,这几枝叫什么竹来的,”他挠了挠头,似是想不想来,尴尬笑笑,又道:“那些竹还是殿下亲自命人栽种的,听说不好种活的,也多亏了孙姑娘细心照料,方能存活。” 郑莞心中一抖,“孙姑娘可是姓孙名喜?” 童姓男子点了点头,惊道:“你竟也知道?”。 前尘低眉星稀下2在线阅读 前尘低眉星稀下2 - 前尘低眉星稀下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前尘低眉星稀下3 前尘低眉星稀下3 郑莞转眼再去看那座园子,正见其内出来一名女子,明眸皓齿,脸上虽有病容,却是笑意融融,令人见着十分舒畅,岁月没有大改其容,但在其举手投足间加了几分成熟。 那孙喜似乎觉察倒有人看她,亦投目往郑莞方向,郑莞轻颔首,便收了自己的目光,适时又闻童姓男子道:“孙姑娘与云先生青梅竹马,更是对云先生情深一片,只希望他们早日修成正果。” 依郑莞推测,当年云袖离开之时并未告知孙喜去向,这从孙喜当时的反应可知,料想是她后来亦出了山庄去找云袖。 千山万水,也当真是难为她了,更何况她还有恙在身,只是童姓男子那所谓的“修成正果”,恐怕遥遥无期,依云袖之聪,孙喜之情,他当早知,若是有意,也不会延至今日。 可不知为何,郑莞心中却有一份淡淡的忧愁,大抵是这世间中不完美的东西总会令人心伤吧。 童姓男子领着众人入了芷睛园,园中正有几名打扫的下人,童姓男子赶紧指了朝云众人对下人吩咐道:“是云先生的客人,好生照看着。” 说罢,就对众人抱拳笑道:“众位,童希尚有事在身,还请各位便在此处先歇息。” 郑莞轻轻一笑,这童希是对秦溯招架不住了,是以刚刚他出声相询之时,也东扯西扯的,连儿女情长也说了起来。 秦溯瞥了眼郑莞,郑莞转过眼睛不去看他,只听他道:“有劳童将领了。” 朝云众人对秦的官阶不甚熟悉,就是秦溯也是如此,是以只以“将领”而称,应也不会委屈了童希。 童希尴尬一笑,“先生过誉了,童希不过小小郎将。” 大致是觉得能说的童希也已说完,秦溯便不再多说,只含笑目送童希。 朝云众人入了屋,那几名下人便端茶上来,又问些温饱之类的,伺候得非常尽心。 待下人退出后,众人便商讨起了暗流之事。 此中对暗流最为熟悉的便是郑莞,当众人将目光投来之时,她便开口了,“暗流是一个杀手组织,各类人明码标价,只要有钱,想杀谁都可以。不过以前我未曾听说过暗流与修士有关,大多是一些江湖人士。不过我所在外部,并未接近暗流核心,所以并不甚熟悉。” “暗流总部在何处我并不知道,不过它在秦朝各城皆有理事处,各理事处皆分内、外部。内部负责接生意,内部人员的身份恐怕只有暗流总主才知道;外部负责做任务,外部的杀手分三极:普通、高级、顶级。十名普通杀手成一组,由一人统领,此人称十长。十长单线联系普通杀手,杀手入部时可告诉十长你需要的任务,当有符合要求的任务时,十长就会联系你,普通杀手只做本城的任务。而高级、顶级杀手有对应难度的任务单,可自行挑选任务或任务地点。” “入暗流是比较困难的,唯一的途径就是被暗流中人看中然后引荐,刚入暗流一般都是普通杀手,普通杀手的人数在暗流中占了大半,暗流每三月便有一次普通杀手进阶高级杀手的比试,许多普通杀手、高级杀手都会到场,可算是暗流的一次大联欢,动作会比较大,我想这是捕捉到暗流的一条比较有可行的线索。这进阶比试便定在每年的春分、夏至、秋分、冬至之日。今年冬至便在二十日后。” 郑莞一口气将所知暗流的情形说出,然后便等待着他人的提问。 季进是第一个冒出来的人,“那你当初是什么级别的杀手?” 此话一问,便有两道冷攸的目光直而来,分别是白云与谢夏侯,令季进心颤不止,忙不迭又加了一句,“知已知彼,方能有应对,不是吗?” 郑莞淡淡看了眼季进,可这淡淡的一眼,却让季进觉得比那两道犀利的目光更为可怕,白云与谢香侯的目光是在明处,而她却是在暗处,看似无害,却仿佛会在一不留神之刻化作毒蛇,害人无形,无法提防,这样的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杀手。 “高级杀手的评定是从普通杀手中选取的,通常是十人混战,胜者进阶。而顶级杀手是从高级杀手中选取的,非以武功而论,是以实际任务为评,完成三次被定为顶级的任务,便可进阶顶级杀手。” “我完成过二次顶级任务,一次是剿灭一个江湖帮派,另一次是暗杀二品大官,但是第三次任务我失败了。”郑莞盯着季进,目光忽然变得冰冷,道:“因为我完成任务之后,连雇主也杀了。” “这被视为背叛,暗流最容不得的是背叛,背叛的下场就是遭全部暗流杀手的追杀,成功击杀顶级杀手的背叛者,可得赏万金。” 郑莞看着季进轻轻一笑,语气又变得轻松无比:“好在我入了朝云宗,不然几万名杀手的追杀,我早就……” “不用再说了,”秦溯打断了郑莞。 郑莞依旧看着季进,笑得无害,一字一字吐道:“死、绝、了。” 季进看着那抹邪异的笑容,似乎感觉到那底下汹涌的血腥之色,心中大悔不该问出那些话,他忽然想起,当进的他不过十三四岁,顿觉头皮发麻,他仿佛可以看到那个少年从血场中爬起,目光无情,又想起当初他以炼气八层的修为置他于无力还手,而又在数月间,突破至炼气大圆满,更令他不明白是那人仅是一个五伪灵的修士,本应当被认定为废材,却屡屡造出奇迹,也将开启翻开另一面修仙史。 不自觉间,季进低下了头,自此,他再也不敢正面看过那个少年。 秦溯微一皱眉,目光一扫众人,“众位想来也不愿听我号令。秦朝十九城,我们这共有十四人,那就每人一、二城,各自施法,各自解决,如何?” 朝云众人虽然敬重秦溯的结丹修为,但并不敬重秦溯此人,且朝云众人个个都有些自傲,亦不愿臣服他人。秦溯如此说,正是说中了众位心意,纷纷默然认同。 “他来了,”秦溯忽然道,并看向郑莞。 郑莞心知秦溯所说当是云袖,他本是结丹修为,按理灵识可查知千里范围,但灵力被封,这种能力自然受损,但也比筑基者好些,是以第一个发现来人。 约莫片刻之后,云袖含笑,踏着轻风,自园外而来 前尘低眉星稀下3在线阅读 前尘低眉星稀下3 - 前尘低眉星稀下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前尘低眉星稀下4 前尘低眉星稀下4 郑莞见他,那般朗朗,原本也觉往事无愧,此刻却掩不住生起羞愧之心。 他是阳光明媚,她是暗冰冷。 白云执起她的手,轻声道:“哥哥,都是白云连累了你。” 郑莞苦涩地摇了摇头。 谢香侯侧目而看,只见郑莞垂目中的一丝惊惧和不安,还有痛楚,他不禁在心中叹道:人心本善,奈何奈何?想来在他心中,比谁都痛苦。 想着想着,竟不自觉出了声:“万事无愧于心便好” 其声虽不响,却为众人听得清楚,适时云袖正踏入屋内,径自坐了个空位,下人立马上了茶,他便自顾自又饮起了茶,丢下众人不管。 虽久未逢,郑莞此刻也兴不起什么团圆之念,且当初两人关系也比较微妙。 若说是真心而待的朋友,云袖临走却未通知她一声;若说不是,他翻山越岭来救她,却又是为何? 再说,两人如今相见,各种身份不同,已不如当初单纯。 屋内静默了好些时刻,最后还是秦溯先开了口,并非是秦溯忍不住,而是朝云众人耗不起时间,已有多人给秦溯使了眼神,这二十余日后便是暗流的进阶比试,若是错过了那时,恐怕就是等上三月,不可否认,单就郑莞的信息而讲,这进阶比试是暗流最大的一个突破口。 “云先生,留我们在此是何意?” 云袖淡淡笑了笑,只说了两字,“暗流” 要说先前听他说什么卦象,或许尚在众人的接受范围之人,可此人若能算准众人的来意,只能说令人恐惧。 他不过一介凡人 “云袖近日里正为暗流苦恼,三日前,一卦得知有朋自东而来,东方乃祥瑞之地,想来会出些上能之士,能助云袖一臂之力。” 云袖话语含蓄,但众人却能从那字间听出,这个凡人定是知晓修仙界的一些事情。 “我会将我所知的情报交于众位”,说到此处,他看了眼郑莞,“除了外部之事,更有内部超过一半人数的身份资料。” 郑莞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云袖竟然能弄到暗流内部人员的资料,如此一来,暗流之事定能事半功倍。 只是她想不明白云袖是以何立场要除暗流? 想来此事秦溯也不会明白,但他无需管这些,双方能互利,何乐而不为,便应道:“好” 正此之刻,郑莞觉察到园外正有一道脚步急急而来,又停在园外,随即云袖起身道:“今晚请各位便在此休息,明日一早定能将情报送至。” 语罢,便急急出了门,郑莞瞥见门口那道身影是个妙龄少女,作下人打扮,心中一丝灵光闪过,走至园门口,正见云袖进了对湖的园子,应当是同孙喜有关,先前观其脸色苍白,应是心脉之病在近期犯得厉害。 郑莞回至屋内,秦溯正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张秦朝地图,便分配各人负责的区域:筑基者二城、炼气者一城,如此一来,朝云众人筑基六人、炼气含郑莞共七人,正好十九城。 秦朝帝都并不属秦十九城中,由秦溯负责。 秦溯道:“此次任务,最主要的是除俨魔宗人,半年为限。” 其一炼气者忽问道:“宗主不是说要瓦解暗流吗?” “除了俨魔宗,自会有人来料理他们。”秦溯说着,又瞥了眼郑莞,众人便知,秦溯说的是云袖,更或者朝堂之士,暗流一门,想必已闹得人心惶惶,朝堂不会坐视不理,先前可能没有太多力,但朝云众人一闹之后,如果不来个落井下石,那当真是太不会审时度势。 “再者,我等修士若乱杀凡人,恐于修行不利,宗主封灵力,也是考虑至此,是以若非非杀不可,切莫杀!”秦溯又提点了几句,随即朝云众人便各自散去,由下人领着去了各自的屋子。 郑莞与白云相邻而住,她本想不浪费时间,好好进行修炼,但又难以静心,便欲出门,一开门又见白云亦正出门,白云只道他想出来与她说说话。 郑莞便对他说了要去找秦溯,白云欣然,一同前往。她找秦溯,是为孙喜之事,孙喜之症,据郑莞所估,应是先天不足所致,修仙之法可强身健体,白云也因此摆脱了先天体弱之症,想来可以解决,但朝云宗规,朝云心法自然是不可外传的。 所以郑莞想到了丹药,培元丹有固本之用,或许对孙喜有效,不过这也只是猜测,当初郑莞第一次用培元丹,险些丢了命,对孙喜来说,即使是下品培元丹,恐怕以她的身体也承受不起,她只是想讨一枚培元丹给云袖,或许他能想些什么法子。 见了秦溯,郑莞开门见山便问他有无培元丹。 秦溯也不问她是何用,便拿了颗中品培元丹出来。 郑莞只得再问他有无下品,秦溯摇了摇头,郑莞便只好拿了这中品。 出了秦溯门外,白云却板了脸,微怒,问:“哥哥为何不先问我有无?” 郑莞看着他鼓起的脸庞,知他并非真的生气,若是他真是生气,恐怕就不支说出来而是会等着她去发现,于是她便伸手欲要去捏他的脸,道:“那白云有没有啊?” 白云轻“哼”了一声,“中品、上品倒有,就是没有下品。” 郑莞轻笑,“夏掌峰爱徒,当然没有那些凡品了。” 白云忽收起了所有表情,叹道:“哥哥,其实我宁愿我们从未去朝云宗。” 郑莞忽不知如何对答,而白云也早已跑开,“哥哥等等,我去给你讨来。”看着白云愈来愈远的背影,郑莞只觉这样的距离也正适合形容她与白云。 她想问问白云,愿不愿放弃所有,只为离开朝云宗? “他真的是你的兄弟吗?”身后的门忽然开了,秦溯一袭白衣,风流倚门,笑问。 郑莞紧咬了咬牙,本该破口而出的“当然”两字,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她只将白云所有的异常只归于他的本卓绝。 她不是感觉不到,只是不想承认,不想承认白云是有问题的。 这份拒绝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疏远了白云,她只是抱着幻想:不去了解,那白云便是她记忆中的白云。 “旁观者清,白云此人,很不简单。你虽看似沉,却是心思过于复杂而流露在外;白云虽高傲似若朝云众人一般,但曾多次,他看我时,骨子里总透着一股邪意。” 秦溯以白云而称,未再用你兄弟之词,或许在他心中,并不曾将白云当作郑莞的兄弟而看。 郑莞本想反驳,她觉得至少可以说:或许是你看错了。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此刻,她觉白云已经向着此处而来,便不再停留,向着他的方向而去,而在她心中亦下了个决定,这一切便等完成这次任务之后再说 前尘低眉星稀下4在线阅读 前尘低眉星稀下4 - 前尘低眉星稀下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前尘低眉星稀下5 前尘低眉星稀下5 竹园,是云袖居所,它让她想起了鹤云山庄的绿竹园,那时的他,会将躺椅置于竹林下,然后随着时光缓缓轻摇,一派安宁。 一如既往的宁静,园内并无下人走动,郑莞入这园子的时候,只闻到淡淡的苦涩药味,没有记忆中的人。 白云给了他培元丹后,却未说要同她一起去竹园,郑莞虽疑,却也不想多想。 “你是何人?”忽地一声冷喝,“先生的园子,可不许随意进入。” 郑莞只见一名作下人打扮的女子正端着药碗,正怒目而视。她本想报上名字,可一想郑官可能会被孙喜联想到郑莞,正为难间,只见厅堂中已出来一个修长的身影,向着那女子挥了挥手。 那名女子微行一礼,脸色瞬时恢复平常,转眼便进了厅堂,又入了里屋。 云袖微微一笑,轻轻道:“你来了……” 他似若在问,又似陈述,令郑莞莫名觉得哀愁,仿佛是隔了千万年的重聚。 郑莞点了点头,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道了来意,“我这有些药,你看看,或许对孙喜有用。” 云袖摇了摇头,“你们修士的药没用,她是先天心脉不足,修仙或许有一道生机,不过……依她的心,是静不下心来修炼的,且也时日无多了。” 郑莞黯然,“她很喜欢你吧?或许……” 他看着她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怒意,郑莞怔然。 转过身,留下一地怆然,他淡淡道:“我以为你会知道,我尊重她的这份情意,但若虚意以合,只是对她的侮辱,是我,是她,都明白,你也明白,不是吗?” 听着他的言语,郑莞只觉心跳得似要破口而出,却带着隐隐的不安。 “若你是以此来试探我,是你太看得起我了” “呯”,郑莞头脑昏沉,仿佛听到有些东西碎了,有人在低啐哭泣。 这个季节吹的是寒风,所以她才会觉得身心尽皆冰凉。 不自觉的晃晃悠悠,她似乎能找到一种解释,为何近来每每总会闪过他的身影。 人生浮途,她所求不过一份安宁。 任繁华权贵加在他身,他总能一若初时,令她觉得安宁。 这是情、是义,又或是其他,都没了所谓,这是她的想要得到的。 当她清醒过来之时,突然发现前途清明起来,心中那炼气期通往筑基期的瓶颈已开始碎裂,若非此刻无法调动灵力,她定能筑基。 不过如此倒也好,想来不用多久,她就能体悟出她要寻求的道究竟是什么,使得道心生念,以完整的道心筑基,于后期修炼定能事半功倍。 此刻,夜空明朗,月虽残,却皎洁,星虽稀,亦晶亮,如此广阔天地,一望便觉自身渺小,连带心中的郁也去了一半。 郑莞发现不知何时已回了芷睛园,正在自己屋前的小院子里,她复又出了园子,望了眼对湖的竹园,避过巡夜的士兵,便隐入了竹园之内。 任着敏锐的感官,找到了云袖所在的房间,但在此之前,郑莞先听到了两名女子在细声对话,其一便是下午的那名侍女的声音。 “下午,小姐迷糊醒来,估计听见了先生在外面说的话,连药也洒了,还啜泣不止,后来好不容易安稳了下来睡着了,也是惊惊醒醒的睡得不好。” “先生说什么了?” “先生说他只是尊重小姐的心意。不过先生为何同一个外人说起这些,也伤了小姐的面子。” 另一人轻叹,“听说今日先生领来的人是些故友,想来说话的那人是先生故友。你可不能对先生置气。” “先生以礼诚待小姐,本也无错,我能对先生生什么气,要怪也只能怪那来人。不过,就是苦了小姐,她本就体弱……”说着,那侍女便小声啜泣起来。 “赶紧将泪抹了,小心惊醒了姑娘,你好好伺候着,我去见见云先生。” 随即便闻开门之声,一人的脚步之声正朝着郑莞而来。 郑莞见后排一座独立的小舍便是云袖居所,舍旁有一棵大槐树,树冠茂盛,便跃身藏了进去。 略片刻之后,便见那名女子前来,那名女子容颜艳丽,粉黛微施,亦能黑夜中显出一抹鲜亮之色。 云袖房中灯光正亮,她轻扣了房门,“先生可是睡了?” 郑莞的方向,正能看见屋子的窗户,正半开着,而云袖正坐在案前,执书凝神在看,听闻唤声,他只懒懒应道:“正要睡了。” 那女子道:“那我明日再来打扰先生了。” 云袖未再应答,似又投神书中。 那女子在门外等了片刻,见云袖房中光亮仍然,也能知云袖是推托之词,轻轻一叹,方才离开。 她走后不久,云袖便熄了灯,四周一下子暗了许多。 云袖所居的小舍独立,与前排的房屋隔了些距离,前排屋的廊灯灯光难以照到,若是云袖屋内熄了灯,恐怕那女子回去的路就难走了。 只是那女子只顾心中失落,恐怕从未曾注意到此。 而云袖虽是推托,却也不曾虚假,郑莞能感觉到他移动了身体,应是就寝了。 约是等了半个时辰,等云袖的呼吸平缓下来,郑莞才下了树,从窗户中爬了进去。 星月明亮,郑莞的视力也好,在夜间视物倒无问题,入了屋子,郑莞见珠帘之内,云袖的身形就躺在那里。 珠帘挑起,未曾放下,郑莞轻声入了内,见云袖睡得安详,她在他床下坐着,细细观察着他。 他并非绝美,却很耐看。 她今晚来此,并无任何意图,只是随着心中所想,希望能好好看看他,享受他所带来的安宁。 他身上散发着的看破一切,掌控一切的气息。 他虽不会武,但千军万马,似也能败在他手下。 他谈笑间,似也能引那风起云涌。 在他身边,可以不用想任何事情,他自会为你挡下这天间地的风雨。 这或许就是那一种安宁的源,郑莞心想。 云袖忽然转了个身,面对向郑莞的方向,郑莞惊得不敢动,只瞪大眼睛,确认他没有醒,但转身的过程中,被褥已经掉到了肩下。 郑莞在盖回去还是不盖回去的问题上纠结了小片刻,才伸出了手,两指捏了被尖将被子轻轻拖了回去。 这样一个动作,却似乎耗了她大力气,竟微觉额头冒汗,当终于盖回去的时候,她轻轻舒了口气,却惊觉床上那人正睁着眼睛,明亮如星子。 他在笑,郑莞确定,那笑不同于白日里那千篇一律的笑意,虽然温和,却少了分人气,而此刻他似是在窃笑,带着淡淡的温情。 郑莞蓦然缩回了手,浑身不自在,她怀疑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睡着。 他支起身子,墨色青丝泻落,风流无限,柔声笑问:“看够了吗?” 郑莞点了点头,垂目避开他的目光,黯然道:“看够了。” 郑莞正想起来,一只如玉的双手送至其眼下,她抬眼看见他温和的目光,最后忽略了那只手起了身。 “那我走了。”她低声道,眼光却见那一只手依旧悬着。 曾经,也有多次,他也像这般伸出手来,她会义无反顾、什么也不想地抓上去,只是现在,她懂了很多,她不敢了,她连正面对他的勇气也没有了,不是懦弱,只是自惭形秽。 唯有在黑夜里,在他不知晓的时候,她才敢肆无忌惮地看他。 她怕的是他会放开,所以宁愿不再抓住。 她转身离开,放下帘子,关了窗户。 他为她打开的道路,她重新关上。 可是身后,却传来他淡淡的声音,不依不饶,穿过所有阻碍,直入她心扉,“我知道你的想法。过些时日,你便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只望你到时莫要对我唾弃。” 这一夜,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似乎发生了许多—— 这章是上个月某日的补更…… 最近几章比较纠结,非常不如意,想写点感情戏,但实在写不好 前尘低眉星稀下5在线阅读 前尘低眉星稀下5 - 前尘低眉星稀下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前尘低眉星稀下6 前尘低眉星稀下6 秦朝帝都位于中原中部偏东北之地,郑莞所负责的是晋原城,在帝都以南,帝都之西,是谷商城,由白云负责。 锡蓝主城的暗流势力,早己为献王清剿,但暗流势力仍有隐藏于其属四郡,连带锡蓝之侧的荣郏城,分配给了谢香侯。 次日,朝云众人领了云袖送来的情报,各自分散而去,策马远离锡蓝,直入秦朝各城。云袖除了送情报之外,还给众人一道献王亲笔手谕,可调度各地驿站马匹,还有些琐碎的东西,比如银两、寻常的衣服等。秦溯本还在考虑,秦朝南北五千余公里,二十日之内难以横跨秦朝东西,云袖送来的这道手谕倒是解了此急,但其他朝云众人想到竟由一名凡人为他们准备妥当并考虑好一切,本就不怎么舒坦的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不过那送情报之人转述的云袖所云的大事为重之类的话后,秦溯才道谢接下。 出了锡蓝城,众人分道扬镳,郑莞同白云、秦溯同向而行,三人结伴而去。 郑莞本欲快马策至晋原,然白云、秦溯却异口同声,说是到帝都不过七八日,要领略秦朝风光。 锡蓝城除主城外,属下尚有四郡,一入四郡之地,郑莞便觉此地混乱完全不同于主城,直向西去,民风恶相,偷盗盛行。 闻及近年来,北方干旱,南方大水,天灾不断,秦民米粒无收,生计难维,遂流民四起,沿路乞讨者不计其数,更有壮者入山为盗贼,拦截过往行商。 什么以天为盖,以地为席的潇洒侠情,到了此处的实情便是:尸横遍野、哀嚎满地,寒冬飒风里,路多冻死骨。 郑莞虽见多了死亡,也曾以为已经麻木,当真见到了夕阳下那散发着腐烂气息的大地之时,也觉恶心欲吐。特别是在这样的情景中,还是可以见到有袅袅灰烟,残破肮脏的破罐子里煮着不知名的乌黑东西,隐是一种带着酸味的味,每每如此,她总会觉得那就是人,瞬间便能翻江倒海。 而此刻,那些浑身占满泥土,活在死尸堆里的人大多会瞧她一眼,眼中有鄙视的神情,似乎在说:有东西吐是幸运的。更有多时,他们会盯着她跨下的马,眼露贪婪之色,若不是看他们三人气势不凡,兴许早就动手了。 当她为这一切频频皱眉之时,她知道,白云、秦溯,他们的面上一直波澜不惊,至于心里如何,郑莞无暇去顾及。 直到庸栗城辖区,难民的情况才渐渐好转,因为庸栗之后,便是帝都。 郑莞与秦溯在庸栗城所连辖的赫玛郡分道,白云从晋原主城取道去谷商,估计还需要二日左右路程。 此刻离冬至时刻尚有十日,郑莞辗转在晋原主城及其属的三郡中的各大茶楼,探听着各种信息。 云袖所给的情报中,对暗流的势力分布掌握得十分透彻,甚至还详细注明了那些几人的行径不同于常人,相信大有可能便是俨魔宗人。大多数中,情报都详细记载了该人员的家室、人脉、交际、爱好等等,这样一份信息,对于做过刺杀的郑莞来说,只要不遇上俨魔宗人,可说是轻而易举。所以当下,他的一个重点是:确定此些人中俨魔宗人的身份。 俨魔宗人,因修炼魔功,虽然体内也聚集灵力,但因身带魔念,灵力出体会呈现黑色,连带着身上也会带有邪气,这种邪气很容易从修士中被觉察出来,除非是结婴或以上的高阶修士,方能对外隐藏。 郑莞有理由相信,暗流内的俨魔宗人,修为至多是在炼气期,不然朝云宗也不会叫这些封印了灵力的炼气弟子来参加任务,不然只是来送死。但尽管如此,万事尚得小心。 城内酒飘香,城外饿殍遍野。茶楼之内,天南海北,大多侃侃而谈之辈,多表当今局势,却不敢有造策者,最多旁观而论。 郑莞虽无意于此,却也从那说书的那儿听进了许多,但此中云袖之名却为人多次提及。 外界评论:此人善诡道、三步能成策、用计天马行空,却奸、狠、诈。 两年前投身献王,马岩坡一战,兵不血刃,成名天下。 自德帝之后,秦帝已渐渐将外在的兵权化整为零,兵权已经回归皇权之中,各地亲王、郡王若不得将军封号,自然没有兵权,但可配备一些府军,维持封地治安,虽以正规军衔而称,但未有实质的权利,称其量不过家将,其数亲王不得过二万,郡王不得过万。 荣郏城赤郇郡本是齐王封地,齐王跋扈、戾名在外,贪恋美色,竟羞辱了手下将军韦庄之妻,惹得韦庄之妻上吊自杀,韦庄知后,一怒反了齐王,去了马岩坡做起山大王。这韦庄平时在军中治军严明,深得下属敬重,他这一反,竟带走了齐王的三千将士。 齐王一怒之下,上书朝廷,欲要剿灭韦庄。 此事虽由齐王荒yin而起,但韦庄之反,大违皇权之高高在上,朝堂遂下了剿令。 念韦庄用兵湛,此事便指派了荣郏城的另一位郡王——刘王协助剿韦,刘王生多疑,与齐王面和心不和,他是乐见齐王窝里反,自然不愿损兵折将,说是帮忙,倒不说是暗地里帮倒忙。 几番折腾之下,齐王再次上书,请荣郏主城的献王出兵,帝见韦久日难剿,有失帝颜,当即应允。 献王正,兵强,心中早忿齐王所为,虽不服秦帝做法,但却无可奈何,正欲出兵之际,时有门客云袖自称有事相陈,望屏退左右。 献王深虑,从之,长谈一夜。后云袖一人前往马岩坡,在马岩坡上,几百将士冷器相对之下,与韦庄谈笑一刻钟后,韦庄一声令下,携三千将士弃械投降。 没有人知道他同韦庄说了什么,只是从此,献王的这个云袖门客盛名远播。 云袖归后,谏献王上书朝廷,令韦庄至锡蓝城,剿灭坐大锡蓝城的天道帮,以此将功折罪。 帝允之,后又令献王迁封地于锡蓝城,掌管锡蓝主城及四郡,亦将韦庄之军编入献王府军之下。自此,献王成秦朝首位府军超二万之亲王。 献王作大,自然引起其他众王的注意,秦帝赐迁封地,此举恐怕是为献王加了一道霜,挫其锐意,郑莞猜测其意。 这厢说罢,那厢开始唱戏,郑莞耳尖,听闻角落那桌的两名客人细语道:“这说书的内容就是据献王之事改编的。” 郑莞随意注意了那说书的内容,若是往献王那边对号入座,大致说得是献王虽退居锡蓝一隅后,遭打压,比如整治锡蓝经济,却被称另有图谋,还曾多番遭遇刺杀之类,但往往那些陷害献王之辈,不久便会落下该有的下场,一个个亲王、郡王逐渐因某些不法之法而伏法,种种迹象来看,此些是因献王有云袖在后,是云袖以诡计挑拨之故众王之故。 唱戏既完,郑莞又闻角落里那两人交谈,大致是说:云袖所为,实则天大的谋,他效力于献王,意在于耸勇献王依照高祖圣谕,以秦姓得秦,故挑拨众王相争,纷乱四起,惹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云袖,虽是谋士,算无遗落,却是十足的佞臣。当今朝廷虽疑献王,却又无证据,只得防;几番借口欲调云袖入帝都,又因献王坚持而不得成。这献王如此护着云袖,定是要谋反不成。 郑莞放下的银两,出了茶楼,隐入人群之中,随后,那在茶楼中两名交谈的中年男子出了茶楼,分道而去。 人群中,郑莞盯着其中一个,嘴角微扬,渐渐跟了上去,用曾经在暗流学到的追踪之术来追踪暗流之人,也算是学以致用。郑莞虽然没有完全确认此人是否暗流之人,在云袖的情报上也没有提及,便他身上隐隐约约的邪气却让他注意,或许同暗流有关。 跟随那人一直到了晋原东城,这晋原东城正是云袖情报中所说了暗流在晋原的理事处的所在地。郑莞用了胎息法,将自身气息减至最弱,那人即使修炼魔功,据郑莞估计,修为也只是刚刚起步,想来也不会发现她。 那人在东城东绕西绕,郑莞相信他只是防范未然,也自信不会被发现,所以一直追随,终见那人进了一座普通的小宅子。 郑莞处于远处,不敢太过靠近,随即布了小隐甲阵,小隐甲阵已被他研究出了隐身、隐形之法,只是灵力被封,无法施展禁制,不然可以进入宅内一控究竟,而现下这阵法有一个致使的缺陷,那就是固定,不能移动,所以她只能守株待兔,看看这小宅子接下去会再来什么人,若此处真是暗流在晋原城的理事处,那三日后便是进阶大比,她不相信会没有人出入。 郑莞一直在门外等了三日,期间倒真有来过四五个人,其中三人身上带有灵力,且身带邪气,应当是俨魔宗人,但修为都比较低,也未突破炼气七层,据此,郑莞估计,暗流内俨魔宗人的来源,应当是少数的俨魔宗人在传播魔功,所以三年时间内,暗流也只有些修为低下的修士。 不过,郑莞不明白,俨魔为何要遣人入暗流,在俗世培养势力有什么意义?俨魔宗的魔功,也是需要吸收一些灵力,俗世之内,灵力稀薄,本不适合修炼 前尘低眉星稀下6在线阅读 前尘低眉星稀下6 - 前尘低眉星稀下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前尘低眉星稀下7 前尘低眉星稀下7 十二月二十二日,冬至。 郑莞觉得这一天的红日分外红艳,似乎在昭示着接下去的大杀与血腥。 相与于城外路边的饿殍,秦朝的城内也将迎来一次前所未有的暗杀行动。 晋原城外五里,是一处荒山,山口一处山谷,原本无名,现称死人谷。 如今世慌乱,周边各郡,常现死骨,朝廷经常遣人四处收尸,若无名且无法考究身份者,投之于死人谷,隔三日以火焚之,以免招来瘟疫。 荒山原本茂林,三年前一把天火,草木焚尽,如今也只些碎石杂草,树无完肤,不栖野兽,再有以死人谷挡了入口,暗流又暗底里传了些鬼神之说,常人敬而远之,但也成为暗流进行进阶大比的好去处。 暗流中单线联络的暗号,虽然常变,但只要对于曾属暗流接近顶级杀手的郑莞来说,寻找到蛛丝马迹完全可能。这日,郑莞首先盯上了前几天便定好的人选,拿下了那一名暗流杀手,夺了他的身份令牌。 郑莞也无需伪装,暗流之内,杀手之间本无太多联系,且这暗流众杀手相聚,本来就不以真面目示人,众人都会带着面具,而用以鉴别身份的是众人在暗流内的代号令牌与暗流所属的标志。 为大多数人所知的是,一入暗流,首先都会在后背用烙铁印上暗流标志,但不为人知的是,还有一道标志,这个标志才是鉴别暗流人员的真正依据。凡入暗流者,都会有或长或短的一个考核期,考查是否细作,便凡过了这个考核期,会在你左手手臂之上以秘法植入一颗痣。而不过考核的,会被直接暗地里处死。进阶大比,查验的正是这样的标志还有令牌。 郑莞选是这个杀手,是暗流的普通杀手,已得到暗流认可。 郑莞看着令牌上的那两个字“刀神”,暗流杀手不用真名,只用代号,入会时自取,看着那一柄大刀及代号,郑莞心想,此人善用刀,恐怕模仿起来不怎容易,奈何她所注意到的几人,唯有他与自己身形相仿。 不过郑莞眼中,其实兵器只有远攻、近取的区别,对她而言,招式什么的都是空的,唯有攻、守两字才是真的,攻便是要刺入敌人要害,守便是守住自已要害。要说能达到这样的思想境界,在俗世中可算是一代宗师,但郑莞能如此,并非是境界之故,而是她总能看清敌人的招式。 强大的招式,那它带动灵力的流动会汹涌、连绵;无聊的招式,那其带动的灵力就艰涩、迟滞。知道了招式的真机,她就不需要招式,只需有意识是改变那些灵力的轨迹,自然可破敌。 她的这一点真机,她也曾在路上刻意试探过秦溯,看他是否看出,但从秦溯的反映来看,她可以推断,他看不出来。由此,她得出一个结论,并不是所有人修士都可以看出此点,且与一个人修为关系不大,应是与个人对外界的感悟力有关。当然不能否认一个人的修为,也是可以影响感悟力。 郑莞并不认为她是异于常人的或优于常人的,但基于她能感受到他人感受不到的白色灵力,她暗暗推测兴许她对外界的敏感度略强于别人。不过此些她并不想告知别人,唯白云在她试探秦溯后追问,她才简说她能看见那些招式后的灵力波动,白云也只作微惊状,并嘱咐她心知就好。 郑莞越过死人谷,看着山道上暗中隐藏的那几名守卫,大步跨刀而去,未待多久,一名守卫从石壁后现身,冷喝道:“兄弟,蓝天白云青山现。” 郑莞心知是盘问暗语,眉头一皱,了声嚷道:“狗屁个天云山,别妨碍老子进山” 那守卫一听,脸色和语气都缓和了一此,“兄弟,老规矩” 这暗流的暗语其实就是没有暗语,不过就是对话的时候得将前人说的物点出来, 再说这老规矩就是难令牌及标志的“痣”。 郑莞暗自庆幸当日与朝云众人分道之前,得云袖传话提点,又将想起的这些小细节告诉了朝云众人,想来有人若是想同她一样混入暗流也可有应对之法。 郑莞掏了一枚令牌,满脸的不情愿,嘴上嘀咕着让他们快点看,而在手臂之上,已经抹了几把灰,把原本透白的肌肤给掩去。 通过了身份查验之后,郑莞按着山路的标记直接寻到了那比试擂台。她来得比较迟,在山路上也只见前、后头不过三三两两的人,此刻那比试擂台之上正有人一声令下,“比试开始。” 这比试的擂台完全是依山势整理出来的,此低原是低洼的小山坳,四侧倾斜而下,深不过两丈,坳体内比较平坦,长宽各有数十丈,随意整修一番,便是天然的一个如碗正置的擂台,碗底是比赛场地,碗沿可作观台。 暗流的比试非常简单,擂台边会置一个告示栏,想要参加比试,在告示栏写上自己的名字,依先后次序组成十人便可开擂,如果不幸在末尾落了单,组不成十人,那便从先前比试中胜出的人来充数,当然,这人可能刚好在前场中出力太多,实力还未恢复,又或者是功夫太强,赢得不费吹灰之力,遇到怎样的对手也就看运气了。 不过,欲要参加比试的人,大多数都先会报个名,若是在最后得了便宜倒好,若是遇了强手,那不免会令人觉得太冤枉。郑莞先前就见过一人,不得不说是那人运气太次,竟然只剩他一人,结果,选了九名先前的胜利者,结果那九人似有默契,一个上来一招,便将那人打趴了。 郑莞略估计,这次约有五百余人来参加比试,估计到最后参加的能有半数以上。而此中身怀灵力的人便有十七人,如此说来,大有可能就是俨魔宗,但其实力都不高,皆没有超过炼气七层。 郑莞想了想,若能在此处将暗流众人一网打尽,那也可以不用再费心思,不过也只是想想,此举只是蚍蜉撼树,不过也不能什么也不做,虽说按秦溯之言,只要杀了俨魔宗人即可,但如果只是暗杀俨魔宗人,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可能会引起他们疏散或逃离,所以还要以一些普通人作为障眼。 如此想来虚道子那“瓦解暗流”就是个障眼法,而她封印了众人灵力,早就为此作了准备,不然按照什么修仙界不可屠戮红尘俗世之矩,杀俨魔过人本就不可算是逾矩,就算他们只是炼气修为,未能算真正入了仙途,但朝云众人也大半是炼气修为。 恰时,一阵风吹过,郑莞隐在面具下了嘴角冷冷一笑,面上还出现一丝她自己都不曾在意的厌恶。 比试随即开始,郑莞对此不太关心,只坐在一处冷眼观看,这里的杀手大多独来独往惯了,也不会上来同你攀谈,即使你安静坐在一旁也不会太显眼。 郑莞连看了数场比试,只觉得有些无聊,她已见几名杀手离开了,但她还不能走,她手心里那一瓶半月浆还没有散完。 半月浆是她自己研制,本身算不得什么毒药,无色无味,见风便散,若是常人用了,量少些没事,量多些至多就睡上一觉,但是若是受伤的人闻了,将延缓半个月皮伤的愈合时间,皮若长久不能愈合,可能就会发生腐烂等状况。 当然,即使江湖漂泊久了对细小的皮外伤不大在意的人,对半个月不见愈合的外伤也会在意起来,或会投医就诊,不过,郑莞也并非想拖上半月时间,她只要三天时间,三天内,他们就是她的障眼,她会了结这里的一切。 直至太阳西斜,这一日的比试终于结束,比试的场数比郑莞估计得多,有三十五场,刀剑之试,受外伤乃是常事,其数近三百余人。 三百余人,郑莞在心中默念,忽然觉得心中蠢蠢欲动,竟然热血沸腾,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这种感觉,却觉得有些心寒,这股杀意令她觉得熟悉,她曾经出现过,难道是刚刚动了杀念才出来的,若是如此,那她走火入魔不远矣。 静了静心,郑莞随着众人分批次出了荒山,然后分散而去。 郑莞随即回了晋原城。是夜,郑莞着了夜行衣,凭借敏锐的感官,郑莞凭着云袖的情报暗杀了二十二人,其中中了半月浆者十人,普通杀手七人,居于晋城的俨魔宗人五人,其中三人为内部人员。 他所杀之人有各种身份,想来应该不会被人发现了她的目标人物。 次日,她便转往晋原所属之郡,她相信昨夜的暗杀,应该很快会被晋原主城的暗流势力知晓,因为现场很容易被发现。 但她相信暗流不会向暗流杀手大肆公布此事,以免引起恐慌,所以此消息传至各郡还会有一些空白的时间,这段时间应该足够她用了。 考虑到秦朝各地很快就可能相通信息,如果各地都出现死亡,那暗流必定进行最大的防备或捕捉刺杀者,而郑莞也不知他城的朝云众人有无暴露目标,所以她必须尽快完成自己的计划,她给自己定的就是三天。 半月浆还有一个好处,它所在之处,鼠蚁避之。所以在晋原郡内,找到十名中了半月浆者的暗流杀手不是难事,且她先前也进行过底,大致知晓哪些地方住了什么人,大多时候只是进行核实。 这一夜,她又杀了二十人,当鲜血一次次溅到身上之时,有好多时候,她都觉得内心沸腾。 这一次的暗杀,她明白,消息定会走露了,所以接下去的两郡将会是个难题 前尘低眉星稀下7在线阅读 前尘低眉星稀下7 - 前尘低眉星稀下8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前尘低眉星稀下8 前尘低眉星稀下8 第二夜,郑莞连夜奔走至晋原所属另一名为时泰的郡,想来如今暗流已经知晓这秦朝有一波势力正在对暗流进行下手,郑莞进入时泰郡,已是初晨,世道虽然混乱,但前几日集市还人来人往,不过今日却人头少了大半,想来民心或许也已经动摇,大伙可能都察觉出了什么,有一个杀人魔头正在晋原城内四处作案,说不定下一个目标便是时泰郡。 郑莞第一夜杀多人,不过也是为了隐瞒自身的目标,她也知第二夜刺杀之后,消息定会传开,那此后行事定然无需再顾忌,是以她一来时泰郡便奔向那几名俨魔宗人所居,此郡内有俨魔宗人四人,尚余两人在另一郡安泰郡。 俨魔宗人显然有了防备,今日要杀的几人中,有几名是内部人员,已经集了几名高级杀手来助阵,其中更有数几中了半月浆者。 中半月浆者,在行动的时候会有些不便,行动一拖滞,便给郑莞留下杀机,这也是郑莞能一夜连带数十人的原因。 时间紧迫,她担心俨魔宗人四处逃走,那是大大的麻烦,所以她不等天黑,便准备行动。凭借着胎息法靠近目标,但她并不正面而对,常常用淬毒的箭击,如若不中,才会近身搏击。她尽量抓紧时间,但还是让时泰郡其中一人闻风逃走,郑莞寻着蛛丝马迹,追至郡外,才将其诛杀。 此后,郑莞并未赶至晋原城的最后一郡——安泰,算算时间,若得到消息,暗流者若要逃走,定会走西直道,因为安泰郡的地势,四面环山,只有西直道一个出口,西直道山路难走,那些人恐怕还没有来得及逃出去,只要守住了那里,那两人跑不掉,郑莞也不担心时间,反正任务的时限是半年。 考虑到大规模杀人定然会引得暗流更加注重隐蔽,所以定任务时间为半年,半年时间却是足够朝云众人进行一个个捕杀,其实如若没有云袖的情报,这任务会是个更长期作战,朝云众人只能守株待兔,待那些俨魔宗人修炼之时引动天地灵力,俗世灵力稀薄,这种波动定会被地毯式分布在秦朝的朝云众人察觉,从而进行围杀。 其实郑莞不入安泰郡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体内的杀戮影子已经越来越重,这股杀意似乎在意识中扎了。昨日看见一恶赌成的男子,偷了家中生活的银两,还当街打骂妻子。她就觉内心烦燥,鬼使神差地便跟着那男子,直至他入了无人尾巷之时,拳脚相加,多亏在最后时刻清醒过来,才未致人死地。 当前她最重要的是,赶紧先淡化心中那一股杀意。 郑莞在安泰郡出口的西直道上寻了个位置,既可以观测来去之路,亦不会太显眼,布下小隐甲阵,一边等待猎物,一边修炼。 她体内杀意起自于往日杀戮的耿耿于怀,又加上近日里多见世人悲苦,虽然她还没有余力去同情别人,但这一种无奈、悲愤还是影响了她的心境,再加上近日多造杀孽,终于使得这一股杀意逐渐成形。若是再一个不小心,它便会成为她寻道路上的一个魔障。 其实魔障原由就是因为心中放不下,郑莞虽知暗流中人,大多杀人如麻,他日为人所杀,也是天理所在,死不足惜。只是她亦曾为暗流中人,虽算是万不得已,但亦罪孽深重,她能以何理由、何身份来昭彰天理? 而朝云众又是何目的来剿灭俨魔宗,就说俨魔宗人为害,其实她何曾见得?只不过他人如是而说罢了。就若朝云众,所谓名门正派,不也暗地里弄些黑暗的勾当?又有谁能说俨魔宗人就没有好的? 谁是谁非,若非亲眼所见、亲身历经,若非经岁月的沉积,谁能论定? 如此而来,她所做是何意义?不过是一句宗门之言罢了 天阔地博,大道三千,身不由已,不得自在,终也难寻一条已道 郑莞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红光。她无奈一叹,这几日思思索索,也难化解心魔,反而因她心境不定,心魔越演越烈,如此下去,走火入魔,不过一念之间。 她俯视下方,但见安泰郡方向迎来三骑,带有令她熟悉的杀气,在距她百丈之时,她便觉察到对方两人身上怀有灵力,是为修士无疑,且有一种令她不舒服的邪气掺杂在内。 俨魔宗余孽,据郑莞前期勘查及估计俨魔宗人数量,这两人应是晋原城仅剩的俨魔宗人。郑莞目光一凝,她眸中的血红之光愈盛,手中已捡了石子,用巧劲投飞出去,正中那俨魔过人所骑之马。 这三个中,两名是个中年男子,面貌凶相,正是俨魔宗人,而另一名年纪看似小些,看似文质彬彬。 两名中年男子早觉那飞来石子,随即跳离马匹,他俩本是江湖好手,一跃而起后,稳当落地,其中一人沉声道:“哪位道上的朋友,何不出来一见?” 另一人对着那正准备下马的那文质彬彬的男子小声道:“快走。” 是时,月当空,乌云飞过,而这名男子先前嘞停了马,回头间,只见影中出来一个少年,嘴角冷笑,眼中满是杀意,一个心惊间竟从马上掉了下一来。 而另两名手下亡魂不计其数的暗流杀手也感到冰冷,联想起近日杀害暗流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人,心中不禁一动,难道就是这人? “书览兄,上马快走”先前同文质彬彬的男子说话的那名中年人回头道。 那叫书览的青年立马爬了起来,几度上马,却怎么也上不去,忽觉身后一道劲风而至,原本即将上去的身体一个哆嗦,又掉了下来,而那道利箭正穿过他原先所在的位置,箭矢正中马首,那马匹悲鸣一声,向前扑去。那时他正拉着马缰,亦被拖行了几步,好歹放手快,才免于被拖死,那马匹前奔了几步,便一头栽倒,再也没起来。 几乎在闻莞出箭矢之时,两名中年男子便暴起直击,他们一人使鞭,一个用拳,远近配合无间,看起来似乎合作惯了。 能杀暗流多人,看来不简单,两名中年男子并不因为对方年纪小而轻视,一开始便用上全力。过手数十招之后,其实也只能算是他们自己在出招,而他们的对手只是本能地在躲避,对方一直在躲避,那是在收敛气势,为的是雷霆一击,而他们一直全力攻击,届时肯定难以招架,想到此处,他手下一狠,便生起了十二分力道,眼看着拳劲就到碰到那人身体,但那个瞬间,手下力道似乎被抽走了,而拳头也只掠过一道残影,他蓦然心惊道:好快的速度正欲寻找对方踪迹,却觉后背冰凉,犹如赤luo裸被人盯上,它急速转身,闻见同伴大喊“小心”的同时,只觉颈部一阵滚烫。 郑莞还未来得及看清图穷匕下那人眼中的惊恐之色,便觉身后长鞭如毒蛇吐信,急速而至。她一把拉过那使拳男子的尸体,互换了位置,那长鞭如刺扎入那人后背,那样的位置本该是她的脖子。她一转尸体,它便顺着长鞭滚了过去,正好将长鞭缠住。 那人随即松了长鞭,本欲后退,但为时迟矣,郑莞嘴角冷笑,手下图穷匕早已飞击而出,正中咽喉。 那两人随即倒地,郑莞觉察到他们真是断了气息,这才过去取回了图穷匕。 天上的乌云顿时散了去,那名为书览的青年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直至看到那名带着嗜血更让少年直向他走来,才似回过神来,拼命蹬着腿往后移。 郑莞走得极慢,他却一步也没有移开,最后竟然哭了起来,扑跪在地上,叩头道:“大侠饶命,只要大侠饶命,我所有金银都给大侠。” “你叫书览?” 青年满脸灰泥,带着迟疑地抬头,那一刻他竟然觉得这少年的声音莫名动听,但下刻见到那张冰冷的脸庞时,顿时惊醒,又不住叩头讨饶。 “回答”郑莞冷冷喝道,如一盆冷水浇了下去,那青年立即乖乖说起身份,“小人姓赵名书览,家中凤仪城石田郡,妻妾数十,金银数万,壮士若有兴趣……” 他没说几句,又说到了金钱、女人身上,意在以此救命,他见那少年脸色温和了下来,一起先前说到金银那没有回答,此刻说到女人却缓和了几分,料想他是喜好美色,于是又道:“我家中歌姬如云,壮士若是喜欢……” 只是他话未说完,便一脚被郑莞踢倒在地,她踩在她前,蹲了下去,将图穷匕贴到赵书览脸上,将沾染的鲜血慢慢擦去,然后淡淡道:“你这张脸挺好看的。” 赵书览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只碎念着:“大侠饶命、饶命……” “说起凤仪城,我倒想起那儿有个鹤云山庄,少时我曾居于鹤云山庄,倒是得过一个侍女照顾,那人叫什么竹?好像是大夫人身边得宠的……” 赵书览似乎嗅到了活命的气息,听这少年的口气似乎对那侍女挺感恩的,而他所说,似乎也让他想起记忆中的一个影子,鹤云山庄的婢子,他连忙道:“是不是叫小竹,他是小人的……” 赵书览话未能说完,便觉脸颊一道火热,那少年戾气突增,盯着他的眸子冰冷到极点,吓得他连声音也忘了发出,这时,他见那少年拿出一个小瓶子,在他脸边晃了晃,随即便起了身,身上的戾气如潮水褪去。 他居然看见少年笑了起来,“记住,脸上的伤,我用了些药,过几天就会溃烂,你若下得了狠心就剐,下不了就用些伤药,保你死得无声无息。”他说得清淡,听者却若置身传说中的九幽地狱。 半月浆,它有一种引物,叫香,一遇香,半月浆便成剧毒。香,多于治痈疮肿毒、跌打损伤的外伤之药。 所以,一用半月浆,除非剐掉烂,将附在伤口处的半月浆剔除,再用伤药,否则,要么烂到底,要么不知情用伤药毒发,只有死路一条 “滚”郑莞冷冷一身令下,赵书览不知哪来的力气,连滚带爬,竟然迅速消失在眼中。 郑莞冷冷地看着他,“死了倒是便宜你了,活着才是受罪小竹,你说呢?” 郑莞随即便回了原先布小隐甲阵之地,想着先休整几日,再去晋原城看看有无漏网之鱼,最后落脚在晋原主城,她与白云已约定好地点会面,等他事了一道便回锡蓝。 “好狠心啊”郑莞一入定,便觉脑中响起这样一道声音。 她蓦然睁开眼睛,体内气血翻腾不已,只听心内声音又道:“沾了半月浆的,有三百余人,什么让他们行动迟滞,本就是借口,你杀心早有” 听着心中的声音,郑莞脑中混乱一片,是啊,若不她有杀心,怎么会配制这样的药,这半月浆本是有毒的丹药,丹方是从无道阁藏书中她拼凑出来的,她据丹药,用相似药的中药进行配伍,得到了这样的半月浆,俗世本不可能有人知其用,沾了半月浆就是死路一条,她早知道的 她早知道的,却还是用了 三百多人会因此丧命 “哇”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郑莞残存的一点理智感觉到她正在走火入魔的边缘,体内那血红的杀意已经如有实质,化作一道血红杀戮之气,在体内游走,并时不时冲击着脑内的壶宇。 冲入壶宇,她便入魔 相思镯内忽生一道清凉之意,顺着经脉开始游走,虽然压不住那杀戮之气,但也可为她留出一线生机。 郑莞强行运起丹田内灵力,杀戮之气已成,以她现在的能力是消灭不掉的,唯有将它封印。杀戮之气含有自身之识,她所掌握的体内布禁之法,本压制不住,但虚道子那一道封灵禁,却有其独特的地方,竟然是隔绝意识,所以才导致不能支配丹田内的灵力,断空禁若能吸取其中华,定能封印这道杀戮之气。 但要了解虚道子的封灵禁,最快的方法是她得冲击那些禁制,从此过程中找到此禁制的关键,但这样做定会引起禁制的反抗,重刚丧命,轻则伤了丹田的本。 丹田乃修士储灵力之所,丹田受损,自是不可能再进行修仙。 但相比于走火入魔,郑莞宁愿放弃修仙,主意已定,郑莞当下便用自身四一的意识去感应丹田内的灵力,丹田内的灵力渐渐运转起来,然后旋转越来越快,欲要冲入四肢百骸,而原本沉寂的封灵禁也明亮起来,一时间,两方对峙起来。 郑莞趁机用剩余意识去推演封灵禁,三日后,郑莞的推演到了最关键处,仿佛只要再弄明白一点,就可以成功,但这一点,却怎么也解不开,她当下明白,这封灵禁最大的关键,或许只是在冲破之时才能被发掘。 这三日,封灵禁的反抗已然伤了丹田,但只要花个数年时间,恢复也不是问题,只是不能封印杀戮之气,过不多久,她就会走火入魔,她已经隐隐看出杀戮之气在增强的趋势,再不过多久,相思镯就镇不住了。 一狠心,郑莞加快了灵力的运转速度,丹田内,灵力化作一道旋涡,直接撞上了封灵禁,封灵禁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死死压着灵力。 郑莞闷“哼”一声,喝道:“破” 体内灵力顿时加大到了最快,将封灵禁撞了个粉碎,顿时,郑莞觉得腹内翻江倒海,想来脏器也有或大或小的损伤,而口中鲜血从下而上止也止不住,她顾不得这些,随即在丹田内布下了断空禁,她的丹田受损,已关不住灵力,若让灵力在体内乱流,她是受不了,现下只能以断空禁赌住丹口的缺口。 如她所预料的,封灵禁破灭的那一刻,那得知了此中关键,不出一个时辰,她就可将断空禁推演得更加完美,封住杀戮之气。 “哼想封我,没那么容易。”郑莞忽闻心中声音响起,音落,便觉那杀戮之气以可见之速增长,已是原先的两倍。 “你觉不觉得先给希望,再给绝望,更加痛快”心中声音继续道。 “告诉你好了,我的本体可是这个十倍。那破相思镯如何能镇我?” 郑莞最大限度地不让自己去听心中的声音,加快速度去推演断空禁,便下刻,她便看到那杀戮十气暴增十倍,猛然去冲撞壶宇,相思镯的作用已是杯水车薪。 随着那一冲击,她的脑袋一阵空白,只觉身侧涌现无边的血海,而她正溺在其中 无般可渡,无岸可回,唯有沉沦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一道清亮的吟唱忽然破开阵阵迷障,犹如穿透千山万山,化作江中一叶,随波而来。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月光之下,若有人在,定可以看见那个沾满血迹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目中无神,却踏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直冲东方鱼白之处。 秦朝之东,锡蓝城外。 云袖负手而立,当时月明星稀,倒映了他的背影。 一道黑影不知何时出现,恭敬且语中不带任何温度:“主上,你要如何待她?” 云袖的目光忽然变得深远,少了一份神采,犹是忆起往事,良久,才淡淡道:“正如当初答应她的那般” 那黑暗又不知何时消失,来去无息,似若是化进云袖的影中。 忽然,云袖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望着天空中那个黑点,越来越近,化作一道身影,在他身前停了下来。 他看着满身血迹的郑莞,瞳孔微缩。 入地后的郑莞随即身体一摊,便欲倒地而去,恰为云袖接住。 他淡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回来就没事了。” 他没有发现,怀中的那个人,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清明,眼中看见天空星稀,而抱着她的那人正如月明亮,她张了张嘴,似要说些什么,可终究化作寂静 前尘低眉星稀下8在线阅读 前尘低眉星稀下8 - 十三章 凡事破必有一立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十三章 凡事破必有一立 十三章凡事破必有一立 旭日将星月之辉掩盖,洒下一缕温暖,透过镂空的窗子,落在睫毛。那密黑的睫毛微动了动,但睫毛的主人却没有醒,他眉头微皱,似乎承受着不一般的痛苦。随即一只修长的手探上睫毛主人的额头,后又替她掖了掖被子,起了身离开内屋。 “先生,那位公子的情况如何?殿下正遣人四处寻访医仙,只是半月来却无半分消息。”说话的是名女子,容颜艳丽,着一身绯红的衣裙,轻蹙眉峰,脸有忧色,正是那晚被郑莞所见来见云袖之人。 云袖含笑,“有劳殿下心忧,近日里便会好转,还请萧姑娘代云袖禀谢殿下。”他说着走向书案,拿了搁在其上的一封未封口的信件,递予那萧姑娘道:“还烦萧姑娘代转殿下。” 萧姑娘闪一抹喜色,接过信封,“先生费思了。” 云袖微摇了摇头,“能为殿下效力,是云袖的荣幸。” 那萧姑娘随即退了出去,走之前暗暗瞧了几眼那帘内里屋情形,神情黯然,她心中极为不解,这位在众人眼中素来平静无绪的云先生,即使在面对青梅竹马的孙喜姑娘之时,也不见丝毫破格,而此刻,她却从他眼中看到淡淡的忧愁。 再说郑莞,那日她心中杀意成形,直冲壶宇,而在壶宇冲破、意识沉沦之际,那一声吟唱却换得一丝丝清醒,这一抹意识依旧不依不挠地推演可以封印杀意的断空禁。 而另一面,壶宇秘地,分隔两相,一相是无边体,一相是迷迷重雾,此内六合不分。自杀意入主壶宇,虽有郑莞潜在意识仍在相搏,杀意却是一步步侵占在壶宇,原本白洁的壶宇便一层层腥红之色晕染开来,若是杀意全面侵占壶宇,那郑莞就此便是走火入魔。 突然间,壶宇中一声尖锐凄厉的尖叫盘旋无止,原本四向蔓延的腥红之色急速倒退,缩成拳头大小,似若气态,其色娇艳欲滴,它似被禁锢,不管如何激烈涌动都挣脱不得。 一个白衣少女自雾中走出,立于虚空,她左相水,右相气雾。她一脸肃然,神情清冷,眉目如画却非致无双,可英气与温婉和谐并存,便能让她的气质出于众人。 此为郑莞的本相,是意识所化,此刻她似有慵态,但一双明目却清亮。 她并不开口,壶宇内却响起淡淡带着疲惫的声音,“今后少作祟,不然教你灭亡” 一阵轻蔑的狂笑自那红气中传出,“你我同源,我死之时亦是你亡之日,若是你会杀我,早就动手,何需封印我” 郑莞淡淡一笑,眸中的冷意却降至极点,“既知你我同源,我便告诉你,你再出来之日,便是我身死魂灭之时。绝计不会再让你胡乱再造杀戮” “哈哈……枉你向来聪明,他们可不是我杀的,我们杀的,我是你,你是我” 郑莞眉头一皱,手指微动,那一团红色便入了本相之中。 那团红芒一入体,便使郑莞白衣周外笼罩上一团淡淡的红色,显得极为妖异。同时亦使她觉神台清明,顿生六合八芒,那壶宇中的两相随即变换了位置,气轻在上,重在下。 郑莞环顾四周一眼,茫茫难见壶宇之貌,心想,此番虽险,却让我窥到这壶宇,倒也算大幸。 下一息,壶宇内气、旋转,绞成一团,将本相之体化作碎片。再次睁开眼睛之时,郑莞正瞧见云袖含笑看着她,淡淡道:“既然醒了,就来吃点东西吧” 她不知时日过去多少,但饥饿得厉害,必中虽然疑团重重,却也顾不上,坐起之时,却觉身上只穿了里衣,抬眼去看云袖。 他转身去端搁在一旁的粥食,声音极轻、带着极弱的一丝波动,“是我闭眼帮你换的。” 郑莞顿觉面红耳赤,便换了个话题,“我为什么会回来?” 虽然记得不清,但她隐觉当初那清亮的吟唱,便是云袖之声。 云袖转过身来,将一碗温粥递了过来,“你前挂的玉……” “你不是说没看?”拜云袖所赐,那男子授受不亲的观念,她可是深蒂固,一听云袖竟然知道她所挂的蓝田玉,便截断了云袖问道。 云袖笑意深了深,别过脸去,不答,抛过一枚玉,一面光滑如镜,一面刻有六书体的“景”字。 郑莞一前那玉,她的还在,那这块是? 适时,云袖道:“此乃雌雄玉,你的是雌玉,我的是雄玉,两者有种无形的联系,可相互感应。且此对雌雄玉比较特殊,可通过一定的咒语便能使召使对方。” 雌雄玉郑莞倒是听说过,万物有识,玉乃石,死物,存怠识,怠识无阳,而这雌雄据说是相邻而生的玉胚,经历千万年,于无形中化生阳,者为雌,阳者为雄,雌、雄两玉可互相感应。此种雌雄玉万中无一,极为罕见,郑莞也只曾听闻,却不曾见,更不知原来她身上所带的便是雌玉。 现下将两玉把玩在手中,沉心细细感觉,倒似真有些无形的联系在内,这种感觉极其微弱,若不留心,倒也难以察觉。 “咒语?”如云袖所说,那这玉应当不是俗世所有。 “此物应是你们修仙界之物,被施过秘法。” 郑莞再看那景字,隐隐有种不好的想法,“你这玉是何来?” 云袖静默了片刻,轻轻道:“祖传。” 景,乃篡国者 郑莞身体一振,忽然间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为何她会了解许多秦、禾之史,为何他会阅国策、战略之书。同时,她又忽然间模糊起来,他本洒脱,为何居为献王幕僚,搅动着天下局势。 此刻天下大乱,百姓流离,不过朝堂之争的后遗。她相信当初那个如玉的少年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难以相信他会置众生不顾,妄图颠覆江山。秦虽乱,但建国已有千余年,国基已筑,国力未败,如若要复禾,那必是整朝洗盘,届时生灵涂炭也只是微末小事。 “过些时日,你便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只望你到时莫要对我唾弃”郑莞想起他当日所说的,似若是她在承认着那些天下血腥,皆同他相关,令人神思混乱。 “先吃东西,等你好些了我带你去一地” 郑莞不想再多问,吃着粥,后调息了一番,便恢复了神。 她丹田虽损,用断空禁补缺倒也不会灵力溃散,但若是丹田不能修复,那她今生修为只能止于此处。不过人体有自愈能力,丹田会自行修补回来,只不过耗时过长,依她所感觉到的速度,数百年是起码的,所以恐怕至身死之日,也未能修补回来。 不过她想到了方寸界会增加恢复能力,心里也只是稍稍安些,先前她只是能肯定方寸界对外伤有效,而丹田严格来说并非是身体的物理器官,也不知其恢复能否被方寸界提速,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且这次能保命,她已经很满足了。 她想起那烟云弥漫中天台妙地,忽然觉得,或许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十三章 凡事破必有一立在线阅读 十三章 凡事破必有一立 - 凡事破必有一立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凡事破必有一立2 凡事破必有一立2 郑莞随云袖同出城主府,一路步行至锡蓝城外,走至锡蓝城外,云袖似是想起什么事,叫她先等等,自个儿又回了城。 她倚在坚实的城墙之上,闭眼享受午后温暖的阳光,云袖先前同守城的兵士交待过,他们才未来盘问。 不多时,郑莞便觉一道沉稳的脚步靠近,带着不友善的气息,她眯开眼,正是当日偷袭她的项龙。 他正怒目而对,一手按在刀上,冷道:“今日里我是为鬼臾氏一族三十二命报仇,你且拿命来” 话完,便提刀冲了过来。 郑莞心道,此人倒也还算光明磊落,今日里搏命却是说明了原由。 说起鬼臾氏三十二命,那是她的第三次顶级任务。当今鬼臾氏据说是传承自上古医家鬼臾区,至今尚有多脉在世,大多隐居山林之中,但各脉之间却依旧明争暗斗。 郑莞接受的顶级任务起因就是鬼臾氏两脉相争,本来这次的任务只是从鬼臾氏的一脉中偷盗传承秘册,郑莞先前接受此任务也是因为它是暗流中少数的一些不用杀人的任务。但发布任务的鬼臾知并不太相信暗流纪律,怕她在执行任务中倒戈或是向对方暗通消息,不知从何处知道白云的存在,对白云下了九回散之毒,以解毒为条件要求郑莞偷盗传承秘册后杀了那一脉的传承者。 郑莞无奈,在那一脉鬼臾氏外守了三天,发现那一脉鬼臾亦非正派之士,在山林中布下陷阱,致过往猎户受伤,又以救治的名义带他们回居所,用他们暗地里进行药理的秘密研究。仅三天,郑莞便见死尸数具,这才下定了决心刺杀了那一脉传承者。 不过刺杀途中,那脉传承者以鬼臾绝学鬼臾十三针为诱,令郑莞杀害鬼臾知,她以白云命为念,并未妥协,杀人夺秘册后却未能无声撤离。原来该脉权力相争,先前她杀传承者之时,欲夺权分子正在暗自观察,待她杀人之后便欲杀她立功,从而上位。如此一来,她杀出重围之时,手下鬼臾氏亡魂共三十二命。 她将秘册交由鬼臾知之时,趁机也将他杀了,因为他触了她的逆鳞。不过她敢如此,也是因秘册所载正是鬼臾十三针,可以为白云解毒。 不过她没有料到的是,那秘册中鬼臾十三针太过奥妙,她钻研很久,也只是初具皮毛,未能为白云驱毒,只能控制住,好在最后去了朝云宗。 再看项龙,郑莞猜测他应是被鬼臾一脉所“救”过,所以感恩在怀。鬼臾各脉中人数都在多,当日她杀的鬼臾那一脉三十二人,可算是屠尽了那一脉的力壮之辈,可说是破了那一脉的基,那些被鬼臾氏所“救”之人或是因此幸免于难。 项龙去过鬼臾那一脉,那他认得她倒也不奇。 “你同他们有何关系?”郑莞躲开项龙的同时,喝问。 “救命之恩,今日若不能杀你,那便让我此命来祭他们在天之灵。” 听他之言,看来郑莞的猜测倒是八九不离十,不过项龙此人憎恶分得太明,恐又是一筯,郑莞也不想多作解释,恐怕即使说了实情那项龙也不会相信。 他说话间,便举刀又向郑莞砍来,那一刀如有大山沉重之势,郑莞巧妙避之,随即脚下一动,一颗小石子落至项龙身上,点了他的。 项龙气急胀红了脸,本欲破口大骂,却被郑莞的话堵了个先。 “你心中有大义,为了它,恩仇在它面前应当微小如尘,且不说你杀不了我,即使杀了我,只是泄了你的愤,我的身份可是云先生的座上宾。” 郑莞言下之意是,即使你报了仇,还了恩,一时痛快了,那她的身份也会让你付出同样的代价,你若身死了,谁代你看那大义实现之日。 至于那大义所指,郑莞未加以指明,但他心中应当更加清楚,逃不过兴兵夺位之事。 献王之心,如今当是天下皆知。 这些人加入献王军队,眉宇间显得正气凛然、又颇有些自负,兴许是认为所为乃是天道所归,民心所向,仅凭此点所谓“大义”,若是能冷静想想,断不会让往日恩仇成为当下的绊脚石。即使要报仇,亦可等他日。 郑莞道完此话之时,见项龙似乎冷静了一些,此刻,云袖正骑马从城内走出,背了个小包袱,身侧牵了另一匹马,看来刚才是去取马了。 不过云袖向来心细,出门断不会是忘了备马,恐怕是特意留出这个空档给项龙,让她来点醒项龙。 这或许可说是云袖的算计,不过郑莞并未放在心上,算计是往坏里想,往好里想是对她的信任,他定知她不会杀项龙。 郑莞走过去跃上马,跟随云袖一路西去,两人沿途并未说话,只是一路风光颓败,常有饿殍。 云袖并未有什么方向,只在效野绕了一大圈,又回了锡蓝城东面的双子峰,此刻夕阳已经西落,他取了火折子,点了火把,便开始攀山。 两人爬了两个时辰,峰顶还遥遥无期,云袖却已经爬不动了,郑莞体内封灵禁已经解除,倒也没有一点影响,不喘不累的。 天色完全昏暗了下来,云袖聚了火堆,又从包袱中拿出一件大袍,裹在身上,“你应该不冷吧?” 郑莞无语,只点了点头,云袖递过些干粮,她摇了摇头,他也不多说,不强求,就自个儿吃了起来。 事实上,今日里已是正月,不过时逢乱世,百姓未有欢愉,连带这世间也是冷冷清清。山峰入夜,自是寒冷无常,未不多时,郑莞便见云袖打着盹,时不时又抖索几番,想来是被冻的。 郑莞在其周转布了断空禁,为他挡去寒风,只见他睁开惺忪的眼睛,懒懒道:“谢了” 说起来,云袖倒是感觉灵敏之辈,说不定也是身怀灵,以他聪慧,若是能修仙,前途不可估量。不过除了知他是禾朝景氏遗民之外,郑莞对他的身份倒是没有太多的了解。但是在她的心底,早已认定他是无害的,且她向来不喜去深究他人过往,是以也未对云袖不加猜忌。 时间静静过去,郑莞只在一旁打坐修炼,那次险些走火入魔,对于《归墟诀》的真、假、虚、实之意也破有些感悟,不需多时,或可登入《归墟诀》第一层的明辨之境。 云袖兴许是知道她不睡觉,自是一觉安心睡到底,直至天边若有明光透出,他才醒来,并叫着郑莞上路。 这次上路,约是走了一刻多钟,只不过在山道上挑了处宽阔之地,可眺东方。 其时东方,原本拼连在一起的天地之色,被一道火红之光所破,一分为二,迸出骄艳如火的大日,其速极快,那一道驱走寒冷的光芒当即在大地在一层层散开。 郑莞顺着云袖不经意的一指,眼见如此情形,耳中略闻云袖朗朗、自信的清音:“那是破的力量” 先前曾见旭日东升,只觉那只是给人一道希望,可此刻她却觉得浑身震撼,那缓缓从山峦从升起的明日,似若无声无息,但其势磅礴,横扫霾,呼吸间,已占天地鳌头,端坐苍穹,俯瞰众生,熠熠生辉,灼灼耀目。 此中奥妙,尽在心间,无穷无尽,郑莞不自觉笑了起来,心中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因为缕缕阳光已然点亮了她的康庄大道 凡事破必有一立2在线阅读 凡事破必有一立2 - 凡事破必有一立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凡事破必有一立3 凡事破必有一立3 已欠下两章,先补上一章—— 郑莞回过神来,转眼去看云袖,在他乌亮的眸子郑莞见着了自己的释然,“云大哥,若是能修仙,定是能得大道之谛。” 云袖对万物洞若明火,他虽未修仙,但是对在道的体悟绝对超乎寻常。此番他带她来看这日出,恐怕也是为她消解心中的对杀生所产生的执念。 云袖闪过一丝惊讶,后亦笑道:“你笑了,就似……” 郑莞未料云袖竟会如此说,笑她不是没有过,只是如此这般释然的笑,最挚然的笑,她已想不起上一次是在何时。 她一脸期待他下文,他却卡住了,良久,才道:“想遍山川海泽、日月星辉,也无法描述,仅是你笑了。” 郑莞怔然片刻,方又抬头去看那骄阳,问道:“少时,莞儿曾问云大哥是否信轮回,云大哥当时坚定地说信,那是为何?” 她虽未看着云袖,却觉他破天荒地在一个瞬间气息紊乱,然后叹道:“因为我记得那些开在黄泉路旁的彼岸花,如火如荼,一直蔓延到三途河两岸,此岸花开、彼岸花谢,三途河有水一支,便是忘川河,河上有座奈何桥,过桥乃是忘乡台,台中三生石,台侧孟婆神。” 记得她注意到他如此说,所以即使原本那些九幽、冥府、鬼神之说飘渺无踪,此刻似乎也变成了事实占据在她脑中,。 原来轮回,竟真有其事,修士皆言不清,他却笃定无疑,兴许只因未曾忘记曾经亲临其境。 他那沉重的叙述,若以此来说天是方的,她亦无法不信。 郑莞又想起先前感慨那云袖没有修仙可惜了,只觉是她低见了,不禁叹道:“你若笑我苦轮回,我只叹你痴长生,尽皆痴儿” 他那一丝惊讶,恐也只是叹她未曾看破吧所以此刻见她如此道,眼中清晰可见一份欣慰与赞叹。 “云大哥先行回去,莞儿需要在此多待几日。” 云袖点了点头,并不多言,临走前又沉沉道了一句:“虽说破而后立,便立的是秦是禾,其实对我来说,并未有太多区别,景氏遗人眼中,只有民,没有国” 郑莞微惊。 虽说她不相信云袖会置民于水火,但她相信他会为舍小求大,所以必要的牺牲绝对是必要的,且是无需怜悯,这是搏大者需要的心。 他们是同一类的人,坚信着自己所坚信的,并不愿去改变,不需言语来巩固,不需行动来表明。 而当有一天,需要外在的形式来表达之时,不是因为这种信任不牢靠了,只是害怕失去这样的默契。 因为此中正有最炽热的情谊,所以容不得一丝的别的念想。 当云袖言辞明确告知她这一番心声之时,郑莞忽然明白,他容不得她有一丝丝对他的误会,更或者说是有引导产生误会的想法。 兴许,从此他们的纠缠,在他有生之年,再也理不清,在她有生之年,她也无法放下。 余下数月,郑莞一直双子峰修炼,直至六月初,白云忽然而至,她才知时间飞快,同白云寒暄一番, 她丹田已损之事,想来也瞒不了人,郑莞便先行将事情轻描淡写说之。 已入《归墟诀》明辨之境,郑莞发现她看事物已经越发清晰,并不只是表面,往往更能看至深层,是以她发现白云目光黯然,其中大多是痛惜她丹田损坏,更有一丝是其他她无法了解的痛楚。 自此,白云脸色郁,后话也便少了。郑莞每每笑言宽慰,他总是若有所思。白云来后约三日,云袖便遣人来说是朝云众人已经齐聚。 郑莞抬眼看向东方,淡淡一笑,也是时候回朝云宗了。 “白云,我若问你,是否愿意抛下所有,寻一处妙地,我们就此无忧隐居?就若当初你在鹤云山庄所说的,让我住在一处绿竹成荫之地,盖一间竹舍,随日出日落而息。” 她想,那一刻她的眼中应有乞求之意,所以才会搬出以往他的承诺,但是她也知道结果。 虽然不知原由,但他有的除了自由之外的其他追求,所以白云不再是她的白云 他用沉默代替所有言语,他们都不喜说谎,所以不说,只是隐瞒。 走至双子峰山脚,郑莞便见朝云众人浩浩荡荡而来, 他们虽然神态有些倦意,但眼中却都是光闪闪,想到完全任务之后的朝云宗的嘉许,众人便是兴奋不已。 见了她,众人神色有异,谢香侯率先上前来,惊问:“你的封印被解了?” 郑莞点了点头,又见谢香侯眼中闪过忧色,她想起谢香侯以为害死她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不禁有些黯然。 此刻,却闻秦溯道:“宗主一言九鼎,自是不会食言,你拜入他门下,或可有些方法治愈丹田损伤。” 秦溯修为已至金丹期,能看出她丹田损伤轻而易举,不过他此话一出,众人便投目而至,目中倒有些惋惜,本来她回去之后会被即虚道子收入门下,前途光明一片,而丹田损伤,可是修士天大的损伤,由此前途又是黑暗一片。除却惋惜,那几名炼气修为的弟子眼中还有淡淡的一丝恐惧,她原属暗流,后屠杀三百余名暗流杀手,恐令人心寒吧 秦溯此言,想来秦溯是以为她因丹田损伤而忧心了,是以出言安慰,不过郑莞倒对他对出言安慰一举十分不解。可她只笑不语,姿容洒然。 众人一惊,尤其是秦溯,当即明白是他想错了,再细看去看郑莞,却觉此番她大有不同,先前看似沉,似有千万羁绊,沉重无比,而此刻他举手投足间一派释然,有如明月清风,整个人的气质完全改变。 若是她丹田未损,早便筑基,秦溯心中一想,目中光一掠而过。 “一个时辰前,我已通知宗门,约再过些时刻,便会有人来接我等回去。”秦溯此话是对郑莞而说,想来其他人都是已经知晓。 在此休憩之间,谢香侯首先拖着郑莞去一角说话,目光中有些殷切,他只道了一句:“我托了去凤仪城的师弟去一趟鹤云山庄。” 郑莞由此猜出恐怕他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便也不再隐瞒,只点了点头,“小子一事,累及谢师兄修为,还望谢师兄莫怪。” 谢香侯微叹,良久,才道:“那名师弟会守口如瓶的。” “多谢谢师兄。” 谢香侯沉默一番,似有话说,却良久也未再说些什么,郑莞却又说了一句谢香侯觉得不着边际的话:“白云同谢师兄相亲,还望谢师兄日后多多照看。” 随即她便离他而去,只不过未待多时,这秦溯也来找她说话。 “今日回去,莫再提与澹台靖结道侣之事,此事就此了结。” 郑莞惊讶地看着秦溯。 他目光中闪过一道冷意,“若是她能回来,她便有足够的理由拒绝双修之事;若不能回来,那便再也没有双修之事。” 郑莞脑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不禁脱口而出,“苦海俨魔宗?”。 凡事破必有一立3在线阅读 凡事破必有一立3 - 凡事破必有一立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凡事破必有一立4 凡事破必有一立4 秦溯将深邃的目光投向远方。 郑莞知他是默认了,她此刻倒想出了个大概,定是这俨魔宗出了苦海,在修仙界做乱了。当初朝云宗五位掌峰齐出,恐怕就是找帮手去剿灭俨魔宗。而俨魔宗在俗世的动作便作为宗门任务,派发给了众弟子。 澹台靖若受命去围剿俨魔宗,而她结丹修为却被秦溯称有可能回不来了,郑莞不禁有些心里发冷,看来俨魔宗的力量绝不容小觑。 澹台靖若战死,那什么双修之事自然无从谈起,若她回来,那出战俨魔宗的功劳,自然有理由让她作为拒绝双修之事的筹码,只不过如此一来,先前郑莞所做的,倒只会成为一种闹剧。 “俨魔宗的消息十分隐蔽,我也是临出宗前才得知,若是早知,也无需找你来做挡箭牌,我现在知会你一声,回宗这后莫再提双修之事,不然你的状况会比较尴尬。”秦溯提醒道,他说的语似有歉意,不过面目却依旧高高在上,“我答应你之事自然不会改变,我若得了出宗令,你能借此破开灭天禁。” 郑莞淡淡一笑,倒显得并不在意,船到桥头自然直。若仅是尴尬也就罢了,不过是别人笑过好了,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也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 不过此事,依赖于澹台靖的情况,她的消息未明,郑莞也不知太多顾虑,既而便换了个话题,“秦师兄为何还要回朝云宗?” “我自六岁上朝云宗,光明正大的来,寻道数百载,也可算是深受朝云之恩,要走,自是要光明正大的走。”他说得正气凛然,毫无做作之意。 郑莞当然相信,只不过自始至终,是秦溯并未对她完全相信罢了。他猜测她会私下逃走,所以这俨魔宗的消息直到今日回宗之时才说。 或许并非他把她想得龌龊,只是他那般凛然的人,容得朝云宗有污秽,却容不得得他费过一点心思的她带给他细小的污点。 说话间,远处尘土飞扬,来得近些,马背上那虎背熊腰的壮汉朗声一喊:“郑公子何在?我家先生有信带到。” 他说的先生自是云袖无疑。 那日一别,今日无见,相见不知是否有日?郑莞心中生起一丝怅然。 时逢乱世,太多身不由已,恰他们各有所处境地,许多事情只能顺其自然。 得之我幸,不得易我幸也。 不强求,便不伤忧。 她与他都懂,所以无需太多言语。 你所需要的,我因懂你所以我会知道,那便给予你。 你不需要的,我自也不会开口问你,我因懂你所以知道你并不会因此责备我忽略了你。 郑莞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接过那壮汉递来的东西,一个厚厚的信封,一个长型的锦袋,三寸长,内里似是个小盒子,“先生嘱托,此锦袋待公子作了决定,方能打开。” 郑莞谢过那名壮汉,那名壮汉抱拳一礼,随即扬尘而去。 将锦囊收入了储物袋中,郑莞找开了那封信,厚厚的几张纸,说得都是近几日里点到却未曾说清的事情。 其一、交待了雌雄玉的事。这对雌雄玉曾被修士立了咒,是作为禾朝皇室之物,发动此咒可以召使对方,但此咒语已经流失。不过凭借雌雄玉之间的联系,现今可作传讯之用。传讯的过程就是让自身之意识寻找到雌雄玉之间那种、阳牵连的联系通路,让意识附着在这一条通路上,随着双玉的联系,寻找到另一方,传达意思。如此这般,纵然隔了天地万物,也只通达无阻,因为天地中、阳的牵绊是难以阻挡的。 看到此些,郑莞不禁苦笑,雌雄玉能传讯倒是个好东西,不过她完全感觉不到那所谓的什么阳通路,除非双手各拿一玉,想来能感觉到这通路,定需灵魂异常强大,且这传讯,估计也同距离有密切的联系,所以传讯,她不会用。 如此看来,那当初她从安泰郡回至锡蓝城外是云袖的潜意识暗示,然后自己飞行而回,看来自身体内灵力少了,也可以是由于这个原因,原先她还以为是冲击封灵禁之故。然云袖能以此来传讯,其灵魂之强却叫郑莞咋舌,不过一个凡人如此而为,定然非常伤身。 她再去看信封上的内容,这第二张开头写下:“若谋大事,必得牺牲,或大或小。败则需破,方能立新,新若不利,再破之,此乃道之更替之理。勿以杀戮为念,袖手下虽未沾鲜血,然陈尸或可堆城,是非功德,后人评之,只教无愧天地。纵有过,则改之、补之;纵难放下,但凡事利弊相生,或可以诡辩之理胜之,万莫沉沦” 郑莞轻叹,此些乃是云袖以已之事来劝慰她,倒教她有些温暖,只是想到他若是困扰之时,又有谁可以劝慰,不免生出一丝怜惜之意。 她继续展开第三张纸,也是最后一张,只见上面写着:“一阶映一月,月下弃北城,城乱当可平,平定天下一” 郑莞脑中忽然风起云涌,似在层层虚空中看到了一丝联系。她一念生起,指尖火舍绕过,将那三张纸焚成细灰散在空中。 禾朝建国三千零二十四年,若称作简单的计算,三千零二十四年正是三万六千二百八十八个月,而这三万六千二百八十八正是朝云宗盘山石阶的阶数。 若说是巧合,真的是太巧合了。 郑莞正思虑着,不远处正有一道熟悉的气息飞掠而来,抬眼一看,那一泓碧绿的云舟之上,静静而立的竟然是澹台靖,她洁白的衣纱在风中轻轻摇动,清眸如水,扫过众人,“宗主令我来接众位。” 说话时,她目光注视到郑莞,微一迟疑,又不着痕迹的移开,看在众人眼中自是清冷无边,暗想此两人先前还要双修结道侣,却不想为何今日里澹台靖竟然如此见外? 朝云宗共有云舟三驾,其一在秦溯处,其余二驾均放在禀宝库。这云舟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仅是可载多人的飞行之器,其速可达到正常元婴修士的速度,且耗费灵力等同自身飞行。正常情况下,若是有云舟在手,元婴之下的修士对上元婴修士,倒也可有逃命的可能。 澹台靖等到此物,显然应是宗内嘉奖,但按秦溯先前猜测,澹台靖参与围剿俨魔宗,能完好无损回来的机率太小了,那为何她会好端端地? 郑莞瞥见秦溯的脸上亦有一丝诧异,不过转瞬即逝,后便首先上了云舟。 一路之上,澹台靖虽然依旧冰冷,却时不时询问众人此次任务如何? 众人虽然大觉奇怪,却也恭声回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郑莞立在舟末,却总觉澹台靖那冰冷的目光时不时穿越而来,听她寻问起自已的情况,她微蹙眉头,心道:澹台靖,你若暗地里动心思,我自然也不会叫你好过 凡事破必有一立4在线阅读 凡事破必有一立4 - 凡事破必有一立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凡事破必有一立5 凡事破必有一立5 云舟在云雾中穿越,不见多时,便能见前方那天台之貌,适时阳光明媚,散成七彩笼罩着天台,真如仙境。 在迎客台停下云舟,众人便直往朝阳殿而去,只是一路之上,人烟稀稀,不知为何。 适时,澹台靖道:“等到了朝阳殿,你等便清楚了。” 众人行不多时,便看见了朝阳殿,殿前原本空旷宽大的广场,此刻正人山人海,不过寂静无声,只闻得一人声骂道:“小子你天天闷头修炼,能修出个什么,还不如该吃吃、该喝喝,好不自在?那该悟道之时来了便能悟道。” 只见人群中有一声细若蚊蝇,“那悟道之时到底什么时候能来啊?” “段师叔。”郑莞听闻秦溯低声讶道。 “他是谁?”有人问道。 澹台靖的声音冰冷却带着一丝敬仰,“朝云宗上代宗主云真道人的弟子段仙牧,此人前半生是个奇迹,只寻道二百载便结婴,可惜此后修为停止不前,此后八百年,也只到结婴大圆满。至百年以前,他都在朝云宗内潜修,后出宗云游。日前归来,便给众弟子授道,如此已有三日不止。” 结婴修士寿命可达千年,看来若是不能突破,他归寂的日子也不远了。但看澹台靖盯着段仙牧的目光有些炽热,他们或许认识,又或许同围剿俨魔宗有关,朝云宗人力稀少,召集原先出宗的弟子来帮个忙也是可能的事情,郑莞如此猜测。 再听澹台靖讲他授道于人,心中的敬佩之意也满满,怪不得一路行来,见到的弟子不多。 被围在人群中,披头散发,正半倚着地面,执着葫芦喝酒的男子,正是段仙牧。相貌对于修士来说,已不能代表年龄,段仙牧虽然近约千岁,不过看上去也不过个而立之年的男子,他衣着邋遢,多处破损,但气宇轩昂、举止豪爽,周身散发着一种亲和力。他大口喝着酒,然后大声骂道:“不是说该来的时候就来么?” 他虽口说话,语气也不好,但是却令人恼怒不起来,直觉这才是他的真情。 那提问的弟子红着脸坐下,另一名弟子又起身问道:“段师叔,究竟何为道?” 听言,郑莞沉心去听,只见那段仙牧仰头猛灌了几口酒,似若深思,半晌也没再回话,寂静中,他忽然跳了起来,拿着酒葫的手指着他们一行人所在的方向,然后从人群的缝隙中轻松地掠至众人面前。他拍一拍秦溯的肩膀,笑容中有清晰可见的赞许及对后辈的关怀,“小子,不错。” 秦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语气竟然有些谦卑,“段师叔,近来可好?” “能有什么好不好的,不就那个样?”说着,便抛给秦溯那个酒葫,“尝尝我的酒,如何?” 秦溯就着那葫芦口,优雅着浅喝了小口,眉皱而又舒,“烈” “却醉不了。”那段仙牧轻轻一接,竟有半分萧瑟之意。 修士的体质已别于凡人,修为达到炼气七层之后,恐怕这醉酒一事倒算是奢望了。 人生在世,本求个清醒,而这段师叔竟是想求醉,当不知是何难处,一心想处,郑莞忍不住叹出了声,大致这世间当真没有不愁的人。 郑莞不自知,这一声叹息却落进段仙牧眼中,她醒悟之时,正见他递过葫芦,一脸和善,“要尝尝不?” 在她的印象中,总觉得酒是个好东西,都说一醉解千愁,不过,她还真没沾过,太多时候,她需要绝对的清醒,不仅仅是身体,更是意识。 此刻,望着那一道如古井般死寂的眼睛,她忽然觉得纵使给眼前这个人他永远醉不了,而想到此处之时,她竟然生出一抹同情,不自觉接过了葫芦。 他一身邋遢,可是他的手很白很净,指甲泛着晶亮,那缝里没有一丝尘沙,那只葫芦仅是一般的葫芦,但被他用灵力养护着,虽不知过了多少年月,却依旧不会坏死,握着它,仿佛是握着它主人的命。 郑莞仰头,灌进了一大口酒,那葫芦口比较大,她也未能掌握好,甚至有一丝酒从边缘顺着她的嘴角溢了出来。酒入肚肠,辛辣无比,带着一片燎原之火,久久不息,随即一股旋晕冲上头顶,她知道,只需片刻,体内灵力一带,那酒气便会散去。 但那一刻,她升起一种明悟,为何这些年不曾碰过酒,因为她早知这种感觉会让她贪恋一生,沉溺一世,如果这样,那是不是还不若未曾遇见? “如何?” 郑莞舒了口气,“说实话,很难喝,不过我喜欢。” 直觉这段仙牧是个真情,她才敢说出心中真正想法。 段仙牧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就是我师兄想收的徒弟,不过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所说的师兄自然是虚道子,而后半句话估计是说她丹田的状况。郑莞注意到,他说到后半的时候眉头紧皱,在他脸上现出惋惜之意,不那双眸子依旧死寂,由此,她想到此中具细恐怕也非他想知道的,他仅是作为一个和蔼的长辈应有的象征的问上一问。 由此,郑莞本想客套几句,不过此时,朝阳殿门大开,广场之上的弟子一个个起身,无声退至两旁,路出一个空档,从郑莞等人所在处笔直通向朝阳殿,那一头白玉石阶之上,虚道子正倨然而立,脊背挺拔,犹如冲天之峰。 一时间,朝云弟子纷纷行礼。 比起澹台靖他们真刀真枪去对抗俨魔宗高阶的修士,郑莞他们对付那些炼气期的俨魔宗人,真可谓是小儿科。不过纵然如此,得到嘉许还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在朝云众弟子面前,大多时候,奖励是前进的动力。 模范作用有时候会让后来者前仆后继。 虚道子作为一宗之主,自然明白得很,如果召集朝云宗人来表示对完成任务者的嘉许,未兔太过做作,而当下却是最好的时机,所以他适时地出来了。 望着广场上众多的朝云弟子,虚道子面上依旧沉稳,但心中却止不住叹息:朝云宗无人啊 郑莞随着众人走至玉阶前,站定,秦溯上前汇报着,大致说些幸不辱命,已完全任务之类的话。 虚道子赞许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先为众人解了封灵禁,后夸奖了几句,当众说明的了任务的奖励:绛雪丹、蕴灵丹、清心丹各一瓶,中品灵石五十枚,加持风、火、水、雷属法术的一次符箓各十张,入禀宝库自选法宝一件。 在朝云众弟子的羡慕的目光中,一行人又了躬身道谢,除却郑莞。 随即,虚道子便将目光锁在郑莞身上。她缓缓抬起头,虽然觉得沉重无比,但是她想看清那个压在心里如天如地的身影究竟是何模样,竟教她自第一眼后不敢抬眼再看。 仿佛过了许久,从眼光爬上那一道道玉阶,经至他灰色的衣角,自下而上攀至随风悠然垂摆在身前的白须,却又戛然而止。 非是她不敢看,虽然心中那道身影越来越大,却已不如从前那般令她绝望在恐惧之中,只是觉得此番因争强而去看,完全没有意义,便自垂了目,盈盈拜下,道:“弟子无颜受誉。”。 凡事破必有一立5在线阅读 凡事破必有一立5 - 凡事破必有一立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凡事破必有一立6 凡事破必有一立6 “弟子无颜受誉” 那并不高亢反显低迷的六字,在人群中层层传递开来,本应引起的喧闹在虚道子的目光下,变得似有若无。 郑莞并不看虚道子,却是感觉到他所流露的情绪,激动取代了他原本的平静,那滔天的气焰搅到着所有人内心不安。 不过令郑莞不解的是,他时而似兴奋,时而近愤怒,只是她心中决定已下,口中声坚如石,“弟子杀戮众多,心有杂念,受嘉奖而有愧。此次任务中,弟子心魔发作,犯下不可饶恕之罪,无德被宗主收入门下,更无颜面对宗门,望宗主惩罚。” 郑莞余光扫过白云,只见脸色霾,这一瞬,她看见他的眼睛,似若无神,望不见全世界,她心底顿时茫然。 若是刚入朝云宗,虚道子欲收她为徒,她定然欣喜万分,只是朝云宗呆得越久,她越明白,她不喜欢被束缚,她也渴望自由,并且为此死不足惜,但在回宗之前,这种渴望可以被狠狠踩在脚底,直至白云沉默回答她所问。 白云,曾经视为生命的白云,她希望他同她这般渴望自由,却不想他为着追求放弃了她。 是的,她厌倦了如此纠缠,逃不开,日日疲惫。她甚至想过,如果白云同意,那便在方寸界内过上一生,什么誓约、什么牵挂,通通都可隔绝在外。 只是他沉默了。 她也想过或许他有所忧,可他最终只是沉默,不带任何心绪的沉默。 或许一直是她残忍地束缚着他,只是纵然付出所有,她不可能永远成为他的束缚。 如果用值不值得也衡量,那太残忍了,只能说,时间,它总是要改变一些东西才以证明其无可颠覆的地位。 郑莞低头去看那洁净可倒映身影的青石地面,那一日,她也曾跪在虚道子面前,泪流满面,恐惧膨胀至极点。 这一日,她再一次跪在虚道子面前,忽然觉得没有那么恐惧,至多不过身死魂灭。这一刻,她感觉到她所走了这一条路正是她想要的。 从此,就这般走下去,那是她的道。 一脸肃穆的虚道子,忽然在嘴角绽开一个弧度,“先前你信誓旦旦欲与澹台靖结修道侣,如今又自请出宗,这般前后不一,可是戏弄本宗?你若想出宗门,自有门规来定,何需如此自贬?” 朝云宗宗规,入宗者,未得筑基,不得下山,除非得朝云宗之命,而若欲下山者,得毁去修为,封印记忆,归于凡人,等同脱出宗门。 虚道子非一般之人,自是能看出她的真正想法,郑莞没有意外,但提及澹台靖,却让郑莞不得已想到虚道子之意:他不会放她离开。自请出宗,大不了毁了修为,而戏弄一事,修界弱强食,虚道子即使一怒杀了她,也是合情合理。 她不由得心中长叹,是她太心急了,还未弄明白澹台靖是如何回复道侣一事,原本她是以为在朝云众弟子面前,以罪谢绝嘉奖并自辞离去,也算是婉拒了虚道子收徒一事,也将虚道子的面子伤到最低,虚道子碍着朝云宗众弟子应当也拒绝不了,毕竟宗规摆在那里。可如今看来,此事定不容易。 澹台靖一听,脸色大变,急忙下跪,道:“弟子不敢欺骗宗门,弟子先前为郑官所蒙蔽,以为他心慧善,今日乃知他心狠手辣,更听闻他为完全任务,竟大肆屠杀三百余人……” 她相信秦溯所言,也觉得澹台靖痛恨这道侣一事,得功回宗便会即刻寻个理由回绝了此事,却不想她的理由还是找到了自己身上,其实此事这样的结果也是可猜测了,澹台靖想全身而退,也无需急在一时,而且就是要找个承担责任的人,不是她自己就是郑莞。 离宗一事,郑莞心急,所以对澹台靖带着一点侥幸,澹台靖舍秦溯而选她,若最后又将责任归咎于她的身上,不是大大耍了自己一个巴掌。郑莞的问题越大,澹台靖就顶上越大的一顶“不识人”的帽子。 “澹台师姐”澹台靖话未说完,便为谢香侯喝止。 澹台靖昂首,眸色一凝,身为结丹修士的威压便直逼谢香侯。 谢香侯脸色顿白,嘴角微动,紧抿的双唇间似有血色,喉咙一动,估计是将原本涌上的鲜血给咽了回去。 紧接着,澹台靖易是脸色一白,张口的鲜血吐了出来,一双清目顿时浑浊起来,不敢置信地盯着上方,那儿只有虚道子一人。 谢香侯出了列,跪在地上,恳切道:“宗主,郑官只也为完全任务。” 郑莞余光扫过秦溯,他一脸冷漠,没有丝毫动容,眼神看不见焦点。就连白云也未有什么变化,只微怔然。 他们都没有替她说上一句,却只一人,谢香侯,他愿意为她跪地求情,她原本冰冷到极点的心忽然有些暖意。 她当年无意的执着成为这个少年心中不可释然的执念,即使他们相遇,她由于谨慎亦不曾向他解释,指引他走出迷于道中的妄念,而如今,他明白她隐瞒他,却依旧奋不顾身为她求情,是弥补当年的亏欠来成全自身的道,又或者其他所有,她不想计较。 当时的少年,如今已是出众的男子,依旧神采飞扬,目光中依旧有一丝曾被忽略却一直真实存在的热忱。 今日里,她记住了这个张扬明朗的男子,跪了地,替她求了情。 这一跪,注定会让她难忘一生。 到了此刻,郑莞反倒不觉得紧张,只觉得有些恍惚。 “那为何不见你等如此,三百余条人命也不是自认一句‘杀戮众多、心有杂念、不可饶恕’便可揭过”澹台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自澹台靖知晓她是女子之后中,郑莞就觉得澹台看她不对眼,此刻听虚道子一责罪,便立马为自己开脱起来,将过错全部推至她身上。不过显然她没听清虚道子所言“你信誓旦旦欲与澹台靖信誓旦旦结修道侣”,此中的意思重点是在“你欲与……”上,旨在指责郑莞想要同澹台靖结修道侣。但结道侣一事本就不是一个人说了算,这“信誓旦旦”也得是双方,虚道子一语双关,恐怕也是打压澹台靖的意思,澹台靖吐得那一口鲜血定是虚道子的杰作,不过澹台靖明显未会意,誓不罢休,这倒是便宜了郑莞,她虽句句指责郑莞已承认的罪责,却也只能给人落个不识人、撇脱关系的印象,那这结道侣之事,要错也只能一起错。 修仙界,女修本就人数不多,且女相较男优柔寡断,相较之下难有高的修为,而修为低的,若颇有些姿色,恐怕早早就被人收做了炉鼎。若同修为的男、女修士作个比较,定然会觉得男修比较厉害。同俗世一般,大多的女修只被作为男修的依附物。 郑莞与澹台靖结道侣一事,不管澹台靖修为如何,感情里郑莞这个“男”自认罪责在先,那在人情上澹台靖总会被看作弱势一方,应得保护。另朝云宗在修仙界的地位日下,那澹台靖的结丹修为朝云宗颇为看重,仅些两点,澹台靖本可以先置身事外,再听听虚道子的口风。 郑莞原以为澹台靖是聪慧之辈,但观今日表现,却是惊不起一阵波澜,兴许是因未曾经历人生冷暖。 她仰起头来,原来微弓的背变得直挺,目光自然抬起,缓缓看向那道蛰伏在她心中高大的身影,其实也不过如此。 纵然你如天如地,纵然我不若尘沙,那又如何,只不过这一刻,你站在高处俯视我,但保不准今后有一刻,你在底下仰视我。道中的我与你,本无不同,只是站得位置不一样而已。 “弟子罪深,又心怀执念,丹田破损,已无缘修仙。自请脱出宗门,愿依宗规,毁去修为,封印记忆,归于凡人,望宗主成全” 她朗声而出,声中夹带着灵力,可使在场所有朝云弟子听见。 她平缓的目光里,没有骄傲、没有卑怯,只有一如既往的坚持与执着 凡事破必有一立6在线阅读 凡事破必有一立6 - 凡事破必有一立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凡事破必有一立7 凡事破必有一立7 纵使郑莞的话语中说明了她离宗的原因,所谓的心怀执念、丹田受损,无缘仙途,尽管如此,却挡不住朝云众弟子震惊。 面对浩瀚长生,竟有人会绝然放弃。 “哈哈哈……”虚道子的笑声荡在朝云宗上方,盖过低下不断的窃窃私语。 这是朝云宗开宗以来,首位请离之辈。 虚道子笑声响起的同时,众人只觉一股无形的威压压迫着众人,空气中似乎有两股令人心悸的气息绞在一起,瞬间又烟消云散,似若从未发生。 等众人回过神来,只听虚道子连道了三声“好。” 此刻的虚道子道袍鼓扬,白须无风自动,他鹤发童颜、满脸和气,竟不同于平时肃穆令人敬畏,犹如换了一个人。 “你主意既定,朝云宗自不会难为你。此次去俗世剿灭俨魔宗,你肆意妄为,姑且考虑你是为完成任务,功过相抵,便不再追究。下山之后,你便好自为之。” 虚道子前后的改变,郑莞同样感觉到了,他如此爽快答应,倒叫她有些诡异,不过他既然当应诺,那便不容改变。 “且慢”她正欲叩道拜谢,却闻一道极强的气息自不远处而来,声音却早一息已到,正是叶掌峰。 叶掌峰身形停在虚道子之侧,冷声问道:“郑官是我吉憧峰所属弟子,是否应当问过我。” “即使问你,按照宗规,也没有道理不放他下山,他丹田已损,无缘修仙,难道叶师弟还想留下他。” 虚道子面色不改,眼皮轻抬,一瞥叶掌峰,这一眼带着他的威压,竟让叶掌峰额上冷汗冒了出来。 叶掌峰瞳孔微缩,心里也禁不住怀疑,六百年前,虚道子功力受损,虽是合体期修为,但实力恐怕也就是化神期,修仙界实力为尊,是以一直以来他对虚道子没有十分的尊重,而虚道子昨日依然颓势,今日竟然恢复修为,他想不透的同时又有些惊惧,于是他敛去脸上的所有表情,传音道:“恭喜宗主恢复功力”。后又平声道:“宗主说得对,郑官之事就依宗规来办。” “弟子有话说。”澹台靖的声音忽的响起,郑莞心头一跳,皱了眉头。 “郑官另有欺宗之罪。” 郑莞心内叹了一声,原本以为澹台靖顾忌自身的面子不会说的,看来她是恨透了自己,不然为何会宁愿沦为他人的笑柄,也要揭发自己的身份,只是不知她为何如此,倒教郑莞觉得有些冤枉。 “澹台靖”叶掌峰忽然喝道,“莫再胡闹,身为修士,当对情爱一事看开些,莫再执着。” 叶掌峰或许是以为澹台靖是小儿女情怀,以为她是为郑莞放弃同她结道侣一事闹不甘心,但他话一出,却是彻底激了澹台靖,他其实是担心虚道子出言阻止,所以急着堵虚道子的口,逼澹台靖的话。 果不其然,澹台靖接了他话,脱口而出,“弟子不为其他,只为无愧于心。”她眼光一扫郑莞,恢复了平静,缓缓道:“郑官,她是女儿身。” 郑莞忽然间觉得天地的喧嚣去了,只余下自然的声音,是风掠过、云飘去,很静谧、舒适。 随即无数道道探究的目光长到她身上,打破了一切。 她抓着澹台靖欲伸至她领口的手,轻轻一甩,随之她的另一手却如游蛇般缠了上来,郑莞修为本就不及澹台靖,必然是无法阻挡,而澹台靖的目的自然就是一证她之言,眼看澹台靖的手就要撕下她的衣服,却被另一只苍白的五指紧紧制住,随即她便被人拉至一旁。 郑莞看到那五指似要掐入澹台靖的里,竟然隐隐渗出血来。 “澹台师姐,别太过分” 来不及质疑为何白云的修为竟能制住澹台靖,郑莞只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到底白云是不会舍她不顾。 “郑官,你如何说?”虚道子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宗主明理,自当早已明察一切,弟子不敢多言。”郑官恭敬说道,恭维的话还是得说,其言下之意,你虚道子这么高的修为,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郑莞并不慌乱,又道,“只是向来女子不易,弟子只想少些麻烦,并无不良用意,想来宗主也是能体恤弟子的用心,所以并不揭穿。” 这话是给足了虚道子面子,不管他是否知道郑莞的身份,至少在郑莞看来他应当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那首次见面就应该揭穿了。但是她得告诉其他人,虚道子一开始就知道了,她心想,虚道子总不可拆自己的台,承认自已竟然看不出一名小小炼气弟子的身份。 其实隐瞒是女子一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隐瞒被认定为细作,所以郑莞只得将计用到了虚道子身上,不过成效不成效,她完全没有把握,因为虚道子行事绝对不会被她看透。 听了郑莞之言,澹台靖当即脸色惨白如覆面之纱,她觉虚道子不喜欢隐瞒,定不会明知却不揭穿,所以很大的可能,虚道子也是不知的,但虚道子作为一宗之主,绝不会当众承认。此刻,她不得不承认,郑官心机海深、心思敏捷。 但郑莞接下来的话,却让澹台靖更加觉得无力。 “弟子得以隐下女子身份,是靠机缘得到的一张面皮,对于此面皮的具体功用,弟子其实也未清,不过现弟子欲下山找一处安静之地居住,不争于世,想来此面皮也无用,若是宗主首肯,弟子欲将此物敬献朝云宗。” 修士对于法宝的渴望是无穷的,修为越高,这种渴望是更加激烈,能隐瞒到虚道子的东西,叫虚道子如何拒绝,郑莞虽未说给虚道子,可是虚道子是朝云宗宗主,朝云宗不就是虚道子的囊中之物。虚道子收下这东西,自然得放郑官离开,想到这里,澹台靖的心一阵冰凉,看着郑莞的目光竟有些畏缩,看破人心至此,叫人胆颤,再看虚道子,只见他一脸满意, 其实郑莞献出面皮是藏有私心的,这面皮同风起云有关,她总有感觉拿着这面皮,风起云就会有线索找到她。 对于莫王欢当初所说的风起云自爆了身体却没有死,这些年的修仙她也有所了解,定是风起云修出了元婴、元神或有分身,如此估计,他的修为至少元婴期之上。 若碰上风起云,她只有死。原先她人在朝云宗,算有个庇护,如今她脱宗而云,面皮这块烫手山芋送出去她也比较安心。 “你有这份敬心,倒也可贵,便陈禀宝库品阁,有缘人得之。”虚道子开口道,语中带着一丝欣赏。 这禀宝库品阁不常开启,里面藏是全是宝器,更或有灵器,若朝宗弟子得至大功誉时,方才取此中法宝作为奖励。 郑莞拜谢,“多谢宗主成全。”随即她轻抚上耳际,撕下脸上那陪伴了六年的面皮。 面皮之后,那是苍白的秀颜,不染尘霜,卓卓超然,最令人惊讶的是那眉间的一抹淡然、超脱,她虽作男子打扮,但温婉与英气完美结合,那般气质,若在万人中央,易不失本色。 就连澹台靖见了,亦不自觉抚上脸庞,眸色黯然。 她不胜在倾城,只胜在眉眼唇耳,交织成了那一道天地间最自然、最灵动的风景,以至于你不看她,她似若不存在,看了她,便觉耀眼且难以挥散。 郑莞又取下储物袋,拿出其内云袖所给的锦袋后,一并拱手献上,储物袋中朝云宗所发,她脱宗而云,自然不能再拥有。 虚道子授意叶掌峰接过郑莞手中之物,然后丢下一句“明日会为你封印记忆,后再下山”后便回了朝阳殿内。 他一路进了朝阳殿内室里,再入秘密石室,直达那甬道之后的石室。 “你输了。”盘膝坐在角落的那个衣衫褴褛、须发花白,同虚道子长得同般模样的人笑道。要说两人有何不同,便是角落的人须发花白,而虚道子却是雪白。 虚道子并不恼,似十分地开心,“只是暂时输罢了,才让你的道成长起来,不过你只是我的分身,你的道便是我的道,借你的光,我们的修为恢复了。” “那你是打算放过那孩子?”花白须发的虚道子,也就是虚道子的分身道。 “我们的约定原本是这样想的,不过我是朝云宗之主,你可不能怪我会联想到她是细作。” “那是好苗子,丹田损了倒是可惜了,不过如此也不可能会有什么作为,就放了吧。” “此次俨魔宗的事实也大有蹊跷,动静很大,但闹事的修为都在元婴之下,恐怕事情并不简单。如果她是细作,百死不足惜;若不是的话便放了,你亲自去封印,留个缺口,我倒挺期待她的未来。”虚道子说着,便坐至角落盘膝打坐。 “看来你是真想收徒了?”原本在角落里的虚道子分身走出石室,须臾间,身上褴褛的衣服顿变成洁净的道袍,须发尽皆变成雪白,竟如虚道子先前进来时一般。 虚道子嘴角绽出一道怪异的笑容,他的目光看着晶棺,低低道:“我只是感兴趣,在她眼中竟然看不出放弃大道。”。 凡事破必有一立7在线阅读 凡事破必有一立7 - 十四章 论道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十四章 论道 十四章论道 叶掌峰在接走郑莞手中之物后,未看郑莞一眼,亦未多说一句便离开了,她知道那是叶掌峰屈服在虚道子之下,在虚道子眼皮底下并不会再为难她。 郑莞起了身,轻唤了声,“白云。” 白云转了过来,他美的五官上没有表情,只对着郑莞,轻嗯了一声。 “那个问题我再问你一遍,你会如何作答?” 你是否愿意放弃一切,就此离开? 白云良久的沉默,只静静对着她,然后转身,“哥哥走好,明日白云不送了,我们他日再见” 郑莞紧攥着衣角的手忽然松开,轻叹了口气,“就朝你的目标去吧,若不违背道义,我永远支持,不然……”。 她将“诛杀你者定有我”这一句化在嘴中,目光中透着一股绝然。 随后他向亦起身欲走的谢香侯拦下,郑重一揖,道:“多谢谢公子出言相救,郑莞此生不忘。” 这一刻她不是郑官,而是以真实的身份用真挚的心思来表达谢意,亦不以谢香侯为朝云弟子,只仅是她这个人向他这个人道谢。 谢香侯注视着她,苦笑着念道:“婉,婉慧女子。” “非此‘婉’,而是莞guān,本义水葱,寓意生命活跃,作女子名取wǎn音。又音谐为‘官’,后故名郑官。” 郑莞一路解释她名字由来,其实是想表达那“郑官”此名也不算欺瞒了他,谢香侯为她求情之后,她总觉是她有所亏欠。 谢香侯深望了眼她,“郑莞,是个好名。” 郑莞觉其欲走,便出言拦道:“谢师兄不妨留下听听段师叔授道,虽夏掌峰定然知晓你等回来了,但碰此授道之机也是难得,夏掌峰明理,定然不怪罪你等延误了去拜见的时机。” 澹台靖轻哼一声,满是不赞同,随即便快步远去。 谢香侯乃夏掌峰爱徒,那夏掌峰亲自授道的机会定然不会少,只是多听他人解道倒也无害处,说不定灵光一闪,就此悟了道。郑莞欲留下谢香侯,也是因解了她心中的亏欠。 虚道子定是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所以才拖延着她下山的时间,所以她得做些事情,至少要让人了解到她无害于朝云宗。 谢香侯有点诧异郑莞的坚持,转眼便见她朝段仙牧而去。 段仙牧原先在人群中看戏,不可否论,他的确对正向他走来的少年,不,应该是女子有些好奇,有些佩服。 此刻,她盈盈笑着,一片淡然,竟让人有种飘然仙去的感觉,以至于他眼前的人群竟不自觉间散去。 只见她徐徐盘膝坐下,轻启桃花色的双唇,平静的声音如夏日清泉,“段师叔可否回答先前那名弟子所问的何为道?” 段仙牧有些怔然,想不到一名小小炼气修士竟有如此心境,看来她对道别有一番理解。想到此处,他蓦然生起一丝希冀,仰头灌了口酒,一屁股坐到地上,深思的起来。 郑莞静静看着,只见四侧的朝云众弟子亦四处散开坐下,以她与段仙牧为中心。 广场之上的弟子大多是炼气弟子,她是炼气圆满,又因刚刚那番脱宗的豪迈之举,自然有资格令人敬而远之,段仙牧的元婴修为及身份地位自也不会说。 良久,段仙牧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同于先前的浮躁,而是带着沧桑、低沉,“道生万物,我是道,你是道,这春夏秋冬,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都是道,道就是万物,道乃大相万千。” 郑莞点了点头,思索了一番,“弟子可否说一说内心的想法?” 段仙牧笑了笑,“请说?” 他那番对道的理解的确深刻,恐怕就是毕生所悟,却可轻易说出,就凭此份坦然,郑莞对段仙牧的敬佩又多了一分,又惊闻他的那一个“请”字,便可判定此人并不矜骄,禁不住起身,拜以大礼,道:“段师叔能布道他人,弟子敬佩万分。” 郑莞觉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她托起,那一大礼也只行了一半,并未拜至地,她望见段仙牧那柔和的笑意,也便不再坚持,复又坐下,道:“前些日子,弟子坐观日出日落,忽然心生疑问,为何日明月?为何日月更替?为何日出东方,没于西方?为何月有圆缺?此些种种,尽皆变数,弟子不得其因,但闻师叔所言,道乃大相万千,弟子陋见,以为道乃万千大相之变。” 郑莞忽然思如泉涌,像是打开了一扇门,口中滔滔不绝,未曾注意那段仙牧眼中一亲而过的神采,“若道乃变数,才可解释世间种种,譬如四季更替、春华秋实、生老病死、风起云涌、江海奔腾……此些尽在道内,由道支配,构成世界,也正是此“变”才符合道生万物之说。” 段仙牧注视着郑莞,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直欲燃烧起来,她忽然觉得困扰他的问题正在被抽丝剥茧,那元婴期的瓶颈亦正在裂开,八百多年来未曾感觉到的突破的感觉正愈加的盛烈。 朝云宗上,忽然云涌如龙。 段仙牧一抛手中的洒葫芦,朗声笑道:“趁我突破之际,便给你等小辈一些造化。” 说话间,那葫芦内酒被洒了出来,悬在空中,段仙牧手指轻轻一拨,碎成一粒粒细小的水珠,便四面八方的散去,落到一些朝云众弟子身上。 广场上朝云弟子近乎三千,水珠毕竟不够,郑莞一看,便看出那些水珠基本上是落在修为高的弟子身上。 她亦得到一滴,一触肌肤,便溶入其中,水珠内带着一缕段仙牧的意识,竟是他的毕生所悟得的道经。 此刻,段仙牧已然坐下,他正处于突破之际,四侧的灵力波动已见不安分。 但见朝云其他弟子,似乎也有突破的迹象,郑莞一皱眉头,这么多人的突破,恐怕会引起灵力的大范围波动,又或者灵力吸收过快,接济不上,平白令许多人丢失了突破的机会。 想到此外,她立马站了起来,冲那周围几名清醒的朝云弟子凛然喝道:“拿出长剑来。” 那数名弟子显然被郑莞的气势惊道,竟未说一句,乖乖交出了朝云宗统一下发给修为达到炼气七层弟子的那一柄长剑。 郑莞手一扬,那十把长剑便飞向她,悬于她头顶,其中三把落在她身侧的地上。 “有剑的通通拿出来”郑莞一边喝道,一边观测四向,那七柄长剑便飞往广场各向她指定的位置。 几息间,便又有十几把长剑自行飞至她身侧,她又引了七把去指定的位置。这七把长剑一落下,众人便觉广场之上,五行灵力正澎湃了起来,比之刚才竟然突增了一倍。 正是聚灵阵朝云过内本就有类似聚灵的禁,所以不可再布聚灵禁,只得布阵。 不过如此庞大的阵,将整个广场笼罩在一起,这些长剑虽是法器,恐也逃不过毁坏的下场,不过当前的情况,郑莞已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代替,那些普通的东西布个小范围的聚灵阵还是可以的,大阵本无法成形。 正在此时,空气中灵力迅速涌动,疯狂向着段仙牧而去,郑莞忽然觉得这天地间的事物似乎混乱了起来,但这种感觉只存在一瞬,再寻已无踪。 段仙牧吸收着灵力将灵力卷成一个大漩涡,此外,郑莞亦见竟有数百个小灵力漩涡,而阵内的灵力,堪堪够用。 郑莞不断用新剑代替着已毁的旧剑,直至感觉段仙牧渐渐停止吸收灵力,他的气息已经变得比先前强大不止番上一番,当是已入化神期,只是他并未醒来,看似尚在悟道之中,时而蹙眉,时而舒解。 “谁有琴?”郑莞眉眼一扫,只见大多数人已从段仙牧的道经中醒悟过来。 “我有”侧方一道目光灼灼来,郑莞转身望去,那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的主人看似沉敛,郑莞未去细看,只觉得有一丝熟悉,一个名字闪过脑中。 高月。 她轻抚琴弦,此琴应是新琴,琴面桐木,琴底梓木,丝弦玉徽,琴身雕工糙,但音色却不错。 当日在叩源所,她见云霜奏琴,音中有灵力,可将音中意境加倍发挥出来。如今,她如出一辙,只不过她亦将自身的所得道经,放入音中的意境,借乐奏出。 布道天下,曾经是她心中的一个想法,此刻在段仙牧的影响下似乎成长了起来。 纵使这等方法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她亦无法在无私奉献的段仙牧面前藏掖。 随而为,寻求真我,其中自在,便是她的道。 朝闻道、夕可死,为道舍身,又有何妨? 一曲《仙翁》自郑莞指下而出,众人初闻不觉有异,只是不多时,便为乐音所迷,既而被带入苍莽宁静之中,天地合成一色,万物不断现于眼前。 一时间,广场之上萦绕着悠扬苍苍的乐音,一遍又一遍,直至日色西沉,直至旭日东升。 “当……”朝云宗的晨钟在寂静中蓦然响起,众人恍然初醒,人群内不断有欢喜之色。 段仙牧睁开眼睛,急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四周,这一夜,竟有一半的朝云弟子修为提升了。原先在此的筑基弟子不过十几名,而今居然有数百名,而剩下的炼气弟子身上,更有一半的修为都在炼气十层之上。 他明白他以他的道经绝不可能有如此之效,下意识地,他投目至不远处盘膝而坐的身影上。 那人一手按在琴弦上,十指滴血,脸色苍白,疲态百出 十四章 论道在线阅读 十四章 论道 - 十五章 取道尘中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十五章 取道尘中 十五章取道尘中 段仙牧化神期的威压散开,朝云众弟子欢呼之声才逐渐平息下来。他看着那灰衣的女子缓缓抬起眼眸,内里竟流光溢淌,纵然在他未散的威压之下,毅然清澈。 恍然间想起昨日里那一抹缥缈的天籁,竟引向走入一派空宁的妙境,其内所含的道经,并无固于已见的执着,而是征万家之长,仅供人参详。正是如此的平和之态,其旨不在引人入道,而在于给予你一个选择道的机会。 其意有如雨降大地,万物自然,生或死、长或衰,皆遵自然,不加拨弄。 依道而行,是以一梦间,千人悟道。 此子如此之轻,悟道之深,不在他下,思及此,段仙牧心中生出一道惧意,“叩源所”三字顿时在脑中想起,连带目光也有些复杂。 郑莞从段仙牧的眼中似乎看到的忧色,内心猜想其所忧大致有二:其一、她音中道经,大部分是在叩源所所得,不管他是否知晓叩源所的存在,他都会忧心朝云宗恐怕不会如此轻易放弃这样的人;其二、她得道如此,却又丹田损伤,无法修炼,他是同情她的不幸。 对于此些,郑莞只担心第一点,不过昨日意气澎湃,只觉若所悟之道凭空消失在封印的记忆中,倒是有些可惜了,又见段仙牧无私奉献,便也依法效仿,朝云宗一夕之间,整体的实力提升,如此一来,虚道子应不会再认定她有害于朝云宗。 一夜奏琴,竟将体内灵力消耗一空,倒也方便了再散去修为,也不会被发现她体内白色灵力的秘密,只是如此一来,晨风夹冷,竟然有了凉意,她抬眸冲段仙牧微微一笑,道:“段师叔,可还有酒?” 段仙牧微一怔,竟觉得他一笑竟带着凄然之美,他瞬间到了她面前,蹲下身来,轻握她的手指,郑莞只觉全身暖流淌过,身上的疲惫去尽,指尖一阵**,转眼那原本血翻开的指尖已经恢复如初,郑莞隐约觉得似乎风小了些,所以他的声音朗朗盘在耳侧,低沉却清晰可闻,“酒可没了,若有缘再见,届时请你喝。” “好兴许到时我可酿出使段师叔醉梦的酒。”郑莞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了身。 她随意说着,却让段仙牧觉得她会酿出让修士醉梦的酒,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只不过她有没有明日,却还是未知之数。 天纵之才,不得之,便毁之,若她执意离去,那她丹田损伤或许是她生还的唯一希望。 “速来朝阳殿。”段仙牧脑中,忽然想起虚道子的传音。 郑莞忽见段仙牧弯腰作揖,怔然有些无措,只听他肃然朗朗的声音散开,“朝云宗弟子段仙牧谢郑莞赐道之恩。” 她回过神来,自要去扶段仙牧,却见他微扬起的目光闪过一道深色,微摇了摇头。 在段仙牧的感染之下,原本立在四侧的朝云众弟子竟然一一作揖,他们原本就敬佩段仙牧,此刻听段仙牧所言,又见郑莞身侧之琴,自然明白事情大致始末,只是潜意识中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不可接受。 多数人虽不见得多是真心感谢之辈,但敬佩段仙牧却是真实,以段仙牧的身份,他都作揖道谢,他们哪能不谢?纵使不是真挚的谢意,也不能表现在他们尊敬的先辈面前。 一时间,千人行礼,只余一人独立其中,谢恩之语充满在朝阳殿前的广场之上,备显庄严。 当朝云各掌峰来到朝阳殿前,便看到如此场景,纷纷皱眉。 郑莞轻叹一气,见五位掌峰入了朝阳殿,随后段仙牧易入其中,忽然明白段仙牧的意思。 她锋芒太露,这一场朝云宗聚议讨论的内容中恐怕就有她的生死,而段仙牧如此高调感谢她,恐怕就是会她的生存搏得一些筹码。 只是这一切,她无悔。 轻舒了口气,看向东方旭日,只觉得格外耀眼,虽说生死天定,但她易不会轻言放弃。 郑莞了放在口的锦袋,顿了顿,才将它拿出来,打开,如她所料,是一个小木盒子,雕有鹤形,做工细,打开,其上是一张便笺,上书飘逸俊郎的四字,“归吾聘汝” 简单的四字,结束了她所有的纷争 从此,她有了归处。 她的心中没有惊涛般的惊艳抑或兴奋,仿若本该如此,只生一份淡然的欢愉,却感觉可细水长流至不知的遥远未来。 便笺之下,是一只白玉簪,簪头竟是一只白鹤,形美如真,仿佛随时可脱簪而出。 她轻抚簪体,只觉簪内带过一阵热流,余光中那鹤睛似若眨了一眨。 玉簪之下,亦有蝇头小字,日:务必驾鹤,可出朝云 “云袖啊云袖”,郑莞轻念,低至不可闻,“你倒是算是很准” “到底禾朝是与朝云宗还是有所联系的,所以你才有法子让我出这朝云宗,只是你偏生要我做下决定才打开这锦袋,倘若我有些迟疑,是否便错过这一场生路。你谈笑间定夺命,我挥刀使剑杀人,我们谁也不比谁明亮,谁也不比谁黑暗,只是选择了一条必须走下去的道,所以我不会唾弃你,你亦不会唾弃我。” “选择你,是生;不选择,前途未卜,也就是遇上我,我认定着你自信我会选择你,所以你这份自信才不致于成为自负。我只是感慨,倘若我因未选择你而身亡,那该让你如何心伤。” “红尘滚滚,大道渺渺,能望见你这一点真心,竟叫我再也不想去猜疑,竟叫我庆幸踏上仙途这一条血路。” 郑莞淡笑,望着那一支白玉簪,一手解下束发的发带,满头青丝自由飞扬,轻掬一缕细发,盘起入簪。 段仙牧走入朝阳殿之前,蓦然回首,人群之中,他竟只看见那个淡笑的女子,芳泽无加,铅华弗御,她遗世而独立,皎若太阳升朝霞。 “我不明白,为何你舍仙道而入尘,纵使丹田受损,寻道之心易可前进,朝云宗难道不比尘世?” 那道明亮的眼睛灼灼,郑莞俯身,轻抚琴弦,微聚了起的灵力还能施了个御物术,那琴上的血迹便散了去,她抱起琴,交予高月,避过他的眼神,“为何入尘便是舍道?” “尘中纷扰,自然不利寻道。” “什么是清净之地,在乎于心,不在于所处之地。道衍万物,万物即道,为何尘中不能寻道?妄以为尘中无道,才是舍道。”郑莞盘膝坐下,淡淡答道。 高月若有所思,趁此之时,另名弟子又问,“那你入尘,封印记忆,不是舍了道?” “记忆只是封印,不曾消失,如何能说舍弃?且我今日悟道,他日照样可以悟道,我有心寻道,只不过今日、他日所悟之道有所深浅,如何以此论断为舍弃?” “狡辩”另名弟子大声喝道。 “你若有理反驳于我,何需动怒斥我狡辩,我当以此认定你是狡辩”郑莞抬眼,始终笑颜相对,目光投至那名弟子之时,他虽愤愤,却已口中无言,“寻道之路,难免所遇真假难辩,伪道多狡,胜之者需更狡,若能狡辩,至少说明你在思考,也是好的,怕只怕不敢狡辩,畏道而缩。” “你信轮回吗?”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郑莞抬眼望去,那是个黑瘦的少年,身着灰衣,当是朝云宗的外事弟子,他似有些怕生,一直低垂着眼睛。 “石音”,郑莞叫道,她记得他是当初同好同层而居的少年。 石音诧异地抬起头来,郑莞从她的目光中似乎看到了欣喜,又有自卑,只一瞬复又低垂了下去。 “那你信吗?”郑莞问道。 随着郑莞的一问,众人将目光投至石音,竟惹得他手足无措,只低着头搓揉着衣角,她轻叹了一气,竟觉得有些难受,又问道:“你们信有仙吗?” 人群中发出笑声,有人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我等修士,只是信有仙。” “那你们见过吗?为何如此坚信?” 有人接道:“先辈都是这样以为的。” “那是哪个先辈亲口告诉你,存在着仙?” 众人哑然,若是没有仙,他们修个什么仙,所以仙自然是有的,此刻,又有人道:“朝云宗开宗祖师朝云不就是得道飞升。” 郑莞但笑,她可不敢接那一句,你们可见着他就是成仙了。只沉吟着重复着,“得道飞升,得道飞升。” 人群一度沉默了起来,后来竟有人颓然道:“难道真的没有仙。” “扑哧。”人群中有人笑了出来,声音熟悉,竟是谢香侯,他道:“那你从今之后难道就不修仙了?” 那名弟子摇着头,道:“自然不是,我定要一路走下去。” 谢香侯将目光送至郑莞处,郑莞见他目光坦然,一如最初之见,洒脱张扬,看来经历昨晚,他早已破妄,连带气息也强上许多。 “我相信有仙,无关于它是否真的有,只是一种信念,指引着我寻道。修仙仙非我目的,修道才是我的本意,我亦想知那大道之后的真谛是什么?” “若不修仙,又有何时间去了解走到最后,毕竟大道苍茫,得道何止千万年?”谢香侯眸中有疑,追问。 “所以我易信轮回。修仙寻长生,可轮回本长生。再者那传言的修仙断轮回,为何一定要舍本来的长生之路而走上那一路崎岖且不一定能走到底的另一种长生?” 众人听闻那句“轮回本长生”,便开始有人转身离去,并伴有嗤鼻之声,轻骂着“疯子”。众人所见,即使有轮回,那一世轮回,后世不知身在何处,且前尘尽忘,所谓长生从何谈起? 对此,郑莞但笑不理,继续道:“当然也不一定不舍弃,修道之辈,无需拘泥,只求顺势而为,顺心而去。道法自然,若心不自然,寻道必定多艰。” 郑莞见谢香侯并未离去,不过他脸上倒也大有些不信的神情,她并不介意,这不过是她的见解,何需他人一定来赞同。 朝云众人深知段仙牧已突破化神期,修士每突破一个境界后,大多会闭关一段时间来熟悉这个新的境界,段仙牧先进了朝阳殿,那出来后定是去闭关,也便不会给众人解道,且众人昨夜了解到许多道经,也都欲回去再好好领悟,说不定另有一番进。如此一来,这朝阳殿广场之上的人群,很快便散去了大半。 “你入尘去,难道不是为了他吗?”郑莞忽闻谢香侯道。 “是也不是,他是我走在道中的心之所向,是自然而为,为他,也是为道。” 谢香侯不经意间轻叹了一声,郑莞听出了惋惜之意,恐怕都是惋惜她的丹田之损,他既然不信,她也不想多作解释。 她修的不一定要是仙,她修的是道 道存长生中,亦在轮回里。 她取道尘中,只是一条途径,太过执着于仙,亦是妄念。 四周人去后,广场上只依稀数人,谢香侯、高月、石音等人却依旧未走。见无人再问话,郑莞便亦有再多说,只闭目调息,丹田内断空禁已经被他撤了,破损的丹田无法储存灵力,但她依旧可以吸收灵力,引导它在体内经脉游走,再散出去,几个周天运行下来,倒也神清气爽。 朝阳殿的大门至旭日东升起关上,便再没有开启,直至夕阳西斜,方才徐徐打开。 郑莞睁开眼睛,整了整衣衫,跨步直向那朝云宗大门而去,迎向未来 十五章 取道尘中在线阅读 十五章 取道尘中 - 十六章 驾鹤而去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十六章 驾鹤而去 十六章驾鹤而去 朝阳殿内,空气似凝,压抑得郑莞若觉不得随意动弹。 她面上依旧淡然,跪地礼拜,道:“弟子拜谢朝云宗多年栽培,弟子不才,不能报效朝云,今日离宗而去,只望不辱朝云。” 余光里,她看到了段仙牧,竟然笑颜对她,紧接着她的话说道:“郑莞,你虽丹田受损,但你悟道颇深,朝云宗对你非常器重,亦会帮你寻得仙芝灵草,或可早日恢复,自然可报效朝云,你看如何?” 郑莞轻叹,看来朝云宗或已动杀心,段仙牧惜才,才致言辞诚恳,表情真切劝说,以致于那一双沉寂的眸子,在感谢她赐道时亦未起涟漪,此刻却绽出流光,倒映着殿外透入的夕阳。 段仙牧高高在上的化神期修士,能得他如此而待,她之幸也,不过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便只得轻摇头,“弟子恢复遥遥不可期,不敢再烦劳宗门。” “啪”的一声正巧响起在她话语之后,簪入发间的白玉鹤簪忽然落了下来,原本被白玉鹤簪盘起的细发随即散落,盖住了她因叩首而低下的头以及微绽的嘴角。 云袖,我便将命赌在这上面了,若是输了,亦不怪你,只望你莫太心伤。 郑莞叩地的头未再抬起,只觉夕阳之光正红,应是没有几息,却仿佛数年,最后虚道子一声叹息,道:“即刻下山。” “郑莞拜谢朝云宗”话落,只觉前方一道白光突然而至,她跪挺身体,依旧淡然。 涂掌峰传音虚道子及其余众人:“为何不按原先议定的杀她。” 段仙牧皱了皱眉,听虚道子传音道:“有变,不能杀,这是我作为朝云宗主之令”他一扫殿内众人,“违令者死” 语落之际,段仙牧及五位掌峰忽觉一阵冰寒,简单的“违令者死”四字顿时在脑中盘旋呼啸而过,令人元神颤动,神思混乱。 众人心惊,虚道子自六百年前重伤,已久不显山水,众人渐渐亦将这只老虎当作病猫,想不到此刻恢复功力的同时亦超出了以往实力,已然是言出法随的境界。 言出法随,一言出,道法随,它并不包含在修士八大境界中,只是对概括修士对道的领悟,只有对道的理解达到一定的高度才能施展。 此外,比言出法随更高的境界乃是身动法随,若达身动法随的境界,此人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都将蕴含道意,自可伤人无形。 领悟了言随法出,那虚道子突破至渡劫期已不远矣。若入渡劫期,那他将是朝云宗史上第三位步入渡劫期的修士,即使放眼如今修仙界,也找不出第二位可与之匹敌的人物,当然,得除却那些数千年早就隐于深山,销声匿迹的老怪们。 一个境界的差距,那本就是天壤之别、云泥之差。 朝阳殿的大门未关,依旧在朝云宗外弟子忽见殿内白光盛亮,纷纷起身近而观之,却又不敢踏上殿前白玉石阶。谢香侯从人群中走出,正欲跨阶而上,却觉一道熟悉的气息,那道灰色的身影遥遥立在石阶的那一头,目光随和,眺望着远方,那一瞬,他悄然间觉得,这一头、那一头的距离是永远也无法到达。 朝阳殿内,郑莞从白光中回过神来之时,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只有一道离开此地的意识,她茫然地下意识地捡回了那落地的白玉鹤簪,每走一步,脑中便清晰一点,直至出了大殿,才明白事情始末,那一道白光即将封印她的记忆。 这道白光是什么?像是封印类的禁制,可细觉又不是,本没有禁角。 郑莞已没有时间去细细研究,她知道现在的脑海中,那自入朝云宗后的记忆正在一遍遍在回放,也是在整理,然后便会一段段被封印。 对于她来说,也是遗忘。 立在殿前阶上,忽然觉得口的雌玉有点温热,看着那一道夕阳,低低呢喃,“云袖啊云袖,你说我会不会将你也遗忘……” 但是我知道,你会指引着我寻找到归处…… 她款款走下石阶,越过众人,忽又停下脚步,欲对谢香侯嘱托白云的事情,可转念一想,也没有立场又止了口。 余光扫过其他众人,有些认识的,有些不认识的,有些似乎认识却已经忘记的名字,最后她将目光盯在石音身上,那个少年总令她觉得需要去疼惜,那怯弱、卑微,如她当初在鹤云山庄时那般无助,她曾有多希望会有人来帮帮她,只是没有 却有一个少年,虽没有时时维护着她,却让她得到安宁,从而觉得有力气去对抗。 “石音”,她轻轻唤他。 石音惊讶地抬起头来,只见这个美丽的女子,她温婉的笑容,似若天地里唯一的色彩,他怔了,耳边只围绕着她淡淡的声音,“我总觉得人与人没有什么区别,你并不比别人差,所以你无需自卑,应当相信自己,抬起头来。” 当他回过神来之时,那个美丽的身影已远去,而他已然泪流满面,原来即使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却还有人相信着他,纵使那个人相信的理由只是因为人与人没有区别。 但这份相信,在世上独一无二。 郑莞一路欲向迎客台而去,只是未走出几步,手中白玉鹤簪忽然变得滚烫,她翻手查看间,只见簪体白色流淌,那鹤睛动了动,转瞬间,白色光芒胀大,光芒中渐渐显现出鹤形,一只人高的白鹤由簪而化,亭亭而立,飘逸雅致。它头顶是朱红的裸皮,喙和脚也呈红色,除此之外,通体洁白无暇。 白鹤动喙慢慢靠近郑莞,然后屈足俯身,郑莞会意,坐上其背。 蓦然间,白鹤直立,展开巨大羽翼,现出黑色翅端,接而腾飞而起,冲入云霄,消失在云层之中。 当朝云五掌峰出殿后,看到那一幕驾鹤而去的情形,纷纷闪过一丝沉郁。 夏掌峰蹙眉,“那只白玉簪究竟同朝云宗有何渊源,竟然可从朝云宗下保命,又可无视朝云宗灭天禁?” 沉默替代了回答,段仙牧最后一个从朝阳殿出来,众掌峰忽然恭贺起了段仙牧的突破之喜。 段仙牧客套回应,随即告别。 临行前他朝着郑莞离去的方向深思片刻,其声若风萧萧,独自叹道:“想不到我还有机会活到百年后的登仙会。” 那一日,朝云宗内出现一个传说,流传到很远很远,朝云狂徒郑莞,女扮男装,用四年之时从入宗时的炼气三层达炼气大圆满,以五伪灵入道生道心,自悟禁制,后因丹田受损,自请脱宗,离宗前夕,一曲《仙翁》,助千人悟道,后驾鹤而去。 茫茫云层的尽头,夕阳红若滴血,白鹤速度不快,郑莞只觉清风徐徐,她脑中关于朝云宗的许多事情都已经开始模糊,但对去路却十分清晰,恍惚间,她看见那两道如出一辙,相对而立的山峰。 她记得,那是双子峰,走过双子峰的夹道,有一座断恨崖,走过断恨崖,那里有什么,她已经无法记得,只记得白云他心甘情愿留在了那里,而她离开了。 而她离开的理由,她俨然记得不太清,只是应当同断恨崖上那个朗朗卓卓的青衣男子有关。 白鹤停在断恨崖,又化作白玉鹤簪回到她的手中。 风吹起她的乌丝,她自然而然的笑了起来,“你叫景云袖吗?我好像没有忘记你。” 那个如清风的男子神情中原有些不安,直到听到这样的话,淡定才重返眉目、态度才重归从容,他启了唇,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嗯”了一声,浅浅笑着,温和道:“我知道。” 郑莞忽觉记忆里似有什么东西在搅动,尚留下脑中的记忆也变得混乱起来,一道疲惫袭来,只觉得天上的星星已经开始眨眼,抱着她的怀抱既熟悉又陌生,耳中还隐约闻到清脆的铃铛声。 “叮铃,叮铃……” 像是要敲醒着那些已被遗忘的记忆。 (第二卷匆容朝云完)。 十六章 驾鹤而去在线阅读 十六章 驾鹤而去 - 第一章 南海鲛人居如鱼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一章 南海鲛人居如鱼 第一章南海鲛人居如鱼 秦朝立国的第一八九八年,这一年里,江湖排行第一的杀手联盟——暗流,因帮内骨干人物数月间遭屠,破势如山倒,加之江湖、朝廷两方面势力的连续重创,仅半年时间便消失人们的视线中。 围剿暗流的行动中,一份记载暗流交易的秘册被人发现,从中牵扯出了几宗大案,数百朝臣连坐被诛,另一方面,因此秘册的揭露,江湖矛盾激化,冲突不断。 至此,天下大乱,各路亲王、郡王暗自拥兵,名为护国,实为觊觎秦高祖那“秦之帝位,秦姓者皆可得”一诏。 无形的硝烟和动荡充斥在秦朝的疆土之上,抬头望日,总会觉得这天一直灰着。 这一日,秦朝版图上东方的山峰之中,腾飞了一只白鹤,朝南而去。 鹤身之上,一名秀美的女子端坐,神态娴静,卓然物外,正是郑莞。 她出朝云宗之时,正是夏日,如今已是秋季。 那日她醒来已是三日之后,当时云袖正在身旁,她第一眼便认出了他,却不是因为记得。 这四年记忆里所包含的他,她已然忘了,直至看到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一个锦袋,那俊秀飘逸的“归,吾聘汝”四字,才令她隐隐猜得一些事情。 云袖虽未责怪,亦从容待她,但依郑莞之觉,设身处地而想,换作是她,也难免一阵落寞,是以对她失忆之事也不作多问。 她虽忘记了许多事情,但是对于修炼一事,却觉得自然,她依旧记得《坤月诀》,只是修炼的时候却不能储存灵力,慢慢的,她记起她的丹田受损,其后自然而然地想到禁制。 住在双子峰,是云袖知她不喜山下纷乱而首先提议的,却不想这一住便是一个月。 云袖本就事忙,下山后便也没有来过。 郑莞每日观日出日落,静悟天地,她心态平静,那曾经所悟之道也一缕缕重现。 虽然记忆被封印,但是她的意识却依旧比常人强大,经过不断的推演,虽然四年间的事情她不能记起,但修炼一事却知道得十分清晰。此外,方寸界的存在比其他任何的事情都清晰,她一念间再入方寸界,此中已经生机勃发。 方寸界内,草如膝长,绿油油一片,此中一道白色的狼影匍匐在上面,光照暖洋洋的,看来十分惬意。 “并驱?”一个名字下意识现在她脑中,被她叫了出来。 那白狼即刻起身,睁开狼眸,一道警觉在它眼中出现。 郑莞下意识按上藏于袖间的图穷匕,它慢慢走了过来,在她身上嗅了嗅,然后又走开,自个儿美滋滋地去晒阳光、啃水果了。 隐约里,郑莞似乎想起了些事情,但这不是重点,她知道。 草丛中,有一方玉碑,玉碑周遭丈许地,杂草不生,却只生了一株有着微弱的妖修气息的白藤,它的褐色藤蔓盘旋攀生在玉碑之上,藤生依稀长了几片绿叶。 郑莞轻声读着玉碑上的三十二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玉碑一角,还放了一个储物袋,袋内有一些丹药及一块刻有“仙”字的令牌。储物袋旁有四柄小剑和有一枚锥刺,锥刺乃是当初莫王欢给的,原先她想不起来它的去处,还以为是丢了。 再环顾四方,脑中关于方寸界的记忆点一个个连了起来,方寸界的记忆猛然复苏过来,她蓦然奔向南方,三百丈外,有一座湖,水面之下,正悬浮着一座晶棺,那座晶棺在阳光之下,水波粼粼中,格外的耀眼,其上纹路闪着一道道细微的光芒,显然分外神秘。 她知道,这是她这么清晰记得方寸界的重点,她还得送这鲛人去南海。 “三个月前开始,他夜晚就在水里,白天从湖里浮上来。”身侧忽然想起陌生的懒懒的声音,郑莞心内一跳,忽又明白,这是并驱的声音,它当初就已是通明期,能口吐人言,不过如今看来依旧如此,它或许不得修炼之法,体内虽有灵力,却极为混乱,毫无条理。 此刻的方寸界似乎比最后一次进来又拓宽了许多,不过已非可目测大小。 郑莞不知道失去记忆的原因,但随着记起方寸界,脑中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记忆碎片,只要将他们串联起来,那她就能恢复记忆。 方寸界内灵力充沛,环境也好,倒也适合她恢复,且方寸界可以加快外伤的恢复,或许也可帮忙修复丹田损伤。 郑莞在方寸界待了数日,发觉方寸界助于丹田修复的速度只是外伤的恢复速度的一半,尽管如此,却足以让人欢天喜地,就郑莞的伤势,估计约一年时间,丹田就可完整如初。 两个月后,郑莞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八九成,大多事情都已能记起,但对于细节还是比较模糊。 但就是这恢复记忆,却让她琢磨不透,这封印记忆是虚道子出的手,至于手法,她至今也看不出个门道,隐约猜测是禁制结合了其他什么方法。 虚道子出手,除非他故意放水,不然哪会有她恢复记忆这回事,再想到欲出朝云宗,得毁去修为,虽说他丹田受损,照常来说已经无法修炼,但虚道子知道她会用禁制补全丹田,若是真要她归于凡人,必得留下一手,给她下道禁制什么的限制她吸收灵力。综上来看,郑莞愈加觉得有另一个局在等待着自己。 两个月的时间,她的修为已恢复至炼气圆满。这还多亏了温师兄当初留的那瓶蕴灵丹,不然仅凭方寸界内的五行灵力及白色灵力,恢复定没有那么快。 郑莞叠加聚灵阵、和聚灵禁,也只可提高五行灵力浓度达六倍,但五行灵力同白色灵力的转化却达到一百比一,方寸界内的灵力虽然比外界浓郁许多,但也不能将郑莞聚集白色灵力所需的时间同普通修士聚集等量灵力的时间持平,此时间大约是二比一。 也就是说,单以吸收灵力来增加修为的话,郑莞的修炼速度绝对比普通的修士慢上一半,但也由于白色灵力的不同,变更地将有效使用率提升成为普通修士的十倍(这点在郑莞当初炼丹时已经说明),且单就法术的效果,也明显比以五行灵力而施展的法术来得厉害许多。 这就是郑莞以现有的状态,其白色灵力所带来的优劣。 郑莞出了方寸界前,指点了并驱一些修炼的方法,是她自己整理归纳出来的,也不知是否适合它,不过总比它瞎炼来得好些。 出了方寸界,她才想起自己已经消失了两个月,不知云袖若来过却没找到她是否会忧心? 郑莞目光随意一扫,却见地上有数片竹简,看其字迹应是云袖所写。她挑了出来,竹简为风雨尘石所侵,已有时间的痕迹,看来云袖在此两月间来过几趟,竹简上的内容倒只是云袖述说生活中的一些小趣事,往往只几句,却令人觉得平凡、真实。 僻如:昨日梦庄周,对弈惨败。 又如:今日阳光融融,念当时湛奥。 再如:今夜骤冷,保重身体。 …… 那最后一支竹简,看似最新,曰:日前,王问何时娶妻,袖默然难答。 郑莞轻笑,将此些竹简放入储物袋,后又在一旁的石侧刻上:“待我归来,共享来年。” 第二年来临之前,我会回来,届时你我一同走下去。 趁着夕阳,郑莞拨下盘发的白玉鹤簪,自它第一次自动化鹤之后,此簪已同郑莞心意相通,随郑莞一念便可簪化白鹤。 她坐上鹤身,腾空向南 第一章 南海鲛人居如鱼在线阅读 第一章 南海鲛人居如鱼 - 南海鲛人居如鱼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南海鲛人居如鱼2 南海鲛人居如鱼2 当初叩源所鲛人所赠的飞行符已经损坏,现下郑莞也唯有以白鹤代步,相比之下,白鹤的速度可比飞行符快上许多,约可日行三千里。 这鹤簪所化白鹤是真鹤,但此中如何形成郑莞一点也研究不透。鹤簪上没有什么禁制、符文等经过加工的痕迹,就连云袖也说不出原由,只道此簪是景氏所传,可作驾乘之用。 景氏的秘密实在太多,郑莞不想深究,云袖总不会害她就是了。 为避免被人察觉,郑莞先在夜晚驾鹤飞行,白日里便休息,依白鹤的速度,到达南海之滨,大致需要三日。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得去一个地方,凤仪城。 郑莞从东而来,最先进入的是凤仪城东北的石田郡。 世道虽乱,但百姓的生计总得继续,是以街上商户还是得开门做生意,但人气比较压抑。 站在石田郡最繁华的道路上,郑莞心中忽然想到,她得备些盘缠。 “姑娘面生啊?”听声音说话的是个青年,语中带着轻浮,颇有些调戏的意味,郑莞懒得搭理,只欲转身离开,不料前路挡出向个壮汉,身后那声音渐渐靠近,“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姑娘若不说明白,可别怪小哥我带你回衙门。” “让开……”急躁的呼喝夹着马蹄声从数丈外响起,骤然临近。郑莞皱眉,只见大街上一名车夫驾了马车穿梭,人群急速散开,撞倒摊贩无数,嘈杂一片。 马车急速奔走,而街中一对老夫妇行动不便,显然也是被惊傻了,只呆呆愣在原地。 “姑娘……”拦着郑莞的青年正欲“好心”地拉开眼前的姑娘,伸出了手却发现前方空空,似若眼前一花,那名女子便消失在原地,直奔马车来的方向。 此刻那马车已至那夫妇面前,车夫拉紧缰绳欲停下马车,但那马狂燥非常,竟未停下半分,眼看马蹄就要踏上那如花似玉的姑娘,青年轻叹了一声,忍不住别开了眼。 但惨叫声未如预期来临,反而一声刺耳的马叫声啼破长街,但见那马的前蹄高扬比那女子高有半人,先前奔腾的气势瞬息萎靡。 那个女子的背影挺立,裙裾飞扬。 “嗒嗒”两字马蹄落地身分外安静,四足立地后的马状似畏缩,欲要后退,但绑着马车又退不得。 那名女子转过脸过,一脸的淡定,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气势,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但他忽觉后背凉飕飕的,又庆幸着刚才没有真的对那名女子做出什么事。 马车的帘子被人揭开,里面出来一个灰衣儒生,跳下马车,抛了一眼神给那名车夫,然后将那两名老者扶离马车前。随后,那马车迅速驾离。 此马车但看装饰,便不寻常,且那车夫长得魁梧,气势凛烈,一看便是个练家子,再来这下车来的灰衣儒生,气度不凡,一看便知这两人的身份便不同寻常,更不用说坐在车内并未露面的正主。 乱世各人只求自身平安,且眼前并无伤害发生,是以马车离去也未见人阻拦。 “我家马车冲撞了两位老人家,这是我家公子的意思,请两位老人家收下。”那灰衣儒生双手献一个小钱袋,形状诚恳。 但那两名老人家并不接过钱袋,却一个劲地道歉:“是我们无礼,挡了贵人的马车。” 世道无常,生活在低层的小老百姓早就知道有些东西的惹不起的,能活着的话,卑躬屈膝、忍气吞声又有何妨? 郑莞轻叹了一声,落入那名灰衣儒士的耳中,眼见那人的目光聚了过来,不欲生事的她只管离开,迅速消失在人群中,只遗那名儒生话在后面飘荡,“多谢姑娘。” 郑莞拐进了一道小巷,布下小隐甲禁,入了方寸界。 当初移入方寸界时,最宝贵的就是一株灵芝苗,郑莞找到栽种灵芝苗之地,显然这灵芝已有二百年的药效。 郑莞摘下它然后出了方寸界,找到石田郡内最大的惠民药铺。 药铺前车马挤满,门口还有几名作家丁打扮的人把守着,阻了买药的人进入,但不断有着背着药箱的大夫进入,那药箱分明是几家不同的医馆或药铺。 看来里面伤了个大人物,郑莞心想,转眼又见那辆熟悉的马车,不正是先前差点撞人的那辆,怪不得先前觉得车人之内的气息有些弱。 郑莞走向药铺,依例被拦了下来。 “百年云芝”郑莞淡淡道,眼睛对着屋内药柜前的伙计。 那伙计立即迎了出来,极为殷勤地将郑莞请了进去,又奉了茶,只是那人的眼睛一直未离开郑莞手中的灵芝。 “姑娘是要出售这云芝?” “我要各种药材的种苗,种苗的数量我若觉得合适,你再添个百两银子给我,这云芝便是你们的。” 那名伙计脸上露出大大的惊讶,云芝乃是各各类灵芝中是最有药用价值的,且他看出,这株云芝起码两百年的药效,千金难得。 这种稀有药材通常有价无市,若是眼前的人出个天价,他也不觉得奇怪,可是偏偏他求得不是财,这其中的深意便叫他疑惑。 “姑娘是要哪些药材的种苗,要说稀有的……” “不用稀有的。”郑莞不等那伙计说完,便抬口拦道,“你且进去问问你家主事的,将我的意思表达清楚。” 那伙计点头应下,便入了内堂,再入后园。 过不多时,那伙计领了两人进来,一名老者,长得慈眉善目,另一正是先前见过的灰衣儒士。 那灰衣儒士见着郑莞,显然有些惊讶,复而又笑颜相对:“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我喜欢银货两讫,行或不行,你们考虑,莫再多说。”郑莞并不想太过纠缠,银子她不需要很多,至于药材的种苗,如果能一下子准备倒是省得她自己去找。种植在方寸界内,可备今后不时之需。 “行”那灰衣儒士答道,“不过得劳烦姑娘多等几日,好让我等备好姑娘所需。” 郑莞起身,“那我改日再来。” 那灰衣儒士立马上前拦着,“实不相瞒,我家公子病危,只求这一株云芝续命。” “四个时辰” 灰衣儒士一怔,目光疑惑。 “你家公子还可等四个时辰。”郑莞能感觉到后园那人的气息越来越弱,体内的生机正在渐渐流逝。 灰衣儒士听言,眸中闪过一道戾色,冷声道:“姑娘是何人?” “你是要拿你家公子的命来调查对我的好奇吗?” 那灰衣儒士欲拖着郑莞,最大的目的是要调查她的身份,在他看来,这名女子绝不简直,虽说此人气质娴宁,不见得是大恶之辈,但人不可貌相,便在刚刚,此人仅以自身气势便将一匹奔腾的良驹拦下,此刻又拿着救命的药来提古怪的要求,怎不叫人疑心。其实更叫他吃惊的是此人竟看出他的目的。 “容掌柜,你们带这位姑娘去郡外的药圃,任姑娘挑选,所有费用记在账上。”灰衣儒士对着身旁的老者道,后又对郑莞道:“还请姑娘早去早回” 其言下之意是叫郑莞先去看了药苗,然后再交云芝,倒是符合郑莞所谓的“银货两讫。” 郑莞轻轻一笑,这名儒士心思细腻,做事又大胆又果断,倒让她欣赏。随即她便将云芝抛了过去,道:“拿去,不过此芝恐怕也只能吊命三日,你等还是尽快找个好大夫。” 灰衣儒士面上有些不安,带着试探地问道:“姑娘可是会医术?” 那眼中带着渴望,教郑莞想起她在鹤云山庄时,无助想乞求任何一个帮忙,那时她心中的渴望应当同这名儒士无二。 “带我去看看吧。”郑莞淡淡道。 听道了郑莞的回答,那儒士又有些警觉。 “放心,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敌人。”郑莞如是道,这些人定是卷入一些纷争,担心她是对手的人。 灰衣儒士面色一沉,“请” 说罢领着郑莞进入内园 南海鲛人居如鱼2在线阅读 南海鲛人居如鱼2 - 南海鲛人居如鱼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南海鲛人居如鱼3 南海鲛人居如鱼3 天青色的轻纱缭绕,洁白的珠帘之后,一幅锦绣江山画屏静陈,隔绝外面的纷扰。 郑莞初入那布置华美的房屋,便见画屏背后床榻上那半卧的修长身影,未曾谋面,未现真容,却有一种雍容的气度扑面袭来。 外屋里,七名大夫围成一团,气氛寂然,似在讨论着什么,不过半晌却未见有人说出什么话来。 那青衣儒士领了郑莞进来,随即便入画屏内禀陈。郑莞见他俯身对床榻上的人说了些什么,不过她并不在意,也懒得去听。如此距离,她想听的话轻而易举。 青衣儒士稍后从屏后出来,笑道:“众位大夫都已经诊过脉,姑娘可与众大夫商讨对策。” 青衣儒士此话明显是不信郑莞,唯恐她对里面的人不敬或加害。 郑莞眉头一皱,倒不是介意他的怀疑,只是不想在此多耗时间,她顺手从桌上捎了段丝线,线头忽然如龙游出,穿过画屏,直欲绕上榻上之人的手腕。 珠帘之后的人影,便是那车夫,郑莞感觉他气息一凝,“蹭”地兵器出鞘之声,便欲拦断那正空过画屏的丝线。 “住手”画屏内的那人淡淡道,却带着无形的威严,教那车夫手中的冷刀停在丝线之上。 郑莞感受着手指尖那脉搏的律动,“外伤失血,毒入脏腑,药石无救” 屋内那几名大夫见郑莞进来,本觉奇怪,但也不敢多说什么,这下见这女子一下说出了伤者的症状,脸色刷得一下白了,非是惊叹这人能以线测脉,且断症无误,而是担心这个真实的结论惹恼了屋内那人,从而屋内众人一命乌乎。 郑莞边说边收回手中的丝线,她能明显感受到屏后的压抑,隔屏而诊,太过神奇,倘若断诊无误,倒叫人疑心这结论是否你诊出来的,又或者应当怀疑这本就是你下的手。 “姑娘既然来了,那定是有救治的法子,有何要求?”屏后那人淡淡说道,面临生死语中亦不见惊状,倒叫郑莞佩服,不过他如此说,正合郑莞所猜,他恐怕是将她当作加害他之人,现在来此谈条件了。 “我有一门针灸之法,或可驱毒,但请禀退左右。”郑莞说着,瞥到了一旁敞开的药箱中,挑了其中的针卷出来,将布敞开,露出其内数十银针。 “姑娘的针灸之法可是外人瞧不得?”青衣儒士站在画屏之侧,颇有些警觉。 郑莞轻笑,拿着检验过的银针,冲那青衣儒士走去,“那请外面的大夫全都进来看吧。” 青衣儒士怔然,忽然间觉得这名女子清然如水,断不可能同害人一词联系在一起。 郑莞绕过青衣儒士,看见那名半卧在榻上的男子,她只觉得那双眸子冰冷无情,有如利刀。他带着冷沉沉的狰狞的金属的面具,身上一股无法掩盖的雍容,令人觉得那就应该是高高在上,受人膜拜的王者。 郑莞的眼神只在他的面具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衣服脱了” 她不去看他人表情,她猜测不到这名带面具的男子听到这样的话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但至少可以想到那青衣儒士一脸黑沉。她走至案台旁,取下一只烛台,然后放在榻侧的小桌之上。 然后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冲青衣儒士道:“快去请众大夫进来呀” 那青衣儒士的脸色更加黑沉,从头开始,就是他会错意了,那女子说要禀退左右,恐怕就是顾及公子的身份,但更叫他郁闷的是这女子后面的一句话:“他不是带着面具,看了也不知道看的是谁?” 郑莞本想戏谑青衣儒士,但她此话一出,却见屋外众大夫倒吸一口气,瞬间更加紧张。她转眼再去看那面具,只听沉沉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子寿,都退下” 郑莞暗忖,看来这面具是此人的身份标志,且众所周知,独她不知了。 那子寿唤得便是青衣儒士,他听得此言,面上犯难,但担忧之意却少了一半,张口欲说些什么,却又被咽了回去,只暗暗称是。 “他留下吧”郑莞一边说着,一边取下十三支银针,心念一动,那烛焰便燃起,将银针一一烘烤、擦拭。 见那蜡烛竟然无火而燃,子寿眼中一团狐疑,但公子都已经发话,也就表示同意了这名女子的做法,他不敢再说什么。 层内的人随即被清除出去。 “姑娘功夫奇俊,师承何处?” 郑莞淡然瞥过面具下那道诡异的目光,有些不耐烦,略看了眼子寿,道:“你就想干看着?” 子寿会意,赶紧过来扶起戴面具的男子,对他敬声道:“子寿得罪了。” 那面具男子未再出声。 那男子一坐起,郑莞便爬上了榻,坐在其背后,刻意忽略了子寿面上的责备之意。 面具?郑莞脑中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如果是那个人,他的地位颇高,才会如此注重礼仪之事。 那男子背上一道道伤疤,深浅不同,种类不同,不过郑莞对此倒也没有特别在意的,就是她,以前身上也是伤痕累累,不过后来通过灵力的粹养,伤疤渐而变淡些。 她更为在意的其实是她从未如此接近过一个裸着上身的男子,不禁耳微热。 暗暗平静了心绪,郑莞以鬼臾针的手法将十三银针刺入对应的位之中,那背部皮肤之下,顿时似有物在爬行,从全身各处聚涌过来,形成一个指节大小的肿块,在背部不断游走。 一阵冷光掠过,郑莞忽地闪身躲向榻内侧,原本刺入背部的十三银针迸出来,刺入墙壁不见。而就是郑莞躲闪之际,图穷匕从她手中惊现,迅雷不及掩耳地刺入那男子后背,匕尖正中那正欲消失的肿块。 子寿吓得脸色惨白,见着眼前这名女子淡然地拨出匕首,匕尖上蠕动着一只烛蕊细的虫子,她将匕尖在火上烤了烤,那虫子被燃烧成灰,期间还发出“滋滋”声音,然后她拭去匕尖上的污物,方才将匕首收回袖间。 若是刚刚她想杀人,轻而易举,子寿一阵后怕。 此刻,面具男子背后的伤口正淌着黑血,不停地往外冒,片刻之后,才变得无毒的红色。 “是苗疆的盅毒?”面具男子的低沉虚弱的声音沉沉传了过来,带着一丝厉意。 “只是盅毒”郑莞答道,至于是哪里的,她可不清楚,即使知道也不可说,他分明从面具男子的声中听到不同于先前的波动,她很有理由相信这名男子会泄愤而大肆屠杀一切相关者。 “你的要求?”面具男子的声音冰冷。 郑莞从榻上下来,厌恶地看了眼衣服上的几滴黑血,“我看郡内路多乞儿……” 面具男子冰冷的眸中闪过一道微光,“我会赐他们钱财。” 郑莞黯然一笑,“若有公子有能力,就让他们觉着自己活过。” 说罢,她又对子寿道:“郡外药圃,不劳领路,我会自取。”随后便离去。 子寿恍然,世间秀美女子多不胜举,但襟坦荡,心有乾坤,不输男儿者,世间少有。 “她让我想起一人。”面具男子忽然沉声道。 “那个人?”子寿轻问,复又肯定道:“的确,他们都心怀苍生。” “不,是因为一见便令人觉得可信、无害,所以甚为可怕。”。 南海鲛人居如鱼3在线阅读 南海鲛人居如鱼3 - 南海鲛人居如鱼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南海鲛人居如鱼4 南海鲛人居如鱼4 郑莞出了惠民药铺,见门口正有一名伙计正厉词说着一名乞儿,那名乞儿用了污布蒙脸,口中发着“啊啊”的声音,伙计回头对着守着门边的守卫一声招呼,那乞儿便被人给拉离门口,重重摔在远处的地上,不停地呻吟着。 那名伙计见郑莞一直盯着他看,脸色难看,以为她是看不惯他的做法,便上前来解释道:“这人罪有应得,原先他在石田郡内富甲一方,恃强凌弱,半年前竟被人毁了容,那伤口溃烂,生生在脸上挖了个口子。他家中原本姬妾众多,趁他病中又把他打折腿,毒哑嗓子,还将他的家财也瓜分了……” “给他治治吧。” 那伙计脸色一沉,为难道:“姑娘,我们药铺也是开门做生意的。” “就按这位姑娘的意思来办。”身后忽然想起子寿的声音,郑莞回身,他已走至她跟前,“姑娘真是好心肠。” 郑莞瞥了眼那乞儿,眼中带着漠然,嘴角却微微扬起,“你难道不觉得我让他活着,是为了受更多的苦?” 子寿一愣,有些跟不上她的心思,只尴尬笑笑,“姑娘说笑了。”又递上一个钱袋子,“这是百两银子,请姑娘收下。” 郑莞接了过来,从中取出五十两银子,摆给了药铺的掌柜,淡淡道,“别让他死得太早。” 子寿回过神来,这才觉得这名姑娘她刚刚说得话并不是开玩笑,不自觉地看向她,却见她走向那乞儿所处,那乞儿原本爬着向她,似欲要讨几个钱。 她停在乞儿的三步之外,轻声说着什么,那乞儿立马惊恐着爬开了,随即她便消失在巷中。 “此乞儿是谁?” “名叫赵书览。”一旁的伙计立马答道,子寿眸色一凝,冲着守门的守卫一个眼神,立马有数道身影窜入原先的郑莞所入的巷子,他隐约听闻她所说正是“赵书览”三字。 郑莞入了巷子,四下无人,立马布了小隐甲禁,直奔郡外,来途之上,她见过一座庄园,其外药香微微透露在外,守卫森严,想来就是惠民药铺的郡外药圃。 那面具男子如若她所猜不假,便是当朝十三皇子,据说十三皇子形貌丑陋不堪,是以日夜面具相遮,且他右手天生残废,虽形好却不能动弹。她把了他的左手之脉,感觉他体内是有经脉不通处,可能就是造成右手不能动弹的原因。 云霜…… 郑莞忽然想起早年的那一场赐婚,只觉得人生多变无端。 郑莞找到那座庄园时尚是正午,为避免引起骚动,她想待到晚上之时再进入园内取药。 一个下午,她都在方寸界内修炼。 夜暮降临之时,她进了庄园内,取了百来种药草移入方寸界内。这些药草有分成两类方式栽种,一份是以药圃的形式栽种,一份是放植在山林之中,为的是要印证栽种方式不同所带来的对药效的影响。 相比于修仙界的药草种类,这些药草可说是普通,不过有胜于无,眼见方寸界内丰富了许多,郑莞还是比较满足。 做完这一切,已是半夜,郑莞驾鹤直往风仪城,先去了儿时的旧居,早已破败不堪,尘灰积如尺厚。 在屋前树下,她找到了早年那本乐式曲谱,收进储物袋内,随后便走向鹤云山庄。 时隔十二年,她又重新进上这一条蜿蜒山道,它并无多大的改变,她的改变却可翻天、可覆地。 回忆,走在山道之上,一寸寸上延,带动郑莞负面的情绪一次次上涨,她紧咬了牙,攥紧拳头,恨恨道:“云翔,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站在鹤云山庄正门之前,郑莞感觉到了鹤云山庄被笼罩在一个庞大的阵法之中,她回想起初见云鹰时,他要她挖开地面看到的黑乎乎的东西,那应该是这一个阵法的关键所在,类似于禁角之于禁制的作用,这个阵法应是身兼防御、聚灵的作用。 郑莞探出手去,只见指尖聚起一抹淡淡的光幕,阻挡她的进入,此阵看来是会阻挡一切修士进入。她又在指尖聚起灵力,欲要冲突防御,试了几次也未能成功。 看来不能硬闯,只能找薄弱点。 随即郑莞便观察起这个阵法,感觉其灵力的波动情况,在脑中不断推演其阵法奥妙,在晨光洒落之时,郑莞图穷匕一出,直朝前刺去,光幕瞬间凝结。 “咔……”清脆的声音响起,那光幕从匕尖的位置陡然开裂,碎出一个洞来,郑莞随即走了进去。 有了小隐甲禁的掩护,她走在山庄之内畅通无阻。 一抹抹熟悉的场景令她原先生出一股子淡淡的恨意愈加强烈,望见云中楼的那一刻。其内一道熟悉的人影走出,他鬓角微白,脸上数道狰狞的刀疤交缠,整个人显得郁、狰狞,正是云翔。 适时,郑莞她已经若被血迷红了眼,心中只有一股杀人的欲望,攥紧图穷匕,迎了上去,直欲狠狠刺入云翔心脏。 但在最后一刻,相思镯内的清凉之间流入体内,才使她清醒过来,她避开了云翔。 是心魔作祟,郑莞暗想,她缓缓闭了眼睛,调整了呼吸,却依旧静不下心来,随即远离了云翔,在庄内四处走动,后为一阵诵经声所迷,方才渐渐平息了心中的躁动。 此地却是大夫人的锦园,郑莞循声而去,只见一间布置如佛堂的房间内,大夫人一身素衣,敲打着木鱼,正闭目虔诚地诵经。 屋外,有两名丫鬟正在细语。一名年纪大些,一名年纪小些。 从她们的对话中,郑莞也听明白了一些事情,却是一阵迷茫。 鹤云山庄的大小姐云霏在六年前便已经走了,据说是因先天心脏不齐之症。但暗地里庄中之人都知道,大小姐生下来之时,健康得很,真正有病的是大夫人的远房亲戚的女儿孙喜小姐。大夫人担心云霏作为鹤云山庄长女,今后会有许多不便或不如意之处,便让云霏从小装病,以此为她挡去不必要的烦扰。后来,秦帝赐婚之时,果然云霏躲了过去,选了云霜。但云霜后来身死,云霏深受打击,自觉有愧,神不佳,后凤仪城主来为其儿子提亲,两家定亲之后,云霏才好些。再后来,鹤云山庄欢天喜地的准备着婚礼,却不想婚礼前三日,云霏突然自杀了。此中原因,据庄内下人都传是云霜索命来了,因云霏死前一月,经常夜半惊醒,念着云霜的名字,又或在白日里嚷称是见着云霜,其时神已临崩溃边缘。 云霏死后,大夫人万念俱灰,便长年礼佛,木鱼诵经。 记忆中,云霏的面容模糊,只觉得她不似大夫人高贵,眉间隐隐总有愁容,想不到云霜未死,她却因云霜而先去了。 郑莞一阵叹息,转而又走向当初三夫人住所,那一曲琴音已没有当初的妙境,唯只有凄凄切切、厉厉惶惶。 “你是谁?”三夫人忽然问道。 郑莞早已撤了小隐甲禁,是以三夫人能够看到她,她将一张白纸递给三夫人道:“交给云翔。” “是你”三夫人惊呼。 看着早已容颜衰败的三夫人,遥想当年盛颜,郑莞不禁黯然,淡淡道:“是我。” “这是什么?”三夫人重归静然,一脸无波。 “云翔想要的修仙功法。” 三夫人又惊,“你不恨他吗?” “恨可杀了他只会便宜了他,且我也不能杀他”他终究是白云的父亲。 郑莞淡淡瞥了眼三夫人,“我见过云霜” 三夫人瞳孔微缩,干涸的嘴唇张了张,眸中突现迷雾,化作一场细雨洒落 南海鲛人居如鱼4在线阅读 南海鲛人居如鱼4 - 南海鲛人居如鱼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南海鲛人居如鱼5 南海鲛人居如鱼5 良久,她干涩的声音才出来,“她怎样了?” 郑莞轻叹一声,她所想不假,云霜的离开只是三夫人与云霜导演一场的戏。 云霏她逃过了赐婚,却逃不过自己的内心。 云霜没有逃过赐婚,却逃离了山庄;她逃离了山庄,不过进了另一个囚笼。 天道轮回 “她是如何离开的?”此点郑莞倒是有些好奇。 三夫人目光放空,似是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情,“年少之时,我曾听说,不越山脉之东,便是人间仙境,是仙人所居。后来我翻遍百经野史,寻得一丝线索,又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入了鹤云山庄。可是寻仙一心我不曾放弃,某后我发现那云管家有些神秘,后从云翔口中套出他竟会些上能,于是心向着云翔,希望能得些好处。其实云翔自私自利,只会利用人罢了,又能给我什么好处呢。遇见云二爷之后,我曾问他不越山脉之后是否人间仙境,他反问我人间仙境是如何?那时我便懂了,人间仙境是我心中。只是我困在鹤云山庄,一辈子不能自由,这人间仙境我永远也到达不了,可是霜儿不同,她还那么年轻,我得给她谋条生路。于是我去求了云二爷,他给了我一道符,说是拿着它便可离开鹤云山庄,去到想去的地方。只可惜那符只能用在一个人身上,霜儿本来不想走的,只是后来赐婚一事下来后,她已没了选择,又怕无法皇家交待,这才假死离开。这一去,便是十一年,生死不知。” “当年,你和云翔去未名楼找什么东西?” “云翔无意曾同云管家讲起在你母亲处见到的一块玉,云管家看似有些感兴趣,云翔便想着拿它来讨好云管家。” 郑莞不自觉地上了口的雌玉,眸色一冷。 三夫人又道:“霜儿走后,我的心便冷了,此后许多事情,我便不清楚了。” 其言,恐怕将自己撇清在伤害郑莞的事情之外。 郑莞看着四侧颓败的园子,“那份修仙的功法我不管你看或不看,但我希望你把她交到他手上,另外再告诉他一句,后面的功法在颜斌和李洪阳处。” “你想让他们内斗?” 郑莞不置可否,鹤云山庄、苍雨楼、宏远门如今在江湖上依旧同气连枝,可云鹤想修仙恐怕想疯了,当年他叫她翻译的功法,她可记得,如今她只给了他第一层,虽然这功法原本有些岔处,令人多走几个误区,但郑莞赠上了她修炼心得,相信他应当会有所得,在得到一点甜头之后,欲望会更深,而颜斌和李洪阳有了他原本占为已有的功法,却又不交出那功法,她不相信云翔的自私不会令三人的交好生出嫌隙。 她只要这一点就够了,这一丝嫌隙会让事情往着她高兴的方向发展,至于会发展到何地步,她不急,可以慢慢来。 至于为会么要让三夫人转交,郑莞只是不想再见云翔,她怕她会忍不住想杀了云翔 “你想离开鹤云山庄吗?”郑莞抬起眼眸,看向三夫人。 只见她低低垂目,摇了摇头,看着西向,“我罪孽深重,便留在这儿,也等着终有一日,希望霜儿能回来,那时我再走。” 郑莞顺着她的目光,她愿意相信她的西向是锦园,那儿曾有一名少女为她的女儿之“死”而死,她放不下,于是将自己深深囚禁在此地。 “她会回来的。”郑莞留下了这一句话,也不知是安慰一位母亲,还是安慰自己。 鹤云山庄的阵法只防进不防出,她出鹤云山庄的时候畅通无阻,她从西小门出来,记忆中原本的小道已经完全被掩盖,但却依旧可以找到那一棵大树,树下她母亲的一生止于此。 她在此地待了三日,将十年多的时间缩成几句语言将给了母亲听,然后便驾鹤而去。 二日后,她到达了南海之滨,看见一望无际的蓝海之时,这儿的天空没有硝烟、清澈无比,她忽然心生豪迈,觉得人生壮阔了许多,丰富了许多,这几日的霾一扫而空。 “天是湖,云是舟,撒下丝网垂金斗。天上走,云里游,画中人家笑声流。渔歌当香饵啊,鱼群追着走。水上更比水中美呀,笑声淌进花雨楼……” 宏亮的声音在海上飘荡,郑莞瞧见一艘小船正破浪而来,虽摇摇晃晃,却令人觉得它一定不会输给海浪。 那艘小船驶进,只听那渔夫喊道:“姑娘,你咋一人呢?” 那渔夫看似四十来岁,身板结实,皮肤黝黑,浑身还透着渔腥味,一句话,拖着音,说了老长的时间,待说完时,那船也到了岸边,他憨笑,“我老远就瞅见你了,咋一人呢?快起风了,海边不安全,你不是本地人吧?有去处不?没有的话去我家躲躲?” 郑莞想了想,本未打算跟着去,便一看那渔夫热心的样子,恐怕没有个好理由是回绝不了,这一瞬的迟疑,那渔夫又道:“姑娘不用害怕,我家里有婆子,还有 一小子一闺女,我们这的人就好客,没啥不好的意思。” 如此一说,郑莞倒不好意思了,再者她也想打听一下这鲛人的事情,说到底,当日只答应了要送那鲛人到南海,只是如今一想,若是就这么扔进南海里,她也有些不放心。于是也郑莞笑着谢道,“那麻烦大叔了。”。 那渔夫裂开嘴角笑着,伸出手来,眼睛落到自己的手上,发觉自己的手黑得跟炭一般,便又缩了回去,道:“姑娘,你上船当心点。” 郑莞淡淡笑着,跳了上船,立在船头,小船迎风而去。 通过交谈,郑莞知道了渔夫姓窦,家中排行老三,别人都叫他窦老三。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不过十年前出海遇上一场大风暴,都淹在海里了。他们所住的村子叫花雨村,户户都是打渔为生,此处远离尘世,不见战火,生活虽苦,却也无大忧。 不多时,小船便进入了港湾,湾内有七七八八的般只,而岸上正站了个少年,正挥着手,叫嚷道:“啊爹……” “是你家公子吧?”郑莞笑道。 窦老三哈哈一笑,“姑娘说话就是好听,他啊,就一臭小子,叫大郎,你啊,别客气,叫什么公子的,白白折了那好好的‘公子’两字。” “那大叔也别客气,叫我莞儿就好。” 那窦老三一愣,惊道:“姑娘你长得跟仙子一样,咋叫碗呢?” 这回轮到郑莞愣了,后又明白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此刻,窦大朗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十分焦急,“啊爹,你快点,宝哥的媳妇快不行了。” 声音夹着风声,显得模糊,但郑莞听得清楚,但看窦老三面色不改,想必是没有听清,郑莞随即道:“大叔,我听着大郎好像说什么宝哥的媳妇怎么了。” 窦老三脸色一变,摇橹的手加快的许多,“阿宝的是我大哥的儿子,她媳妇怀了身孕了,恐怕生产不顺……” 郑莞暗地里加了一道灵力在船上,加速着船靠岸。船一靠船,那窦大郎立马拿了船绳去套,“啊爹,快走,宝嫂子生不出来,家里的人都乱套了。” “我先回去,你陪着碗姑娘也快点回来,把那鱼篓子背上。”那窦老三边跳上了岸往前跑,边回头嘱咐着 南海鲛人居如鱼5在线阅读 南海鲛人居如鱼5 - 南海鲛人居如鱼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南海鲛人居如鱼6 南海鲛人居如鱼6 窦大郎见自家阿爹带回个天仙般的姑娘,可又不敢正眼去看,便一直用余光盯着,脸热到了耳。 “快些回吧。”直到听到那如轻柔悦耳的声音,才醒悟过来,可一想娇滴滴的碗姑娘不同于自家妹妹生得健壮,本已加快的步伐又欲放慢了些,却不想这碗姑娘已经走在她前边一步。 窦大郎于是迈大了脚步,紧紧追了上去,却总是落后于她一步,他较了好几回劲,也没能超过去,不禁有些气馁,这一路行去,反倒像是被她领着回家。 不过转眼一想到宝嫂子的情况,又担心起来,不禁长长叹了口气,将这一丝气馁给冲散了。 郑莞将这声叹息听在耳中,瞥见那不合少年年纪的忧心,也生出些莫名的一丝丝难受。 那少年不过十五岁左右,一双眼睛贼灵活,南海四季如春,温度宜人,他挽起衣脚裤脚,露出健康的麦色皮肤。 郑莞顺着窦老三走的方向,不多时便看见了一个小村落,依山而建,村头那大石上写着工整的“花雨村”三字,村中约有十几座简朴的石砌房。 村落一眼便能望到低,最里的那几间房应当就是窦大郎那宝哥家,因为那儿围了好些人,郑莞还看见了窦老三,他旁边还有一个妇人扶着另一名哭泣的妇人。 “阿爹,咋样了?”窦大郎冲了进去,郑莞放慢了脚步,站至人群外围,屋内无力的痛苦呻吟一声比一声弱。 人们注意到窦大郎的同时也注意到了郑莞的存在,纷纷投来吃疑的目光。 “碗姑娘是我在海边遇上的,要在我家住几天。”窦大郎简单介绍着,便打消了众人的疑虑。 他后又冲了趴在门上的一名女子道:“二丫,先领姑娘回家。” 那二丫这才回过头来,长相普通,扎着两麻花辫子,穿着碎花上衣和深色裤子,扯开嘴巴礼貌的笑笑,应了声“哦。” 便在此时,屋内声音停了,房门忽然开了,里面冲出个五六十岁的婆子,手上沾着血,叹道,“生不下来,大人也快不行了。” 原本在一旁默默哭泣的妇人顿时“哇”地哭了出来,那二丫姑娘石砌的眼圈红了,欲要滴下泪来。 “窦大叔,能否让我进去看看,我会点医术,宝嫂子或能有些转机。”郑莞淡然道。 其时人群听言尽皆不信此话,他们哪听过女人会医术的,但亦抱有希望,当回头一看那女子时,远处天空、山崖交织一片,海风吹动那个如仙子一般女子的素白的裙角、垂落的碎发飞扬,她淡然的表情,如洗白的天空,如平静的海水,让人觉得温柔又深邃,顿时间,心内便生出一股信任。 郑莞不等窦老三回答,便径自走向房门,“烦请婆婆带路。” 那婆子一愣,正欲带郑莞进门,可一想窦老三还没开口,一下子停下不知如何是好,好在窦老三同意的声音立即传来,这才转身又进了屋内。 屋内一片血腥味,郑莞微皱了眉,随那老婆子进了一间席帘隔着的屋子,内里宝嫂子躺在床上,微弱地呻吟着。床头另有一名中年妇人,正往那小妇人口中灌水,口中念道:“阿宝媳妇啊,快喝点糖水,生点劲。” 郑莞径自走至床边,搭上宝嫂那汗涔涔的手臂,她气息微弱,经脉间气血混乱,而孩子的气息也尚在,估计生不出孩子是因宝嫂先天虚弱,使不上力的缘故。 思虑间,郑莞分出细微的一丝灵力,顺着宝嫂的经脉给输送了进去,初时定嫂自身的识阻挡了灵力,但片刻便被退败了。 “宝嫂,你能生下孩子的。”宝嫂突然睁开了眼睛,似缓过神来,郑莞对着她的眼睛定然笑道,手中加重了灵力的输入量。 “是啊,是啊……”那妇人也立马接话,随即那婆子也继续开始帮宝嫂接生,时不时地给宝嫂子打劲。 只闻那婆子喊了好一会“出来了,出来了……”,最后一声微弱的啼哭声结束了婆子的声音,微弱的声音越变越响。 “是个闺女。”那婆子喜道,赶紧将孩子交给了妇人,又整理了宝嫂的身体。 宝嫂子一生出孩子,便昏睡了过去,郑莞这才能将被紧紧握住的手抽了回来。那婆子一个忙着宝嫂,一个忙着婴孩,也没空再管郑莞,郑莞便自行退了出来,正瞧见众人个个面色欣喜,相信是听见了婴孩的哭声,又没听里面报忧,便知道是喜事了。 但望着众人热切的表情,郑莞知道他们想听确切的消息,于是道:“母女平安。” “我当姑姑啦……”二丫兴奋的直跳了起来,跑过来挽起郑莞的手,“多谢碗姑娘,救了我宝嫂子和小侄女的命。” 郑莞淡笑,“是宝嫂子自己的福气。” 不多时,屋内的婆子又出来报喜了,众人一个热闹劲,直叫着原先哭泣的妇人要请吃酒。郑莞听人叫她窦二嫂子,猜测她就是窦老三二哥窦老2的媳妇,那宝嫂子应是她儿子的媳妇,只不此中却没有一个人像是宝嫂的男人。 热闹中,郑莞不着声色地退了出来,比起一同热闹,她还是喜欢在一旁静静看着。 不一会,众人一同散去,窦老三这才发现忽略了郑莞,当在院子口看见她独自静立之时,他想不明白,为何这如仙子一般的姑娘仅仅站着,你一看就能吸去所有目光,可若不看她,却会觉得那人淡到不存在。 窦老三也不纠结,赶紧招呼了儿子、闺女一道回家,留下自家媳妇在窦二嫂家帮帮忙。 窦二丫是个爱说话的主儿,挽着郑莞一个劲儿地问,问她是打哪儿来,要去哪儿,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有什么好玩的。 郑莞答得不多,只说是为躲避战乱来着。兴许窦二丫的觉得战乱这个问题太沉重,又或许是觉着郑莞所回答得不起劲,总之几句问下来,便自顾自个儿说了。 说着花雨村芝麻绿豆大的事,说是海上的故事,什么稀奇的鱼啊,什么古怪的石头之类。 最后郑莞问了一句,你见过吗? 那窦二丫裂开厚厚的嘴唇笑道:“我听我阿爹还有大郎说的,他们经常去海上。大郎游泳游得可好了,可沉到水里好长时间不上来,村里没人比得上。” 她说的时候带着略略的自豪,郑莞听时瞥了眼屋外劈柴的少年,他正侧着耳朵在听,瞧见郑莞看他,又老实巴交地劈柴去了。 此时,明明离落日尚早,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空气中也隐隐透着不一样的压力。 窦二丫看着郑莞的眸子,她看不懂郑莞眼中的深邃,便顺着郑莞的目光看去,“天变了,大风暴要来了。” 郑莞轻“嗯”了一声。 窦二丫惊奇地看着郑莞,那一瞬她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能看穿一切,禁不住道:“姐姐是仙女吧。” 郑莞回过神来了二丫的头,她喜欢这个爱说话的姑娘,笑道:“二丫,你们这可有什么神奇的传说。” 先前窦二丫还怕郑莞不爱听她说话,这回郑莞问起,便来了劲,话匣子又打了。 “‘花雨村’的名字由来是因花雨楼,传说在海中某处,存在着一坐美丽的水晶殿,称作花雨楼。楼内住着鱼神娘娘,掌管的海中的鱼类。鱼神娘娘心情好的时候,海水便是平静的,鱼神娘娘生气时,海水就翻腾起来。” “我爷爷的爷爷,也就是我高祖父,他有一次出海,遇了风暴,船搁浅到一座无人岛上,醒来后就在海面上看到花雨楼在海面上一闪而过,那殿高高大大的,檐角弯弯的,整个水晶做的,闪闪发光,高祖父说,他就从没看过比花雨楼更好看的东西。” 郑莞抬了抬眉,笑问,“那有看到鱼神娘娘了吗?” 她本是无心的一问,却见窦二丫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后瞧了瞧四周,凑过头来小声道:“阿爹总自豪这事,不过高祖父那次回来后,这人没好几天,渐渐就没神了,天天神情恍乎的,嘴里也念叨着‘花雨楼’,那时别人都说是被海里的妖给魂勾走了。不过有一次阿爹喝醉了,他说起这事,说我高祖父还真见过鱼神娘娘,那鱼神娘娘长得奇美无比,是鱼神娘娘将高祖父的魂给勾走的。” 窦二丫将声音低至最低,一脸凝重道:“听说我高祖父见到鱼神娘娘长的是人身鱼尾。” 鲛人这两字立马窜进郑莞脑中,适时,窦老三从厨房内出来,捧着个大汤碗,冒着鱼香。 见了窦老三,窦二丫立马换了脸,笑了起来,道:“姐姐来尝尝,我阿爹做菜的手艺最好了,特别是做鱼汤,是天底下最好吃的。” 窦老三白了眼窦二丫,又唤了窦二丫进屋端菜。郑莞听闻两人入了厨房,那窦老三骂着窦二丫,说二丫不该同她乱说话。 此时,窦大郎走了进来,走到郑莞身边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道:“我相信二丫说的,我见过海里人身鱼尾的东西。” 郑莞本想再问,窦老三却出来了,那窦二丫跟在身后朝着郑莞吐了吐舌头,郑莞知窦老三不想多说这些事情,便决定待吃完饭后再私下问问窦大郎和窦二丫 南海鲛人居如鱼6在线阅读 南海鲛人居如鱼6 - 南海鲛人居如鱼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南海鲛人居如鱼7 南海鲛人居如鱼7 吃罢了饭,外头的风也逐渐地大了起来,吹得木门“哐哐”作响。 窦老三瞅了眼天,眉头皱紧,自个儿喃喃道:“今次的天太怪了……” 一心收拾着碗筷的窦二丫和吃着最后的一口鱼汤的窦大郎都没有听见,郑莞却见窦大郎忧着个脸,起身走向屋外,道:“我去给大伙提个醒,顺便去趟码头将船栓牢。” “二丫,你们这经常要来风暴吗?” 二丫点了点头,忽又停下的手中的动作,坐了下来,道:“可近年来的风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如果再这么大下去,恐怕这儿就不能再住人了。这儿地势虽高,可上一次的浪高得差点淹了码头,再长下去,这花雨村可禁不起。村里已经有人开始说是不是要移村去更高的地了。” 窦大郎这会也凑了过来,脸色有些慎重,问道:“碗姑娘,你信二丫说的么?” 郑莞眉头轻抬,淡然一笑,正欲说话,却被窦二丫抢了先,责道:“什么碗姑娘,没大没小的,同我一样,得叫姐姐。” 窦大郎一听,立马挺了膛,义正词严道:“碗姑娘看似同我年纪差不多,也大不了多少,叫姐姐那不把姑娘叫老了,就叫姑娘合适。” 窦二丫亦欲站起同窦大郎评理,郑莞按住了她,然后看向窦大郎,继续回答他的问题,“若没亲眼见着,总是难以尽信。” 窦二丫面色一暗,又去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窦大郎高兴起来,“那碗姑娘是信了?” 郑莞笑了笑,不去肯定,也不去否定,而窦大郎接下去说起了他那次经历。 花雨村个个识水,窦大郎十岁那年就能游得跟鱼一样,所以窦老三常会带着他出海,十二岁那年,窦大郎跟着窦老三出海,一个浪刮过来就把正站船边站得好好的窦大郎给卷海里了。这窦大郎跟船跟了几年,那些小浪他也不放在心上,可卷走他那阵浪说来奇怪,似是针对着他,他一落水里就觉人的力道去了三分,还被一直拖着走。窦大郎一急下意识就挣扎,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腰带的端正勾着一条有他人大的不知名的鱼类。窦大郎也不糊涂,赶紧解了腰带,那大鱼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了。 其时已处于水深入,视线暗淡,但窦大郎却发现水下有许多鱼正游往一个方向。窦大郎心中虽然好奇,便也知分寸,此时他得回海面上,不然窦老三会担心,且海底水流多,若是被海流冲走,偏离了船的方向,这茫茫大海,水再好也游不到尽头。 本想就此游回海面的窦大郎此时突然发现那鱼群消失的看不清的前方有一道微弱的光芒,耳边响起本不该听到的银玲般的笑声,窦大郎心中一惊,一口气没憋住,海水便止不住地灌了进来,挣扎了几下,意识便淡了去,但在意识消失前他却觉得身体似乎遇上一道温暖的急速海流,眼前也越来越明亮,只见头上游过数不清的如他大小的鱼尾巴,而鱼尾巴连着的竟是人的上半身。 事情到这儿就结束了,当窦大郎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一个小岛上了,这小岛恰好是花田村的渔夫出海时经常休息的小岛,窦大郎运气好,岛上正好有花田村的人,他赶紧叫了他们出海去找窦老三回来。 窦大郎先前听过窦老三酒后说那人身鱼尾的鱼神娘娘会勾魂,虽然不相信,但是却也有所担忧,于是不敢同大人讲他所遇到的,只告诉了感情非常好的妹妹窦二丫,而同大人只说是落了水遇了海流给捎回来,捡了条命。 听窦大郎说了一通,郑莞大致能肯定这鲛人在南海是存在的,如此一来,将方寸界内的鲛人就扔入南海里,倒也没有什么,当初叩源所的鲛人也没交待什么,相信鲛人一入海,它的族人或许就会有些感应。不过这是郑莞的猜测,但是那鲜人深受重创,如果不看着他回到族群中,倒也是会让郑莞难以安心。但当初叩源所的鲛人为何没有交待清楚?这点既是郑莞的疏忽,恐也是那人的刻意而为,或许此中还会有些缘由。 “碗姑娘?”窦大郎见郑莞若有所思,便叫唤了一声。 郑莞看了他一眼,“那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窦大郎想了想,“大概是在夏天,我记得那年夏天的风暴特别大,刮完后我和阿爹才出海的。我们出海一般都是向西南方向,最多不过一天的船程。” 说到最后,窦大郎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碗姑娘不会是也想出海吧?” 郑莞只是笑了笑,这时,屋外进来一个妇人,郑莞起身,窦大郎连忙出门,“娘,你咋回来了?” “家里不是有客,我回来看看,再说声我今晚在你二伯娘家过了。”窦三嫂边说边进了屋,没见着窦老三,又问,“你爹类?”。 窦大郎答道:“去拴船了。”。 窦三嫂然后冲郑莞笑道:“碗姑娘,我二嫂子本想来亲自谢你的,不过她走不开,我先代她谢谢你了。” “窦大娘,你们都太客气了,我其实什么也没做。” 窦三嫂估计也听接生的人说了,郑莞进去后不过就拉了宝嫂子的手,鼓励了一句,所以她也没有执着地说着什么谢话,听郑莞这么说,她也就不再多言,只再嘱咐了她别太客气,住这儿就这就跟在自家一样,还说要住多久都成。 郑莞也知道在他人看来,她的确是什么也没干,且她也不求那些感谢什么的,也就没太在意,只是对着窦三嫂的好意点头应着。 “大郎,大郎……”门外忽然有人急呼,声音夹着风声在飘摇。 “咋了,庄叔?”窦大郎看着急忙跑来的汉子问道。 “老三不知咋回事,出海了……” 窦三嫂“啊”的一声,瘫坐在凳上。 窦二丫听到也立马跑了出来,“这海上指不定大了,我爹咋会出海呢?” 那庄叔挠着头,吱唔了着道:“这个……那时大伙都在拴船,我离你爹最近,注意到他时就见他解了绳,跳上了船走了,嘴里念着阿宝的名字。”。 南海鲛人居如鱼7在线阅读 南海鲛人居如鱼7 - 南海鲛人居如鱼8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南海鲛人居如鱼8 南海鲛人居如鱼8 窦大郎一听,立马就跑出了门,窦家母女眼圈一红,都有些无措。那庄叔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只道:“我去把大郎找回来,不能再让他出事了。” 这一句话出来,窦家母女的眼泪就下来了,她们都知道,这风暴就要来了,这时候,不可能再要求村里的人去帮忙找窦老三,这窦老三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庄叔再也顾不得窦家母女,随即就去追窦大郎。 郑莞看了看已经暗了的天,又见屋外景物飘摇,淅沥沥地雨也已经开始下了,回身再看抱在一起的窦二丫与窦三嫂,那窦二丫眼眶红红的,眼神无助的很。 她心中的弦轻轻被拨动着,别过脸道:“二丫,你同你母亲亲去你二伯娘家,我会将大郎给找回来的。” “姐姐……”窦二丫呢喃着,总觉得那淡然的声音中透露着无比的信念,闻者便可宽心,“那姐姐小心些。” 郑莞也没应,顶着大风便出了门,原本她可布个禁制挡个风,但此风量,她尚可承受,且万物之变皆为道,体验万物是属有益于悟道。 当她赶到码头的时候,便见风雨中,一群人围着窦大郎正将他死死拽住,窦大郎口中嚷嚷着要去找阿爹。庄叔正苦口婆心道:“大郎,你要出事了,你母亲和二丫咋办呢?” 窦大郎沉默了下来,唔咽道:“可我们都不能没了阿爹啊……” 这个平凡的少年,怒海的危险,他都知道,只是,他不能眼睁睁等着阿爹没了,无奈与沉痛终是化作轻微的抽泣,被呼啸的风雨声替代。 “姑娘……”人群中惊呼,窦大郎随众人目光看去,只见海面之上,小船随着浪涛上下翻滚,而船头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昂然挺立,执着向前,不曾回首。 他心中有一种情绪在澎湃,猛然间挣扎着跳了起来,冲过注意力已不在他身上的人群,窜入水里,游向这世间唯一的白茫。 海浪撞击着他,身后众人的声音不停喊着他的名字,但他顾不了,只想奔向那儿,仿佛越接近,便能躲过一场风暴,一场令人难受的噩梦。 他几番没了力气,终是咬牙坚持了下来,最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只纤秀的手,他毅然搭了上去,看似柔弱无力实则有力,拉着他爬上了船,他原本慌张、绝望的心情忽然平静了许多,当他望见那一张平淡无波的脸庞时,满以为她会责备,却不想她只是淡然一笑。 总觉得她的年纪比他大不去多少,但总令人觉得她经历了许多,所以那双如静水的眸子才会如此平静,纵然眼前的暴风雨能撕裂大海,却不会在她眼中扫起一道涟漪。 “我会回来的……”郑莞听闻窦大郎冲着岸边呼喊,风雨咆哮,瞬时间大了许多,也不知能否传递他的声音,便他依旧一声声喊着,直至驶出了海湾。 当初她称仙者,是集德智于一体,可明辩世理,能济善天下,感动于世人,而云鹰所称,此等之事,世间侠者可为。 其实,是仙,是侠,哪能区分这是谁该做的,谁可以做的?或者是仙是侠应当做什么? 仙、侠,没有一个规范,有的只是,人将它规范了。 居上者,若能感动于下者,伸出援助之手,得益的不仅是下者,更有上者。 天知道,人在绝望时,会有多希望有个人能帮帮她,不管这个人长相如何、身家如何,不管能否帮助到,那于周遭昏暗中伸出纵使是苍白无力的手,也会是天地间唯一的光芒。 不寻仙,不求侠,便要无愧,得道自在,这是她经历万般绝望,并从绝望中挣扎出来的道。 所以,她想帮一帮这名无助的少年,无关于仙德还是侠义,只是她想如此。 窦大郎望着那静立船头的背影,忽然觉得风暴再大,也淹没不了这孤海里的小船。 只因有她在 片刻后,窦大郎便发觉不对劲,其一,这风雨交加,可碗姑娘身上并未沾湿,那些雨水竟是在她身外避开,似无形之中有一道壁垒将雨与人隔开,那雨只打在壁垒上,化作一道道细水流而下落;其二,碗姑娘并未摇橹,而这船却一直在前进,也不是随风浪飘移,陡然间心中明亮起来,膝盖一曲,便欲跪地,可膝下却有一道力托着,只见船头那人回过头来,道:“说说你宝哥的事情。” “仙子姐姐,你可一定要救救我阿爹。” 郑莞眸中闪过一抹笑意,看来这窦大郎是将她当作仙人了。不过视线瞥过茫茫大海,脸色又凝重起来了。 窦大郎见郑莞脸色有些凝重,立马便说道:“宝哥是我二伯的儿子,半年前那次随我阿爹出海,那晚在小岛在休息,有人半夜解手回来,看见宝哥迷迷糊糊地走了出去,以为宝哥也是去解手,就没在意,可第二天起来,我爹和村里其他人就发现宝哥不见了,也少了一艘船,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众人赶紧回了花雨村,等了三天,也不见宝哥回来,此后,宝哥就再也没回来了。” “那半夜见了我宝哥的便是庄叔,宝哥的事发生后没几天,我发现庄叔神秘兮兮地拉了我爹去角落说话,我偷听着发现庄叔说宝哥那晚出去时,迷糊间似乎说什么‘我来了’、‘鱼神娘娘’‘勾魂’之类的。” 鱼神娘娘、花雨楼、勾魂,其中究竟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同南海鲛人又有些什么联系? 郑莞望着茫茫海面,此中复杂如大海令人看不清,再因不解而易生畏惧。 窦老三的出走若是与这些事情有关,那茫茫大海,也不是他们驾一艘小船可以找到,但在这茫茫大海中,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花雨村平时捕鱼的路线,也就是西南向的海域。 汹涌的海域之上,郑莞驾驭着小船乘风破浪,按着窦大郎的指向而去,那丈高的浪时不时卷来,都被郑莞以断空禁卸了劲,重新回了海里。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昏暗,船头那盏不灭的油灯成了唯一的光亮。 寻常炼气七层后的修士,掌握了窍门,便可感受到百丈内的慧识存在,而郑莞的意识强于常人,是以她可感觉到近约三百丈内的慧识,而筑基期也不过五百丈。 在海上绕了数个时辰,也没有什么发现,窦大郎早就开始绝望了,如此的海,他阿爹还能有些什么希望,“仙子姐姐,你说我阿爹是不是没了?我都还没有孝敬他呢,我阿爹这辈子都还没享过福……” 郑莞侧眼一看窦大郎,虽然昏暗中窦大郎看不清那碗姑娘的表情,便总觉得利得跟刀一样,让他下竟让地禁了声。 郑莞蹲了下来,总感觉水中似乎有些不寻常,却又说不出来,看来得下去看看。她捡了般头的那一捆绳子,将那一头丢给窦大郎,“将那绳子绑在船身上,我要下去一趟。” 窦大郎下意识地觉得这是非常危险的,便欲阻止,但瞬间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他只要管好自己就可以了,便点了点头。 “你只要待在船上就会没事的。”郑莞嘱咐着。 窦大郎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道:“仙子姐姐若是遇了什么事,就拉绳子,我拼了命也要将你拉回来。” 郑莞笑了笑,她系绳子可是避免这船被海浪给冲走了。 随手在船四侧布断空禁,郑莞便跳入了手中,拿出储物袋中的凝碧珠,凝碧珠一触水便化作一道清凉的体流入眼睛,顿时水底的景象清晰了许多,郑莞不断沉入水中,只见周遭无数的鱼群正涌向一个方向。 她笑了笑,随即直接浮上海面,那窦大郎一直在船边等着,一见郑莞冒了上来,便伸出了手。 郑莞看着他那忧心的脸,搭上了他的手,跃回了船内,然后驾船朝正南向而去。 也不知行了多久,只觉风雨小了,天似乎天亮了起来。 不,是海底亮了起来,似若有一个太阳在海底发散的光芒,透过海水,一直到云层之上。 空气里,灵力也没得浓郁起来。 海水之里,可清晰地看到无数鱼影,五彩斑斓,悠闲的游着。 郑莞忽然觉得船似乎顺水了起来,竟不需用灵力控便能向前,但渐渐地,船速越来越快竟需要用灵力来抵挡船速。 只见前方那道白芒和灵力越来越盛,形成一道光柱,那光柱直通天际,将云层破开一个洞。而那白芒下端,竟是一道缺口,似是光柱从海底向上,生生将大海挤出一个缺口。由于水势向下的趋势,四面八方的海水又不停倒灌进去,却似乎永远填不满。 郑莞暗叫糟糕,只是水流太快,且处在海里,不会飞行术,本无法逃离。 蓦然间,她瞥见水中一道熟悉的影子闪过,拖着长长的头发,人身鱼尾,鲛人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鲛人的身影在水中出现,绕着那道海面的缺口游动,有些鲛人似乎欲要冲出水面。 郑莞灵光一动,一个闪身,上前敲晕了窦大郎,将他带入方寸界,随后又将湖底的晶棺拖出了方寸界,直接扔入了海里。 那晶棺随即沉入海中,只见那棺上的纹路闪过一道道五彩的光芒,随即那晶棺又浮了上来,顺水流向那道大缺口。郑莞干脆也跳入海中,任由那小船也漂走。 郑莞处在水中,她一个人抵挡水流的冲击倒是没什么问题,为避免多余的麻烦,出了方寸界后,她便布了小隐甲禁。 一入水中,周遭全部都是人身鱼尾的鲛人,大多长相俊美,但观其上身,倒都是“男”。 不过,满目的鲛人,恐怕成百上千,看着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再说,晶棺与小船一前一后,未几便流入了缺口之中,只见那小船直接掉了下去,瞬间便没了踪影,而晶棺入了光柱之中,居然悬空浮了起来。 便在此时,水中响起一阵奇特的空灵之声,但见众鲛人微张着口,便可猜测是鲛人的声音。随着声音响起的同时,郑莞便觉海水更加汹涌,似乎有人在摇晃着整个大海 南海鲛人居如鱼8在线阅读 南海鲛人居如鱼8 - 第二章 碧海惊现水晶宫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二章 碧海惊现水晶宫 第二章碧海惊现水晶 随着海水剧烈波动,鲛人之音愈发响亮,瞬时间,潜在水中的鲛人立马冲向那道光幕,却在水光相隔处被拦了下来,情状甚是怪异。 密密麻麻的鲛人围着大海中生出的圆柱形空洞,上上下下挤站了所有空间,一次次不断地撞击着那道无形的阻隔。 更有鲛人上游欲窜出水面,亦被挡了回来,郑莞心觉奇怪,亦上浮游至水面,手一伸,便出了水面。 她仔细感觉,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却知道这些鲛人是被困在水中了,而它们所想应是跳入那光幕之中,兴许那光幕对他们而言就是有着特别的意义。 “扑”的一声,有一鲛人冲入了光柱之中,白芒照亮着这绵身体近若透明,未几息,那鲛人便爆裂成一片血雾,郑莞心下一惊,转忙去看那悬浮在光柱之中的晶棺,晶棺之上,五行灵力急速流转。 虽然有前人爆裂在前,可后来者依旧源源不断,一刻的时间里,已有十来鲛人身死,大致是因光柱中蕴含着灵力,一入光柱内,灵力便冲入鲛人体内,鲛人无法承受这股冲击所致。 这下子,郑莞担忧不已,不知先前所做是对是错,也不知接下会发生什么。 眼看晶棺之上,灵力流转越来越快,接而“呯”的爆裂开来,将其内鲛人裸露了出来,原先因有晶棺作媒介,鲛人并未真正接触光柱,是以并未像其他鲜人一般爆裂。 对于这道光柱,郑莞此刻隐约有个概念,应当是同鲛人的修行有关,先前爆裂的鲛人,都只是普通的鲛人,从未修炼过,不似晶棺的那位体内带着微弱的灵力,那是修炼过的迹象。此次,若晶棺中的那位若是能挨过这光柱的考验,那定然会有些质的提升,只是具体结果如何尚无法肯定,若只是灵力冲击身体,郑莞倒觉还有些希望,只是不知是否还有后况。 初触光柱,鲛人居然睁开了眼睛,乌黑的眼珠子,其内一片虚无,然后又缓缓闭了起来,静静悬浮在空中。 渐渐地,郑莞发觉,那鲛人虽未恢复意识,但身体却似乎在有意识地在吸收灵力,它在朝云宗应当是修炼过的,是以知道如何引动灵力,也可避免了灵力在体内混乱从而引起爆体的危险。 只是灵力如果一直是无意识地被吸收,而身体无法承受,又无法排除出去,那最终的结果也将会爆体。 不过郑莞的担心没待续多久,她发觉那些鲛一个个都停止了冲向光柱的动作,轰轰的声音不断自海底传来,水中的鲛人的不自觉地后退,郑莞亦随波而动。 片刻间,只见底下一道巨大的影子正在上浮,随着它的上来,那光柱已经越来越盛,郑莞已能看到其中的鲛人已经七窍流血,恐怕再也撑不了多久。 原本流向海面缺口的水流忽然逆向而来,推着郑莞急速倒退。郑莞顺势退出了那影子笼罩的范围,这一略估计,大约退后约有三百余丈。 那影子越接近水面,“花雨楼,水晶官”这几字便在郑莞脑中响起,不多时,便见海水疯狂后涌,一座宏伟的殿破海而出,海水“哗哗哗”直落下来,殿外方圆百里的海水里水花散了又聚,海面上氤氲一片,空中原本的明朗朗转变雾蒙蒙,但那水晶殿的耀眼的白芒却是灼灼逼人。 那道最耀眼的光幕竟是出自殿正上方一颗明珠散发而来,那颗明珠嵌在殿最高处,即使离了数百丈之远亦清晰可见,通体白,在白芒中若隐若现,珠体足有半丈之高。 由于海面缺口被殿所填补,那座殿半露出海,下面围在水汽之中,难见其全貌,但殿上围,晶光熠熠,璀璨如星,更有五彩祥光笼罩,水晶筑就的殿身,绝美之上更有神秘之感。 原本因海面缺口而形成的一道光柱已经消失,没了海水的阻拦,明珠所散光芒四向均匀,原本在光柱中的鲛人此刻悬浮在晶上方,正缓缓靠近那明珠,渐而竟被明珠吸了进去。 郑莞一直注视着鲛人,总觉得他融入明珠之时,似乎动了一动,睁开了眸子,其内一片清明,却看得她心神难宁。 随后,明珠渐渐暗淡。 郑莞这才发现东方海面,日已冉冉,片刻之前,明珠之光竟是将初阳之色给压了下去。 也不知此番作为,是否已完成叩源所那鲛人的托付,不过事已至此,她亦不想再多做计较,至少此刻她心无憾。 阳光之下,那水晶殿渐渐露出全貌,通体晶材,明亮洁净,殿下面水雾散去之后,令郑莞大吃一惊,那水晶殿竟是粘连着巨大的壳,那壳半淹在水中。 ,千年可生毛,寿五千谓神,寿一万曰灵,但看此如此巨大,郑莞仿佛看到了岁月的沉积,凝重而又复杂。 自始至终,郑莞没有感觉到那灵的气息,纵使它活过万年,也敌不过天道,有生必死 欲求无灭,寿同天地,何其渺茫? “何方道友,既来之,怎不相见?”水晶内,若宏钟之声散出。 只见殿半高处,晶门大开,其内飘出一道身影,纵使隔得远,郑莞看不真切,却依旧能感觉到那双碧眸中迸出的目光咄咄逼人,锋利无边,正是看着她的方向。 四下的鲛人已经开始渐渐潜入海底,那人定是对她说话无疑,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之时,郑莞并不想出面,那人的气息沉着,显然是压着修为,但流露在外的气息已同秦溯一般,至少结丹期的修为。 “姑娘可是要在下请你出海?”他的语气如摇晃的海水捉不定,也听不出任何情绪,“在下不过是想感谢姑娘送回我族小辈。” 郑莞想了想,既然对方已完全看破了她的小隐甲禁,隐藏已经完全没了必要,随即便撤了小隐甲禁,渐渐浮出水面。 她虽不会飞行之术,但布道断空禁在海面之上,悬空而立却是可以做到。 甫一出海面,整座水晶便向她缓缓移动,不待多时,壳便在她脚下。 郑莞看了眼那高高在上,凌空静立的男子,水蓝长袍覆身,面色苍白,犹如画布,其上印着美的五官,一双碧瞳何其耀眼,澄如水、深如海,内里乾坤交缠,只消他一个凝重的眼神,定教人神魂颠倒。 海风凄厉,却吹不过衣发半毫,他静立水晶前,如入画之景。 他并未再看她,可却令她觉得他的目光一直笼罩着她,是以她撤了断空禁,踏上壳,那壳年岁古老,身体已经完全化成石,兴许是千百年来一直沉在海水之中,被海水侵蚀的痕迹明显。 “晚辈郑莞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那人确实比她年长,修为也比她高,以礼待人也是她所信奉的,她于是敬声道,声音并不响,但是她知道那男子一定能听见。 “是朝云宗弟子?”那男子冰冷的声音响起,却平静得如天上白云,飘至她耳际。 此人若是亦是鲛人,知晓些关于叩源所所遇鲛人的事情,那猜出她的身份亦不难,是以郑莞的身份定是瞒不住的,于是她答道:“曾经是。” “哦?我倒不曾闻朝云宗会放区区炼气弟子出宗。” 郑莞垂目,淡淡道:“封印记忆,毁去修为,不就出得来了。” 她神情一片淡然,毫无半分做作,上方的那人微有些动容,身为修士,毁去修为,那是何等残忍的事情,一般人想象不出那应该有怎样的气度才能如她那般淡然面对,随口说来,就若眨眼般自然。观她藏在水中的法子,应是禁制无疑,且她在禁制上的造诣已有一定门路,如此人才,却不知朝云宗那位宗主会狠心放她出来。见她现在情状,丹田损坏,修为再无进可能,可视为修为已毁,可记忆却似依然存在,即使朝云宗放她出来,那位也不会容许有这般情况出现,抑或是…… 他未再想下去,对此也不想多作计较。 “怪不得无量要你送其子回来,你既然来了,便入我花雨楼内休憩片刻,也好容我好好答谢你一番。” 他袍袖一挥,将郑莞一卷携入水晶殿中,本不容郑莞有拒绝之机。 临近水晶殿之时,郑莞瞧见原本男子所处大门之上,正书写着篆体“花雨楼”三字,字迹隽秀,笔峰婉约,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一入殿内,身后大门便轰然关上,郑莞只见海面越来越近,看来这花雨楼是要沉回海中。 她心中虽然有些担忧,但面上依旧淡然,略略看了殿之内,此刻他们所处应是殿的上半层,仰头便可看见剔透的水晶殿顶,依稀可映出外面形状扭曲的云彩,顶中正是那一粒硕大的明珠。 殿之内,明珠在上,透亮无比。此处至长处约百丈,呈圆形,四侧是水晶墙壁,壁的另一侧并非外界,因为在外面看来,此殿的宽度约不止百丈,另一面具体是什么,却看不清。 但圆形的四壁,沿壁修了盘旋的阶梯,每隔一些距离,便有一个入口,郑莞数了下,在不同的高度,共有七个入口均匀分布,若处在同一平面,便能成一个圆形。 盘旋的阶梯不止向上,还向下,不过郑莞初来,不知这鲛人唤她来究竟何目的,也就不多言,只静静跟在他身后。 鲛人的修炼不知类同于妖修还是修士,如若是属妖修,从后看去,此鲛人耳后并无鳃,那定是已入幻化期,等同于修士的化神期,可幻化人形。不过这只是郑莞的胡乱猜想。 “无量可好?”他突然定步,转身问道。 无量指的应是叩源所鲛人。 听言,郑莞随即收了脚步,却见前头那人低下身来,令她正正对上那双碧眸。 郑莞只觉心神一荡,那眸子似幻化万千色彩,欲要将她吞噬 第二章 碧海惊现水晶宫在线阅读 第二章 碧海惊现水晶宫 - 碧海惊现水晶宫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碧海惊现水晶宫2 碧海惊现水晶2 幻术 郑莞脑中忽然一个激灵,知晓鲛人他欲施幻术,身体却挣脱不开。 刹时间,天地旋转,四周天蓝云白、山峻树茂,静水之边、弱柳枝下,那个美如画的男子微微一笑,带起春风,抚了柳枝,荡了春水,他款款而来,低眉里碧眸如玉,呼吸间,气息掠过睫毛。 那轻泯之唇落在她眉间,尽显温柔,却丝毫没有温度。 她蓦地腾起一阵怒火,甩出一个巴掌,却见四侧景象退却,那鲛人早已上了阶梯,回首淡淡道:“不过幻术罢了,莫要在意。然鲛人生来无,非男非女,即若真的亲碰了你,也没什么好在意。” 无别?郑莞心中升起怪异的感觉,眉头一蹙,他之言似乎是说那只是幻术,可那道冰凉的感觉犹在眉间,强自压下心中的怒气,深吐了口气,道:“前辈有事请吩咐,若是感谢之语,不必多言,这只是我与那位前辈,无量前辈的约定罢了,我自然已取所需。前辈若无吩咐,还允晚辈离去。” 他紧盯着她的目光忽然散去,浅浅一笑,邪魅至极,“水无岸,乃我之名,好生记下至于离去,大可自便。” 郑莞回首看来时之门,已经紧紧闭上,再观外面海景,花雨楼正缓缓下沉,已入海底,可殿之内却干燥无水,至少这花雨楼封闭无缝,若无他动手,她想出去估计是不可能的。 “水前辈既然要留晚辈,晚辈自不会拒绝。却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水无岸敛去笑容,表情恢复如初,“来参观参观这花雨楼吧。” 郑莞跟上他的脚步,说是参观,他却并不走入盘旋阶梯上的入口,而是直接来到这第七个入口,入口后是一条走廊,约百丈,尽头处可观海外情形,左右向皆是空荡荡,一路左走,只是陈置了些明珠、珊瑚等海中所产的贵重物品,琳琅满目,却并未引起郑莞太多的兴趣。未几,便走回了原处,大致此殿是圆形,所以这第七个洞口后的空间呈圆环状。 “我好奇你为什么不好奇?”当走回原处之时,水无岸问道。 “看来是前辈比较好奇。” “你不好财、不好色,若再不好奇,那人生不是太无趣了?” 敢情他先前所做一切,只是为了猜测她,找她的软胁。 “那请前辈多多说一些鲛人的事情,我有些兴趣。” 水无岸呵呵笑了起来,低声叹惋,“你竟也不问那小子的情况,敢情是比我还无情的人,我又好奇无量怎么叫你来?” 无情,或许是吧?只是她听这水无岸已称那鲛人为小辈,又称其父为无量,无量、无岸,此中应是有些联系的,水无岸都未有半分担忧之色,也轮不着她来担心。且她实际上只存一丝丝同情,也不想再故作矫情去询问。 郑莞只望着外界的情形,水晶散发着微光,可在黑暗的海底视物,她听不出他话中是褒是贬,也不去接他的话,言多必失,一个人若有话相要对你说,他自然会说。 他亦静静望着,道:“有人曾说,我们是大海的宠儿,上天赐我们绝的容貌,比过苍生;又给我们奇美的尾鳍,可入深海;不修炼可寿千年;只轻吟便是天籁。我们落泪成珠、织水为绡,我们可在水中遨游,也可剖尾成足,行走于陆地。我们虽生而无,却有一次自主选择为男为女的蜕变之机,上天给了我们太多的选择,我们还需要什么呢?” 最后一句,水无岸像是独自叹息,扪心自问,语中蕴含无限惆怅。 但见他说起内容,如此鲛人,倒也奇妙,郑莞暗忖,那自主蜕变成男女的造化倒也是万物中的一绝。再想水无岸先前所说,看来他是属于那种还没有蜕变的。 不男不女,郑莞想着这四字,总觉得脸需要抽搐一番。她别开脸,免得教水无岸瞧见她的异样,或会惹他生怒,那没好下场的就是她。 岂不料,水无岸一个闪身,他速度奇快,她别过脸的同时,他已经站至她另一侧,正对上她憋笑的表情。 她得承认,在他压倒的强盛实力面前,她很难掩盖情绪。 郑莞将笑意压下,避开他的目光,那碧眸里太过绚烂,这也是他的幻术之源。 投目至水晶殿底那巨大的壳,只见其上纵横交错,象形会意,她虽不识,却能认出这分明就是六书体。 那是来自远古的文字,穿过千万年,等待被发掘。 郑莞再次绕走殿一圈,将壳上字形铭记于心。 水无岸走在其侧,幽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赞赏。 “呯”的一阵巨响,水晶大幅摇晃起来,郑莞扶着晶壁,方才站稳。 水无岸嘴角扬起,拉起郑莞手腕,其力适度,令郑莞挣脱不得,他穿回走廊,甫一踏上阶梯,郑莞便为一股力道送走,其身直飞殿顶上的明珠,耳际只闻他的声音:“好好待着” 郑莞只见水晶殿之外的海里,共十名鲛人在水中站立,蓝发碧眸,八名作男子打扮的,俊朗无比;二名作女子打扮的,身材曼妙,倾城绝色,知晓了鲛人生而无的事情,郑莞可不敢再断论鲛人别,只知作女子打扮的大有可能就是女子,而作男子打扮的可能是男子,又可能是未变的鲛人。 为首那人看似男子,一身白衣,湛蓝的头发随意披散,一双碧眸深遂幽暗,负手而立;其旁一名女子,衣红如血,手中一道红绫,它正从远处回至她手中,想来刚才那撞击正是她的手笔。 明珠白芒闪过,郑莞瞬时便入了一处奇妙的地方,此处呈圆形,周遭都是海水,若是水中的气泡。海水与此处空间似乎有一层看不清的膜,郑莞用手触之,却可以碰到外面的海水。 此内绡纱缭绕,中间陈有一张躺榻,乃以水凝成,郑莞伸手入内可以感觉到水的流动,但另起一念,觉它可承受人的重量,再次抚在榻上,轻按之又碰触不到水。 此外,此间有几处灵力波动有异,想来是些隐甲禁之类的隐藏类禁制。 此处还有一个奇妙处,便是可以清楚地看清殿外的情形。 水无岸不时何时已出了水晶殿,与那为首的白衣男子对面而立,气氛凝重而又紧张。 “尔等下溅之辈,哪配拥有幻易玄晶,还不快快交出。”白衣男子身后的一名男子跳出,冲着水无岸喝道。 水无岩眸中碧色一闪,那男子的身体立马萎靡,无法站立,幸而被同伴扶住,才不致被海流冲走 碧海惊现水晶宫2在线阅读 碧海惊现水晶宫2 - 碧海惊现水晶宫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碧海惊现水晶宫3 碧海惊现水晶3 “玉正兄,难道你不教属下基本的尊卑礼仪?”水无岸静立,海流带不动他垂幕般的长发,“即使你们不承认,我也是这幻易玄晶主人,南海鲛人之主。” 他的声音沉静无情,看着白衣男子眼神冰冷刺骨。 对立的白衣男子不语,却是其侧的红衣女子冷声喝道:“水无岸,即使成为幻易玄晶的主人,你也不过南海鲛人中的下民,是我们鲛人中的耻辱。殿下的名字,不配从你口中说出,看来水无量也没有将你教好。也对,把你丢弃,跟着人类跑了,能教你些什么” 水无岸的碧色眸子越来越深,似经历了一场风暴,最终又云淡风清,轻笑一声,“真是很不幸,就是在你们口中那般不堪的水无量,一个下民,从高傲的皇族手里,得了这鲛族圣品,要说耻辱,那是属于你们。” 被水无岸唤为玉正的白衣男子眉头一抬,微一扬手,阻止了正欲发作的红衣女子,他冷声道:“无岸兄,幻易玄晶乃皇族圣品,以正南海鲛人之规。” 他语中天生自有威严,令原本燥动的气氛冷了下来,“你若再拒绝,那下回可就是我兄长率军前来,纵便你退得了我,难道能敌我鲛族数千卫士?” 水无岸听言“哈哈”大笑,震得四周海流乱了向,“今日哪管他日事,难道你还没收到消息,幻易玄晶出海遗光,刚刚已经选了最新的主人。我保管你下次来见不着我了。不过我倒是奇怪,你等所谓皇族,既然如此想要这幻易玄晶,为何不在它出海遗光之时前来,一跃龙光,海中王者,也便可堂堂正正成为它的主人。难不成是怕了?”他眼神一扫眼前数人,作恍然状,“难道是因无量在千年前夺了你们的面子,你们再也丢不起了吗?也是也是,不然为何这千年里,跃龙光的上民越来越少,直至一个也瞧不着了。你兄长来了正好,我倒是想再瞧瞧这败在无量手下的鲛王如今是何模样” 玉正的脸色红绿一片,喝道:“水无岸,你太放肆了岂容你辱我兄长?” 话音未落,玉正身旁海水便聚成三条水龙,直逼水无岸。 水无岸信手拈来,手中之水形成一长矛,随手一掷,将三条水龙一一贯穿,随即一同消失,“这是无量创的凝水术,你倒用的得心应手,不知是不是你那忘恩负义的兄长教的?” 水龙被打散的同时,红衣女子手中的红绫,顺着海流而出,如毒蛇吐信,直指水无岸。 水无岸却立身不动,笑看玉正,只他见面色一冷,碧眸如霜,喝道:“住手难道要留下个以多欺少之名?” 红衣女子秀眉一皱,手中的红绫顿时没了气势,萎然被收回。 “水玉正,你若要想打过我,不以多欺少的话,恐怕你还得练上几年。你若要想得到幻易玄晶,或许你可以打败下一位幻易玄晶的主人,他肯定比我好对付。” 水玉正寒着脸,不发一言。 水无岸转身,那水晶殿正缓缓移至其身后,晶门忽开,他顺势而入,“不送了。” 刚迈了一步,他又顿下,“其实我觉得你比你那兄长更有气度,那把鲛王的椅子或该换人坐坐了。” 水晶内的郑莞看着这一切,奇特空间也能清楚听到各人对话。水无岸进了殿之后,那水玉正一行十人便离开了,眨眼间,水无岸便出现在奇特空间内。 此人绝对不好对付,郑莞暗忖,怪不得那水玉正会败在他手。一开始,红衣女子以水无量激水无岸,水无岸忍了;而水无岸以水玉正兄长来激水玉正,水玉正气结,从这一点来说,水玉正就败迹早露。那水玉正的修为也非泛泛,据郑莞感觉,至少也有结丹期,他与水无岸的高手对决,燥者必败,且不论水无岸那一抵挡水龙的招式,不费吹灰之士,便可知他的修为远在水玉正之上。 水玉正虽败,他心如明镜,却能借口以不以多欺少,倒是一派皇族作风——颜面为重。 再说水无岸,面对红衣女子偷袭,躲过绝非难事,便他却一派镇定而立,简直吃定了水玉正,这恰证明他对水玉正的了解颇深之外,也令郑莞觉得水玉正这人有些可敬,不以多欺少虽是借口,却也是水玉正的真情。 水无岸进了奇特空间之后,郑莞就发现水晶快速移动起来,未几息,便再也瞧不见水玉正等人,郑莞忽然觉得按照水晶如此的速度,那些鲛人肯定追不上,所以水无岸若要避开水玉正等人,完成可能。 “我只是闷得慌,所以出去和他们打个招呼,毕竟许久没见了,他们追我追得也挺辛苦的。”水无岸躺上了躺榻,不以为然地说道。 “前辈,我们是不是可能谈正事的?”郑莞捡了一处,离水无岸丈远,席地而坐,她相信水无岸把他扔进这奇特空间,目的恐怕就是要她明白一些事情,且她有所感觉,这奇特空间或许同鲛族圣品幻易玄晶有关。 “那你说说,这正事是什么呢?”他浅浅笑起,极是满意。 “那个他,我送回来的鲛人,是否就是你所说的幻易玄晶所选的主人?前辈是想离开此地吧?” 水无岸原本有些散乱的目光忽然有些灼灼,直盯着郑莞,“你怎么知道我想离开?” “只是感觉。”这种渴望自由却又不得的感觉,她有些熟悉罢了。 至于这幻易玄晶,她虽不能肯定是什么东西,但水无岸先前所说的“出海遗光”应该就是水晶浮出海面,散发光芒,这种光芒,在鲛族中应是被称为龙光。而“一跃龙光,海中王者”大概就是说跃入龙光,并能生存下来的鲛人,便能成为海洋中的王者。只是有得必有失,恐怕成为这幻易玄晶的主人,也将也被限制某些东西,比如自由。 再者,这幻易玄晶,原本应是鲛人皇族的东西,是皇族权力的象征,后不知为何水无量成了它的主人,然后又轮到了水无岸。 水玉正一行人称水无量及水无岸为下民,可看来这鲛族中阶级分明,但看昨夜看到的那些跃龙光的鲛人,以及水无岸、水无量,如果他们都是下民,而今日那十名鲛人是皇族什么的,要说区别,也就是发色,前者都是黑发,而后者皆是蓝发。 “你是聪明人的话,那我就直说了。不错,他的确是幻易玄晶所选之人,而这幻易玄晶,能在水中幻化各物,如今它正是这座水晶。我要你留下来,正是要你帮他成为这纪易玄晶的主人,如此,我便自由了。” 郑莞皱头一眉,“无量前辈可是你的兄长?”那你为何要将他的孩子绑在这里,这是郑莞真正想问的。 水无岸眸色一凝,敛去笑意,冷冷道:“他为了那个女子,竟能丢我独自在这冰冷的水晶里八百年,枉为我兄,这是他欠我的”。 碧海惊现水晶宫3在线阅读 碧海惊现水晶宫3 - 碧海惊现水晶宫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碧海惊现水晶宫4 碧海惊现水晶4 水无岸话语中透露着沉重的痛恨,令郑莞怔忡一瞬,她别过脸,再不去看水无岸,却知道他会继续说下去。 “鲛族等级分明,以蓝发碧眸为尊,称为上民,其中更有皇族,墨发黑眸为践,称之下民。无量与我是同胞兄弟,我们的母亲是上民,父亲乃是下民,生下黑发碧眸的我们,不过下民。父母亲在我们儿时,便死在了与外族的征战之中。我与无量在一起在碧海蓝天下长大,相依为命,夜里躺在半露水面的礁石上观星,日里趴在柔软的浅滩上晒太阳,我总以为天地里,至少我与他是永远也不会分开。” 空气里,那种尖锐的恨意散去,徒只留下淡淡的伤悲,压得人喘不过气,挣脱不了。 “要说美丽,没有人能比得上我们鲛人,但美丽却不是这世间仅存的迷惑他人的东西。无量常说,她的眼睛像是夜晚浮在水面上所看到的星星,她的笑容是平静的大海遇上浅风时生起的涟漪。同她说话,就是游在缓慢的海流里,舒适又惬意。” “其实是我先遇上她的,她名居永瑶。在南海中那如春的小岛上,她安静地躺在岩石上,吹着海风,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她看见我时,一脸惊然,问我,你是鲛人吗?我笑了笑,看见她被太阳熏红的脸蛋,点了点头。我每天都会游到她的身边同她讲话,她给我讲陆地上的故事,我给她讲海洋里的故事。直到无量终于出现了。” “我一直觉得,虽然我有一双接近上民、接近贵族的碧眸,可是他却一直比我高贵,只要有他的地方,他就是万人瞩目的焦点。在他身边,我只是他的影子,可即使是影子,我也很开心,因为我知道,影子与身体永远是不会分开的。可当无量与她见面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深海里没有阳光,他本不需要影子。” “那一日,无量剖开鱼鳍,歪歪斜斜地走上陆地,她牵着他的手站在岩壁上,风吹起他们的衣角交缠在一起,很刺眼,却是我这一辈子见过的最美风景。其实无量也同她讲那深海里的故事,纵然那些她在我这儿都听过,她亦会听得津津有味。后来我才从无量口中知道,她是人类中的修士。她很聪明,懂很多我们从未听说过的东西,她教无量修炼的法子,无量会再教给我。可是我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无量在为他的离开做准备。我自私地以为着若是我足够渺小,那无量终究是不舍离开我的。于是我荒废修炼,可无量却一日千里。” “她在那座小岛上呆了一百年,其实我早就知道无量爱她已不可自拔,所以注定了我们的分离。在第一年里,他同她相识的三个月后,无量便已经蜕变了,蜕变成男,蜕变成一个有足够资格去爱她的鲛人。她说爱是上天赐予世人一瞬间的礼物,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能够慢慢培养的不是爱情,而是习惯。能够随着时间得到的,不是感情而是感动。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并不爱我,其实,说到底,我也无法理解她所说的爱。我们鲛人的身体其实比思想更知道自己想要的,所以自始至终,我没有蜕变,没有爱她的资格。我只是自私地以为着我爱她,因为我妒忌他在她眼中越来越清晰,也妒忌她在他眼中同样越来越清晰,如此仿佛,我再也进不去他们的世界。” “曾经我以为,纵然无量同她在一起,只要能每天看着他们幸福,我也可以幸福。只是我没有想到,她会有离开的一天,也会带走他。那一日,她受宗门的命令需要回宗,我看着无量躺在她曾躺过的岩石上,怔怔看着天空,明明那儿繁星点缀,但他的眼中却一片乌黑。此后,他只会黯然地瞧着我,并不说话。随后,他消失了一个月后,我知道他仍在海中,却忽然觉得或许从此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回来的那日,踏着水晶,如海中的王者,他带来了海里的一片光芒,这一道光芒只属于他,不属于我。” “幻易玄晶,鲛族圣品,象征着权力,为历代鲛王所有。能幻化万物,在海中无人能及其速,坚硬无比,就是历代鲛王所拥有的那能分海的神矛也刺不破它的防御。他以卑微的下民的身份,趁幻易玄晶出海遗光之时,一跃龙光,跻败鲛皇族,成为幻易玄晶之主。那一日,南海的鲛人无论是上民还是下民都沸腾了,他成是一道神话,破开只是鲛皇族才能成为幻易玄晶之主的传说,是当之无愧的海中王者。只是这一份荣耀,他并不贪恋。他将它交到了我手上,他说,有了它,在南海之中,再也没有人能为难你了。” “我看到他眼中欣喜,竟没有一丝离开我应有悲伤,我们在一起两百年,从我出生开始。我不恨他爱上居永瑶,毕竟我不懂那所谓的什么爱,我只是恨他丢弃我在这冰冷的海水里八百年,不闻不问,他明明知道我仅有的只是他。” “幻易玄晶,虽是鲛族圣品,但也只是传说,其实幻易玄晶早就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神通。当年不知何种机缘,幻亦玄晶与神化作一体,使得幻易玄晶失去了幻化各物的神通,千百年来,只能以水晶的形象出现。恐怕鲛皇族那些人早就知道,南海虽茫茫,若有心想寻找水晶也不是难事,但这些年打这水晶主意的人却越来越少,唯有水玉正那傻瓜兴许是被蒙在鼓里,锲而不舍地追着我跑。” “做了幻易玄晶的主人,除非找到令幻易玄晶承认的下一位继承者,否则终身只能被它拴着,出不得海,你能明白这八百年来我独自一人的感受吗?” 他静下声来,以这一句问话结束了长长的、无奈的回忆。 良久,郑莞摇了摇头,看向他问道:“我无法感同深受。只是你有没想过无量前辈或许过得也不好?” 他一直被囚禁在叩源所内。是否你会因他的不好而减一分他当离开给你带来的痛?郑莞心里在问。 “哈哈……”水无岸笑得有些狰狞,他背有脸去,“连凝碧珠都挖出来了,他能好在哪里?凝碧珠呵,那是鲛人的眼睛。” 郑莞忽然觉得眼眸内一阵滚热,化在眼中的凝碧珠在她排斥的意识之下如泪而出,重新化为珠子,掉落在晶面之上,那清脆的声音似乎让她想起当年叩源所内,水无量背过身去,他闭着眼,语音轻颤,是伤痛离别,也是真的因为伤痛。 她的目光随着那一枚滚动的碧珠,向前,向前,直至水无岸那消瘦的骨节抵住它的去路。 郑莞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清冷的眸子,镇静道:“前辈要我做些什么呢?” “鲛人同人类时常相恋,可鲛人寿命却是人类的十倍。所以人、鲛结合之时,通常会施一种秘术,称为连理之术,此术能令双方共享寿龄,一方能以另一方之减寿来为已增同等之寿龄。” 郑莞皱了眉,“你要为我同他施下这连理之术?”。 碧海惊现水晶宫4在线阅读 碧海惊现水晶宫4 - 碧海惊现水晶宫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碧海惊现水晶宫5 碧海惊现水晶5 “她曾说修仙就是修身和修心。上天是公平的,纵然用我们长于人类十倍的寿命去感悟天道,也难以超越你们人类,不可否认,我们在修心上需要花上比你们人类多出十倍的功夫。连理术,是深海中的秘术,受术者可灵魂互通,以长补短。鲛人可获人类之悟,人类可获鲛人之寿,两相成全,方可攀登无上大道。不知你意下如何?” 水无岸抬起碧眸,内里流光潋滟,十分媚惑。 郑莞略过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坦然而言,“不瞒前辈,晚辈心有所向,不可能再与他人有所羁绊。再者,天道若公,连理术如此逆天,反噬肯定更加厉害。晚辈惶恐,不敢受之。” 水无岸一听,神态自若,仿佛意料之中,不过唯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刻,眼前的人,竟教他想起居永瑶,那般淡然与洒脱,强势,永远无法征服她。 他道:“也是,连理术受术者生死同体,永不可背叛对方,限制的确是多。不过,你拒绝了我,便得为我做些事情。我要的不过是他是继承这幻易玄晶,你若能帮到忙,我不在乎过程是何。” 郑莞笑了笑,“前辈高看了,弟子不过小小的炼气修士,何德何能?前辈修为大大在晚辈之上,定能教好他的。”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水无岸定定道。 此事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郑莞便不多费唇舌,只欲多问些幻易玄晶的事,若是合她心意,帮上一回,也没有什么。 正欲说话,空气中灵气的一丝微弱波动引过她的注意。同时,水无岸立马坐起,脸色凝重。 郑莞左侧丈外的空间内,灵力波动越来越明显,一道白光亮起,十分刺耳,令郑莞不禁用手去遮,指缝里,只见一道身影从中游出。 绝的五官,如幕的长发,健壮的上半身,噌亮的尾鳍。 他摆动着尾巴,如游在水中。 如墨的深眸中,神气朗朗,一招手,那原来悬在空中的绡纱便飘至他手中,将它往下身一围,原本泛着幽蓝的鳞光的鱼尾,中分成二,化作了白玉般修长的腿,一步一步,他走得极轻,至水无岸身边,鞠行一礼,“涵月见过叔叔。” 水无岸脸色轻微一变,浅声呢喃,“水涵月?” “父亲常说,叔叔少时,喜欢在海中戏月影,曾笑言要将‘涵月’作为您或父亲的第一个孩子的名字。” 水无岸良久未再言,只静静望着近处或远处那无风而飘动的绡纱。 水涵月复又转身朝郑莞鞠行一礼,郑莞起了身,侧过身,听闻他道:“多谢姑娘送我回故里。南海,我只在父亲一次又一次的描述中听过,虽不曾见,我也同父亲一般,渴望回到这碧海蓝天,渴望同叔叔团聚。” 郑莞的余光里看见水无岸身躯一颤抖,再瞥见水涵月那幽深的眸中平静非常,暗忖,他这话分明是说予水无岸听的。水无岸有恨,是因为在意。也唯有在意,才能化解这一道恨意。 “水……”郑莞忽不知如何称呼这水涵月,了解了水无量与居永瑶的事,那是八百年前的事了,想来这水涵月定有个数百岁。不过,水涵月如今的修为却只在炼气期,若叫前辈,实在难以出口。思来想去,便以“水公子”相称,又客套地回了他的谢意。 便在郑莞同水涵月客套的时候,水无岸起身消失在这特殊的空间内,估计是内心纠结了,郑莞暗想。 “放心,我会让你出去的。” 郑莞微一转首,对上那黑白分明的深邃眸子,微红了脸,随即又转回了头。 水涵月淡淡一笑,取了一些绡纱,前后拼接,竟成了一件外袍,奇特的是这件白色的外袍,竟然无缝,浑然天成。 “姑娘,在此之前,可否告知你是如何遇见我的?” 郑莞微怔,按他所言,似乎并不知他当时的境况。水无量当时称他身受重创,被封印而休眠。又想起水无量的嘱咐,“他若能至南海得救,你莫要让他知道此地之事”。恐怕水无量早就料到,水涵月醒来之时,会记不起一些事情。 郑莞想了想,道:“只是受人所托,且我已答应那人,不会多说,还请见谅。” 水无量乌黑的眸子闪过一道冷光,而表情一直平静、平和,“那我也不好令姑娘违誓,但接下去的事,还请姑娘帮忙。” “水公子请说。” “当初我受重创,将修为和创伤一同封印,这封印一共三道,剩余的创作仍旧使我休眠。但欲要成为幻易玄晶的主人,我必得解除封印,同时创伤也会一同发作。但约在三个月前,我感觉体内的创伤的愈合速度加快了许多,所以,还请姑娘如实告之,这三个月里,我的所处环境是何不同。” 自然是因方寸界的缘故。但郑莞却是不能说出,她只道:“我也不清楚,恐怕是灵力浓郁的关系。我曾在晶棺中放入一枚鲛人泣珠,或许同它有关,只可惜,它应是随晶棺破裂了。” “是这个吗?”水涵月随手一抛,郑莞接过那泣珠一瞧,正是当初水无是不是给的那粒,想不到竟还在他身上,看来这个借口不成效的。 郑莞点了点头,道:“那三月可能是我在修炼,使用了聚灵禁。” “你竟懂禁制?”水涵月有些吃惊。 “略懂些皮毛,”说话的同时,她已经在身侧布了聚灵禁,正好供水涵月来参观。 水涵月仔细看了看郑莞的禁制,不停点着头,又摇着头。郑莞见其有所思的样子,心中一动,“水公子也懂禁制,可否指点一二?” 水涵月也不推诿,直接说起了郑莞所布聚灵禁的优缺点,被水涵月一点拨,有些围绕她长久的问题顿时茅塞顿开。 也不顾水涵月在身侧,反正暂时他不会害她,于是她便立马入定进入了推演之中。 郑莞醒来已是三日之后,聚灵禁、断空禁、小隐甲禁都已经进了许多。 水涵月此刻正坐在她对面,眯着眼睛,细细端详着她,莫名道了一句,“叔叔说得果然不错,你睁开眼睛时美些。”。 碧海惊现水晶宫5在线阅读 碧海惊现水晶宫5 - 碧海惊现水晶宫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碧海惊现水晶宫6 碧海惊现水晶6 郑莞秀眉上扬,轻声一笑,“可是扰了水公子的眼?” 水涵月摇了摇头,眼睛落在他处,“尚可。” 郑莞看着他,先前他三言两语便切中自己禁制的利害之处,在禁制上的造诣他肯定长出自己许多,不一定比过其父水无量,但相比于水无量严谨的禁制风格,他的禁制更为灵动,更富有创造及生命力。若能得他指点一二,也可少走一些弯路,于是她出言相询,“水公子对禁制独有一番理解,令郑莞折服,不知水公子可否指点一二?” 水涵月回过神来,道:“那我们便依叔叔之言,共造连理之术。”他笑着,若深海里生起的一道明光,郑莞略了他的眼睛,总觉得鲛人眼睛都带着诱惑,会令人心神难安,“这几日里,叔叔已同我提过此事,我觉甚好。” “郑莞冒昧,敢问水公子可懂情之一字?” “不解”他洒然而答。 “受连理术者,永生不可背叛。此术应是以情为系,而我心有所向,恐怕与水公子结不了这连理术。再者,公子既不懂情,想必未对外界接触太多,贸然与我结术,寿途漫漫,恐生厌隙,届时你我皆毁,得不偿失。” “连理术以情为系,这点不假,但姑娘对情的了解,未免狭隘了些。情里内含天地,并非男女之情,更有伦常之情,喜欢或痛恨,皆是情。情由一念而生,姑娘若一心愿同我结这连理术,此情便可维系你我之间的连理术,只要姑娘一生不悔受连理术,何来背叛之说?” 听他一言,郑莞豁然开朗,水涵月所说不假,她的理解是短浅了些。不过水涵月既能说出这番言语,足可证明其在道在已有一定的高度,这倒是与水无岸先前所说的鲛人修心难有些出入,郑莞推测或是因其母居永瑶对其的教导。看那水无量与水无岸的修为,大致都是出于居永瑶的熏陶。 能得些正确的影响,乃修道之大利。 “若连理术如此简易便能维系,那受术成功恐怕难度颇高吧?” “千中得一。” 郑莞微摇头,道:“郑莞怯弱之辈,不想亦不敢受术。望水公子三思,莫陷此中。” 水涵月轻叹,“欲接下这幻易玄晶,我必得恢复修为,难道姑娘不想出去?叔叔同我的意思相同,他摆脱幻易玄晶,我得幻易玄晶。” 郑莞起了身,不想再多推诿,要说的她已经都说了。走至奇特空间的临水的边际,从上可以看到下方巨大的壳。 再看那六书体,心中竟隐隐有些莫名的触动。 水涵月见郑莞沉默,也不急在一时,只换了个话题,“姑娘的禁制亦不是令我恢复的原因,可否还有其他变故?” 郑莞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借口,便指了那六书体,道:“水公子可知为何这灵与幻易玄晶连在一块。” “我只有前两百年的记忆,此后一梦六百年,至今对于前两百年的记忆也不太清晰,依稀觉得那同封印在灵体内的东西有关。” 以万年灵之体来封印,那会是什么东西?郑莞不敢猜测,那定是无法想象,不是她这个等级可以知晓。 对此,水涵月似乎并不在意,又道:“壳之上的图或字,据我所猜,应是仙咒。” 仙咒?郑莞忽然有些心跳加快,热血沸腾。 据她所知,修仙界中法宝按等级的称呼有法器、宝器、灵器,法术是称为法术,当然还有些咒语、禁制等,但从未听闻以“仙”字命名。 万物之名,却非随意而为。 是否在如今的修仙界之上,更有另外一个鲜为人知的体系,指引着大道的终点,一个真实存在的仙的体系。 想到此处,郑莞的目光不禁有些急切,“何为仙咒?” 水涵月笑了起来,忽令郑莞冷静下来,若水涵月若休眠前仅约两百岁,那他当时的修为当处何处? 秦溯,真灵,修道近二百载,至多结丹圆满;段仙牧,虽不知灵属,但他以二百载结婴。 即使水涵月从居永瑶处继承了修仙的天赋,打破那鲛人难修心的桎梏,即使他类同天灵的人类,那他的两百年究竟会升到如何的高度? 从他谈吐中,郑莞可知他对道的理解颇有自己的看法,她相信,他的两百年绝不会被段仙牧给比下去。 关于段仙牧,郑莞总觉得他的修炼速度同叩源所有关,是以前面神速,后半停滞难前。可若水涵月的修炼完全是自己修来的,那此人只能以恐怖来形容,又或许这便是他当初受重创的原由。 水涵月似乎看透其所想,也看着水晶底的壳,道:“我休眠前的修为已至结婴后期,鲛人的修炼大致同于人类修士,不过化神期之前,却还会保留鲛人的特”,说到此处,他还特意俯下身来,翻开他比常人微长的耳朵,那里鱼腮仍在,“化神之后,便可完全成就人形。” 两百年而达结婴后期郑莞只觉脑袋嗡嗡作响,这在朝云宗前所未闻,恐怕又是朝云宗被掩盖的辉煌。 “在你理解,何为名?”他忽月问道。 郑莞顿觉水涵月的形象似乎高大了起来,他能问出“在你理解”,也是对她最大的尊重,想了想,她郑重答道:“名字仅只是指代事物,将事物标记以最贴合事物特的文字,将所指明确给后人,达到前人、后人的沟通。” 水涵月点了点头,“名之,即指代,终为传承。最初的定名者指天为天,名地为地。可若如今这‘天’之所指在当初名为‘地’,那又如何?‘天’之所指依旧是那个东西。名是天道为方便世人进行传承而简化的符号。在道的世界里,万物无名,仅存在其本身,此本身或称万物真名。得物真名,驾驭或摧毁,唯一念尔。” 郑莞将水涵月的话琢磨了几遍,始才惊问,“难道仙咒便是道中的万物真名?” 她望着水涵月的眼睛,它变得有些迷离不定,“仙咒、真名乃是无道阁第三层万千书籍中仅有的两个不曾闻于当世的词语,至今我也未有其他关于他们的推测。今次再见灵背负奇字,幸也,姑娘可是有兴趣下去探个究竟?” 水涵月在水晶已有三日,不可能至今才发现这些图字,郑莞不解为何他在此刻叫上她一起去 碧海惊现水晶宫6在线阅读 碧海惊现水晶宫6 - 碧海惊现水晶宫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碧海惊现水晶宫7 碧海惊现水晶7 不过对于仙咒的极度好奇,还是令郑莞一口应下。 只见奇特空间内凭空出现一个可见的、人高的裂口,也不见海水倒灌进来,水涵月闪身出去的同时,一道碧光直逼郑莞。郑莞瞧得仔细,那正是凝碧珠,一把接在手中,入手微凉。 水涵月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在深海里,用上凝碧珠便是用鲛人的眼睛看深海,自然视线会清楚许多,但凝碧珠却是水无量的眼睛,郑莞总有些芥蒂。 郑莞微一停滞间,水涵月平静的声音传来,“父亲既然给你了,你若不用,那是浪费了。” 水无量当初为了水涵月,不惜舍身,她当初以带水涵月回南海为要求,与水无量进行交易,真可算卑鄙。 她虽不见得是善良之辈,但面临如此一个父亲,恃物要挟不应成为她的作风,当初虽迫不得已,可如今想来却总难禁自责。 郑莞在心中轻叹,再想这凝碧珠倒也不如当初怪异,这不只是鲛人的眼睛,更是一位父亲的对孩子的关爱之意。她心念一动,凝碧珠顿化一道碧,融入眼中,随即布下断空禁,跟了水涵月出去。 此处是不知几多深的海底,郑莞的七层断空禁亦难抵各向而来的水压,瞬息间已消了一层断空禁,余下各层正一一被破。 反观率先出去的水涵月,却是一片轻松,他亦用了禁制之道为自身辟出一方空间,并以此来减压。郑莞一面补上断空禁,一面观测水涵月的禁制,并吸取其中奥义,反复修改自身的断空禁,由此将七道断空禁连作一道,待到达下方壳处时,已然能以这一道断空禁抵住水压。 “姑娘有颗七窍玲珑心。”水涵月眼中流露出一道赞赏。 “郑莞谢水公子不吝赐教,”郑莞真挚谢道,并鞠之一礼,这一此主要是因水涵月的禁制向他敞开,如果他动点手脚,放些迷障,恐怕她也不可能如此快速便能领悟。 “姑娘如此谦虚,真是难得。”水涵月道,他虽未隐藏起禁制,但若换作他人,没有一刻钟,绝不可能领悟要义,但眼前此人能在数息间便领悟,且以此改进自身禁制,暂不论她的禁制造诣多高,只说如此临危不乱,危中取胜的心智,便是万中难得其一。若是能同她受连理术,倒是对自己没有多大的亏损,毕竟他所知的东西繁杂,僻如禁制、符篆、炼丹、炼器、法术等,却因每门都需费时许多,自己又难舍其中一二,所以他并不专,若是有她,倒可得完美。 更为重要的是,她丹田有所缺陷,修为进无望,连理术是她长生的唯一希望,以此为念,她若定下心来,定会一心一意。 只是他有些难以理解,修士皆仰长生,为何眼前的她会一次次拒绝,甘愿埋没,又以或者这仅是她以退为进,博取更大的利益? 郑莞见水涵月深思不已,便径自去观察壳背上的图字。 壳虽然经历风月被侵蚀,可其上图字却没有半分损害,图字似若凿刻的,其迹呈淡色,在暗色的壳明显地显现出来。 郑莞仿佛可以想象,这些图字拥有生命,它们依附在壳之上,随着岁月一寸寸深入壳之内,以此抵过岁月的无情侵蚀。 关于图字的结构,倒是与郑莞在水晶观看的无异,只不过这些遍布在壳上的图字是仙咒,那这些一个个如图如字的六书体字,是否便是仙字? 若六书体乃是仙文,在无尽的时间时被传至人间,也是可能的事情,然后为方便传承,演变至各式篆体、继而是如今的简易文字。 只是六书体是如此遥远的存在,就连如今修仙界的修士也不见得认识,为何云袖他会识得? 先前她不知六书体的重要,也未细问云袖,此次回去,定是要问上一问。 水晶驾在壳之上,那相互粘连的在属于壳的那一部分,原告是否也有图字存在。虽然仅从外观来看,未找到什么图字的断迹,但水晶棺居于壳中心的位置,如此重要的位置,不该没有任何东西。 这水晶的下半层是什么,郑莞暗忖,她抬头看着水晶的殿门,正是开在半高的殿身上,其上“花雨楼”三字。 水涵月不知何时站至其侧,轻吟着“花雨楼……”。 郑莞自然而然地与他拉开距离,走近水晶,殿的晶壁虽然晶亮,却并不能由外看到里面的东西。 “花雨楼是父亲起的名字,他曾说要为母亲造一座华美的殿,以此为名。”水涵月的声音有些低哑,想来神情也会有些哀戚,但此些郑莞无力顾及,只静静站立,甚至不去看他的模样。 水涵月的两百年,她完全不知,所以许多事情她无能为力,也无需劳力。 “叔叔恨父亲并非无法理解,纵使父亲的离开并不是为追寻母亲,而是想将母亲寻回,但遗弃了叔叔八百年,这是无法磨灭的事实,也是父亲的痛,所以我来做这幻易玄晶的主人,纵然叔叔认为是报复,我只是觉得这便是我应该做的事。” 他停顿了一番,声音回归平静,“再看这花雨楼三字,我便明白,叔叔其实并不恨父亲。” 郑莞想起水无岸当初所称的“我花雨楼”,忽然间觉得这八百年,或许水无岸一直在固执地等着那儿时的哥哥回来。 如水无岸当初所说,水无岸将幻易玄晶交到他手上,应可推断水无量传承给水无岸幻易玄晶并非经过跃龙光,也就是说幻易玄晶的传承另有他法。水无岸要真想找幻易玄晶的主人,即使不想传承给歧视下民鲛人的上民或皇族,也不可能在八百年间,穷尽南海之水,也找不到可以继承幻易玄晶的下民鲛人。 水无岸矛盾的心理可以理解,便水涵月对她坦诚相言,是否诚挚而为?郑莞便不得而知,可至少让她觉得心中柔软了一瞬,直欲想帮帮这水涵月成为幻易玄晶的主人,好一解这八百年来的纠缠。 不过郑莞毕竟是理智的,再想到与云袖之约,归心如箭。 郑莞抚着晶壁绕着殿,这一圈下来,却教她发现了些异常,连接壳的殿壁角,有好几处细细的裂纹,光线黯淡的情况下,若不细看,本瞧不见。 便在此时,壳剧烈摇晃起来,郑莞蹲着,还好手扶着晶壁,倒避免了跌倒在地,四侧并无外人的气息,说明不是遭人攻击。 “上来”水无岸的声音自殿殿门急急落下。 郑莞起身见水无岸一脸严肃,便连同水涵月顺着海流回了水晶内。 “吼……”,一入殿,她便闻沉闷的怒吼声,从殿底下传来,带着岁月的沧桑,在水晶内盘旋无止。 郑莞初闻,体内灵力立马混乱,张口便吐了鲜血。 好强的修为即使在虚道子的面前郑莞也没体验过这种感觉,当然虚道子也并没有对她完全释放过威压。 她立马坐下调息,心中暗忖,难道这便是被封印在灵中的东西,即使被封印了,即使只是一声怒吼,却厉害如斯,那究竟会是什么东西?。 碧海惊现水晶宫7在线阅读 碧海惊现水晶宫7 - 碧海惊现水晶宫8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碧海惊现水晶宫8 碧海惊现水晶8 水晶殿上,水晶般的地面明亮堂皇,而正对殿门处,却是一个可供人穿过的小洞,盘旋的晶阶由此往下。 吼声响起的同时,水无岸便由阶梯往下走去。 待吼音散去,也未见他上来。郑莞调整了气息,见水涵月面色苍白,显然也是受了影响。他正走向那阶梯,下去之前又回首过来,试探地看着郑莞。 郑莞知他是询问她是否要去,她也不迟疑,起身立马跟上。 小洞之上应有些什么法门,郑莞虽未看出些明堂,但进去之后,便有上下两重天的感觉。 水晶殿上半座殿明净无尘,光鲜亮丽,可一入下半层殿,瞬时冷无比,昏暗的视线,只可伸手见五指,更有一股腐烂的气息,应是此处空气难通上层,沉闷了千百年之故。 空气虽不通上层,但下层中似乎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道在搅动,作起风飘掠,触体冰冷,思觉迷乱。 郑莞布了断空禁来抵挡风,而观水涵月却坦荡而对,心想,估计是她修为太差。 走在前方的水涵月,在阶梯上时不时放置月光石。 郑莞并未见他身上有储物袋,或许他同她一样藏在衣内,但依她推测,最有可能的是他大拇指上的那枚骨质白戒,在他取出月光石之际有细不可察的灵力波动,若非他频繁取物,且她对禁制有一定的了解,她也不可能发现。 月光石的光明并没有驱散太多昏暗,却能照亮这条阶梯,再经水晶反光,倒是可观四侧情况,只是光滑的晶壁,别无其他。 郑莞略估计了下半层殿的高度,一路行来,差不多也将到殿底部,仰头再殿上半层,那出口已经消失,唯只胜下一条由月光石迷蒙的光亮在阶梯上盘旋成的黄龙。 水晶的底部,并不见晶制的地面,而是石头,再细瞧其上的纹路,却是那灵壳。 此处并无水无岸的气息,水涵月半蹲,一手按在地面上,郑莞只觉他手下灵力微一波动,那只手指便伸入的灵壳中,转息间又停止不下,“叔叔应是遁入壳内了,以我现在的实力,无法遁入其中。” 这是遁术 遁术的适用对象是殆识,即死物。越柔软的东西越容易遁形,比如沙子与石头。一堆沙子与一块石头相比,沙子间有隙,石头坚硬无缝,沙子自然比石头容易遁形。 遁术的使用至少需要筑基期,水涵月原本的修为有元婴后期,虽被封印,但施展这小小的遁术还是轻而易举,不过令郑莞惊讶的是他不能遁入其中,这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壳太过坚硬,绝不可平常来待。 看来寻找水无岸是没有什么希望了,只希望他能自己出来,他在这水晶八百年,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郑莞借了水涵月的月光石仔细去观察壳,其上果然有些图字,郑莞从这处看到那处,再由那处看回这处,将这些图字水晶外的图字结合成一整幅,记在心中,费时约数个时辰。 这段时间里,水涵月倒只在一边瞧着,又等了些时候,水无岸也没有出来,他便招呼郑莞出去。 两人出了下半层殿, 水涵月取了笔墨纸砚。这回郑莞看得仔细,那白骨戒果然能储物。 这是郑莞第一回见除储物袋外的储物品,不免多看了几眼。 这几眼自然无法瞒过水涵月,他倒大方,索将白骨戒抛了过来,颇带些神气道,“随你看。” 当然如果他未说后面的话,郑莞倒觉这是真大方,只是他说了,“看完后还请姑娘将壳上的仙咒写下分享。” 怪不得他刚刚悠闲乐哉,原来是因她一直在做苦力。不过有他相告仙咒一事,做苦力也非常值! 再看那笔墨纸砚,都是上等货色,修士之中,大都以玉简作书,笔墨纸砚之物倒也少了。 笔墨纸砚若是在普通的储物袋中被搁置六百年,这等凡物也会有风化破损的迹象,而眼前之物却完好无缺,估计是因水涵月的储物戒所特有的功效之故。 郑莞看完了储物戒,便还给了水涵月。开辟储物空间的禁制太过复杂、也隐蔽,她本看不出门道。 她正准备磨墨,却被水涵月抢先拿走了墨砚,他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膝高的四角案,在其上铺上宣纸,用黄石雕兽的书镇纸压平,又执砚磨墨,待墨汁适宜,又挑笔递与郑莞。 看他做这一切的动作连贯流畅,有一瞬,郑莞忽然想起了云袖,那个人,应该也会是如此优雅、娴宁。 水涵月递笔之时,正瞧见眼前这个女子跪坐在案前,背脊挺立,嘴角擒笑,温婉秀气,与之先前的淡漠截然不同,她接过笔的动作再自然不过,却令人觉得姿仪卓然。 她执笔缓缓而书,时不时停下来思考一番,表情认真而又执着,时而蹙眉,时而展眉。 他忽然有些抓不住自己的思想,看着她的目光涣散了去,直至听闻那人道:“水公子,墨够了。” 他回过神来,低眉一看砚中之墨,直欲溢满出去,再抬眼撞上那对清澈的眸子,它仿佛看清了一切,令他莫名生出起怒意,将那墨石一扔,墨汁顺势溅向四处。 其中一部分正溅向她写好的纸上,她下意识地伸手来挡,墨汁便落在她的衣袖之上。另一部分又溅向他的衣袖,他只顾着去看那纸张,竟也未躲开。 只不过那墨汁落在他的衣袖上并未粘住,而是顺着袖口下滑,他将袖口靠近墨砚,那几滴墨汁便落回了墨砚内。 郑莞正好奇着,却听他道:“鲛人善织绡,绡纱不沾尘、不粘垢,遇水不湿,近火不燃。” 奇特空间内的白纱应也是绡纱,这倒是个好东西,郑莞心想,用来做衣服倒是很妙,于是她下意识便问,“可否只是白色?” 水涵月点了点头,“正因不沾尘,所以无法染色,唯洁白纯色。” 郑莞一听,微有些失望,刚刚那一瞬,她竟有一个想法,想要这鲛纱做两套礼服,用于今后成亲之时。 不过听了水涵月之言,这个想法又被抛之脑后。 随后,郑莞又垂首书写,片刻之后,便将壳上完整图字给写了出来,交予水涵月。 水涵月看了郑莞所写,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玉简,将纸上内容拓印进去。 郑莞扫过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忽觉其内光芒大盛,匆忙瞥了过去,余光中只见那几张白纸被红火化作灰烬。 鲛人的眸子有些不寻常,郑莞心中忽然生出这般想法,似乎盯着看它,便会沉醉。 难道同幻术有关?那次她只是看了眼水无岸的碧眸,便立马中了幻术。 如果鲛人一眸便能令人中幻术,那她所遇,到底是真是假?究竟是已经脱离了幻术还是尚在幻术之中?。 碧海惊现水晶宫8在线阅读 碧海惊现水晶宫8 - 第三章 穷数达变谓化、幻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三章 穷数达变谓化、幻 第三章穷数达变谓化、幻 “咚咚……”的脚步声从阶梯上传了过来,是水无岸的气息,但还有另外三道常人的气息。 通向下层殿的小洞应有些隔绝气息或声音的功效,当郑莞听到声音并感受到气息的时候,他们已经离洞口很近了,不时,便走了出走。 水无岸的气息有些不畅,面色发青,碧眸失彩,其后跟着三名汉子,尽皆双目无神,一幅痴呆之相。 “窦叔?”郑莞轻呼,她敛起所有表情,凝视着水无岸,冷声道:“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水无岸的目光略过郑莞,看向水涵月,“随我来。”他袖袍一招,两人便腾空向水晶殿顶的明珠。 郑莞深舒了口气,走至窦老三面前,首先切脉观察,却无异常。随后她以灵力夹着一道意识,勉强进入窦老三的身体里面,直入头部,她总觉得窦老三的情况应该是灵魂出了问题。 她本没抱什么希望,自身的壶宇所处都有些模糊,更何况是他人,且她进入窦老三体内的意识十分薄弱,在她预想不应会发现什么。只是结果大出所料,一入窦老三的脑部,壶宇所处清晰无比,入口大开,壶宇内流出的识一下子便将郑莞的意识吞没。 郑莞深吸了口气,再察看了其他两名汉子,情况相同。 她的意识连续被吞没三次,虽然每次的意识都只有一丝,但意识与识之间的对抗等同于灵魂的较量,败者定损。 是以三次下来,她已经开始头疼。她坐下静心调息,也需要好好思考这些事情。意识被淹没的时候,她的灵魂真是受到了轻微的震颤,这种灵魂的感觉不可能是幻术,所以先前认为尚处于幻术中是多想了。 此刻郑莞想起了窦二丫说她高祖父遇鱼神娘娘的事,人刚回来是好的,渐渐便神恍乎,说是见过鱼神娘娘、花雨楼。 花雨楼就是水晶,这一点确实无疑。若是将窦二丫高祖父的这种说法作为事实来看,那鱼神娘娘应是水无岸,鲛人貌美,被看作女以也是可能。 至于勾魂一说,倒也并非空来风,窦二丫高祖父后来神恍乎,整日叨语,在寻常人理解,就是丢了魂。但此中实质是三魂七魄结合方式不稳定,若真是缺了魂少了魄,最有可能会痴傻。 如果窦二丫的高祖父真的“来到”水晶,然后被水无岸以某种方式打破了三魂七魄原本的稳定度。这种方式又会是什么?灵魂攻击抑或是什么特殊的幻术? 水无岸又为何要这么做? 联想起水涵月所说的灵内封印着某物以及先前那一声怒吼声,水无岸又是带着这三人从壳内出来,这里面肯定有所联系,只是这种联系郑莞还想不出来。 若是郑莞所猜测为真,那窦老三的命运恐怕就要布他祖父的后尘。 郑莞缓缓睁开眼睛,眸中一道冷光闪过,壶宇大开,灵魂必乱,首先要关上壶宇的缺口,壶宇有缺口是因识的不断流出,只要将识给堵回去,依靠人本身的修复力,壶宇应会自己补回去。 若是此刻她入筑基期,拥有灵识,那以灵识入窦老三的身体自然顺畅许多,现在以意识来做这件事,困难重重,稍有不慎,她的灵魂定会重损无颖。 但窦老三不说于她有恩,只是萍水相逢,但教她看到了他那份憨厚、纯朴的人,于是她无法置他不顾。况且她的意识强于常人,结果尚在两可中。 她正欲再次探入意识,水无岸同水涵月从明珠的特殊空间内落了下来。 “且慢。”水无岸的声音当头落下,“我自会还他们清明。” “恐怕只是一时的清明吧?”郑莞冷声反问。 水无岸已恢复正常的面色、眸色立刻又黯了下来。 郑莞又道:“原以为前辈光明磊落,却不想也会做些低暗的勾当。” 水无岸冷笑一声,“低暗的勾当,若非有我在此,他们这些靠海为生的渔夫还能活着?” 郑莞针锋相对,“现在有您在此,他们恐怕活下去也不如不活。前辈何必浪费心力,何不就此杀了他们?” 水无岸讽嘲又笑,语中似有轻微的恨意,“你以为我们鲛人同你等人类一般残忍暴戾?” 郑莞正欲反驳,只见一道磅礴灵力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布下断空禁,灵力一滞,随即冲破断空禁,直冲而来。 她本有时间逃开,只是她的身后便是窦老三三人,她若是躲开了,他们必死无颖。 便在灵力快要冲上她的时候,又一道灵力后发先至,出她所料竟将她推了过去。郑莞心焦之际,只觉先前那道灵力急速减弱,并没有攻击窦老三三人,而是将他们一卷,腾空消失在殿顶明珠之内,徒留下一声清“哼”。 郑莞觉察得清楚,那第二道灵力亦是水无岸发出,似乎先前那道灵力只是试探她一般。 她站定之后,回身瞧见水涵月气定神闲,像是看了场好戏。 “水公子在此,是否要向我解释一番?” 水涵月淡然一笑,“姑娘要听什么?” “他为何说我们人类残忍暴戾?”那一阵恨意,令她十分在意。 “你踩了叔叔的痛处,他最不喜听人贬低他。我们鲛人一般不善长恨,若是你说的这件事,那不知是几千年前。那时我们鲛人繁荣比过现在,不似现在人数凋零,也不会深藏在深海之中,与你们人类也有很多接触。鲛人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浑身是宝,人类甚至会围捕鲛人,圈养为奴,取乐生财。”水涵月忽然话锋一转,那笑意有些苦涩,他问:“你知道往生烛吗?” 郑莞并未作答。 他继续道:“将鲛人暴晒在烈日下七七四十九日,会滴下一小盏鲛人油膏,一滴鲛人油膏便可以燃烧数月不灭。而鲛人干尸会灌以烛蕊,置于你们人类的贵族墓中,作往生烛。” 郑莞张了张嘴,欲说些什么却词穷。 “对你们来说,几千年的时间,早已翻天覆地的变化,连我们鲛人的存在也可能遗忘。只是对于我们来说,那不过是几代间的事情,可说历历在目。只是我们鲛人生散漫、悠闲,所以不善长恨,渐渐地也就窝居在这深深南海之中。”。 第三章 穷数达变谓化、幻在线阅读 第三章 穷数达变谓化、幻 - 穷数达变谓化、幻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穷数达变谓化、幻2 穷数达变谓化、幻2 水涵月的声音渐渐散尽,郑莞初闻此些事情,内心复杂难明,只觉似一团乱麻纠缠,这种纠结的心绪想要宣泄却找不到出口。 良久,水涵月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令她觉得应当找些话来说,只是千回百转反复思虑,也不知道如何说。不管此事的真假具细,她都不是那段历史的当事人,无权解释,无权评价,无权辩驳。 最后,她微叹了一气,道:“前辈他会怎么做?” “叔叔不会害了他们。鲛人修仙,步入筑基期后,会激发隐藏于身体中在幻术方面的天赋器量。叔叔在幻术方面的造诣非常高深,大致是会用幻术来让他们忘了一些事情,只要能忘了,他们的寿命绝对不会比上天要让他们活的天数少上一天。” “他们是壶宇门开,灵魂受了影响,幻术如何能帮他们恢复如初?” 郑莞知道水涵月既然说了,那水无岸定是能做到,恐怕这些年他都是这么做的,她这么问是十分好奇,也想从中了解到这些秘密的不外传的东西。 水涵月一笑而对,自然是看穿了郑莞的意图,他并未正面回答,只道:“穷数达变,因形移易者,谓之化,谓之幻。幻术绝不能帮他们恢复如初,它永远只是幻。但它却骗过所有一切,得到最终想要的结果,那就可认定是化。八觉幻术是幻术中最难的幻术,它最大的特色不是对别人施展,而是对自己施展,令自己陷入自己的幻术之中,万劫不复,也可称八觉化术。” 水无量当初传承给郑莞的幻术,由于时间原因,郑莞并没有经过细细推敲,大部分的重心都放在了禁制之上。但她知道幻术的施展者从来都是需要清醒的,她无法想象八觉幻术如何能令自己入幻? 若幻术仅仅是幻,那水无岸所做恐怕就是以幻术来迷惑窦老三等人的灵魂,令他们在意识中相信完全没事,以此激发人体本身的修复力,修复壶宇之口。 涉及到意识的迷惑,那这种幻术就是顶级的幻术。据先前水涵月对水无岸的推崇,郑莞暗暗觉得或许水无岸在幻术上的造诣已高于水无量。 幻术重在施术者自己发挥,只有原理,没有固定的方法。 当初水无量传承给她幻术之时,她没有过多去修炼,时间是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是这些幻术大部分只是普通的幻术原理,小部分顶级幻术的原理,太过枯涩难懂。水无量能施展顶级的幻术,现在想来,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鲛人在幻术上的天赋所致。 “我已同叔叔商量过了,待那三人好了后,你便带他们一同离开。”郑莞回过神来,听到水涵月如此道,先前还说要结连理术,现今又如此说,真是叫郑莞不着头脑。 大概是见她一脸难以相信,水涵月又解释道:“叔叔要你、我结连理术,是以为我的修为不够,且随鲛人一般难以修心,其实我继随了母亲的一些优质,修心对我来说并不难。这一点我已同叔叔讲明白了。而我要找你连术,只是为了今后能有一相伴左右的道友,共同进退,彼此促进。不过既然你不愿,我也不好强求。且我观你多事吞吐,多有忌讳,最令我介怀的是那让我体内创伤愈合加速的原因,你却多次以他事掩盖。我在想世间若是有这等宝物,我定不会心慈手软。” 郑莞清晰地感觉到水涵月身上一道戾气闪过,她面上故作镇定,可即使明知他可能只是试探,那一种被窥破秘密的慌乱也无法完全被压抑着。只要有一丝慌乱,决计是无法被水涵月忽略的。 感觉到他身上一阵达到目地后的喜悦,她明白她的秘密算是暴露了,他即使不知道方寸界的秘密,也定是猜到了她身上有一件可以加快修复创伤的宝物。 杀人夺宝,在修仙界是家常便饭。 她绷紧了神经,若是水涵月一动,她绝不会束手就擒。 “只是,你终究算是我救命的恩人。所以,我给你一甲子的时间,我不管那东西能否修复你的丹田,不管到时你是做凡人还是修士,一甲子之后,我会来夺你之宝。” 水涵月低柔的语气似在同人商量,只是她知道,那仅是告知,因为那一刻,她从中感觉到那种高阶修士而昨低阶修士的高傲,令她生厌。 郑莞面色一冷,便在此刻,水无岸连同窦老三等人的气息自上而下,窦老三等人面色依旧呆滞。 “过些时辰便会清醒。”水无岸瞥了眼郑莞,冷漠道。 郑莞亦是冷然而对,冷冷道了声,“有劳前辈了,晚辈这就告辞。” “请便。”说话间,水晶殿门大开。 郑莞走至窦老三身前,轻道:“窦叔,我们走吧。” 听言,那窦老三似有感觉,郑莞拉过他的衣袖时,他竟自己迈开了脚步。郑莞拉着窦老三,又以一道灵力推着剩余两人,一行四人便出了殿大门。 早早布下了断空禁,虽然断空禁经过改进,能承受住深海水压,但四人一行,断空禁的范围大了,自然加重了郑莞的负担,需要她时时维持。 借着海流的力量离开之时,郑莞忽然发现窦老三手中握着一块玉简,她眉头一皱,回首再望水晶,那深海中唯一的一道光亮里,水涵月倚在门口,容颜绝色,笑容得意,“这是叔叔记载幻术的玉简,连同你从我处得到的仙咒之说,就作我他日向你夺宝之礼。” 郑莞此刻觉得,纵使这一趟深海之行不是幻术,却总是处处受制于人、被人算计,实在是比中幻术还要来得郁闷。她取了玉简,意识一探,庞大的信息量传入脑中,随即她将玉简捏碎。 既然水涵月夺宝势在必行,她也不会故作高尚或意气用事,取了玉简内容也是合情合理。 水晶远离视线后,深海内已经漆黑一片,有了凝碧珠,依稀还是能看清四侧。郑莞借着海流之力上浮,途中数次都又大型海鱼从身边而过,倒是令她担心了几回,此刻她维持断空禁都有些吃力,要是对付海鱼,她本无暇分身,且若是闹出些动静,恐怕会引起海中鱼类更大的燥动。 不过后几回,原本在海流之上的海鱼在郑莞经过之时,她还没有避开,海鱼反而率先避开了,令郑莞想到了一种可能,凝碧珠是鲛人的眼睛,应该带有一些鲛人的气息,所以会被海鱼认作是同类。而鲛人又比普通的海鱼强大,所以才会令海鱼自动让行 穷数达变谓化、幻2在线阅读 穷数达变谓化、幻2 - 穷数达变谓化、幻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穷数达变谓化、幻3 穷数达变谓化、幻3 越往上浮,水压虽变小,断空禁也容易维持,但郑莞还是将速度慢了下来,一下子冲出水面对凡人的身体定是有损的。 眼见水中的光线越来越亮,郑莞推知外面正是新日初始,查看了窦老三等人的身体并无异样,这才浮出水面。 风暴之后,长空如洗,四下里,唯绿水茫茫,海风徐徐。 要在海面上踏水而行,对郑莞来说也是可以办到的事情,唯一麻烦的是四下方位难辨。远处正浮来一浮木,郑莞将窦老三三人立在浮木之上,借助浮木的浮力,对她来说也省力一些。 她原本可以将三人丢入方寸界内,但水涵月之事后,她必须小心再小心,能不让外人进入决不能进入。再者,她易忧心水涵月会在暗中观察着她,且隐甲禁对水涵月也无效,是以她不敢再次进入方寸界。 而先前已经进去了的窦大郎,算来也应有三四日,估计是已经醒过来了,也得想个法子让他忘掉。 禁制?索过虚道子当日封印她记忆的禁制,对于封印窦大郎这一凡人三四日的记忆倒不是难事,不过一届凡人却被封印以禁制,若今后被有心的修士得知,反而会引起注意。 丹药?忘神丹倒是可以让人忘了近一月有余的事情,合理控制份量也可让他忘了这三四日的事情。忘神丹的丹方她倒记得,药草倒也可从方寸界内获得,虽此中需要几味特别的灵药,不过这种灵药可以药相似以他药而代,制出的忘神丹大致上不会有大太的问题。可重点是她没有炼丹的器物,即炉鼎、引勺和八卦罗盘。 如此一来,或许只能用幻术,只是这幻术她还得研究出现成的法子。 郑莞也不知被水晶带到了哪一处海域,从太阳走向确定四向之后,便捡了个南向而行。略是半个时辰之后,便瞧见一座绿意成荫的小孤岛。 将窦老三三人扔上沙滩,便不再理会他们,径自盘膝去推演幻术。 期间,她觉察到窦老三等人一一醒来,后讨论起怎么会来到这小岛,看情形是对于水晶一行已经完全没有印象。 窦老三等人虽会觉得奇怪,但先前窦老三便已经觉得郑莞不简单,这时见她静心打坐,也不敢随意打扰她。 三日后,郑莞睁开眼睛,见到窦老三之时,他眼睛已充满了敬畏。 窦老三三人醒来后发现在沙滩之上,相互交流了下信息,他们都是依海而生的渔民,另两人是兄弟,分别叫柱子和栓子,来自一个叫百堂的村子,风暴来时,他们正欲回航,却不想船被暗礁破了个洞,淹没在海中了。他们三人可没有信心躲过那大风暴,也不会觉得自己能有幸被海浪同时冲到这地方,对自己的得救也甚是疑惑。刚醒来时他们发现郑莞在身旁,也不认为这弱女子能救了他们,但观她三日里不吃不喝,盘膝冥思的样子,便在心中形成一个她并非常人的形象,再加上郑莞那远离尘嚣的气质,三人便觉郑莞俨然神灵下世,救他们不在话下。 “窦叔可觉得哪有不适?”郑莞轻声问道。 窦老三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恭恭敬敬道:“都好,我们仨都很好,多谢碗仙子搭救之恩。” 郑莞笑了笑,对他们三人所想大致有些理解,她也不想多作解释。 窦老三三人趁着空闲,已经砍了些木头,正搓着麻绳,准备做一只木筏。这些渔夫多年与海打交道,认路自有一定的方法,回去的路线无需郑莞再费神,她随口一问:“窦叔,你们可是想好的回去的法子?” 窦老三憨笑,也不敢问出心中的疑虑,比如郑莞为何在此,如何救的他们等等,只回答道:“这小岛我见过一次,也大概能准回花雨村方向,估着用木筏得个三五天才能回去,这筏子今日便能做好,我们集好了水和果子,明日便可出海。另两位他们叫柱子和栓子,他们也说不清村庄在哪,我就让他们先跟我回花雨村,再作打算。” 当然,憨厚的窦老三没有质疑为何郑莞这位“仙子”会问他回去的法子,而不是像传说中那般施个法术,腾云驾雾之类的。他总觉得仙子说的、问的总不会错,兴许这是仙子在考验他的能力……又兴许……。 窦老三只管浮想联翩,一个人搓着麻绳也乐出声,那栓子、柱子以怪异又带点崇拜的眼神看了好几眼窦老三,在他们看来,能与“仙子”有所交集,即便仅仅是看上一眼,也是天大的荣幸。更何况那仙子还管窦老三叫窦叔。 而他们,初醒时见着那女子一面,只觉容颜奇美无比,不食人间烟火。此后,虽是想瞧,却心中纠结,觉得多看一眼便是亵渎,竟是再也抬不起眼去看。 郑莞听了窦老三的话,点头道:“那你们辛苦了。” 窦老三等人受宠若惊,唯诺称:“应该的,应该的。” 夜晚,星布满空,郑莞再次睁一了眼睛,眸若星辰,他看了眼木筏边上的围着火堆而坐的三人,柱子和栓子睡得死死的,窦老三估计是守夜来着,不过也打着盹,甚是疲惫的样子。 郑莞放轻脚步,走近了那不知是柱子还是栓子身边,以灵力夹裹一道意识,冲入那人体内,直冲脑部。 水无岸的玉简中所藏的关于幻术的信息,与水无量并不属一道。可以说水无量是属正道,循规蹈矩,一道幻术可旁征博引,四通八达。水无岸走的是偏道,求的是速成之法,但这偏道也并非旁门左道,只是以达到幻的结果为最直接的目的,这样的幻术易成,也易破,并不沉稳,显得有些急燥。 两者相较,水无量是大海,水无岸是河泽,一个是总纲,一个是某一分支。也正是因水无岸这条大海太过深奥,才会令郑莞初涉之时觉得晦涩难懂,反观水无岸的幻术,便直接、单一得许多。 对于郑莞这种初学又急于用的人的来说,水无岸的幻术无疑是最适合的,不过出于长远的考虑,要想在幻术之中有自己的风格,那定要将水无量的幻术融会贯通。 而当下,郑莞用从虚道子封印记忆的禁制中得到的一点思路,再结合的水无岸的幻术原理,她已经有了个初步的想法,只是缺少一点灵光,能令这个想法转变成可行的法子。 所以她想从被水无岸施过幻术的窦老三等三人中找到一点灵感 穷数达变谓化、幻3在线阅读 穷数达变谓化、幻3 - 穷数达变谓化、幻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穷数达变谓化、幻4 穷数达变谓化、幻4 在幻术的世界,只有两相,其一为觉,即清醒的时刻;其二为梦,即做梦的时刻。 觉有八怔,梦有六侯。其中八觉幻术便由此得名,由此而来的还有另一种称呼:六梦幻术。 幻术,是依施术者的想象,令受术者感受到施术者想要他感受到的东西。它并没有具体指代,所以不具备有指代质的各种具体名字。幻术的内容、质均由施幻者来施展,具有高度的自由,不同于一般的法术。僻如火球术,指的就是火的实质;衍冰术,指的就是冰的实质。若真要冠加以名,也只可按内容来称。 比如这八觉幻术,便是指施术者以觉之八怔入幻的幻术。八怔即故(重复过去的事情)、为(做新的事情)、得(有所收获)、丧(有所丧失)、哀(有所悲哀)、乐(有所喜悦)、生(即将新生)、死(即将死亡)。 幻术的施展是以自身的某种情绪为基础,将它度给受术者。六梦幻术,只是对受术者受惑原因的概括。六候即正(自然而然的梦)、愕(惊愕而致梦)、思(思虑而致梦)、寤(醒悟而致梦)、喜(因高兴而致梦)、惧(因畏惧而致梦)六梦。其实幻术的分类并没有清晰的界线,这种理论上的东西,只能用来说教,实质上,幻术是一个高度的综合体,难分边界,不可单一而言。 同一种幻术针对不同的受术者,可以产生的影响也会不一样。同一样的幻术由不同人来施展,也会不同。 一般来说,一个幻术融合了觉之八怔是最因难的,施术者要有足够强大的灵魂也构建一个足以迷惑别人的世界,而有八怔的世界是最复杂的世界。但也因此,八觉幻术是一种完美的幻术。又因这种幻术可以对施术者本身施展,它也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幻术,不止针对受术者,更是针对施术者。觉之八怔者,形所接也,是人生存在世界这个形体所接触的不可避免的事实,可称是人之一生。若施术者在施术过程自身沦陷,被引入自己构造的另一个意识世界、另一种人生中,意识就无法清醒,便会万劫不复。 郑莞仔细检测了窦老三三人的情况,并无所获,水无岸那可是顶级的幻术,涉及了灵魂,窦老三三人的壶宇之门已关,仅凭她的能力,本无法发现他人的壶宇所在,更不要说拿来参考。 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并不会让她气馁。 她起身走在松软的沙滩之上,岛中树木黑压压的一片,偶尔有一两道绿光闪过,应是林中鸟兽的眼睛。 这世间的鸟兽同人一样,若没有受到威胁,不会轻易动手,所以那些鸟兽也只是远远观望。 绕着沙滩来回走了几圈,她又躺在沙滩上看了会星星,海天连成一片,连海里也是星光熠熠。 “穷数达变,因形移易者,谓之化、谓之幻”,她轻吟,这句话水无岸及水无量的传承中都提过,连水涵月也说过,可仅凭这无上文、无下文,语焉不详的一句话,令郑莞不着头脑。 “数”的产生最初源自于“有”与“无”,在天道之中,有、无可指代阳、,为天地之机,“达”本义为行不相遇也,通也,可指无穷无边。“因”是原由、本,是为内在;“形”是外象。“移易”可指变动、交换。 穷尽天地之机里那无穷无尽的变化之道,可使内、外更换,这就是化,也是幻。 若是以《归墟诀》中的虚实来作解释,这化是实,幻为虚。 也就是说,幻术可作虚、实之道。 施术者眼中的幻,它的本质是假。而受术者不知情由,以为是真,这幻术又是真、假之道。 真、假、虚、实,正合《归墟诀》的要旨。 郑莞越想,只觉找到了缺口,急忙坐起,盘膝静心,意识开始急速推演。 蓦然间,她脑中灵光又闪。 她曾在无道阁中见过一本名为《姜王》的书籍。姜王是上古时期一位“傻”王,说他傻,是因姜王一生求道,虽门客上千,可一半却是斗大个字不识,了无长处的吃客。但姜王却待人以礼,就连他妻子都看不过去,几番劝说不成,大怒之下带了儿女回了娘家。姜王为门客散尽家财后,独登泰山之巅,而后诸事不详。 后人林连英十分仰慕姜王,认为他这人桀骜不驯、洒脱仗义,那些以为他痴傻的人都不曾真正识他。林连英穷尽一生,将姜王生平著成《姜王》。 林连英虽也未写明了姜王最后的归处,但《姜王》一书中却将姜王塑造成一位得道悟谛的智者。姜王认为,人生就是一场虚幻,你或许是清醒的那一个、或许是做梦的那一个。你若将人生当真的,那它就是真的;你若只是看作一场虚空,那也便只是一场虚空,其实两者没有区别。纵使你得到了是清醒或是在做梦的这一个真谛,也不过是一场生活,所以且享即时福,莫管今后事。 《姜王》一书以“彼花花世界,焉知非南柯一梦,梦醒事消?是以王只取欢生。”作为结语,这是林连英对姜王一生最大的概括。 我们所生活的繁华纠缠、活灵活现的世界,你如何知道那不是苍天的一道梦境,苍天若醒了,我们也就消失了,所以姜王只管欢乐地做他认为是快乐的事情 郑莞记得,《姜王》书中写道:王登泰山,遇老者。王诚问道,智者临崖指天俯地,道:‘有形者,生于无形,无能生有,有归于无。是以,凡所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能见诸相非相,当知虚非直虚。有生之气,有形之状,尽是幻也。造物之所始,阳之所变者,谓之生,谓之死。穷数达变,因形移易者,谓之化、谓之幻。造物者其巧妙,其功深,固难穷难终。因形者其巧显,其功浅,故随起随灭。了悟有无,参透虚实,自然遨游天地宇宙,无所阻碍,是谓大幻之道。’ 郑莞睁开了眼睛,复又躺下,看着天空中有形的星星,又看海中无形的星星。 可不论有形或无形,皆不可掌握在手中,如此说来,皆是虚妄。 可即使对你来说是虚妄,你也不能否论他们的存在,不管有形、无形,他们都存在着。 虚妄与存在并非矛盾,只是角度不同罢了。 郑莞看着星星,直至太阳升起,它们虽依旧在那儿,却消失在视线内,若说这是幻,何尝不是?若说这是化,又有何不可? 化、幻,也只在看的人是怎么想的。 郑莞嘴角浮出一道笑意,这一夜虽未修炼,但一夜顺其自然地思考,亲身体验那一种化或幻,有形与无形的改变,肯定比过枯燥的推演,不仅使她在道上有所领悟,《归墟诀》的第一层明辨之境亦是更加巩固。 至于令窦大郎忘掉这几日记忆的幻术,现下也已经不是难题 穷数达变谓化、幻4在线阅读 穷数达变谓化、幻4 - 穷数达变谓化、幻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穷数达变谓化、幻5 穷数达变谓化、幻5 怎样才能忘记? 并非一定要抹杀,可以是掩盖。 纸虽然是包不住火,却能包住一断时间,如果这段时间足够了,那包不住了那她无妨。 凡事都应是有个前提条件。 待窦老三等人醒来后,四人便撑了竹筏出海了。 仅凭一只小小竹筏就敢出海,这也是窦老三等人的无奈之举,没有工具,只能如此。但他们也存在着侥幸,因为大风暴之后,海上会平静许多,而且他们总以为郑莞能救他们,那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定还能再救他们。而郑莞也没有指出他们以竹筏出海不合适,是以窦老三等人也就没有太大的顾虑。 不过,他们运气也还算好,除了遇上几次小小的海浪,倒也有惊无险地到达了花雨楼旁上的小岛。 遥遥的,郑莞便看见了几只渔船,应是花雨村的渔民,不过她并没有告诉窦老三,而是道:“窦叔,我有件事没有跟你说。” “碗仙子,你说?” 郑莞有些无奈,明明同窦老三说过不过叫什么仙子,偏偏他执意不肯改。最后她只得说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窦老三这才答应等到了花雨楼便不叫了。 郑莞抬眼看着那小岛,道:“那日,大郎也随我出来找你了” 窦老三手上的作桨的扁木“啪”地掉落在水里,复又被他捡了回来。 郑莞感觉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着急之色十分明显。 他急急问道:“那大郎呢?” “我让他在这岛上等,先前不同你说,也是不想让你太着急。这岛也有高处,海浪没不了。我们在岛后方上岸,那儿离大郎处的地方近。” 窦老三有些无措地点了点头,郑莞随即暗中加了道灵力推动竹筏,向小岛后方而去,这一路线,也避开了花雨楼的渔船。 窦老三等人在连续几日划着竹筏,又只吃了些水果,上了岸都有些虚脱,郑莞以此为借口叫他们等在原地,自己入了岛内去找窦大郎。 窦老三虽然担心窦大郎,但也怕自己拖累了郑莞,也就没有坚持。 郑莞向着岛上的小山峰而去,并在山峰上找到了个隐蔽的小洞,布下小隐甲禁后,便入了方寸界。 这几日在海上,小隐甲禁也被她改进过,只是她也不知能隐到何种程度。此处为陆地,倒是给了郑莞多了一些安全感,虽然担心水涵月或许会暗中做些什么,不过这几日的风平浪静倒是令她静下心来想通了,水涵月到底还应是个守诺之人,不然何必放她出水晶,夺宝什么的也无需等个一甲子。 在他们眼中,她渺小如浪花,不管如何翻腾,也耍不开这一片大海。所以,他无需,也不屑对她这种渺小的人用暗地里的手段,光明正大地来,她也承受不起。 如此一想,倒是心安许多,不过布小隐甲禁还是有必要的,求的是更加的心安以及某些可能无法顾虑到的意料。 方寸界内,阳光明媚。 窦大郎正一脸苦闷地坐在离玉碑不远之处,绿油油的野草没过了他的肩膀。 郑莞出现得无声无息,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倒是并驱首先发现了她。 “你总算来了。”并驱冷冷的声音响起,惊得窦大郎啊”的大叫一声,骤然惊起,兴许是起来是太急了,脚下又没站稳,便扑倒在草丛中再也没有起来。 郑莞觉察到他的气息有些弱,但甚为平稳,看来是不知怎的晕了过去。 “赶紧将他带出去,太吵了。”并驱的声中有些不悦。 “这些天他做了什么?” “醒来了就一个人絮絮叨叨,绕着这儿走了几圈,估计想回到原来的地方。我不耐烦说了话吓了吓他,后来又傻傻呆呆坐那儿了。” 郑莞点了点头,又想了想,走近窦大郎,正欲带他出去,却忽然想到了个问题,她不可能让并驱在方寸界内一辈子,她会尊重它的决定,只是它若要离去,她又该怎么让并驱保住方寸界的这个秘密,它已有智慧,对此处一定是有了一些猜测,人中的很多东西都会开始萌芽。 “你的修炼如何的?” 并驱略一沉默,然后语气有些缓和,“你的法子很不错。” 郑莞心中微喜,也不再想并驱的事,此事待并驱再成长些再同它讨论好了。 出了方寸界,将窦大郎安置在铺了枯叶的地上,以细微的灵力入他体内运转一周,相信过不多时,他便能清醒过来。 果不其然,一刻后,窦大郎便醒了,不过倒是有些迷惘,“这是哪儿,我们怎么在这儿?我爹呢?” “你爹已经被我救回来了。”郑莞答道,特意强调了“我”字。 窦大郎更加迷惘,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我和你一起出海了……” “你被我留在了岛上,你不记得了吗?” 窦大郎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眉目间清淡如风,她柔声在轻问,细碎的声音如海浪轻轻拍打在脚下,很是舒服。 她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带过一阵清香,“走吧,窦叔在等你。” 窦大郎忽然闪过一道道画面,笑了笑,跟上郑莞,道:“我记得了,你叫我在这儿等你将我阿爹带回来,我一直等,等到睡着了,还梦见和你一块去了,又梦见一个我到了山林里,那儿的花很好看,草长得很高,还有一只会说话的狼,你说奇怪不?” 郑莞笑了笑,不经意间从袖间中掉落一朵白色的小花。 洋金花,有麻醉作用,在其香气下令窦大郎松弛,用灵力将话说入窦大郎的灵魂之中去,话中的暗示作用令他在思维不清醒之时形成另外一个记忆,混乱原有的记忆,这便是郑莞要对窦大郎使用的幻术。 变实为虚,引虚入假。 要达到这样的成果,其实还有一个必要的条件,就是窦大郎要对郑莞深信不疑,凭借《归墟诀》的明辨之境,在这一点郑莞倒是有些自信。另外,还有一点机遇,窦大郎被困在方寸界中数日,了无人烟,早已令他的神有些困惑、混乱、恐惧,在此基础上,窦大郎为逃避这种感觉,在一定的暗示下,记忆便会朝另一个心中希冀的方向重新构建,所以郑莞暗示他时,很快便能被他接受。 当然,郑莞的这种方法实现了虚与实的转变,自然也可算幻术。不过这个幻术短时间很可能会受外界强烈的因素而被破坏,不过记忆会被时间沉降,从而愈加的牢固,那这个幻术只会随时间越来越牢固。 窦大郎见到窦老三之时,两人抱作一团,窦大郎佯骂了几声窦老三为何糊涂地跑出海去。 窦老三老泪纵横,只说是一时糊涂了。 郑莞心想看来窦老三是将出海前她说的话记进去了。水涵月曾说过只要他们能忘了,便是活下去之类的话。依此,郑莞推测,水无岸将窦老三等人的记忆同幻术连在一块,而回忆是绝不可能百分百被人控制,若是窦老三等人执意回想,总有想起的可能。当年窦老三的曾祖父可能就是想起了什么东西,打破了幻术,才出了问题。 于是在出海前她对窦老三等三人道:“纵使你们想知道这几天的许多事情,但这世间的事情如这海水一样深,能捡回一条命就应该用来活下去。”。 穷数达变谓化、幻5在线阅读 穷数达变谓化、幻5 - 第四章 东秦雪落缓缓归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四章 东秦雪落缓缓归 第四章东秦雪落缓缓归 先前,窦老三看见了海面上几艘渔船,便点了枯枝生烟,那也是窦老三与村民在海面上联络的常用法子。那烟不时便引了人过来,待窦老三与窦大郎见着面之后不久,那渔船也靠了过来,下来的正是那庄叔,看见窦老三也是好一阵高兴。 待庄叔问起窦老三如何回来的,窦老三同窦大郎正想感谢郑莞,却发现她早已不见了人影。 “在那”不知是柱子还是栓子喊了一声,众人随他的手臂指向,看到海面上,那只竹筏翩然而去,那一抹卓卓静立的背影,直欲化仙而去。 窦老三蓦然跪地,叩头一拜,冲着海面大声道:“多谢仙子相救” 郑莞依稀从轻涛声中听见的窦老三的声音,心道,莫要辜负了她的好意,她本可以设个小隐甲禁而去,无声无息,现下这般,恐怕更教人认为是什么“仙子”,如此这般,也只希望这个形象能令她所说的话更具有威信,无形中令窦老三等人彻底放弃去回想过往,令窦大郎不去质疑新生的记忆。 出了花田村众人的视线,郑莞便布了小隐甲禁,转而又折回了花雨村,大约又待了半月,期间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方寸界内修炼,偶尔会出来看看窦家的情形。 窦家一切都好,她也就无牵挂地离开。 在方寸界的这几日,她也同并驱商量了它的去处。她并未说它身世,她不不清楚它到底是否清楚,她只告诉它,狼族源于修仙界北方的大遥山,它若想去,她可放它离去,只不过路途遥远,且修仙界处处危险。 郑莞在说的时候,并驱显然有些意外、好奇,或许它并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它生下来便生活在方寸界,虽生慧识,却本没有接触过外界,不知世事。 它一直没有回应郑莞这个问题,郑莞也不深究,她本想放并驱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一想进出方士界可能会引起麻烦,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时已过立冬,十一月中。 郑莞出了南海,便向东而去。 她并未驾鹤而行,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悟道也是这个理,正如段仙牧当时所说,“该吃吃、该喝喝”,也就是说得莫太强求,道法自然,它体现在生活的每一处细节,不去体验生活,整日苦思冥想,哪能悟道? 南疆之地,多是广袤的草原,饶是中原之地,世风混乱,此地却是天高地远,豪迈壮阔。 那数几骏马从视线内奔腾,足显大气纵横。 郑莞驯服了匹落单的野马,用以代步。这匹野马之所以落单,是因奔跑中蹄子扎进了尖锐的石子,影响了它的速度。郑莞的马术倒不见得好,不过她身体轻巧,反应、速度极快,一匹烈马也伤不得她分毫,驯服只是时间上的早晚罢了。 她给马取了个名字叫单明,因为黑马的一只眼睛全白而没有眼珠,它是瞎的。 单明看似指黑马只一只眼睛,而单之本义为“大”,实则为大明之意,纵使只有一只眼睛,而两只眼睛能看见的光明,单明也可以看见。 单明没有驯服之前桀骜,驯服之后忠心,通人,甚得郑莞喜爱。 大多时候,郑莞只指了个方向,便令单明自行慢步行走,她则或倒骑看景;或仰躺在马背上,看浮云一片片游动,虽姿态不雅,但在人烟渺渺之地,她亦不讲究。亦有同单明一同而走,悠然惬意。 郑莞东行必经南疆之地,此处多聚以部落,各部凝聚力极强,不喜外人,她只走边地,出了南疆,便是中原秦朝。 先前几日,她时常入城,但国乱之下,城中气氛肃然,且她无心国况,后几日常常绕城而走,每每在山野林径中行走,倒觉得舒适坦然。 这一日,郑莞路至兴安城朋夼郡。 秦朝“化州为城”之前,兴安城所在为齐州心脏之地,又称齐中。时至如今,齐中辉煌早已不复。朋夼郡所在正是蓝氏祖籍之地,不过蓝氏族人早已随时代而散落各处。 郑莞此行倒也没什么故地之感,毕竟此处只是一个记忆中的名词。朋夼郡如仿萧条,郑莞打听了蓝氏之事,却原来朋夼已无蓝氏一人,只听说朋夼郡外的落霞山上有蓝氏坟墓,不过年月过久,也不知墓在何处,是否早已为尘埃并入山体。 落霞山并不高,也就百丈,因山上的红枫而得名。秋季枫红,满满一山头,宛似落云霞。 虽见不到如此美景,但郑莞还是朝了落霞山而去,近来天气常,风也刮得奇特,一下一下的。还未到时辰,天色便暗了下来。 山脚处有一破败的茅屋,稍可挡风,郑莞将单明牵了进去,自己倒在外处布下小隐甲禁进入了方寸界修炼。 算算日子,体内丹田恢复得不错,算算日子倒也有了三月,或许明年便可完全恢复。 这次南海一行,虽然惹了水涵月这个麻烦,不过得了水无岸的幻术倒也是捡了个便宜。当然如果只是幻术,那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但近日里郑莞对顶级幻术的研究中,隐隐似乎探到了灵魂攻击的门道。 顶级幻术是针对人的六,影响的是六识,当然这种影响只是引导产生错误的六识,此中涉及到灵魂。如果这种对六识的影响带到攻击,那不就成了灵魂攻击。 当然,想法是简单的,但实现却是困难的。 即使郑莞已入《归墟诀》明辩之境,灵魂比之常人强大数倍,但是炼气期的修为,灵魂也只是产生的识也只是意识,而非灵识、神识。据郑莞估计,要做到真正的灵魂攻击,起码要达神识的地步,恐怕灵识也只能稍稍影响别人。而且一般的识,不管意识、灵识、神识都没有自主的攻击,只有一股潜在的抵抗。即使是三识中最强大的神识相遇,这两股神识会自主相斗,修士若刻意避免,也是可以支配的,若是刻意相斗,虽可伤及灵魂,但这种伤害却不会致命。 而真正的灵魂攻击,那可是致命的伤害,是无视物理防御的逆天攻击。 虽然离灵魂攻击还遥不可及,但郑莞已经非常满意了,她现在的机遇可说是比常人幸运了许多。 睁开眼睛的时候,方寸界内已经升起了太阳。 郑莞随即出了方寸界,眼前景象却令她蓦然大惊。 银装素裹的世界里,一派沉静安详,似乎可以听见皑皑白雪落地之声。 竟是落了一夜的雪,将那茅屋都压塌一半,郑莞瞧见单明尚在另一半的茅屋内,安了心,叫了一声。 单明似懂人语,长嘶一声,便从茅屋中冲了出来,顺便将另一半的茅屋也拖了个塌。 郑莞跳上马背,喜道:“我们去山头看雪。” 单明跑开了步伐,寒风打在脸上,倍觉清醒。忽地,郑莞见那白雪之中缓缓飞来一道彩色,竟是一只七彩的蝴蝶。 冬日里怎会有彩蝶?正奇怪间,她发现那彩蝶上伴有灵力,竟不是一般的蝴蝶。那彩蝶围着郑莞飞了几圈,竟停在郑莞面前,郑莞心中一动,伸出手去,那彩蝶便落在她指尖,顿时,彩蝶上荧光掠过,继而化作五行灵力,五行灵力似被引导着铺成几个蝇头小字,“东秦雪落,可缓缓归矣。” 郑莞莞尔一笑,喃喃道:“云袖啊云袖,你这法子使的可真叫人好奇。”。 第四章 东秦雪落缓缓归在线阅读 第四章 东秦雪落缓缓归 - 第五章 可知未来窥世壁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五章 可知未来窥世壁 第五章可知未来窥世壁 郑莞心中淌过一道暖流,适时间,山间钟声响起,悠扬开阔,使这山林欲加清静。 郑莞抬眼看向山顶,一片茫茫雪海,钟声连绵不断,那起处定有佛寺,“单明,既然来了,我们便去看看可好。” 单明听懂了郑莞的话,便朝山上走去。落霞山不高,且因世人常来,山上已经有道,虽然落雪,但也可辨途迹。 顺着山道曲曲折折,竟然到了山顶,茂林叠密中,一间佛寺隐立。 稍走得近些,便可见佛寺标志的屋脊六兽、筒瓦红墙。 那仅是座小院落,目光透过院门,左右各有小楼,左钟右鼓,是为钟鼓楼,楼前两大刹竿高竖,院内主楼便为大雄宝殿。 殿内正有几位沙弥在讼经,还有几名百姓拜佛。 “檀越既然来了,是否入寺喝杯热茶?” 郑莞蓦然一惊,速然转过身过面对身后那个说话的人,身体不由得退了几步。来人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按理说郑莞的五官敏锐,不可能感觉不到那老和尚靠近,可是她的确没有感觉到直至他出声。 而那老和尚体内并无灵力波动,那他并非修士,或者他的修为高出郑莞太多,又懂隐匿之法。 “住持,您可回来了。”院内匆匆跑来一个小沙弥,急道,“寺内来了好些檀越,住了好些天,非说要来看看窥世壁才肯走。” 住持和尚了小沙弥的头,“修行之人不可急躁。”转而又向郑莞道:“老衲法号清容,檀越若也是来看窥世壁,那便进来吧。” 窥世壁?郑莞虽不知那是什么,不过倒也有些好奇,看看也无妨,便将单明系在院门口的树下,再入院内。 只见那清容被十来名百姓围着,人群熙熙攘攘的,大致是在说要看看那窥世壁。 清容和声道:“窥世壁便在后崖,随时可让众位檀越观看,不过如今大雪落过,路不好走,万一发生些事故可不好,众位檀越不必急在一时,等这雪化了,再前去观看,可好?” “若是出事了,我自己负责,我就要现在去看,再也不能等了。”人群中一名汉子伸着脖子道,顿时引来了附和声连连。 清容叹了口气,道:“那众位檀越便等上一个时辰,我差人先扫出条道路,可好?” “我们帮忙去扫雪,也可快点。”那汉子道,他说话间,那十来名百姓便散开,四下里去找扫雪的工具。 清容摇了摇头,连忙吩咐小沙弥带着众人先去领了工具,再去后门等着。 清容见郑莞自入了院,便遥立在七步之外,遗世独立,眼中并无他人眼中的热切,“看来檀越不是来看窥世壁的?” 郑莞淡淡一笑,“来时并不是,现下又是了。可不知这窥世壁究竟是何?” 小沙弥又跑了回来,正听到郑莞的话,他脸露不信的表情,抢言道:“窥世壁上能看到未来,你竟然不知道?那又为何来?” 清容看了他一眼,眼中略有责备他鲁莽之意,他立刻垂下头去,讪讪道:“住持,众位檀越已在后门了,一刻也等不了了。” “檀越,请。”清容做了个请的手势,引向大雄宝殿的后向。 郑莞跟上清容,对窥世壁能看到未来一说,倒是有些怀疑,便问道:“住持,那窥世壁真到看到未来之事?” 清容道:“据说有缘人便能看到,不过老衲来这落霞山十年,也未遇上过有缘人,窥世壁之名在外,老衲也不知真假,朋夼郡之人大多来看过,未曾看到,也就不信了,现如今倒是外郡来的人,每日络绎不绝。” 郑莞轻叹一声,“如今天下,人人难安,便渴望知了未来,也能图个希望。” 说话时,三人已从大雄宝殿侧面经过,再穿过几处房舍,便到了后门,正有十几名百姓手中拿着工具,摩拳擦掌,满脸欢欣,另还有两名中年和尚。 那后门上了锁,清容取出钥匙,将它打开,忽地一阵急风卷着雪花进来,众人下意识去挡了眼,再睁开眼时,只见远处山峦迭迭,虽被白雪覆盖,轮廓依旧清晰。而近处门外出去几步便是悬崖,从上向下看,白茫茫一片看不出地面,此崖上与十丈外的另一座突起的悬崖壁间有一座吊桥相搭,将白雪在空中拉成一条线。 冷风令众人不禁扫了个寒颤,清容劝道:“众檀越,窥世壁便在对面悬崖的背面,可否等风景融后再过去?” 人群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先前的汉子出来道:“我现在就要去。” 随即他便踏出了后门,站上了吊桥,甫一站上,那吊桥便晃了起来,幸而得后来的一名中年和尚扶住,才站得稳妥。 “这吊桥有几处坏了,还未修缮,我等得将积雪铲去,看个仔细,也免得踩空。” 言罢,那两名中年和尚便率先走上吊桥,一前一后,前者将雪推入空中,掉入下方,不见踪迹。每每过不多时,后者便顶替前者去推雪。 吊桥也就十多丈长,不多时,便清理了出来,那些百姓早就跟在了中年和尚的后面,其中更有多人早已经耍开了工具,牢牢抓着吊桥上缆绳,双手虽被冻得通红,也不舍得松开。 郑莞走在百姓中的最后,她后面只有清容一人,那小沙弥未被清容允许跟来。 过了吊桥,此刻雪似乎停了。 其中一名中年和尚指着悬崖边上那半丈宽的积了雪的小道,“走过那小道,绕到悬崖背面,便是窥世壁所在了。” 众人靠着那两名中年和尚在前面开路,倒是有惊无险地走过了那小道,只不过先前说要帮忙扫雪的众人基本上是谁也没有动过手,更有多人吓得脸色苍白。 看到窥世壁的时候,郑莞并未觉得它有什么异常,只不过是一面丈高丈宽的半石半玉的石壁,壁面光滑,如镜可映人。那是崖壁的一部分,此处崖壁倾斜向内,两侧又有山壁挡了风,倒是未积上半分雪。 “这就是窥世壁,据说用手抚上它,若是有缘人,便能看见未来之事。”清容为郑莞解释道。 而那群百姓,早就不需要清容解释,争先恐后地抢着上去。不过地上倒是积了雪,好几个被绊倒趴在地上,最后还是那两名中年和尚劝着他们,才安静下来,一个个去看那窥世壁。 窥世壁只不过寻常石壁,可能是岁月中里面石头正往玉石变化,却不知为何,壁石脱落,露出了里面正在向着玉石变化的石质。只不过能看未来之说,又是如何而有,此中会有些什么蹊跷,郑莞眉眼一抬,笑问清容:“住持,这窥世壁能看未来之说,是如何而来?”。 第五章 可知未来窥世壁在线阅读 第五章 可知未来窥世壁 - 可知未来窥世壁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可知未来窥世壁2 可知未来窥世壁2 “自敝寺建立之时,便有此壁传说,老衲也不知它源起何处?” 郑莞见清容笑容和蔼,一派坦荡模样,便知不管这老和尚知道或不知道些什么,都问不出什么来。 “住持,小女子常有困惑,不知命运之说可否信,不知佛家如何解释?”云鹰那命批之言,她虽不想相信,却似乎正是她的命运,令她不由得有些彷徨。 “佛家有因果轮回,凡事有因必有果,结果必有因。是以今日如何选择,注定他日未来之事,可称命运,但命运并非天定,种善得善,做恶得恶,造命者世人也。” “既是如此,那住持为何冒险令百姓来此见那窥世壁?” “行未至绝,何以回头。纵然老衲苦口婆心劝说,在众檀越看来不过是一种妨碍,不如令他们一尝夙愿,再行教化。” “倘若这些百姓因住持施他们来持窥世壁而出了意外,那不是违了佛门慈悲之心?” “万事皆在造化之内,若然今日有人发生意外,那也是前尘所致。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不过业报而已。唯放下屠刀者,方可成佛。” “大师之言,句句在理。”认同它有理与认同它还是有一定的区别,郑莞虽可接受因果之说,但恶人做大,善弱者被压迫着,业报用来看待人世,却难得昭彰。 “檀越,不去试试吗?”清容提醒道。 “那小女子便随了住持的意,去试一试这窥世壁。”郑莞抬眼一瞧着清容,这老和尚三番两次怂恿她,似乎挺希望她去的。 清容有些尴尬,眼中却闪过一道狡黠。 郑莞看得仔细,也不理会,只见那石壁前原本站立的百姓已经换了地方站了。原先,他们按年纪从大到小排着队一个个当去窥世壁,如今换了个方向表明他们已经完了一轮,可他们似乎不甘心,又抢着第二轮在。而那两名中年和尚正劝说着他们可以回去了,免得风雪再大了就不好回去云云。 郑莞走近窥世壁,并无任何特殊的感觉,她立在窥世壁三步之外,一扫众人。 原本还个个着窥世壁的众人忽然背后一道冷光,竟都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这个一路上跟在后面的那位清冷的、令人不敢靠近亦不敢同之说话的神秘女子。那目光虽然看似柔和,却有如实质、冰冷刺骨,竟教他们下意识地停下手中的动作,退后窥世壁好几步。 郑莞走近,轻抚窥世壁,糙硬感不如石,润滑感不如玉,果然半石半玉,别无其他。她收回手,正欲离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如果用上灵力,会否有些不同? 再看众多百姓在此,倘若真看出些什么,传了出去,恐怕会引出大乱,不如回去后再来一趟。 主意打定,便不再犹豫,径自朝来路回去,抱着对长者的尊重,还特意告知清容道:“住持,小女子便先行回去了。” 清容笑了笑,总令她觉得那里面有种看破一切的深奥。 她亦是笑了笑,只听得后面清容对其他百姓劝说道:“众位檀越,这窥世壁,传说每人一年只可上一次,众位可明年再来。现下便先行回去,不然天黑下来……” 郑莞率先回了佛寺,牵了单明随意走了走,看看了雪景,直至夜色降临,佛寺内响起暮鼓之声。 郑莞安顿了单明,在它身上布下小隐甲禁,又在自己身上布下,大摇大摆地进了佛寺,正想着翻出后门,却见后门虚掩着,那吊桥之上有人拿着火把在走,竟是三名白日里去过窥世壁的百姓,为首的是那名说话的汉子。 虽然使用了小隐甲禁,但走在雪地里还是会有声响,为避免被发现,郑莞一直保持着距离。当她看到窥世壁时,只见他们拿着凿刻的工具,正欲凿那窥世壁。 郑莞正欲出手阻止,却闻清容的声音,“三位檀越,夜路难行,早些回去吧。” 黑暗的角落里,清容走了出来,依旧带着慈祥和蔼的笑容。风吹着火把的火光明灭不定,映照着清容的笑容也积蓄不定,令汉子觉得头皮发麻。 为道的汉子拍着脯壮胆,大声道:“老秃炉,你们不是慈悲为怀么,那就别碍了老子发财,老子缺钱,这玩意看着像玉,敲几块去卖些钱也好过日子。” 原来是帮小贼,郑莞心道,她静静站立,也不打算搅和进去,她倒想看看这清容如何应付,感觉他吐息的样子,虽然沉稳,虽似有功夫的样子。 “站在那儿的檀越,你可是打算站在那儿看好戏,白日里与老和尚相谈甚欢,这会儿也不帮帮老和尚?” 郑莞下意识地去看四周,碰到了清容之后,她可是知道感觉会忽略的时候,只是她什么也看不到,却听到了清容笑道:“别东张西望了,说得就是你。” 他抬手一指,指的正是郑莞。 郑莞看着身后的脚印,心中明白了过来,不过不对,这清容说白日里相谈甚欢,明摆着就知道是她是谁,可她分明就是布了小隐甲禁。 郑莞心叹,什么时候小隐甲禁这么不受用,水无岸、水涵月能看出来,可如今在深山里一遇的老和尚也能看出来了,难不成这老和尚是高阶的隐匿了修为的修士? 那三名汉子顺着清容的一指,看到了那一串脚步。下午众人回去后又下了雪,早就将原先的踪迹掩盖了,而那儿除了他们的踪迹外,却还有一排清晰的踪迹从远处而来,断在那儿,说明那儿真的有人,可是他们却什么也看不见。 想到此处,为首的汉子更想到了另外诡异的一点,他们来时明明没有瞧见别的足迹,这清容老和尚是何时到这儿的?他们出来前半个时辰,明明见着了清容,就算清容那个时候来的,这段时间的雪也不可能完全覆盖他的踪迹。 想到此处,这名汉子有些无法理解,更有些乱了阵脚,便在此刻,他看着原本无人的位置忽然显出了人影,虽然出来的是名美丽无双的女子,但看到这一幕的他崩溃了 “妖怪”他大叫一声,便昏了过去。 郑莞轻皱眉头,身形一动,瞬时消失在原地,出现在那两名汉子背后,对着后脑,将他们敲晕。 “多谢檀越搭救,不然这几名汉子可饶不了老和尚。”此刻的清容完全没了白日里那为人师表严谨的作风,倒显得有些无赖泼皮态。 “住持为何深夜来此?” “老和尚料想檀越今夜会再来,就是想知道檀越是不是有缘人,能不能瞧见未来之事?”清容嬉笑道。 郑莞背过脸过,她得承认,她一直生活得拘谨,一时间还接受不了白日里得道高僧模样的和尚现下如此随意的模样。 郑莞抚上窥世壁,也不问清容为什么,她一直相信一个人若有想说的,他自然会说。 一道灵力从指间溢出,直入石壁,先前通畅无阻,忽又像是碰触到了什么,那东西吸收着灵力,这股吸力也将郑莞的手掌贴在石壁上,连带让体内的灵力也蜂拥而去。 郑莞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见清容惊喜道:“且慢,若想看未来之事便不要动。” 郑莞微一犹豫,石壁里的那玩意似乎只是吸收灵力,对她倒是无害,不过吸力越来越大,引动灵力乱窜,若因此打破断空禁的稳定,对丹田产生二次伤害,那修复丹田可就遥遥无期了,她可不能冒这样的险。 下一瞬,她便控制着灵力不往丹田外冲,只觉石壁内一阵反弹之力令她倒退了几步。刹时间,原本黯淡的白壁忽然莹光掠过,郑莞感觉到大量灵力的涌动,瞬时间,那壁面之上映像生起,闪过三幅画面后,便又黯淡了下来。 刚刚那些就是窥世壁中显现出她的未来吗?郑莞暗想。 “叫你别放手了,它多吸点灵力就可以多看点了。”清容有些责备道,郑莞抬起眼,却看他比她还要在意 可知未来窥世壁2在线阅读 可知未来窥世壁2 - 可知未来窥世壁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可知未来窥世壁3 可知未来窥世壁3 郑莞躬身作揖,敬声道:“不知前辈亦是我道中人,先前若有得罪,还望海涵。” 听得清容道出“灵力”两字,郑莞便可肯定这老和尚定是高阶修士无疑。 清容干笑了两声,佯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真是狗眼看人低,先前怎不见你如此恭敬?” 郑莞听出他并非真的生气,却顾虑他的修为,也不敢随意起身,语气只谦不卑:“佛门向来慈怀,前辈不过是为考验我这小丫头片子的胆识,且晚辈也不曾对您不敬,相信前辈并不会追究小丫头的尊敬未足之处。” 清容抬了抬眼皮,故作高深,沉声道,“抬起头来好好说话。” 郑莞挺直背脊,眼神放平,尽量显得不骄狂,不卑微。 “你师承何处,既是修士,为何在这俗世走动,而不呆在修仙界?” 郑莞想了想,隐瞒反倒显得不真诚,便道:“小丫头曾拜入朝云宗门下四年,如今无门无派。” 她之所以自称“小丫头”,是感觉这样的称呼显得亲昵,或可降低对方对戒备或敌意。 清容微微动容,连连道:“怪不得,怪不得……” 郑莞心想朝云过出宗的规矩大致外界也是有所闻,清容如此说大概是因他所看到的她的丹田的问题。 “我见道悟道颇深,朝云宗又怎会放你出来?我可听说朝云宗出宗可是要……要那什么来着?”他又问。 朝云宗内的事实,毕竟不好对外人说太多,是以郑莞闭口不谈,只道:“晚辈出宗的确经历了些磨难,不过往事如尘。如今这番处境,相信前辈也能看出些端倪,只是不知为何前辈非要看那窥世壁?” 郑莞之意清容自然清楚,也未再探听朝云宗的事,他看了看窥世壁,眼神变得沉重了起来,忽面又嬉笑道:“就是想看看啊,不跟你说了呀?这窥世壁得有缘人才能看,老和尚在这山上十年了,虽然知道这玩意是有点不寻常,但一直没见着它是如何个显灵法,好奇呗,难道你不好奇啊?” 郑莞讪讪一笑,那一抹沉重她也不去深究,只道:“前辈如今是一偿夙愿了?” 她并不为她看见了未来而感觉到什么幸运,大致这窥世壁是需要灵力才能启动的,而壁内那吸收灵力的东西才是关键。在这俗世,修士本就寥寥无几,是以能在窥世壁上看见未来的人就不多了,如此一来,她的幸运倒显得并非真的幸运,说不定放到修仙界,大部分的人都将是有缘人。 不过她倒也不敢盗了这窥世壁,且不说有这连修炼的痕迹也看不出的清容老和尚在,即使他不在,这窥世壁这等法宝定是有来来由,定是有主的或曾有主。窥视未来,那可是逆天的东西,绝非她可以消受得起。 且这窥世壁声名在外,俗世中虽然修士极少,却也不是没有,也不可能丝毫风声也传不到修仙界,可窥世壁一直安然,也可说明它并不是一般人能盗得起的。 “老和尚还有些不明白,这窥世壁所现是否真实?” 郑莞想了想,道:“正如前辈所说,今日之选成就未来之事。是以未来之事是一个变数,晚辈哪知是否真实。” 清容朗声大笑,他喜道:“命运有如苍松,四季常青,不衰不败。由及叶,条条通路,哪能分主次?” 郑莞诧异地看清容,那随笑骤生的豪迈之气,仿佛本该就有,此刻间,她对白日里及现时的清容再也没有什么芥蒂或不适应,仿佛他不管如何姿态,不管如何举动,都不曾会突兀,因为他本就融化在天地里,一言一行,伴动着天地的气息。 他的道该是如何的境界,郑莞无法想象,不过她却明白,比之他,她的道九牛一毛。 清容看着眼前之人由惊到静,由静入思,这样出色的人难道朝云宗会轻易放弃?再看那窥世壁,他眉皱如山峰,还真是烫手啊,也亏了这小丫头谨慎,没在白日里行动。窥世壁虽不知如何问世,但它自问世以来,她可是有缘的第一人。也正是因为窥世壁先前的“有名无实”,这才没入修仙界众家的眼睛。 若是窥世壁能窥未来之事作实,修仙界难得几年的安稳,恐怕又会起腥风血雨? 想到此处,清容眼中闪过一道杀机。 郑莞抬起头来,正对清容的眼睛,淡然一笑,“前辈所见第一幅画面应当会是真的,今次晚辈归去,是嫁作他人妇。十里红妆,或许会有。” 清容面对着这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先前的念头忽然消散,出家之人的确慈悲为怀,但舍小义取大义之事在他看来不可避免,此刻却是因为那眼中细细跳动的纯净,它柔弱却顽强,是浊世里生出的莲花,而包围它的无穷无尽血腥之海,那一种有如实质掩在骨子里的果断杀伐,它不同于一般的杀意,那是长年积累,凝化成形的才有的结果,只消一个念头,那种杀伐便能化作炼狱中的罗刹。 可同时,她的明眸依旧清澈,不含杂质,纯净到连佛门中受戒的弟子也不一定能比得上。 能将纯净与杀意如此结合的,他从未见过,应该说他从未见过有这样的人能让他们一直相安无事,终有一日,有一方必定会令另一方彻底颠覆,如此,或许修为进,或许入魔,或许身死。 清容的这些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朝云宗放弃这样的人是大损失,可是朝云宗真的放弃了?他嘻嘻一笑,“老和尚送你个礼物。”说着,他手心一番,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从他掌中生出,莲叶嫩绿,花色娇粉,其上微有灵力流淌,护其不谢,“若他**为心魔所扰,凭此物可来白马寺,老和尚或可帮你一把,记住了吗,小丫头?” 郑莞暗想,这老和尚先前的确闪过杀意,为何瞬间又转变了,还显得如此可亲,佛门圣音应是克制心魔的妙方,若他日她真的压制不住了心魔,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但她也需要考虑接过了这莲花是否会有什么后果。 便在他犹豫间,清容直接将莲花丢了过来,道:“老和尚不过惜才罢了。” 郑莞下意识地将莲花接过,又欲递回去,“多谢前辈美意,小丫头恐怕是用不上了,丫头所觅良人,只是凡人,终归尘土,小丫头恐也无法与其相守长生,且我丹田受损,恐怕穷尽一生也无法恢复,此朵莲花必然珍贵,小丫头无福消受。” 清容有些讶然,他敛起笑容,脸色沉了下来,盯了郑莞,“第一图为十里红妆,可第二图你知是哪?” 郑莞摇了摇头,第二图中黑云积压,暗色笼罩,只一抹阳光破云而出,可见云下苍海蒙蒙,雾中浮岛寥寥。 “那是俨魔宗所在的幽石地。”清容的声音在耳边回落,乃至缭绕在它脑中盘旋不去,似乎在诉说着,有些事你永远摆脱不了。 “拿着它,你我相遇是缘。老和尚甚是喜欢你这小丫头,只希望窥世壁所显不能成真,不然你若去了幽石地,除去命安危不说,那样的地方,必使你必定入魔。”。 可知未来窥世壁3在线阅读 可知未来窥世壁3 - 第六章 十里红妆轻如烟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六章 十里红妆轻如烟 第六章十里红妆轻如烟 郑莞从怔然中醒悟过来,重归平静,淡然问道:“前辈作正义,为何不斩杀我?” 清容面露赞赏之情,复又轻叹,“命运它不是你所走的那条路,是你所遇到的所有选择。纵使我断得了你这种命运,不过有更多的命运填补上来罢了,兴许,任何一处命运又都会一道转机。” 郑莞本欲再说些什么,清容早已夹起那三名倒地的汉子,踏空而去,消失在夜幕。 郑莞看着眼窥世壁,蹙眉难消,云鹰的命批、窥世壁所现,难道这世间的命运真是都会是设定好的,还有清容最后的那句话,他那样的高度,并非她可以触及,是以究竟所指是何,她理解不透,只觉隐约是说命运的大流是无法更改,那命运的大流又是什么? 郑莞将莲花放进了储物袋,储物袋不能放置活物,但这莲花似乎是个异数,估计是因护花的灵力,这团五行灵力比普通的五行灵力更为纯净,带着一团不容侵犯的圣洁之气。 白马寺?郑莞脑中灵光一现,暗恼先前没有想到,竟是落屠山白马寺 白马寺未入修仙界的宗派排名,可是说起白马寺,修仙界没有一个宗派敢轻蔑它。白马寺众可称修仙界中的异类,他们不修仙,他们修佛,称为佛修。佛修包含在修士中,而修仙界中所指的修士大多是指修仙者。 修仙者溯源天道。 佛修者究已如来。 佛者,觉也佛修认为,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但因妄想、执著,而不能证得本有之如来智慧德相。 “如”者,不变之体,湛然寂静;“来”者,有随缘之义,无为而用。体虽不变,但可随缘而起一切妙用;虽随缘起用,妙用无方,教化一切众生,但体元不变,湛然寂静。不变而常随缘,随缘而常不变,故名“如来”,即万法空寂,平等空,不生不灭,本来一如,没有差别。 若说起白马寺,第一联想到的就是佛修,他们大多不出落屠山,不问世事,却大开寺门,供信众朝拜,只不过这些信众大多是修士,以及生活在修仙界的常人,这些常人是修士遗留下来的后代,因不适合修仙,虽掌握一些略的修仙法门但修为停留在炼气七层之下,并以炼气一、二层者居多,通常被视作常人。 而这第二想到的就是白马寺的琉璃宝塔(注:参照大报恩寺琉璃塔),据说高约二十六丈,高耸云日,共九层,顶部用纯金制成的宝珠,长约为丈余,每层的檐角下都悬挂铜制的风铃,从上至下共一百五十二只,即使在轻轻的微风之中,清脆的铃声也可声闻数里。塔为八面,每面二窗,以磨至最薄的蚌壳封闭,其内置油灯,共一百四十四盏,燃于暮色起时,明亮如炬,彻夜不熄。常人在十公里内,无论是月落星稀的傍晚,还是风雨如注的黑夜,无论是在山脚下的丛林之中,还是大江上的渔舟之内,这座高塔上永不熄灭的灯光都能被望见,可谓“长夜深沉,佛灯永明”。 白马寺供男修佛,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供女修佛的庵堂,或其他自立的一些小型的佛修庙宇,不过比起白马寺,大多只能说是名不见经传。 清容若是白马寺的佛修,白马寺正义、仁慈之名在外,若非大过,若非迫于无奈,譬如小义、大义选择之时,他们也定不会加害或伤害他人。 若说修仙界残忍无情,那佛修者也可说是一道仁慈的奇葩,不过仁慈也是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之上,白马寺能屹立不倒,定也是有些能耐,至于这是些什么能耐及寺众修为如何,她便不得而知,但至少他们的程度是能服众,不然修仙界何能容忍存在这样的异已者。 郑莞布下小隐甲禁,原路回了寺庙。 乱世飒风吹,深山雪夜寒,郑莞临崖而坐,于夜中静观天地,只觉心绪麻乱,次日骄日如火,便同单明一同东行而去。 一路快马而行,待到锡蓝城时,已是五日之后。 她背着落日而去,直至望见城楼那一道熟悉的身影,心中忽然平静下来。 她看见云袖的那一刻,他也看见她了,他急急从城楼上下来,一路奔跑,气喘吁吁地站至她的面前,脸色潮红,吐息沉重,气息在空气化作雾气。 他良久未语,只看着她,随后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下次若要离开,便早些回来。” 那温和的语气夹着温热的气息绕在她耳侧,又有那样的温暖怀抱,太令想要沉沦,这一种沉沦却是郑莞一直所警惕的,沉沦就意味着软弱,软弱便意味着死亡。 兴许是感觉到她的僵硬,云袖渐渐松开了她。 郑莞轻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他清减了,鬓角竟有数银丝,她的心莫名一疼,这是她所寻觅的良人,她怎能推开他? 如若因他,纵然是死,也义无反顾 她执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云袖,你当真要娶我?我若认定你了,便会抓紧你,生生世世再也不会放手你能承受得起吗?” 如果说他们都明白对方的心,那语言只是让他们之间最后的间隙也去除。 他反握住她的手,“莞儿,你当真要嫁我吗?我不如你,总有一日,我会老去,会死去,独留你在这世间等我轮回下一世,而你,能承受得起吗?” 她嫣然一笑,倾身向前,靠着他的膛,淡淡道:“如你一般,寤寐求之,甘之如饴。”谁又知道今后的事情呢?说不定,会是她走在前面,轮回或长生,认定了便只追随着他一个。 停顿一番,她又仰起脸来,正经道:“不过我没有嫁妆”然后又指了指单明,“它叫单明,我就骑着它嫁给你了。” 云袖宠溺地看着她,“我也没有聘礼,只有一幅画,就用它来娶你。” “什么画?”郑莞问道。 云袖并不作答,只牵过单明,了它的头,单明倒是乖巧地顺着他。 郑莞也不急,只听他赞道:“好一匹汗血马。” 她也不接她的话,只静静等着。 稍久些,他回过神来,埋怨道,“少时总会追着我问东问西,越大越要强了,总要不得你多说几句?” 说着,便牵了单明缓慢回城,郑莞随即跟上,将手放进他的手中,又被他轻轻握住,力道不紧不松,他笑道:“它在园子里,回去你便能看到。” 郑莞轻“嗯”了一声,等了片刻,才问道:“孙姐姐……” 未待她问完,云袖便答道:“上次你回来那日,她便跟一名修士走了,我能看出他对孙喜并无加害之心,孙喜跟着他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且她也是自愿的。” 感情的事本来就是两情相悦,构不上对错,她亦未觉得对不起孙喜,只是考虑到她的身体,总会担心罢了,不过听了云袖所说,她自也不必再担心,再说万事自有他担着。有了他,便不需要再去思考太多,于是她打趣道:“难得有你推崇,他很厉害吗?” 云袖清亮的眸中瞬间闪过一道深邃,随即笑道,“没你厉害。”。 第六章 十里红妆轻如烟在线阅读 第六章 十里红妆轻如烟 - 十里红妆轻如烟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十里红妆轻如烟2 十里红妆轻如烟2 “我有些不明白,”郑莞故作疑惑,笑问,“你做了献王第一幕僚,为何连聘礼也没有赚到?” 云袖笑了笑,“只是没有赚到你会要的,金银珠宝,它们都不配你罢了。” “少时可不见你这么会说话。”郑莞秀眉微扬,侧脸看他,阳光落在他的脸际,煞是好看。 他转过脸头,冲她笑着,柔声问:“唯只对你,可好?” 郑莞只觉脸上一热,转开了眼,只见前方一行五人徐徐而来,气势浩荡。此刻,耳际云袖的声音带着些叹息:“观如今局势,若要平定天下,至少五年,是以便委屈你了。” 郑莞虽不喜纷争,但若嫁云袖,纷争必然难免,且她亦不忍见民不聊生,若云袖所为得以安定天下,哪能算上委屈。她正要回话,他却已牵着她迎向前方人群,轻声道:“那是献王。” 郑莞只得握紧他的手,以示心意,却并不看细看前方众人,一来她并没有兴趣,二来献王为王,当不可注目而视。 近至献王身前,云袖正欲行礼,却为献王扶住,只听他道:“定和(云袖的字),不必多礼。”说话间,他转眼看向郑莞,道:“这便是定和心心念念的姑娘,本王和众将可好奇得紧,是以匆匆赶来,今日一见,果然绝世。” 郑莞早觉数道目光灼灼,投至在身,其中更有当日在云袖门口徘徊的那位艳丽的姑娘的气息。她垂目并未去看献王,只觉献王正打量着她,但闻此人说话,中气十足,霸气逼人,贵胄之气毫无掩饰。她心中虽对献王无太多尊敬之意,不过云袖既为献王幕僚,是以她的礼不可废,“民女见过王爷。” 她说话间正欲行礼,只觉一双大手伸入其视线之内,并未扶住她,却是一侧的云袖阻了她继续行礼,而比云袖的动作早一息,献王之声落下,“郑姑娘不必见礼。” 行云流水的动作和话语的配合,揭示了两人在关于某些问题或许早已达成协议。“谢王爷。”郑莞道。 “莞儿,是吧?”她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那名艳丽的姑娘便上前来挽起郑莞的手,自我介绍着:“我叫萧雪,长你几岁,不知可否称呼你为妹妹?” “萧姑娘抬爱了,小女子一介平民……”她不喜与人太过亲近,特别是见过也没几面的人,且能在献王身边出没的女子必然不简单,是以她下意识地下拒绝,并不着痕迹地避开她,不过她话未说完,便听萧雪道:“王爷厚爱,欲收你作义妹,正准备上书朝廷,恳陛下赐郡主封号。” 郑莞明显能感觉到云袖气息一凝,随即献王道:“不知郑姑娘意下如何?” 看来献王对云袖应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放心,想借此来彻底拉拢云袖。而云袖刚刚气息的转变应是对此事的不赞同,他或许是有自己的考虑,或许是考虑了她的感受,心知她不喜这些繁容,在此事之上,两方应尚未达成一致,不过献王也应充分考虑了云袖这位幕僚的重要,并不一意孤行,不过却也希望能成此事。所以才有现在的一出,不知这萧雪是看出了献王的想法还是自己做主提起此事,反正献王乐见其成,他当面问郑莞,一是觉得他的身份不容人拒绝,二是觉得这样当众相询,不好让人回绝。现下郑莞若不应,便是驳了献王的面子,若是应了,只会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此事也不难应付,就看怎么说,重点是要找个好理由,既能给献王留着面子,又能达到她的目的,至于后续有什么麻烦,那只能留着给云袖去想。 更重要的一点是,不能让他们看扁了,将她作为云袖的软肋,这样也可防止他们将争权夺位之事的心计动到她头上,她可不打算掺进乱局中。 郑莞盈盈跪地,清悦之声不卑不亢,“殿下厚爱,民女山野村人,难登大堂,诚蒙云大哥不弃携手,心内已无他愿。民女无大德,但知流言可畏,恋幕云大哥,本只一份无关荣华的真切之情,可若今日应了殿下此事,不说世人如何想,但在民女心中已觉对不起云大哥的一番真情,更不想令云大哥为人诟病半丝。且民女出生乡野,亦辱没皇家之威,连坐殿下不实之罪,干扰殿下为民之举。如此种种,民女不敢也不能应殿下好意,万望殿下成全民女的一番赤子之情。” 郑莞此番话,前半是说情,虽未曾见过献王,但献王风雅的喜好倒是世人可知一二,以一份真情凭添容华,倒是大煞风景,不过这一点不足以覆灭献王雄心之下的执着。所以,后半的话是说理,这出生乡野,只是说她并非官宦之女,不配一步登天梯,且从他们对她的称呼来说,估计是已从云袖那儿知道了她的名字,也已经了她的底,她儿时通缉之事恐怕早就记录在案,她这样的身份若是被揭穿,势必影响宗室声誉,更直接的就是影响他献王自己的前途。 当然,他可能会帮她洗底。但若真有人以此造事,也并非不可能,且当年的事情在凤仪城恐怕也引起不小的动静,虽然如今面目全非,献王可以帮着她矢口否认,但是朝堂之事,很多时候不需要事实,一阵看不见的风可以刮倒一棵参天大树。这些利害献王不可能不知道,但比起现下拉拢云袖或者说是他觉得云袖离他不够近所以要缩短这距离,郑莞的事情就显得更加重要罢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此中第一重要的是疑或不疑,第二重要的是用或不用。但献王对于云袖似乎更在这个“用”的范围之上,他是想完全掌握云袖,这也侧面反应了他的“疑”,并非“不疑”,唯恐他日云袖弃他而去,改投他人。 如此一来,郑莞上述所讲的理由虽然简单,但也正是云袖不能对献王说的理由。 大凡上位者,才者,若不能为已所用,只得除之。 云袖恐献王怀疑,所以不能说,但她这个乡野之女却可肆无忌惮。 只是郑莞更想到,云袖大智,当真会为如此的献王谋夺天下?禁不住在此刻,随着献王伸出来扶她起身的手,她抬起眼睑。 眼前的这个男子约四十来岁,英俊威武、长年浸yin在王室贵气之下,使他举手投足间魅力十足,深邃的眼睛中是凌驾在他人之上的气势,不容亵渎与反抗。 不过,在郑莞看来,他的身上少了一种王者之气,那一种包容与倨傲的结合体,应是高高在上、不容亵渎,同时海纳百川、包罗万象。 “有容乃大”,若是以此来评说王者风范,献王便是少了一些“容”,而无容者不作大。由此,郑莞不由得怀疑难道献王就是云袖所选?她下意识地瞥向云袖,只见他亦看她,眼中极快闪过一道唯只她可以看见的狡黠 十里红妆轻如烟2在线阅读 十里红妆轻如烟2 - 十里红妆轻如烟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十里红妆轻如烟3 十里红妆轻如烟3 云袖如何打算,郑莞不想干涉,他有沟壑,善谋划,且他前半生所作、所学只为此一事,定不会有失。 郑莞早就顺着献王的手势起了身,却没叫献王真的扶她起来。 献王看着眼前抬起清眸的女子,先前在她垂颜间,只依稀觉得清秀可人,又见她身躯曼妙,那夸奖所语的“绝世”不过随意而言,可此刻瞧清真容,竟再挪开眼。 如何绝色他没有遇过,却敌不过她的眸子掠过他时的那一道随意、清冷的眼神,那眼神细到似乎不在看他。 他能从她的清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可他知道她的眼中绝没有他。 她的眼中仅只看到那名从容、优雅的谋士,那融合了卓然物外与执着的特质一如他初见时的云袖。 那日他一身素衫,云淡风清地走进议事厅,而大气豪迈、奸诈诡尽在谈笑之间,而最令他深刻的事他谈起这些事时眼睛内的波澜不惊,似看破生死、似无视生命,唯一能令他如此便是绞缠进生命里的执着。 他一直以为如云袖这样的人世间少有,这样的女子更不会有,飘然如仙、脱尘清濯。 而如今,这样的两人站在一起,登对到令人嫉妒。 “王爷”萧雪的一声轻呼,献王这才回过神来,收加仍伸在虚空之中的手,瞬间神态恢复如初,笑道:“郑姑娘情真意切,倒是本王为难姑娘了,这上书朝廷一事可免,不过这义妹可不许再辞了。我可是已经准备好嫁妆,也同定和商定了日子,便是十二月十六,黄道吉日。” 郑莞尚在思考此事是否会对云袖产生影响,却闻云袖应道:“多谢王爷。” 既然云袖应下了,那也就没她说话的份了。成亲之事,原先她是希望简单行事,如此一来,免不了大肆热闹,可这来热闹的人却同她无亲无故,倒教她有些烦恼。 一行众人回了城主府,郑莞住了原先的园,与云袖的竹园正对。 至婚期不过半月,不过城主府内早已有了喜气,令人觉得一切早已准备妥当,或者即使她不在,这儿也会有一场婚礼,随即郑莞想到,或许这场婚宴献王另有所谋。 若真如此,云袖应当知晓,可一想到若他拿婚事作谋,竟也教郑莞心中难平。 郑莞同云袖先去了竹园,因她急待看到他所说的那幅画。 他在书案上展开画轴,只一幅泼墨山水图,却因他说的那一句“这是我所想的我们的家”而忽然炫彩斑斓。 令她如临其境,远处高山,近处湖泊;白云苍树,水榭楼台。 他低柔的声音充满憧憬,“云烟缭绕的山峰是栖云山,今后可观日出,赏日落;那游鱼悠闲的湖泊叫仙子湖,可泛舟,湖岸浅水处铺下鹅卵石,可戏水;湖上水榭是居处,名苍吾居,九转回廊通向竹林,林中种百花,花前设石台,就名琴瑟台,闲时可弹琴作乐。你看可好?” 一阵感动涌上心头,纵然有千言万语也道不理,她只觉眼睛迷蒙,顺着云袖伸出的双手便躲入他的怀抱之内。 纵然还未成真,但从此,她不仅有了归处,还会有安定的家。 “你我成亲之事,可是需要通知白云?”云袖轻声问道,他知道白云在她心中的份量。 郑莞轻叹一声,白云身在朝云宗,又如何能通知到,不过云袖既然如此问,定是有了计较,她心中一喜,道:“你有办法?”暮然间灵光一闪,“彩蝶?” 云袖会心一笑,“真聪明”说话间,他取了案上的一本书籍,从中取出夹着的一张纸,递于郑莞,道:“前日里,我碰见一游牧诗人,百般讨好,才求得此法,你看看是否有用?” 他说那“百般讨好”时,眼神佯作凝重,倒显得真是那么回事,郑莞接过那纸张,并未急着去看,反而先问起了那游牧诗人的情况。 却原来,这游牧诗人名为乌时雨,他在锡蓝城内走动,行迹有些可疑,被献王的人带了回来进行盘问,可他同献王的人竟说起道理来了,虽说话有些疯癫、张狂,可说出来的话却条理清晰,一时间献王的人也拿他没办法,放了又担心,不放又没理由一直扣着。后来,主办此事的人便想到了云袖,云袖同他攀谈之后,觉此人的确颇有些文采,不过格古怪了些,他不谈自己的来历,倒给云袖说起了故事,这乌时雨也是见多了人,知道什么人相信他,什么人不相信他,当他见云袖听得仔细时,便明白这人定是相信他,但说得更加起劲,更是将老底也揭了。乌时雨祖上曾有一位长辈,一生钻研野史杂学,最后竟被他从书籍中了解修仙法门及修仙界的存在,不过那时这位长辈已经垂幕之年,未多久便归去了,而他的后辈对这个长辈的研究嗤之以鼻,并认为是一文不值、虚妄之谈,便将它们压在箱底了。到了乌时雨这一代,乌时雨发现了这事,对这修仙的存在深信不疑,不过他却没有恒心将长辈的研究继续下去,只拿它添油加醋后,常说给别人听,说得光怪陆离,可别人只当是故事来听。要说这乌时雨的老底,便是他的那位先辈所想的意念化形之法。 郑莞听了云袖所讲,这才看了纸上所载的内容,不禁大惊,这内容可说是惊世骇俗,大胆狂想。 意念化形之法就是让意念借助灵力在体外具备形态。意念化形,就是修士也不敢想的东西,因为意念即识,而识本无形,化形便是无中生有,那是道。 郑莞顿时对这乌时雨的这位先辈佩服得五体投地,竟能有如此狂妄的想法,并让它成为一种可行的现实。 这位先辈认为,人有三魂七魄,魂魄之间以一定的方式结合这一起,保持灵魂的稳定。而产生这种结合方式的最本原因是力,魂为阳、魄为,阳、相引,便有了力。这位先辈将这种力称为魂魄力,魂魄力有稳定的作用。化形便是将魂魄力用到体外,以其特有的稳定作用将灵力以某种形态稳定住,就如同稳定了三魂七魄一般。这过程,如何将魂魄力引至体外便是关键。这一点,这位先辈倒是没有说明,只说需要强大的意念。 郑莞想了想,对其中的原理倒是有了些自己的想法。识生于三魂七魄,初生之时沾有阳之,魂魄力便可由此而来,但这种阳之很快便会消失,所以要在此之前让这种力另生一个稳定的系统。五行融阳,是以只要以五行灵力包裹着魂魄力,便可加强这一种阳相吸的力,一旦力产生,便会打破五行灵力原本的稳定系统,重生一个让含识及五行灵力的新系统。总而言之,魂魄力是一个引子,引导五行灵力自行聚集,又反作用于魂魄力,令魂魄力稳固,魂魄力来源于识,这五行灵力中便有识,有识即可令灵力作形态的改变,即化形。 这位先辈不知道识的概念,说需要强大的意念。这意念便是识,对于凡人来说,体内不储灵力,几乎可以忽略,所以需要将识移到体外,就需要强大的意念。而修士,体内本就有灵力,所以在体内就可以做到,再将含识及五行灵力的新系统移出体外,便可实现意识化形。 对于凡人来讲,化形需要多大的意识,是无可估量的,是以绝非一般的常人可以做到,而那位先辈能否做到恐怕也会是个谜。 云袖能做到,郑莞倒不惊奇,从雌雄玉的使用中她就已经领教了。此刻,她倒是很想见见这位乌时雨,看看这位狂生有无继承他先辈的大智。 云袖看着她眼中闪动的光芒,会心一笑:“他在苦进院,可是要去看看?” 郑莞只笑不语,两人随即出了竹园,去了苦进院。 途中见一众下人正在布置府内,到处是喜庆的红 郑莞想了想,问:“献王那边不能推掉吗?”她所想的是献王的嫁妆及婚礼之事,她所希望的是可以按原先自己所想,她不需要繁华的婚礼,她也不懂繁文缛节,她只要两人心系对方,需证于天地便可,在一个属于他们的家,布上红绫,交拜天地,安安静静地做他的新娘。 云袖微怔,淡然笑道:“我会推掉的。” 郑莞瞥见他鬓角的几银丝,又觉得不忍心,他终日谋划,神思无暇,若是此事容易解决,知她情的他何必在献王提出时应下,她如此要求,只是为他添一份忧扰,当即挥去烦扰,笑道:“罢了,便轰轰烈烈地作一回你的新娘。” 云袖未语,两人只静静走了片刻,便至苦进院。苦进院四周守卫极严,看来是软禁所用。 看守的士兵见了云袖,二话不说,便开了门。 苦进院是座大院,内里有许多间房,不过房口大多有士兵守着。有了云袖,见到乌时雨不费吹灰之力。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形容有些邋遢,下巴一堆胡渣子,他相貌平凡,一派颓然,但一见到云袖,又立刻神采飞扬,平添了几分魅力。 郑莞笑了笑,这个人这样的姿态她太熟悉了,四年前,他就是如此神采飞扬地告诉她渡过不越山便是人间仙境 十里红妆轻如烟3在线阅读 十里红妆轻如烟3 - 十里红妆轻如烟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十里红妆轻如烟4 十里红妆轻如烟4 当时,她以男妆示人,而在此刻她也不打算与乌时雨来个什么相认。 云袖告诉乌时雨,说郑莞是好奇他所说的那些天马行空的事迹,要来听听。 乌时雨当下欢喜的很,便同郑莞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郑莞见识也不浅,与他倒是相谈甚欢,只不过她旁敲侧击,也没有再得出些什么东西。告别乌时雨之时,他倒是恋恋不舍。 郑莞同云袖出了苦进院,云袖似乎看出些什么,道:“你认识他?” “有过一面之缘,是他指我渡不越山。我觉他并无心机,心直口快,应该不是细作之类的,你看呢?” 云袖笑了笑,“我也如此觉得,只是不整整他,免不得他今后又招祸。” 便在此时,前方一名士兵领着一名相貌俊秀的青年男子,郑莞轻微一瞥,笑言:“今日为何频频遇故人?” 云袖眉头一抬,待那两人走进了苦进院,附耳道:“你认识他?此人来投靠献王,我倒是还未能查清他的底细。” “江湖人称毒公子。六年前,他是个赤脚大夫,医术不见得如何,但嘴皮子的功夫倒是一流,竟惹了当时的毒手张老三。两人相约斗毒,张老三弄得江湖人尽皆知,可因张老三毒名在外,令人惶恐,众人生怕在斗毒之时不小心沾了毒,是以斗毒当日,并无人来观战,而这人居然也没现身。我倒是运气不好,偏偏经过了他们比试那地,触到张老三怒气,便要使毒害我”,郑莞说到此处,低了声音,“我便将他杀了,却教那人得了便宜,事后现身,对外宣称是他做的,便得了个毒公子的名声。” “斗毒此事我倒有所耳闻,只是不曾想竟另有真相,不过我记得这毒公子只在江湖上风光了一年,后面便消声匿迹了。” “他不是什么好货,如今现身,绝不单纯,”郑莞眼中闪过光,侧首望向云袖,“若他是要铲除的对象,便用些折磨的法子,再对这府里的人宣称是我出的主意,可好?” 云袖点了点头,“你是想以这种手段绝尽这府中人对你的心思?” “不愧是献王第一幕僚,以后面对面的时候不会少,我可不想让他们以为我好欺负而用计在我身上。” 她转过脸去看四处的风景,未曾见云袖隐皱的眉头,“那些日子你定是过得不好吧,若是……”若是我在,或许不一样吧? 郑莞没教他说完便道:“我现在很好,就可以了,不是吗?”她扬起脸,笑得明媚。 余下数日,郑莞便住在睛芷园。因献王得到消息,明年开春,他便会被诏入国都,进入那秦朝权力的核心之地,届时云袖也会跟着去。这样的情况下,原本想在府外置个居所给云袖的献王,又将此事放下,是以云袖成亲之事便在城主府内置办。婚礼当日,迎亲队伍将从城主府侧门出,再从侧门进。 成亲琐事自有下人在打理,郑莞不懂也懒得去想,随着他们去安排,需要她时便露个面,其余时间她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譬如云袖不在时便修炼;待云袖回来时便伴在侧,或见其处理事情,或同其品茗论书;待云袖睡觉时,她便回自己的园子,然后又布了小隐甲禁偷偷回来看他,她总觉得云袖定是知晓每夜她必来,所以总会为他留着一扇窗。 府内似乎一直热闹非常,可这种喜气再怎么深重,仿佛也感染不了她。直至这日里下人送来了大红的嫁衣,她试穿上时,才觉得这一切喜意似乎有些真实。只不过越接近成亲的日子,她便越觉得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些事情。 意识化形之法,她研究了三日,又得云袖成功的先例在前,成功也是意料之内的事。原本她还想自己体内的白色灵力不同于五行灵力,是否会带来影响,不过这些也是多虑。她没有云袖想得细,意识只化出了在朝云宗常见的白蝴蝶,蝴蝶之上有她的一丝意识,这一丝意识会传达她的意思,不过白蝴蝶能否飞至朝云宗,她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毕竟路途遥远,且不越山脉危险重重,这种意识所化之形的强度同她的修为息息相关,若遇上外力,便会消散。意识化作蝴蝶之后,意识便不再被控制,它会变作一道执念,它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最初意识的内容,就若刚开始想的是传递信息,那蝴蝶便只会朝着目的地而去,去传递信息。而到底能否传达,因识已不受本体控制,是无法得知的。 也就是说,意识一旦化形成功,便无法更改,除非消失。 关于六书体及仙咒的关联,郑莞也一直记在心上,她询问了云袖六书体的事,他从来坦诚,回答一如当年,只说看书学来。说完还真给她找出了那一本书页发黄的旧书,里面倒也有些六书体与现行文字对照,不过只数百来字。六书指字体构造之法,有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六法,他道懂这六法后,理解六书体便不难了。她又细问如何能懂这六法,他却只笑笑,道:“我只看看,就能感觉出大概的意思,是天生而来的能力。” 郑莞当时笑他故作高深,不过那次云袖却没同他玩笑,反而语重心长道:文字不一定要认识,只要理解它所要传达的东西就可以了。 郑莞悄然而悟,如果说六书体是最接受天道的文字,那么它又如何能被认识,或许也只能被理解吧。 十二月十五,是“铺床”的日子,由献王亲自拟办的堆叠如山的嫁妆从侧门而出,那长长的队伍占尽街道,足足绕走了整个锡蓝城,才回至城主府,入了云袖居所的竹园。这巨多的嫁妆本无法在竹园容纳,只好另外空出了园子来接收。 郑莞站在城主府的高墙这上,看着这十里的红妆将城郭染红,隐隐只觉得悲哀。 世道再混乱,国家再贫瘠,皇亲贵胄们也沾不了一个穷字。苦得总会是那些如尘埃,在世间的底层挣扎的百姓。 “你在那做什么?” 她垂下头,看见云袖站在树下,笑容皎皎。 “你又为何在这呢?”郑莞问,今日“铺床”,他应该脱不开身才对。 “同你一般,逃出来的。”他招了招手,“快下来,你得带我去一个地方。” 郑莞心疑,什么地方是她得带他去的,不过还是随了云袖的话,下了高墙,他催促着:“用你那别人看不见的法子,我们出府去。” 郑莞这才明白过来,是要用上她的小隐甲禁,他对她的这法子知道得这么清楚,她现在绝对可以肯定他知晓了她每晚都去看他。 但是这些事情,无需明说,放在心间同样美丽。 她拉过他的手,抬起眼,便对上了云袖微惊带喜的表情。 他们发乎情、止于礼,纵然平时见面颇多,也无太多的肢体接触,且当两人四目相对、静静而望时,大多时候郑莞还是会禁不住有些羞意,所以此刻郑莞主动牵云袖手时,云袖禁不住惊喜。 郑莞微羞红了脸,别过脸去,嘴角难止荡漾,“你可不准乱走动,得拉紧我,不然可会露馅啊。” 在城主府内走动之时,是郑莞拉着云袖,出了城主府,云袖便主动拉了郑莞,他们一路朝着双子峰而去,直到眼前出现一座简陋的小木屋,布以红绫,屋前红灯笼挂满。 “莞儿,明日我们便在此成亲吧”他低柔的声音在耳际萦绕。 郑莞吃惊地看着他,“那献王……”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我有名手下,善易容之术,明日会有一个你和我在献王府成亲。” 郑莞点了点头,忽觉眼睛有些润湿。此事若是东窗事发,或许他多年谋划便会功亏一篑,她不过一句话,他却为她做到了。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人待她同他一般好了。 他拭去她那溢出眼角的泪珠,低低呢喃,“傻瓜……” 次日,太阳还未从东方升起,依稀便能闻山下爆竹声,喜气非常。 郑莞换上了云袖早就准备好的嫁衣,简单化了妆容,出了小屋,屋外已经阳光明媚。 那一袭红衣的男子牵着单明正款款而来,阳光洒在他身上,镀起光晕,他看着她,笑了笑,这就是幸福。 娶妻昏礼,拜堂便在黄昏时刻。 这一日里,他们同乘一骑,在双子峰内兜兜转转,谁也没有说话,唯只安静。 终待黄昏时刻,云袖点上红烛。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他们携手拜向南方,那儿是他们父母所在的地方。 夫妻对拜 “终于,”烛光映在云袖的脸上显得他有些悲戚,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有理由等你了。” 郑莞看着云袖眼中自己的影子,转首看向门外那面若冠玉、一袭白衣的男子,他急急走了进来,“白云出事了。” 郑莞回首,望向云袖,“你早就知道了,是吧?” 他笑得无耐、笑得黯然、笑着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令我觉得是梦,所以我给自己卜了一卦,你我前途茫茫。” 纵然觉得无力,她亦笑着。窥世壁所载第二图是幽石地,是在修仙界。那日归来,当她知道窥世壁第一图十里红妆会成真时,她便明白,或许这第二图也会成真,现在的她,还会有什么理由再涉修仙界,除了白云。 他们都是同样明的人,也是同样糊涂的人,都知道没有结果,却还死死不会放手。所以不顾前尘、不想未来,只在当下抓紧眼前想抓紧的人,假装着能抓紧一世。 “早年算命的说我能活个七十多岁,所以,或许我还能等你五十年,所以,莞儿,快快去,早早归。”他笑着松开她的手,由她自由。 郑莞背过身,声音低低,却坚定无比:“若我负约,便由我来等你生生世世。”此行一去,归期无定。只是,终有一日,她一定会归来。 云袖未应她此话,只道:“你等等”,说罢转身入了屋内,取了一本小册,乃是一本《易经》,“我的卜筮之法由此而得,此册记录我的一些感悟,或对你有用。” 郑莞接了过来,背身而去,身后隐约若闻他道:“若是来生,一定要找到我” 出得屋外,郑莞用上白玉鹤簪,驾鹤而去,身下可见那小屋渐渐消失在林木中,最后锡蓝城也越变越小,点点灯火终化作莹光,一一消散。 她侧首看着白衣:“多谢谢公子相告,还望能告知具细。”。 十里红妆轻如烟4在线阅读 十里红妆轻如烟4 - 第七章 风起云涌在朝云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七章 风起云涌在朝云 第七章风起云涌在朝云 “宗主没将你的记忆封印吗?”谢香侯不答反问。 “封了,不过又想起来了。” “那你现在为何……?”朝云宗主虚道子出手,难道郑莞还会有什么法子逃得开吗,谢香侯不相信,他看着这个一如既往冷静的女子,她没有半分慌乱,只是眸中一丝忧愁。 先前,因她记忆已被封印,他想纵然会记得白云,她也没有多大的修为,无济于事,此次前来,他并非想知会她白云一事,白云,那只是他来的一个理由,他想看看这个毅然放弃了仙道、坠入红尘的女子究竟会活得怎样。他看到了,她笑得肆无忌惮又简单幸福。他不理解她所追求的道,可是却不能否认,某一刻,他也曾想要如她那般活着。 她竟是如此的耀眼 郑莞轻叹一声,接了谢香侯的话,“其实没有原因。我恢复记忆与否,都是一场命运。它逃不开近些日子,我想明白了,是我自作聪明地认为是我使了小伎俩,所以能逃开朝云宗,一步步活至如今。其实,我逃不开朝云宗,也逃不开虚道子,他要如何对付我,都是易如反掌。我显些以为着我在某些方面的出色能成为一种筹码,只是在他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耍。看得高兴便继续下去,看不高兴便喝停。里里外外,不过是上位者的一场游戏,有实力,便是看戏的;没实力,只能做戏子。我没有实力让他们正视过,连鄙视也不配,所以生或死,本碍不着他们的眼。这世间,所有的规矩对制定者永远豁免。所以当我有一日,能有幸成了一颗眼中钉时,或许我该庆幸,我的实力被开始认可了。” 郑莞觉心中抑郁,便胡乱吐了一气,却见谢香侯沉默,良久,才道:“我真的无法认同你的想法。我不知道你所谓的他,所谓的上位者,是否宗主;我不知道你的经历与难处。但我知道我辈修士,与天争命、与人争命,命运与阻碍前进的人,它只配被踩在脚下。” 道不同,不相谋,郑莞得承认,她败给命运,她原也以为命运不过是弱者的借口,但究竟什么是命运?它不是相士口中的未来之事,如果说生命是一种选择,那么生命里的每一个选择,包括每一个选择所带来的后果,它都是命运。 正如清容所说,命运若是一棵苍松,由及叶,视作生到死的历程,那命运它不是从一缕须走至一片树叶,它是一整棵树。每一个分叉便是一个选择,决定着你由哪一条道路走向哪一片树叶,走向哪一种结局。 既然你已踏上命运的道途,或许你以为你的选择避开了原本的轨迹,但这不是破开命运,只是从一条命途踏上另一道命途。 如此一来,纵然是修士,又如何将命运舍弃? 命运呵,指不定就是天道的宠儿。郑莞从思虑中回过神来,却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住,可转念一想,不曾得道,如何知道道之真相,如此猜测又有何不可?假若命运是道,那舍弃命运,也是舍弃道。 纵然命运无法摆脱,纵然她屈服于命运,但她绝对会于千丝万缕的命途找到那一条自在的命途。 “说说白云的事吧”郑莞将话题转了回来,此刻白云之事迫在眉睫。 谢香侯皱了眉头,“先前俨魔宗干扰俗世,入侵暗流,被我们消灭。同时,他们也在辰丘扰乱,烧杀掠夺,来势汹汹,据称筑基、金丹佬十各有数十名,更有元婴期修士。最后是妙音坊的盖蝶盖副坊主、金道宗人元门门主聂叔伦来助阵,由宗内两名掌峰及一些弟子去扫荡。”说到此处时,谢香侯有些黯然。 郑莞想了想,便为谢香侯的这种默然找到的原因,朝云宗弟子对于身在朝云宗,那是骄傲的。朝云宗作为正道领袖,俨魔宗作乱之时,应该会号令修仙界团结一致,抵御外敌。可最后却只有妙音坊、金道宗,一个二流门派,另一个觊觎着修仙界第一宗派的名声。足见朝云宗如今没落,相比于记载里历史中的辉煌与朝云宗弟子对身在朝云宗而有的骄傲,这是绝大的打击。 再说这辰丘,郑莞也曾有耳闻,原先只是座小山丘,被一个小门派占着,这个小门派的修仙的实力不行,后来便开始转向商道,将辰丘渐渐发展成修仙界闻名的交易城。 “可是俨魔宗的这些作为只是障眼法”,谢香侯继续道,“便在我们以为已将俨魔宗逐回北海之后,俨魔宗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朝云宗山脚下,当时正是你离开后约半月。” 郑莞内心一窒,朝云宗虽然实力已经下滑,但它毕竟还是修仙界的领袖门派,若是俨魔宗重创了朝云宗,那对修仙界也是一个重创。为什么朝云宗实力大不如前,各大门派阳奉违,却没有人能取而代之。因为“朝云宗无法取代”的这个想法早已深蒂固并沿袭至今,纵然事实表现出它的衰败,但这个想法,它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拔除,更或者它需要很大的一个冲击才能挥灭。只有真正见到了朝云宗的失败、重创,修仙界的众人才可能真正相信它的没落。如此一来,那些阳奉违的举动也可解释为是对朝云宗的试探。 “来到朝云宗的俨魔宗人不过二十人,其中却有化神二人、元婴三人、金丹七人,余下便是筑基者。随后,便是一场大战,虽然我方实力占优,但是,”谢香侯苦苦一笑,“此战虽然斩杀了俨魔宗元婴一人、金丹三人及所有筑基者,但最后关头,俨魔宗那名化神修士祭出吞天葫芦,竟收去了数百名弟子。”谢香侯深深看了眼她,道出了她脑中已经产生的想法,“白云便在其中。” “朝云宗伤亡、损失如何?” “大多只是受了伤,轻重不等。至于损失,我未有听闻。” “如此说来,俨魔宗从北而来,横过修仙界,到达朝云宗,最后只掳走百名弟子?”郑莞疑惑不解。 “这可不是普通的百名弟子,他们或已筑基、或是天灵、真灵之辈,他们在仙途上的希望都很大。且即使俨魔宗人什么也不带走,仅只入了朝云宗,便是朝云宗的失败。” 谢香侯没有说下去的是,从此之后,恐怕朝云宗就会从修仙界第一宗派的位置上一直往下掉,俨魔宗此事,正是给修仙界各门派一个血淋淋地证实了朝云宗的没落之态。朝云宗若是就此倒下去了,那修仙界的平衡就要重新建立,不免又是一场混乱,由此俨魔宗或可渔翁得利。 这可能是俨魔宗的目的,但更令郑莞在意的是百名弟子说少也不少,若说筑基者,可以明眼看出,但是灵属,需要画骨一类的手法或者从修士修炼过程观察所吸收的灵力来推断,俨魔宗入侵,必定争分夺秒,仓促之间,又是如何看出? 难道朝云宗内真的有细作?郑莞不禁想到 第七章 风起云涌在朝云在线阅读 第七章 风起云涌在朝云 - 风起云涌在朝云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风起云涌在朝云2 风起云涌在朝云2 除此之外,俨魔宗所展示的实力,不免令人心惊。如今修仙界,金丹者,便可立一小门派;若门派内有元婴者,便是二流门派;有化神者,便是一流的门派。照谢香侯所说,俨魔宗此次出动的化神修士便有两名,元婴者至少三人、金丹数十人,若不算留滞在苦海内的俨魔宗人,即使这样摆在修仙界也是一等一的门派。 俨魔宗之于修仙界,必是大患却也是一种制约,有了俨魔宗这个不定时的外患,修仙界各派之间才不致于闹得太乱,毕竟还要留着实力去防御外患。 内忧和外患,熟轻熟重,这一点众门派还是能把握好尺度。 “俨魔宗之事已过去五个月,朝云宗是何打算?谢公子又为何在此刻在告诉我此事?”郑莞问道。 谢香侯此刻的气息已经有些细弱,郑莞看向他时,便见他面色比之刚才白了许多,“你受伤了?” 谢香侯苦笑,“费了五个月,才勉强能动。” 怪不得今次见他,觉他比之以前,没有那般张扬,却原来是受伤未愈之故,“那夏掌峰何以会让你出宗?” “你是白云的亲人,我便以此说服师父放我出朝云宗。” 郑莞见谢香侯飞行已经渐渐有些吃力,道:“谢公子,我们就此停下吧,此向是飞往朝云宗,那儿不适合我再去。” 谢香侯伤势未愈,现在连基本的飞行也不能太久,他深知郑莞所说是实,但也知这是为他着想,便不再坚持,同她一起下行停至一处山顶。 “宗主令众弟子休整了三月,由严师伯、段师叔带领宗内弟子已于二月前出往北海,估计他们的速度,月前应该就可到达北海。同时,宗主也召集修仙界各门派有志之士,虽可预见届时各门派的来人数不会多,可至少也是一股力量。且云游在外的朝云宗弟子,此番也会前往。按照以往惯例,众人将会聚于北海焦酣湾,以朝云宗为主,商讨讨伐事宜,估计如今各方已经会面,也制定了计划。因此,你大可不必太担忧白云。” 谢香侯虽见郑莞无半分担忧,但他明白她同白云之间那种深深的羁绊,在他看来,她当初可以为了云袖放弃修仙,而如今为了白云又可毫不留恋地放弃云袖,白云之于她,是何等重要,如今白云出事,她必然焦急万分,镇定也只是用来思考而已。 “谢公子不必安慰我,修仙界曾几欲扫荡俨魔宗,却迷在苦海,朝云宗此行欲要救回众人,恐怕并不容易。”郑莞口中如此道,心中暗想,朝云宗此番行动,恐怕最主要的目的并非营救朝云弟子,而是以牙还牙,重立朝云宗之威。 谢香侯心知郑莞所说不假,便问道:“你有何打算?” 郑莞临风而立,只见前方隐隐约约的点点光亮,排列成一道通天直上的星灯,一如当年所见。 她眸中一冷,定定道:“去北海,伺机而动。” “依你的修为,去了也没用。”谢香侯急道。 郑莞回身去看谢香侯,嘴角微扬,“那谢公子为何要告诉我,告诉了我难道还指望我不去?” 谢香侯眉头一皱,哑口无言。为什么要告诉她?他明智她若知道了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因为看到她是如此幸福时,他竟然生出一丝妒火,焚烧了他所有的理智。 一声轻叹落进郑莞耳中,她并不知谢香侯的想法,只觉得其中应当有些原由,不过这些原由抵上不白云来得重要,所以她也不想去细究。她见谢香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放在手上,抬手递过,“这是迄今为止,修仙界最详细的地图,或对你有用。” 这地图对她来说,正是必须之物,她亦不推辞,便上前去取那玉简。 可谢香侯却在她取玉简时紧握住她的手,她抬眼对上谢香侯的眼睛时,她的眸内深藏冷意,他的眸中浅浅忧愁,他低低道:“要活着” 其声若叹,凄凄无力。 随即,他起身背对郑莞,“另有一事,你的事迹在修仙界恐怕人尽皆知,但你的模样,应当还没有流传出去,此事后果,你自斟酌。” 话音落下,只见他踏空向着朝云宗而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人尽皆知……”,郑莞轻吟,大皱眉头,看来若修为不够,她在修仙界还是不可轻易露面。 谢香侯走后,郑莞亦驾鹤而去,布下小隐甲禁,同是去向朝云宗,停在朝云宗山脚的禁制之外。 当年,她便是同白云从此处上得朝云宗,那“有缘来聚,无缘则散”的八字依旧如初。 她以意识化形之法化出数十蝴蝶,每隔一刻放入朝云宗内,飞入高空,她留在这些蝴蝶的最初之识是:有缘来聚,无缘则散。 她让这些蝴蝶去找白云,若是白云看到这里面的信息,应当会来相见。她并非不相信谢香侯的话,只是为保万一。 当然偌大的朝云宗,仅凭这些蝴蝶不可能翻遍,还是许多地方也不是它能去得,但这却并不是无用功,至少能让她更加清醒一些。不可否认,如今,她还有一丝希冀,觉得这一切会是梦,梦醒了,她会在那间有他的小木屋内。 只要到天明就可以的,那时如果没有结果,那这几个月来的幸福,才是一个梦,结束了。 唯恐漏过什么,郑莞并未进方寸界,而是在原地修炼起来,并留出一抹意识来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直至天明,无丝毫动静。她起了身,目光决绝,驾鹤而去。 不越山脉虽然妖修颇多,但这些妖修大多都在地面之上,郑莞即使偶遇会飞行的妖修,但布了小隐甲禁,也不会被发现。 如今的小隐甲禁,元婴之下的修士绝不可能看到,即使是对禁制小有研究,郑莞也有信心,能看到的也只有是比她造诣更高的禁制大家。 白鹤每飞行十二个时辰,便要休息上六个时辰才能继续飞行。 方寸界对空间有“依赖”,她进入方寸界、再出方寸界,始终会在同一处地方,不会随白鹤的飞行而动。所以,白鹤飞行的时候,她但坐在白鹤身上修炼,推演禁制、幻术;白鹤休息的时候,她便进入方寸界内修炼。 三日后,她出了不越山脉,真正踏上了修仙界 风起云涌在朝云2在线阅读 风起云涌在朝云2 - 第八章 此去北海路遥遥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八章 此去北海路遥遥 第八章此去北海路遥遥 修仙界以实力为尊,筑基以下的修士难以行走在修仙界。大多群居,或入各门派以求庇护。西坡埒就是修士群居形成的一个村庄。 西坡埒外的山头盛有石,炼器的一种最基本材料。此处所居的修士以采石为副业,以换取灵石、丹药等物以助修炼。 此处修士的居处院落同凡人的相差不多,时已黄昏,村内竟有炊烟袅袅,以致郑莞初见时以为不过是深山里的隐居者。不过转瞬又明白过来,这样群居的村落不过是众修士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他们的修为不会很高,一般不会超过筑基,大凡筑基者,也不会想屈居于此。而炼气期修士大多没有辟谷,又不是所有人都吃得起辟谷丹,吃食自然也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这种群居者对于外来者十分敏感,当郑莞走近西坡埒时,立刻就引起的骚动。 不过她炼气圆满的修为很快又引来的西坡埒的主事者。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众人里修为最高,已是炼气十层。 他客客气气道:“这位道友远道而来,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郑莞此刻算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实力为尊这四个字的意义,不过如此对想从中了解到一些事情的她,甚好她看着老主事,问道:“我长居深山,不知今世有何重要的事情发生?” 老者微惊,心想这“长居深山”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做到。修仙界内处处危机,深山老林中妖兽异物多得是,高阶修士也经常会去那等深山之中寻找瑰宝,她一介女修,若非有所仰仗,想隐居也难。看来她背后定是有所仰仗。 “当今最大的事情便是五个月前,俨魔宗攻入朝云宗一事,便是我等边陲小地也是一清二楚,那朝云宗说是被掳走了许多弟子。如今朝云宗又号召了各门派,前往北海讨伐俨魔宗。” 郑莞点了点头,“如今怎样了?” “这个我等便不知了,不过三天前,万石社收石的商家来此,听他们说起,朝云宗等人半月前尚在北海的焦酣湾,尚未入苦海之域。”老者说话间,眼神瞟向那村内最大的院落,那里高竖着旗杆,旗上绣有“万”字。 万石社乃是修仙界最大的商社,法宝、丹药、符箓等修仙物资应有尽有,可以说但凡你想要的东西,万石社便能为你弄到,只要你出得起对应的价格。它在修仙界人口密集的各城镇均有分社,总社便在辰丘。 说到万石社便要说到逆水,这是一个佣兵集团,同样只要你出得起价,你所要求的事悉数为你办到,不论是杀人还是夺宝。两个组织都信奉金钱至少,因此常常合作无间,更有人猜测两家的主事本就是同一人。 这位老主事故意指点郑莞去看旗杆的目的十分明显,就是告诉她,这个村落受万石社的保护,若是伤害了这个村落里的人,那就是得罪了万石社。 不过那旗杆看在郑莞眼中,她是波澜不惊,她本就没想过伤害他人。 老主事以为她不懂世事,便解释道:“那是万石社的旗帜,万石社是修仙界最大的商社,我们每月为万石社供应一定的石,并受它保护,它……” 郑莞对老主事带着一丝告诫意思的介绍有些厌烦,她目光一扫,带着一丝冷意。 老主事陡然间觉得背脊发凉,口中话茬戛然而止,心想,这女子好生厉害,筑基修士的一眼所带来的压迫感也不过如此。 郑莞来此不过就是想看看能否了解北海那边的情况,现在大致知道了些,也不想多作停留,“在下叨扰了,这便告辞了。” 老主事听闻,有些意外,嘴里虽客气地说起要她留下多住的话,可眼中却是对她离去的喜悦。 郑莞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步行至林中深处,然后布小隐甲禁,驾鹤离去。 这一日,郑莞正在白鹤飞行时修炼,忽然间,“呯”的一声响起,她蓦然间睁开眼睛,同时身体已从白鹤身上掉下,而白鹤原本的速度不慢,这一撞似乎被撞晕了,也开始从空中掉落。 她右手一抓,将白鹤重新化作鹤簪,右手同时布下断空禁,阻滞了一些下落的趋势。她原本飞得不高,用上断空禁,便安稳落地。 眼前是明明是一片山丘,可白鹤却偏偏撞上了,郑莞禁不住仔细观察四方,少时,便看出了端倪。便在她所立前方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阵法,令它所笼罩的东西隐了形态及气息,这一点功用如同小隐甲禁,不过她的小隐甲禁是个软禁制,它是不着的;而这个阵法,是得着,这一点便可令它做防御之用,如此,倒是与鹤云山庄的阵法十分相似。不过这却是这个阵法的败笔,那等山岳之貌看似真实,却只是幻象。 平凡的山丘之下,却有防御的阵法,徒徒招人怀疑,若是能将此阵更改成软阵法,那隐于这深山之中便可万无一失。 郑莞回想修仙界的地图,不曾描述这地方。不过此刻她也无心去探究,还是先去北海重要。 她又欲将白玉鹤簪化作白鹤,可白玉鹤簪却没有丝毫动静,细看之下,簪首之位,竟有微微裂痕,这一撞可是不轻啊,她心想,这裂痕恐怕就是白玉鹤簪不能化作白鹤的原因,若是不能使用白玉鹤簪,那她到达北海不知猴年马月,只是不知方寸界能否令白鹤恢复如初。 她进入了方寸界,又再次了一次将白玉鹤簪化作白鹤,只是不成功,便将白玉鹤簪放置在了方寸界。 并驱在方寸界内的修炼一日千里,它本就能口吐人言,经她稍加指点之后,如今,它的修为已是通明期。通明期虽等同于修士的筑基期,不过妖修通常没有太多的法术或者修仙的辅助之法,一般只有一些本族神通,所以通明期的妖修普遍会弱于筑基期的修士。 郑莞先前曾教并驱一些法术,不过它却都领悟不了。 此次一入北海,生死不知,也是时候令并驱作出选择了 第八章 此去北海路遥遥在线阅读 第八章 此去北海路遥遥 - 此去北海路遥遥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此去北海路遥遥2 此去北海路遥遥2 方寸界内,并驱正安静地趴着吸收灵力,一幅懒洋洋样子,看似十分惬意。妖修者,只要静心便可吸收灵力,倒不似修士盘膝打坐、静悟心灵才能吸收灵力。 真可谓一道行一道,天道损有余补不足,绝不会让一种生物独自占尽天时地利。 但说妖修者,浮,静心对他们来说,却是难得。 并驱见郑莞面色并不轻松,顿时起身警觉起来,见郑莞在它身侧坐下,方才又趴了回去。 郑莞并无时间也打理方寸界,其内杂草丛生,许多药草更是被杂草的长势盖了过来,而显得非常萎靡。如今方寸界已是一个小世界,幅员广阔,南北、东西各约有四、五十公里。 郑莞各自命名,玉碑所在为中心,北有高山群称长礐,西方绵连低丘为百嬗,南向小湖为澈水,东之平地名鹿原。 天地间绿意茫茫,繁花点缀,除却静静而生的花草,难有他物,纵然生机盎然,但觉少一份活气。 俗世可见的药草、蔬果一类的基本上都可以在里面找到。至于动物一类,便只并驱一只,郑莞尚不知放只寻常动物在里面,会有什么变化,譬如加速其衍化慧识的可能,她因不想面对带来麻烦,也无心去试验,只想若是今后空闲再来研究。 “并驱,”她唤了一声,对它,郑莞有一种亲近感,源于对它父母情感的感动,亦是因它是由她接至这个世界。不过并驱对她似乎并不待见,说话冷语相对,似乎因当初那一刀存有一丝丝怕她,也不曾亲近她。不过想来也是,它智慧已生,思维如人,断不可能像是宠物一般。 并驱并没有出声音应她,这在她意料之内,她道:“此次,我将路过大遥山,你便就此离去吧?” 并驱的鼻息忽然间有些加重,半晌也没有回话,径自绕过郑莞前方,走至澈水湖岸,桃花树下,静静趴在光洁的青石板上。 这块青石板也不知是并驱何处弄来,许多时候,它总会安静地趴在上面,不是修炼,倒像是在思考。 清风徐徐而过,撩起青草尖,掠过它雪白的毛发,它淡紫色的眸子半阖,备显慵懒。 它语音一如既往,显得冰冷,只应了一声“嗯”。 那一刻,飞乱了的桃花似乎停止,令她忽然觉得凄清,前途茫茫,她一个人,也会觉害怕,可终究是无法退却。 郑莞原本估计,这白鹤身上纵然伤了,待在方寸界内一时半会的也就可以完好如初,哪知三天后,白玉鹤簪上的裂纹才恢复如初。 方寸界恢复伤势的能力可说一日三秋,纵然是自己丹田的修复也有二日三秋之势,若说白鹤伤势非常严重恐怕解释不了她心中的疑惑,依她猜测,或许是因白鹤未化作真身之故,又或者只是白鹤本身存在着的原因,而其中具细是何便是她无法明白。 这段时间,郑莞尽量将自己体悟的修炼法子及修炼中的要义讲给了并驱听,对于教授它法术,郑莞并不死心,又将基本法术的要旨一一拆解,再一次讲给了并驱,通明期的妖修,在修仙界也不知能否生存下去,多得一丝保命的能力便多一丝。跟着她,只能是更没有希望,现下也只望它可以早日找到族人。 而对于方寸界的事情,也不知并驱究竟是如何理解的,她暂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封印或幻术对付通明期的并驱,她还没有那个能力。既然想不到办法,其实也没有时间去想,暂也只能听天由命。 不过她心中有一种直觉,并驱它是值得信任。 出了方寸界,郑莞只觉一道神识在她所处的位置扫过。她蓦惊,随即又静下心来,入方寸界之前,她早有准备,意识化形的蝴蝶留在的方寸界内,纵使高级修士发现了她,但凭蝴蝶上的残识,也不会令他们想到她消失在小隐甲禁内,除非破了她的小隐甲禁。这个方法也是她近来想来,可以稍稍确保进入方寸界的安全。 看过小隐甲禁完好如初,想来是没有被发觉。 郑莞正在猜测这道识的主人是谁时,宏亮的声音在脑中响起:“这位道友,不知可否出来相见,在下可是已经等了三日了?” 神识方能传音,此人修为定是元婴之上,郑莞暗想,那么他定是是感觉到她的存在。可是既然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就应当能感觉出她的修为不强,为何偏偏如他所说等了三日? 对方既然以礼而待,三日不曾强行破她禁制,此中定有个原因。他这般执意要见,看来她想默默离开是不大可能。 随即,她撤了小隐甲禁,同时,她看见前方阵法灵力异常波动,刚开始隐约见一个湖泊,如在远处,又似在眼前,如梦如幻。湖上奢华的画舫浅荡,船首一道修长的红影正躺在榻椅上,指拈如血的玉杯,眉眼细长,流光运转,正笑盈盈盯着她,又轻泯杯中之物。 他发色漆黑,与艳红的外袍相映成耀眼的画面,那笑颜直如妖孽,带着娇媚,令人过目难忘。 若单论长相,他比不过谢香侯或莫王欢,但那妖异的气质最为摄人,饶是郑莞自以为定力尚可,也不禁微怔。 只闻他声音朗朗,净如清风明月,“在下段干沉凤,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称呼从“道友”变成“姑娘”,郑莞轻笑,心中暗想,女子行走在修仙界倒是有个好处,大多会被轻视,如此,倒也可攻人不备。称呼“道友”的,那是对修士身份的认可,是最普遍的称呼。而称呼为“姑娘”的,那一般是两种情况,一是仅将你看作一名女子,而未作为修士来看;二是相互之间关系比较好的,又没有好到可以直呼名字的。 而就当前的情况,仅首次见面,便称呼为“姑娘”,那就属于上属第一种情况。若是段干沉凤先前就唤她“姑娘”,郑莞也没有什么想法,毕竟这个的实力摆在那儿了,只是先“道友”后“姑娘”,显然是存在着落差的。或许段干沉凤是因先前未看出她是女子而勉强称了一声“道友”,可他见她既然有些目的,为何就不肯再勉强一次,郑莞因对修仙界的一些规则还没有十分适应,对此也不甚在意,就是先前称呼谢香侯为“谢公子”,也只是按照俗世里的称呼而来,并非是属于上述第二种情况。可若是他人听了先“道友”后“姑娘”,恐怕就要为这前后的落差恼怒了。 段干沉凤如此这般,或许只是格所致,倒也见得一分真实,敢说敢做,不过他的修为摆在那,在她面前,也没什么好不敢说的。 郑莞怔然过后,一片平静,淡然答道:“晚辈白菊。” 郑莞或郑官的名字已经不能再用,为避免多余的麻烦,郑莞只好另名对外。 “淡泊如菊,是个好名。”段干沉凤站了起来,束发的锻带突然落下,发丝随风飞扬,更添妖媚 此去北海路遥遥2在线阅读 此去北海路遥遥2 - 此去北海路遥遥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此去北海路遥遥3 此去北海路遥遥3 白菊,淡泊如菊,正是她所希冀的一种心境。 段干沉凤一语道破其中奥妙,必属心思缜密之辈,此人,不可为敌 只见段干沉凤缓缓踏来,落在湖面上,落在虚空中,不时间,横过梦幻般的幻象,来至眼前,“白姑娘,师从何处?” 郑莞淡笑而立,“晚辈所出低陋,亦望前辈不嫌晚辈难以明言。” 行走修仙界,郑莞的身份既然打算暂时不用,那便只能说谎到底。对段干沉凤这样的聪明人,说谎不能说得太多,说多错多。而你不说的,或许他会帮你在他脑中想明白,这有时也称为“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过此中福祸皆在段干沉凤一念间,重点是他会怎么想。 他衣袍轻扬中,一鼓酒香扑鼻,左手执杯,右手背负,并未执着于问她身份,倒显得先前只不过随口一问,既而又转问其他,“白姑娘撞了我这立明大象阵,可是伤着了?” 郑莞轻皱眉头,段干沉凤在这深山中,想的是隐蔽,那便不该对她吐露真相,点明阵法,如今对她明言,不是有所求,定是无所忌惮。在她看来,段干沉凤的修为摆在那儿,就是没有什么忌惮。 纵然心里猜疑,面上却依旧平静,答道:“该是晚辈唐突,万莫是撞坏了前辈的阵法,所以前辈等着晚辈现身负荆请罪?” “哈哈……”段干沉凤朗朗而笑,眉飞色舞,“白姑娘伶牙俐齿,就若你真的撞坏了,倒也教在下不敢追究了。” 郑莞一笑置之,不谦不卑道:“晚辈有要事在身,如若前辈有所吩咐,还请前辈明说。” “我这有一件宝贝,能丑化容貌,正合适行走于外的美貌女子,便赠于你。”说话间,他背负的右手上出现一个斗笠,金银为架、轻纱为幕,宝玉镶嵌,同时,郑莞瞧见他大拇指上一枚碧绿的戒指,应就是储物戒指。 今时无功受禄,他时加倍付出。她垂下目光,“前辈厚礼,晚辈如何能收,前辈若有事,只吩咐便是。” 段干沉凤瞥见她眼中波澜不惊,轻笑问,“可是见这礼薄了?” “唯只晚辈不敢收罢了,有道是无功不受禄,且能为前辈做事,自是晚辈福份。” “杀人夺宝之事,难道也是福份?”他淡淡道,辨不清语中真假。 郑莞微怔,随即又淡然答道:“但看前辈是磊落,且世事因果相系,纵然是杀人夺宝,多时或能追溯其由,兴许也不是那般可恶。” 这般言论,多时是郑莞自我安慰,万物刍狗,谁也比不得谁珍贵,取人命,纵然理由万千,亦是不该。她杀生,亦知有报,虽可说无奈为之,但无奈却非理由。 段干沉凤始终笑颜而对,看不出内心的想法,“白姑娘如此清卓如许,不过听姑娘之言,似也对杀戮颇有些理解。在下觉得甚有意思,不如入我庄园,对酒而谈?” 段干沉凤心思玲珑、能说会道、句句相扣、无休无止,虽不见得有敌意,但强横的实力在前,生杀之权在她人手中,郑莞也只得保命在前,她委婉道:“前辈相邀,荣幸万分,实晚辈今日有事,待他日锁事了却,晚辈自当登门赔罪。” 至于是否有他日,只能另当别论,但此时容不得她再纠缠在此,若是段干沉凤不同意,也只能硬来了,不过实力差距太大,估计只会以卵击石。 “不知白姑娘何事如此紧急?” 郑莞细叹一声,双眉微蹙,目光复杂、空明,状似有难言之隐。 “既然如此,那在下自然不能再留姑娘了。”段干沉凤笑道。 听言,郑莞心中一喜,但面中依旧平静,正欲从速拜别,段干沉凤却接而道:“白姑娘之事想必十万火急,在下有一驾流燕,其速在修仙界的飞行器中也可算是数一数二,便送姑娘前往目的地,沿途倒也可同姑娘说说有趣的事。可好,白姑娘?” 他笑颜如初,语中郑莞听出他强调了“白”字,令她觉得此人可能早就看清了她的身份。毕竟她身上还有一个特别的标志,丹田受损,虽极力以断空禁修补着,虽然断空禁进了许多,但想骗过高阶修士,就有些悬乎了。 此些只是她的猜想,段干沉凤既然还是称呼其姓为“白”,她也无需要自破谎言,或许也只是他虚张声势、有意试探。 而对于段干沉凤的提议,郑莞只能无语,她以急事为由,也令她难以拒绝段干沉凤。 未待她明言于口,段干沉凤已从储物戒中取出了流燕。它状如真燕,亦有真燕大小,不过转瞬间便涨大数十倍,目中有光,似活了过来,它通体墨黑,肋生两翅,正轻轻摇摆,背部镂空,可纳人。流燕周遭,灵气涌动。 郑莞恍然间,只觉身体已朝流燕飞去,站定时,段干沉凤亦早已上了流燕。 流燕的镂空背部中间,有一道小小的凹槽,槽内刻有图腾,如字似图。 段干沉凤笑吟吟地递过数十灵石,皆是上品,道:“将灵石放进去,再设定方向,流燕便可一直前行。” 郑莞自知已难回头,便接过了灵石,道:“不知流燕耗费的灵石如何计算?” “流燕若以最快速度行驶,一块上品灵石可飞行两个时辰” 简直是吞石机太奢侈了,上、中、下口灵石之间以一百换算,一块上品灵石可是万块下品灵石。高阶修士即使自行飞行两个时辰,也用不上这些灵石所含有的灵力量。 段干沉凤有惜重金,倒叫郑莞有些不知所措。 “放心,我带足了灵石,纵然你想来回几趟北海,绰绰有余。”段干沉凤笑道,“而且它可比朝云宗的云舟快上一倍。” 郑莞心中一沉,看来段干沉凤早已知晓她的身份了,就是不知他目的何在?她背过身过将灵石放入凹槽内,随即间,灵力在流燕体内涌动,那凹槽之内突然升起一颗白色珠子,悬在空中,郑莞猜想这珠子就是流燕的控制器,回身望了一眼段干沉凤,见他点了点头,便伸手去碰触那颗珠子,用意识与其沟通,设定了飞行的方向。 “白姑娘欲北往何处?”段干沉凤笑问。 郑莞自盘膝坐下,颇觉他是明知故问,却又不得发作,不可不理会,只淡淡道:“前辈以为呢?” “北处尽头莫过北海而已。” 郑莞报以一笑,不再言语,便自进行修炼,推演禁制、幻术及修习《归墟诀》。 未几,段干沉凤却又言语,说的倒不再是她的事情,却是修仙界的一些趣事,郑莞虽然不爱听,可这流燕上只他们二人,段干沉凤明显说与她听,只教她不得不理会。这一理会,便又断了修炼。 段干沉凤,这样一个妖冶的男子,话语未免太多了些,倒像是数千年不曾说话似的。 三番几次下来,郑莞也开始暗自恼怒,若是放在平时,倒也可以忍受,只时当下她却没有太多时间,不能进方寸界,本就已经阻碍了丹田的恢复,如今是连禁制等的修炼也受了段干沉凤的影响。 段干沉凤正说完修仙界中某一门派掌门的一段糗事,便问道:“白姑娘以为好笑不好笑?” 郑莞蓦地睁开眼睛,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复又会展开来,无奈扯开嘴角,道:“好笑。” 郑莞相信他早就应该感觉到她不耐的情绪,却没有生气或恼怒,所以她故意表现出这一幅无奈的表情, 段干沉凤见此,笑得更开,细长的眼睛半眯成一线,却止不住其内散发出的潋滟流光,“那我再给你说个趣事,你知道哪种仙芝灵草可修复丹田损伤吗?”。 此去北海路遥遥3在线阅读 此去北海路遥遥3 - 此去北海路遥遥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此去北海路遥遥4 此去北海路遥遥4 郑莞抬眼专注看着段干沉凤,他笑颜如同假面,万年不变,静待片刻,也不见他说下文。他有言却止,明显是吊她胃口。 段干沉凤说起此事,是欲化被动为主动。本来她不会率先开口,即使因此留下猜疑,猜疑她一个丹田受损的修士为何却对丹田恢复的机会无趣。因为一开口失去主动,那对付这样一位即聪明修为又比她高出太多的修士,她将毫无反击能力,但他却早就瞧出了她的弱点,她心急着修炼。 她只得上勾,“前辈请讲。” 段干沉凤笑意略盛,远眺东方。夕阳西去,东方渐暗,在他脸上留下一道影,他静了片刻。 此刻,郑莞也不急这一时,他的目的已达到,不怕他不说下去。 果不其然,少顷,他开口道:“我等所处陆地,四向环水,成八方巨海。陆地西向以不越山脉隔出一小富庶之地,凡人居建朝都。此外称为修仙界,凡人所居相比修仙界,渺若介子,而修仙界虽广袤却有界,困于八方巨海之内,它之于八方巨海,亦渺若介子。八方巨海之外,是何?八方巨海之上,又是何?白姑娘可曾想过?” 郑莞想了想,摇了摇头。 “如今修仙界,自诩所处陆地为鸿蒙大陆,陆地外十万公里,海水茫茫,尚见海岛。十万之外,称为窅冥界,多有海兽飞禽,能力通天,抑或天地险象,罡风冰霜,纵然水生鲛人,纵然大乘修士,也难企及。太古时期但有一人,作《十洲记》,传称此人一梦游十洲。十洲之地,另有三岛,皆乃仙人所居,仙芝灵草、甘玉英,靡所不有。昔日,曾有人于西海十万茫海边缘,偶得一物,状如树,却比常树大出一倍有余,初时可自作声,声如群牛吼,闻之者,皆心震神骇。此物正如《十洲记》中载称为返魂树,又曰:伐其木心,于玉釜中煮,取汁,更微火煎,如黑饧状,令可丸之,名却死香,可令死者生。” 说到此处,他转首,笑望郑莞。 郑莞接而问道:“前辈所谓的能修得丹田损伤的灵药便是传称中的却死香?” “你可知十万茫海之内,每一寸岛屿之上,绝不生此树,唯一可能便是来自窅冥界。” 人有生气、死气,两者消涨之间,生死相易。若解释起死回生,应是以生气来抑死气。若生气于体内暴涨,应能激发身体本能,包括丹田的恢复能力。如此,丹田修得倒也不无可能。 “前辈既然提出,可是有却死香,或反魂树?”她问道,既然要做交易,她可得知道个清清楚楚。 “我知道你能如何拿到却死香。”笑意在他脸上敛去,却爬进眼里,“明日将会到达捛夷,在此之前,你可想好要或不要。” 却死香,若真有返生的能力,那她使用,风险必然也大。外来生气入体,更敏感的是体内的死气,它会首先被激活,而体内生气在融合外来生气的过程,将会滞后于死气而勃发,这一时间差,若生气被死气吞没,结果可想而知。再者人体讲求平衡,若非入了不灭境界,生死两气不可分离,过刚易折,死气刚,质弱,近死亡边缘;生气刚,过盛,吞没死气,生气无休增涨,身体终将无法承受。生机是生气盛于死气,而这种“盛”是盛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 段干沉凤给的选择,其实她没的选。做选择的是他,他早就选了她。只是她不明白她将要付出什么?却死香这等奇物,他为何轻易让她来得到。不过,刀山火海,她也得搏一搏,“却死香,晚辈必得之,不过前辈的要求是什么?” “这世间,除了敌人,剩下就是不是敌人,如今我送你个人情,那白姑娘欠着我人情,也就不是敌人了,就此而已,还能有什么要求?”段干沉凤忽然柔声说道,一笑间,媚态百生。 郑莞暗叹一声,颇为无奈,此人废话太多,时至重点之时却又顾左右而言其他,不待你针锋相对地问,绝计不答你,郑莞遂重新问道:“不知晚辈如何做,前辈才能让晚辈得到却死香?” 得到并拥有着却死香的人,必定不简单,不过她非得不可,只是心中唯有一些疑心,却死香果真有令死者生的效果? “尚未想好,到了捛夷再说。”说话间,他竟从储物袋中取了毯子,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白柔如雪。毯子被铺在地上,然后他侧躺上去,一手支着耳际,墨发落在白毯之上,映衬着红衣,三色交辉,分外鲜明,尔后他阖了眼竟若睡去,脸上笑颜依旧。 郑莞难得一丝安静,便自修炼去。 东方白时,已至捛夷。捛夷之地,乃是修仙界的一个繁荣之城,它临近辰丘,四向平原,通达八方。辰丘闻名以商贸,捛夷闻名以娱乐。凡人的娱乐在修仙界同样常见,吃喝嫖赌,样样不少。 段干沉凤随晨辉一同睁了眼,一夜间,他岿然未动,教郑莞以为他在修炼,可又不见灵力有过一丝波动,又教郑莞以为他真的只是在睡觉。 大多修士争分夺秒来修炼,且修炼过程中的入定也有养神的作用,等同睡觉,而仅仅只是睡觉,那是难能可见的事情。 “一道好梦”他笑道,随即袖袍一挥,那流燕的控制器便落回了凹槽。随即,流燕便缓缓落地,止于一处平坡。不远处,正是入捛夷的山谷口子。 流燕的控制权始终在他手中,她不过是被允许选定一个方向罢了,郑莞心想。 流燕落地后,便缩作真燕大小,被段干沉凤收了回去。 郑莞盯着他,提醒他昨日的事情。不料他竟似不知觉,四向顾看了一番,才道:“白姑娘何以如此看着在下,可是脸上落了东西?” 说话间,他着脸庞,又俯身将笑脸凑了过来。 郑莞无奈退开一步,道:“前辈莫在戏弄了,晚辈要做些什么?” 段干沉凤走下坡去,一手指那捛夷,语气颇为随意,“提两颗人头来。” 郑莞蓦地皱眉,冷声而问,“谁的?” 段干沉凤停住脚步,回身古怪地望着她,脸上笑意不减,“随你意,先前我听姑娘对杀戮颇有些理解,今而只想看看白姑娘是如何杀的?” 郑莞握紧拳头,问出心中早生的想法,“是否前辈就有却死香?” 段干沉凤并不否认,挥了挥手,“早去早回。” 郑莞恍然如悟,先前还尚以为他会指她明路去拿却死香,却不曾想原来他就有。自始,就如一场戏弄。 此去北海路遥遥4在线阅读 此去北海路遥遥4 - 此去北海路遥遥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此去北海路遥遥5 此去北海路遥遥5 每日的推荐票少得可怜,喜欢本书的友若手中有多余的票票,投来投来……(这是子的动力)—— 捛夷铁规,城内严禁打斗,违规者,杀无赦。 欲入城,便视同接受此规。 捛夷内无门派,仅一只由各商家自发形成的护卫队来执行此规。 早先便有一修士违了此规,又逃出捛夷。后捛夷商盟便联名重金悬赏此人命,不出十日,此人人头便出现在捛夷山谷口。 捛夷这等紧逼姿态,也使得捛夷的治安在修仙界屈指可数。也是因此,多数被仇家追杀的修士也会借机躲入捛夷避祸。但入捛夷而非捛夷住民的,需要按每日十块中品灵石交费,这可是笔大财富。 朝云宗入门的炼气弟子月俸十块下品灵石,一年也一块中品灵石、二十块灵石。 避祸,也不是所有人能避得起的。 郑莞轻舒了一口气,恢复了平静,淡笑道:“前辈,借些灵石吧,不然我可进不了捛夷。” 段干沉凤远去的背影抛来一个储物袋,郑莞打开一看,倒吸了口气,竟有数千上品灵石。 再看段干沉凤时,她的眸子变得更加深重。 初入修仙界繁荣之城,令郑莞觉得新奇,不过这种新奇也只是转瞬即逝。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守城的十来名护卫,个个上下打量着她,见她是炼气修士,最前面的那个不屑道:“小丫头,你有钱吗?” 说话间,还指着那边上的木板上那横七竖八的字,“自备中品灵石。”意思就是不找零。 郑莞面色不改,递上一块上品灵石。 那说话的护卫惊了一瞬,随即笑脸迎人,道:“这位道友,我们这是一日十块中品灵石,这一块上品灵石可玩上十日,你可得好好玩玩,不知道友何名?按规矩我们得记录下来,捛夷城内有巡卫,有时也会核实身份。” “白菊。”郑莞淡淡道。 护卫随即递上一块玉简,郑莞意识一探,内里是她的信息,包括名字与进城时间,“遇上巡卫检查,用这玉简便可以了。” 郑莞点了点头,随即步入捛夷。 如同俗世一般,客栈、酒楼、商铺等一应具全,只不过街道上人来人往的都是修士,且观修为,炼气者寥寥无几,其余皆是她无法看破。 郑莞走在主城道上,自然找到了万石商社,铺内陈列的货物繁多但品质也不高。那些高品质的东西都记载在册,一旁正有店小二正指着一本册子为两名客人解说着什么。 郑莞随意看了看,忽闻那旁两名客人中一人道:“爹,我就要流燕了,又便宜又快。”说话的是个女修,听声音是个少女,修为炼气十层。 “便宜?”郑莞心想,流燕的速度不慢,这样的东西应该不便宜吧。 她父亲,也就是旁边的修士随即笑道:“就随你意。”又吩咐店小二道:“把账记上,东西送过来。” 店小二欢喜地连连称是。 郑莞并未去看那两名修士,随意看着陌生人,那是对人的不尊重,特别是对比自己修为高的。 她走至掌柜处,问道:“掌柜,流燕是何价格?” 这掌柜的修为她也看不破,那至少说明他已经筑基了,郑莞心想。 那掌柜连眼皮也未抬,懒懒道:“上品灵石十块。” “你不准买流燕”身后突起少女带着轻微怒意的声音。 郑莞回身,迎面是名十四五的黄衣少女,面容姣好,眉目间带着傲意,正盯着她。 “尚儿,莫要无礼。”中年修士开口道,他长相普通,只是感觉修为不弱。 郑莞浅笑,“我不买,只是问价。” “姑娘莫怪小女无礼,她只是不喜同他人用同样的东西。”中年修士虽是责怪自己的女儿,却并无半分责意,相反语中还是冷意,而那冷意的意思是:我女儿不喜与他人用同样的东西,所以你不能买。 郑莞抬起眼去看中年修士,中年修士大致觉得自己的威严受折,蓦然一道威压直逼郑莞。 郑莞淡笑间,踏步出了店门。 威压,朝云宗里她感受得太多了,这一点,不入在她眼中,且她灵魂强大不比寻常,这一点灵魂压迫,她不受影响。 中年修士看着在他威压之下依旧轻松如旧的背影,心中闪过一道疑虑,轻声道:“难道是隐匿修为?” 郑莞出了万石分社,走在大街上,四处寻找着她的两颗人头。 如若要杀,那只能杀相对来说该死的人。 “这位道友”,忽然前方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郑莞定住脚步,拦路的只是一炼气十三层的修士,他笑兮兮道:“瞧着面生,第一次来吧?”他说着左右顾看,低声道:“告诉你别去那些店里买东西,宰人的。我这有各种符箓、丹药,低价出售,要不?” 郑莞细细一想,刚刚为避开那两人,本打算想买些符箓的也没买成,此时见这人极是热情,便接口问道:“有何种符箓?” “聚风符、飞行符、急速符、遁地符等常见的都有,还有隐身符,更有各阶灵兽召唤箓,保证比店铺里卖的便宜一半。”那人说话间,眼中极快闪过一丝诡诈。 “隐身符。”郑莞重复了一遍,后问道,“能先看看吗?” “跟我来。”那人道,说话间,便欲拉郑莞,被她巧妙地躺过了,那人轻“咦”了一声,随即又踏步走去。 万石分社外,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正瞧见郑莞跟着一人走了,她身边的少女,恨恨道:“爹爹,又是那个骗子,还有那个女的。” 中年男子道:“那爹爹赶紧令人去将那骗子抓了。” 少女咯咯一笑,“下次吧,至少要让他把那女子给骗了再说。” 中年男子轻咳一声,道:“尚儿,不该乱说。” 少女挽起中年男子的臂膀,道:“爹爹,我们去吃好吃的。” “好。”中年男子应道,眸中闪过一道郁,此刻迎面走来一名巡卫,他朝郑莞的方向使了个眼神,那巡卫点了点头。 不时,郑莞的身后便出现一名尾随者。 郑莞随那人进入一小巷,那个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张符箓,不过是些聚风符、飞行符等,却没有隐身符。这时,他道:“道友,我身上就这些符。这城内不能私下交易,万一被抓了,可是要没收的,隐身符比较珍贵,我可不敢带身上,若是你想要,那就信我,和我出城去,我藏在城外。” “这可不行,我可是花钱进了城,出去了那不是白花了。”郑莞计较道,“既然没有,那就算了。” 说话间,郑莞便欲走,却见前方一道身影骤现,挡了去路,此人她看不出修为,但凭感觉,应是筑基修士。 她回首疑惑地看着带他来的那人,轻怒道:“这位道友,你这是做什么?” “跟我们走,卖隐身符给你”筑基修士狡猾地笑笑,说话间不住上下打量郑莞。 郑莞看了看筑基修士,又看了看炼气修士,大怒道:“你们本没有隐身符吧,不过是想骗我出去杀人夺宝吧?” “道友姿色上等,杀了岂不可惜?”筑基修士目露yin秽,伸手欲抚郑莞脸庞。 郑莞侧首躲过那一手,眼中一抹狡黠,复而扬起头起,脸色已有些苍白,语音也有楚楚之意,“我随你们去,买了隐身符,你们就放我走。” “好”筑基修士显得甚是得意,笑着应道:“你走在前面,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你最好能一辈子都不离开捛夷。”。 此去北海路遥遥5在线阅读 此去北海路遥遥5 - 此去北海路遥遥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此去北海路遥遥6 此去北海路遥遥6 筑基修士言下之意,就是已经盯上她了。即使此次在捛夷她能逃脱,可出了捛夷,她绝不可能逃脱。 可是,如此不正合她意? 出得捛夷,那先前守城的人还诧异地看她,笑笑问她怎么不多玩会。 她也只笑笑,应道:“玩够了。” 郑莞走在前头,那两人跟在后头,待到完全望不见捛夷,郑莞方才停了下来。 此刻,三人已至深林之中,她冷冷望向身后两人,嘴角上扬,道:“你们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她的话语自信满满,那筑基修士微惊,急忙察看四周,可见并无同伙,于是他复又轻笑一声,道:“就冲你这一句话,小爷我定要将你收做炉鼎。”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郑莞心道时,已对自己布下小隐甲禁,顿时隐了声息。 筑基修士同那炼气十二层的修士一惊,后者不禁吐口道:“隐身符?” 筑基修士吃惊的同时,皱起的眉头,只以灵识查看之时,但觉后向有异,回首间,脸色大变,急速后退中祭起了法宝,一把折扇。 他随手一番,扇下突生巨风,席卷向一道火,一道火顿了顿去势,却依旧不依不饶地冲向筑基修士。 就在筑基修长风火相交的时刻,郑莞第二次、第三次一道火已经发出。 而筑基修士却只能以折扇挡开这第三次一道火。在郑莞看来,筑基修士完全有时间生风阻挡她的第二次一道火,而他却没有,看来原因出在这把折扇之上,折扇的使用存在的时间延迟,一次生风之后必须有一定的时间缓冲。 郑莞三次的一道火夹杂着化形意识,这样更易命中目标,结果这三次发出的一道火虽经阻挡,却已齐齐击在筑基修士身上。 郑莞无法确定这名修士究竟是属于筑基前、中、后哪一期。凭着灵力的优势及小隐甲禁,郑莞对于战胜筑基前期的修士有些把握,不过凭自身灵力不同所带来着差异,是否能与中后期的筑基者对抗,她没有底,所以这三道火只是试探威力,看看她有没有能力斩杀眼前的这名筑基修士。 不过看着眼前的情景,郑莞有了一丝兴奋。 三次一道火不过电光火石之间,筑基修士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便觉身体灼灼,更有后背一处极为厉害,令他不敢相信这是一名炼气修士的火球术所伤,并断定眼前的女子隐匿了修为。如此,他也不敢再大意,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二阶灵兽召唤箓,同时对着惊愕在原地的炼气修士喝道:“还不帮忙,她隐匿了修为” 郑莞之所以没有先对付炼气修士,是因为她觉得试探筑基修士能否打败比较重要。炼气十二层的修为,她还不放在眼中 炼气修士经人一喝,醒悟过来,可一听对方隐匿了修为,心中一惊,后知后觉地取了法宝,一柄大刀,可却不知应该对何处使力,因为他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此刻,筑基修士正在使用召唤箓,召唤箓的使用需要数息时间的准备。 “若是被他召唤出灵兽,视同多出一个同伴,那对付起来可能就没有那么容易了。”郑莞思虑间,撤了小隐甲禁,从容自若,朗声道:“小子,今**可是大大得罪我了。” 筑基修士心中原本就是忐忑,感觉郑莞是隐匿的修为,此刻她忽然现身,朗朗而语,态度嚣张,毫无惧意,更是加重了他的猜测,令他心中落下一道影。 郑莞冷然一笑,低至只可已闻的声音从她口中溢出,“幻” 陡然间,筑基修士感觉眼前这人的气势蓦然增强,修为一路飙升,从炼气至筑基、从筑基至金丹。 他惊惧间,竟忘了再去召唤灵兽。 “衍冰风刃”炼气修士的喝声忽然令他突然惊醒,可眼前的一幕却更令他绝望,只见这名女子随手一拨,风刃、冰晶却堪堪停外其丈外,然后一一消散。 骤然间,他的眼前竟现数只灵兽,气息强盛,然后是数十只、数百,最后密密麻麻地满眼都是,个个张牙舞爪,向他靠近,此些虽令他觉得有些诡异,也猜测可能是幻术,但这种感觉太过真实,使他难以禁止恐惧。 一个金丹修士,他能如何反抗 骤然,视线内的女子急速窜向他而来,她手中一道冷光闪过,他下意识地去抵挡,只听“扑哧”一声,中品法器的折扇居然轻巧地被断开,可想而知,那冷光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的脖子。 图穷匕横过筑基修士脖子的时候,郑莞有种错觉,似乎回到了往日的暗流。鲜血溅在身上,格外的滚烫,令她的热血竟然沸腾起来。 手中图穷匕再一个用力,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脆声落了地。 其实,筑基修士最失败的就是对她实力的错误估计。他不识禁制,当她消失时已对他产生一定的压力,而她撤了小隐甲禁,自信满满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便猜测她隐匿了修为,建立在他的猜测之上,她的幻术便有机可趁,造成一个金丹修士的假象,她本想是以灵兽的幻象来打击他的,却没想到前者的效果已经非常好了。 郑莞既而看着呆立在原地的炼气修士,他满眼惧意,倒像是看见魔鬼,他手中拿着一枚玉简,道:“这是敦伦门的系命简,我捏碎它,敦伦门便知他们的门人已经被杀,势必会来追查。你若不杀我,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显然,这名炼气修士说是敦伦门人是那已死的筑基修士。 郑莞眸中闪过一道戾气,冷然的声音毫无温度,“一道火” “啊……”响彻林中的尖叫之声层层传开,郑莞看着炼气修士被焚烧的身体,骤然间觉得一丝丝快意。 便在此刻,相思镯上传来凉意,令她蓦然清醒,她以沐雨术熄灭已经烧得半化的尸体头颅,又将两具尸体的身体焚化为烬。 随即盘膝坐下,体内的杀意刚刚影响了她,她需要定心。 片刻之候,郑莞蓦然睁开眼神,随手取了一藤蔓,将两颗头颅一绑一提,隐入了小隐甲禁中。 这林中此处,刚刚探过一道灵识,并在她身上停留须臾 此去北海路遥遥6在线阅读 此去北海路遥遥6 - 此去北海路遥遥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此去北海路遥遥7 此去北海路遥遥7 郑莞隐入小隐甲禁后,便向段干沉凤所在而去。 远远地,就见他一身红衣,青丝轻扬,坐在涨大的流燕之上,举杯向她示意。 郑莞撤了小隐甲禁,将头颅抛给他,那头颅却在半空之中焚烧起来,化作灰烬消失在流燕摇翅生起的风中。 “前辈是否看了一场好戏?”郑莞淡然问道,她有理由相信段干沉凤的神识一直跟着她,而且他也有这个能力,高阶修士探出的神识想瞒过低阶修士,轻而易举。 “的确好戏”他爽快应道,“居然能杀了筑基初期的修士。” “只是取巧,那人见我禁制,心中早就败给我了。”郑莞随意解释一番,不想令自己显得有多少出众。 说话间,她将储有上品灵石的储物袋还给段干沉凤,他却未接,笑道:“你不要了?” 郑莞摇了摇头,她没有理由收下他的灵石。 可段干沉凤却笑得更有深邃,郑莞心中一动,连忙抢回已经入了他手,却还没有放入储物戒的储物袋。她意识一探,里面是一堆数千的上品灵石,这一次,她仔细翻看了遍,却发现灵石堆中有一个红色的小瓶子。 她将小瓶子取了出来,仰头问向段干沉凤:“这是却死香?” 段干沉凤只笑了笑,道:“却死香极易化气,别随便打开看”说话时,他跃下流燕,步向捛夷,转眼间已在丈外,“在下尚有事情,白姑娘既然急着上路,流燕给你,我们北海再见。” 郑莞欲拒绝流燕,却知拒绝不了段干沉凤,而事实上,流燕确实能加快行程太多,也就不再多语。 “另外,多说一句,看起来红色更适合姑娘”便在他消失在视线之际,这句话在郑莞脑中响起。 她蹙眉看着身上白衣,血如梅开,红似樱桃,轻叹一声。随即跃上流燕,再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对于段干沉凤的目的,她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去猜测,那种高高在上的人随时有机会能来个一时兴起,令人捉不透,所以有太多的可能。 回想入朝云宗前,总是穿着灰色、黑色等暗色,因为那些颜色,即使染血也看不出来。出朝云宗后,却一直以白色为主,她总觉得这些白色似乎能掩下从前的黑暗,总觉得从那时起,便不会有机会再染血。 其实不然。 流燕腾空之后,正欲驰向北方。但西方一道气息已然临近,她骤然起身望去,只看另一只流燕靠近,驾驶者正是先前在捛夷所见少女,正满脸怒容,指着郑莞喝问道:“谁允许你买流燕的?” 郑莞但看此刻只那少女一人,估计是刚拿到流燕在试着飞行。郑莞不欲多作纠缠,便好声道:“此流燕只是友人所赠而已。” 少女完全不理,大声喝道:“我命令你今后不准使用” 郑莞皱眉,既然好声说话也不行,便转身不再理会那少女,控制着流燕驰北而去,谁知那少女竟然跟了过来,口中竟还骂起人来。 流燕的速度相差不多,所以那少女能一直跟在后面,那骂人的话刚好能传进郑莞耳中,久不见停歇。 于是郑莞朗声道:“道友,你若再纠缠,莫怪我不客气了” “哼,你若欺负我,我爹爹定饶不了你” 郑莞放缓流燕的速度,不时间便与那少女平行,她冷冷看向那少女,“你爹爹现在可不在” 那少女一惊,脸上惧色一闪而过,又理直气壮大声道:“我已经通知他了,他很快就来了” 郑莞淡然一笑,缓声道:“尚儿姑娘最讨厌什么?” 少女有些讶然,“关你什么事?” “不知蛇虫鼠蚁之类的怎样?”郑莞一指少女身后,道:“你看,你的流燕上有很多呢” “流燕上哪会有什么蛇虫鼠蚁”少女不信,但转首一看,脸色立马苍白,尖叫不止,不停后退,直至退至流燕的边缘,也不知是因何原因,她便从流燕上摔了下去。 郑莞本只想用幻术吓吓她,未曾料到她会摔落下去,本来她可以控流燕下行接住她,但她却没有这样做。 郑莞只得控制流燕下行,接住了她,虽然讨厌如此骄纵的少女,但也未曾想害她。 那少女落在流燕上时,便见她满脸泪水,正抽泣不已,她看见郑莞,又嚎啕大哭,看似委屈至极。 大概是真被吓坏了,所以刚刚才没想到去控制流燕,郑莞暗忖,不过她可没时间去安慰人,便冷声道:“快回去” 少女抽泣了几声,虽然抹着眼泪,话语却不饶人,“我一定叫我爹爹……” 郑莞冷眼一瞪。 少女一惊,竟忘了抽泣,下意识地退了几步,这眼神有若实质令她害怕,只得垂头避开,侧眼看着飞在不远处的她的流燕,将它招呼了过来,仔细检查了里面并无任何东西,这才稍稍舒了口气,然后跃了过去。 随后背向郑莞飞行的方向而去。 捛夷城中的一座致别院内,一名黑衣的修士轻叩房门,而后推门入内,对着坐在桌案上正在阅读玉简的中年修士恭声道:“大人,那两人都被杀了。” 中年男人抬起头来,皱头紧蹙。 黑衣修士继续道:“我在城口处费了片刻去了解那女子的身份,后来我用灵识寻找他们时,仅发现那名女子的气息,而当我到她所处时,看见地上有焚烧的痕迹,是尸灰。” “那名女子呢?” “属下无能,在我灵识搜寻她时,她应该感觉到了,而且下一刻就消失在我的灵识范围之内。” 中年修士片刻沉默,然后道:“林冬是敦伦门人,你要准备好别让这件事影响捛夷。另外,”他抛过一块玉简,“这里有那女子的画像,想办法查出她的身份。” 黑衣修士接下玉简,恭敬应下。 “爹爹”,便在此刻,带着哭腔的少女唤声从门外老远的地方传来,中年修士随即起身走至门外,道:“尚儿,怎么了?” “我碰见那个讨厌的女人了,她欺负我” 中年修士皱眉,问道:“在哪儿碰上的,没对你怎样吗?” 少女抬起湿漉漉眼睛,愤愤道:“她买了流燕,正向北而去,爹爹,你去帮我教训她好吗?” “你确定是流燕?”中年修士忽然抓着少女的肩膀,问道。 少女不明就里的点了点头,疑道:“有什么不对吗?” “你不明白,尚儿。流燕是万石社制造的,它的售价不商,但极其耗费灵石,大多数人都用不起。鉴于市场能力不足,万石社当年只造了九驾流燕,出赠了六驾,其余三驾放在辰丘、捛夷、怀商出售。所以说,但凡能驾驶流燕的,绝对富足,而对于我们修士来讲,富足的背后便是实力。” 少女似是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爹爹的意思是驾驶流燕的人,我们惹不起。” 中年修士爱怜地抚着少女的头,回首看了眼门侧那名黑衣修士。那名黑衣修士会意,抱拳轻礼,在少女的视线之外,悄悄地出了了屋子,出了院落 此去北海路遥遥7在线阅读 此去北海路遥遥7 - 此去北海路遥遥8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此去北海路遥遥8 此去北海路遥遥8 驾驶流燕十余日后,郑莞便接近了北海之滨,焦酣湾处在北海三万公里之外。焦酣湾再北,海面之上迷雾罡风,纵然修士,视线也不过十步,举步维艰。 焦酣湾沿迷雾区域一直西行,入西海海域,迷雾渐稀,苦海海域的入口便在两海交界之处。 小隐甲禁无法将流燕全部覆盖,将近抵达焦酣湾,郑莞便收起了流燕。流燕毕竟招摇,一路之上,她已经感觉过不下十道的神识或灵识试探。 段干沉凤在将流燕交给他时,已经将自身的识在流燕上抹去,是以她能将流燕缩回真燕大小,放入储物袋。 她落在海面上一处小礁石之上,夜色深邃,海水茫茫。布下小隐甲禁并留下意识化形之蝶,她进入了方寸界。 此刻的方寸界,宁静更甚从前。三日前,途经大遥山脉,她已让并驱离开。 那日,它不曾犹豫地离开,自此,生死各不相干。所谓并驱,那只是留在过去里的对未来的一种想象。 入焦酣湾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解禁制。 图穷匕及锥刺之上,都有封印类的禁制,应当是封印了它们本来的力量。 这两道禁制大不相同,且极为繁琐。郑莞虽自觉对禁制已开成自我的独特见解,但对这两道禁制却是毫无思绪。 先说图穷匕,内中有禁制不假,可布禁之人将虚实布置得十分巧妙,虚实结合,令原本繁琐的禁制更加巧,但对于解禁的人来说,这无疑带来困惑,若有一步错,结局是满盘输,引起禁制爆裂,不仅图穷匕毁于一旦,更将连累解禁者。 再说锥刺,其上禁制更令郑莞觉得迷惑,每当她顺着一条思路去印证这一道禁制时,往往会突然中断,反反复复地中断令郑莞不禁有一种这种的感觉:这不是一个完整的禁制。可是一个不完整的禁制又如何能独立地成立。 两禁相比,郑莞唯有选择前者,虽然危险,却有一线生机。 她分出一丝灵力,渗入图穷匕之内,运用《归墟诀》明辨之境,断虚实,取真机。直至一个时辰之后,前路方才明亮起来。郑莞松了口气,将禁制的最后一个禁角拨除。 “噌”的一声,图穷匕突然飞了出去,匕体红芒大涨,郑莞下意识别过眼,待眼睛稍稍适应,再看图穷匕时,光芒不减,而匕体竟然拉长成三尺长剑,强盛的气息呼之欲出,这是一股杀气。 此后,红芒缩回图穷剑之内,图穷剑竟自觉回至郑莞身旁,郑莞轻轻一伸手,这三尺长剑便落在其手。 对于低阶修士而言,法宝认主只有滴血一法,而她未滴血,却觉图穷有一种源自于灵魂的意识相通的感觉。 这是杀意,图穷剑内是满满的杀意与她壶宇内的杀戮之形在遥遥呼应着。 这是杀意淬剑的结果,近年来,图穷匕在她手中取过多少命,这样的杀意渗透到图穷匕之中,衍化成一道杀识。 未解禁前的图穷匕感觉不出法宝的气息,解禁后,他竟成宝器,再加上一道杀识,若说有一日能衍化成灵器,也不无可能。 郑莞皱起眉头,不管这图穷匕还是图穷剑,那都是一把凶器。不过此刻,她也管不得这些,若是有所帮助,也顾不得它将会带来什么结果。她将手指在剑刃上轻轻带动,鲜红的血渗入剑体,那种相通的感觉愈加清晰起来。 她意念一动,图穷剑立即缩小变成图穷匕,被她放入的储物袋中。 至于锥刺,她想了想,便放弃了去解禁制,也收入储物袋中,虽然解不了禁制,但其强度却丝毫不亚于图穷匕。 她整理了储物袋,还有四把青铜小剑可作为武器,青铜小剑应属于中品法器,配合可成囚阵,郑莞原先试过滴血认主却不成功,看来是它原先的主人并未死亡。她以意识强形查看其中内里情况,发现四把小剑之内各有血滴,如此可推测它原先的主人也只是低阶修士。 郑莞用断空禁将四滴血封印起来,如此,虽然她不可以令四小剑认主,却可以使用这四把小剑。这四把小剑当初可以囚住通明期的妖修,威力应该还可以,她试了一番,即使是以她的风刃术,居然也割不开它的防御,如此,对付筑期初期,应是绰绰有余。 但是此物不可以随意拿出来用,因它的原先的主人可能同俨魔宗有关。 她的断空禁虽然也可作囚阵,但是有一个弱点,它防大不防小,比如说,你一掌拍在它上面,断空禁可能没事,你若将这一掌的一力聚焦在一个点,然后作用上断空禁上,那断空禁就无法承受。(像气球) 此时,她的储物袋中就还有一些丹药,是当初温师兄的,还有一瓶却死香。 却死香,用或不用,她尚在考虑之中,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冒险。此次朝云宗去了俨魔宗,若是能救出被掳的弟子,倒也没她什么事。若是不能,那她只能自己想办法。所以一切,还是等到了俨魔宗或者是苦海再说。 用下却死香,倘若能顺利修得丹田,那在修复丹田之时,生机的蔓延,也定能带着她体质的蜕变,即洗伐髓,如此一来,她道心已筑的情况下,筑基的趋势也不可能压制得住。 筑基,是多少修士梦寐之事。 她非例外,只是,担忧着斩断了轮回,从此,不可归矣。 整理过储物袋,郑莞便出了方寸界,适时月影于海面之上浮荡,水声轻轻顺着风从远处传来,郑莞立在礁石之上,侧耳而听,水声里夹着人声,细细碎碎地,似是一男一女。 女子细声道:“师兄,我们再不回去,门主发现了定不饶我。” 男子笑道:“师父最宠我,我定帮你说话,你莫怕,如此月色,水色,美色,不多赏赏,不是可惜了?” 女子又道:“师兄,别……” 继而是一个“啪”地巴掌声。 然后又是连续两声,男子怒道:“小贱人,你竟敢打我?” 女子带着哭腔道:“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看来是那男子逾矩,第一个巴掌是那女子打的,男子又回了两个巴掌,郑莞心想,不过那女子半夜随人出来,也应该想到有所苟且。但是听闻女子喊的门主,男子却喊师父,明显亲近许多,或许她也是为难或被迫而出来。 随后,便听闻女子哭着求饶的声音。 郑莞轻叹一气,她并非爱管闲事,只是无法坐视不理。布下断空禁,行走于海面之上,向着声音源处而去。 不时,便遥见一只木筏之上,一男一女两人衣衫不整,男子正抱着那名女子。 未待临近,郑莞清咳一声,喝道:“哪来的小辈在此嚷嚷” 虽然逆风,便郑莞用上了灵力将声音传出去,相信他们可以清楚地听到,不过她并未撤了小隐甲禁。 上次战过筑基修士之后,她便有个想法,别人是扮猪吃虎,她倒可以扮虎吃猪。 果不其然,那男子一听声音,立刻循声而望,神情显得颇为紧张。 在郑莞感觉,这两人的气息应该不超过金丹期,那名女子更可能是筑基期。如此,便不可能窥视到她的小隐甲禁。 “晚辈不知前辈在此,多有叨扰,还望见谅晚辈这就走。”那男子一边整着衣服,一边恭敬道。 郑莞轻轻一笑,扮虎看来是成功了 此去北海路遥遥8在线阅读 此去北海路遥遥8 - 第九章 各方来聚焦酣湾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九章 各方来聚焦酣湾 第九章各方来聚焦酣湾 现值修仙界与俨魔宗双方关系紧张之际,能出现在北海的修士,定是牵扯了或者所代表的势力牵扯了此事。 郑莞如何能放过这样一个了解情况的时机,沉声问道:“是何方小辈?” 男子恭敬回答,“晚辈乃金道宗人元门主聂叔伦座下弟子,微名沈慧。不知前辈道号是何?” 号,本是修士的自称,它抒发着修士对于天道的一种理解,而当该名修士逐渐被其他修士认可时,这号也便成了此修士的标志,称为道号。号,人人都可自号,可并非人人可以得到道号。 正如虚道子,便是道号。 但凡有道号者,莫不是在寻道之路上有所独特。但向他人寻问道号,是不礼貌的做法,因为无法肯定对方是否有道号,假使没有,只会令被询问者难堪;假使有,可有道号者莫不是闻名天下,却偏生又不被人认识,倒会惹出难堪。 男子如此问,自是想一探郑莞虚实,借机窥探。 郑莞心想,这修仙界,估计能得道号的也不多,随意编造倒容易露出破绽,不若不理,且她此刻乃是“前辈”,高高在上,对小辈不礼貌提问不答也是常事。 她微了沉吟,道:“金道宗乃名门大派,尔等小辈,且不看看时宜,竟在此胡闹,真是辱没金道宗名声!” 女子自郑莞出现之时,便立一旁,垂首无语,此刻听言,朝声音来处一望,脸色已然惨白,骄躬微颤。 而自称沈慧的男子却令有另有怀疑,依旧不依不挠地要揭郑莞的底,道:“晚辈无意惊扰了前辈,此刻便不再打扰前辈,不知前辈可否告知修炼宝地,他日也可登门谢罪?” 他举止口气虽显得恭敬,但话语内容却不显得那么恭敬。修仙界内,大凡不为门派事务累及的一些修士,在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或会云游四方,或寻一处天地灵修炼,这样的宝地之于修士的修炼绝对是有大益的,比如丹药、法宝等的作用。修士大都不会将修炼宝地轻易告知他人,是为自身安全考虑,以防杀人夺宝。如此一来,问及他人修炼宝地,自然也不是礼貌之举。 郑莞心知修士大多心高气傲,即使以压倒的实力制服了他,也不一定能令他人彻底心服。且她此刻不显实力,只是以禁制隐了身形、气息,她所仰仗不过是禁制的流传不广且小隐甲禁更是凤毛麟角,因男子对未知事物的顾虑,所以不敢肆意妄动,教他俯首称臣,的确不太可能。 换作是她,亦会如此。 他不止不休的试探,而她若没有动作,过不多时,便会露出马脚,所以她得抓紧时间。 她想了想,道:“谢罪倒不用,你且留下,我有事问你。” 沈慧冲那女子摆了摆手,那女子便驾着木筏离去。 郑莞看着那女子匆忙离去的背影,不由得轻叹一声,那女子虽逃过一时,但她修为不够,又无所仰仗,终归逃不过这一道劫。 沈慧以飞行术悬立在海面之上,向着郑莞所在靠近,停于三步之外,恭敬道:“前辈但请吩咐。” 借着月色,郑莞这才将临近的男子看得仔细,一张带着野的脸庞,轮廓分明,眉如剑,鼻微钩,身材健壮,气势天然带着凌人之意。 “你来说说如今的情况。”为尽少露出破绽,郑莞便只泛泛而问。 “一个半月前,朝云宗便已至焦酣湾,后一个月内,修仙界各方人士陆续而至,有我们金道宗、无尘阁、三仙门、梅花坞,还有数几三流门派。” 沈慧所说的这几门派,郑莞有所耳闻。无尘阁、三仙门、梅花坞是修仙界中三个一流的门派。而金道宗已经超过了一流的范畴,实力直逼朝云宗。 他继续道:“朝云宗由五峰之一的沚蒙峰严掌峰及化神修期的段仙牧前辈带领。我宗由三门之一的人元门门主,也就是我师父带领。无尘阁、三仙门、梅花坞的各位掌教都没有来,来的尽是元婴修士。三流门派中,唯妙音坊坊主、丹青教教主亲临,其余来的不过是看热闹的低阶修士。此外,还有些散修。众人暂由朝云宗严掌峰领头,不过朝云宗也无法调度各派,各方难以同心。半月前,各门派的大部分人马已经出发前往苦海入口,现焦酣湾上尚有朝云宗段前辈、我师父及各派的少数人员,主要负责后方的接应事宜。时至今日,前方也未有消息。苦海迷雾重重,俨魔宗所处至今尚不明确。” 听来听去,这沈慧说的都是修仙界各派的事,郑莞不禁有些疑惑,问:“俨魔宗有何动向?” “此事正是令修仙界众人不解此处,自各派入焦酣湾起,俨魔宗便没有动作,唯一遇过几个打探消息的俨魔宗人。我听师父曾讲,前几次交战俨魔宗时,俨魔宗人通常蜂拥而出,双方便会在苦海外围厮杀。但看俨魔宗如今这般,太是蹊跷。” 沈慧所说,真假与否,郑莞无法完全肯定,若段仙牧真在焦酣湾,或许应该见上一面。此番入北海,若说有人能稍许帮上她,她唯信段仙牧。 “前辈,你还在吗?”沈慧的声音令郑莞回过神来,她想了想,既然要去见段仙牧,也就无需在此多问。 她不作声,只缓缓离去,可行未几步,忽然间后方沈慧的威压四处弥漫,以他为中心,方圆百步之内,金色的天网骤下,将她笼罩。 她急速向前掠去,欲逃出此网的笼罩,可此网却已八方合拢,毫无出口,即使以图穷匕,也无法破网而出。 “前辈,原来你还在啊?”沈慧的笑声忽然传来,郑莞虽未撤了小隐甲禁,便用图穷匕时带上了灵力,他自然能察觉。 他说话间,郑莞回望,不知何时,他已经出至网外,而困着她的网正急速缩小,直至裹着她的身体,同时,小隐甲禁在缩小的过程中也被破坏。 “前辈原来是炼气期啊?”沈慧笑语。 郑莞却感觉到赤luo裸的冷意,下一刻,网带着她身体便朝沈慧而去 第九章 各方来聚焦酣湾在线阅读 第九章 各方来聚焦酣湾 - 各方来聚焦酣湾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各方来聚焦酣湾2 各方来聚焦酣湾2 郑莞本能地去挣脱束缚自身的网,却完全无法调动体内灵力。 “罗天网的滋味如何?”沈慧夹带着冷意的话语在她耳侧响起。 她放弃挣脱,淡然看向沈慧,她得冷静。 “姑娘搅我好梦,是否应当有所补偿?”说话间,他一手环上郑莞的腰,将她拉近贴着自身,一手去抚她的脸庞。 郑莞不自觉的绷紧的身体,男子的体温从对方的身体传来,令她不禁心生异样,直欲反抗,可身体被罗天网束缚着,心知反抗只是徒然,于是她便放弃了,可她还是冷冷地将脸别了过去,以此躲避沈慧的手,于是他温热的男子气息便吐在耳侧,若有若无。 沈慧的手没有如期落下,却突地笑出声来,“姑娘脸红了。” 郑莞眉峰皱起,面色寒霜,并不应话。 或许是长久的无语激怒了沈慧,他环在腰上的力道急剧加重,令郑莞不禁吃痛,但神情一如前瞬。 “姑娘先前不是妙语连珠,为何此刻缄默不语?我堂堂金丹修士被你炼气修士戏耍,当真太过窝囊,不知姑娘应当如何补偿?” 郑莞冷眼扫过沈慧,道:“放开我再说。” 沈慧觉那眼神极为犀利,即使他的金丹修为,也难以不受影响,不过他很快便将这一丝影响摒除,狡黠笑道:“好” 郑莞此刻再未感觉他的冷,而是有一丝戏谑的意味,随着他吐出那一个好字,她的身体下落,由此她即刻明白了那抹狡黠的真意。他知道她的灵力被限制,她便再无能力悬立空中,也就是说,他放开了她,她只能掉到海里。 扑通一声,四处海水突然将她掩盖,水无量的凝碧珠已经融入她的眼睛,所以她尚能看见海面之下的情况,大小海鱼类甚多,其中应该能找出些食的,郑莞心想,不过凝碧珠有鲛人的气息,所以这些海鱼类并不会主动构成威胁。另外,她懂胎息之法,沉在水中也无不适,只是全身被罗天网束缚着难以动弹,她只得下沉。 沈慧将她扔入海中,自也算是小小的报复,不过他不明白的是,对她而言,比起与他待在一块,沉入海中不知好上多少倍。 沈慧捉了她,暂时应不会杀她,所以她尚无需担心命,只是这会影响她来北海的目的。 正想着,身体忽然被拉了上去,湿漉漉地冲出海面,身上的水哗啦啦地往下流。 一身衣服粘在身上,显出曼曼体态,郑莞发觉沈慧的目光牢牢盯着,顿觉全身火热,止不住羞愧之意,她何曾被一名男子如何看过? 此刻,她才注意到,从开始至现在,沈慧的目光之中并无yin欲。 这是个披着面具的男子,她忽然如此想到,在他轻浮的行为之后,必有目的。 重新审视这名男子,她得出结论:他冷静、机智、胆大,为达目的,不论生死。 这可以从他以罗天网捕捉自己所选择的时机中可以看出。当时,他的确是怀疑她的修为,所以他虚与委蛇。而当查察着她可能不在了的时候,他就开始放手一搏。她的修为若是比他高,离开的速度自然快,若比他低,则反之。他推断她离开的速度来控制撒网的时机,罗天网内的结果一看便知她修为与否。 但此事却也还有另一个可能,她的修为确实比他高,而她当时未答话不是已经离开,只是不想答话,故而当她最终落入网内时,可能一怒之下便将他杀了。所以说,他撒网有一定的风险,这也正是他大胆的地方。 若换作是她,不一定能做到如此,若非有命之忧,她会采取保守政策。应付这样的人,必得小心再小心,郑莞暗忖。 “姑娘可以说话了?”沈慧双手怀抱在前,悠然道。 郑莞侧对沈慧,强迫自己忽略沈慧投在身上的目光,道:“还不若由沈公子来说说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沈慧笑了笑,目光变得幽深,道:“姑娘之聪,百闻不若一见。当年投石设阵,可欺金丹。如今这手想来便是禁制,败在此等禁制之而多叫了姑娘几声前辈,倒也无有怨言。” 郑莞神情变了变,随即又恢复如初,看来沈慧已经猜测出了她的身份,此刻,她才明白,小隐甲禁是隐藏用的,而实际上,她的这手禁制恐怕早已传开,今后若要以此扮虎吃猪,还得多加思量。 前朝云宗外事弟子的身份,她现在还不可以暴露,对于众多朝云弟子来说,她已经是出宗的人了,记忆被封印、修为被毁,如此贸然现身修仙界,必然不利。 沈慧估计也明白其中利害,所以不加指名,“沈公子,可唤我名白菊。” 她不加否认,只道出白菊之名,也是希望以此显出几分真诚,缓和与沈慧之间的对峙感。 “那白姑娘可也得唤我名字了。”他扬了扬眉,然后袖袍一扬,束缚郑莞的罗天网陡然出现一个缺口,将郑莞露了出来。然后那缺口又连接成完整的网,缩至巴掌大小,回了沈慧的手中。 同时,沈慧来至郑莞身旁,在罗天网放出郑莞之时便扣住她的手腕,笑道:“姑娘的法子太多,我可不能让姑娘跑了。” 一出罗天网,郑莞立即捏了法术,将身上衣服烘干。听闻沈慧之言,她只得无奈笑笑,“沈公子……” 话未说完,仅吐了这三字,沈慧便接道:“白姑娘。” 郑莞理解他之意,不过是因她未如原先说说唤他名,她于是换口道:“沈慧,你总不能一直扣着我吧?” 沈慧点了点头,竟从储物袋中取一副红绳,其一在她手上绕了一圈,首尾便相连,缩至手腕大小紧贴肌肤,另一,他依法绕在自己手腕之上,“这是月老绳,不过可不是定姻缘的。” 说话时,他向前方掠过,可不过丈外,郑莞便觉手腕之上一股莫名了力量将她牵引,拉着她向沈慧而去。 月老绳,平白占了个好听的名字,偏生只是一副枷锁。 沈慧这一走,便没有停下来,郑莞只得随他一道,行不多时,便见远方黑乎乎的一片,似是岛屿,依郑莞估计,便是焦酣湾。 不过沈慧并未向着此向而去,而是向着迷雾所处的方位。 郑莞对沈慧捉不透,问道:“此去何处?” 沈慧转过脸来,诡异一笑,“将你卖了。” 前方迷雾迎面而来,郑莞顿觉脑袋昏沉,来不及思考沈慧的话是何意思,只想到这迷雾并非简单雾气,灵力在体内运转几周,也不见好转,反而随着愈加深入迷雾内而愈加昏沉,随后连意识也涣散了去 各方来聚焦酣湾2在线阅读 各方来聚焦酣湾2 - 各方来聚焦酣湾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各方来聚焦酣湾3 各方来聚焦酣湾3 朦胧中,一股熟悉的清凉提神之感通遍全身,是相思镯,但它微弱如厮,不足以令她完全清醒,却对身旁气息有所感应。 离她最近的应是沈慧,此外,尚有一人,此人的气息竟有些熟悉,可她却回想不出究竟是谁。 沈慧此刻正道:“韩道友,你想要的人我可给你带来了。” 这名韩姓修士答道:“有劳沈道友,还请屋外等。”其声有些干涩、微沙,应是名老者。 沈慧拾步而去,不时又停下,道:“留下活的。” 韩姓修士道:“定然。” 沈慧气息渐渐消失在郑莞的感应之内,双方有月老绳相连,不可能离开超过丈余。炼气七层后的炼气修士,百步之内,具细可明于心,但郑莞仔细回想,自入迷雾,这种感应便开始减弱,而此刻,最多在一丈余外的沈慧,她却感觉不到。这应同迷雾有关,纵使她灵魂强大比过寻常炼气修士,也无法不受影响,而观沈慧,影响却不大,最有可能的是修为之故。 灵魂在各个境界的差别,不只是强弱,更是灵魂质的问题。 修为的提升,不只是灵魂在数上的增强,更是质上的蜕变。 她灵魂强大,是数的强大,在抵抗其他修士威压时,尚有其效,但对上真正的灵魂攻击,不占任何优势。 是的,这迷雾正是攻击灵魂之物! “呵呵……”耳边突闻的怪笑,韩姓修士自语道:“终归,还是落在我手里,便让老夫替你造化。” 话音落罢,郑莞便觉脑中一道霸道的识闯入。 韩姓修士轻“咦”了一声,嘀咕道:叩源所的道经居然能使灵魂之数强大有如筑基,可质未蜕变,如何能抵抗我? 轰……郑莞忽觉脑袋炸开一般,这气息,她想起来了,不正是朝云宗筑基修士画骨先生 朝云宗与金道宗在表面上虽然相安无事,但环绕在两方间对修仙界第一宗门的斗争早已使两方难以平和共处,当此之际,朝云宗的画骨先生为何同金道宗的沈慧达成某种共识? 在她的意识中,画骨先生是负责叩源所事宜,按理说,虚道子应不会让他来北海?难道…… 来不及去想此中缘由,便觉脑中之识愈加霸道,直欲冲向壶宇,郑莞大惊,这很快让她联想到搜魂。 此念一生,即刻便有意识同画骨先生之识纠缠在一起,不过她的意识犹如杯水车薪,本无法抗拒,就连布下断空禁,也无法阻挡外识的冲击。 脑海中意识的剧烈拨动,令郑莞越来越清醒,她蓦然睁开眼睛,看见额上那只瘦骨嶙峋的手和一对由喜变惊,再变冰冷的眼睛。 “好久不见,郑莞。”画骨先生笑道。 郑莞皱头一凝,又听他道:“别乱动,不然可保不准会伤了你的灵魂。” 郑莞心中杀意一闪而过,冷道:“想搜我魂?也得付出代价”她深知,搜魂者若碰上被搜魂者强烈的反抗,那双方之识的争斗必然加剧,纵然搜魂者灵魂强大,也免不了受到伤害。而画骨先生,即使对灵魂研究得透彻,即使灵魂特殊虽筑基却强如金丹修士,她若以死相抗,他也沾不得好处 画骨先生一脸郁,道:“你为白云而来,若在跟我在此处较劲,你得不到任何好处” 画骨先生同沈慧既然达成了某种共识,而先前沈慧也说她是画骨先生想要的人,想必画骨先生对她的情况也有了解颇多,那对于她来北海的目的自然猜得中,就为白云。这一点郑莞并不意外。令她意外的是画骨先生似乎对她恢复记忆没有露过半丝意外,且确信凿凿,这里面定有一些她不知晓的缘由。 这些郑莞暂且不管,她得先应付当前的事情。随着她的清醒,脑中抗拒的意识越来越强大,画骨先生原来的识留有退路,并未赶尽杀绝,也是如此,却被郑莞阻了一息。 随着他们交涉并未达成共识,且她用继续抵抗的行动来表示了她的绝决,画骨先生的识彻底被激怒了,犹如发狂的野兽,破开她的反抗意识,破开她的断空禁,直驱宇壶。 脑袋忽然一阵尖锐的刺痛,她禁不住咬碎了嘴唇,却依旧不屈服。 壶宇之内,雾两相分离,一道霸识从相中破出,钻入雾内,又从雾内腾出,窜入相之中,正是画骨先生之识,此后跟着郑莞之识,不停追缠。 画骨先生之识不停在雾两相中跳窜,少顷,却忽地停了下来,化作画骨先生的身形,只见他随手一挥,郑莞便觉自身之意随即溃散,溃散之时另一道意识随即又生。便在这一散一生之间,画骨先生左手捏了个奇异的法诀,令壶宇内的两相忽然汹涌如同有一只无形巨大的手在拨动,搅作一团。 在此影响之下,郑莞的意识再难成形。 下一刻,涌动的雾两相突生一道漩涡,漩涡内的气息郑莞虽然不熟悉,但是她知道那是她隐藏在壶宇内的灵魂。倘若灵魂从壶宇内现出,那对抗画骨先生就更没有可能。搜魂将是必然的结果。 郑莞蓦然抓住画骨先生的手,她看见映在他眼睛中的自己诡异一笑,道:“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画骨先生目露讥笑,声音在郑莞脑中想起:“你现在屈从已经来不及了,放心,搜魂之后,我会帮你造好前途。” 同时,壶宇之内,在被搅动的两相之中,忽然现出一道模糊的白影,它受了两相涌动的影响,时而消散,时而凝聚。白影周边红气缭绕,面庞上嘴角微扬若笑,眼中冰冷,气息邪魅。 “意识本相”画骨先生大惊,意识本相是一个人的意识在壶宇中的本来面目,它与意识在壶宇中化成一个人的身形样貌不同,意识本相是一个人万千意识的总和。 人在一瞬的意识可以有万千,有些是你自己能觉察到的,有些连你自己也觉察不到。而意识本相的出现,将会统一自身的全部意识,这一股总和的力量将是普通一道意识的千万倍。 照理说,意识本相应当在结婴之后,即灵魂开始朝完全苏醒状态进发时才会成形,除非遇上什么特别大的变故,造成其主人的某一瞬强大的执念,凝聚起自身全部意识,成就意识本相。 “受死吧”郑莞的意识本相冷冷一笑,显得极为兴奋。 画骨先生之识所化身形微微一滞,他右手飞快捏了一个法诀,口中喝道:“魂出”。 各方来聚焦酣湾3在线阅读 各方来聚焦酣湾3 - 各方来聚焦酣湾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各方来聚焦酣湾4 各方来聚焦酣湾4 画骨先生一语落下,漩涡急剧扩大,旋转之速更为惊人。 意识本相大“哼”一声,瞬间化作一道红雾散在已经混成一团的雾两相,顿时间,一片腥红急速散开,滔天的杀意顿时在壶宇内急速弥漫,搅混的两相正疯狂向漩涡涌去,直欲将漩涡填平。 此外,另有一道红光掠向画骨先生的身形。 画骨先生的身形微见惊慌,顿时化作一道白芒,向着壶宇口窜去。 郑莞眸中一冷,双手按上画骨先生指在那眉间的手,同时,四把青铜小剑齐出,组成囚阵,再布上断空禁,愣是将画骨先生之身定住三息。 便在这三息间,画骨先生涌入她体内的识窜出壶宇,急欲回本体,郑莞的意识本相紧追其后,顺着由画骨先生原先打造的意识通路,直入画骨先生体内。 要说没有画骨先生的识在前引路,郑莞的意识本相本不可能找到他的壶宇并进入。但画骨先生慌乱之下,只想早一刻将识回归壶宇,郑莞的意识本相随他识的通路长驱入直入,突破他的潜意识反抗,如同摧枯拉朽。 随后,在壶宇之内,意识本相依样画葫,左手捏了个法诀,平静的两相忽然汹涌起来,更有一道漩涡生起,右手再起一个法诀,清喝一声:“魂出” 在此同时,化骨先生之识不断冲击着郑莞的意识本相,但画骨先生并未成就意识本相,一切识在郑莞的意识本相之前还是有太大差距,只见这些识不断消散在意识本相外的红茫之下,反而促进红茫的颜色急剧加深,如血深红。 郑莞喝出“魂出”之时,只见意识本相暗淡下来,而漩涡突然变在巨大,漩涡中忽地冲出一道淡蓝若水的柱,它继而一分为三,围绕着郑莞的意识本相各自旋转。 “三魂”意识本相冷笑道,随即化作红芒冲向最近的一道漩涡水柱,瞬时间,那道柱变成腥红,滔天的杀意在弥漫,只一息,那道红芒似被逼了出来,急速冲向壶宇之口,顺着来路回了郑莞体内。 此些尽是发生在三息之间。 “呯……”三息过后,画骨先生破开囚阵与断空禁,将郑莞打飞撞在墙壁之上。一掌直接拍在郑莞额头,另一掌直接拍在肩头。 郑莞拭了拭嘴角、眼角的血渍,一脸冷笑,看着画骨先生惊恐到扭曲的容颜,眼神渐渐暗淡下来,随即她盘膝调整气息。 若非重创了他的一魂,从而使他打出的两掌只是残识余力,不然这两掌早就要了她的小命。现画骨先生灵魂重创,魂魄不再稳定,虽未死却如死无二。 壶宇中,她的意识本相周身布满杀气,双眼通红,其中一个声音淡然道:“你该回去了” 另一个尖锐些的声音怒道:“利用完我就回去了,想得美。” 本相的眼中浑浊渐渐散去,露出清明,她手指微动,周身红芒便浓缩成一点,飞入本相的眉心,就若一粒朱砂痣。 尖锐的声音渐渐小去,“你越动杀意,我就越强,总有一日我也会将你封印” 郑莞缓缓睁开眼睛,见画骨先生正萎靡在地,目中无神。她取了图穷匕,对准他的喉咙正欲下手,脑中突然一道神识掠过,一股令人惊心的沧桑气息道:“放他生路,那我也暂放你生路。” 郑莞随即收回了图穷匕,不带丝毫犹豫,这道神识太强,她几乎能感觉,只消他一个念头,便能引动她体内灵力混乱,爆体而亡。 待了数息,也未再感觉那道神识,郑莞才稍稍安心,对她来说,放过画骨先生也是一个冒险,谁知道那名强者会不会守诺,且他说的暂也不知道时效。但她还没有为了心中的愤怒而对抗强者的资格,一切暂只以生存为主。 但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一定会站上巅峰的存在。 此次面对画骨先生的搜魂术,她可以说是全胜,且有天大的收获。 意识本相突入画骨先生壶宇的这招,勉强可以算上灵魂攻击。对比灵魂攻击的一念而生,她的“灵魂攻击”有三个缺点: 第一、构造意识的通路需要双方有肢体上的接触,这一点是因意识本相不能离体而存,但若步入筑基期,此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第二、如何寻找到壶宇所处,通常情况下,这一般需要结婴之后,元婴在壶宇内生存,对自身的壶宇拥有足够多的认识,凭借壶宇的一些通才有可能去找到其他人的壶宇所处,而她单就以意识本相,相比来说就比较困难,但并非不可能。 第三、她完成一次攻击至少需要三息,因为她的攻击是以搜魂术为基础,在壶宇内寻找灵魂费时太多,如能解释这一问题,她或可成就真正的灵魂攻击。 不过对于上述第三个问题,她也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可以结合意识化形进行推敲,从魂魄力中得到一些方法。 郑莞环顾了四侧,不过是一间简陋的石屋。她想起沈慧曾称呼画骨先生为韩道友,不知这“韩”是他的真姓还是假姓,在朝云宗,还真未曾听人说起过画骨先生的名字。还有那道强者的神识,究竟又会是何方神圣,又如何同画骨先生联系在一起? 郑莞暂且将此些问题放在脑中,留待今后再说。 她推开石门,走出石屋,完全感觉不到屋内的情况,看来是布了些隐蔽用阵法。 石屋外,迷雾弥漫,郑莞立即感觉到一丝昏沉的感觉。她突然灵光一闪,迷雾是攻击灵魂的东西,可它是如何进行的,从中应该能得到一些思路。 此刻,沈慧正倚在一旁,抬眼间,郑莞看见他眼中一丝疑惑,她笑了笑,镇静道:“你在此处可还有事?” 藏些拙对她必然有利,所以她并不想沈慧知道画骨先生的遭遇,不过她也不能肯定能否瞒住。 “他可有说什么?”沈慧试探地问道。 郑莞面色不改,道:“你自己进去问问看。” 沈慧释然一笑,递上一绛色小木块。郑莞认得,是醒神木,有提醒清神的作用。 郑莞转过身去,并不接过,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清心丹,服下一粒,顿时神清气爽,再加上相思镯的作用,应是能对付一阵子。 在沈慧看来,郑莞是生了恼意。 当然,这也是郑莞想让沈慧如此认为。她虽不得不义之财,不过沈慧既然利用了她,得之也就不能算是不义,且醒神木可是好东西,那可是截取自千年醒神树树心的最华的部分,一棵树也就这么一小块。 她之所以不拿便是为了让沈慧以为她恼了,能少提防她一些。从沈慧先前以唤名来坚持套近两人距离来看,他对自身的目的恐怕不只是与画骨先生的某种交易,所以他才会开口要求她活着。 其实她对沈慧所作并无怨念或恼意。交易或利用,她一直这么活过来 各方来聚焦酣湾4在线阅读 各方来聚焦酣湾4 - 各方来聚焦酣湾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各方来聚焦酣湾5 各方来聚焦酣湾5 “走吧。”沈慧道,同时越过郑莞,将醒神木塞到她手中。 郑莞舒了口气,他是否会进屋内,只是一场不知结果的赌局,很显然,命运之神这次站在了她这一边。 石屋之外能清晰听闻浪涛声,再看脚下微湿的礁石,估计这石屋只是将露出海面的礁石掏空而建,再布以一定隐蔽的阵法,藏在迷雾之中,倒是十分稳妥,不易被人发现。 沈慧飞在前头,辅她以飞行之术跟在后头。 郑莞四处顾看,在临近天明的微光之中,隐约似乎看到脚下有许多突露出海面的礁石,她不禁想到,若它们也被掏空而建石屋,这儿藏着的将是如何的一支力量? 约是一刻钟后,沈慧带着郑莞飞出了迷雾区,远处海面之上,遥遥可以看见红光跃出,一片呈“山”形的岛屿横亘前方,正是焦酣湾。 “你的计划?”沈慧突然问道。 郑莞未曾料到他会如此问,她不了解他到底掌握她的信息多少,不过修仙界若真与俨魔宗开战,她一介炼气修士,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不管她任何计划,都于大局完全没有影响。 其实她本想象不出今次能否救出白云,又或是是否有可能见到白云。她在这儿的目的,并非是她自不量力地以为能救出白云,只是因为白云是她的亲人,她必须在这儿。 为他生,为他死,是她一直活过来的执着。 因此,计划什么的,若说有,便是见机行事。 “先见段前辈,再去苦海。”郑莞淡淡答道,不管沈慧先前对焦酣湾的情况所说真假如何,此时的她只能先相信。 她猜想,沈慧对她的目的,不是由于她的才能,便是与朝云宗有关。她试想过一个问题,若是沈慧对于白云一事有所帮助,但需要她付出代价,她会如何做?结果不需要思考,自然是付出代价,得到帮助。 而这一切,不过是重复着以前令人厌倦的日子,为着他们的生存而不惜代价。如此说来,她的所谓计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早一步抛下网,那才有机会早一步捞到鱼。 沈慧笑了笑,道:“这么些年,修仙界也大致知晓了俨魔宗的大致方位,俨魔宗外,迷雾环绕,由外向内,迷雾共分三个层次。第一层,是北海的普通迷雾,得筑基修士才能承受,第二层需要金丹修士才能承受,第三层便需要元婴修士才能承受。” 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在说,你本去不了苦海。但郑莞相信他不会简单地来告戒她这些。 她问:“那你有何建议?” “隔岸观火”沈慧回首看着郑莞,带着一丝笑意,“我忘了告诉你,你所说的段前辈昨夜已经离开焦酣湾前往苦海。” 郑莞轻皱眉头。 “昨日下午收到消息,俨魔宗人单独向朝云宗下了战书,朝云宗接受了。” 郑莞讶道,“如何能接受?”此番是朝云宗集合修仙界围剿俨魔宗,到头来竟变成俨魔宗下战书战朝云宗,这质上完全改变了。 沈慧笑道,“只能说是形势所迫。战书的内容大致是:俨魔宗与朝云宗各出七人,共战七场。朝云宗胜,俨魔宗归还朝云宗百名弟子,且自此不出苦海一步;俨魔宗胜,修仙界众门派即刻退去,且百年之内不得入苦海。如此看来,最坏的结局也是修仙界与俨魔宗得上百年平安。” “他们是想以此整垮朝云宗吧”郑莞冷笑一声,“这形势所迫,最大的形势恐怕就是修仙界众门派吧胜负尚是未知数,此份战书明显是修仙界占便宜,俨魔宗为何自损求战,这其中定有原因。俨魔宗看准了修仙界殆于战斗,本就不想打,此番他们提出战书,亦合了修仙界其余众门派的意。如果打,若朝云宗胜了,它是修仙界领袖门派,不过是情理之中、责任所在;若输了,这便是朝云宗之过,恐怕朝云宗最后一点威信也会消失殆尽,且损兵折将,实力下跌。如果不打,鉴于修仙界与俨魔宗之战向来牺牲颇多,恐怕又会被修仙界指责为枉顾众门派众修士命。修仙界其余门派这才是隔岸观火……” 说到此处,郑莞停了下来,将“如果朝云宗注定会输了,撇开俨魔宗不说,那获益最大的只能是金道宗。”这个想法埋回心里。 沈慧蛮有深意地笑笑,“真想不到白菊你竟能看得如此透彻。” 听闻沈慧唤起“白菊”的名字,郑莞忽觉一股冷意遍体。她能想到这样,只能说这太过明显了,相信众多修士早就想到了。 也许俨魔宗从一开始在修仙界引起骚动,攻入朝云宗、掳朝云弟子,逼迫朝云宗聚合修仙界力量去苦海,就是一个连环计,其目的就是彻底粉碎朝云宗。 当然,此计能成,最主要的还是修仙界的众门派的配合,他们也欲致朝云宗于死地。 “但俨魔宗真若胜,难保他们不侵修仙界,难道金道宗就相信他们会信守承诺?”郑莞问出心中疑问,若朝云宗覆灭,那金道宗便站在风口浪尖之上。俨魔宗对朝云宗所做的总有一日也会对金道宗再做一次。 沈慧欣然笑答,“信不信有何关系?就算没有战书一事,这七场早晚都要打的,不是吗?” 他说话间显然自信满满,显然是对自己宗门的高度依赖,其言下之意,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一切损失都只是朝云宗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修仙界其他门派才会更加愿意赞同战书的事,就算俨魔宗事后不守诺,到时候再打也不迟。 郑莞想了想当前的情况,朝云宗要与俨魔宗对战七场,如果说能胜利,固然是好,但怕就怕朝云宗腹背受敌,金道宗这个因素难以安定。 “我要去苦海”郑莞定然道。 沈慧浅应了一声,“好” 郑莞未料他答得如此爽快,心中微有些惊讶,她抬了手腕,指了指月老绳。 沈慧佯作无奈道:“那我只能随你一起去了。”。 各方来聚焦酣湾5在线阅读 各方来聚焦酣湾5 - 各方来聚焦酣湾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各方来聚焦酣湾6 各方来聚焦酣湾6 与沈慧同行,郑莞虽不喜,却知无法拒绝,她随意道:“你若私自去苦海,聂门主恐怕会担忧吧?” 沈慧狡黠一笑,“担忧的是你吧?” 郑莞淡笑,不置可否。 沈慧起身向着焦酣湾而去,“那我们只好去焦醋湾,先将我所说的证实了。不过……”他回首一顾,“师父在焦酣湾,再靠近些,他便会发现你。” 能来北海的至少筑基修士,而她一个炼气修士,很容易被人怀疑有他,带来麻烦,这应该是他话中本意。 她想了想,比起确认沈慧所说的话,前者显得可能严重许多。 “不必了,直接去苦海。” 至于沈慧的目的,如若没有妨碍到她,暂且就放在一边。 既已打定主意,郑莞也不再耽搁,取出流燕,随即跳了上去。 苦海入口在北海与西海交汇处,那儿有众多浅礁隐含海面之下,且这些礁石在夜中会散发淡淡的光茫,有如星子,故称星子礁。 星子礁所在乃是俨魔宗外的由外向内的第一层迷雾,此次朝云宗与俨魔宗的挑战便定在了第二层迷雾与第三层迷雾过渡区域。至于这第三层迷雾,修仙界之辈尚未捉透,能入其中而安全出来者,据称十百难有一,而能进去了,大多已是元婴修士。 即使乘以流燕,焦酣湾离星子礁尚有一日的路程,但郑莞此刻用上流燕,一来是为了速度,沈慧金丹期的修为,又带着她,赶至星子礁,定然需要数日;其次,一路流燕行来,她隐约觉得流燕所代表的含义应该有所不同,用上它,于她而言倒没有什么损失。至于会不会被夺宝,她没去想,因为沈慧是个聪明人。况且流燕又不是她自己的,即使被沈慧夺了宝,也没什么好心疼的,流燕是段干沉凤所有,沈慧实际得罪的便是段干沉凤,这倒是郑莞乐意见到。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过,郑莞认定沈慧不会夺宝的理由是,这玩意,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它就一吞石器,耗得起上品灵石的,它如燕;耗不起的,它不过废物一件。 郑莞注意着沈慧见到流燕时那一丝转瞬即逝的异样目光,她面上不动声色,丢了上品灵石驾驶流燕西向而去。此去虽在海面之上,但沿着迷雾而行,倒也不会迷了方向。 一路行至黄昏,暮色降临,郑莞放缓了速度,沈慧四向眺望,道:“星子礁大致就在附近,需要入夜之后才能看到有如星子的光芒,这是行入苦海的唯一方向。” 一直入定在静心修炼的郑莞微抬眼眸,控制流燕从空中落下,定在海面之上,复又凝神去修炼,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暮色已沉,她才开始在迷雾的外围缓速寻找着星子礁的方位。 夜色里,布在迷蒙暗雾里的星子礁,它的光芒并不盛,人在迷雾外围是难以发现,而进入迷雾却又易迷失方向,郑莞只得在迷雾外围来回寻找。直至数个时辰之后,才见到迷雾中那点点的微光。流燕贴着海面前行,眼前的星光越来越亮,但却并不多,因为四周迷雾环绕,礁石的光亮并不能穿透迷雾,丈外的地方已经无法瞧仔细了,只依稀能感觉到些光亮,有几处亮些,应就是礁石所在。至于星子礁遍布多广,也没有个说法,只是修仙界这些年下来,凭着星子礁的指引,已经出这进入这第二层迷雾的路线,并将这些路线标记在星子礁上。 好在有醒神木在手,郑莞才不致被此迷雾控制了心神。自入了星子礁,迷雾便似乎更加厉害,夹带着一股冷意,冻血彻骨,若是寻常炼气修士,恐怕早就小命难保,但郑莞有断空禁,它虽无法隔断温度,但也有细微的作用,加致她又是炼气大圆满,这才不致于在此止步。 沈慧所言第一层迷雾需炼气修士才能进,而她凭醒神木在手才能在此时撑住,但那第二环迷雾需要金丹的修为,定然这小小醒神木也是帮不了她,或许筑基后方才有些可能。 为避免俨魔宗的破坏,修仙界在星子礁作的印记十分隐蔽,这种印记经常更换,且知晓的也只是些若朝云宗、金道宗及三仙门等一流的门派的掌门或门内重要人士,且这些门派之内,印记的传承也是极为严密的。沈慧如何知道这些印记的,或许是他得宠于聂叔伦的关系,或许也有其他,郑莞是想不出来,不过此次若是没有沈慧,就她这么闯起来,或许没有找到第二层迷雾之时,便已迷失。 沈慧不停查看礁石,凝眉不止,这一份认真倒为他添了几分真实的感觉。 其实礁石上全无标记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但沈慧却始终研究着它们,从他凝眉中少有的几次细微舒眉的动作之中,郑莞有时觉着似乎能看出上些明堂,可按她的思路去推断,却又与沈慧的眉头的舒、凝有所出入,她暗想,这套识路印记的编排定然不会被她细瞧几眼就能看出,若如此简单,也无法在俨魔宗的地盘长年不衰,它千变万化,因时有异,她所窥不过片面零星,自然难以顾全。 迷雾中的海洋,纵然白日,如昏夜。关于星子礁的来由,无人能够说清,它犹是海下巨岩上生出的触手,约手臂细,隐在海水下数寸,石尖生光,为这漆黑的迷雾驱散一丝丝暗色。礁石在水中如玉光滑,但细察之,可见微小的被海水侵蚀的细孔。星子礁下遍布巨岩,仿若将大海在此处分隔内外两面。跨过此处,便是另一片海——苦海,也会进入俨魔宗外的第二层迷雾。 郑莞不时按着沈慧指点的方向控制着流燕,只不过时而变换方向,有时前一步是一个方向,后一步又是背向回来,明明似乎是走回原先的位置,但郑莞注意了礁石的尖端,这回来的位置却似乎又与先前的有异,多试了几次,郑莞是越来越迷糊,索也就不再去想,只暗暗记下沈慧行进的方向及角度。 星子礁这一行,便是一个日夜也看不到个尽头,四处相似的情景,礁石、昏暗、迷雾,很容易令人想到自己是否迷失,但看沈慧这一路未见半分忧色,郑莞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教他一个人去折腾。 流燕的使用上品灵石只算时间,不算路程,好在郑莞的上品灵石也足够充分,倒不怕流燕飞不了,这一行又走了三日三夜,便在郑莞心又忍不住想问沈慧是否迷失之时,他舒心般地笑了笑,道:“就按这个方向全速前进。” 郑莞未加质疑,一路行去,约是半个时辰之后,只见发光的礁石越来越少,迷雾亦是越来越稀。俨魔宗外的三层迷雾,相邻两层间会有一个过渡区域,这个区域的迷雾几乎散尽。 就在郑莞觉得已经走出第一层迷雾时,她瞥见沈慧的脸上一丝忧色掠过,她心中暗忖,定是有些不同寻常。 随着流燕的急速前进,迷雾渐渐稀去,束缚意识的力度也渐渐减弱。几乎在感觉到前方强大的修士气息的同时,她看到了前方四道人影。 流燕尚未完全冲出迷雾,郑莞便能感觉到一道道凌厉的目光。沈慧担忧的恐怕就是这些人。 那些修士立在海面之上,个个气势凌厉,郑莞甫一出迷雾区,便感觉到威压临身,她随即垂眸,但凭直觉,这些人绝对个个比沈慧强大,修为定然元婴或元婴之上。他们虽未完全施展威压,但郑莞毕竟炼气期,甫一接触,体内顿时气血沸腾,涌上咽喉,她强自咽了回去,急忙收起流燕。 在高阶修士面前驾驶飞行法器,视作不礼。 “晚辈金道宗聂叔伦门下沈慧,见过几位前辈,惊扰前辈,还望恕罪,此番为俨魔宗之事欲入苦海,还望前辈指条明路。”沈慧作揖恭敬道。 先前听沈慧细数各门各派,想来他也见过各门派的人物,但此刻听他以前辈称呼,郑莞便可断定这几人定没有在先前焦酣湾露过面,沈慧也不知他们是哪门哪派的。 她低垂眼眸,随沈慧作揖,沈慧此言出后,她便觉众修士的威压一一撤去,其一修士语气有些缓和,道:“小丫头,想进去送死吗?” 郑莞皱眉,此问她答是或不是都比较为难。一刹的犹疑,沈慧却代她开口道:“我家小师妹非要跟着我出来……” “不想死的快快离去”另一修士蓦然喝断,杀意浮荡。 沈慧面色不改,从容应道:“是。” 话音落下,他便夹起郑莞往来路而去,退回了星子礁。 便在郑莞他们离开时,郑莞蓦然听闻其中一名女修道,“白云兄,……” 余下的内容已经不可闻,虽知天下同名同姓者多难计数,但白云这两字还是叫郑莞不自觉回首,因正大光明地看高阶修士定然无礼,所以她只微一瞥。 原本流燕冲出星子礁之时,郑莞离那四名修士便有数十丈,现沈慧又拉着她后退,依双方距离及双方之间若有若无的迷雾,她不应该看得清那些修士,只是她却偏偏看清一人,那人黑袍笼罩全身,盖了大半张脸,黑袍下摆一角,一朵巴掌大的白云随风飘荡。下意识地,郑莞便肯定这人就是先前那名女修口中的“白云兄”,只不过这位白云兄是否先前说过话的那两位中的其中一位,又或者是没说过话的最后一位,她便无法得知 各方来聚焦酣湾6在线阅读 各方来聚焦酣湾6 - 各方来聚焦酣湾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各方来聚焦酣湾7 各方来聚焦酣湾7 郑莞随沈慧退回星子礁,他的退路并不慌乱,而是依照先前的来路来退,这不仅确保不会迷路,更可以保证他们再次从星子礁中出来。 郑莞看清了沈慧的意图,即刻取出流燕代步,约是半个时辰之后才停了下来。 “他们是什么人?”郑莞问道。 沈慧摇了摇头,眉间紧皱,“看来我们得多等几日,兴许他们便会走了。” 星子礁的路线指向那处,那处便会有印记指向第二层迷雾的路线。如果错过,再难寻找,也就是说,若要安全进入第二层迷雾,必然要从前方修士所在经过。 郑莞不为沈慧的话语所动,她很肯定若是再遇上那几名修士,很大可能小命不保,可更叫她想不透的是先前沈慧与她同行,那可没有直接面临生命威胁,为一定的目的这样的行为倒也可理解,但现下的情况,沈慧为何不顾危险要同她一起再入苦海。 她看了眼手上的月老绳,适时沈慧扬了扬手,佯装无奈,笑道:“我可是逃不开。”仿若是在回答她的疑惑。不过对于月老绳,无奈的却应该是她。 沈慧有心思无需质疑,但绝不会是简单地要她命之类,除了命,她也没有什么她担心的。 她与沈慧商量,先在此呆着,再见机行事,不过对于这个“机”,两人都没有什么把握,依他们的修为,一旦靠近,最先被发现的定然是他们,如此自然也难以去察看那些修士是否已经离开。 郑莞最后暗想,若实在不行,便只能以意识化形之法,此法虽然难以直接探究那处情形,但是这种法门在高阶修为面前定然没有什么好下场,大有可能被对方随便捏个小指头给灭了。意识化形之物突然消失,她却能有一丝感应,以此兴许便能间接探知那些修士是否仍在。 意识所化之形的强度与修为有关,若是到了筑基期,她形成灵识,灵识本身可出体外,它是修士用来感知外界一定范围内的所有物。因修为高低,灵识所达的范围也有大小,但这个范围却是以修士本身为中心的一个球形空间,因此也会有一定的局限。 但若郑莞能以灵识化形,并将其投至远方,以灵识是意识的高阶产物这个想法来看,或许灵识所化之形抵达更远的距离后,可以以它为中心,感知到四周一定范围内的所有物。 若灵识能化形成功,那神识自然也可以此类推,在灵识、神识无法探查的范围之外,化形之法便可起到探查的作用。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我金道宗以金丹大道立道,外人以为不过是深谙炼丹之道,是为外丹派;其实不然,筑基者洗经代髓,脱去凡胎,丹田内灵力由气化,结丹者由灵成丹,这人体为鼎,灵力为药,意识为火,正是取自内丹派的华。” 沈慧忽然说起金道宗,倒教郑莞有些奇怪。 他转首笑看郑莞,道:“丹田受损,可视为炉鼎受损。炉鼎受损,却未必就炼不成丹。” 以炼丹之法来剖析修士结丹,郑莞当初在了解内丹派之时也曾了解一二,不过也仅停留在了解的层面上,但未曾细究,因为觉得它只是旁枝末学,相比之下,她还是倾向于修身、修心的正统修炼理论。 不过沈慧话语再明显不过了,他指出,若是以内丹派学说来修炼,她的丹田受损或许另有一线生机。 不过“人体为鼎,灵力为药,意识为火”只是内丹派前半髓,其后半是“丹中藏神、神道合真”。 内丹派的学说在前半髓在如何结丹之上讲究得非常僻,依理论而言,它更易助人结丹,这或许与金道宗是在短时间内横空出世有关,它能够很快提升弟子的修为。但这后半的髓也未被阐述详尽,热衷于内丹派常说的众修士各执一词,内丹派学说也由此产生分歧,其中最有影响力的就是“双修”的产生,主张以“阳合和”来达到丹中藏神、神道合真。 不过郑莞并未闻金道宗大盛双修之事,是以金道宗截取了内丹派前半的髓,并将之发扬光大,而对于后半段的修炼应是采取保守的正统修炼方式,即修身、修心。但是这样前后修炼学说的变革,较易影响金丹期后的修炼,也就是说金道宗众修士的最大瓶颈在于如何在内丹派学说和正统修炼理论中进行转变,金丹期将会是金道宗这个宗门的瓶颈。如此一来,恐怕金道宗内的实力结构将会比较清晰,相比如今朝云宗,低阶修士的总体实力定然比较高(金丹修士会比较多)。 沈慧之语,此外还令郑莞感觉到另外一个“招安”的意味。金道宗以内丹派学说为基,而内丹派对学说前半只注重“结丹”这个形式,若以正统修仙理论来说明,就是偏向于修身。而郑莞的修炼以正统的修仙理论来说,也是偏道,已偏于修心。修身、修心和谐递进,自然是最理想的状态。但凡有一方偏离,那在修炼的道路上必定需要多走一些道路。 就比如郑莞来说,若是丹田及灵力的允许,筑基是十拿九稳的事。但从筑基到结丹,纵使她在修心方向已经达到要求,也无法说一定能结丹。 境界的突破,要打破一个瓶颈,即是体内原先的一个平衡,再重创一个新的平衡。这一个打破过程的引子是悟道或证道所带来的灵魂震撼,在修身、修心皆达到突破的临界点时,以修心催动修身,从而提升修为、突破境界。对于一般修士来说,修身与修心的高度总会存在一定的差距,但这个差距不会太大,因为当它扩大到一定的地步时,通常是修心(即悟道)所带来的,就会引起修为的突破,重建平衡。 叩源所的万千道经,使郑莞修心的高度远远超过同修为的修士,这时修身和修心所带来的极大差距,已经使她的平衡岌岌可危,可她由于丹田的缘故(可理解为修身不够)而无法筑基,但后绪只要将修身这一步跟上,她立即就能筑基,这便是郑莞当初觉得只要足够灵力便能筑基的缘故。 但她筑基后,体内就会创造的一个新平衡,这个新平衡会接纳了她修身与修心极度不平衡这一差距。这个差距,相比于一般修士允许存在的范围,它大出太多,以致于她的新平衡中修心的起点高出一般修士太多。而在修心的方面,越往上越难,所以对郑莞来说,要打破新的平衡,要找到突破旧境界的引子,那更是一件难事。 不过这对于郑莞也有利处:差距越大,相对来说更加不稳定,更易受悟道所带来的灵魂震撼的影响,具有更高机率形成新的平衡,也就是说她的结丹、结婴的成功机率会比其他修士来得高。 ps:手打全文字首发,请记住本站的域名[神.+.马.+.小.+.说]的全部拼音shen+ma+xiao+shuo然后就是.了。 各方来聚焦酣湾7在线阅读 各方来聚焦酣湾7 - 各方来聚焦酣湾8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各方来聚焦酣湾8 各方来聚焦酣湾8 郑莞含笑不多语,既然沈慧未加明说,她无需急着去思考,权当他自说自话。金道宗若真有什么法子修复丹田,那定也是九死一生的法子,与却死香无二。若真受了金道宗这个惠,指不定又要付出什么。且郑莞也不信沈慧一人就能搞定,定是要借助其他修士或法宝的力量,至少在此刻,金道宗于她暂无帮助,若说金道宗有吸引她的地方,那便是炼丹之术。毫无疑问,金道宗的炼丹之术,在修仙界是顶尖的。 不过有风起云的关系,她是不敢随意踏入金道宗。风起云属金道宗,重伤却不回宗门,可想他与宗门可能有隙,而融入她壶宇之内的小石子得自风起云,也不知它与金道宗是否有关?若是有干系,指不定可能会被金道宗发现,那带来的麻烦定是她无法应付的。 想起炼丹,郑莞倒来了兴趣,也随意问道:“金道宗善炼丹,炼丹师分下、中、上乘,想来你定是上乘炼丹师,早年我曾学过炼丹皮毛,常有疑惑难解,不知可否听听?” 沈慧坦然浅笑,“那可令你失望了,我本不懂炼丹。” 这倒是出乎郑莞意料,她心想金道宗既然以金丹之道立宗,想来弟子对炼丹之道总归是有些独特的见解。不过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先前沈慧也说过金道宗并非外丹派。 “金道宗分天元、地元、人元三门,唯只人元门不修炼丹之术,只通卦爻变化,以修内丹。” 卦爻变化乃是炼丹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懂得这些哪能称得上“本不懂”,看来这只是他不欲多言的托辞。郑莞倒也不在意,她只是一时的好奇心罢了,这些见解或许便是金道宗多年而得的秘辛,不外传也是正常。 郑莞洒然一笑,不再多语,径自修炼去。过不多时,忽闻巨大的“轰隆隆”之声,她猛然间睁开眼睛,带着一丝惊恐,抬眼见沈慧,他亦面带半分难掩的恐惧。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一股令人胆颤的强大气息袭来,恐惧它再也难以被抑制,咆哮而出。 “是何东西?”郑莞不禁惊问,说话时她已驾起流燕,沿着记于心中的来时路线急退。 沈慧抬头看向迷雾,那方向是原先那四名修士所在,他哑然道:“来不及了。” 郑莞大疑,下一息便见四周的迷雾疯狂涌动起来,同时,四下海水犹如沸腾,激起层层浪花,一同狂扑向四名修士所在的方向。 此处的迷雾,传言风吹不散,雨打不落,此刻却犹如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拨弄,扯向一处未知的强大之地。 流燕刚开始速度还是正常的,但迷雾涌起的同时,郑莞便感觉到一股吸力,拉着自身及流燕,未多时,那吸力越来越大,流燕勉强能撑住不后退。她欲在流燕后侧布下断空禁,但禁制还未成形,禁角早已被吹散了去。 此些不过几息之间,郑莞从原先的大惊之中稍微平定了些,平静问道:“是否尚有办法?” 毕竟沈慧修为比她高出太多,见识也长于她,且此刻她只有同他商量。 沈慧摇了摇头,“我从未听说这迷雾会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他们。”他已经用灵力阻止流燕后滑,但那股吸力却未停止增长的趋势,已将流燕缓缓向后拉去。 她明白沈慧所说的他们应该就是先前那四名修士,他们出现在这里本就不寻常,引起这些的目的又何在? 忽然间,一道金光在郑莞眼前划过,只见罗天网铺天盖地地展开,一边将流燕笼罩,一边那开口的网面便犹如触手四面八方攀向四侧礁石,硬是将流燕拖住,只是看那礁石摇摇欲动,且那罗天网的网线已经被拉挤得细小犹如丝线,它恐怕撑不过数息。 迷雾之中,本是八方昏暗,但迷雾渐渐稀少,使得阳光趁机落了下来,带来一丝光明,令郑莞能看见流燕后侧那个吸尽一切的黑洞。 黑洞约有三丈高,它透着死寂,一股森然如能湮灭一切的气息从中透出,它会挤压人的每一寸思维,令人绝望。 她张大了嘴,惊惧中却喊不出本欲喊出的两字,“虚空……” 得道者,将踏碎虚空,飞升仙界。 若将人类所生存之地称之为人界,那隔绝于仙界,人界有自身的空间结界,得道者飞升仙界,必行打破人界对其的桎梏及束缚,超脱于外,这便称作是踏碎虚空。踏碎虚空,方可扶摇而去。 只是虚空岂是随便可以打破的?空间拥有稳定,才能承载万物生息。在修仙的历史上,唯只临近白日飞升的修士才可影响到这空间束缚,而到踏碎虚空,必得借助飞升时的天劫。 天劫,是天道的惩罚,亦是天道的嘉奖,它一面灭寻道者的逆天之意,一面助寻道者突破桎梏。 “咔”似是玉碎般的声音,余光里笼罩着流燕的罗天网概要网线接二连三地断开,流燕没了束缚,一下子冲向黑洞。 天劫?郑莞将目光的重点向上,没有天劫 不是修士得道飞升,那为何虚空为突然破碎? 已经破碎不堪的罗天网率先被吸进黑洞,夹着一大堆的礁石,尚未接近便被绞成几分齑粉,瞬间消失在黑暗深处。 他们若是进去了,下场必然同那罗天网,郑莞想到,但此刻她却无计可施。 要生,唯有方寸界 这是最后一个办法,但方寸界对修士的诱惑,她自觉没有人可以抵抗。只是,有月老绳相连着沈慧,想甩了他一个人入方寸界,本不可能。 眼看即将靠近黑洞,郑莞此刻的惊惧已经渐渐平息下来,人生自古谁无死,唯只早晚罢矣。 她不怕死,只是贪生。 郑莞以灵力给自身加了道力,顺着黑洞吸引的速度,掠至沈慧身侧,抓着他的手。 沈慧,绝非一般人,他的一丝恐惧只存于一开始,随后便消失殆尽,一脸平静,恍然令人觉得他会有后策。不过,看到他微惊奇的目光,及眸中那不甘心和释然的矛盾结合体,郑莞肯定那只是她的错觉,面对眼前这强大的黑洞,他亦无计可施。 “看来得死在这儿了。”他淡然道,声音平静。 郑莞抓着他,心中动了一念,尔后微一轻叹。 这一念中,方寸界,竟然失去了联系。 巨风吹动两人的发丝如利刃,割在脸上生疼,狂舞中又交缠在一起,两人相临,耳侧明明风声如鼓,这声轻叹却偏偏落入沈慧耳中,他余光里侧看身边的女子白衣素洁,从初时的惊惧至此刻的宁静,不过数息,她秀美的五官散发详和的光晕,恍然前方不是赴死,而是要去看她心中的男子。 耳侧是她平静如许的声音,“看来想做孤魂也困难” 沈慧猛一激灵,不知刚刚为何忽然冒出如此想法,不知觉间,手心正紧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原来她的话意在此。 他只觉那一瞬,手上那道微薄的力道正一丝丝散去,下意识地,他想抓住。 “是你先挑起的,由我选择如何终结,这才公平。”他握得很紧,郑莞能肯定,已经令她吃痛。 什么是她先挑起的?她只是想后他进方寸界而已,只是没有料到方寸界在这关键时刻联系不上。 她本想打个借口解释一番,但瞬时,手上的吃痛便被另一阵巨痛所替代,令她再也说不出来。 四周顿时一片漆黑,身体一会似要被挤压成饼,另一会又似要被撕裂成末,持续反复,痛入骨髓,深至灵魂。 他们已然被吸入黑洞这是脑海中剩下的最后第二抹想法,而最后一抹想法是:这一切似乎并不会就此终结,因为她看到一朵白云从眼前一闪而过—— 修仙界朝云宗朝阳殿上,夕阳顺着微启的门缝悄悄钻了进来,将虚道子的身影拉得模糊。 突然间,天地间的灵力剧烈波动起来,他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微扬,“仙曲遗沙……” 修仙界东南方,高原之上突起一座城郭,正是金道宗所在,城郭中心一座耸高的石塔,其上一名老者仰望苍天,云腾如龙,他目中光迸,“仙曲遗沙……” 修仙界东方,一座九层琉璃宝塔,在夕阳余光中散发着光晕,轻风掠过,铜铃声脆,塔下一名宝相老僧人,双手合十,轻念:“阿弥陀佛。” 适时,一名模样俊俏、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僧人跑了过来,轻声试探问道:“师父,这天是不是不对劲啊?” 老僧人和蔼笑了笑,道:“清貌,告知你三师兄,去九莲华池引一朵圣莲,有缘人,在北方。” 小僧人的脸色凝了凝,声音显得恭敬无比,道:“是,师父。” 老僧人怔怔望着小僧人跑开的身影,转而又望向北方天际,轻叹。 一时间,修仙界的上空,数十道强大的气势横亘而过,直奔北方,引得修仙界众修士齐齐仰望天穹。 ps:手打全文字首发,请记住本站的域名[神.+.马.+.小.+.说]的全部拼音shen+ma+xiao+shuo然后就是.了。 各方来聚焦酣湾8在线阅读 各方来聚焦酣湾8 - 第十章 再见时若隔春秋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十章 再见时若隔春秋 第十章再见时若隔春秋 自有意识的那一刻,郑莞便觉全身疼痛,动弹不得,且浑身血气。周遭冰冷无温,但有风,似乎身处空旷之处,她在左侧感觉到了沈慧的微弱气息,此外,她能感觉到三丈之内,虽无其他,更远的距离她便无法再感觉到,想来是此处对于感知能力也有一定的束缚。 她缓缓睁开眼,昏暗一片,难以看清景象。 她动了动指头,从储物袋中取了绛雪丹,服下三颗,顿时全身骨骼酥麻,她依此判断全身骨骼受挤压、撕扯从而骨裂,不过最厉害的似乎是左手腕,因为三颗绛雪丹下去后,身上其他地方都已经好得差不多,唯只左手腕依旧疼痛,她微微撇头去看,手腕正是被沈慧那沾着污血的手握着,看来这多余伤势的罪魁祸首便是这只手,郑莞咬了咬牙,直想踹它几脚,同样将它的骨头踹得粉碎。 她猛地跳了起来,不过不是为了踹人,而是她看见丈外处那不合四周昏暗景象的一抹白色,形如锈在衣角的白云。 纵然看见了他,却感觉不到他的气息,郑莞大惊,他不是隐藏了气息,便是他修为高得令她无法岂及。不过郑莞肯定是后者,意识丧失前的最后一抹意思令她觉得她与沈慧的生还,定是与此人有关。 “多谢前辈相救”郑莞作揖鞠躬作谢,说话时,她以余光左右顾年,这一看,又令她惊奇,先前她躺在地上,看不清四侧景象,这一刻虽未看得仔细,却也看清了大概。 她与沈慧处在巨石之上,而这块巨石悬浮空中,四侧远远近近,是密密麻麻的悬浮石块,有大如山体的,有小至微沙的。 “禁制散前,若见白光,便跟着走。”其声苍老,却劲力不欠,是名老者。 “前辈,这是何地?”郑莞问道,语音未罢,便见那名老者所立位置只余残影,而其本身已化作一道白光划破此地的黑暗远去。 郑莞微皱眉,关于老者说的禁制,她本未曾感觉到,仔细顾看四侧,这才看出些端倪。 沈慧的修为比她高,按理说应该比她早醒,且醒与未醒的气息区别,很容易被修士察觉,所以能解释此刻情景的唯一理由便是他隐藏着气息,装作未醒,这是对身处陌生环境的本能反应。不过他等着她身先士卒,由此看来,倒是比她更具耐心。 相信她与老者的对话,他也该听到了,那也是他该醒来的时候。果不其然,少顷,便能感觉他身侧灵力波动的迹象,应是在体内疗伤。 郑莞随即专注到禁制之上,判定它大概是防御类的禁制,不过许多地方却并非她能看懂,山外有山,对于未能注意到这禁制她并不气馁,可令她觉得迷惑的是,这禁制的布置方法似乎与她所认知的相差太多,可以说是颠覆了她所认知的基础理论。就论那禁角,与她所熟悉的便只有三分相似,却依旧稳定成型,她试着理解其中原理,却遭到反噬,可以说,禁制主人设了一个卡,禁止他人偷师。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只不过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来研究罢了。 郑莞试了几次皆是无功而返,这倒激发了她的斗志,愈加想要将它攻克,不过她倒也不敢大意,万一强行破坏了这一禁制的稳定,引起禁爆,必定死无全尸。 按老者所说,这禁制应该会消散,这是常见的事。但她想要更多了解这一禁制的原因是:作为防御类的一道禁制,但是它防的会是什么? 郑莞简单估算了一下,这一禁制以她所在的巨石为中心,四向八方辐百丈。 而此处昏暗,光线不强,视线不过数丈。这百丈之外,是否便有禁制要防御的东西? 另外,那老者所谓的白光究竟是何东西,跟着白光走,将会是何局面,不过至少应该不会比此处更差劲,郑莞心想,应该是无关命之事,若老者欲取他们命,无需救她与沈慧。 当然,这一切可能只是她的担忧或多虑,但她却不能不考虑。 流燕与自身的一丝联系也已消失,估计被卷进黑洞之时被撕裂,由此她无法飞行,且外面状况不明,她当步步为营,另有月老绳的束缚,也不能离了沈慧三丈。 “可有何发现?”沈慧的声音在身后平静响起。 郑莞轻皱眉头,右手捏了个火球术,以一道火焚烧石面,不时烧出一个一寸深的窟窿洞。 “没有灵力”沈慧微惊。 若一处空间富含灵力,那处于这个空间的所有物或多或少都会沾上一点灵力。 郑莞点了点头,道:“虽然此刻能感觉到灵力,但这些灵力应作维持禁制来用,此禁制方圆约百丈,对灵力的消耗极大,依我推算,最多不过月余,此禁便会自行消散。” 她说着盘膝坐下,道:“至于这百丈之外,是何情况,及接下来如何打算,便由你来定。” 人活在世,为利益所趋,生死在前,保已为先。对于沈慧要令她身先士卒的做法,虽然没有怨恨的资格,但也存一丝不愉快,是以便将全部事情抛给沈慧,由他费神去想。 不过沈慧似看穿她的心思,没个应答,只安静坐在其侧,反而又令她不安起来,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这沈慧到底是比她能忍,比她老到。 正在她欲开口的同时,沈慧的目光投了过来,狡黠一笑,道:“先去看看外侧吧。” 看来他是掐准了她的心思,郑莞心想,要论心计,她决计是比不过的。 沈慧加了个飞行术在郑莞身上,两人随意选定一向,百丈距离对于结丹修行来说,实在是太短了。为安全考虑,两人并没有走出禁制,而是绕着禁制的边缘飞了一圈,也没有任何异常,禁制内外,同样只是些悬浮的石块,或大或小。 正准备回到原先的地点,沈慧却道:“那是何物?” 郑莞顺势看去,看了小会,才看清远处一个一闪一闪的红点,正慢慢靠近。 ps:手打全文字首发,请记住本站的域名[神.+.马.+.小.+.说]的全部拼音shen+ma+xiao+shuo然后就是.了。 第十章 再见时若隔春秋在线阅读 第十章 再见时若隔春秋 - 再见时若隔春秋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再见时若隔春秋2 再见时若隔春秋2 那红点愈来愈多,沈慧面上焦色一闪,拉起郑莞急速后退。 后退间,郑莞瞅见那些红点的真实面貌,竟是一只只凶兽的眼睛。 远处,一波数百只凶兽急驰,奔腾在空,声势隆隆,所过之处,恐石碎裂、细石化尘。 “三目蜓”郑莞轻呼,她曾在古籍中见过其形,因生三目,所以印象有些深刻。 “三目蜓,生而双目,幼时水生,长则得第三目,善飞,翅生风。” 修仙界中,三目蜓早已绝迹,只记于古籍之中。而此刻,那飞掠而过的上百只三目蜓令人咋舌,煽翅引起的巨风有若狂猛,尽管郑莞同沈慧也已远离百丈,仍可觉气势不凡。 它们大多有一个高大,生有三目,双目在下,占据脸部大半,双目之上第三日,形比双目小,是一只诡异的红目,远远看去,双目未能看清,第三目却能看得仔细。 成年三目蜓乃是四阶灵兽,修为可比拟元婴修士。 修仙界将灵兽的品阶按照修士的八境对应的实力分作八阶,由低至高分别是一至八阶。灵兽不同于妖兽,它们生而便有天赋,通过不怕修炼可提升实力,但不可化作人形。而妖兽乃是走在修炼之途上的变通兽类,终可修成人形,其境界亦分八境。 到了此刻,郑莞才有点明白黑袍老者的禁制用途,只见那一波三目蜓从他们视线前方呼啸而过,未曾停留,她暗自舒了口气,却见沈慧眼中一道光掠光。 她顺势看去,虚空中一只体形约有人高的三目蜓。它应是刚刚成年,第三目也尚未长成,飞行速度略次于成年三目蜓,正落单在后处。 难道他想捕捉这只三目蜓,郑莞暗忖,第三目虽是成年三日蜓完全成年的标志,但就此三日蜓来看,实力也应当接近元婴,沈慧金丹期的修为,太过冒险,且三目蜓在禁制之外,外在的危险是未知的。 还未等郑莞想完,沈慧便已带着她向禁制之外掠去。她暗自嘀咕了声“倒霉”,同时绷紧神经,随时准备自保。 沈慧掠去的同时,手上早已多出一条龙骨鞭,站在其侧,她能感觉到龙骨鞭上散发的凶戾的气息。龙骨鞭乃是龙骨所造,当然龙迹早已消失,现今的龙骨鞭大多是以蛟龙脊柱所造。 沈慧将灵力涌入龙骨鞭,鞭上黑光流淌,轻微龙吟之声顿时四面八方散去。 郑莞暗暗皱眉,当不知此声会否引来些东西。不过要捕捉灵兽,龙骨鞭是最适合的东西。蛟龙生前的品阶,会化作龙势残留在龙骨上,鞭含龙势,对付灵兽,率先便是恐吓作用。 龙,乃四象神兽之一,其势天生凌驾于灵兽之上,以龙骨鞭对付灵兽,定能事半功倍。 龙骨鞭脱手而出,虚空中显出一道巨大虚幻的蛟龙影,长有数丈,急驰向三目蜓。 三目蜓的翅膀扑腾了几下,一阵狂风骤起得更为厉害,硬是将虚龙影之速抵了几分,但受虚龙影龙势的影响,三日蜓本身的速度也缓了下来。 三目蜓在前,虚龙影在后,郑莞与沈慧更在其后,突地,郑莞觉沈慧提了飞行之速,同时,虚龙影忽然膨大起来,一边向着三日蜓飞去,一边不断变长变大,不过其龙势依旧如初。 那三日蜓眼见虚龙影已经越来越近,慌张起来,扑腾的翅膀也乱了规律,速度迅速降了下来,被虚龙影团团缠上。 被困住的三日蜓不断挣扎,原本展开的翅膀也被虚龙影给压了下来,继而虚龙影也渐渐缩小成丈余。 此些不过电光火石之间,郑莞暗自嘀咕,这一切是不是太过顺利了。即使三目蜓还未成年,也不该就这般水平。 沈慧狡黠一笑,附在她耳道:“这龙骨鞭生前的蛟龙可是六阶碧睛蛟,最可贵的是它蛟王,据说这一怒可比拟神兽气息,大多灵兽对神兽毫无抵抗能力。” 六阶碧睛蛟,那相当于化神期修士的修为,即使被斩杀造了龙骨鞭,但龙势留下龙骨上,以此来对付元婴期,倒也可能不费吹灰之力,这样解释倒也可通。 “龙骨鞭毕竟只是蛟王残势,最重要的是身为灵兽的三日蜓天生对于这种气势比较敏感,种族的贵贱之分,在他们识中代代相传,所以才会如此简单。万石社造这种龙骨鞭,正是为捕捉灵兽而用。” 万石社?郑莞倒未想过这种龙骨鞭是由万石社所造,如此说来,那对修士业说,捕捉灵兽不是太过简单。 仿若看透了郑莞所想,沈慧又道,带着些骄傲的意味:“此龙骨鞭乃是当年向万石定制的,以六阶碧睛蛟造龙骨鞭,万石社恐也只做过这一回。” 其言下之意,些鞭虽出自万石社,可却并非是万石社批量生产的,世间仅此一条。 郑莞微叹了叹,看来沈慧早就算计好了,他纵然胆大,也不会只因自身的贪欲而置身危险之中。 虚龙影困住三日蜓后,沈慧便带着郑莞后退,便在接近禁制的同时,三日蜓忽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吟叫声,其声愤怒。 郑莞本能地觉得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但下一息,便闻“呯”的一声,只见沈慧在前,正撞到了禁制之上,而她在后,刚撞在了沈慧后背。 他的声音一沉,道:“这是何故?” 郑莞着虚空中明明看不见的禁制,防御类禁制一般会设置要防御的范,但似乎这一道禁制的范围是全部外来的东西,是以他们出来后便无法再进去,这样全防的防御禁倒是少见。 忽然间,郑莞脑中灵光闪过,也不去搭理沈慧,便急忙云研究面前的防御禁。 龙骨鞭一端困着三目蜓,另一端回了沈慧之手,他见郑莞面色凝重,也不再打扰,只四处顾看,防患未然。同时,以龙骨鞭耗费三日蜓的灵力,使其越来越虚弱,叫声说减弱至不可闻。 四侧片刻便安静下来,却总有一种要爆发的感觉。 此处空中娄灵力接近于无,沈慧便吞了颗蕴灵丹来弥补刚刚的灵力消耗。 郑莞将全部意识放在推演禁制之上,若是此禁全防并非虚设,而是在些处活下去的必要,在见到三目蜓之后,她心想或许些禁制防的是厉害的灵兽,不止三目蜓,或许还有其他。 “轰隆隆”,突地,耳中传来这样的声音,恐怕先前三目蜓的叫声就是求救的信号。但听此声,此次来的三目蜓的数量应该比先前看到的少了不少,但几十只成年三目蜓的数量也不是她与沈慧能够惹得起的。 “尚有四息时间。”沈慧无奈冲她笑道。 ps:手打全文字首发,请记住本站的域名[神.+.马.+.小.+.说]的全部拼音shen+ma+xiao+shuo然后就是.了。 再见时若隔春秋2在线阅读 再见时若隔春秋2 - 再见时若隔春秋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再见时若隔春秋3 再见时若隔春秋3 沈慧并未催问她禁制如何如何,又或是问她在做何,只是任她作为,可能是相信着她能解开这防御禁令他们重新进去,这一点倒是令郑莞欣慰。 “站我半丈这内。”她清喝一声,随手一拨,小隐甲禁随即散开,虽不知是否小隐甲禁对三目蜓是否管用,但求一丝机会。她心中对此防御禁虽已有一些头绪,但数息之内解开,却有些困难。 但除解开之外,她没有退路,方寸界至今依旧没有联系。 “呯、呯、呯”,一息间,数声轻微的爆炸声在郑莞手下连响起,她在推演禁制的同时,手中不停尝试布禁,她不敢直接拿防御禁开刀,只想布下一道以防御禁原理的禁制,再试图从中找出破绽。当此之际,也只有打开此处破绽方能重回禁内。 正因她的小心谨慎,此刻才能安好无恙,不然发生禁爆的可就是这方圆百丈的巨大的防御禁。 三目蜓飞过“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额上汗珠顺着眉际流入眼中,郑莞无暇拭擦,双手齐,布禁的速度前所未有,“我需要七息。” 沈慧眸中一凝,将龙骨鞭抽了回来,随即将已经气息微弱的三目蜓扔进了储物空间内。 三目蜓或许看不见郑莞他们,却可以知道他们大致的所在,或是凭禁爆的声音,或是凭沈慧运用灵力时所带来的灵力变化…… 龙骨鞭所化虚龙影再次飞驰而去,巨大的身影中足将团集在一起的十余三日蜓围住。 三目蜓只只红目如血,挥翅生风,龙影散而又凝。 “爆”沈慧轻喝一声,只见巨“轰”一声,三目蜓群中一阵血雾,外围的那几只三止蜓沈受影响,翅膀已经破碎不堪,在虚空中摇摇欲坠。 沈慧掠至郑莞身后,为她挡去龙骨鞭爆裂所带来的冲击。 爆炸声后,三日蜓群巨响的吟叫之声,似若癫狂、似若兴奋。 郑莞微瞥沈慧,只见他脸上痛色闪过,大抵是心痛那龙骨鞭。而眼下三目蜓抵达不过瞬息之间,他亦舍了龙骨鞭,在此情况下,不知他还有何后招。 她心中轻笑一声,手下布禁的速度缓了缓,同时瞥见沈慧吞了颗红色丹药,顿时间,他身侧灵力波动得极为厉害,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完全不似金丹修士的气息。 只见他轻抬左手,在右手腕侧轻轻一抓,似若要抓信什么实物,同时一道若丝线的红光闪过,在他摊滨的同时断成两截。 这红光应该是月老绳的联系,郑莞心想,红光断,或便可断了联系。果不其然,沈慧的速度突地暴增有数倍,偏向三目蜓君人,而她却依旧好好地在原地。 三目蜓群因沈慧的闯入乱作一团,原本的冲势停在虚空中,而她却看不清沈慧的身影,只见一团残影不断移动,并有凄烈的吟叫声不断出来,血化作一团。 三目蜓虽然可媲美元婴修士,但那只是力量上的,它们毕竟智慧不高,沈慧凭借速度暂时能应付几息,但郑莞知道,沈慧这般,灵力的流逝定然非常快,也就是说,他撑不了很长的时间。 约大多数的三目蜓被沈慧引了过去,但却仍有两只冲郑莞的方向,却没有直接冲过来,或许是因为小隐甲禁之故,它们不知道郑莞的正确位置。 郑莞心中一惊,三目蜓未等临近,便已觉巨风割面,手下布禁却依旧稳妥。她大喝一声,“回来” 喊话的同时,三目蜓的巨风从四面八方袭来,虽然没有针对她,便它袭击的范围极大,且风劲巨大,对付小小炼气修士,针对或不针对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巨风,却能引起体内气血混乱,果然四阶灵兽不是说说的,郑莞暗忖,但却并不慌乱,她以左手布下断空禁,右手布下可与防御禁相融的禁制。要突入防御禁,她想到的方法是布一道可以与防御禁相融的禁制,借助两道禁制整合的间隙,从而突入。 这一方法,她在沈慧爆裂龙骨鞭时便已经想出,却没有说出来,不过是想试探下沈慧的具体实力。 而今知道了月老绳可以弄断这一点,倒也算有所收获,虽然此刻她也面临着危险。 断空禁一出,风势立即小了许多,此断空禁虽未能抗住巨风,但巨风却也不能强行破禁,如果三目蜓能如慧识,便可从势中判断出她所处,但三目蜓毕竟智慧低下,一时间,只是不停以巨风在一个大满园内扫荡。 沈慧听到郑莞喊声的同时,便冲声音源处急驰,眼见沈慧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可其速却降了下来,郑莞心道不好,恐怕他是灵力消耗太大。而原本靠近郑莞的两只三目蜓这时发现了沈慧,立即转移目标向他迎了上去。 在这个地方,沈慧活着比较有益,虽然郑莞并不待见他。若真让那两只三目蜓靠近,沈慧恐怕定会有危险。但沈慧存在一日,郑莞便需要防着他一日。 救?还是不救? 郑莞微一迟疑,那两只三目蜓便已经冲至沈慧身旁,一只三目蜓煽动双翅,沈慧本能地躲开,却躲不开另一只三目蜓。这只三目蜓足一钩,连皮扎进他的口,其足有到刺,出来时,连皮带。 再不及去思考,郑莞的四小铜剑早已脱手而出,眨眼间便处在两只三目蜓外的四外方位,白华闪过,四小铜剑已组成囚阵,将两只三目蜓困住。 适时,原先跟在沈慧后面的三目蜓也已经追了上来。 沈慧虽然受伤,但目中清明,闪过一丝惊讶后,也不犹疑,提了最后一丝劲冲了过来。 郑莞一把抓住沈慧,左手断空禁随即在身后一一洒下,同时亲身进了防御禁内,但她却并未放松警惕,而是冲沈慧喊道:“继续向前跑。” 沈慧中不明原因,却依旧夹着郑莞向前飞行。 “呯”巨大的撞击声从防御禁上传来,四侧一个巨大的球形光幕一闪而过,随即缩小数寸,不多时又恢复至原样。 ps:手打全文字首发,请记住本站的域名[神.+.马.+.小.+.说]的全部拼音shen+ma+xiao+shuo然后就是.了。 再见时若隔春秋3在线阅读 再见时若隔春秋3 - 再见时若隔春秋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再见时若隔春秋4 再见时若隔春秋4 “呯、呯、呯”第一只三目蜓撞在防御禁上,其后的三目蜓收势不及,一一撞了上来,球形光幕闪了又闪,每闪一次便缩小数寸,随后又恢复至原来大小。 沈慧赞赏地看着郑莞,理解了她先前所说继续跑的意思,因受撞击,禁制会缩小,若他们逃得慢了,可能再次被甩到禁制之外。 三目蜓似乎被激怒了,一次又一次不断地撞向禁制,此起彼伏的撞击声由此不断。 郑莞暗示沈慧停了下来,担忧地看着不断闪过的光幕,这正是防御禁的原形,如果这样下去,定会影响到禁制的稳定。 但她的担忧没有持续多久,三目蜓撞击禁制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郑莞只觉得怪异,继而便闻细小的“嗡……”声响起,当她听到这声音的同时,三目蜓群突然慌乱起来,似是受了惊吓,纷纷扑腾翅膀,意欲离去。 郑莞本能地感觉似乎是更大的危险来临,随即布下小隐甲禁。 三目蜓群飞离不过几息,一道黑影不知从何而起,将三目蜓群团团围住,然后便是三目蜓群凄烈的叫声。 郑莞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黑影围住三目蜓至散开,不过三息,可原本三目蜓所在,早已空无一物,哪还有什么三目蜓群,它们仿若不曾出现过。 这是什么东西,它似乎平白无故就冒了出来。 已经失去可攻击目标的黑影并没有消失,而是在虚空中不断盘旋,其姿如雾,可以随意变幻形状。 恐怕,这东西才是这道防御禁真正要防的东西,郑莞暗想,先前她灵光乍现,正是感觉防御禁如此严密,或许是在防着更危险的东西。 沈慧看完刚才那一幕,也不说话,只服了几枚,盘膝调理身体。一刻钟后,他口的外伤便愈合如初,不过见其面色,却依旧不有病色,应是内伤未能痊愈。 郑莞一刻也不敢放松,盯着禁制外的黑影,这一刻钟内,她也瞧出了些明堂,这黑影似乎由一个个小个体组成,原本它们应该藏在悬浮的石头之中,这看那几块似镂空的巨石便可推测。 这些小个体渐渐落在禁制之上,郑莞也不敢随意靠近,生怕影响到他们,引得它们攻击这个禁制,不过她也大致看清了它们是类似蜂的模样。 禁制内的石头,或是因为先前那位前辈的驱赶又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应是没有这种小个体的存在,不然她早应死无全尸。 “你怎样了?”郑莞将声音压到最低,问道。 沈慧微皱眉,摇了摇头,同时一手指上方。 郑莞抬头看去,上方正黑压压地聚集了那些小个体,随着她说话的声音似乎动了起来。若非有禁制挡着,它们便会落了下来,想到此处,她不禁毛骨悚然,被成千上万的蜂覆盖是怎样的感觉,她不想再想下去。 沈慧在巨石之上比划,意思是:去醒来时的那块巨石。 那儿是禁制的中心点,离这些小个体最远,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郑莞点了点头,便由着沈慧带着她向最初的那块巨石而去。甫一停下,她便发觉沈慧的脸色愈加苍白,想来内伤伤得厉害,沈慧不像隐藏修为之人,是以刚才他气势突变,应是那颗丹药之故。 “转灵丹?”郑莞猜想,应是八九不离十。 转灵丹乃是一种霸道的丹药,其作用是强制带动体内的轮回,使灵力暴增,由此可瞬间激发修士的潜能,达到短暂的高修为指拟态。不过这种丹药的反噬极大,轻则伤身,重则伤道基,或会因可能无法承受突增而害及命。 转灵丹的丹方虽然失传,但以炼丹闻名的金道宗,若说他们有也没什么稀奇的。 沈慧服食此丹,绝大多数原因还是因她那七息之言,思及此处,倒令郑莞稍觉亏欠,不过转念她又放下,权当当初差点被搜魂的补偿。 未多时,四下子原本昏暗的四侧渐渐变得更为昏暗,只因那些小个体将禁制覆盖,四方八合,无一遗落,直至完全黑暗。 黑暗中,时光流逝,不知具体过了多时,郑莞大致觉得应有七日之久,沈慧一直在调理身体,而她也在修炼之中,只是心绪却一直难以真正安宁下来。 原来以为月老绳的联系已经断裂,其实不然,当月老绳断裂后,沈慧又走近她十丈内之时,双绳之间的联系又重新恢复如初。不过郑莞暂时也没有心情在这上面纠结,因为七日后的此刻,她觉察到防御禁正在缩小。 这道防御禁是领先灵力而存的,思来想去,若是按禁制本身的消耗,本不该小得这么快,且这段时间之内,她与沈慧都没有去利用这禁制内的灵力,而如何这般缩小,她唯只想到一个解释,附着在防御禁外的小个体似乎能从禁制中汲取灵力,从而瓦解这一道禁制。 难道这是噬灵蜂?郑莞心中一冷,噬灵蜂同三目蜓一般,在如今的修仙界已经绝迹,它喜吞噬灵力,一只两只噬灵蜂并不可怕,但可怕的是噬灵蜂喜群居,当遇上时,那情况绝不会只出现一只两只这么简单。 任你是多高阶的修士,遇上成千上万的噬灵蜂,即使侥幸不死,也定会损失惨重。 沈慧的气息微动,郑莞猜想他应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四侧黑暗一片,她压低声音道:“是否……”她欲询问他是否好些了。 声音响起的同时,原本平静的究竟忽然响起“嗡嗡”的声音,噬灵蜂忽然涌动了起来,郑莞随即闭口,也不再说别的无关紧要的事情,沈慧的身体,自会是他自己更在意。 她索着拉过他的手掌,写道:噬灵蜂。 沈慧沉默了一阵,亦在她手心写道:不曾听过。 噬灵蜂,这是郑莞在朝云宗无道阁一要残卷中看到的,那本残卷被垫作柜角,名为《括物志》,大致是记载世上一些奇物的已知,不过这本《括物志》破得只剩数页,她曾询问过管事的长老,却没人记得,只被告知,无道阁一楼藏书都是以书籍的形式记载,历经岁月,难免破损,而一些无关痛痒的书籍可能在很久以后才会被发现已经破损。 就那数几《括物志》残页,倒也没什么特别新奇的,记录了些灵兽、药草之类的,大部分都可在别的书籍上找到相关的资料,只有极少数的在其他书籍上比较少,就如这三目蜓、噬灵蜂。 她先前只作它少见,却不曾想认得三目蜓的沈慧会没听说过噬灵蜂。 ps:手打全文字首发,请记住本站的域名[神.+.马.+.小.+.说]的全部拼音shen+ma+xiao+shuo然后就是.了。 再见时若隔春秋4在线阅读 再见时若隔春秋4 - 再见时若隔春秋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再见时若隔春秋5 再见时若隔春秋5 郑莞想了想,若是两人果真存在一丝生机,那必得协同合作,于是她写道:善吸灵力。 吸取灵力是噬灵蜂的习,也是其名字的由来。 沈慧随即回道:弱点。 据《括物志》记载,噬灵蜂惧水、火,于是她写道:水火。 只是如此庞大的数量,即使火球术、沐雨术能用得上,便杀完这些噬灵蜂之前,她们早该被吞了多少个光。 噬灵蜂最可怕的地方便是它们数量太多。 沈慧那边已经没有反应,郑莞又想了想关于噬灵蜂的信息。 噬灵蜂色状若岩石,灰色偏黑,其传承体系是母体分裂。 一群噬灵蜂中,有一只噬灵蜂是母体,它是一族群噬灵蜂的领导者。噬灵蜂喜灵力,经吸收灵力到达一定程序,体内便会内生一只噬灵蜂幼体,排出体内便成新的个体,由此而往,不断繁衍。一个族群中最始的那只便是母体。母体死亡之后,这群噬灵蜂中最先被母体生出的噬灵蜂便是新的母体,可以说,它们是按族群中的年龄来选择母体。 一般情况下,噬灵蜂无法脱离无法脱离群居,脱离者通常难以存活,凡事有例外,脱离群居的噬灵蜂若生存下来,便会以自身为母体的模式重新建一个族群。 噬灵蜂对灵力有特殊的感知力,噬灵蜂的行为受母体指挥,若是消灭了原先的母体,而在一个族群中母体交换之际,这个时间差,噬灵蜂是不具攻击的。也就是说这个时隙若能掌握好,它就可能成为她同沈慧存活的唯一机会。 噬灵蜂的数量如此之多,郑莞已经放弃了沐雨术及火球术,对于沈慧以施展此两术灭噬灵蜂也不抱希望。毕竟,噬灵蜂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只是若将一丝希望寄存在母体之上,也不太实际。 《括物志》记载,噬灵蜂母体不同于其他噬灵蜂,它的颜色呈纯黑,别无其它。但观如今漆黑一片,万千噬灵蜂中寻找一只黑色的噬灵蜂,何其容易? 既然想起噬灵蜂母体之事,郑莞也不体藏着掩着,随即她又写道:黑色噬灵蜂乃是母体,灭之可宁瞬息,难 她之所以称是瞬息,是因她无法估计这个时间差,故而又加了个“难”字。 写罢,她缩手回来,却为沈慧所执,这一握,在这漆黑、冰冷的未知空间里,在对未来无知的恐惧里,化作一丝温暖及温和。 郑莞略一迟疑,抽手回来,展开他的掌心,写:目的。 沈慧随即缩回了手,沉寂里永久未见他有所动静。 郑莞等了许久,确定他不会开口,于是开口道:“眼下生死未知……” 甫一开口,身侧沈慧身上一道凌人的气势压迫而来,愣是让她想语不能语。 而随她话音一起,随着在禁制上的噬灵蜂便蠢蠢欲动,嗡嗡声中绝于耳,闻之令人头皮发麻。 少顷,又渐渐安静下来。 她只是想表达自己不想不明不白地死了,那老者所谓的白光不知是否会出现,会出现在何处,去了又会如何。 她有很多疑惑,解开一道是一道,她不想在等待的时光中一再煎熬,不可否认,在千思万虑后,却依旧想不出逃生的法子,她有些气馁。 等死,仿佛已是此刻唯一的感觉。 她被困在此地,然后,白云、云袖,她的所有希冀都成空…… 事实上,她不坚强,她也会绝望。 随着噬灵蜂安静下来,沈慧的气势也收敛了些,她稍能出声,即从牙缝中挤出两字:“目的” 喉咙蓦然被一道力所捆住,正是那微能传来温热的沈慧的手掌,她艰涩地“啊”了一声,同时身上各处,沈慧迫人的气势压迫得她气血翻腾,一口血气冲上喉间,又因喉咙被锁住吐不出来,他冷冷道:“我不想死,你也别想找死” 沈慧气势的连续变化,再加上声音的刺激,噬灵蜂又活络起来,嗡嗡作响,显然无比兴奋。 郑莞冷哼一声,随即被甩了出去。 她瞪向沈慧所在方向,轻笑一声,冷声道:“我杀不了你,却也可以让你死”、 黑暗中,郑莞虽看不见沈慧的表情,但觉她已怒不可遏,不过她的这句话却也会令他清醒许多。 他们现在能活命,全赖这禁制,她要是动点手脚,大不了同归于尽。她就是要告诉他,她的命在他手上,但他的命却不在他自己手上。 僵持了片刻,沈慧凌人的气势没有半分消减,双方虽不言,但这种气势足以令噬灵蜂持续不断的燥动,更具体地说,噬灵蜂是在啃噬这禁制上的灵力。 禁制,正在以能感觉到的速度缩小着。 “好”沈慧忽然敛了凌人的气势,大笑一声,道:“这原来就是血缘。” 郑莞不解沈慧所说,闻他又道,“你当真想知道?” 他话是担问,却本未留下回答的时间,“那可别后悔我是受命将你带进苦海之内。” 受命?这样的答案大出郑莞意料之外。 “至于是何人之命,我是万万不会说的。”他说后半句话时,提高了音量,引得噬灵蜂愈中燥动,正也向郑莞表达了他“万不能说”的决心,纵然是死,也不会说。 是谁,会令沈慧愿面临死亡,也不愿吐出他的名字? 而先前所说血缘、后悔这些词眼,却又似乎向她暗示着什么? “哈哈……”郑莞大笑,挣扎着爬起身来,她笑中尽是轻视,如果同白云有关,那简直天方夜谭 “沈慧啊沈慧,你要糊弄我,不觉得太过牵强了吗?” 沈慧并不答语,郑莞捧腹笑止,黑暗中也看不清沈慧表情,这般倒真令她难以从中推断出事实一二,白云,怎么可能?可是,那为什么沈慧暗示之后她会自然地将白云联系上,而且这样的想法在脑中盘旋不止。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令她转移思绪,那沈慧的确赢了。 不过下一刻,郑莞在朦胧中忽地瞧清了沈慧面上那来不及收回的狡猾的浅笑。 这一切,是他的计 将这个想法在心中落定,郑莞环顾四侧从噬灵蜂群的缝隙中透落进来的光芒,那是白光,是老者所说的白光,是一种希望。 ps:手打全文字首发,请记住本站的域名[神.+.马.+.小.+.说]的全部拼音shen+ma+xiao+shuo然后就是.了。 再见时若隔春秋5在线阅读 再见时若隔春秋5 - 再见时若隔春秋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再见时若隔春秋6 再见时若隔春秋6 继续呆在此地是死,而依老者之言进入白光,却可能生机一线。 但凡有一丝希望,她也不想绝望 只是如何才能将这一丝白光化作希望? 被吞噬得尚剩方圆五十丈的防御禁外密密麻麻地围着噬灵蜂,要进入白光必得突破这些噬灵蜂。 郑莞转首向着沈慧,凭着沐雨术或火球术,预算噬灵蜂的速度,他们最多坚持十息左右,若这十余内能到达白光所在,这是好事;若不能,那出了防御禁,就是找死。 “你出去试试”沈慧冷声道。 郑莞目光一冷,沈慧自是让她出去先找定白光的方向,两者也是试试这噬灵蜂的攻击力如何。 他自己是不可能出去的,一来间对未曾听说的噬灵蜂没有把握,且他对郑莞所说必然会存有一些疑惑;二来是他不懂禁制,出了禁制回来只能靠郑莞,他定会担心若是郑莞弄点什么手脚,那在禁制外的他必死无疑。 在没有必要自己去冒险的情况下,沈慧绝不会去冒险。 她知道反驳无效,也不想浪费时间,因这白光不知何时会消失,即使有生机,也只会是片刻时间。 她寻找了一处噬灵蜂覆盖得相对薄弱之处,周身布下断空禁,微一皱眉间,屏息直冲禁制之外。 甫一出禁制,噬灵蜂便有所察觉,少部分的噬灵蜂立马围了上来,顷刻将断空禁破坏。不过,郑莞对断空禁本身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她早已捏好火球术,以火球术中最髓的一道火护身,尽管如此,巨量的噬灵蜂覆盖她全身,仅离肌肤一寸余,一道本灭不完这巨量的噬灵蜂,最靠近的噬灵蜂虽或多或少被灼伤或消灭,便后继而来的噬灵蜂立马压了过来,简直就是车轮战。 噬灵蜂,它没有慧识,只凭本能行事,吸取灵力的本能。 视线虽被噬灵蜂所覆盖,但出禁制那一刻,她看清了白光的方向,那是数百丈外的一个看似人高的圆圈,透着刺眼的白光。 郑莞明白这些噬灵蜂并不是她出来的目标,她出来也只是沈慧要难她所说之话的真假,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她手下即刻布禁,重回防御禁。 随着她的进入,原本覆盖在她身的噬灵蜂一同被带了进来。对此,沈慧并无意外,一个沐雨术信手拈来,浇息了郑莞身上的火防御,同时大部分的噬灵蜂从空中掉了下来,有些没了动静,有些在水中扑腾着翅膀,有些重新飞了起来。而小部分噬灵蜂在沐雨术这前已经飞离开来,这些仍然存活的噬灵蜂一部分冲向沈慧,一部分继续贴向郑莞,一部分分散开来。 郑莞在外用的是火球术,还没有试过沐雨术,所以入禁之前便猜想沈慧可能有此一招,于是布下断空禁。断空无法阻止巨量的噬灵蜂,但少数噬灵蜂还是可以阻挡一阵,虽然噬灵蜂会吸取禁制内的灵力。果不其实,一息后,断空禁便因被吸取了灵力而消散,虽然这个时间比郑莞预计是还要快,但这一息时间也足够她再捏一个火球术。 当然,沈慧并不会真的想杀了她,只是借机对冒犯他进行教训,顺便也验证沐雨术对付噬灵蜂对付是否可行。 防御禁内的灵力本就已经不多,此刻又逢噬灵蜂被带了进来,并将灵力吸收。而郑莞出禁制一趟,又完全激起了噬灵蜂的活跃度。 防御禁,正在以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缩小下去。 而此刻,白光的亮度正在渐渐暗淡。 郑莞与沈慧对视一眼,两人还是有共识的:如果再不出去,机会一闪即逝。 沈慧一揽郑莞腰身,将一枚转灵丹吞入口中,但未见其气势变化,想来只是含在口中,若非必要,他是不会服用,连续服食如此霸道的丹药,很难保证不伤害地道基。 究竟会是怎样的人,他的命令会令沈慧连道基也愿意舍弃? 郑莞的心没由来的一阵抽搐。 不过没来得及细细思考,沈慧便带着他出了防御禁,但见白光正渐渐暗淡,光圈亦逐渐变小。而噬灵蜂蜂拥而上,瞬息便将他们团团围住,挡住了去路,纵然沈慧结丹期的修为,也是寸步难行。 他心中一狠,一咬牙,一股强盛的气息顿时散发出来,引来更多的噬灵蜂,但原本围拢在他身侧的火焰顿时涨大一倍,在火焰之内的郑完易沈滚烫难耐。 “哧哧哧……”的声音不绝于耳,是噬灵蜂被烧焦的声音,伴随着焦味弥漫。 同时,沈慧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向白光。而身侧的噬灵蜂却依旧不依不饶,纵然前面是死亡,却不停止向着两人靠近。 噬为蜂的速度比那三目蜓还要快上许多,绝然沈慧强制提升了修为,至多与噬灵蜂并不多,但噬灵蜂因不怕死的围堵而占了上风。 郑莞眼色一凝,如此速度定然坚持不到白光那儿,于是喝道,“回去” 沈慧微一侧首,额角汗珠滴落下来,他见郑莞目光执著,而当前情况也不容乐观,只是若是回去,定是死路一条,他可没能力再吃一回转灵丹。 “退至禁制外,我保你不死”郑莞冷声再喝,目光坚定无比。 这一刻,沈慧再无迟疑,带着郑莞往回路飞驰。 数息间,便至禁制之外,郑莞甩开沈慧的手,落在巨石之上,以一道火从噬灵蜂中烧出一个窟窿,将火舌缠绕的手掌贴合在防御禁上。 第一息,她没有动静噬灵蜂将她的手掌围拢。 第二息,她没有动静噬灵蜂扑灭了一道火的大半。 第三息,她没有动静噬灵蜂已冲破一道火的防御,直接依附上她的手臂。 下一息,她忽然怒目圆睁,大喝道:“给我爆” 音落之时,沈慧立马意味到郑莞的目的,夹着郑莞欲直冲向白光。 便在转身之际,“轰……”的巨响震耳欲聋,同时,柔软的身躯覆上身后,环绕在他的腰际,耳侧尽是她淡然的轻声:“我若死了,莫对他人吐露半词。” 云袖啊云袖,与其让你为我悲哀,不若让你担忧我是否还活在这世上的某,为你留下一缕希望。也允许让我把你的思念怎么地留下,你应早知道,我若抓住了,生生世生,决难放手 沈慧只觉心中一弦似被拨动,未来得及细加思考,身侧已是绝热的高温,通经的火焰已将他的身形吞噬,同时,禁制爆炸所产生的旋风又将他们两人以极速火焰,甩向白光所在。 在巨大的火焰之下,前一息还黑压压的噬发蜂,下一息却已消失大半,连渣也不剩,四侧静寂,唯有熊熊火焰。 沈慧有些怔然,禁爆带来的撕裂力及高温,饶是结丹期的他也无法承受,身上已经金牌被灼狎至外皮脱落。尚未筑基、尚未洗经伐髓的她,何以能承受? 两人不曾发现,一道极度红艳的小火苗在火焰袭来的同时急速窜入郑莞体内,随即痛苦、撕心裂肺的叫声自她口中发出,极度凄厉。 沈慧一惊,为何,她要护他? 他想不明白,可身体却下意识地回转过去,将身后那具娇小的躯体护住。 ps:手打全文字首发,请记住本站的域名[神.+.马.+.小.+.说]的全部拼音shen+ma+xiao+shuo然后就是.了。 再见时若隔春秋6在线阅读 再见时若隔春秋6 - 再见时若隔春秋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再见时若隔春秋7 再见时若隔春秋7 俨魔宗外迷雾的第二、三层过渡区域中,海面上浮着一座巨大的岛,与其说是岛,其实更是一座岛被拦削平而形成的巨石面,平整宽敞,一览无遗,长宽各近千丈,东、西两侧各有帷幕,中竖大旗,其侧布以石桌石椅,虽不见材质有多贵,但胜在其物做工细致绝伦。 东乃红旗金字,书以“仙”字。 西乃黑旗红字,书以“魔”字。 鸟中以红墨在石面上圈出一个圆形巨大的圆形区域,其面积约占岛平面的三二有余,圈内各处又布以灵石,其位特殊,似若阵法。 东侧,有数十修士丛立,修为至少元婴。 最前者,乃是一名中年书生,一袭洁白长衫,手抚折扇,正是朝云宗严掌峰,其侧是手执葫芦、一派闲逸、气宇轩昂的段仙牧。 其后又有八名修士同他们站得较近,其中六人有些疲态、另两人倒是神尚可,但眉宇间却有几分忧色。 侧后方,各有修士三三两两站立。 与东侧对立的西侧俨魔宗一方,却只一名女修静立,花容月貌,一身黑衣紧身,玲珑曼妙,但眉间肃严,目光凝实,少了一份女子之态,更多的是男子霸气。 “呸”,苦海的迷雾之中,忽闻一男子笑骂着,众人抬目望去,未见着影子,只闻声音,“你个小和尚真是笨得可爱,居然连个路也找不好” 少年的声音负气道:“檀越,怒小僧直言,是檀越您非得要逆着小僧的意思走,才令我们在迷雾中失了方向。” “啪”一声清脆的似若拍掌的声响在空中响过,“若不是逆着你,早被吸入虚空了,小和尚不知恩图报,小心你家佛祖不理你。” 正听着,迷雾中忽现一只巨大的黑影,未及看清究竟是何模样,其真形已从迷雾中冲了出来,竟是一只飞龙,通体包围,龙鳞锃亮,睁目如珠,侧生又翼,尾如巨柱,摇摆有劲。飞行时,其侧浓雾微微散去,随即又被补上。飞龙之首,立有三人,一名小和尚正指一名着艳红外袍、长相妖媚的男子,气结地只道出:“你、你……” “清貌。”一侧静立的着木兰色僧衣的青年男子,他轻轻唤了一声,那小和尚便静了下来,对着青年男子道:“三师兄,清貌知错了。” 小和尚虽称青年男子为三师兄,可这位中师兄却头留青丝,束以玉冠,金丝凭系,垂落在侧,好一派风流倜傥,他接过一旁艳红外袍男子递过翠玉的杯子,送至唇边,浅闻、轻泯、仰灌,过一息后,方道:“段干兄,这比先前的好喝。” 这名着艳红外袍的男子正是郑莞先前所遇的段干沉凤。 “龙隼”修士中有人轻呼出声。龙隼之名,响彻修仙界,正是因为其仿龙的外形,令见之者永生难忘,毕竟龙迹早已绝闻。龙隼由万石社制造并出售,当年轰动一时,据闻它可日行十万里,纵然是化神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也伤不得它半分。万石社当年制出一架龙隼,将其售以天价,虽门庭若市,但多是参观者,真正掏腰包的,万中难有一。直至数年前,才闻龙隼已被购买。 龙隼一出世便被冠以天价,万石社称其绝好,但未真有人见过,以致修仙界一度以为这龙隼不过是万石社为扩大名声所做的噱头,不过后来万石社专门找了修仙界权威人士进行试驾,绕了修仙界飞行一圈,又完好无缺地抗下化神修士的攻击,从而证实了龙隼的实力,也使龙隼的名声家喻户晓。不过,试驾后,万石社便将龙隼原本已经天价的价格又翻了两倍,据说是因为万石社的当家怒火太甚,存心不想出售这龙隼。 龙隼后虽被人买下,不过修仙界中却无人见过龙隼飞行,而此刻,龙隼的出现,无疑令众修士大跌眼镜,更令众修士喷血的是,那僧衣的青年男子道:“这东西果然够快,不知段干兄从哪得来的?” 龙隼,不认识的,还能算修士么? 而段干沉凤却笑吟吟道:“破玩意,清相兄若觉合意,便拿去用吧” 说话间,龙隼已落到岛上,随后不断缩小,正好收在段干沉凤掌中,后又抛给那名叫清相的青年男子。 天价的龙隼,就这么随意被送出去了。修士中有人留意清相的表情,只见他一如初时,随手又将龙隼抛给身旁的小和尚,道:“清貌,收着,下次若师父追打你,就用这个,绝对追不上。” 好大一群修士无语…… 另一边,段干沉凤大摇大摆地走向东侧,神态自若地坐上其中一张石椅,朗朗笑道:“段兄,近来可好?” 段仙牧迎身上前,笑道:“除了没有遇上好酒。” “哈哈……”两人对视,随即大笑,状若多年的知己。 段干沉凤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众人,被段仙牧收入眼中,随即他传音道:段干兄,可是在找什么人? 段干沉凤笑应,同样传音道:来时遇见过你宗的一个小辈。 段仙牧眸色一动,似是想到什么,叹道:若是段干兄,定是督着她来,她好让你看够热闹。 段干沉凤不置可否,道:只是她却不在。 段仙牧道:七日前虚空破碎,只希望莫遭了它的难。 段干沉凤不再就此问题多言,引着正走来的青年男子道:“这是白马寺的清相高僧。”又指了那小和尚道:“这是清貌小僧。” 段仙牧与严掌峰对视一眼后,便向青年男子道:“白马寺佛道盛名布天下,我修仙界此次讨伐俨魔宗,定当事半功倍。” 清相只在段干沉凤介绍他时对着段仙牧略一眼神交汇,随后径自坐于一侧,不说一句,直至清貌小僧扯了他的衣衫,才似回过神来,道:“不是说朝云宗要对俨魔宗比试么,我看热闹即可。” 空中静了片刻。 段仙牧本说得是客套的场面话,清相也只需要客套的表个态,说些场面话即可,可那“看热闹即可”分明是将段仙牧的话百分百来思考,并作出了足以令人面瘫的回答。 严掌峰的脸色瞬时有些难看,并不是作为高阶修为的他难以保持住平静,只是作为此次朝云宗的领头人,他得为朝云宗来表示气恼,朝云宗并不是可随意欺负的。 不过他的怒气很快便找到了平息的理由,因为段干沉凤没由来哈哈大笑,段仙牧立马会意,贫开话题道:“怪不得段干兄与清相道友走在一起,尽都是些洒脱人。此次朝云宗与俨魔宗七战,虽已六场,胜负各半,但我宗却留有余力,必能胜之。清相道友亦喜欢热闹,看看即好。” 清相表情如初,未语。 段仙牧随即向严掌峰介绍道:“师兄,段干兄乃是游历时结识的好友,名沉凤。” 段干沉凤随即走向作揖,客套道:“严掌峰之名,沉凤久闻。” 严掌峰颔首不多语,只道:“幸会幸会。” 此后,便有三三两两修士前来自报家门,众人虽不见得认得段干沉凤,但其修为毕竟不弱,且又是龙隼的主人,这个的身份也难令人忽略。对于这些人,段干沉凤只一一接下,没见对谁特殊点,也没见对谁冷漠,那挂在脸上的笑容没有亲近,也没有疏离。虽有龙隼的事在前,但在此地的众修士也是修仙界中各有地位的,见段干沉凤这般,也不会眼巴巴地热脸贴冷屁股。 至于清相,一见有人要上来搭理,便绷起一张脸,爱理不理的样子,倒是身旁的清貌小僧彬彬有礼、应对如流。 “朝云宗的,到底打是不打?”西侧,那卓然而立的黑衣女修冷声喝道,声虽不响,却清楚传入众修士耳中,可见修为不凡。 段干沉凤吟吟笑问,“段兄,你方何人应战?” 段仙牧一望严掌峰,闻他道:“对方化神前期,却是女修,牧师弟,你初晋化神,便由你对付,也莫让人以为我朝云宗恃强凌弱。” 段仙牧仰首猛灌了口酒,掩过微皱的眉峰,随后将酒葫芦收进储物戒中,一跃跃入那红圈之内,朗声道:“朝云宗段仙牧。” 那女修土款款行近,冷然道:“俨魔宗习红棉。” 说话间,她气势暴增,神识破体而出。 段仙牧面色不改,以神识迎击。 神识之争,是最快最直接的对决。 只不过两股神识相交,不过半息,便各自被收了回去,两人旗鼓相当,没有硬拼的必要,若强行硬拼,只是伤人伤己。 那接下去,便是真刀实枪的对比了。 段仙牧掌中蓝芒闪动,一枚三尺长剑突现,同时习红棉腰间缠着的黑凌如蛇而出,绕着习红棉,悬浮在空中,蓄势待发。 便在此时,空中的氛围突然紧张起来,但东侧的大多修士却未看向在场比赛的段仙牧与习红棉,而是抬头仰头看向虚空,那儿有一处的灵力正在高度迅速聚集。 其速之快,在众人发觉的下一息,便发觉四侧的遥遥可见的迷雾似沸腾起来,先慢后快挤向一处。 高度集聚的灵力无故集聚,这样的情况并不寻常,众修士来不及思考此中原因,但闻“呯”声炸响,虚空竟然破出一个人高的缺口,内里漆黑一片,顿时一股强大的吸力源自黑洞,就连巨大的岛石也隐隐开始移动。 虚空破碎 只是这虚空黑洞在形成的下一息,便开始缓缓修复。 为何虚空无故竟会破碎? 众修士皆是面露惊容,此次虚空黑洞并不大,其吸力不强,元婴修为各凭本事倒也可抵抗得住。 因着黑洞的出现,原本比试的段仙牧与习红棉停了下来,静立观看。 约是数十息,那虚空黑洞便缩小至约有寸大的圆点,忽然间,黑洞内一阵红光闪过,扑面而来的热浪令众修士不禁各自运功去抵挡。 刚被修得的虚空再次破碎,虚空黑洞不断裂得更大,高足有顿时一丈有余。而吸力亦成倍增长。 黑洞内红光闪过的同时,一抹红光若流星从中出,以迅雷之势“扑”地钻入了海水之中。 再见时若隔春秋7在线阅读 再见时若隔春秋7 - 再见时若隔春秋8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再见时若隔春秋8 再见时若隔春秋8 虚空黑洞突然增大,吸力暴增,浮岛剧烈摇晃,似欲腾空,周边岩角纷纷脱落,同飞溅的海水,聚拢的迷雾一同挤向虚空黑洞,消失不见。 浮岛上的修士再难平静而对,纷纷祭出法宝,一时间,法宝流露的各色光彩涌动。 原本静坐的清相在黑洞涨大之刻,忽将清貌推向段干沉凤,接而身形一晃,冲入海水之中,汹涌的怒海中再难激起浪花。 虚空黑洞涨至最大后,空间渐而弥合,随即四侧重归平静。它从出现至消失,不过数十息,便在这数十息之内,浮岛小了小半圈,四侧迷雾退去数百丈。 场上段仙牧与飞红棉的比试暂时停了下来,段仙牧看着海面上,黑洞中出来的那东西速度太快,但他依稀觉察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而习红棉则背过身,与段仙牧的目光的方向相背,那儿是俨魔宗地所在,她原本严肃的表情愈加地冷。 “扑”的水声,清相猛地从海面窜出,只见他左、右两手各托着东西,虽依稀能看出人形、略有人的气息,但此刻却只能称作是东西,左边的那个稍显得好此,身体表面焦黑,有几处已经脱落,显出白森森的骨或血淋淋的。而右边的那个除了全身焦黑,从绽裂的外表面从中右看出,内里也已经基本漆黑,且依旧流淌着血红的火焰,似是熔岩流动,焚烧着最后的五脏六腑。 两人被清相轻放在地上,有两名中年修士立即上前,对着左手那个轻呼:“沈师弟” 此人正是沈慧。 说话时,两名已立在沈慧一前一后,取出一块手掌大的黄玉,在玉面上虚画符号。 “金道宗的黄胎玉,据说可活命于生死一线。”有识得这黄玉的修士出声道。 随着那两名修士的动作,黄胎玉散发出柔和的黄光,玉面之上,黄色在yu体中涌涌蠕动起来,最后居然在玉中形成一个婴孩的形状。便在此刻,黄胎玉被两名修士往沈慧的方向一送,随即旋转进来,其速愈变愈快,最后形成黄色的光幕笼罩着沈慧全身。 在黄光之下,沈慧的肌肤、血正以可见的速度恢复成如初生的婴儿般细滑。 “师兄,救她”艰涩的声音从沈慧口中挤出。 那两名修士眉头均皱,其一道:“别说话,赶紧调顺体内灵力。” “啊……”低沉的闷叫声从沈慧口中逸出,他初恢复的面貌中五官揉作一团,似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其一修士走至沈慧之侧,随手罩了件外袍在他身上,然后一指搭上他依旧焦黑的手腕,忧心道:“火毒在体内。” “逼出来”另一名修士冷声道。 另一边,郑莞被放置在地方,那清貌围了过来,双手合十,轻念:“阿弥陀佛。” 他见另一人已得同门救治,但眼前这个似乎更严重却没人施救。其实他也知道就是施救恐怕也救不活,此人的修为估计连筑基也没有,身体内外基本上已经烧焦,虽留一丝气息,却正在流逝。 “三师兄,真没救了?”清貌还是有些不忍,于是问道。 清相扫了眼地上的焦黑的人,面有戚色,“生死有数。” 段仙牧轻叹一声,而段干沉凤却饶有兴趣地走了过来,眼中神采明亮。 清貌虽见过生死,却也只是普通的生老病死,不曾见过人死得这么惨的,最惨的是还就这么孤零零死去,虽不知这人身份,但此中无人来照看他,想来无亲无故,想着想着,心中便有些难过,眼中竟有些湿润。 “习姑娘,继续比吧”段仙牧看了眼郑莞,随后冲那背对的黑衣女子朗声一喝,他向来是清醒的人,所以永远能摆得正什么才是最重要。 眼下,他顾不了其他,只能在这擂台上将比试进行到底,为朝云过获得胜利。 而习红棉却未应半声,静静而立,随后竟盈盈跪下。 在场的修士除清相、清貌、段干沉凤及那两名帮沈慧疗伤的,纷纷脸色变了又变,只见第三层的迷雾涌动,自然分开一条道路,那儿凌空走来一名修士,其修为,纵然已然化神期的修士也看不清,他一步步走得极缓,起步轻盈,落脚若似千钧,踏准众修士的心跳规律,一步压过一步,沉重无比。 是道境 道境乃道念在达化神期后可生道境,却并非所有修士都生道境,此中也需要一些感悟。道境乃是悟道后,将悟道所得衍化成一种具体的表现形式,道境之内,往往道境的所有者便是主宰者。 此中修士修为皆在元婴之上,但相比还是有稍弱些,承受不了来人的几步便口吐鲜血。可清貌却也只结丹修为,却面色依旧如初,无有不适之感,他看着那几名受伤的修士,满脸不解。 来人一头银丝,随意披在墨袍,两者相映成辉,随风飞展,印成一幅泼墨山水画,独霸众人视线。 其后,另有两名黑巾覆面的修士,修为只结丹期。 “红棉见过副宗”,跪地的习红棉冷冷的声音突地响起。 那银发人落在石面上,细长的眼睛眯成一线,微抿的双唇上扬,“红棉,你就是太规矩了。”他走过习红棉,从黑袍中伸出修长苍白的五指按了按习红棉的肩头,“不过很适合你。” “动了”一声惊呼猛然炸响,清貌指着黑乎乎、烧焦的郑莞对着众人奇怪的眼神又道:“真的动了,手动了。” “呵呵……”一个男人的声音却笑出了女子的笑声清脆,清貌下意识去看笑声的来源,却只见一双浓黑的眸子,下一息,它便笼罩了天地,一声响过一声,似乎要炸裂开来。 “清貌”随后,一道如甘泉般凉丝丝的声音当头落下,心跳之声如潮散去,不知何时,清相三师兄站到了他前头,挡住了他的视线。 “白马寺佛修,果然名不虚传”银发人笑吟吟赞道。 清貌似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是自己着了那银发人的道,而清相师兄与那人也已经过了招。想到这儿,再也没有什么好奇心去看那银发人,低头间,只见那焦尸果然在动,却再不敢多说。 清相未应声,此时,四侧安静仅闻风浪之声。 尔后“啪”的一声竟然十分突兀,清貌吃惊地看着那焦尸的郑莞正抬起左手,那左手之上套着个黑乎乎的圈子,由于抬手的动作,那圈子往下滑,将手臂上好大一块已化作焦碳的皮肤或血给挤了下来,落在石面之上,露出里面通红的火焰。 清貌不自觉捂了嘴角,心想这烧成焦尸的人现在定是十分痛苦,不如……他抬眼去看段干沉凤,不如早早了结了。 段干沉凤白了他一眼,依旧笑嘻嘻:“你想她死,她可不想死。” 清貌不解其语,转头看依旧抬着焦黑的手臂,捂到口,她的手似乎是握着的,其实是烧融成一团,所谓握着只是他所想的。 “咔”似有瓷瓶碎裂的声音,但清貌却只看到那人的手按在口,硬是将口的焦碳按碎,将那手掌陷了进去,其体内的火焰腾地一声窜了出来,将那只手吞没,继而又将其全身吞没。 众修士因段干沉凤那一句她可不想死,忽然将视线聚拢了过来,但见那火窜起之时,“啊……”一旁的沈慧忽然大叫一声,口忽然一团火焰冲出,艳红如血 沈慧之侧的修士惊道:“天地火种——炎”随手将炎手扰在手心,对于善炼丹的宗派来说,火种真是太珍贵了。 炎火在那修士手中剧烈窜动着,后猛的一下,竟跑到了郑莞身上窜起的火中。 那修士眼神一冷,看着被血红火艳围绕的郑莞,目光中杀机一闪。 此刻,连门外人也都知道,郑莞身上燃烧的正是炎火。 只是众人不解的是,炎火比灵火更为厉害,即便是灵火都能将炼气期的修士在短时间内焚烧成灰,可为何如今炎火却烧不灭这炼气修士的身躯。 “师兄”沈慧轻呼一声,那名修士立马平静了下来,转而询问起了沈慧。 另名金道宗修士道:“先让沈师弟疗伤吧。” 另一边,郑莞身上突起炎火,紧接着,众修士便见她竟然站了起来,向海面走去,同时,四侧灵力竟然大幅度波动起来。 这种波动众修士再熟悉不过,是修为突破的迹象。 一个小辈在此突破,众修士虽然惊讶,但也不好阻拦或发难。 而俨魔宗方面,那银发人眸色一喜,嘴角上扬,似若看到猎物一般,正欲上前,却为习红棉挡在前方,冷声喝道:“副宗” 银发上收回从郑莞身上的目光转投至习红棉身上,面色骤变,喝道:“滚” 顿时,习红棉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掉入海中,再见她时,她已面色苍白,眼神疲倦。 银发人虽将习红棉打飞了出去,但却未动一步,反而平静地看着郑莞带着一身火焰跳入海面。 海水顿时沸腾起来,继而又平静了下去。 “阁下既是俨魔宗副宗,如今你方出战人员已出了这比试的圈阵之内,当下如何裁定?”严掌峰一手执扇,从修士中走了出来,对着银丝人道。 双方对战以一方无法再战或出了岛面所布圈阵为败方。 银丝人一扫身后,眼神穿过那两名跟在身后的修士,直扫习红棉。 “红棉愿以死谢罪望副宗成全。”她话语凛然。 段仙牧平白赢了场比赛本该高兴,不过他喜光明磊落,若是高兴便不是他本了,只是此刻他的立场却让他无法多说什么,只是他心中有些敬佩,不是敬佩习红棉,而是敬佩那个让习红棉忠诚得死心踏地的人,这个人的确存在,却绝不是这个副宗,这从习红棉的眼神可以得出。 能让一名化神修士以死谢罪,那也不单是能以忠诚来形容了。 “要我说,输就输了,反正我等在这些名门正派眼中是背信弃义的小人,输赢又有什么区别你说呢,宗主?” 银丝人轻转身,目光的焦点渐渐落在左侧的结丹修士身上。 修仙界众修士均大惊,俨魔宗宗主竟然在此那名修士怎么看都只是结丹修为,难道隐藏修为?修为到了他们这种境界,若是隐藏了修为,除非对方修为高于许多,比如到了渡动期或更上,或是使用一法特殊法宝,不然定是瞧出些端倪。 这名结丹修士微一侧身,躲开银丝人那只正欲搭上的手,语音冰冷至极点,“那就输了吧” 银丝人眼中闪过一阵惊讶。 但更惊讶的却另有其人,严掌峰眸中仇意迸,身影如风一动,出现在结丹修士面前,伸手如闪电,便欲抓向那人覆面的黑巾。 结丹修士抬起无色无华的眸子,微一侧首,竟然轻松躲过。 严掌峰满面难以置信,对方不过结丹修士,而他却是化神期的修为 结丹修士转身一步一步走向海面,严掌峰身形又动,直欲堵拦,却每每都被这名结丹修士给躲过,他不禁怀疑起对方的修为,此人决不会是结丹期的修为。 结丹修士最后在岛边石缘停步,淡然道:“姐姐,你是否为我而来?” 严掌峰蓦然停了下来,见那修士抬了抬手,扯下了覆面黑巾,随后转过头来,黑白的眸子里空荡无物,“严掌峰,许久不见了。” “果然是你,白云”严掌峰的声音此刻显得十分平静。 海水骤然沸腾,“哗……”的一声,水中忽然窜出血红的火艳,此中一名白衣的女子,衣袂飘飘,青丝撩动,目光冰冷,“白云,给我一个解释。” 结丹修士,此刻,也就是白云,他转身对着海面上凌空而立的郑莞,淡淡一笑,眸中光华流转,道:“姐姐,正如你所见所闻,如此这般,你要诛杀我吗?” 郑莞勃然怒喝:“解释” 白云想了想,依旧面中含笑,“真正的白云早在娘亲肚子里便死了,不过,你依然是我的姐姐,我也要感谢你这些年护我周全。” 郑莞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平静,“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莫说些荒唐的废话” 白云轻扬手,手中的黑巾逐浪而去,目光随着它停留片刻,复而抬首,目中再无色彩,“姐姐,纵然你无法接受,这便是事实”。 再见时若隔春秋8在线阅读 再见时若隔春秋8 - 十一章 长生相遇亦无期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十一章 长生相遇亦无期 十一章长生相遇亦无期 “等白云长大到能保护哥哥时,哥哥才是姐姐。” 这一刻,他叫了她姐姐,但心碎,却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境。 因他说,白云,她的弟弟,不曾来过这个世界,若是如此,她从最开始是为了什么而活下去。 似乎是太过遥远的事,他们相互依偎着,约定一直到永远也不哭。 她一次,再次,末次向他要求一个解释,她不喜欺瞒,可这一次,却希望他能说些什么,纵然是骗一骗她。 她来到此地,不是为了知道白云不是白云,不是为了知道白云竟是俨魔宗人,还是什么可笑的宗主。 他仅不过是比她高出一头,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少年郎。 即使身体被炎火焚烧,即使灵魂被炎火煎熬时,这样的痛楚也比不过此刻。 同沈慧最后一次出了防御禁时,她就想好了后策。 她从沈慧那儿纵然隐约觉察着了什么,但未被证实,不足以成为逃避的理由,不可能成为死亡的引线。她躺在沈慧身后,并非高尚到舍身为人,更何况是将她作棋子的沈慧。这只是用却死香的策略。 反复思量,却死香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使用时,因体内死气首先被刺激,体内生气滞后融合外来生气,从而导致的体内生气被死气所吞噬,它最可怕的地方应是外来生气过刚,过盛,无法估量,很大可能冲破不堪负担的躯壳。 而禁爆所带来的冲击却足以令她处于死亡边际,这时巨量的死气便能抵消却死香的生气,当然,这是最好的猜想,也有可能早在用上却死香前,她就此一命呜乎。 但是,她得赌,赌上命,也想求活下去的一丝丝机会。 事实上,她赌输了,她不曾料那防御禁引爆竟会产生天地火种——炎,并窜入她体内。刹时烧融她的五脏六腑,其温之高,其速之快,以致于她没有一瞬死去,却令她失去了使用却死香的时机,外面的大火将身躯烧成焦碳,同时也令炎火困在其中,焚烧着最后的生气,其实只要被外力一冲,炎火有了缺口,即可爆发出来,那她瞬间便烟消云散。 但她也没料到沈慧会为她挡去禁爆所产生的外力伤害,暂且保存这躯体。 不过,若单如此,死亡也不过是数息之后的事,令她得以从炎火的焚烧中生存的,还是相思镯。 炎火被围困在体内不得出,便欲加狂虐,焚烧身躯的同时,竟连灵魂也痛不欲生,而相思镯在此时却暴发出前所未有的威力,一股如存在于远古森林中,常年流淌在地面之下清澈的、舒凉的活水顿时在体内流转,抵抗着炎火的灼热。 她赌输了,机遇却让她依旧活着。 白光之后,竟然便是苦海,进入白光之中,顿觉一股强大的撕力和压力,一如当初那黑洞,不过禁爆所产生的极大推动力,竟使他们急速冲出白光,并幸运地冲入海水之中。 虽有沈慧护着,但高强力的冲击,也应使身上那脆弱的烧焦的外皮四分五裂,但她焦黑的身躯却只微微破裂,且炎火居然没有从这些裂口中冲了出去,这一点她无法明白的,不过她没有时间去思考,炎火焚烧之下,痛苦不堪,但咽喉已烧坏,即使想喊也喊不也来,而相思镯带来的凉意却只维持不多长时间,便渐渐有褪去的迹象,她活下去唯一的希望便只剩却死香。 只是从炎火****开始,她便不得动弹,因全身神经已被烧死,血骨也基本上被炎火烧融,可以说,她剩下的只是一抹不想死的执着的意识,挣扎地附着在残破的躯体之上。 是的,她绝不能死! 她还要找到他们,她的弟弟白云,她的良人云袖。 执着的意识突然间暴增,席卷向熊熊的烈炎,你既入了我体,哪容你放肆! 她将壶宇之门大开,炎火趁势而入,与意识本相绞缠在一起,意识本相随着炎火不断流窜,涌向左手位置,以炎火为筋,为骨,为血,硬是将左手给抬了起来,并压到口的位置,压碎盛却死香的瓷瓶,让却死香从口融入体内,口也是心脏的位置,对于炼气修士来说,心乃能活下去的重要的器官。 却死香一入体内,她顿觉一种奇妙的感觉,对,这就是生气,磅礴无穷,欣欣向荣的感觉,随即体内四起一丝丝乌黑的、令人觉得暗的死气,一齐冲向生气,瞬息便泯灭无踪,而此刻,炎火却忽然暴涨,继而冲出体外,缭绕全身,虽觉痛楚,但被死亡所笼罩的感觉却一扫而空。 炎火所过之处,黑色的死气不断滋生,却在生出之时便被生气所灭。 却死香巨量的生气正与不断燃烧的死气相互抵消。却死香毕竟巨量,郑莞能感觉到体内的器官,血骨似乎都在重生,就连丹田,似乎也开始以缓慢的速度重塑。 水,她需要水,炎火的焚烧依旧令她觉得干燥和热量,她爬了起来,跳入海水之中,却并不担心海水会熄了炎火,若区区海水就能轻易浇熄炎火,那炎火也就称不上是炎火了。 此刻,她的感官达到前所未有的灵敏,虽未看见,听不见,但却能感觉四侧的一切,人或物,及所有具细,包括什么人在说什么话或者有什么样的表情,什么细微的动作。 她随着轻微的海流不断沉浮,炎火与却死香的生气相持,不多久便落了下风,不断在体内逃窜,最后进了壶宇之内。郑莞灵光一动,意识本相面色冰冷,不带表情,淡然的声音带着一股森寒之意在壶宇内响起:“臣服,或者灭亡?” 说话时,意识本相轻闭双眼,额上那一粒封印杀戮之意的朱砂痣,光芒微闪,话毕,再睁开眼时,竟有右目血红,一股暴戾的杀意顿时泛滥。 天地火种由天地酝酿而生,天地生物,多有不易,炎虽无慧识,却有怠识,有不欲灭亡的本能。此刻的炎火只剩小火苗,原本在壶宇之中横冲直撞,却在听闻声音之后平静下来,意识本相抬手虚抓,那炎火之苗便飞了过来,融入意识本相之内。顿时间,意识本相左眸红光闪过,同时意识本相身躯为炎火笼罩,她微一皱眉,暗有后悔,这炎火竟与本相竟然没有预料中的强烈排斥,其主要原因是与杀戮之意暗合。这倒可能为将来埋下灾祸,但此时后悔也已晚矣,开始融合之后,再难分离。 同时,郑莞的身体也再度被炎火所包围,但这次却没有灼烧感,只是一种温热,且并无伤害。 此事也只能另想他法,当下不作深虑。 再说郑莞的身体,没了炎火的伤害,死气不再产生,生气顿时在体内肆虐,未有几息,身体便恢复至初,而丹田亦修复得只差一道裂痕,她已能感觉到即将突入筑基期的临界点。 但是,还不能就此突破,此时,没了炎火的阻扰,生气肆虐无阻,就算她突破了,也不见得筑基期的躯体能抗下,现在绝大部的生气都在修复丹田,一旦丹田修复完成,生气没了目标,那遭难的便是身体各处。 既然如此,那就创造个目标,意识一动,一道简单的禁制在丹田形成。 “爆!”念头一动,腹腔之内顿时一阵巨痛,丹田禁爆之下再次碎裂出一个缺口,郑莞深吸了口气,若是掌握不了尺寸,此举再危险不过。 接下来,每每丹田即将修复完成,便再造一次禁爆,这样下来,倒令郑莞发现了一个好事,她所造成的禁制越来越大,而产生的伤害却没有增大,这说明丹田在一次次伤害和修复中逐渐增强。 这是一种美妙的感觉,生气的冲击会使身体变得强健,丹田亦逐渐变得更加稳固,这一刻,仿佛有一种会变得强大的感觉。 她喜欢这种感觉。 她沉浸在这种感觉。 直至那一声“姐姐”,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调!熟悉的面孔,陌生的灵魂! “你要诛杀我吗?” “白云早在娘亲肚子里便死了” “这便是事实” 他的声音如魔障缠绕在耳边不散,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 那么…… 真的要诛杀他吗? “唉……”忽而,郑莞轻叹一声,她抬眼,眸中复杂,却清晰倒映着眼前那个少年朗 “白云,你混迹我朝云宗,究竟是何目的?”严掌峰冷冷的声音传来。 白云负手而立,对上郑莞平静的表情,淡然道:“不过是随意找了个落脚点罢了。” “随意的落脚点?”郑莞轻声重复,目光忽然变得幽长起来,身上的炎火突地融入体内,她站立海面之上,素颜平静,“所以,过往你的一切作为,尽然都是假的?” “如姐姐所说,尽皆过往,姐姐何必执着”他眉眼不改,却说出如此的话。 十余年的陪伴,至最后,只不过一句尽皆过往。 的确,这不应是她的白云 她转过身,艰涩地咽下涌上喉咙的血。 最初,是为了想保护亲人而想要变强,却原来,不过一场空。既然没了理由,为什么还要变强 最最想要变强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那么还有什么舍弃不下的? 郑莞意念一动,正欲再造一次禁爆,这次禁爆将会毁坏她大半的丹田,凭着剩余的生气,绝无可能再次修复完整。 什么长生,什么修仙,她不想要,此刻,她只想化作最平凡的人,回到他的身边,同他一道白首,一道化作枯骨…… “姐姐,”他的声音冰冷在耳际响起,不带任何情感。 郑莞心中一阵悸动,随意腾出无尽的怒火,手下图穷匕突现,直抵身后那白皙的脖子。 白云却一动未动,只扯了扯嘴角,任凭锋利图穷匕抵着渗出一道血丝。 而同时,郑莞皱头一眉,体内忽有一股强大的识冲进体内,直扑丹田,竟将自身之识与禁制的联系冲断。 她大力欲甩开白云的手,目露凶光,冷言道:“你再没有权利干涉我的人生。” 他的眸中突然一阵狂风暴雨,愤然道:“你若为他,绝对不行” 丹田的裂痕正是渐渐弥合,若是重塑成功,那么那一刹,体内修身、修心的巨大不平衡将导致她再难避免筑基。 筑基者,脱凡体,灭轮回。 从此,只能踏上长生之路,不若轮回里,可以一次次有选择。 她想寻道,却不想筑基,不想修仙。 她不想听到他说,总有一日,我会老去,会死去,独留你在这世间等我轮回下一世,她不想让他觉得因留她一个而悲伤。 “咔”似有东西破裂般,正是两中境界间的瓶颈,郑莞轻合上眼睛。 白云松了手,急速退去。 顿时,空中灵力以郑莞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咦?”严掌峰警戒地看向四侧,最后与众修士疑惑的目光交汇在一起,这灵力波动太不寻常,本不似炼气修士的突破情况,更像是筑基修士要突破入结丹期。 严掌峰将目光锁定在郑莞身上,越来越幽深,忽而一道冰冷的目光临身,他微摇折扇,行云流水间令那股气势消散。 郑莞盘膝坐下,事已至此,再无他法,如若再不突破,如此的灵力漩涡会将她压得粉碎。她引着灵力不断冲入丹田之内,丹田内的灵力不断被压缩,再压缩,可不管如何压缩,却似乎还是无法达到质变的临界点。 炼气期到筑基期,灵力将由气化为。 丹田的稳固增强,再者五行灵力转化白色灵力的需要,灵力,她需要更多的灵力。 灵力漩涡随着郑莞的意识不断在扩大,四下里,顿时风起雾动。 “不可”沈慧忽然惊呼,正欲起身,却为身侧的师兄按住。 他复又坐下,口中喊着:“雾中有魔障,你会入魔的” “三师兄,你念一遍《清心咒》罢,帮一帮那位檀越。”清貌凑到清相身侧小声道。 清相面色一如既往,淡然道:“道、魔自在人心,心若不定,迟早入魔罢了。” 清貌无奈地看着郑莞。 一时间,浮岛之上众修士都停下来看着郑莞这位小后辈从炼气修为突破入筑基修为。 其实,他们也只是借此时间来思考罢,思考当前之事的来龙去脉,及今后的打算。 俨魔宗主,这个曾经对修仙界来说谜一样的人物,为何今日会现身,他的修为究竟到达何种地步?他与这小小炼气修士是何关系?他竟然曾在拜入朝云宗门下,目的是为何? 俨魔宗既设下对朝云宗的七战,为何轻松称败,这败迹可不是轻松能以“会背信弃义”为理由而掩盖?俨魔宗是个宗派,若善背信弃义,它绝不会有如今的强盛。 俨魔宗不背信弃义,他们只是高度地“随心所欲”。 这背后似有看不清的巨手网在网罗着一切,却令人不着头脑。 十一章 长生相遇亦无期在线阅读 十一章 长生相遇亦无期 - 长生相遇亦无期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长生相遇亦无期2 长生相遇亦无期2 这一刻,郑莞觉得这世界变得无比的清晰,石面的纹路、水面的褶皱、衣袍上的丝线、青丝的颜色……一切细致入微,就连迷雾中那一粒粒微波的水滴也如珍珠般大小,它从海面上徐徐上升,融入迷雾中,迷雾中的水滴亦徐徐下降,沉入海水之中。 灵力,她需要更多更多的灵力。 四侧集聚的五行灵力从身体的每一处毛孔****,入至丹田,被白色灵力吞噬形成白色灵力,由丹田流出,随着经脉在身体内循环走动,此中,这股白色灵力又细分成无数的小灵力,散至血、骨髓之中,形成一张网罗全身的灵力网,到达灵力平时不能到达的更细微处。 这是一种刻入灵魂的舒适感,似乎全身的每一细微处都活了过来。力量,仿佛就是一念间,似乎只要动一动指头,世界也会为这一颤。 五行灵力漩涡,为郑莞带来灵力的同时,也搅动了四侧的迷雾一同进入身体,这股迷雾一入身体,便冲向壶宇,意识本相一现,断空禁自然形成,将迷雾困在一处,越来越多的迷雾聚集,被压缩成一团,当到达一定数量后,竟成一团黑气,它似活了过来,竟然不断开始蠕动。 适时耳间竟有沈慧的声音,想来这便是他所说的“魔障”,这魔障恐怕也就是会令修士感动不适,或者感应能力受制的本原因,它会直接进入壶宇之中,壶宇乃灵魂处地。 不过,俨魔宗人长期处于此地,早已将这种魔障融入体内,也可以说魔障是他们机体的养料。 魔障,具体是什么?它会促成魔念的产生,引人往极端走,也就是会促发走火入魔。 郑莞明白这魔障对于正处于突破的时期的她的危害,筑基乃是奠定一生修仙道的基础,显得尤为重要,若是此刻被魔障所侵,十有八九她就会入了魔道。 当然,入不入魔道,要看人的心志。 只是,现在的她,显然无法理智。 虽然从刚刚起她一直显得平静,但她的心境早已汹涌,唯一支撑着她的只是残有的一点余念。 这世间还有不遗余力牵挂她的人。 不管是五十年,还是一辈子,他都在等她。 她也知道,不管她变成如何,他亦会一如既往待她,无需言明,她都知道。 只是,她是多么希望,她是一个完整静好的女子,唯有这样,才能相映成辉,与心中那温润如玉的男子。 因此,她,不能,也不会,入魔道 壶宇中,意识本相面若寒霜,原本融入体内的炎火在此刻燥动起来,影响着心绪不宁,眉间的朱砂痣封印隐隐也滚烫起来。她抬起右手,中指虚按,从指间瞬时凝出冰晶,由额眉往全身延展,将自身牢牢冰封。 只不过,少顷,身上突发炎火,竟只一息,那冰晶化为乌有,接面眉间朱砂痣的封印红芒一闪,意识本相双眸中火焰掠过,继而变得血红,嘴角上扬,眼神忽然显出神采、兴奋,还有一比贪婪,她走近魔障,轻手一拨,禁制消散。 黑气蠕动得更为剧烈,似含有惊人的力量。 魔道,它可以无顾包括人伦、道理等一切世间法则,只随心所欲,或杀,或戳,或爱,或恨,一恨皆听从心底从深层的欲望。 人之初,是善的,还是恶的?它会将这些一层层剥离出来、呈现出来。 正是源于最本质欲望的需求,才会激发出潜于身体内最深层的力量。魔道,是近乎于癫狂的执着,它遵从本,不为世理所纳,所以,它成道至快。 血红目的意识本相忽然抬手伸向魔障,那苍白纤细的手指又在虚空中略一停顿,血红目忽然变得清明,面色重归冰冷,冰冷的声音响起:“你收服不了它的。” 清眸顿时火焰燎起,又变血红,眼神变得轻蔑,她轻“哼”一声,怒道:“少看不起我,本尊就征服给你看” 虚抬在空的五指忽然伸入魔障,魔障突地向四面八方伸出触手,然后齐齐向血红目的意识本相而来,血红目的意识本相讥笑一声,“小小魔障,本尊倒要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本尊厉害” 魔障的触手将血红目意识本相牢牢缠住,血红目意识本相倒不惊慌,她全身爆出红芒,细看下,便可发现,那些黑气的魔障依附在红芒之外,被戏芒同化,然后进入了血红目意识本相体内,意识本相狂笑不止,喜道,“力量,更多的力量” 迷雾随着五行灵力漩涡越卷越多,段仙牧目光复杂,郑莞在她心中,并非单纯一个小辈,当年她离宗而去,曾在多少人心中留下艳丽的扉页,若不论修为,对于她,他愿将她放在平等的位置。她情高尚,才会布道众人,而如今,这样的一个人,却要入魔道。于是,他的心情,比起于知道俨魔宗主竟曾藏身于朝云宗更加复杂。 他微看那注目于她的那个少年,白云。白云之事,他了解得不多,只略知白云是她的弟弟,是她珍爱的弟弟。 “段师弟”严掌峰沉沉唤道,段仙牧转首见他眼中是赤luo裸的杀意。 她的弟弟是俨魔宗主,她得受俨魔宗牵连,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段仙牧生死都是朝云宗的人,得为朝云宗考虑,所以,在当前俨魔宗主深藏不露的情况下,只能对付她,以保全朝云宗的颜面。 只是,竟要对付一个正在筑基的小辈。无疑,对段仙牧来讲,这是何等不耻之事 段仙牧仰起头来,背脊挺拔,只注视着郑莞,不发一言。 他不会去对付这样一个小辈,若她真的入了魔,他才会杀她。 严掌峰嘴角微扬,对身侧的一名相貌端庄、眉眼细致的女修使了个眼神,这名女修会意,跨出一步,约有一丈,前方却为一道黑影所拦,却是习红棉。 习红棉双目如冰,碰上同样的眼神,不过对方眼神中却更有一种蔑视和讥诮。 “孙安娘”习红棉咬牙吐出三字,带着滔天的恨意。 孙安娘轻“哼”一声,“今日便让你也死在我手上” 话音既罢,两人随即腾空而去,遥遥对立,而习红棉的黑绫与孙安娘的神缨枪正难分难解,均气势不凡,难分高下。 而浮岛之上,修仙界一方与俨魔宗的气势即刻对立起来,虽修仙界人多势重,而俨魔宗一方却只三人,气势却依旧不落下风。 “副宗,你不该送我份大的见面礼吗?”白云淡淡道,目光不改,右手微抬,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掌如若无骨,在虚空中轻摆。随着它摆动的节奏,虚空中迷雾似受了指使,竟然动了起来,冲向郑莞。 长生相遇亦无期2在线阅读 长生相遇亦无期2 - 长生相遇亦无期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长生相遇亦无期3 长生相遇亦无期3 “你要令她入魔吗?”段仙牧眼神冰冷,化神期的气势磅礴而出,化若实质,直指白云。 白云嘴角轻笑,身形不动,眼神不改。银发人倏然站至其身后,只略一挥手,一切气势立即烟消。 “送大礼是可以,不过你我可得礼尚往来”银丝人笑道。 “成交。”白云淡然道。 银丝人笑意更深,如白绢的银丝随风扬动。骤然间,那笑意满满的眼角凝成千年不化的寒冰,他嘴角微动,吐出冰冷的四字,“群魔乱舞” 一语出,严掌峰立马脸色大变,惊道:“你为何懂……”,话说一半,似乎觉察到什么,他又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而同时,修仙界众修士立马感觉到虚空中灵力变化,细微却剧烈的波动围绕着众人,不详感立马笼罩,引起心中一团烦燥。 烦燥,对于他们这些长久修炼的人来说,是太过久违的感觉。 此刻,第三层迷雾之中,正有数十道强盛的气息正在靠近,这种气息,正是俨魔宗修士。 清澈的琴声忽然响起,修仙界一方,一名修正闭目抚琴,修长的手指跳跃的琴弦之上,清新的音符随即洒入众人心中,那中烦燥感即刻逝去大半。 此人一身月白长袍,眉清目秀,满头青丝被一丝不苟地束着,佐以一木簪为饰,一身衣着再简单不过,仿佛一眼便能看透。此人正是妙音坊坊主叶颂清。 琴音乍响,白云眉峰微皱,转眼一看琴音源处,段仙牧早已列至叶颂清之侧,一幅为其护航的架势。 白云轻微一笑,若只是一名无害的少年郎,他盯着段仙牧,“若一曲《静思》有用,姐姐早已了却了自身魔念,还用听他弹奏?”他转而注视着郑莞,目光柔和,“如今,她如何能回修仙界?她曾说为我而活,俨魔宗便是她唯一的去处。” 他说话时,俨魔宗十余修士已从第三层迷雾中鱼贯而出,立在银丝人之后,似若随时待命。 《静思》曲下,修仙界众人虽觉烦燥感有些褪去,但少顷,它又卷土重来,心中仿佛有些东西在滋生,很快地破土而出,化作一丝黑气,出了体外。 黑气一出体外,浮岛四侧的迷雾便遥遥呼啸而来,将那丝黑气牢牢围住,此中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修仙界众人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便见眼前那黑气同迷雾不断在蠕动,竟然慢慢在拉升。 其中有些修士按捺不住,早已出手欲将那黑气消灭,但见一修士一掌下去,黑气化作两截,转而又融成一体。 笑意重新爬回银丝人的眼角,“你等自称名门正派,如何也该正眼瞧瞧心中的邪念。” 正说着,黑气已然化作一股人形,竟同众修士相同身形,只是没有眼耳口鼻。 黑气甫一成形,便自行开始攻击其主人。众修士纷纷出手抵抗,只是黑气受击虽散,却转瞬又凝回原形。 细一思考,邪念乃人之本中的一部分,此次受激发而滋长出来,它亦是本身是一部分,它损自身亦会损,如此一想,便又束缚了众修士的行为。 修仙界众修士,除严掌峰、段仙牧、叶颂清、段干沉凤、清相、清貌及另外一名女修外,尽皆为自身所产生的黑气,也就是自身的魔念所缠绕。 这一名女修是丹青教教主百里鹃,她看上去二十余岁,相貌中等,但奇在自有一股书香之色,姿态如仪,形容婉约,一眼望去,若一抹恬然静水。 《静思》未完,叶颂清竟然撤去一手,只以左手奏琴,弹指如风,曲调竟不落下一拍,其右手从储物袋中取出另一琴,即刻以另手再奏一曲,此曲修仙界众人也有所闻,是《如刀》。 《如刀》音一起,便闻一阵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叶颂清左《静思》,右《如刀》,却左右不误,相形相益,《静思》主静心,《如刀》主杀伐,却各有目的。 持续不断的《静思》之下,其主静心的功用才真正显现出来,众修仙心中那不适、燥动之感立马散去大半,同时《如刀》杀伐之下,黑气所化人形的动作竟然有所滞后。 便在此时,百里鹃手中突现一只大毫,她于虚空中一画,灵力在笔尖集聚,一个个奇特的符号即刻成形,分别冲向临近的黑色人形,一冲之下,那些黑色的人形便大部分消散了去,只余下一丝原始的黑气,即众修士的邪念本体,尔后重入众修士体内,众修士现今在《静思》之下,早已清醒,克制住这一丝邪念,自然不在话下。 几番下来,修仙界一方终是躲过了这次危机。 只是这一过程中,俨魔宗一方却始终未出手干涉,仿佛乐见其成。 叶颂清、百里鹃刚刚所为,已经耗尽了大半的力与灵力。银丝人目光带着赞赏,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能以自身心抵抗群魔乱舞这等仙术,才能称得上真正的名门正派。” 严掌峰一听,脸色大变。 银丝投目至严掌峰,“严掌峰,可不是说你哦,你的化神期修为,我的仙术还对付不了你。” 仙术 任是再愚拙的人,两次听到银丝人说“仙术”,也会注意到这个词。 仙术,是仙人的法术 再回想严掌峰的态度,众修士似乎明白,严掌峰更或者是朝云宗肯定了解着一些修仙界的秘辛,同仙术有关,同仙有关。 这一刻,众修士的目光齐齐指向严掌峰。 严掌峰微一沉吟,轻皱眉头,朗声而语,“此等挑拨,何人会信?” 银丝人只笑看,不发一言,看不出一丝破绽。 安静降临。 修仙界各修士各怀心思。 “呯”的一声巨响,习红棉与孙安娘分别从虚空中砸了下来,巨石面瞬时凹陷,孙安娘率先爬了起来,嘴角一抹鄙夷,但她手持神缨枪,身姿挺拔,一派无惧之意。 习红棉眸有化不开的恨意,战火未在她眼中平息,她颤抖着身体爬了起来,正欲冲上去再战。 “够了”一声清冷的声音淡淡飘来,立马浇灭了她眼中燃烧的怒火,她看了眼出声的白云,不发一言,转身离去,消失在第三层迷雾之中。 长生相遇亦无期3在线阅读 长生相遇亦无期3 - 长生相遇亦无期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长生相遇亦无期4 长生相遇亦无期4 魔障随着五行灵力进入了郑莞体内,又畅通无阻地进入壶宇之内。 壶宇之内,原本只伸出触手的魔障,现今已将血红目的意识本相牢牢覆盖,只留出两只充满怨怒、愤恨却又极度兴奋的红眸,壶宇内充斥着怒骂声:“本尊倒要看看是谁吞了谁?” 魔障之上,血红的炎火由内而外燃烧起来,将魔障整个吞噬入体内。 但在此刻,血红目的意识本相忽然变得清明,将接连不断进入的魔障封印,然后右手虚按眉间朱砂痣封印,猛地一抠,竟将那粒朱砂痣从眉间取了出来,这一取仿佛是用尽了全力,竟令意识本相之形虚无飘渺了起来。 朱砂痣封印的是杀戮之意的本体,在吞噬大量魔障之后,可以说成为了成熟的魔念。但它始终与意识本相一体而生,已是灵魂的一部分,若被强行抽离,一分为二,很有可能两者皆是破损之体而无法生存。 朱砂痣封印被耍出意识本相之后,红芒一闪,竟然现出与意识本相相同的形体,只是她眸色血红,面露凶光、眼有杀意,怒极道:“你想死吗?” 意识本相冷冷一笑,“吞噬了那么多魔障,难道还活不下去吗?” 血红目的意识本相面色一冷,“你是故意的让我吞噬,为了把我耍出去而又不致灭亡” 意识本想不置可否。 血红目的意识本相又道:“逼我出来,虚弱如你又如何能活下去” “咔,咔,咔……”源自于灵魂的清晰可闻的破裂之声,筑基期的瓶颈由细微的一道缝隙,最终被冲开了,展现出一片新的天地。 丹田之内,原来呈气态的灵力正渐渐化作如水态,正缓缓流淌,流入五脏六腑之中,流入全身细致微节之处。 终于,筑了基,修仙之基。 意识本相嘴角一扬,筑基时,修士之识便会由意识蜕变成灵识,这一股蜕变之力,会使进化意识使其可出得体外,称之为灵识,而意识本相也会在质上提高一个层次。 壶宇之中,血红目的意识本相哈哈狂笑,“好,果然聪明,竟然借助筑基之势,来成就你分识为二之举。” “错”意识本相冷淡道。 血红目的意识本相眸色大惊,一身戾力忽然退出,满脸不信的表情,隐隐带着惧怕,它与意识本相意识相通,已隐隐猜出什么,骂道:“疯子” 意识本相冷眼一扫血红目的意识本相,冷冷道:“记着,我才是本尊既已筑基,必入修仙之途。既入修仙之途,必得登上最最巅峰。修道之辈,必得摒除杂念,而寻我之道,又不可摒弃人中的所有,人之本复杂,有坚韧、理智、杀戮、软弱、害怕,所以今日我分识为三,我会只留求道之心,是本尊,你取杀戮等魔念,为第二识,余下乃第三识。分识后,我会沉睡于第三识中,他日苏醒,我将分魂为三,为你筑体,放你自由,但此之前,你得保第三识周全。” 血红目一脸不信。 意识本相又道:“三识同体,若你占据本体,必造杀戮,恐怕不久便为他人所灭,唯有第三识方能存活下来,才会有他**自立之时。如何?” 血红目意识本相,也就是第二识,它皱了皱眉,略一思索,笑道:“成交” 意识本相双目一闭,盘膝而坐,其因筑基的脱变之力而凝实的形体又渐渐变得透明,而在其侧,渐渐现出同一形貌的本相,然后意识本相,此刻,应说是本尊,它化作莹光一点,融入第三识眉际,消失不见。 新生的第三识形体虚幻,她虽有与本尊与第二识形貌相同,但与本形为杀戮之意的第二识倒是相关甚远,与原本的意识本想倒有几分相似,但眉目间倒有虽有清冷,却亦有柔和,倒是正合郑莞的本来脾,不过刚不至柔。 第三识缓缓睁开眼睛,淡然瞥了眼第二识,道:“魔障既有助于你,趁此之机快去吸收吧。” 第二识大哼一声,转头去吞噬魔障,同时还嘀咕了一句:“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 第三识,此刻也是郑莞的主识,她此刻思索着:魔念现已被分离出去,今后修道倒是不用担心因外因而走火入魔,一切负面的东西都可以由第二识来消化,而当她走火入魔的唯一机会就是身体的主动权被第二识所夺。 既已筑基成功,郑莞又将过往所悟道经一一回顾,从零开始,由此,虽不能突破入金丹期,但是要想至筑基大圆满,还是有一丝可能的。 从筑基前期至筑基中期,再到筑基期后期的小突破,也可以将让第三识 摆脱虚弱的状态,恢复正常。如今第二识刚刚被本尊诱住,但保不准它什么时候会反悔,对付它最有利的办法就是强大自身。 但在回顾之前,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回想,筑基那一刻,本尊似乎感觉到天地间静过一息,也可以说是乱了一息,因为风不再吹动,海不再汹涌,人静立不动,声息归于寂静,但这种感觉只存在一瞬,再寻已无踪。 尽管无法说清这是什么感觉,这却是她第二次的经历,第一次便在朝云宗朝阳殿前段仙牧突破之际。 思索片刻,毫无任何头绪,郑莞便不再纠结,她再次将身体与心绪放空,体悟道经,并不断吸收灵力、魔障。 突破,她要突破 筑基中期 筑基后期 直至筑基大圆满 郑莞睁开眼睛之时,一脸平静。 “竟然一跃至筑基大圆满”段干沉凤带着笑意,略有赞赏道。 她起身,对着注视着她的白云侧过身去,静静道:“俨魔宗主,后会再无期” 白云脸上一抹黯然,“姐姐,白云……” 郑莞眸色一凝,紧握拳头,“白云早就死了” 说时,她朝第二层迷雾临空而去。 踏空之法,她早有研究,此刻虽初升筑基期,踏空、飞行之法略一思考,倒也勉强使得,再辅以禁制之法,看上去倒与一般修士飞行无异。 “姐姐”白云的身影一把挡了去路。 郑莞只见他眸中无光,却若被按压住的响的怒海,他音中有恨意,“云袖绝非等闲之士,你当真要舍我寻他?” 郑莞抬起眸子,似有千金之重,看着这张熟悉的眼,纵然心中恨意万千,也说不出歹毒的话。但,若说白云就是俨魔宗主,还不若就让白云就此在她心中死去 她不想去思考为何眼前这人会说白云不曾来到这世界,为何他会是白云,为何白云又是俨魔宗主? 又或者,这一切是另一个谜。 她并不坚强,她只想逃避,赶到她够坚强来面对这一切,但绝不是现在。 她别过脸去,“我已与他叩拜天地,相约生世。” “生生世世?”白云忽然仰天长笑,骤然间诡异地收起笑容,面色无华,声音冰冷,不带有一丝情感,“姐姐,若是你死了,还有生生世世吗?” 郑莞蓦然瞳孔一缩,只觉眼前之人无限变大,那目光好生熟悉,就如当初虚道子坐在朝阳殿的最高位上,冷冷鄙睨,判她生死。 心口上,好生疼痛 她讨厌的却习以为常的血腥味以它为源头,不断地,不断地,散发着。 她可以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俨魔宗宗主,却不能相信这个还喊着她“姐姐”的少年,会将冰冷的武器捅在她的心口。 长生相遇亦无期4在线阅读 长生相遇亦无期4 - 长生相遇亦无期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长生相遇亦无期5 长生相遇亦无期5 所有的思绪在这一瞬都停止了,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点,不断掉落。 耳际风声呼呼,随后被无尽的海水掩盖而化作嗡嗡。 “你曾说要为我阻去所有的厄难,为何仅一个云袖便能令你舍我。他不过是累在自身命运里无法自拔的可怜人!” 他就像个任的少年在责怪她为何不曾寻住诺言,可是这样的少年郎为何至于要她的命。 透过苦海苦涩、冰冷的海水,她可以看至那把曾刺入心口的短剑剑体呈十字型,四处沟槽里滴淌着她的鲜血,一滴连着一滴往下掉,滴在海面上,滴在浪花里,却依旧使她迷了眼。 心口上那道口子虽深,但却无法令筑基修士身死,如果那只是普通的短剑,但它不普通,衬着稀薄的阳光,剑面上有耀眼的彩绿。 修仙界毒物甚少,因修士脱去凡胎,而一般毒物作用的是身体,毒的作用可说微乎其微,很容易被驱出体外,因此,毒也不成毒了。 少却并非代表不存在,总会有些东西你想除除不掉。其中有一种毒叫绿叶子。颜色艳绿,入体后便与灵力融在一处,瞬间可达全身,由刚开始的麻痹到后来身体失去全部机能,用来对付金丹期及以下的修士,百试不爽。 绿叶子并非剧毒,中毒之后若有高阶修士帮助驱毒,倒可无碍,而驱毒过程实际是将绿叶子转移入高阶修士体内,再由高阶修士将其从本身驱出,此中关系到的便有这高阶修士的安危,绿叶子驱出后三日内难动灵力,是人总会为已担忧,更何况是这些走在尔虞我诈的修仙途上的修士,他们个个都是人,若非利益驱使,有什么理由去帮助他人? 绿叶子一点儿也不可怕,可怕的永远是人的心思。 郑莞忽然间觉得似乎轻松了许多,白云,她的白云果然不在了,这一刻,她体会到了,从麻痹的身体中,从淌血的伤口里,从那人冰冷的,又令人厌恶的高高在上的表情中。 “你若应我从此就呆在俨魔宗,我救你!不然……”他顿了顿,眼里连悲悯也没有。 常年的冷漠与冷眼待人令郑莞从骨子产生一种高傲,令她相信在面对敌人之时,不至于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炎火将冰冷的身体燃烧出一丝温度,她的眸中看不到焦点,还好声音它不需要焦点,她相信着,面对着的敌人纵然是他,她也可以高傲地、冷漠地对待。 她缓缓浮出水面,冷冷道:“不然如何?” “粉碎他所希望的,将那些不值一提的,却让他珍爱若宝的蝼蚁化作灰烬。” 那一日初阳下,云袖曾说,景氏遗人眼中,只有民,没有国。 那一刻,她仿似感觉到他轮回数载,呕心沥血,行计朝堂,涉险战乱,只为那些被称作秦朝子民的众生,而追溯远古,他们是曾经的禾朝子民的后代,也是禾朝子民。 他们永远是子民。 将珍爱如宝的东西化作灰烬,这是彻底的报复!远比取人命来得残忍。 她痛恨那些端坐高位,将不如己者统统看作棋子或任意摆布或冷眼旁观的人,如云鹰、如风起云、如虚道子、亦如秦溯、沈慧。 再亦如她郑莞。 曾几何时,她也成为这样的人她所为之于赵书览、之于云翔,又是何区别? 将他们作为棋子,让他们颠簸在命运的洪流中。 赵书览贪财爱色,她毁其容,致其最后妻妾奔离、家财散尽;云翔求仙道,她指以明路,让他更受那“求不得”之苦。 年长则欲深,对于寻求仙道者,越早开始越有利,她指点云翔,他可以为是“得”,其实是“不得”。他之身份地位,在俗世之间也算显赫,之于修仙界,尘沙不如。修仙之路,他能走得几分? 要说区别,那也只能说她带着恨意而做下这一切。 有前因,造后因。 只是终究,她也在有些人眼中,端坐着高位、任意摆布了他人。 原来她,也只是自命清高,只欲独善其身,所以她想归隐山林,在云卷云舒、日起日落间寻道悟道。 她所说尘是道,不过空口白话,所以再入红尘之时,她冷眼而观,刻意远离着,保持距离,不沾纠纷,最多只伤红尘之悲却无所为。 她下意识地,以为着,她是高人一等,可以比他们看得更透,其实,她也不过是那雾中人。 她一直错了,大错特错 郑莞不禁苦笑一声,面色苍白,目光渐渐凝出一丝焦点,投在白云身上,冷冷的五字“你无需救我”仿佛用尽的气力。 此刻,她的身体已经变得有些僵硬,却并非不可动弹。她想了想,可能是体内的白色灵力不同于五行灵力,对绿叶子的抵抗能力比五行灵力来得强。 但逐渐麻痹的感觉令她明白,白色灵力对于绿叶子并不能豁免,所以她没有太多的时间。眼前这个所谓的俨魔宗主,她要将他作为敌人 步入筑基期后,对于金丹期的气息大致能够掌握,眼前的人,如果没有隐藏修为,最多金丹中期。 她的胜算有多少,她不去考虑,她只知道若不能阻止他,云袖的梦想它随时可能被粉碎。 她环顾四侧,修仙界与俨魔宗虎视眈眈,双方气氛紧张,似乎一触即发。她没有能力与俨魔宗人周旋,他们个个修为不弱。但有一点奇怪,他们似乎对银丝人有着敬畏之意,而对于她眼前的人,虽然他是宗主,而他们却丝毫无任何表示,似乎完全不知情一般。 恍然间,她似乎想到什么,会不会,眼前的这个人,他只是白云,不是什么俨魔宗宗主,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被迫做出这些。 这一丝想法如枯木逢春般在心中疯狂滋长,她下意识地去看那银丝人,若真如此,那背后纵这一切的人,是否会就是他,俨魔宗的副宗主? 银丝人扬起嘴角,眸中生柔,回望着她,恰似见着了心中所珍惜之人。 看在郑莞眼中却似乎奸计得逞的得意,她更倾向心中的这一丝想法,但凡能找到一丝借口,她也不想将白云作为敌人。 是的,一定是如她所想,不然,白云若是俨魔宗主,要对付她何需趁她不备,用上绿叶子这等毒,俨魔宗宗主用毒伤一个筑基期的修士,未免令人笑掉大牙。 她轻唤了一声,“白云?你还是白云,对吧?” 对面的人轻轻一笑,温柔至极,“姐姐,这时用亲情攻略,是不是太晚了” 直如腊月一头冰水直下,心底最后的希望破碎一地。 “俨魔宗宗主不喜动武,最喜以计、以毒伤人。”银丝人似是看破一切,包括她的最后一丝希望,笑吟吟地、轻飘飘地说着。 那样的笑容刺得郑莞眼睛生疼,口一股烈火焚烧,她紧咬着嘴唇,“你在看笑话是吗?” 她横扫一圈众人,表面静立,暗中对恃的双方哪能不将注意力放一丝在这场中唯一“动”着的她与白云、银丝人身上。 血腥之味在嘴角中弥漫,眼里涨得发疼,似要落泪,下一息,一道灼热闪过,将泪迹蒸发得干干净净。 “呵呵……”郑莞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右手食指沾着沾依旧冒血的心口,放至鼻尖下嗅了嗅,“自己的血再香也是臭的” 身上的炎火燃烧得更为炽热,火中的郑莞一抹嬉笑,眸色被火光染得血红,流露着兴奋和赤luo裸的杀意。 第二识,杀戮之体现形。 第二识眉头一挑,似若居高临下,不屑道:“俨魔宗宗主是吧,是你要杀我?”。 长生相遇亦无期5在线阅读 长生相遇亦无期5 - 长生相遇亦无期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长生相遇亦无期6 长生相遇亦无期6 白云瞳孔一缩,盯着眼前这散发这陌生的凶戾气息的郑莞,“居然成功分化出魔识,如此九死一生的事,居然也想得出来,不愧是姐姐” 分化魔识,听言,四侧修士大惊,不禁投目至郑莞,结婴期修士在灵魂完全苏醒之后,也不一定能将意识本相一分为二。而分识为二,才能在化神期将多出的识用来修炼分身。此子修道不过十余载,竟能结出意识本相,再将意识本相一分为两,太过逆天。 最最狭义的理解识,可以将它当作灵魂来看,灵魂有完整和稳定,识也一样。所以分识它最危险的是分出的识不具备完整、稳定,那面临的下场只有泯灭。 分识最基本的条件是灵魂的足够强大。从理论上来讲,每一个修为境界,其识有对应的强度,若将这个强度量化,分识若一分为两,那分出的第二识的强度将是原识的一半,而这独立的一半量的强度能否满足当前修为的需求,便是第二识稳定、完整的一个关键。这也是许多修士不能分识、不选择分识的最主要原因。 对郑莞而言,因道经的冲击,其本身之识已强于常人约四倍,又修炼《归墟诀》,意识再翻倍,如此,对她来讲,分识的可能是大大的提高了。再因魔障滋养了杀戮之体,使得杀戮之识被分出后,它也能非常稳定。而实际上,郑莞的第三识与本尊尚未完全分离,分出第二识后,意识本相虽有蜕变之力,但还不足以使得分离后的本尊或第三识独自能够存活,是以本尊只能沉睡在第二识体内。 她虽以筑基分识,也是机遇及实力的综合结果。 不过,她的识不是一分为两,而是一分为三。 第二识对众人表情视若无睹,在听闻“姐姐”二字后哈哈大笑,忽而,她似乎意识到什么,觉得什么破俨魔宗宗主一直唠嗑子,是否在拖延时间,她身上的绿叶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出来,可不是为了什么斗嘴皮子,可是为了逃命。 本尊说第三识才能活下去,完全扯鸟,第三识一见这破宗主就丢了魂似的,迟早被他收拾干净。 第二识敛了敛笑容,虽然为了逃命,但斗嘴皮子也输不得,“有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弟弟,还真是悲哀。姐姐两字,你留着叫着,只是别冲我来” 说话时,她一拍储物袋,取了图穷匕。 储物袋上有强大的开辟空间的禁制,即使以炎火焚之,也难以破坏,是以一直完好。 图穷匕一入第二识手中,顿时涨长成三尺青锋图穷剑,同时,细微的细吟之声从图穷剑之中溢出,令第二识觉得身心舒畅,亦有遥遥呼应、如臂使指之感。 图穷之声,虽轻,却戾。 白云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正常,笑道:“上品宝器姐姐倒是怀了些宝贝呢?” 第二识轻哼一声,图穷剑之上顿时炎火突起。 宝器能否承受住炎火,第二识不知道,不过她知道这图穷剑定能承受得起。 炎火焚烧着图穷剑,图穷剑却依旧冰冷在手,第二识感受着体内灵力的快速流逝,不惊反喜,这图穷剑似乎另能带给她不一样的惊喜。 她冲着俨魔宗主,毫无惧心,喝道:“那什么破宗主,给本……” 第三识本欲称己为“本尊”,但一想本尊那冰冷的表情及她的警告,唯恐她因此恼怒了而不给自己筑体,于是暗暗将尊字给咽了回去,“本……本魔看招。” 图穷之声,愈来愈响,凶戾的叫嚣犹如来自修罗炼狱,此中就连结丹期的沈慧也面色苍白,明显能感觉出气息不畅。而白马寺佛修清貌也早已面露惧色,亏得有清相诵念着什么,才不致于支持不住而露了难堪,不过清相的诵念倒着实怪异,它只动着嘴形,口中却听不清声音。 图穷剑上方虚空突现出两只虚无的闭阖眼睛,足有一个人头大,一股强大的气势立即笼罩着众人,即使元婴期的修士也难以不受影响。 第二识未曾料到图穷剑竟有如此厉害,此刻她体内灵力竟已难以控制,且已去了大半,直觉告诉她,如此下去,体内灵力即使被吸干也不是个尽头,她当即强行制止灵力输出。她也不能被吸干,若是吸干了,还怎么逃命。 第二识冷冷盯着白云,兴奋道:“虚无之睛,死” 顿时,闭阖的虚无之睛中的一只抬起似有千钧的眼皮,慵懒地看着眼前的目标——白云。 目光开始凝实,四侧无形的巨大压力朝着白云聚拢,他下意识地觉得危险,直欲避开,但因本身离郑莞过近,尚未脱离虚无之睛的视线范围之内,便觉右腿一疼,瞬时没了知觉,不用看,也知道右腿已经化作血泥。 虚无之睛的目光杀意极重,更胜化若实质,投至在身,犹如万剑穿越。 纵然结丹修士的躯体,也难以抗住。 手握图穷剑的第二识亦觉胆颤心惊,直欲顶礼膜拜,仿佛在它面前,她的那点小小的杀意不足一提。但见得瞬时间,便废了那人一腿,得意的笑声不禁连连出口。 此间众修士侧目不已,修仙界一方自是见其成,段干沉凤与那银丝人倒是一派看热闹的慵散;段仙牧微有担忧,却也不作为,沈慧虽自顾不暇,但也欲三番两次欲上前,却为身旁的同门师兄按住。 而俨魔宗一方,十余修士看不去并不担忧这所谓的俨魔宗宗主,他们只静静站立,似乎随时待命,当然,能命动他们的人看上去显然是银丝人。 刚一过招,显然是白云吃了个大亏,但他嘴角轻笑,却无丝毫慌张。 虚无之眼一击之后,便暗淡了下来,眼皮也渐渐阖上,第二识初尝胜利的喜悦,虽心中跃跃欲再试,但一想到多呆此地一刻,便多危险一分。但关键是如何才能逃脱。 方寸界是最快捷的方式,自出虚空黑洞之后,与它的联系已经恢复,但方寸界是最深的秘密,如此众目睽睽,不至濒死,绝不能用。且方寸界又不能移动,入了方寸界,无论多久,出来时还是在苦海之内的原地,依旧是没有退路,她也不能一辈子总呆在里面,要是这样,她第二识还不如死了干脆。 眼下,她心生一计,也只能搏一搏了,身体已经渐渐僵硬,时间不多了。 长生相遇亦无期6在线阅读 长生相遇亦无期6 - 长生相遇亦无期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长生相遇亦无期7 长生相遇亦无期7 本尊将一识分三,但三识同体,所以三识对先前道的感悟,或是各种修仙理论的理解都是同等的,分识之后,本尊,第二识,第三识才会各自为政。 禁制之法,她第二识也懂,但若一定要比较,本为杀戮之体的第二识在这方面自然无法与本尊或第三识比。这点差异主要是在布禁的灵活上。 能活用禁制才可称得上深谙禁制之道。 第二识手指在虚空中频频点动,只觉空中灵力不可觉察的微一波动,小隐甲禁立成。 隐之一诀中,身,息中最难的是息,因为修士的感觉都十分灵敏,当初郑莞的小隐甲阵也是先达隐身,再能隐息。 她以炼气修为布小隐甲禁,可隐于结丹修士。当下她已筑基大圆满,料想或可对元婴修士至少应可隐身,至于隐息,她暂还未至如此自大的地步。 当然,能隐身便是她的目的,当前,修仙界与俨魔宗相互对屿着,双方都不会妄动,若她要逃跑,恐怕会追她的就这一直欲置她死地的俨魔宗宗主。 所以,她的敌人,暂只有这一人。 她的身形顿时以最大的速度动了起来,各处同时布下小隐甲禁,并以意识化形之法化出白蝶,留下自身气息,期以白蝶飞散之际,令自身气息前往各向,扰乱一众视线。 当然,按照她的想法,此法对付正可以用来对付元婴期修士。不然,修为低了,本无法觉察不到她的气息,本是多此一举;修为高的,早就看透她的禁制,她求的只是对方元婴期的“一知半解”,能感觉到气息,却无法确断定其真身所向。 场上化神修士不知多少,单就修仙界,按当初沈慧分析,至少有严掌峰及段仙牧,而俨魔宗一方,看来那银丝人至少的,其他人的修为也不会弱,若是实力相差太多,也不会有对峙的局面。 化神修士或许看她如明镜,指不定还笑她做无用功,她的这一计,都压在俨魔宗宗主的实力上,他的实力,她只觉得不应只是表面的金丹期,但他毕竟至今没有动手,也不好推测实际,谁也说不准,或许,他只是金丹期或元婴期。虽说希望渺茫,但凡有可能的推测,总不能放过,身未必至绝之境,心总不能先行,当然,也得先下后策。 白蝶布以小隐甲禁,其数有九,带着第二识的气息各向迅速飞离。 白云面色无华,眼神却笃定地看着一个方向。 第二识急速飞离之后,不敢用灵识去感觉后情形,因灵识易被察觉本体,只得频频回身顾看是否被追上。 约有三次回首之后,第二识面上怒容一掠,后方白云正紧追不舍,其速虽算不得极快,但比下筑基期她的速度绰绰有余,她本逃离不过六七息,眼下被追上也不过会在数息之间。 “倒霉!”第二识心中暗骂一声,难道他至少化神以上修士?但觉其势,一直平平,眉目、眼神中更无高阶修士的犀利和傲气,难道是隐藏得太深? 如果是高阶修士,为何却不见他右腿有恢复的趋势。 虚无之睛虽然厉害,但也只是物理伤害,未打中要害,本要不了高阶修士的命。 从受伤至现今,时间虽不长,但恢复一条腿还不至于没有一点动静。 难道?第二识心中一喜,难道他仅是金丹期修为?金丹期的修为还不具备再生能力,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不令右腿再生。 不对,第二识又想,这可能是诱敌之计,他可能故意为之扰乱她的阵脚,若只是金丹期,如何能看破她的去向。 第二识恨得咬牙,如此纠缠的推理还真不是她擅长的,若是本尊或第三识,或许早就看出些端倪。 不过,看不透又如何?!战斗力强才是王道! 第二识蓦然停住,手握图穷剑,杀气毕露,满头青丝被杀气激扬乱飞,双眸红得似能滴血,炎火高涨将小隐甲禁强制破坏殆尽。 图穷剑如炼狱的轰鸣之声震得海水不断激出浪花,化作水雾消散在空中。 她站在那儿,如传说中炼狱里的罗刹。 灵力如止不住的洪水疯涌向图穷剑,虚无之睛在图穷剑上方再度现出,此次,双目并睁,亦只半眼,气息却比首次更为锐利。 第二识冷冷道:“虚无之睛,目之所及,尽灭!” 白云停而停在十丈之外,落入虚无之睛的视线之内,但他依旧毫无慌乱。 他缓缓阖上双眼,一息,睁开之时,只见他如墨的左眼变得银丝缭绕,银色光辉映成他的一只银眸,冷冷不含一丝情感,而其右眼虽然无华,但相比之下,却显得温和,仿若带着笑意,仿若带着怜悯。 适时,虚无之睛已经睁至极致,骤然间视线之内,一股巨强的压力凝结着,虚无之睛的视线之内,杀意化作一支支无形之箭,其势欲将万物成齑粉,包括那个容颜华,气若霜华的少年郎。 白云不发一言,只静静看着虚无之睛。 第二识此刻一动未动,有些怔然,那样冰冷的银眸,似乎可以将万物看成虚空,何等无情尚未分离出本尊及第三识时的意识本相虽也冰冷,虚道子或一众高高在上的修士眼中虽也冰冷,却及不上这一银眸的万一。 无与伦比的强横,不可战胜的巅峰!这一瞬,第二识忽然有这种感觉。 虚无之睛的杀意滔天,化作无形之箭,遍布空间。 海面之上,凡在虚无之睛视线内的海水,早已被掏空成一个巨洞,四侧海水似有不服,不断涌来填平缺口。 第二识明白虚无之睛睁目后的目光就是利器,视线之内,绝无破绽,可为何眼前之人如此泰然自若。他睁开银眸,身形微移,时左时右,时快时慢,直至虚无之睛重新开始闭合,却不见他身上有半处伤痕。 如甚诡异 一丝怯意顿时在脑中滋生,体内灵力早已几乎抽尽,再面对这样的敌人,如何才能打败他? 这个敌人,她第二识,打不赢! 正在此时,握有右手的图穷剑瞬时变得奇热无比,竟难握在手心。 她的灵魂融合了炎火,炎火之温,她的身体都可以承受,但这高温却令她痛楚难当,第二识下意识地欲要弃剑,却又舍不下如此宝贝,这一念间的迟疑,竟教图穷剑的高温将皮烧融,与图穷剑融在一处。 同时体内残余灵力竟不由自主地涌向图穷剑。 不,就说是图穷剑正疯狂吸收着她体内的灵力,灵力之后,仍不罢休,是杀意和体内的生气。 杀意乃第二识的本源,生气乃人活着地源泉,图穷剑如此这般,本就是噬主!。 长生相遇亦无期7在线阅读 长生相遇亦无期7 - 长生相遇亦无期8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长生相遇亦无期8 长生相遇亦无期8 第二识心下慌乱,却也明白,图穷剑内,杀意极重,她原先还考虑过找个机会将它吞了,收为己用,却不想刚才内心一生怯意,给了图穷剑可趁之机。由此也可说明,它已几近生识。 当前情形,不容第二识再犹豫,翻手为掌,正欲断掌求全,她就是舍了这只手也不能被一柄剑给吞了。 只是掌未及近,巨大的吞噬速度令她本全力的一击到了手上只剩余力,徒手断掌,不可能。 同时,图穷剑因吞噬第二识,虚无之睛三度睁开,这次,从睁眼至睁至极致的半睁状态,几乎瞬息完成,巨强的压力瞬间凝结,恨恨盯着白云。 此刻,白云的银眸暗了暗,他脸色微变,内有虑色。 杀意化作无形利箭,向白云,他依旧不着边际地移动着,但百中有一的还是会被到,不时,一身黑衣也滴出了血。 “原来你不甘心啊!”第二识盯着图穷,恨恨道:“但你做上本魔的剑,就该庆幸了!你仅有臣服的权力!” 一语出,图穷之剑似受了刺激,吞噬杀意、生气之速迅速飙升。 郑莞之躯,顿以可见之速老去,皮肤燥且皱,青丝转白发,光泽不复,几近入墓的老妪。 但那她一双眸子却清亮无边,且愈变愈澈,“孽畜,滚” 干哑的声音怒吼一起,图穷剑上双目虚了一虚,却依旧怒睁,不肯罢休,并恨恨吸着郑体内的杀意及生气,盯着白云。 郑莞眼中血色褪尽,手中白芒耀眼,仿若握有如来,摊开干枯的手掌,一朵粉莲自掌中徐徐绽开,光华莹洁,清香寥寥,绕而不散。 闻香见色,郑莞突觉四侧宁静,更仿能闻莲绽之声,引来宏丽佛都既亢又沉的梵音,它正直、和雅、清彻、清满、可周遍远闻。 莲瓣层层叠叠,花色由瓣尖嫩粉渐白,翠绿之叶逐渐萎缩,独遗一绽莲。圣洁之气随着白光四,涤荡霾。 “波头摩”浮岛之上,清貌忽而转身叫道。 段干沉凤微眯起眼,“何为波头摩?” 清相顺着清貌的目光,只见前方水雾中明亮却不刺目的圣洁光芒中,颜面沟壑,身骨嶙峋的老妪目光清冷,手执长剑,形似杀伐万钧,眸却清若无物,他轻答:“波头摩乃梵语,意为红莲华。”他眼中骤然悲悯一现,叹了口气,“红莲白相,乃因孽生。” 段干沉凤深思,琢磨着清相之语,他话面之意乃是:本是红莲华,却显白色之相,它之所以违背本来面目而生,是因为孽,孽亦是恶、障。他抬眼望向郑莞的方向,眸色深若隧洞。 清相轻拍了拍清貌肩头,两人对望一眼,随即向着圣光而去,段干沉凤略看了眼段仙牧,道:“我等散人,便不在此凭添麻烦。” 听言,修仙界众修士倒有些不悦,双方正对峙之中,段干沉凤居然走人,不过此中严掌峰乃领首人,是以众人又将注意力略施在严掌峰上,看其如何处理。 严掌峰对段干沉凤及清相两人的随意本就存有些怒意,眼下更甚,不过身作化神修士,隐藏情绪自然不在话下,且观段仙牧的眼神中似乎在暗示着些什么。段仙牧此人,严掌峰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对于朝云宗是绝对的忠心。是以严掌峰虽然恼怒,却也不多说什么。但这却更令严掌峰思虑起段干沉凤的来头,他看似不过元婴大圆满的修为,为何段仙牧却处处表现得不欲令朝云宗得罪于他。 “那我等也走吧”银丝人笑吟吟的声音响起,“我宗宗主即使说输了这七战,那百名弟子只能还给你了。”说话时,他从储物戒中取了一个淡黄色的葫芦。 严掌峰面色一动,这葫芦正是当初吸取朝云宗数百名弟子的吞天葫芦。 吞天葫芦口骤开,内里光芒涌出,一道道白色的身影从内而出,“这一个个可是完好无损,不过人数上肯定少了一个,至于会多些什么或少些其他什么的”,银丝人狡黠地笑道,“朝云宗可就要自己掂量了。” 数百名朝云宗弟子在浮岛上立刻密密麻麻地站着,起初还有些燥声,奈他们最多不过筑基期,但见左右双方数十高阶修士丛立,也即刻安静下来,大气不敢再喘,纷纷站列成方阵,靠向严掌峰、段仙牧等人的方向。 浮岛之上,没有苦海的迷雾,但数十高阶修士对峙的气息难令他们舒坦。 但未几息,便见俨魔宗一方的十余黑衣的高阶修士后退,步入不远处重重的迷雾之中。 “难道只归还这些弟子吗?”严掌峰冷声道,他知道此次来俨魔宗,此地便是终点。但这样结束的方式却备令他蒙羞。段干沉凤先走,银丝人接而以一句“那我等也走吧”退走,一个“也”字分明是将段干沉凤的走当作了朝云宗或者修仙界的退走。可是他却不能发作,银丝人故意将数百朝云弟子放出在此浮岛之上,为的就是绝了朝云宗战斗的心思。 有这数百弟子在场,双方不可能开战,不然这些朝云弟子只能成为灰。 俨魔宗的所做的这一切,现如今看来,从扰乱修仙界,入朝云宗劫人,再挑起这七战,似乎隐藏着天大的谋,可以这个谋却迷雾重重,难以窥得其面。 “朝云宗欲与我宗较真,是不是太看得起我宗了?”银丝故作惊讶状,眼中却是赤luo裸的不屑,“不过,”他略瞥了眼白云的方向,身形不断后退入第三层迷雾之中,“我宗主倒可能对朝云宗念些旧情。” 严掌峰眼中如一道汪洋咆哮,渐渐平静下来,颇显诚意对众修仙界修士道:“今次多谢各位道友助阵,我宗小辈人数众多,只得再次烦请各派了。” 要出得苦海,朝云宗虽有云舟,却无数一次容下数百人,只得求助其他门派。 此刻,其他门派倒也不做状,纷纷应下。 再说郑莞,杀意、生气被吸住殆尽之时,第三识重新控制了身体的主动权,取出当初从清容处得到的莲花,它有一股圣洁之气,正好对付图穷剑上的汹涌杀意。 但第二识原先因融合在第三识及本尊之中,尚未成魔,但现已分离成独立的魔识,它是杀戮之体,那莲华之圣洁之气对付它,也同样有效。 唯一不同的是,图穷剑这杀气可以退回剑内,而第二识却无处可退,唯一的退路是尽量减少第二识沾染圣洁之气的时间,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图穷剑的杀意逼回剑内,不然,等着第三识的,只有灭亡。 郑莞的三识同源同体,一识亡,则人亡。 长生相遇亦无期8在线阅读 长生相遇亦无期8 - 长生相遇亦无期9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长生相遇亦无期9 长生相遇亦无期9 壶宇之内,第三识身形隐约,第二识略微皱眉,冷眼一扫,口气冰冷:“回来” 第三识眼里大有不甘,但颓败之相更重,当此之刻,她已几近要灭亡。 但要她向第三识屈服,借由以暂融至第三识中来保留一丝生机,她做不到 委屈求全之事,她第二识绝对不干,特别是面对着第三识嫌恶的目光。 “我要入图穷”第三识背过身。 第二识微惊,第三识的声音是从未有的平静,不骄狂,不自大,带着一丝熟悉的感觉,那是一种从内而发的不屈及无比的执着。 第二识依旧冷静,“我要将被它吞了的东西全部讨回来”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第二识淡问。 图穷内的这股杀意并不简单,第二识可以肯定这绝不仅仅是她这些年杀戮的积累,图穷内一道又一道的禁制,不仅封印图穷本身,更大的可能是封印其内的杀意,更或是产生这杀意的东西。 “我成功,你将对我可就望尘莫及;我失败,那就一同灭亡。当然,这是在你、我能渡过眼前这生死之关。”第二识顿了顿,想了想,这样的结果似乎难以让第三识同意她入图穷,但她非去不可,所以她坚持道:“图穷,我非去不可,魔道或杀戮之道,不应有所畏惧,而畏惧过一次已是奇耻大辱,所以绝不可再有第二次。” “你会失败吗?”第二识平静问。 第二识哈哈一笑,定然道:“绝计不会” 第三识淡然一笑,轻呼一气,一道可见的浅白光从口中飘出,没入第二识体内,第二识的躯体立即变得清晰,而第三识却因支撑本身的生气大部分给了第二识而几乎透明。 求道之心,谁也无法阻止,毕竟……她没有再想下去。 圣莲光芒之下,图穷剑上虚无之睛原本已几近阖上,且形体近乎于虚,随着第三识没入图穷之中,虚无之睛终于阖上消失。 图穷剑沾满着刺目的血迹,被郑莞收回储物袋中。 她欲收掌中莲入储物袋,它却没入右手掌中成为手一道红边勾勒的莲印。 体内灵力已空,生气寥寥,郑莞再也支撑不住,自空中往下掉落,落速却忽又止住,她看见不远处来人有三,正是段干沉凤及两名僧人。 她堪堪站停,便冲段干沉凤道谢,令她能立于虚空之中的正的段干沉凤。 段干沉凤反复打量了她,她淡然以对,纵然沟壑的脸庞也有浅笑,“流燕被我折了,前辈可是要我赔?” 段干沉凤眉头一抬,未语。 郑莞继而道,“晚辈即使想赔,恐也有心无力了。” 生气不断被死气吞噬,若只靠她自己,恐怕难以存活下去,段干沉凤即有却死香给她,那便不会只有一瓶,就算不是却死香,在他身上她的生机也比自己身上的多。 段干沉凤既然愿舍却死香给她,那所求必然比却死香更大,却死香之珍贵,无法言喻,所以,她相信着他定然不会就此让她死去。 空气中忽然灵力波动得剧烈,段干沉凤不禁皱眉,郑莞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白云的方向,那儿正是灵力波动的源头。 段干沉凤脸色骤然大变,惊呼,“快走。” 说话时,已经夹着郑莞急速向着第二层迷雾而去。 清相的目光一凝,手心一翻,一朵莲花自掌中生出,通体血红,以清且净的声音朗朗道:“这位檀越,请受此莲。” 他面朝白云,微一用力,红莲竟朝白云急速飞去。 同时,身侧的清貌早已将先前得自段干沉凤的龙隼握在手心,待那红莲一离清相,龙隼立刻化作三丈长龙,带着清相呼啸离去,途中将段干沉凤捎了上去,段干沉凤又将郑莞亦拉了上去。 四人于龙首甫一站立,身后一道破天之势急冲而来,冲过飞在空中的红莲,红莲完好无损。 龙隼之速,已是极快,但这股破天之势却也不慢,它冲过迷雾,将迷雾一分为二,竟有后发先至的趋势,直欲追上龙隼。 众人这才看清此势之本体,乃是一支被灵力被高度压聚的灵力之箭。 “破天弩”段干沉凤轻吟,脸色微黯,看向郑莞道,“即使想救,恐也有心无力了。” 他嘴角挂有一丝笑容,郑莞看不出那是何情绪。她跨出数步,站立至最后方,却最靠近灵力之箭,此刻,她觉得心跳似乎越来越慢。 身体忽然一个重心不稳,便摔倒在立身处,原来是龙隼改变了飞行的方向,正斜向上飞行,耳际是小僧人的声音,带有薄怒,“段干檀越,什么是想救却有心无力,只要我们躲开后面的那东西不就可以了。” 郑莞侧首看着清貌一脸认真的样子,他亦转首过来对着她微微一笑,满是真诚。 她回以一笑,这笑容在她如今的脸上,或许是最难看的,却是最自然的笑,云袖曾说那样的笑,想遍山川海泽、日月星辉,也无法描述,无关于美否,只是最最真实的心声流露。 “没用的,清貌。”清相此刻声音微沉。 “为什么?”清貌不解,接着问道。 清相却不答。 郑莞站了起来,答道:“穿云破天,矢出不失。” 穿云弓、破天弩,乃是至品灵器。穿云弓藏朝云宗,破天弩隐天地中。 破天弩、穿云弓数千年不曾现世,破天弩的下落也一直是个迷团,却不想今天会遇上这样的至品灵器。 破天弩一箭只会中一人,它可无视一切防御,自定下目标之时,便完全锁定,纵然天涯海角,目标也无法逃脱,而唯一能与它抗衡的便是穿云弓之箭。 郑莞轻闭上眼睛,方寸界的感应虽然依旧存在,但是这种感觉很奇妙,她仿佛被固定在一个时间与空间,虽然行动、意识自由,便却无法进入方寸界。 这恐怕就是作为至品灵器该有的实力,这样的实力也完全断了郑莞的生机。不过,能葬身在此,也算荣幸,放眼修仙界,能有几人死在其下。 “我不信”清貌有些激动,清秀的脸上满着执着,他驾驶着龙隼不断盘旋在迷雾之中,“三师兄,我不喜欢这样,你想想办法。” 清相轻叹,只摇了摇头,却不言语。 龙隼忽然出了迷雾,下一息又冲入了迷雾。郑莞脑中微觉昏沉,心想恐怕是进入了第三层迷雾,她先前由于意识的本身强大及突破至筑基期,又吞噬了大量的魔障,从而提高了对于迷雾的免疫力,以至于结丹修士方能承受的第二层迷雾,她亦未觉得昏沉。但这元婴修士才能入的第三层迷雾却非她能承受。 同样的,金丹修为的清貌也是脸色大变,但佛修者大都清心静之辈,定力非常,他察觉有异,便驾驶着龙隼不断向上飞行。 清貌驾驶龙隼,他本对迷雾中的路线不熟,此刻又慌不择路,已经完全没了方向,只是为了躲避破天弩之箭而乱飞行。 段干沉凤、清相两人倒也未曾有半分责备之意,毕竟那是一颗仁者的赤子之心。 龙隼不断向上,最后竟然冲出了迷雾区,金色的阳光洒落在云层之上,一派安详。 郑莞惊了惊,那一刻的太阳如火,有一瞬竟令她不觉是日落还是日初,只觉得心中豪阔。 “小师父,谢谢你。”她干哑的声音淡淡道,这不过是偶然的一面,却被人全心救着,这份真诚,是她人生中太过难得的珍宝。 她取出储物袋中的雌玉,它原先挂在前,却因被炎火焚烧时与身体融在一起,后趁身体再生之时,将它取出放进了储物袋。她抚了抚其上的景字,又看了看手腕上的相思镯,手腕上原本的月老绳早已被炎火焚烧殆尽,绝了她与沈慧的联系。继而她瞥见小指指甲上竟有一只栩栩如生的蜂形的形迹,其色如墨,不易觉察地竟有极其细微的灵力从体内流给它。 噬灵蜂想来是那时引爆防御禁时被噬灵蜂破了一道火而吸咐在手上,也不知它是如何从炎火中活下来,却将它的指甲当作石头休眠了。只是跟着她,也只是死路一条。且此噬灵蜂应是从炎火中蜕变过,比之普通的噬灵蜂应当更为特殊,如此之物,若是以其为母体成就一个族群,那将成灾。如此一来,随她死亡倒也是个好下场, 她将相思镯退了下来,同雌玉一同放入储物袋中,递给了清貌,道:“小师父,拜托你寻一处高峰,将此袋掩埋在能望见西方之处。” 说罢,她将储物袋放入清貌手中,随即从龙隼之上纵身一跃而下。 清貌等人始料未及,等反应过来时,郑莞早已消失在云海之中。 原本紧随龙隼的灵力之箭随即改变方向,直郑莞,一箭贯心。 郑莞不断下落,穿过重重云海,眼前渐渐失去明亮,最后的唯一光芒在远处,一抹阳光破云而出,可见云下苍海蒙蒙,雾中浮岛寥寥。 正是窥世壁所显第二图,俨魔宗所在。 其实窥世壁所显第三图,没有图像,只有黑暗一片,当初她不解,此刻却觉得那或许就喻示着死亡。 死亡,白云,竟然会是你将我杀,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纵然想恨,终究恨不起来。 灵力之箭渐渐没入心口,死气忽然从心**发,涌向全身。 眼前再也见不着光芒,终变成了窥世壁的第三图。她逃过云鹰当初的命批,却没有逃过窥世壁,她始终还是走在命运里。 白云啊白云,后会再无期,已一语成谶 “叮铃,叮铃……”空灵的铃铛声从虚空中轻轻响起。 长生相遇亦无期9在线阅读 长生相遇亦无期9 - 十二章 梦似生轮回一世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十二章 梦似生轮回一世 十二章梦似生轮回一世 青天悠悠,长空如洗,清彻碧穹里,各形各样共数十飞行器载着强大的修士气息从北海相继而出。 修仙界与俨魔宗的战斗就此无声无息地结束了。 数个时辰之后,遥远的天穹之上,一道巨大的龙影从天空横亘飞过,飞不时便有数千里,落在一道通天巨峰之上,其上下来一名少年模样的僧人,脸有哀戚,在面西临空的巨壁之上开凿了一个小洞,放了一样东西进去,随后又将洞口以碎石掩埋,再乘巨龙而去。 直待巨龙消失在天际,崖壁下方茂密的树梢中探出一头脑袋,眨着水灵的大眼睛,“爷爷,那肯定有宝贝” 一个慵懒苍老的声音随即回应道:“就是有宝贝,你也别乱想,没看见那龙隼吗?他们的东西你也想?” 水灵眼睛的主人努着嘴巴,闷哼哼地缩了回去,从树梢上跳了下去,那是名十余岁的少女,绑着两**花辫子,带着一顶草帽,露出大眼明眸,天然麦牙色肌肤,从中透露着无比的青春气息,此刻她正一脸不爽快,踢了踢半掩在枯枝中的腿,道:“爷爷,你就一胆小鬼” 躺在树下的老者面上遮着同样的一顶草帽,他嘴中闷闷地出了个声,听不清在说什么。 少女闷哼了一声,如跳脱的灵在树林中跑开了,嘴里还气愤地念叨着:“就知道吃,早晚吃成猪样,想吃兔子,今晚叫你吃草” 看来少女是听懂着老者的话意,说的是晚饭想吃兔子。 少女离开之后,树下的老者伸手移了草帽,仰起了头左右顾看,然后起身跃上树梢,如灵猴一般攀上悬崖,从先前小僧人藏东西的洞口中取了东西出来,竟是一个储物袋。 老者有些疑惑,将储物袋收入袖中,重新回到地面。 甫一站定,便见少女笑嘻嘻地靠着树干,一双大眼露出赞许的神采。 老者干笑了两声,前后左右挥动着手臂,又跳动了几下,若无其事道,“睡久了,应该活动一下。” 少女走近老者,“爷爷,你这么勤快,也不怕闪了腰啊?” 老者一听,板起脸来,“秀秀,你怎么这么跟爷爷讲话的,礼貌,要讲礼貌,知道不?” 叫秀秀的少女忽然微垂头,水灵的眼睛似欲滴出水来,拉着老者的袖子,撒娇道:“爷爷……” 刚叫了一声,语气便变得理直气壮起来,“诚实,做人要诚实,知道不?” 秀秀手中扬着一个储物袋,递到老才面前。 老者涨红了脸,伸手欲去夺那储物袋,秀秀却早一步机灵地跳开了,“爷爷,下次藏东西机灵点,每次藏在袖子里,真没意思” 老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别过脸去,一脸怒容,不言不语。 秀秀在老者面容挥了挥手,小声道:“生气啦?” 老者依旧不言。 秀秀小声“哼”了一下,嘀咕了声:“真小气”然后再不搭理老者,径自坐至一旁,大声道:“让我看看这储物袋里有什么她宝贝。” 便在这时,老者忽然扑了过来,一手按住她的手,一手按住她的嘴巴。 秀秀正欲反抗,一见老者骤然认真的眼神,便安静了下来。 下一息,只见树枝沙沙摇动,原本离去的龙隼忽然折了回来,停在崖壁之侧,一名红袍的男子翻开崖壁上的洞口,“没有了。” 他临空而立,皱着眉头,深邃的眸子四侧顾看,然后他猛然下落,脚下树枝纷纷让出一个缺口,供其通过。 他落至地面,随他下落的还有一名风流倜傥,着木兰色衣裳的男子,面对着四侧空无一物的树林,淡然问道:“有何发现?” “先前我曾觉得此中有一丝极微弱的气息,原本以前是感应错了,现下看来不假,不然储物袋也不会没了。” 清相再次四侧顾看,轻叹一声。 段干沉凤递上一只储物袋,道:“未免清貌小兄弟自责,不如清相兄带上此储物袋,假称是被人夺走又抢了回来。” 清相嘴角微笑,“不必了,清貌不喜欺瞒,我哪能加其罪孽。” 段干沉凤不改面色地收回了储物袋。 清相又道:“段干兄不必奉承,清相既已答应你入我白马寺参观一番,定不会食言。” 段干沉凤笑道:“清相兄多虑了。” 秀秀从树干后探出脑袋,呆呆着望着天空中龙隼消失的方向。 老者一拍其脑袋,瞪在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秀秀,好奇道:“我家孙女是不是脸红了?” 秀秀着脸颊,一不留神手中储物袋猛地被老者夺了过去,她急着跳了起来,指着老者大叫:“文老你……” 老者不怒反笑,“有人春心萌动了,怪不得神思不在,连你爷爷的名字也敢叫。” 秀秀脸颊更红,冲过去便要去掐住文老的脖子。 文老一早闪开了,害得秀秀扑倒在地。 秀秀索不起来,手脚并用拍着地面,又哭又嚷,却又不知嚷些什么。 文老大叹一口气,“好了,不逗你了,老规矩,五五分,如何?” 秀秀翻了个身,仰躺在地面上,“你四我六?” “给你五五已经便宜你了”老者瞪着眼睛,吹着胡子,佯怒道,“快起来,女孩子像个什么样,今后怎么嫁出去?” 秀秀又在地面上翻了几个身才坐了起来,“爷爷你真是老古董,我可是修士,谈什么嫁人?” “不给你找个人,要是爷爷哪天……” “爷爷……”秀秀扑了过来抱住文老的脖子,“我们有草帽,不会有事的,你看刚刚那些高阶修士不也发现不了我们。” 说话时,秀秀转眼去看天空,满眼的希冀。 文老温和地拍了拍秀秀的手臂,笑道:“我们来看看这储物袋里究竟有什么?” 秀秀收起了眼中的其他情绪,只欣喜地坐到文老面前。 文老抬起苍老的右手,手指在储物袋四侧轻点,一道简单的防御禁便在储物袋四侧布下,此刻再以灵识探入储物袋中。 文老皱起眉头,轻“咦”了一声。 “怎么啦?”秀秀焦急问道。 文老将储物袋翻了过来,里面的东西一一被倒了出来,只见一柄匕首及其匕鞘,乃是上品宝器,四把青铜小剑,乃中品法器,一枚锥刺,看似下品法器,还有看似普通的玉佩一枚、通绿镯子一只、鹤形簪子一,前二者书写着非修仙界流通的篆体文字,几瓶丹药,是为中品或上品,另还有数十的上品灵石,另有《易经》一本,还有一只木盒子及一些竹简。 秀秀眼睛发亮,大叫一声,“发了。”她的目光从物品上一一流过,首先抓起那只小木盒子,她雕有鹤形,做工细,里面放着一张便笺,上书飘逸俊郎的四字,“归,吾聘汝”。 她心觉奇怪,又看到那些竹简,是同样的笔迹,却写着一些生活琐事,虽然平凡,却有有满满的温暖而又真实的感觉。 她将玉佩、镯子、簪子、盒子、竹简揽了过来,道,“爷爷,这都是女孩子的东西,我要了,你不许抢,剩下的五五分。” 文老却不搭理她,手伸向了那本《易经》,看得仔细。 秀秀看了看剩下的东西,那把匕首倒是十分合意,长约七寸,不为钢铁所铸,看似峰利无比,其上刻有篆字“图穷”,匕鞘上雕刻着复杂的云纹,侧处刻了个篆体的“莫”字,看似与匕首正合。 她欲去抓那匕首,可手一沾匕首,随即面色大变,大叫一声,身体退后了几步。 文老从书中惊醒,忙问:“怎么啦?” 秀秀眼中微有湿润,指着匕首道:“好可怕的气息。” 文老眯起眼睛,伸手抓过匕首,汹涌的杀意从中透露出来,令他心神一晃,但这股杀意的气息中却有一种熟悉感,正是与留在储物袋中微弱的灵识相似,应是储物袋主人的气息。照理说,留在储物袋的禁制通路中的是灵识,那匕首的主人应该还没有到达拥有神识的修为,所以不可能对匕首进行烙识认主,那匕首内就不可能有识。可现今的情况是,匕首内识的感觉非常清晰,且这股气息像是活的。 唯一能解释这种情况的或许就剩下一种,这上品宝器正在向灵器进化,开始拥有自己的识。 灵器有灵,指的便是器开始拥有自己的识。 匕首的主人就是长年浸yin在杀戮之中,所以令匕首也沾染上自身的杀气,从而衍化成识。但这种衍化却也并非只以杀戮的量来形成,不然天下灵器可以何其多,它需要的也是天地间的造化和机遇。 文老将匕首回匕鞘,丢到一边,道:“这东西太凶煞了,我们要不起。另外的东西,我们现在也不能拿。” 秀秀噘起嘴角,“为什么?” “储物袋的主人还没有死,随便拿会惹来灾祸的。”文老道,他进入储物袋时受到了轻微的阻碍,这种阻碍是因为储物袋的主人仍然存活的迹象,虽然微弱,但的确还存在。 秀秀抓着镯子、玉佩等不放,“我看过了,这些都是普通的东西,拿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文老看着秀秀不舍的样子,心想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喜欢这些也是正常的。开储物袋前他布了禁制,阻断了禁制里面与外界的气息,正如秀秀所说,拿了应也不会被人知道。且就算其原先的主人再厉害,但此刻也应是遇上生死危机,不然气息也不会这么弱,拿下这些东西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于是便点了点头。 秀秀心头一喜,便欲将簪子带在头上。 文老正要阻止,又想这山林里常年无旁人,应也不会被人瞧见,秀秀这么雀跃,便再也不忍阻止,索招了招手,道:“过来,爷爷给你带上。” 文老将白玉鹤簪别入秀秀脑后,秀秀转过头来正想问文老好看不好看,却见他一脸慌张,瞪着眼睛直视前方。 危险的气息在秀秀脑中闪过,她转过头去,只见前方树林的景象正似渐渐破碎,于虚空中,隐隐约约走来一名朗朗卓卓、淡如轻风的青衣男子,他俊如神砥,眉眼清冷,目光散而不聚。 “收齐东西。”他淡然开口,音如天籁。 秀秀怔然望着青衣男子。 文老恍然梦醒,连忙收起地上的东西,将他们放回储物袋中,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男子非常可怕,一念之间可纵人生死。 这样的强大,令他却连求饶的勇气也兴不起。 十二章 梦似生轮回一世在线阅读 十二章 梦似生轮回一世 - 梦似生轮回一世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梦似生轮回一世2 梦似生轮回一世2 秀秀坐在临崖而生的树枝上,微风吹得她很惬意,但心中却有担忧,她仰头看那丈外的山洞口子。 三天前,那名青衣男子收走了所有从储物袋中取出的东西,又将他们带至此地,其实对她来说,从一座山峰搬至另一座山峰,没有什么区别,反正从小到大她都是同树中的野兽,花草一起成长,但是三天了,爷爷和青衣男子进入山洞后,就再没有出来,她有些担忧,爷爷是她相依为命的亲人。 虽然感觉不到那名青衣男子的杀气,也知道那并不是爷爷所担忧的仇家,但三天不见不到人她就是担忧。 “虎子,快点。跑输了可没野果吃?”远远的,秀秀看见四五个十来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为首的那个看起来最壮,皮肤偏黑,腿脚利索,正回头冲着落后的一人喊。 跑在最后面的小孩拖着沉重的双腿,停下了脚步,挥了挥手,示意他再也跑不动了。 另三名小孩子前后分别跑到悬崖边的巨石旁,跑第二的是名小姑娘,伸出瘦黄的手掌,“老规矩,跑在前头的有果子吃。” 为首的叫大牛,跑第二的小姑娘叫小鱼,第三、第四的小孩分别叫大柱和好娃。前日里这些孩子也跑来山上玩,顺便拾柴火,秀秀从他们的对话中已经得知了他们名字,他们都是住在山下的村庄里。 大牛从怀里掏出四颗野果,一个留在手中,其余三颗给了跑第二的小鱼和跑第三,第四的好娃和大柱。 等分完了果子,虎子这才跑了上来,盯着大牛手中的果子。大牛将果子塞到虎子手中,没好气地说道:“下次跑快点,不然总你没的吃。” 虎子憨憨一笑不应答。 小鱼笑呵呵地说:“总没吃的的是你吧,每次都跑第一,总给虎子吃。” 虎子咬了口果子,将剩下的半个寒给大牛,也不说话,自顾自跑开捡枯柴了。 “虎子,小心点,别跑悬崖别上去。”大牛在向身后喊。 一条蜿蜒的小道从山脚通至半山腰,再上,就是通天的巨石崖。半山腰上,风景极好,可以于山峦之中看见村庄,村家小孩闲时总会来玩,并捡起柴火回去。 虎子回过头,笑着猛点头,又低头去捡枯枝,却见手边掉下来一大块干树皮,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迎面的巨石崖上横生着的树干上,一个人正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往下盯着看。 虎子吓得丢了手中的枯枝,张大了嘴,却只发出啊啊的声音,秀秀居高临下,看得仔细,那口里竟只半截舌头,像是被人生生剪断一般,怪不得一直未听到他出声。 大牛等人连忙上来扶住虎子,同时向上看。 秀秀从丈高的树上轻松跃下,稳当地落在地面之上,她走近仔细观察着众人,这些人体内为何没有半分灵力,修仙界可说人人皆修士,纵然资质不好,也会以修炼来强身健体,这样一来,体内也不至于无半分灵力。 想了想,越来越肯定这儿是红尘俗世,那个爷爷口中人人不修仙的地方,怪不得此处灵力稀薄,且也不适合修炼。 看那些少年面中有戒备之意,她便首先开了口,以严肃的语气问,“这是何地?” 大牛等面面相觑,最后大牛打量起秀秀,心想上这半山崖必定路过山角的村庄,山村偏僻,若有人来,必定家喻户晓,可近几日却没听说有外人来。 秀秀以为对方不理解她所语,不禁在心中嘀咕了一句“真笨。”随后又不耐烦道:“我初次来到此地,不知这山叫什么名,这周边地方叫什么名字?” 大牛不可思议地看着秀秀,然后眼中流露出惊喜又好奇的神采,“姐姐从哪里来的,怎么来的?” 秀秀想了想,当时看见青衣男子就怔了,然后醒来就在这样了,能怎么来的,青衣男子这么厉害,自然一下就飞过来了。看着眼前五名小孩,秀秀心中一动,严肃道,“我家仙公说了,不能说,不能说。” 大牛等人一听,面色大惊又大喜。 “那姐姐是仙子吗?”大牛如释重负,如果是仙子自然好解释为何凭白无故出现在此处。 秀秀面色立即显得庄严无比,气质上亦散发出一种卓然之态,她心中偷笑,知道她不言语,更会叫人信服。 小鱼连忙上前,开口道:“仙子姐姐,我叫小鱼,这儿山叫度厄山,我们住在山脚,叫平泰村。” 秀秀皱了皱眉,据小鱼所讲,她还是不知道这地方究竟是哪,不过若真是俗世,说了她也不知道。 “秀秀……”文老的声音忽然从巨崖上方传来,秀秀仰起头,正准备应答,她身边的大牛,小鱼等人却齐齐叫了起来,“仙公好!” 秀秀的眼角不自觉的抽了起来,她爷爷,一个筑基期的老头,摆在修仙界也就普通之流,来得此处却被称作仙公? 好吧,都是些无知的人。 文老看着秀秀的表情,明白肯定是她的捣蛋,他轻咳一声,沉声道,“你等下山去吧!今日之事,不可对外人提起,知道吗?” “是。”下方齐齐回答,令文老不免尴尬,这算为老不尊么,竟骗起小孩来了。 “我们明天还能来玩么?”小鱼出声问,其他孩子眼中也充满希冀。 文老见秀秀眼中虽有不屑,却也带着一丝兴奋,她打小起没见过什么人,有人说说话想来也是开心的,于是他应道:“可以。” 待那些小孩走后,秀秀扬头问道,“爷爷,我们要住这很久吗?” 文老捏了个飞行术将秀秀弄到三丈高的洞口,然后应了一声。 洞内十分宽阔,一眼便可望穿,别无他物,亦不见那青衣男子,“那位前辈呢?” 秀秀本想直呼为那个人呢,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改作了前辈,一想起那道身影,她竟不敢不恭敬对待。 “前辈早就走了。”文老的语气中明显有些激动,秀秀有些惊讶,不禁出口相询,“爷爷,你是不有事瞒我?” 文老压下心头喜意,道:“只要完成前辈交待的这件事,我们想要做的一切便有可能了,到时,爷爷会将一切告诉你。” 秀秀撇了撇嘴,“总是敷衍我!”不过她形似生气,心中却无半分怒意,只是心疼爷爷一个人总将事情抗着,这些年,问起自身来历,爷爷总是语焉不详或以他日再说回避,但她能隐约感觉出那是一段沉痛的回忆,有关于仇恨,有关于仇人,所以他们长年隐居深山,藏匿气息。 “秀秀”文老的气息有些沉重,秀秀抬起头,感觉爷爷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爷爷将希望就放在你身上了。” 秀秀想了想,目光中有一丝坚定,郑重地点了点头。 梦似生轮回一世2在线阅读 梦似生轮回一世2 - 梦似生轮回一世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梦似生轮回一世3 梦似生轮回一世3 文老走至东向石壁,运灵力在指尖,在石壁上按某种特殊的顺序点了数十下,石壁渐渐露出一个通道,布以月光石,非常明亮。 秀秀觉得惊奇,忙问:“这儿怎么会有通道?” 文老率先走入通道之内,“跟着来。” 通道并不长,约半刻钟便走完了,终点是个干燥的小石室,石室之中遍布钟石,室中有一处凹地,似原先一个水潭干涸后形成的。 文老取出一个瓶子,如玉的材质,晶莹润泽,内里装着透明的体,他将瓶子递给秀秀。 秀秀接了过来,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文老未答,又取出数九盏致的灯,内中状的油状之物,外有一致的灯罩,六相镂空,罩体之上有奇异的金色图案,似文如图。 “爷爷,这油灯为何没有灯芯?”秀秀问。 “秀秀,这叫长明灯,快将长明灯围在水潭四侧。” 爷爷说时盯着干涸的凹地,秀秀心想这凹地应就是他说的水潭。 秀秀照做,不过心里一点也想不明白爷爷是要做些什么。 文老这时拿出那只从山洞口上得来的储物袋,将此内东西一一取出放在地上,对秀秀道:“秀秀,你先不要问问题,只要照爷爷说的做。” 秀秀想起文老先前的兴奋与严肃,便点了点头。 文老道:“我不能在里面,你要将长明灯点燃。然后将瓶子里的水滴入一滴进水潭,然后将这枚珠子和匕首一同放入水潭中”,文老又拿出一枚透着白色光芒的珠子,他说的珠子正是这枚。 秀秀拿在手心,珠子有半个手掌大,珠内似乎有水在流动,水中隐隐约约似乎有些什么,她定睛一看,吓了一跳,险些将珠子扔了出去,好在文老反应及时,在她扔出去之前握住了她的手掌。 这珠子之内,竟隐约漂浮着一个人形。 “爷爷,这是什么东西?” 文老道:“秀秀,你先别问,就照爷爷说的做。先将长明灯点燃,这九盏之中只会燃起一盏,只要点燃,我们就有希望了。点燃之后,就滴一滴瓶中的水在水潭中,然后放入这个珠子及匕首,清楚了吗?” 秀秀看了眼长明灯,皱起眉头,“怎么点燃长明灯呢,连灯芯也没有?” 文老看了眼秀秀,握着她拿珠子的手,生怕他的话会引起秀秀一个惊慌将珠子摔碎了,他低声道:“这个珠子里的人还活着,就是储物袋的主人,你要诚心希望她活着,长明灯就会点燃。” 秀秀有些不敢相信,她虽听爷爷讲过些不可思议的事实,但说这珠中模样的身影是个活的人,她还是有些难以理解,她抓了抓脑袋,“有这么玄乎?”虽然是修士,但她也未曾听说不用灵力,只要想想做成某事。 文老慎重地点了点头,“都明白了吗?” 秀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心想,你都说叫我不要问了照做就可以了,我就是问了也不见得你会多说。 “秀秀……”文老的表情显得非常凝重,“爷爷靠你了,你要在六日之内点起长明灯。点灯之时或者点灯之后,爷爷都不能进个密洞之内,你若遇到难处便出来跟爷爷商量,明白吗?” 秀秀扬起头,笑了笑,重重地点着头,然后看着文老的消失的背影,心中非常满足,其实有一次,能为爷爷做些什么,虽然不知道做的究竟是什么,但爷爷如此在意,她就会更在意。 看着手中的珠子,虽然初见时觉得有些可怖,不过看着看着便觉得有趣,里面那隐隐约约的小人身形模糊,但不管怎么将珠子转动,或头尾颠倒,那小人模糊的身形总是头朝下,缩腿在前,一成不变。 秀秀将珠子、瓶子放在匕首旁上,然后对着围成一圈的长明灯开始想要点燃她,只是不管她干瞪眼,咧嘴巴,还是拼命念叨或哀求着长明灯,长明灯一点也没有反应。 她长舒了一口气,想起爷爷的话,“要诚心希望她活着,长明灯就会点燃。”只是无缘无故的,她不会希望一个陌生人死掉,但也难以生出一份心希望另一个人活下去,而且这个人是怎样的人?是好人是坏人?她都不知道。 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秀秀也没有任何收获,她刚刚只是炼气七层的修为,好几日没有好好睡觉,这下便有些累了,索趴在地上睡了起来。 睡中,秀秀梦见和爷爷大摇大摆地行走修仙界,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还梦见有人对他笑,这人似乎是那名生得俊郎又娇媚的红袍男子,又似乎是那名生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穿木兰色衣裳的男子,又似乎是那名俊如神砥,眉目清冷的青衣男子,反正她心中是美滋滋的。便在此时,爷爷嘻笑的声音却在耳侧响起,“我家秀秀春心萌动了。” 她努力争辩着没有。 爷爷却指着她并抱着肚子大笑,说:“秀秀,你都流口水拉。” 她伸手去擦,似乎果然湿湿的,就在这时,美梦醒了,朦胧的眼睛中还有些怨色,嘴里嘟囔着:“臭老头,扰我美梦。” 翻个身,秀秀正准备再睡一觉,补上那个美梦,却猛然一个惊醒,起身去看长明灯,它们静静的,没有燃起。 文老走前留下的沙漏,秀秀大致算了一下,已经过了约有一日。 又对着长明灯瞪眼加念叨了好长一段时间,秀秀有些烦乱起来,却想起了那个梦,梦中那个笑容,仿佛能融化冬日积雪,让人暖洋洋。 “归,吾聘汝。”她的脑中忽然迸出这四字,转眼去看那个散发的白光的珠子,心想:想要娶你的男子会是怎样的人呢? 秀秀好奇地拿起放在地面上的竹简,认真阅读起来。 其有曰:遥想少时闲逸读书,更有你相伴在侧。今日里事务繁多。 其有曰:今日棋局,着实令袖两难。唯望他日两袖清风,掬水明月,依日作息,平安而居,子孙来孝。 其有曰:念想,如夜已深。 其有曰:初阳皎皎,温如汝笑。 其有曰:北有旱,闻河中鱼儿相濡以沫。 …… 寥寥竹简,任是秀秀,也读出满满相思。 袖,应该便是他的名字,似乎是俗世中人。 她难以想象珠中女子会恋上一名俗世的男子,可是却可以理解恋上这个叫“袖”的男子。 他应该志洁博大、心怀真诚,他或许不如红袍男子,木兰色衣裳的男子,或青衣男子出色、强大,却比他们真实,能于现实中给那名女子带来曾出现在她梦中感觉到的温暖和希望。 这一刻,秀秀无比的希望,她的生命中,也能出现这样的一个人,她想,她是真的春心萌动了,不是因为那三名长相俊郎的男子,却是因为这个叫“袖”的男子。 这样一名男子所恋慕的,究竟该是如何的女子?至少可以配得起他,有着静好的子,有着可以理解他思念的睿智,有着温如初阳的笑容。 就是秀秀不注意间,最靠近她的长明灯无声无息地点燃了。 没有灯芯,却静静在燃。 密室内忽地无端起风,秀秀回身一看,长明灯的幽蓝火焰弱小,临风跳动却执着不息。 秀秀连忙将瓶子揭开盖子,微微倾斜,滴出一滴落入干涸的水潭之中。 水滴甫一出瓶子,即刻膨大,落至水潭之时,竟将整个水潭填了八分满,同时,密室内顿时灵力缭绕,秀秀来不及诧异,立刻按照爷爷吩咐地将将珠子和匕首放入水潭之中。 珠子一入水潭,似水滴入海,消失不见,连带那珠中身影寻觅无踪,而匕首沉入水底,静静躺着。 梦似生轮回一世3在线阅读 梦似生轮回一世3 - 梦似生轮回一世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梦似生轮回一世4 梦似生轮回一世4 郑莞有意识之时,正仰对晴好的天空,耳际有妇人低低柔柔轻唱歌谣之声。 “小姐醒了”妇人喜道,然后她听闻声气的婴孩“哼哼”的声音,似若盘旋在耳际,音中似乎有些不爽。 她想转首去看四侧情况,却动弹不得,她正思考着此刻的状况,视线忽然动了,从蔚蓝的天空滑至高挑的屋檐,再至朱漆微有剥落的柱子,目光途经随内扬动的绿叶,最后停在一名面善的妇人身上。 她笑得十分满足,伸开双手,似要拥抱什么。 “哇哇”的哭声再次响在耳际,妇人微皱眉,心疼道:“小姐别急,娘这就给你换身干净的。” 视线停留在女人身上,而她身后的景象却地连续更换,似若在走动,进了一个房间,最后视线对上床顶那美的雕花,妇人拿着干净的布片在视线内一闪而过。 尿布? 略过了片刻,婴孩不爽的哼哼声便消失,随后这名自称娘的妇人撩起雪白的脯,在视线内越来越近,直至贴上眼睛。 耳际是婴孩咕嘟咕嘟吸的声音,然后视线渐渐变得狭窄,变得黑暗,仿似眼睛闭了起来。 外界的一切,郑莞可以看到,或听到,却感觉不到冷暖或饥饱。触觉、嗅觉及身体的一切运动能力都与意识推动的联系,而事实上,她也本感觉不到自已身体的存在。 她想出一种更合适的描述:她一缕幽魂来到这婴孩的体内,可以借由婴孩的眼睛、耳朵来观闻世界,却没有其他权力。 婴孩有属于自已的意识,她只是一个十足的旁观者。 郑莞回想自身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意识里忽然一阵剧痛蔓延,她刻破天弩的灵力之箭入她心口,她跌落云层,看到俨魔宗的岛屿,最后失去意识。 醒来,识在此处,此处又何处? 婴孩似乎睡着了,她虽看不见外界,却可以听见一些动静。 轻轻的有规律的轻抚声绕在耳际,还有娘轻哼歌谣,屋外,清风吹过,挂在屋檐的风铃响起清脆悦耳的乐音。 “铃铃……”意识里它是如此熟悉。 风停了,但铃声却在她脑中不止歇,久久品味着声音,一道青色在记忆中闪过,衬着一只致的金铃,它形体似钟而小,双层,外层镂空成美的花纹,内腔有金舌,以细丝垂出一物于铃形之外,此物似若动物形状,具体是何却记不大清。 双层铃体相碰或金舌击内腔,便应可得那清脆、空灵的铃声,闻之心静。 郑莞不知为何会将这金铃记得如此清晰,却知道似乎这铃声在最后的时刻一直吸引思绪,或许她在此处,便同它有关,不过此谜暂时无解,她亦不作多思。 婴孩的生活非常简单,大概就吃与睡两字,娘除会抱婴孩在层内走动,偶尔也至院中晒晒太阳,此外便再无其他去处。 郑莞虽不知居在这婴孩体内的前因后果,但没有死去已是天大的幸事,她亦是随遇而安之人,便不多作强求。 此刻她的意识是第三识及沉睡的本尊,既然此意识未散,相信入了图穷的第二识也应该无事。她花了数日才弄明白现今究竟能做些什么,最后发现除了看、除了听,除了想,她什么也做不了,就连对外界世界的感觉敏锐度也等同常人,失去了修为修士的优势,所幸的是她还有自己的灵魂、自己的意识,可以思考,也还可以修炼。 她如今的灵魂,似乎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与方寸界的联系依旧存在,但试了几次却无法进入,想来是因为她现在是居于他人体内,为这具身躯所绑定的缘故。 既然意识还在,或许他日还有继续活着的可能,郑莞也不懈怠了修炼,其实只有静心入定修炼,她才可不作太多思虑,才可将意识中那阵痛楚暂时忘却。 原先她筑基却并未好好巩固自身的道基,这下倒也算有了时间,只是最初的数日,她无论如何也无法静心,那个少年冰冷的面目一直地脑海中盘旋,后来听着娘哼起怜爱的歌谣,听着屋檐上清脆的铃声,心,渐渐也会飘向另一个牵挂着她的地方,久而久之,便能平静了下来。 她沉浸在修炼之中,不知时日,再次恢复意识之时,耳际竟有稚嫩的童声,正是身体的主人在说话。 郑莞在看着铜镜中女童白皙的脸庞,眉目致,清眸乌亮,面色里带着一股子跳脱与天真。 这般容貌,使她脑中似乎空白了一瞬,如此熟悉的五官,正与她儿时有七八分相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观女童身形,似乎时间竟过了约有六七年。 忽然间,一股酸楚袭来,她的一梦数年,他却会煎熬、挣扎数年,于她,何其短;于他,何其长。 “青央,今后你可得叫我嫂嫂”不远处飘来的同样稚嫩的声音令郑莞从思绪中惊醒,那声音显然底气十足,带着一股子高傲。 这青央,叫得的正是身体的主人。 青央如今已有五六岁,拥有自已的意识,但郑莞发觉,她的存在并不影响青央,而她却能感觉到青央情绪。 的确,她仅是旁观者。 青央将目光从铜镜移开,于是郑莞也看见了来人,莹泽光亮的发丝梳成垂挂髻,别以做工美的蝴蝶金饰,一走动,便与粉色华服一起摇曳生辉,纵然面目生得寻常,金装之下,也多出几分美姿,只是她一开口,刚生起的美姿又跌落平地,“今日娘娘说我与蓝珏哥哥般配,长大后我就可嫁给蓝珏哥哥。” 青央撇了撇嘴,郑莞能感觉到她的不屑,“公主,哥哥不会喜欢你的,你今后别来打扰哥哥读书。” “霍青央”被青央称作是公主的女童瞪大眼睛,一脸怒意,直盯着霍青央。 霍青央却丝毫不在意,她的眼睛早已透过门口,院外,正走来一名青衫少年,五官卓绝,气度闲雅,一双眼睛,虽然清澈,却透露着不合年纪的深邃。 他笑吟吟地看着霍青央,可郑莞却觉得那只是在看她。 她脑中思绪翻腾,她能确定来人与云袖在长相上无半分相似,可给那种感觉有五分相似,无比熟悉。 “珍华,贵妃娘娘正在寻你。”他目光向前,略带过珍华公主,微一颔首,淡淡说道。 珍华公主小跑至霍蓝珏身侧,抓着他的衣袖,喜颜道:“蓝珏哥哥,珍华长大后就会嫁给你。”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说得那般认真,仿佛只要说出来便会成真一般。 霍蓝珏淡然一笑,不作回答。 霍青央面色煞白,猛地咳嗽起来,霍蓝珏眉头微皱,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微看了眼珍华。 珍华垂下刚刚还欢喜的眼睛,道了句“蓝珏哥哥,今日珍华先回去了”后,便小跑离开。 霍青央得意地看着那道珍华公主的背影,咳嗽骤然停了下来,绽开欢喜的笑容。 霍蓝珏盯着霍青央,眼中略有责备,“青央,你怎么可以拿自己的病况来欺骗人呢?” 霍青央瘪了瘪嘴巴,明亮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哥哥,咳嗽是假的,心口疼是真的。” 霍蓝珏收起那一丝责备,捋了捋她落在耳际的碎发,语气中有一丝宠溺,“若是不知,也不会帮你。”他只比霍青央略高一些,这一刻,却脱去了稚气,是兄却如父。 梦似生轮回一世4在线阅读 梦似生轮回一世4 - 梦似生轮回一世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梦似生轮回一世5 梦似生轮回一世5 郑莞在霍青央的身躯里,虽然借由她的眼睛和耳朵观闻世界,但她对外界的感知在现今虽然等同于常人,但比常人却还是强上一些,三丈十内的偷偷窃语,她还是能够听到的,东拼西凑,也明白了霍青央的身份及她此刻身在何处。 霍青央与霍蓝珏乃双生子,是当朝武将世家霍氏长房元配所出,霍氏长房历来任霍夫城一城之主的位置,是以霍蓝珏出生之际便被定以大任,如此,霍蓝珏自小被霍城主悉心栽培,虽严厉却也关爱颇多。父亲是长房又是城主,母亲虽过逝却是元配,兄长今后会继任城主之位,对于霍青央来说,她的身份在霍氏一族并不低下。但事实上霍青央并不受宠,不受霍城主的宠。 霍氏乃武将世家,霍城主天鲁,一筋,虽称不上好色,但也并非不好。霍夫人又美貌、又大度、又贴心,持家有道,管理后室也风平浪静,这样的元配深得霍城主的欢心。霍蓝珏、霍青央出生之时,霍夫人先是平安产下霍蓝珏、本以为一腹得一子,却没想片刻之刻竟然发现腹中尚有一个,这孩子便是霍青央,霍青央的出生最终使霍夫人丧命。霍青央天生带病,落地之时啼哭无力,一检查原来是天生心脉不全。如此霍青央的出生,便令霍城主赔了貌美贴心的夫人,却得了个活不过成年的没用女儿,于是偏激、固执的霍城主以为霍青央是个不详之人,当然此中或许少不了开始兴风作浪的妾室的功劳,不过深深追究也无意义,总之,霍城主不喜欢女儿的事人尽皆知。 但同样人尽皆知的是霍蓝珏十分关爱这个妹妹。霍蓝珏年纪虽小,但喜文好武的名声早已传开,加上其人十分上进、格温和、待人不骄,这在大户门弟之中可算极品,但霍青央却是他的逆鳞。霍氏现今霍城主当家,虽上有长辈仍存,但霍夫城这样一个地方,几乎没有人敢对霍城主呼喝,除了霍蓝珏。霍城主附庸风雅,喜好收集名研、名墨等文人子弟用的东西,有次霍青央不小心打破了霍城主喜爱的一块名研,霍城主大发雷霆,霍蓝珏当众掀翻一套文房四宝并质问霍城主如何做的父亲。霍蓝珏所为无异于火上浇油,霍城主差点动了剑,不过此事最后还是以霍蓝珏被罚跪祠堂结束。后另有数次,霍蓝珏因霍青央对父亲而产生矛盾,不过霍城主至今膝下只有霍蓝珏一子,每每不过以罚跪收场,但霍城主也因此更加不喜欢霍青央这个女儿。 不过对于霍青央而言,她只喜欢这个哥哥,喜欢得有些近乎于偏激的占有欲,于是对待珍华公主便有些刻薄。珍华公主之母乃是当今最蒙圣宠的凌贵妃,凌贵妃与过逝的霍夫人原先结义金兰,姐妹情深。当朝各城城主每年进京面圣已成惯例,因这层关系的存在,霍城主进京便会带着子女拜见凌贵妃,凌贵妃也会留霍氏兄妹在中小住,如此一来,在外人看来,霍氏兄妹应当与珍华公主相当亲近。其实不然,霍青央对于珍华公主的亲近止于珍华公主整天粘着霍蓝珏,而霍蓝珏人见人爱,他对谁都看似亲近。 霍夫城坊间里流传过这样一首谣子:本是一处来,缘何云泥差。我道君莫怪,一物盛来一物衰。 此谣其实并无所指,但不知从何时起,便生出这样一种解释:霍氏兄妹同父同母,为何一个天一个地?这个事情你何必觉得怪异,一个好了另一个总要不好。 当然,这样也没什么打紧的,但坊间某一日忽然传出一个说法,说是有日一名行者路过霍夫城,远远望见霍氏兄妹,就指着他们说,哥哥在娘胎里吸了妹妹的气,所以哥哥聪健,妹妹羸弱。 这一说法立刻成了霍夫城百姓茶余饭后围坐一团,密密交谈着的口水茬。 对于这些传闻,本人郑莞并未太在意,百姓无事,总得捞点八卦来说说。但令她感兴趣的是,某日晚上,娘对着熟睡了的霍青央嘀咕着,其大意是:小姐,少爷对你这么好,您怎么能这么跟少爷赌气,那**自顾自地为什么泥啊、衰啊的那破谣生气,少爷为了你都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什么**气,现在府里的下人看少爷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像看个怪物,连老爷都请寺庙的师父来做法事。 郑莞这才恍然,这坊间的事情竟有霍蓝珏在暗中点火,而他不过一七岁小童,竟能有如此心思,再想这娘也应当帮了把手,至少事情是她出面做的,霍蓝珏毕竟只是个少年,也不方面出面,且若她没有参与,也不会得知霍蓝珏的行动。 霍蓝珏聪慧,如果不是无奈,也不会将此事对娘说,娘毕竟陪着霍青央七年,一时情急会说出来也是可能的事情。霍青央若是知道哥哥如此待她,必然心中埋怨自己。霍青央对于霍蓝珏的感情,绝对不容置疑。 比起发现霍蓝珏这个惊世的少年,其实更让郑莞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她如今身处何地?不,应该是她所处的时间。 如今,正是秦史一三五六年。 她的这缕意识竟飘回了五百余年前。 千山万水和浩瀚时间,究竟哪个更远? 那个你,如果隔了千山万水,是否只需踏出坚决的步伐便可到达?如果隔了浩瀚时间,是否只需原地耐心的等待便会出现? 郑莞想不出她来此时此地的理由,直至那一天,她切身感觉到了霍青央的心绪,兴奋或失落,源自于霍蓝珏,她开始有些明白,她需要经历些什么。 生活,一段不同于她所经历的生活,可以看到睛好的天空,不需要担忧暗处的冷箭,可以自由地尽情地呼吸。 她求道、寻道,不执着于走仙途还是入轮回,可寻道求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想抵达大道的终点,想得道之真谛,这是最后的目标,但在纷乱繁杂的道途中,这样的目标却不足以令人从起点坚持不悔地走下去,道途中会有迷茫、会有挫败、会有兴奋,令人迈开的脚步缩小或变大,或兜兜转转,可放弃。 寻道者,她需要一条线,索着它可以指引方向,指引终点,令人不致迷茫,令人挫败时还能看见希望,令人兴奋时亦能看清现实——仍处道途,未达终点。 这一条线,是否就是贯穿着寻道的所有,包括从道之心,悟道所得,这也是道念。 你为何寻道?因为想要得道之真谛,因为找到了可以通达大道终点的道途,因为有希望,所以会一直一直走下去。 那她的可通达大道终点的道途究竟是什么?。 梦似生轮回一世5在线阅读 梦似生轮回一世5 - 梦似生轮回一世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梦似生轮回一世6 梦似生轮回一世6 霍蓝珏之于霍青央,是生命中的唯一光芒,是近乎于疯狂的一道光芒,所以,除他之外的所有都是黯淡的,纵然是生她的父亲,纵然是养她的娘。 她的一生,是个被霍蓝珏保护得很好的少女,她乐观,带点骄气、不失跳脱、随心所欲,以至于会忽略她身上那个病魔的影子,诅咒着她活不过成年。 然而,她活到了那一年,她十五岁了。 郑莞明白,因为她一直都是快乐的,因着霍蓝珏而快乐。 此时的霍青央,不可否论地已然是个美丽的少女,不同于他家藏于深闺中的碧玉所有的羞态,她洒脱自然。 无论是因为她的亮丽或她的身世,女子所要面临的终身大事,不因她的病况退去一点颜色,在她这儿依旧、更加地如火如荼。 但她只需微微皱眉,对着所喜爱之物少上一份神采,霍蓝珏立刻便会让那些令霍城主眉开眼笑的求亲大队烟消云散。 纵然她在梦中,郑莞亦可感觉到那份满满喜悦;纵然命运无端,郑莞亦可感觉到她看不见霾。 一切都是因为拥有霍蓝珏,所以可无须担忧,无须思虑。 或许她会想,为何霍蓝珏是哥哥,哥哥能否陪伴她一生? 会的,她坚信。 其实郑莞仿佛也觉得可以如此坚信下去,因为她的一生注定会是短暂的。 然后郑莞有时会想,为何霍蓝珏会倾心所有对待霍青央,仿佛他的存在只为霍青央。 只要是霍青央想跟着他,无论哪里,他都会带着她;只要霍青央想要的,无论什么,他都会找给她;只要霍青央讨厌的,无论什么,他都会在目光中加上疏离。 这一切,很执着,执着得令人难以想象。 但身上其中,切身体会了霍青央的心绪,便无法再去探究一句为什么? 为何一定要找个原因,或许本没有原因,又或只是因为血脉相连,总之,无法驳倒他的好,无法拒绝他的好,那这种令人沉溺的好,就且享受吧。 是的,郑莞心想,享受这一切,享受霍青央的喜悦,于她而言,她现在也是霍青央。 桂花在十月飘香,一年复一年,由清风送入窗台,落在窗侧躺在榻上休憩的霍青央的脸颊。 郑莞忽然觉得有些痒痒的,即刻感觉到霍蓝珏出现在身侧,轻轻拭去霍青央脸上的桂花,鼻尖留下他指下的墨香。 除了视觉、听觉,十八年后,她居然有了触觉、嗅觉。 霍蓝珏轻轻合上窗台,再出得珠帘,入座案侧,执书而看。 霍青央慢慢睁开眸子,如打开一片世界,她含着笑仔仔细细看着霍蓝珏,他是君子无暇,是美玉无双,淡然高雅、清幽深邃,会时若晴空,会时若暗夜,是她哥哥,唯一的。 良久,她才道:“哥哥,这一次,我在家中等你回来。” 霍蓝珏抬头轻笑,如沐春风,“想好了?” 霍青央点了点头,眼中有些埋怨,“不过下次我可不准太子再把你调走。” 霍蓝珏笑而不答,翻开一页书,淡淡道:“若回来见不到你,哥哥会忘记你的。” 霍青央托着腮子推开窗台,桂香骤袭,她迷了眼睛,心中微一悸,“青央还没感觉到要离开。” 忘记,这两个字,只要想到被哥哥用在自己体上,霍青央便觉痛彻心扉,比起发病时无法呼吸的沉痛,天壤之别。 如何能让哥哥忘记她,她不贪心,只是这一辈子,绝不可以。 霍青央的心思,从这一刻开始,竟能一点不遗落地被郑莞感觉到,的确,她现在是霍青央了,所以能有霍青央的听觉、视觉、嗅觉、触觉,可以知道她的所有心思。 但同时,她仍然是一个旁观者,她拥有自己的想法,无法影响霍青央的任何。 霍蓝珏筑了个完美的天空任霍青央自由翱翔,却忽略了他自己,其实霍青央早就将自己绑在了霍蓝珏身上。 等候的日子漫长无岸,但对霍青央来说,这等候存在着意义,所以不苦。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等,却是两年。 两年,对于郑莞想跨越的五百年来说不值一提,但对霍青央来说,那该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她却都放在都城中那个小院,一步不离,与花草、与风云作伴。 郑莞知道那是为什么,霍青央曾湿润着眼睛躺在竹椅上,与着空空的,永远开着的大门,依旧微笑,自言自语道:“我怕哥哥回家了,却见不到我……” 她的下半句话散在风里,郑莞却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想说:我怕,哥哥就此会忘记我。 终于在那日,霍蓝珏看着披着云霞的回来霍蓝珏,虽风尘仆仆,但他一身青衣,不染尘埃,临风玉立,他说:“我来了。” 这是世间最好的男子,却是她的哥哥,也幸好是她哥哥。 霍青央笑了笑,“哥哥,其实青央等得有些累了。” 霍蓝珏俯下身来,挑开她微盖住眼睛的刘海,低声问:“你随我走遍过南方,可是想去塞北?” 霍青央点了点头,其实她明白,哥哥是应该站在世间顶端的人,不应只留在她身边,承袭家业,非他所愿,建功立业,乃他之志。 如今新帝初临,跃跃欲试,正是他一展抱负之机。 或许她于霍蓝珏只是累赘,其实她都明白,只是想要不明白,因为明白了,或许就是她要离开之时。 郑莞忽然间觉得苍凉,就像塞北两个字,应仅是铺天盖地的一路黄沙。 只是,她与霍青央都没有想到,那一抹黄沙里竟有比拟江南的绿色天地。 霍青央坐骆驼上俯看着那半截露出在沙面的青石,其上攀长着迹深入黄沙的不知名的绿色植物,生机勃然得令人妒忌。 霍蓝珏采下那一朵小花,递给了她。 “那是什么字?”霍青央所指,乃青石上那个篆体的尘字,前所未有地令郑莞觉得熟悉。 霍蓝珏却答,“沙洲绿都,名国为尘。” “相传五百年前,塞外有一小国名为尘,尘国公主鸳鸯美艳无双……”脑海中莫名响起鹤云山庄三夫人所语。 霍蓝珏牵着骆驼,越过青石,陡然间风沙大起,霍青央争抬手去眼,指缝里露出那巨大通天的龙卷风,相比之下,走在前侧的霍蓝珏如此渺小,但他脊背挺拔,衣衫不动,沉稳得令人莫名心惊。 “此为妄动机关,心若不动,万物岿然。”一贯淡然的声音从他背景中传来。 霍青央一听,虽觉惊奇,但也尽量使自己静下心来,只见那巨大的龙卷风渐渐小去,最终化作晴空,烈阳高照。 “海市蜃楼?”遥遥处,漫天的绿色架在沙漠之上,绿洲之中,一座宏伟的石砌之城赫然而立,霍青央不自觉惊呼,又想到那妄动机会不可胡乱动心,不禁举指掩口。 霍蓝珏回首淡笑:“这并非海市蜃楼,乃是尘国所在,坚信其存,方可入国。” 霍青央讶然地张了张嘴,想要问些什么,但见到霍蓝珏淡定的神情,又将疑惑吞回肚中,只要有哥哥在,何需她去担忧? 那浮在沙漠之上的尘国虚幻之影,并不因人走近而远去,反而越走近越觉得它高大,如低沉的天际压在头上三尺,等走近至一定的距离,巨大的石城又渐渐散去,霍蓝珏停了脚步,一步之外只余一颗参天的树影,如梦如幻,他问,“青央,你信我吗?” 霍青央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 霍蓝珏牵着骆驼再次起步,闭上眼睛,跨过树影,笔直向前走,身后树影无声无息一点一滴碎失在空气中,他一直向前走,沉着淡定。 片刻之后,他再次止步,嘴角绽开笑容,缓缓睁开眼睛,深邃如夜,汹涌如海,转瞬又化作清风白云,下一息,以他为中心,四侧百草绵延向无际,参天大树群立,一片无垠的绿洲现于眼前。 鸟鸣之声清脆,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偷偷落了下来,原本沙漠独有的炽热和干燥变成了林木特有的清闲和宁静。 仰望天空,云化作洁白的丝线缭绕成各色图案,似山水、似虫兽、似美貌的女子,似俊俏的男子…… 霍青央绽开笑容,对上霍蓝珏回首的目光,欣然道:“哥哥,若能住在此处多好……” 霍蓝珏笑而不答,眺望一方,霍青央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丛林的心头,是在沙漠中见过的石砌的宏伟的城市,是名为尘的国,是沙洲绿都。 “旅人,欢迎来到尘国。” 霍蓝珏面色一凝,眉头一皱,望向声音来处。 郑莞一惊,居然有人,可她本感觉到四侧有人的气息,借着霍青央的目光,她看见了那名说话的少女。 她从树干之后走了出来,轻轻跃下,缓缓走向霍蓝珏。 细眉杏眼,朱唇白肤,一身如火红衣,艳丽得耀眼,流瀑般青丝,在耳际扎了数极细的小辫子,头带藤蔓做的花冠,藤蔓上那青色小花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动,极其俏皮可爱,她笑起来,眸中会有流光闪动,且极具亲和、温暖,仿若可夺日辉。 “你们好,我是尘国公主,我叫鸳鸯。”她说话时,声音婉转如黄莺,眼睛一直看着霍蓝珏,眸中潋滟流光灿若星辰。 梦似生轮回一世6在线阅读 梦似生轮回一世6 - 梦似生轮回一世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梦似生轮回一世7 梦似生轮回一世7 郑莞只觉脑中轰的一声炸天,眼前倾城的女子,若只说容貌,它是如此眼熟,竟与孙喜有七分相似,只是她身上更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由骨子里散发出的艳丽,张扬却又不灼目、不放荡,储蓄却又不隐约、不羞涩,令她始终会恰到好处地占据画面的全部视线,缔造出远胜于孙喜的倾国之姿。 这是否轮回? 如果是,那五百年前、后,霍青央与鸳鸯、她郑莞与孙喜,竟都认识,这究竟是缘分还是穿越五百年不解的纠缠? 在前世里相遇,在今世里再遇,天大地大,这是个奇迹。 霍蓝珏右手抚在口,微微俯身,一如既往地淡然笑道:“公主,你好。” 霍青央面色一沉,死死盯着霍蓝珏,她知道哥哥的处事之则,他说能少一个敌人总是好的,所以在他的社交里,首次见面,定然先图双方亲近,是以每次与人见面,若是平辈或晚辈,必然称呼其名或字。而若是身份在他之上的,得其允许,能称其名的绝不推脱,就如少时住在皇之中,与皇子、公主作伴,即使在最开始,他也总不称呼他们那象征身份的称呼,只称呼为某某殿下、某某公主,而这某某,绝非指代封号,而是名字。就如珍华公主,她当时年少未得封号,珍华便其名,中皆称珍华公主或公主,而他在得公主一句“今后你叫我珍华”后,他从此真的以珍华相称了,在一切可以称呼的地方,当然这是指在不会影响其身份权威的情况下。 他总说,称呼名字,才是对人真正的尊重,除却他所有的光环,仅是叫他这个人,将它放在平等的地位之上。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如此行事。 边缘小国的公主哪比得上秦朝贵妃的公主尊贵,可是刚才,同样一句“你叫我名字好了”的意思表达在霍蓝珏身上却出现了不同的对待方式。 他叫秦朝贵妃的珍华公主为珍华,叫边缘小国的鸳鸯公主为公主。 不是霍青央敏感,她知道,是哥哥刻意想要与这名叫帝鸳鸯的公主保持着距离,为什么?霍青央不得不承认,帝鸳鸯身上有霍蓝珏想要避开的东西。只是,那会是什么? 霍青央忽然压住口,面色如灰,身体正欲从骆驼上摔下,她的心忽然悸痛得厉害,郑莞仿佛也感觉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及由此带来的沉重感。 霍蓝珏急忙扶住她,将她放平在草地上,霍青央看见帝鸳鸯走了过来,握着她的手,温暖从手中传来,令霍青央如被疼痛搓揉的心渐渐放松下来,可她下意识地甩开帝鸳鸯的手,同只手一起抓着霍蓝珏,霍蓝珏将一粒药丸塞入其口中,便见其脸色有些渐渐好转,呼吸也平稳起来。 霍青央与鸳鸯接触的那一刹那,那种温暖令郑莞恍然有种错觉,并不只她一个遗落在时空里,所以,她并不是一个人。 她不想一个人,她想要拼命抓住那一种温暖,却被霍青央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在这五百年前,她是旁观者,什么也做不了。 鸳鸯并未在意,笑了笑,提起挂在前的银哨,尖却脆的鸣响声如箭四,继而“哒哒哒……”的马蹄之声由远及近,只见丛林四侧分别跑来三匹骏马,气势狂野,一见便知是并未驯服的野马。 三匹骏马冲着鸳鸯,但她只微微笑着,待它们凑近时,原本汹汹的来势便化作虚无,她爱怜地挨个抚着变得温顺的马首,轻轻的笑声如铃从路边溢出,“好家伙。” “跟我入城吧,两位旅人,”她如跳跃的灵一般灵活,轻轻一跃便跨上马背,将目光定在霍蓝珏身上,“我会叫医者给这位姑娘治疗,她也需要好好何处,上马,回家比较快。” 霍蓝珏将霍青央扶起,他微俯身,“多谢公主,不过舍妹不宜快行……” 银哨的鸣响声再次被鸳鸯吹响,别两匹骏马即刻远奔而走,她笑容盈盈,转过身过,“那就慢行吧。” 哒哒的马蹄声有规律地、缓慢地走在林中。 霍蓝珏将霍青央扶上骆驼,令她坐正、坐稳后,便牵着骆驼走在鸳鸯之后。 鸳鸯骑着马,显得悠闲自在,她随手从探下的树枝上取了片叶子,放在唇间,悠扬、欢愉的乐音随即弥漫在林间,这一刻,林中愈加安静,仿佛连鸟儿也已停止叫声,来倾这天籁。 一曲毕,她回首,嫣然一笑,“旅人,你们还没有告诉我名字呢?” 霍蓝珏闻声抬头,对上那清澈的眸子,“霍蓝珏,舍妹霍青央。” 鸳鸯掬起一缕青丝绕在手间玩,想了想,眼睛闪着光芒,“那我就叫你们蓝珏、青央了。你们见过鸳鸯吗?” 霍蓝珏略一想,方才明白她说的应是鸳鸯这种游禽,“见过。” “它们怎样的?”她追问,显得有十分的兴趣。 霍蓝珏想得仔细,想要认真去形容出这种游禽的模样,使人一听便知道那是如何模样。 霍青央有些不悦,闷声道:“不好看,长得艳丽而浮华。” 鸳鸯脸色微暗,转瞬又恢复如初,“父王和母后说,鸳鸯至情至,一雄一雌,终生不二,这也是为我取名鸳鸯的原因。既然它外表浮华,那哪天若是我见着了,便只能好好欣赏它们的内在了。”后一句,她降低了声音,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霍蓝珏将原本想好的说辞收回肚中,问道:“公主,尘国绿意盎然,生万物适宜,难道见不到鸳鸯?” “尘国的东西,大多是从中原引入的,植物的种子可以长途跋涉,动物却难移植来,所以很多动物在我们这是见不到的。而且中原地大物博,尘是小国,自然无法容纳。” 霍蓝珏点了点头,不再言语。鸳鸯却拉而介绍起了尘国的淳朴民风和风俗习惯,雀跃而又骄傲,虽无人应她,她却一个人说得津津有味。 霍青央忽然恐慌,那是一种霍蓝珏会被抢走的危机感,见到鸳鸯后的霍蓝珏显得太过怪异了。 秦朝民风开放,专门有女子私塾,虽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闭思想依旧横行,但出众的女子也是比比皆是,不输男儿。霍蓝珏也曾遇过多位,每每总会与她们诗赋相谈,各抒己见,滔滔不绝,尽显风流,引来青睐。 对比那些青睐,霍蓝珏此刻的沉默,令霍青央有些嫉妒,嫉妒鸳鸯能使自小沉稳的霍蓝珏失常,嫉妒这世间除了她这个妹妹外还有女子对霍蓝珏来说是不同的。 梦似生轮回一世7在线阅读 梦似生轮回一世7 - 梦似生轮回一世8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梦似生轮回一世8 梦似生轮回一世8 尘乃小国,一城一国。 城墙总高三丈余,由城门处左右延伸,将整个城都团团护在其内。见到高耸的城墙,总令人会想到这是如何巨大而又神秘的工程,目测之下,数十人也无法抬起的一丈长宽的巨石,却叠砌成三丈余的城墙,石缝接得巧妙,若不仔细观察,还以为这平整的城墙乃是天然而成。 尘国内,是各式石砌而成的建筑,虽不奢华,却有一种被历史沉淀过的厚重,不禁令人生出一种仰望臣服之感,尤其是那丈高墙内的巍巍皇。墙之上,鲜艳而又庄严的色彩组成一副副壁画,历经岁月、风雨,不褪初色。石柱是尘国建筑的最大特色,它巨大笔直,其面或有美彩绘,或显绝伦雕技,石善于令人觉得旷,在此处却筑就得严谨而又巧,令人不禁感叹尘国先人对石这一材料的极致发挥。 尘国的中央大街由城门口为起点,贯穿尘国,笔直北去,直至尘国南面城墙,南北、东西的纵横街将尘国分成数十个街区。皇便建在最中央位置。鸳鸯带着霍蓝珏、霍青央走在中央大街,便可直达皇。 尘国百姓大多自给自足,吃自家的种的田和养的家畜,或者直接与隔壁邻居以物易物,纵使是最繁华的中央大街,街面之上商铺也并不多。不过街上所遇之人,大都认识鸳鸯,他们会暂停手上的工作,抬起头来笑脸而迎,亲昵地叫着“鸳鸯公主”或“公主”,这令霍青央觉得,眼前的红衣少女并不是一个公主,而只是一个受人喜爱的平民少女。 三人停在门之前,鸳鸯下了马,略带歉意道:“青央,皇之内不可骑乘。” 霍青央面对霍蓝珏伸出扶她下骆驼的手,安静地下了骆驼,心中却有些纠结,他不希望哥哥与鸳鸯有所瓜葛,但鸳鸯或许可以让哥哥要做的事变得简单许多,所以,她无法阻止。 她忽然觉得,如果她开口了,又能否阻止? 她要什么,她想什么,哥哥全部都会帮她实现,这一切,从来不需要她明说,他都知道,正因如此,也让她完全没有说话的机会。 但永远,她不想说出让哥哥犹豫、为难的事情。 霍青央刚被安排了住所,但有鸳鸯先前所说的医者来给她看身体,虽想塞北小国的医者哪能比得过中原的各种名医,便她绝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只是如预期的一般,这名医者所说的与先前那些名医大同小异,无非是天生心脉不全,能活至今日已是大幸,此病最需要静养、保持好心境云云。 听惯了陈词滥调,霍青央倒是没什么失落,倒是鸳鸯却显示有些担忧,不住地请求医者想想办法。那种请求在霍青央看来完全是舍弃了公主应有的尊贵,但即使这样,面对鸳鸯,霍青央生不出感激之意。 因为鸳鸯的关系,霍蓝珏、霍青央等人的到来很快引起了尘国国王及王后的注意,国王、王后亲自接见霍蓝珏。 塞北小国,闭塞不通,在学术之上自然无法与中原秦朝这一泱泱大国相比,且霍蓝珏本就学富五车,通晓天文地理,他气度从容、沉静淡雅,国王、王后接见之后,对其学识渊博、知书达理的品赞不绝口,当即奉为上宾,设宴款待,更欲留之尘国,用以教化民生。 霍青央看着拜见完尘国国王及王后的霍蓝珏,他眉头暗锁,神采不复往日,“青央,我们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吧。” 霍青央应下,却在后来知道,尘国国王、王后除了欣赏霍蓝珏之外,当时应该还有其他意思。 霍青央的身体一日日开始虚弱,郑莞这时候才真正考虑起一个问题,若是霍青央香消玉殒了,那她应魂归何处? 一个月后是九月十六,是尘国的一年一度的欢乐节,白日里国王、王后等国家官臣,他们会从皇出发,将中央大街走一个来回最后回至皇,此行便是为了听取百姓诉求,若有诉求,可当众宣告。到了晚上,各条街上会挂满烛火,亮如白昼,举国百姓都会从家中走出,来到街上游玩。 在这一日,也是众多男女相互表达爱慕之意的日子,他们会以互赠礼物的形式表达。 “铃铃……”,略显干涩、沉闷的铃声响自鸳鸯手中的铃铛,“我要嫁给你”人群中,她问得无比直接,骄俏的脸上没有丝毫羞意,她将铃铛递给霍蓝珏,眼睛盯着他,最后将“蓝珏”这个名字叫得无比的温柔。 霍青央这几日神不错,跟着霍青珏应了鸳鸯的邀约出来玩,听到鸳鸯的话,她觉得心脏似乎停下一拍。 霍蓝珏答应国王、王后来教化尘国百姓,他采用的办法是:每日在门前摆起摆台,竟然开始说书。以事喻事,由浅入深,未有几日,便深得尘国百姓喜爱,以至于每日时辰未到,擂台前早已门庭若市。尘国百姓也早已对这位中原来客尊敬有加。 霍蓝珏、鸳鸯、霍青央三人走在人群里,先前好不容易安抚了激动的百姓,又因鸳鸯的这句话再次投出炙热的目光。 霍青央看到霍蓝珏原本从容的表情微微有些怔然,第一次他显然有些不自然,略思考了一番,他答道:“不可以。”答得干脆无比。 人群并没有因他们喜爱的公主被拒绝而激动起来,反而一片沉默,气氛中似乎显出一些惋惜。 听到此问,鸳鸯失望、伤心的神色立现。 “公主,小时候你喜欢的我的小木马,我不给你,你是怎么做的?”从郡里,一名青年大声笑问。 鸳鸯想了想,她还没想起是否有这样的木马,那青年身侧的那名女子就道:“我听你说公主一刻不停地跟了你三天,追着你要。” 青年道:“看公主这么诚心想要,我只好送给公主了。” 鸳鸯一听,似乎明白过来,难过的神情在脸上烟消云散,她将铃铛挂在腰间,对着霍蓝珏朗声笑道:“蓝珏,我以后就把铃铛就挂在身上,直到等你愿意收为止” 其言信誓旦旦、坚定非常,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道彩的喝声,鸳鸯不等霍蓝珏再说什么,转身便跑,看似无比潇洒,背影中却有一丝落寞。 霍青央想起当年哥哥对珍华公主所说要嫁给他时,他笑而不答。 今日,换作鸳鸯,他答却不笑。 忽然间,霍青央明白了什么。 那一夜,霍蓝珏在屋顶之上奏琴不止,悠悠扬扬的乐声传至皇各个角落。 而霍青央,失眠了。 梦似生轮回一世8在线阅读 梦似生轮回一世8 - 梦似生轮回一世9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梦似生轮回一世9 梦似生轮回一世9 次日开始,霍青央对待鸳鸯的方式开始转变,她会笑吟吟地温和地同鸳鸯说话,会认真地思考鸳鸯所说的话然后表示认同,会拉着鸳鸯去见霍蓝珏,会对鸳鸯说霍蓝珏少时的事情。 看着鸳鸯清澈的眼神和雀跃的神情,郑莞忽然有些难受,她身处霍青央,但她真的折服于鸳鸯的纯真。 她可以理解霍青央妒嫉鸳鸯,真的可以理解,生命中唯一的一道光芒,面临着黯淡的可能,那样一个从容淡定的男子,在遇见那名灵动少女之初便开始一层层被剥离出最真挚的感情。 而这一份感情,她霍青央一辈子从开始,直至结束都不会享有。 她甚至偶尔会怀疑霍蓝珏长久以来的从容淡定只是一份伪装,他从未用心活在过这个世界。 一切的改变,是因鸳鸯公主。 霍蓝珏之于霍青央,比生命还重要,所以她的嫉妒、伤心、埋怨,甚至对鸳鸯带着敌意,郑莞都可以理解,却无法面对镜子里那一张长得与自己无比相似的脸庞,似乎在提醒着她,这也是她郑莞所为。 她与霍青央都知道,霍蓝珏为何会来到尘国,所以霍青央以最极端的方式来嘲笑鸳鸯——带给她最美好的东西来嘲笑最后她的失去。 霍青央的快乐变得有些扭曲,霍蓝珏会在她沉睡后担忧地看她,另一方面他更加远离鸳鸯。 但他却没有想过离开尘国,只想着一天一天地拖延他的计划。 直至那一天,霍青央咳出那一大口鲜血,她忽然觉得自己不久于世了。 鸳鸯执着手帕为她擦拭嘴角,她眼中的光芒暗淡了,她道:“青央,你们走吧。” 霍青央忽然觉得心脏似乎被狠狠捏住,不禁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我知道你心中的感受,我无法阻止我自己喜欢蓝珏,但是你却可以带他离开,这样你也可以不必那么难受。” 霍青央目光冰冷,她的这颗心似乎赤luo裸地被看个光,被这个一直以来显得纯真的少女。她蓦然腾起怒火,冷冷道:“你是在嘲笑我一直以来在你面前演戏吗?” 鸳鸯面色一痛,转眼看见门口那熟悉的青色衣角,“蓝珏,你好好照顾青央,然后……”她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拳头,鼓起所有的勇气道:“明天就离开尘国,再也不要踏入尘国” 鸳鸯别过脸去,不再看霍青央,朝门口而去。 霍青央猛地起身,抓住鸳鸯,却因身体微虚,跌倒在地,却仍不忘抓着鸳鸯的衣角,她撑起身子,狠狠问道:“你故意的?” 鸳鸯摇了摇头,蹲下身子,欲扶起霍青央,却被霍青央甩开。 霍蓝珏走了进来,抱起霍青央,将她放在躲椅上,淡淡道:“青央,别闹了。” 霍青央面色苍白,她满眼泪水和委屈,其状楚楚可怜。 “我们收拾一番,入夜便走。”霍蓝珏背对着两人,一贯淡然。 霍青央知道哥哥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只是想静静地走,不再打扰尘国的平静。 那一夜,月色很圆,霍青央依旧坐着来时的骆驼,霍蓝珏在前牵着走,从中央大街走出尘国都城,走入黑漆漆寂静的丛林,一直走至黄沙满地。 再回首时,没有盎然的森林,没有宏伟的石国,没有倾城的红衣少女,只有一地的落寞。 霍青央看着霍蓝珏依旧挺拔的背影,却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她一直有哥哥陪着,可若她走后,谁来陪着哥哥? 看着四侧空旷无边的沙漠,看着朗朗净净的明月,忽然间觉得海阔天空,原本沉闷的感觉烟消云散,面上忽然一阵温热,竟不自觉流下泪来,“哥哥,我们回……” 背后骤然一疼,使她想说的话断在口中,她的身体扑通一声掉在沙里, 骤然间,四侧狂沙骤起,马鸣不断,一群共有百人的夷族小队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那人正举着弓,正对着霍蓝珏他们,而弓上的箭早已先一步入霍青央体内,此刻一手正从背后箭壶中再取箭支。 其侧之人以夷语叽叽喳喳说了些什么,霍蓝珏听出大意是:尘国的位置就在这附近,我们早已在四侧布哨,这两人凭空出现,可能就是从尘国出来的,抓了他们说不定可以问出尘国的位置。 霍蓝珏看了霍青央的箭伤位置,并不在要害位置,但霍青央身体虚弱,这点箭伤很可能要命。眼下情况,他纵然懂武,但对方人多,青央又受伤,本不可能逃。不过既然明白对方的目的,或可周旋,但……他想到包袱中的东西,忽然心一沉,若被他们发现,尘国恐怕就会真正消失在这一片黄沙之中。 尖、脆的哨声自远处忽隐忽现,组成怪异的单调乐音在满目黄沙里显得诡异。夷人小队跨下之马忽然燥动起来,不停打着马响,来回走动。 “在那”有人喊道。 不远处的高丘上,一道黑色纤细的人影静立,月光在人影手中的东西上反出冷光。 “”为首那人冷声一令。 百名夷人接二连三地拔箭向,那名身影敏捷地跑在山岳之上,忽然纵身一跃,消失在山岳上。 “鸳鸯……”霍蓝珏低喃,婉转轻幽。 霍青央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她抓着霍蓝珏的袖子,昏沉间呢喃着:“回尘国……” 霍蓝珏眸色一暗。 “沙狼来了”,有人以夷语惊呼,这时众夷人显得慌乱起来,“数量非常多。” 沙漠中出现的狼群,他们成群结队地寻找猎物,看到的目标绝对会吞噬个光。 为首的夷人以夷语冷冷吩咐着:“带上那两人,撤” 一道清悦的女声忽自远处隐约飘来,高高的山岳之上鸳鸯骑在马背,她说着流利的夷语。 鸳鸯所说正是:“吾乃尘国公主帝鸳鸯,承天地之意,可驱使百兽。汝等速速退去,如若不然,后果自理。” 她一脸凛然,英姿飒爽。语毕,四侧尘埃骤然停了下来,露出一双双碧色的眼睛。 为首的夷人一听,犹豫的脸上闪过不可忽视的喜色,他盯着山丘的方向,少顷,冷冷以夷语下了撤退的令。 带着呼啸的尘沙,那夷人小队从狼群的缺口中撤走,鸳鸯奔了过来,干涩、沉闷的铃声在她身上不停响起,月光之下,她的面色苍白如雪,一身红衣光彩不复。 “快上马,跟我走……” 霍蓝珏瞥见四侧的狼影忽明忽暗,骤然明白了什么,狼群不过是鸳鸯所使的障眼法,他迅速抱起霍青央跃上马匹,随着鸳鸯在沙漠之中狂奔。 她像是知晓一切方向,从不迟疑。及至东方微白,初阳下的沙漠中竟然出现一座通天的山峰,山上草树茂盛。 “这座山峰四侧方圆百里,均是危险的活流沙,很难会有人找到这儿。委屈你们暂时躲在这儿,我会回来带你们出去的。” “公主……”霍蓝珏低低唤了一声。 鸳鸯背对的身躯微颤。 “你稍作休息再走吧。” 鸳鸯使劲闭起眼睛,阻止眼泪往下落,回过身来,一如既往温和地笑,“不了,我得赶回到我的国家。” 霍蓝珏看着那抹红色跑远,跃上马匹,有一瞬,他忽然觉得她回首过来,冲他微笑,他脑中骤然响起那一日她朗朗的声音,她道:“蓝珏,昨夜的琴声我收下了,你可要不回去了。” 那时他只转身不语,留给她背影。 霍青央醒来之时,便见哥哥遥遥望着远方,那儿只有黄沙一片,但她明白,在他心中,黄沙中总会有一道迷人的艳红。 但是她不明白,既然鸳鸯来了,为何没有带他们回尘国。 霍蓝珏回过身来,面无表情,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她早就知道,从第一日开始就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去,是为了颠覆尘国,是为了将尘国纳入秦朝的版图。” 霍青央苍白的脸庞大惊不已。 霍蓝珏来到霍青央身旁,低声道:“青央,我要将箭拔出来了。” 霍青央木然无所应,直至那拔箭后锥心的疼痛令她回过神来,颤抖着发紫的嘴唇,道:“怎么会?” “于是,她说服了国王、王后让我们留下来,说要让我感觉尘国百姓的生活,说要让我打消对尘国出手的念头。最后,她看到了我所作的尘国地图并记载了尘国的一些秘辛之事,才会赶我们走。” “哥哥若是想对尘国出手,何需在尘国待上一年?其实哥哥早已忘记使命了,不是吗?” 霍蓝珏摇了摇头,“尘国的神秘出乎我之意料,那出乎人类能力之外的建造之术、那历久不衰的色彩、那种对于天地的信仰、对种对于国家的超前治理理念……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若是将他们的文明运用至秦朝,那秦朝千秋万世的霸业,未尝没有可能。所以我才会记下那些尘国的秘辛。只是若尘国的文明流外,那尘国将不再是与世无争、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了。” 霍青央蓦然醒悟,觉得自已是如此肤浅,在尘国的日子,她的眼中只看到鸳鸯追着霍蓝珏跑,她以为她关注着霍蓝珏的一切,却没有发现他对于尘国的文明如此着迷。 她居然、终究不如鸳鸯来得对霍蓝珏了解。 她释然地笑了笑,“哥哥,鸳鸯是个好女孩。” 霍蓝珏微怔,眸中闪过一道痛色,“她是尘国的公主,我是背叛了尘国的人。国家大义面前,她不会逃避的。” “哥哥,我好累……”霍青央缓缓闭上眼睛,心中忽然间疲惫不堪,她其实也不曾了解鸳鸯,一直以为她只是个被宠爱的小公主,天真不知世情,熟不知,她是尘国唯一的公主,是继承国家的公主,她早已承载起自身的责任。 此后几天,霍青央一直昏昏沉沉,脑中满是以前与鸳鸯在一起的岁月,她总是待自已很好,而自己总会有意无意地奚落她。 有一日,自己不知哪来一道怨气,看见鸳鸯身上的铃铛,便指着它说难看。鸳鸯很认真地看了看,笑吟吟道:“果然有些难看。” 第二日,她就拿着一夜未睡画出好几张图纸来给她看,画满各种铃的模样,问她好看不好看。而她收下来说要好好看看,后来却将它们烧个光,却对鸳鸯借口说是不小心。鸳鸯虽然有些难过,却在她面前装着毫不在意。 又有一日,哥哥画了一架琴的样式,鸳鸯便嚷着想要,哥哥应下后,便跑与自己来商量琴名,鸳鸯说:“蓝珏送给鸳鸯的琴,就叫蓝鸳。” 自已答道:“真没有涵养,不过光听名字尚可。” 鸳鸯不作反驳,只是欢喜地每日等着蓝鸳,可哥哥还没来得急做好,他们便离开了尘国。 …… 一件一件原本觉得大快人心的事此时变作了霍青央的心病,再加上受伤,她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 忽有一日,她忽然清醒过来,自知命不久矣,便对着霍蓝珏断断续续说话,从小时候的事情说起,一直说到尘国,最后又嘱咐着霍蓝珏不要忘了给鸳鸯制作一架琴。 当霍青央在人生中最后一次闭上眼睛之时,郑莞感觉到她没有什么怨恨,唯有对鸳鸯的一丝遗憾。 同时,对郑莞来说,她的一生似乎也就此结束了,唯只剩下一片黑暗,一片寂静,四侧的一切似乎虚无飘渺,感觉自己正在被什么牵引着不断飘向何处。 她会去向何处,她不知道,但这种感觉却十分舒适。 时间不知流逝了多久,忽然间一道声音响起,“既然她忘了,为何又要她让她重新记起?” 这道声音有些沉闷,像是在嘴角之上蒙着什么东西而发出来的声音,沉闷的同时,它异常冰冷,纵然此时她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却有种如临冰窖的感觉。 另一道随即响起依稀有些熟悉,想了片刻,觉得便是霍蓝珏的声音,霍蓝珏的声音总是淡然,而此刻却有些冷意,还有一些怒意,他道:“与你无关” “她用来忘记你的三百三十七年,是我一直陪着她,且我当初已经应她承诺,便不再与我无关。” 霍蓝珏的声音沉默了起来。 她?说的是她郑莞还是霍青央,这个人是谁? 三百三十七年?这又是什么? 脑海中忽然疼得无比厉害,黑暗中忽然亮起一道光芒,她看见了她虚幻的身影,身影的脚下花开,瑰丽的不知名的花一大朵一大朵地绽放,一直蔓延到前方的河边。 忽然间,三步之外出现一个朦胧淡淡的身影,看不清面貌,但二十余年处在她体内,郑莞知道,那是霍青央,她正欲朝着河边走去,似乎是要走上那座桥。 郑莞抬头去看那座桥,忽然视线模糊起来,无比心痛的感觉涌上心头,耳际响起尖利的叫嚣之声,恨意滔天,“霍蓝珏,我帝鸳鸯生生世世再不要记得你” 帝鸳鸯、霍蓝珏?这究竟怎么回事?她无法明白这样的话会是那个尘国鸳鸯所说,霍青央死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越思索,脑海中的痛楚越甚,似欲炸裂开来。 “莞儿,他已经等了五十年了。”是那个冰冷的声音,此时却夹带着一抹柔和,令她陌生,却又有熟悉。 那声音如此近,仿佛就在身后。 她蓦然一回首,看见少年从容爬出床底,拍了拍身上灰尘,轻声道:“我叫云袖。” 眼前顿时又亮起一道朦胧的白光,有个看似是云袖的少年背对着,慢慢地在走,她下意识地去追,却始终追不上,她想叫唤着却开不了口,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可以伸出手拍到那个少年的肩膀,那个少年如预期地回首过来。 她使劲睁大眼睛,却在看到他面貌前看到他一寸寸裂作碎片,于虚无中消散。 只是觉得心痛,张口欲喊“不要”,但顿时,大量的水便灌了进来。 “姑娘,你终于醒了”一道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 阔别多时的那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觉传遍全身,郑莞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钟石从石壁上垂下来,她连忙去看身体,看到四侧的水忽然疯狂涌动,化作一具水形的、透明的躯体,透过躯体,她还可以看到图穷匕静静躺着,她动了动,感觉到这是真实的。 她将目光投至一侧那约二十余岁的女子,她扎了两大辫子垂在前,眼睛水灵,皮肤是天然的麦牙色,她笑道:“姑娘,我叫秀秀。前辈说,姑娘的灵魂彻底同水躯融合还需要一段时间,等融合之后,那姑娘看上去便与一般人无异了。” “现是何时?”这是郑莞目前最关注的问题,她现在身处哪里,是哪一年。 秀秀想了想,道:“快是午时了吧。” 显然她并没有抓住郑莞的重点,郑莞感觉到对方体内的灵力,断定她是修士,她又问:“这是何地?” 秀秀这才抓到郑莞问话的意图,道:“我们在俗世,现值秦朝,现在是秦史一九零八年,姑娘在这洞中已近五十年。” 郑莞有些恍然,回忆起霍青央之事,仿佛是一道梦境,但她知道,那不是梦,那应该是真正存在过的一段历史。 她原先的身体,被图穷匕吞噬得生机近无,又为破天弩中,肯定活不成了,也不知那位前辈以什么办法帮她集着灵魂不散,再给她造这样一具身躯。 这样的能力,已是在她的认知范围之内。她只是隐约觉得那位前辈应该与她梦中所遇的轮回有关,或许就是霍蓝珏。 不管如何,她依旧活着。 梦似生轮回一世9在线阅读 梦似生轮回一世9 - 十三章 途虽苍茫心弥坚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十三章 途虽苍茫心弥坚 十三章途虽苍茫心弥坚 霍蓝珏,开国名将定邦将军霍梅卿后人,生于秦史一三四九年,卒不详。 七岁为霄太子(后秦惠帝)伴读,十岁以诗才名动天下,十四岁暗作科举策问,于两年后为探花郎得,自叹不如。后于幕后佐太子败三王,顺登帝位,十八岁即为惠帝心腹,却不入仕途,并辞朝政,远走南方,誓不平南蛮,永不回都。 其时秦史一三五七年,南方边境,各部落积势,不从秦,成割据之势,其数共五部,已积祸十余年不得解。 适时朝野无不对其一笑置之。 然两年后,其所过之处,未废秦之一兵一卒,南方为首五部或向秦俯首称臣、或分崩离析、或亡于族部之争,自此,南方一统。 其回朝之时,惠帝率百官亲迎,嘉其文武候之称,并期之平定北夷。 时朝野众臣无不嘉许并期以重望,然其一叹置之,道:“北定无期。” 惠帝暗叹,私谈曰:量力而行。 其入北国,此后,音讯再无。 一年后,北夷众国矛盾突起,战争不断,致众国国力倒退,致秦无忧于外患达十年,后世称此十年为“盛安十年”。 其一生,帝终以八字:文可定国,武以安邦。 ——《秦史?文武候列传》 高妃乃秦惠帝之宠妃,娥皆传,两人独处时,惠帝自称为霄。 惠帝常念文武候,妃不解文武之意,乃问:“候之文,有佳作留世作解,何以见候之武?” 惠帝笑,“霄为太子,曾遇十余大内高手刺杀,时护霄者,仅蓝珏一人。此人武功怪异、风月为剑,武学宗师,不过如此。霄常以为,蓝珏或是谪仙下凡,乃秦福音,是以霄疑百官,却深信蓝珏,权利之于他,不如天边一抹浮云。霄何其有幸,不曾与他为敌。” ?——《秦妃传?高妃》 郑莞略一思索,明白当前重塑身躯最为重要。至于其他,都是建立在她活着并可自由行动的基础上。 “秀秀,能否帮我准备衣服及秦朝史书?” “衣服早就准备好了,”说着话,秀秀从储物袋中取出约十来套衣服,各种颜色,皆是上等的丝绸。秀秀看着它们,眼睛发亮,郑莞略作一想,秀秀所着衣料不及这些丝绸,那这衣服定不是她准备的,应是她口中的前辈。 “将素色的留下,其余的你若喜欢,便留着穿。”郑莞闭上眼睛,“你不用再管我了,我需要安静闭关。” 秀秀高兴地点着头,“姑娘闭关出来,我定将秦史准备好。” 郑莞微点了点头,随意道:“有劳了。” “姑娘太客气了。” 郑莞听着秀秀雀跃的脚步消失在洞内,盘膝坐好,将图穷匕握在手中。 郑莞的识一分为三,第三识就是她现在的意识,本尊在第三识内沉睡,第二识在图穷匕内,原本与第二识的联系非常微弱,但当接触到图穷匕之时,那种感觉骤然强烈起来,想来第二识在图穷匕内定是有所收获的。 要将水躯与灵魂整合,必得三识齐聚。 郑莞借由三识同体的内在联系呼唤第二识,但图穷匕内的第二识却长时间没有回音,她心中生出微有些不妙的感觉。 “你不愿出来,那我只好请你出来”冰冷的声音自她口中吐出,她凝思在图穷匕上,第三识随即进入图穷匕。 图穷匕之内一片黑暗,血腥之气令人作哎,郑莞的意识之体即第三识甫一出现在图穷匕之内,一旁立刻卷起一道黑气,化作利势直冲而来,她静立不动,冷冷开口道:“你要将我绞碎吗?” “哈哈……”第二识狂妄的笑声自四侧不断盘旋,然后于黑暗中生出一抹红光,红衣如血的第二识自此中走出。 四侧涌动的黑气立马安静下来,第三识嘴角含笑,不可一世,眼中带着鄙夷,挑衅道:“到了这儿,你还有理由趾高气扬?待我将你也吞噬……” 第三识微皱眉,断然喝道:“闹够了吧” 第二识面色一凝,面上凶戾之色毕现,却不言语。 第三识环顾四侧,淡然道:“五十年,就只这点成就?” “不用你管图穷之内,我说了算”第二识冷喝。 “如果我猜得不错,图穷不只是一把匕首或剑,是一道封印,当年我以为已将图穷解禁,今日看来不过是解了个外围的障眼禁制,真正的封印乃是余下的三层禁。照理说同属的禁制不可叠加,可这三层禁制似乎做得滴水不漏,就是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所以,这五十年来,你最多吞噬着第一层禁制裂口上的杀意,而这道裂口,恐怕是使用虚无之晴而产生的。拥有那样的眼睛,我猜想图穷封印的应该是绝世的凶兽,远非现在的你可以对付。” 第二识怒目而对,却无言反驳。第三识一眼看穿了她这五十年的结果,当日进了图穷,却发现虚空之晴消失在禁制之中,后再未出现过。而这五十年,透过第一层禁制裂缝所透露出来的杀意,她不断萃炼自身,不令恢复如初,且是更上一层楼。 这些年,她感觉第一层禁制上的裂缝逐渐在增大,她本想着一直等到这一层禁制自行破裂之后,将第一层内的杀意先吞噬了,这样她会有一个质的提升,然后再出去将第三识和本尊也吞了,那样,她就彻底自由了。 认知第三识居然联系她并让她出去,她懒得搭理,第三识竟跑进图穷来找她,并一眼看破她当前的处境。 “你有没有想过图穷是属于哪个品阶的法宝?”第三识忽然笑了笑,令第二她有些毛骨悚然。 现在不就是宝器吗?解了禁制么,以后可能会成为灵器之类的,第二识心中想着却懒得回答第三识。 第三识却自说自话,道:“我不过解了个外围的障眼禁制,它就成宝器,若三禁全开,你想会是如何?”第二识顺着第三识的提示,略作一想,忽然醒悟,顿时热血沸腾,宝器之上是灵器,但依图穷的情况,如果解开禁制便是图穷更接近最本源的品阶,那很肯定是灵器之上,灵器之上有什么?那很可能是全新的一个世界。 第三识继续道:“现今修仙界修的是五行灵力,可为何我体内会是可吞噬五行灵力的白色灵力,且对这种白色灵力的感悟力会随修为提升略有增加,或在鲛人滚珠的帮助下略有增加,既然鲛人泣珠和修为提升带动都是感悟力,那是否意味着他人之所以感觉不到白色的灵力是因为她们的感悟力不够?而我是因为某种机缘得到抓住了这种感悟力。如果设定白色灵力的品阶在五行灵力之上,那是否可以架想,或许有另外一个修仙的世界,他们整个体系都建立在我们之上,或许……” “仙界?”第二识激动地道出两字。 第三识摇了摇头,反问:“你觉得大道的终点就是白日飞升吗?” 第二识哑然,看着第三识,目光之中再没有暴戾,反而是无穷的兴趣。她不是不聪明,只是本不愿思考罢了,此刻却便第三识点燃了思考的兴趣。 求道之心,也不可在第二识身上忽略。 第三识又道:“我自认为在禁制之道上颇有些心得,但面对上次虚空黑洞中那名前辈的禁制,它的布禁之法远高于我所了解的,比过水涵月、水无量等,它完全是一个全新的体系,若说会出现在修仙界,倒令我难以相信。此次我一梦似历经一次轮回,见过一个国家,名为尘。他们在沙漠之中建起绿洲,他们都城的布局,细细揣摩,蕴含了五行的意义。他们不信诸仙,信仰天地,这我理解为道。他们有千年不褪彩绘,其上我感觉不到灵力的作用,却有一种不知名的感觉,这种感觉令我觉得它崇高、令我自心底想要膜拜。尘国的公主,她有一种异能,能小范围地驱使百兽。以我等修士的目光,世间一切的运动,它都离不了灵力的联系,或大或小,但在鸳鸯公主驱使百兽的过程中,我却没有感觉出灵力的波动。这些种种,即使放在修仙界,我都觉得神秘,我总觉得它像是被不知名的哪儿遗落在这一世间。尘国这让我联系起南海水晶下压着的灵上的‘仙咒’及水涵月所说的万物真名,这些若不是现今修仙界的秘辛,那它的存在便是凌驾于现今的修仙界之上,或者就是……” “另一个修仙界的体系?”第二识被第三识的思绪引动,脱口而问。 “不,那应该是飞升之后的新的世界”第三识定定而语,望着第二识,眼中是无比的坚定。 “飞升不成仙,另有神秘界好玩,好玩……”第二识忽然仰头大笑,眼中却无半分戏谑,“本魔就陪你做这一场春秋大梦。” 春秋大梦?第三识微微一笑,也是,天下间能这么想的,敢这么想的,可得几人? “所以,”第三识瞬时脸色一冷,“别想着吞噬了谁,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待他日本尊为你筑造分身之后,你且自由了去。若想那日早些到达,自然需要我等好好合作。若是再死一次,可就没好命会有人帮着再塑一次身躯。” 第二识轻哼一声:“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只望他**虽阻了我的步子,”第三识背过身去,身形渐渐模糊,化作第二识眉间的一粒朱砂痣,其声却在脑海中响起,“若他**因云袖而弃道,我定连他也杀。” 其声定定,不容不疑。 第三识眸色一暗,显然不会认为第二识只是在说笑。 她绝不弃道,只是走上无归的修仙之途。 云袖,是她心之所向,他有他累在轮回里的命途。 好在,她还可以拥有长长的时间,终究应是能等候那一日到来,同看云卷云舒、日出日落。 十三章 途虽苍茫心弥坚在线阅读 十三章 途虽苍茫心弥坚 - 途虽苍茫心弥坚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途虽苍茫心弥坚2 途虽苍茫心弥坚2 水躯融合灵魂的过程,就是灵魂加强对身躯的熟悉程度。 七日之后,郑莞便已完全习惯,而水躯便自行化作了她本来的容貌,即意识本相所现的容貌。 郑莞知道,这不过是意识在躯体内的一个表相,她这个新身躯的本源还只是水,要想重造有血有的身躯,恐怕得等到化神期修炼分身之时,不过修炼分身也不可能凭空而为,还得由本来的身或身的一部分衍化,只是不知道原先的身是否可能被秀秀口中的前辈收存着,不然,也就只能届时由本尊去想办法了。 再者,等本尊苏醒之后,也得让她好好研究这水躯是如何凝聚而起的,如果就能与她的灵魂契合在一起。 虽少有闻修仙界有夺舍之法,却不曾闻有像她这样的,如果简单来说,这个水躯其实就是储藏她灵魂的器,因为单以灵魂是无法在体外存活的。 一些修士在面临极大的生命危险时,有时会不得已要舍弃身来保全命。不过,这需要达到元婴期的修为,壶宇之中元婴成形,神识初俱,元婴便可短暂承载灵魂在体外存活或灵魂已强大到可至体外短暂生存,这时,若在灵魂消逝前能找到可契合的身,将身的灵魂抹杀,完全占据该身,便是夺舍。 也就是说,夺舍需要以下条件:一、达到元婴期修为;二、被夺舍者的修为在夺舍都的修为之下。 细细想来,当年在朝云宗山洞内遇到的筑基期修士,或许就是夺舍成功的例子,不过应该是某一高阶修士分身的夺舍,不然她也不会打不开那个储物袋。 夺舍成功之后,修为会保持在身原本的修士所具有的修为,但由于灵魂已是新的灵魂,所以在修炼之上,通常闭关一段时间,很大可能有机会恢复至原本的修为,但今后的修炼,会受身其本身的一些特所影响,或是正面的,或是反面的。 不过夺舍,一个灵魂一生只能夺一次,其中原因郑莞倒说不出为什么,只是向来如此,想来或许天道制衡可以用来解释一二。 郑莞的灵魂与水躯整合成功之后,第二识便重回图穷匕,那里于她的修炼有利无害。 此时,郑莞体内的灵力空空,看似没有修为,不过假以时日,便可恢复至筑基期大圆满。略略打量这个封闭的山洞,当初交给白马寺小僧的储物袋不知为何会在此处,当初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又不想储物袋内之物转手他人,是以嘱咐了白马寺小僧,当时也是下下之策。 如今失而复得,当真是有出乎意料的惊喜,不过此中倒是少了本《易经》,心想或可问问秀秀。 她将相思镯套出手中,将雌玉挂回身上,将鹤玉簪入发隙。再取一上品灵石,吸收其内的五行灵力。因体内无魄灵力作引,五行灵力也无法自行转化。 这点她倒也不慌乱,取了鲛人泣珠,于空冥之中抓到白色灵力的气息,渡入体内。刹时,五行灵力便被吞噬成白色灵力,自些,丹田内灵力轮回如常。 她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她,再布下小隐甲禁,以意识化形之法留下一抹气息,便入了方寸界。 此刻的方寸界,随着修为的突破,白雾退去,空间涨大自然无需多说。不过此次多增的土地却以沙漠为主,若是用来种植倒也不宜。 不过就以方寸界原先的土地面积,她也无时打理,此时虽然万物盎然,但杂草丛生,不过在此情况下,原本所种的各式药草,倒也受了刺激,败在杂草长势之下的,早已死亡,能在杂草长势之下存活的,便是经过了无数轮的淘汰,不断优化,不断变异,定然会更优于从前。 玉碑为中心的三丈之内,依旧杂草丛生。攀爬在玉碑之上的白藤,其妖修的气息越来越壮,应是通明期接近圆满。 “白藤谢谢恩人相救。”白藤之上,忽然传来声音,音若孩童,微有些怯弱。 “你且好生修炼吧。”郑莞淡淡道,她不欲将方寸界再让更多的人知道,那即使已经知道了的,她暂且没有理由施以毒手,那只能让它继续待在方寸界内。 此番入方寸界,她主要的目的,也就是试试它是否还入得了。眼下看来,当初的小石子已经融入她的灵魂,是以身毁也不碍事。 未多待片刻,她便出了方寸界,随意打量了洞内,便找到了出路。 秀秀正无聊翻阅着《秦史》,南面墙壁之上忽然灵力微微波动,一名白衣女子骤然出现,秀秀自想已是突破筑基期,定力尚可,却还是微微一怔,这是她首次见到这名女子的真貌,她眉目清秀,双眸清澈,五官并不倾城,但眉间一秣英气与温婉恰到好处地组成一道无与伦比的亮丽之线,似若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般纯美、无暇,似若生于悬崖边上独自绽放的菊花淡然、孤高。 所谓仙子,应是如她这般吧,她心想。 郑莞环顾一圈,除了看见秀秀,不看见坐在角落里的文老,正小心翼翼地捧着《易经》,看得仔细无比。 秀秀见郑莞的目光扫着文老,连忙跑过去推了把爷爷,轻轻叫了声爷爷,又对郑莞道:“这是我爷爷,叫文老。” 文老回过神来,他看出郑莞似乎没有任何修为,但眉目间的气势、眼神里的淡然却令他折服。 波澜不惊,就是这样一种境界,似若万物崩于前,也不会多眨一眼。 “文老,”郑莞对着文老喊了一声,修仙界以实力为尊,不过她的意识中还是有年长老为尊的想法,对着筑基中期的文老称一声“文老”,也不会觉得别扭。 文老一听,受宠若惊,他匆匆上前,双手奉上《易经》,道:“姑娘,是前辈同意我翻看《易经》的,我只偶尔翻看,看的时候亦小心翼翼,其余时间都放在储物袋中。” 郑莞双手接了过来,文老所说不假,《易经》被保存得很好,如期长期保存在空气中,那纸质会风化得脆、易碎,而现在它与当初无大异。 “文老,您可都记下此中内容?”郑莞淡淡问。 文老并未直视郑莞,郑莞心想他就百顾忌着她的身份,顾忌着他们口中的前辈。 他点了点头,道:“记是记下了,不过不太懂,是以经常翻看里面的注解,寻找思路。” 郑莞笑了笑,扫视着洞内,有久居的痕迹,想来这些年应是他们在照料着她,于是她道:“这些年,有劳两位了。还烦请通知那位前辈,郑莞有要事,七日后回来再谢前辈救命之恩。” 她边说着边接过秀秀手中的以《秦史》在最上的几本书籍,连同《易经》收回储物袋中,随即大步朝洞口走去。 途虽苍茫心弥坚2在线阅读 途虽苍茫心弥坚2 - 途虽苍茫心弥坚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途虽苍茫心弥坚3 途虽苍茫心弥坚3 秀秀心想此地的情况还未告知郑莞,她如今灵力几乎于无,修为不在,如何能出得去。正欲开口,却见她已走至洞口处,拔下白玉鹤簪,青丝若流瀑一泻而下,其身侧骤现一骑白鹤,载着她腾空而去。 秀秀怔然,望向文老,他亦然。 忽然,秀秀想起一事,赶忙追到洞口,举目四望,早已没有郑莞的影子,她其实想告知郑莞一声,那位前辈说了,叫她出关后便去见她。不过七日时间,说长也不长,应该也不会坏事。 不过,郑莞如此着急,是为了什么?秀秀忽然想起了当时所看到的竹简,难道是去见情郎? 随即又摇了摇头,五十年了,当年的情郎或许已是白发苍苍,或已身在墓。 “是她,肯定是她” 秀秀的思绪被文老兴奋的声音掐断,她愣了愣,问道:“谁?” “就是那个郑莞,朝云狂生郑莞,在苦海对峙战后又被称作魔姬。” 秀秀眨着大眼,一幅不解的样子,“那人不是说已被破云弩……”话说一半,似乎明白过来了,五十年前她是要死了,可现今又被救活了。 文老偶尔潜回修仙界探听消息,是以对修仙界近些年来发生的大事都有所耳闻。 原来,苦海对峙战后,郑莞竟名声更燥。 朝云狂生,一骑白鹤,五伪筑仙基,秘药复丹田,活闯苦海域,化身魔罗姬。样样件件,哪事不惊人? 文老来回渡步,凝眉思索,忽看着秀秀道:“秀秀,此刻亲见郑莞,我觉外界传言应是有误,她并未入魔道,也不是什么魔姬,你得好好待郑姑娘。前辈修为极高,怕是对我等不屑一顾,而你陪了郑姑娘五十年,或许她才是能真正帮我们的。” 秀秀皱了皱眉,爷爷的话中先称郑莞,又称郑姑娘,一语间对郑莞已经有了重新的定位,那是打心底里认可了她。但爷爷的意思却要她讨好郑莞,她是个率的人,不喜欢接近人却带着目的,顿时心里有些不悦,但爷爷日益老迈,寿龄至多不过十年,又不忍回绝,只能点了点头。 然后她不再看文老,只朝洞外走,“爷爷,我与虎子约好的时间到了,我去了。” 文老轻叹一声,嘱咐了声,“小心点。” 秀秀一听,眼圈顿时红红的,她明白,爷爷待她极她,若非实在没有办法,也不会委屈了她,要怪只怪她不够聪明,修炼了五十多年,也只刚刚突破至筑基期。她不敢应声,怕爷爷听出她的异样,走至洞外,初阳正红,晨风清新。 她一跃下山洞,悬崖边的巨石历经岁月风霜,愈发地光滑,她坐了上去,不多时,远远但见山下跑来数个身影,共一大三小。 这一幕场景,她如此熟悉,当年大牛、小鱼、大柱、好娃、虎子五人也是这样跑来的,如今除了虎子,旧日之人早已作古。 秀秀着着远来的人影,苦涩一笑,心中烦恼似乎更甚。其实她应该感谢大牛等人,她也不会突破至筑基期。 这些年,除了偶尔在洞内陪着郑莞,很多时间,她就和大牛他们一起玩,一起长大,在最美的双十年华,她服了驻颜丹,保住了最美妙的容颜,然后在爷爷的帮助下改变了外貌,又与他们一起变老。 等到大牛他们相继而去,她似乎觉得她也过了一个平凡的人生,历经一次由盛至衰,尝试过得到与失去,正因如此,才让她有所悟,入道生道心,并突破修为。 忆起往事,似在昨日,那些离去的人儿,似乎仅是远行去了他方,但每每见到虎子,才感觉时光真的流逝了去。 虎子,是山脚平泰村张老头外出时在沙漠里捡回来的,捡回来时便只半截舌头,不会说话。张老头没过几年便走了,虎子便由村里人施点吃食长大,不过他越长越大,脑袋却不灵光,也不会劳作,至今也只会捡些柴火,拿下山去与村里人交换吃食。 或许是无忧,几十年来,虎子衰老其他人慢些,如今五十多了,看上去依旧神,体格健硕。 “山上有朵漂亮花,村里有只老虎傻,摘朵花儿送老虎,老虎笑哈哈……”稚子唱着童谣缓缓跑近,虎子的脸上是百年不变的憨笑。 秀秀背着风,看着三个孩童跑近,从袖里掏出三颗果子,分给三个孩童。 三个孩童甜甜叫了声:“仙女姐姐。” 秀秀觉得美滋滋的,心中烦恼去了些,她本就是个简单的人,不喜欢去思考忧愁。 三个孩童自顾自地去玩了,秀秀又从袖中掏出一个果子,偷偷给虎子,笑道:“你啊你,从小到大总是最后一个,却也总是有的吃。” 虎子笑着接了过去,往嘴里塞,吞了一半,剩下另一半如往常一般递给秀秀,秀秀笑着摇了摇头。 虎子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缩回手将果子吃掉,而是抬起空着的另一只黑乎乎的手,一边指着秀秀的眉心,一边闭上嘴,收起笑容,而后又大大的咧开自己的嘴角,露出快乐的、傻憨的笑容。 秀秀心中一暖,明白虎子是要她开心一点,她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很开心。” 在秀秀心中,虎子永远是开心的,即使从小的玩伴离世,也没见过他不笑,或许他不理解什么是死亡,秀秀这样想,但是不知道其实也是好的。 于是,大牛、小鱼等走后,秀秀在虎子面前主就恢复了本来的容貌。 虎子拍了拍秀秀的手臂,然后他不停地指着自己吸引秀秀的目光,他跳开两步,手舞足蹈着,在原地围圈,又左右、上下的跳动着,状似在跳舞,但配上他一脸憨笑和有些笨拙的动作,就显得十分滑稽。 秀秀还未笑出来,一旁的孩童便笑了起来。 “山上有朵漂亮花,村里有只老虎傻,摘朵花儿送老虎,老虎笑哈哈……”孩童的哥哥再次在山崖上响起,无忧无虑、简单快乐。 终于,秀秀扑哧一声也笑开了怀,并也随着虎子笨拙的跳了起来。 途虽苍茫心弥坚3在线阅读 途虽苍茫心弥坚3 - 途虽苍茫心弥坚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途虽苍茫心弥坚4 途虽苍茫心弥坚4 白鹤飞行不久,郑莞便发现原先所处山峰四围,竟是茫茫沙漠。 她心中微诧,想起那个鸳鸯公主带了霍青风、霍蓝珏去的山峰,更想起一个地名:度厄山。 “据说他还在度厄山等着鸳鸯回来……”脑海中忽然又闪过三夫人当年若有似无的话音,她不禁回首去见通天的山峰,只觉得凄凄无比。 此时,日正东升,她一路朝日升之向而行,心绪万般复杂,本欲在白鹤之上抓紧时间修炼,却完全无法静心。 一恍竟是五十年,不知当年人儿如今何在? 望见双子峰时,日色已西斜,恰如离时亦迟暮。 炊烟自记忆中最美的地方袅袅而起,温暖又静谧,她静落地面,于交错的林间看见几间房屋,有当年的模样,却多盖出了几间,围着篱笆,长了些彩色的小花。 房屋西侧还有数排修竹,轻风吹过,竹叶籁籁而上,似若天女散花。 “吱呀吱呀”的声音忽然在耳际徘徊起来,是记忆里熟悉的竹椅摇晃声,他喜欢午后坐在竹林下执书而看、执书而眠,悠悠晃晃,一派清闲。 她踩着枯枝,缓慢而又沉重,仿若踏过的是岁月,每走一步,便长一步,多一道皱纹,直至成为一名六旬老妪,她终于走到那院子口。 木门被轻轻推开,由里出来一名年迈的老者,看见她时,眼眶顿时温润,轻轻道:“你终于来了……” 她点了点头,越过老者,入了屋内,朝着那一道熟悉的、微弱的气息而去。 躺椅正对着窗户,窗户外正是竹林,竹林的缝隙中夕阳正红,映照着竹之花如血。 他躺在椅上,盖了薄衿,随着椅子轻轻摇晃,微闭着眼,手中拿着一幅画轴。 她在他身边坐下,替他掖了掖衿,将手放进他的手心,轻轻握着,静静地一起看夕阳。 “莞儿?”他闭着眼,轻轻唤了一声,手上的边道略加了一分,然后才抬开沉重的眸子,一瞬明亮,转瞬暗淡。 她转过脸去笑了起来,牵扯起满脸皱纹,却无比温柔,“云袖,我在。” “真好,醒来可以看见你。”他的声音渐渐远去,恰有清风吹过,竹花淅淅沥沥,吹入窗台,落在他发间。 夕阳最后的余辉里,他笑着,安详又满足。 黑暗里,郑莞依旧笑着,轻轻地、静静地,直至手心温暖褪尽,她才发觉早已泪流满面。 郑莞亲手将云袖葬在了面东的山坡之上,在坟冢边待了三天三夜,不言不语。 他们可以用来回忆的时日太少,需要用回忆来度过的时日太多。 “你是谁?”郑莞对着空气忽然道出了这一句。 自入双子峰起,便有一种被人盯哨的感觉,但她当时一来无暇顾及,二来那仅是一种感觉,实际上她本无法确定是否真的有人。而此时她开口,也只是引敌之策,本是无的放矢,却不想真有人从暗自出来。 一道黑影从黑暗的树影中走出,他身材修长,黑衣裹了全身,侧对着郑莞,令她只能看到他全身仅露了双眸子。 从其身上,郑莞感觉不出一丝活人的生气,纵然隔了三丈之远,也可感受到刺骨冷冰。 他道:“应术而生,转轮者。” 甫一开口,郑莞便知他是何人,正是当初昏暗中她所听到的与霍蓝珏对话之人,那种彻骨的、冷冷的语调,终生难忘。 “如何解释?” 他不答又问:“我若说叫你放下与他之前的凡事种种,你可愿意?”说话时,他手指冢前之碑,此中之“他”指的正是云袖。 郑莞对其无端生出一股怒意,冷冷反问:“你说呢?” 他未受郑莞情绪的一丝影响,语音如旧:“那我只能解释给你听了。” 他略微顿了顿,道:“禾治世三千余年,积疾达末世,各方群雄割据,杀戮不断,造成‘七步见尸、十步见骨’的人间炼狱。禾之最后一帝禾延帝固然雄才大略,奈何无力一手回天。适时秦高祖举兵,禾延帝派密史约见秦高祖,两人都是当世雄才,敌对之际竟都单刀赴会,密谈三日,此被后世称作‘双朝之晤’。史书记载:双朝之晤中禾延帝折服于秦高祖,后无心抑反,才致禾亡。双朝之晤,交替两朝的帝王具体谈了什么,世人不知,世人只知禾延帝自双朝之晤后就热衷于鬼神之论,并选了一百堆零七名景氏族人,此中更有其子女共七人,送入皇陵活葬,祈救神鬼保佑禾之千秋万世,这被史书称作‘延帝屠子’。” “史书的记载在这里出现了偏差,其实,双朝之晤另有第三人,此人姓李名念,正是禾延帝的那名密史,乃修士。此人是见识超凡之辈,面陈禾延帝道禾朝无望。延帝深有悟,痛心不已,适时李念向延帝道他有办法,乃是一种密术——大地母术,它以赤子之心为引,将人的灵魂绑定在轮回里共十三世,世世里,赤子之心不灭,初衷不改,或复国、或覆朝。延帝初闻,直呼鬼神怪谈,置之不理,后却为李念所动,共商讨出一个通天大计:破而后立,以灭禾(禾朝)而延禾(禾民)。” “秦朝之秦,乃三、人、禾,不觉得太过巧合吗?秦之国称,秦之国姓,乃到秦高祖遗诏,或许可作为当初三人结盟的最好凭证。创后世之秦延禾之民。不然,禾延帝非庸才,当时禾尚有余势,不做那个亡国之君何其简单?禾虽末世,却毕竟治世三千余年,何以能在短短十年间由秦高祖得而改秦,并在七年内创出和平盛世?此中原因,恐怕禾延帝居功不少。禾延帝以百姓为上,恐怕正是李念动之的理由。禾延帝能舍荣华,不可不称是圣德之君。不过即使如此圣君,生不逢时,落在后人口中终也只得亡国之名。失国之痛,对禾延帝来说,其实也是致命的,是以他才会在秦军破之际自谥于殿之上。” 说到此处,郑莞悄然发现黑衣人语气里似乎少了一丝冰冷,多出一丝无奈。此刻,他停顿不语,郑抓住了他话中的要点,问道:“你是否想说云袖与大地母术有关,是那一百零八名景氏之一?”。 途虽苍茫心弥坚4在线阅读 途虽苍茫心弥坚4 - 途虽苍茫心弥坚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途虽苍茫心弥坚5 途虽苍茫心弥坚5 “当年禾延帝选取活葬的一百零八各景氏童男童女,个个身怀赤子之心,他们爱民,愿意为民牺牲。他是禾延帝的小皇子,自小聪慧,深明大义,当时仅八岁,却被禾延帝列在其中。‘延帝屠子’可说确有其事,却不是史书记载的那一年,而是十年后的禾亡之时,一百零八名景氏子女活祭大地母术,成功者仅十一人。此十一人留在轮回里,会依自己的判断出现在秦朝的历史中,拨正历史,推动历史。” 郑莞想了想,这黑衣人应当还没有说到与她相关的重点,她现今所说都与她是否放下云袖没有关系,说到底,这此中的关键是大地母术,于是她问道:“大地母术究竟是何术?” “佛门有劫之称,破劫得生,即为涅槃。然天道设命途,即劫之时、劫之数早已定。而大地母术正是造劫之术,另造劫数,人为推动命劫,推动涅槃,乃逆道之术,亦被佛道称作非正道之术。所以它虽生却不为佛门所用。佛道称之为非正道之术乃是因此术之下,佛魔相生,赤子之心如果是佛,那应术而生的转轮者便是魔,它是受者术除了赤子之心之外的所有东西,包括喜怒哀乐贪嗔痴,在赤子之心轮回的十三世里,转轮者一直会伴着赤子之心,以赤子之心为尊。赤子之心轮回一世,先会忘尽前尘,再遇转轮者时便会记起自己的使命,而转轮者无需轮回,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时光里不断增强,而在赤子之心未记起使命的时间里转轮者是自由的,但没有赤子之心的压制,很大可能会逐渐入魔。但在轮回圆满前,转轮者可以说是赤子之心的守护者,是大地母术所造之劫的守护者。” 郑莞的心猛然一收,下意识地问:“圆满后如何?” “大地母术因是逆道之术,所以十三世轮回圆满后,便会受天道制裁,或是重生、或是湮灭。但即使重生,命途再不会让受术者与原先存在过的世界有所交集,这是天道的惩罚。也就是说,即使重生,你们再不会有交集。另外,若在重生之中,赤子之心败在转轮者心中,那重生之物便是天地至魔。” 郑莞一听,目光一冷,无端怒从心生,手上一个风刃术呼啸而去,临近其身,却忽然消失无踪。 “大地母术的受术者,无论赤子之心或转轮者,对于修仙界的各类法术全部豁免,因为逆道者,只能由自造之劫或天道来制裁。而在十三世的轮回里,偏离了自造之劫越多,最后受到的制裁越厉害。” 大地母术如此诡异,又是逆道之术,那对施术者的要求必然更大,不用说那名施术的修士李念自然修为高深,郑莞心想,于是问道:“李念结果如何?” “施逆道之术,为天道所灭。” 郑莞脑中轰然炸响,李念如此,那受术者的结局又将会如何,重生的机率又存有几分?重生而不成魔的几率又有几分? “依你所说,我的存在会使云袖偏离大地母术的自造之劫?” 黑衣人微微点了点头,“禾延帝深知失国之痛,所以他所要求的赤子之心只有一点,助秦卫民,不存其他。他的理想是要秦朝万千世而不改。” 郑莞震惊,不知该如何评价这黑衣人口中的禾延帝,最后将所以心绪化作一声轻叹,问:“云袖他们知道大地母术的结果吗?” 黑衣人摇了摇头,“赤子之心唯有等到天道制裁时才会觉悟,他们只知轮回十三世后便会自由。” “那你为何要告诉我?” 黑衣人转过身来,那只一双冷倏、深邃的眼睛,但那眼睛的形状、颜色、大小郑莞却是如此熟悉,她身形一动,出现在黑衣人面前,抬起微颤的手。 黑衣人一动未动,任凭她将覆面的黑巾揭下,同样的五官却显得如此冷峻,她黯然回首,看着云袖新冢,轻叹。 大地母术是将赤子之心剥离出来,放入轮回之中,但它与转轮者本属一体。 她别过脸去,不忍让记忆中温和的脸庞占上这一丝冷峻,不忍让记忆里他的温暖的目光变得温度,她提高的声音,再次问道:“为何告诉我?” “先前已经说过,为了你放下他,不影响天道最后的制裁。若你不信我所说,可以去佛宗白马寺的无音回廊,那儿应该有大地母术的原始记载。” “仅因如此简单的理由?” “生死可不简单,而且或许无音回廊会有破解大地母术天道制裁的法子,你、我可能都感兴趣。” 说罢,转轮者忽然一手扣住郑莞手腕,另手打开其掌。她的躯体本源是水,与空气同温,但接触到转轮却令她感觉到冰冷刺骨,竟似会被冻住的感觉。他道:“若要去无音回廊,可不能忘了这个?” 说话时,郑莞骤觉掌心一道热流,随即掌心现出一个莲印,那个她原以为会随原先身消失的莲印。 “莲华是佛宗赠给罪业深重的有缘人,波头摩乃红莲华,红为本相,不以本相示人,乃因孽生。白马寺佛宗的无音回廊接受两类人:大孽者、大善者。对波头摩而言,孽生黑、善生红,可作借鉴。” “我会去无音回廊,但有一个条件。”她抬眸,轻声道。 转轮者对于无音回廊的大地母术感兴趣,郑莞依此推断他会答应她所求,故也不等他回答,直接道:“闭上眼睛。” 转轮者冰冷的眼神微有些融化,似多出一丝讶意,但如郑莞所料,他并未拒绝。 郑莞从储物袋中取出原本戴在云袖身上的雌玉,挂在了转轮者前,如此,她就不会找不到云袖了。 看着这熟悉的脸,同样的额、眉、眼、鼻、唇,如果没有冰冷的目光,真是与云袖无异,她将头靠近他的颈窝,虚靠着,那儿没有温暖,只散发着实质的冷意,所以,不是云袖。 她微叹,重新站直身体,盯着他前的雄玉,淡淡道:“好了。” 转轮者睁开眼睛,目光越来越冷,低头见雌玉,用手使劲捏住,似要将它捏碎,渐渐又松开了,“你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吗?”他顿了顿,“关于霍蓝珏……” 郑莞心中此刻已几乎肯定霍蓝珏就是秀秀口中的前辈,“我还未见过他,你当初所说的,若是关于我,那我既然忘了,便是不该记着的,忘便忘了;若不关于我,我也无暇去管他人。反正暂且我不想理会,他日我若想知道,再找你问不迟。” “他已轮回九世,下一世至少出现在百年后,他重新出生后,我才能现世,若想问……” “我想忘了……”郑莞背过身,断然打断,知道得越多,承受得越多,于现在的她而言,白云、云袖已经让她处在了能够承受的边缘。 再有其它,她真的无法承受。 “真好……”他的声音骤然温柔似水,恰如云袖当日所说。 郑莞大惊,回首里,他亦背过身,身形于虚空中渐渐消失不见。 途虽苍茫心弥坚5在线阅读 途虽苍茫心弥坚5 - 途虽苍茫心弥坚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途虽苍茫心弥坚6 途虽苍茫心弥坚6 云袖,字定和,其人心机深沉,三步成策,用计诡谲,善运筹帷幄,不战而屈人之兵。少游历四方,自学成才,自荐于献王,以马岩坡不战降敌成名。事献王三年,又投十三皇子(后秦睿帝)。虽事二主,但帝登位,其人居功至上,封襄国公。后留一纸治国十策,再未涉政,隐身山林,行踪飘渺。 ——《春秋纪事?襄国公》 “夫人,国公生前交待了些事情。” 郑莞从云袖的墓碑上回过神来,走向小屋的方向。 “国公说,他自作主张将郑老夫人的墓移去同郑老爷同葬了,希望您别介意。” 娘亲与爹爹合葬?早该这样了,是她疏忽了,她想都没想到的事情他竟然替她做了,心中一阵悸动,眼里竟然酸涩难忍。 “国公还说能得夫人倾心,此生无憾,只愿夫人今后莫伤心,莫负约。” 郑莞轻叹,云袖是断然不会说“莫负约”,他始终会相信着她不会负约,所以应该是这名老者为安慰她而说。 时隔多年,当年的少年郎不是已经入土,也已耄耋之年。 “谢谢你,云彬……”她淡淡道。 老者身体一惊,泪光盈眶,声音有些颤抖,“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他显然有些激动,连续又说了许多话,不过均是关于云袖所做,大概是觉得她会喜欢听这些。 她虽然恨云翔,当年也曾羡慕、嫉妒作为云翔儿子的云彬,但恨却与他无关。 “当年众王蠢蠢欲动之时,你亲投了祥王,却被祥王利用做了替死鬼而入狱,后有一日说是在狱中消失了,便再也没有出现了。鹤云山庄多亏了云袖暗中帮忙,才不致全庄坐连,不过山庄从此落败,我遣散了家仆,投了国公,也算略有功名。” 郑莞注意到他口中一直称云袖为国公,她不想知道那会是如何的事情令当年骄傲的公子在心中一直敬佩着一个人,但这种真挚的感情虽然替代了该有平辈的友谊,但同样珍贵无比。 “当年有个机缘,国公将苍雨楼、宏远门收为自己的势力,定国之时,才将它们的势力给瓦解,颜斌、李洪阳也是在此时从实了一些罪状,诛了九族。你若心中知晓这些事情,切莫怪国公……” “凡事他都有分寸,我知道。”郑莞知道云彬是怕她知道后心有芥蒂,其实她不会,现在她所想唯只云袖的好。 郑莞收拾了云袖留下的东西,忽然觉得此地空荡荡的,大地母术之事放在心中,她也无心久留,微与云彬说了些话,便欲告知。 云彬听闻时微有离愁,但亦未问她去处,也不以言语留好。 这日清晨,趁着微亮的天空,她驾鹤而去。 少顷,屋门开了,云彬怔怔望着天际白鹤的方向,站了良久,直到山间小道的那一端出现一名锦衣的少年,喊道:“爷爷,爹爹和娘亲来接您了。” 一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和温婉的少妇人走近,男子道:“父亲,国公爷走了,怎么也不通知我?” 云彬白了眼中年男子,没好气道:“通知你作甚,让我看你绷个脸难受啊?” 少年突然开心笑了起来,“国公爷爷常对玉衡说,等到了他要等的人才会离开,想必他已经等到了,是吧,爷爷?” 云彬爱怜地了措孙子的额际,宠溺道:“比你爹聪明,他走得也安心。” “国公爷爷等的人长什么样?”玉衡好奇地问。 云彬似回想起什么,回首一看,堂上桌案的花瓶里还放着一幅画轴,“她忘了拿了。” 他急忙走过云,取出画轴,却见其内还有一张卷起的宣纸,徐徐张开,一名俊郎的青年躺在竹林下的摇椅上,正执书而眠,容貌、神态与云袖无二。 他笑了笑,将心放下,再展开画轴,画里是一个白纱覆面的女子,“就是她了。” “这女子蒙着脸,又看不出模样。”云彬摇了摇头,转眼看向远处苍穹,低低呢喃,“只要认得这样的眼睛,但不会错了。” 郑莞驾鹤而去,随意翻看着记载秦朝历史的书籍,它还停留在秦睿帝登位的早年,想不到当年与云霜指婚的十三皇子,并与自己有过一面的那人,竟会在最后享受了那份无上的荣耀。 只是这一切,仅是遗留在了俗世的故事,与她不再相关。 待夕阳红时,她于荒漠中看见了通天的山峰——度厄山,“霍蓝珏……”她低低吟吟一遍,虽然随着霍青央与他一起相处十余年,但这个名字在口中唤出还是显得无比陌生,另外还有些酸楚,他为何会在此地?为何又成修士?难道他真的是在等鸳鸯? 轻叹了口气,甩开烦人的念想,低眉中,便看见秀秀坐横生于悬崖的树枝之上,小腿轻晃,显出无比的悠闲,但那水灵的目光中却有些暗淡,有些落寞。 秀秀看见她时,脸上欣然,喊道:“姑娘,尚不足七日,事都办好了?” 郑莞对秀秀有些好感,本想微笑以对,但心中沉重,却怎也笑不出来,只淡淡道:“我名为郑莞,叫名字即可,带我去见前辈吧。” 秀秀看着眼前这名女子,此刻她原本清亮的眸子里有浓浓化不开的悲伤,似筑起一个世界,一个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就论容貌,她不会比自己年老,但眉目间却有一股历经磨难的沧桑,像了活了许多年,看透了许多事情,令她的形象不自觉的高大、沉稳起来。而这样的人竟然流露出如此难以掩饰的悲伤,这令秀秀觉得心酸,不禁道:“姐姐,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的。” 郑莞原本淡淡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姐姐这个称呼,曾有人如此唤着,令她痛彻心扉。 秀秀显然被郑莞的这一转变吓着了,愣在原地。 郑莞看着秀秀脸上未曾消去的关怀之意,心上淌过一丝暖流,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勉强的笑容,轻轻唤了声,“秀秀……” 纵然是勉强的笑容,但看在秀秀眼中却是无比的真切,比初见她时还要真切,她低低柔柔唤着“秀秀”的声音也令秀秀觉得轻松、开心,她在心中呢喃了“姐姐……”一遍又一遍,她从小时没有人玩,总想有个哥哥或姐姐,后来虽然同大牛等一起玩,但总有种她照顾他们的感觉,所以现在叫郑莞的这一声姐姐令她觉得越来越舒坦,她想她是真的喜欢郑莞,也想要待她好,无关其他,无关于爷爷说的。 秀秀扬起明亮的脸庞,冲郑莞明朗一笑,“前辈本来说姐姐出关后就去找他,不过姐姐先前着急走,我还来不急说,他就在山顶。” 郑莞仰头去看那似没有顶端的山峰,不再犹豫,驾鹤而上。 途虽苍茫心弥坚6在线阅读 途虽苍茫心弥坚6 - 途虽苍茫心弥坚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途虽苍茫心弥坚7 途虽苍茫心弥坚7 途虽苍茫心弥坚7在线阅读 途虽苍茫心弥坚7 - 途虽苍茫心弥坚8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途虽苍茫心弥坚8 途虽苍茫心弥坚8 途虽苍茫心弥坚8在线阅读 途虽苍茫心弥坚8 - 途虽苍茫心弥坚9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途虽苍茫心弥坚9 途虽苍茫心弥坚9。 途虽苍茫心弥坚9在线阅读 途虽苍茫心弥坚9 - 第一章 名酒在东曰桃花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一章 名酒在东曰桃花 不越山脉阻秦东行,世人以为群山为尽头,然,跨越之,乃修仙界。 不越山脉群山中通出的西向沉静的林木道上,隐隐约约传来沉闷、干涩的铃声,过不多时,窸窸窣窣的林木中,窜出一只巨大棕色灵兽,它身如鹿,头如雀,生有对称的数角。 此兽行走间,大风突生,四侧树枝摇晃、绿叶飘零,低矮的灌木丛向两侧倒去。 “姐姐,这灵兽是否飞廉?” 它身形巨大,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见此它背上的四道人影。 出声问话的是名头带草帽的女子,约二十来岁,大眼明亮,扎着两麻花辫子,正是秀秀。 “小姐,你应该抓紧一切时间静心修炼,若想休息一会,也莫打扰白姑娘。”说话的是带草帽的老者,坐在一侧,语气中略有责备,又略有宠爱。 郑莞缓缓睁开眼睛,但见四侧一片空旷,身下灵兽停在一处低矮的断崖上,前方一片平原,身后丛林葱葱,历经三月,他们终于走出了不越山脉。 白菊,是她今后对外的名字,原先已与秀秀及文老说好的,所以文老喊她白姑娘。 自那日文老与秀秀说清了当年的事情,他便自称为奴,不过秀秀不依,依旧称呼其爷爷,但文老却坚持称秀秀为小姐,而称她为白姑娘。 文老的坚持,郑莞也无可奈何,也不作多虑,这一称呼也不太紧要。 至于虎子,果不出其所料,第二日便同他们一起来了。为了历练,他们并未飞跃不越山脉,而是横跨之,这对秀秀及文老没有太多战斗经历的修士来说也算大有收获,对郑莞来说,多多训练有益无害。 而对于虎子,郑莞虽不知他的灵如何,不过灵之说她已抛开不谈,最先的三日,郑莞对她说了些修炼的基础,然后令他自行去修炼,虎子一脸憨然,不知是听懂了没有,不过接下去的一个月,他非常认真,一有时间就按着郑莞所说去修炼,连秀秀过去同他讲话,他会似若无闻,状若思索,大令秀秀称奇。 不过他修炼了一个月,倒无任何进展,郑莞也不急,只宽慰虎子说莫太紧张,修炼之时一定要放松。 其后两月,虎子一改常态,倒未一板一眼地坐着修炼,恢复常态,秀秀空时,便嗯嗯呀呀、指手画脚与秀秀聊天,秀秀修炼时,他便“发呆”,郑莞是这样定义他的行为,自顾自憨笑着,或仰首看天、或垂首看路。 “并非真正的飞廉,应是飞廉旁支,是风兽,据闻真正的飞廉,身有豹纹。”郑莞跃下灵兽,挂在腰间的金铃作响不已,声微沉闷、干涩,“风兽,风系灵兽,生而能聚风。” 风兽上的其余人相继跃下,文老遥看远方,问道:“白姑娘,接下去如何打算?” “在此稍作休息吧。”郑莞看了眼虎子,沉声道,若是虎子的修炼长久无进展,或许具是不适入修仙界。 白色灵力之事郑莞并未点破,若虎子无心,迈不出修道的第一步,纵使今日她帮了他,可今后他的路,她不可能一直为他指着。 “风兽。”郑莞轻唤。 风兽生为二阶灵兽,实力如若修士筑基期,更有天赋神通。 身后巨大的风兽忽然警觉起来,此中四人,除那白衣外,其余众人它都不怕,凭借它的速度,逃过筑基期的修士易如反掌。可眼前这个小小的白衣修士,它看似不过筑基修为,却令它惧怕,想起数日前,她只随手于虚空于拨弄,便破了它天生聚风之能,它的速度完全是凭借风势,若不借风势,它的实力大打折扣。想它堂堂二阶灵兽,在不越山脉之中也是一方小小的,竟无还手的能力,只得做了对方的跨下坐骑,任人鱼。 “你怕什么呀?姐姐又不会为难你?”秀秀笑吟吟上前,欲要风兽的下巴,却被风兽退后躲开。 “你若不嫌弃,便给秀秀作个伴,若然要离去,我也不阻拦。”郑莞感觉着秀秀对风兽的兴趣,于是作为这样的想法,此刻如此淡然道。 灵兽虽不能口吐人言,也无法同人灵识交流,但理解他人所说,却是易事。风兽看着背对着它的白衣修士,看不青她的表情如何,她说话总是淡淡的,觉不出喜怒,这样的人愈发地使它心里发毛,它想走,可是它不敢。 再看着眼前的带草帽的小女子,喜怒放在脸上,人也简单,显然好对付多了,暂时跟着她也好,今后可想法子逃走。既打定语音,它便凑首上去,让秀秀可以到。 秀秀大喜,高兴得手舞足蹈,随即又跑过去拉着郑莞要给风兽取名,“姐姐,叫小风好还是小灰好?” 郑莞微瞥了眼风兽,见其四足频繁乱动,鼻息闷声不断,似是抗议。 风兽看向这个可以做决定的白衣女子,只见她略回首,眸中略有些笑意,温如煦风,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它却听出了从未有过的美好感觉,她道:“风兽,行止如风,行风可好?” “行风,行风……”秀秀念了几遍,然后拍手叫好,“比我的小风可大气多了。你说是吧,行风?” 她的最后那句是对着风兽而语。 此刻,风兽恢复了平静。 秀秀高兴叫道:“姐姐,它喜欢这个名字。” “白姑娘,是否需要与灵兽缔结契约?”文老忽然问道。 郑莞感觉到风在这一刻似乎停了,空中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 风兽,其神通乃属风系,譬如聚风。 “啊……”原来又跑去行风的秀秀轻呼了一声,被风兽一甩,跌在地上。 此刻的行风,目露兽类的凶戾之气,双眸通红,直盯着郑莞。 郑莞微一皱眉,修士一生可与一只灵兽缔结契约,结契的灵兽与修士心灵相通,一生受修士支配,位如奴仆。灵兽有识,哪甘低人一等,是以灵兽闻结契,大多生恨。纵然无可奈何要结契,也绝不会选择比自身修为弱的。 第一章 名酒在东曰桃花在线阅读 第一章 名酒在东曰桃花 - 名酒在东曰桃花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名酒在东曰桃花2 郑莞能理解文老所想,眼前的风兽已处于二阶的后期,进阶的可能很大,若是能进阶成功,那与秀秀结契,便能更好的保护秀秀。且灵兽数量不多,双多隐于险地,能与灵兽结契的修士,少 文老为秀秀之,郑莞能理解,但强令他人为奴之事,她不耻。 “爷爷,我不要,”秀秀从地上爬了起来,斩钉截铁道:“姐姐已经答应了行风,它若要离开,但让它离去,我不能与他结契。” 文老无奈叹了口气。 行风看了看秀秀,目光闪烁不定,最终缓和下来。 见秀秀已作了决定,郑莞也不再发表自己的意见,她对虎子道:“虎子,我们等你修炼小成之后再前行。” 修炼虽然不能靠压力,但若虎子长久修炼无果,她也不能担上一条人命的责任。 至于长久是多久,她也不知道,她总是感觉在虎子的身上,或放她能得到些什么或是应该能悟出些什么。 虎子一如初,憨笑点着头。 秀秀跃上行风之背,然后一拉虎子,轻喝,“行风,去下面。” 行风得令,呼啸奔向崖下,狂风吹不乱郑莞的衣衫,却吹起文老眉间深深的忧虑。 “文老,我觉得这样的秀秀很好,真实、自然,海掌门若在世,也会希望她能如此。” 说完,郑莞脚步迈开,踏空缓缓向着秀秀的方向目走去,轻声叹息从身后传来,少了一分沉重,多了一分释然。 微笑在郑莞的嘴角绽开。 其后数日,郑莞一行四人寻了处山洞修炼,为帮助虎子,郑莞以灵石布下聚灵禁。 聚灵禁聚的是五行灵力,会带来白色灵力的量,正因如此,郑莞才没有在一开始就用聚灵禁,她生怕虎子忽略了白色灵力而引五行灵力入体,而他丹田内没有白色灵力,不能成就一个灵力轮回,那储存至体内的便就是五行灵力。 潜意识里,郑莞总觉得白色灵力比五行灵力高阶,所以要修炼就得修炼白色灵力。 可看着聚灵禁时,郑莞却是大惊,浓郁的五行灵力及丝丝白色灵力萦绕在虎子身侧,白色灵力顺虎子无意识的呼吸出入体内外,却无一丝存留,而五行灵力,纹丝不动。 她得出一个结论,虎子虽然知道了灵力这种东西的存在,但并不知道它吐息的气中正有灵力。可是,如何向人解释这一种虚无飘渺般的东西,这种解释就涉及到灵,灵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对一种灵力的感悟力,什么属的灵决定你能知道什么属的灵力。 这时,她脑中形成一个她从未想到的总是,虎子会不会不具灵? “虎子,”郑莞低低唤了声,虎子睁开眼睛,憨笑如初看着她。 “我有一个法子,可能会痛,你要忍着点。”当初她是如何得到白色灵力的,如何就如何将白色灵力传给虎子。 只是当初她所得到的灵力太多,是以有三月命之忧,是以现今,她只能慢慢来。 若灵力含识,必斗于身体的本身之识,所以郑莞只能抽出一丝不含灵识的白色灵力送入虎子体内。 虎子的身体微一抽动,稍后,郑莞只觉一道五行灵力自虎子体内溢出。 本来白色灵力出得她体外,大多就会化作五行灵力,这点即使她的意识已成灵识,也无法控制,所以看到一行灵力溢出虎子体外,她不意外,可仅剩的一丝白色灵力却也不存于虎子体内,继五行灵力之后散了出来。 郑莞略一思索,对此中的关键作了一个假设,当初莫五欢留给她灵力之时定是留下了神识,可令白色灵力聚而不散。当时自己的意识虽然会抗拒外来之识,但神识的品阶高出太多,意识本无法抗拒。至于这抹神识最后的下场,应该是在她第一次服食培元丹后被冲散了,怪不得服食培元丹后她会生出一种与白色灵力心心相印的感觉,正是因为原先有莫王欢的神识,这灵力本不属于她。 想透这一切,郑莞想到的这一法子便是告吹了。灵识虽可出体外,却无法作用至他人的体内,想来要令白色灵力能留于虎子体内,同样还是需要分出一丝神识伴随。 想到此处,郑莞略略有些丧气,便不再顾虎子,自个儿修炼去了。 虎子完全不知郑莞做了些什么,只觉得她扣住他手腕的时候,有一瞬全身震撼,接而一股暖流在体内轮回数周,十分舒适。 眼见郑莞离开时有些失望,他恍然间有些无措,不知是否因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他起身跑到郑莞面前,张了张嘴,发出啊啊呀呀的声音,然后手舞足蹈地跳起舞来,十分开心。 郑莞略略一笑,这才发觉自己对于虎子的修炼竟比虎子本身还来得执着,究其原因,不过是想窥破白色灵力的原因。 “唉……”郑莞轻叹,差点是入了妄念,得之幸也,不得幸也。 此刻想明白了,便觉神思忽然舒畅了起来,看着虎子满头大汗,不自觉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方帕子,伸手递了过去,道:“累了就别跳了,擦擦汗。” 毕竟虎子看上去也是四十余岁的人了。 虎子跳过来接过洁白的帕子往额上一擦,帕子一片乌黑,他憨憨着,却不停下。 郑莞也不再多说,只看着虎子乱跳,虎子跳来跳云都是些熟悉的步子,跳到后来,郑莞脑中已然形成了虎子的舞步,在他跳之前,她便能知道他的下一步。 舞步?郑莞猛然心惊,心中忽然泛起一阵明光,这舞步竟暗合五行八卦之理。 她先前研究云初注记的《易经》,已经走入一个死角,如若此次能解开这舞步中的微妙,定能更上一层楼,无论是禁制之法或是炼丹之能。 至于卜筮之法,她倒未抱太大的希望,云袖的卜筮之法想来是历经千余年的轮回,不断揣摩才能出些成就。 卜筮,乃论测天机之道,她仅凭数月、或数年,乃至数百年,都不可能出些门道,但从中得到易理却是可行之事,这于她已是大幸。 大惊大喜的表情在郑莞脸上已然少风,于是当秀秀自修炼中睁眼看见郑莞如此时,她倒是好奇,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同虎子说,于修炼中寻找到跳舞时那种开心便可以了。”丢下此句,郑莞不再理睬其他,径自去修炼。 名酒在东曰桃花2在线阅读 名酒在东曰桃花2 - 名酒在东曰桃花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名酒在东曰桃花3 昨日因为有事,也没时间请假,致歉个……—— 一马平川的草原之上,东向尽头处有一城,名作指丰。 是夜,指丰城门口掠过两名中年修士的身影,其一一身黑衣,鹰眼钩鼻,目光狠辣,他压低声音道:“包玉庭小那子酒后微醺,称指丰正西,临不越山脉的某一山体中,有灵力异常波动,恐是天材地宝出世的异象。” 另一修士头发半白,面容倒不见衰老,长相普通,但透露着一股邪劲,他凝眉而问:“可靠吗?若为真实,那人又岂会声张?” 黑衣修士道:“那小子说:那处早有数名修士,更有一人是筑基大圆满,而他不过刚刚筑基,想来无望得宝,是以敢生贪心,不过是真是假,且走一趟再说。” 话罢,两人随即腾空而去,直向西方。 而在两人离去片刻之后,黑暗中现一个瘦弱的身影,狡黠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以缓慢的速度亦朝西方而去。 前头两名修士在摹之止大搜寻,终于找到了那个有着灵力异常的巨大岩石,经查,山体空腹,内有修士在修炼,依息判断,此中有四人,其二修士探不出具体的气息及修为,其一但只是凡人,另一便有筑基大圆满的修为。 两人对视一眼,黑衣修士道:“此地稀薄,但唯山体之处,越向内灵力越为浓郁,定有古怪,若说有天村地宝将生,也不无可能。若只有那一名筑基大圆满的修士,我等亦是筑基圆满,亦可放心,但另有两名难以看出修为的修士在,恐怕有些风险。” 头发半白的修士嘴角略笑了笑,忽而转首向南,只见由远至近,各有数道气息急驰在平原之上,有筑基前、中、后各期,想来对方也感觉到他们,所以并未靠近,看来包玉庭上子给大伙丢了个大饵。” 黑衣修士一听,立马会意,原来包玉庭是故意放风出来,让他人替他来探路,借机引发众人相争。 黑衣修士恨得咬牙不已,环顾四周,道:“这小子指不定就在暗处盯着吧。” 头发半白的修士却不怒,道:“要想渔翁得利,也得看实力。远远近近的修士,不过筑基而已。你我联手,还怕什么,要是有这天村地宝,必入我等之手,那包玉庭也不过为人作嫁衣。” 黑衣修士经此一点,立马收起怒容,转为笑容,道:“杨兄说得是,不过有宝且只一件,归你归我又当如何分配。” 花白头发的杨氏修士侧过身,眸中一抹狠劲一闪而逝,微怒道:“吴兄,未得宝先起争,这可不正入了包玉庭那小子的局。” 吴氏修士干笑几声,看向那山体道:“杨兄,这是打算动手了?” 杨氏修士笑了笑,“还是吴兄助阵,若时机不对,你我立马收手。” 两人合作多年,自然无须多说,吴氏修士敛眉点了点头。 两人音量既罢,便开始动手。 吴氏修士落至地面,冲那山体朗声一喊,“不知何方道友在此,可否出来一见?” 其声盘旋在山体之外,更入山体之中,响过三息不止。 只是无人应答,吴氏只得朗声再喊。 山体之中,自是郑莞一行四人。 此刻,秀秀面有急色,看了眼郑莞,她自三日前便入定修炼,至今未曾清醒。虎子自那日起似有所收获,每日多数时间也在修炼。 “爷爷,如何是好?”秀秀担忧地轻声喊着文老,她怕扰了郑莞是以不敢叫醒她,只得喊文老。 文老面上沉稳,心中实是焦急,来者是两名筑基大圆满的修士,而以已方的实力是:郑莞筑基大圆满、他筑基中期、秀秀筑基后期,即使他对郑莞抱有希望,能战胜其一名筑基大圆满修士,但在此之前就以他和秀秀来对付一名筑基大圆满,境界的差别所带来的实力差别,他实在是没有胜算。且郑莞打败其一修士后,又是否还有余力还对付另外一名,尚是未知之数。 不过修士之间斗法斗得不仅是实力,还斗宝、斗智,那两名修士只在外呼喊,想来是忌讳着他与秀秀的实力,他所戴着的草帽实为法宝,可防止被窥破本身修为,另可隐匿气息。不过两用不可同时进行,且若选择隐匿气息,不便不可动弹,否刚气息便会泄露。 他与秀秀多数时候戴着草帽便是为了防止修为外泄,这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保己之法,正如此刻,若是对方知道他们仅是筑基初、中期的修为,恐怕早就杀进来了,不过既然对方有些忌讳,这倒是可以利用。 文老起身,沉声道:“小姐,莫担心,我去会会他们。” “可是……”秀秀但心地想说些什么,而文老早已遁入山体之中,顷刻出现在山体外。 他面色肃然,淡然扫过对面的两名修士,朗声道:“何方道友,扰人清修?” 甫一见人影现动,杨氏修士便扬起嘴角,笑意盎然,他微一上前,拦住正欲开口的吴氏,率先道:“这位道友,这山体内的宝贝,你等可不能独吞啊?” 吴氏面色一凝,心对这杨氏为何如此鲁莽,尚未弄清对方实力便激怒对方,但一想又不对,杨氏素来沉稳狡诈,这点自己深有体会,是以私下也一直提防着他,此番他如此,恐怕是看出些端倪。 吴氏这么一想,便定睛瞧去,对方一名老者,面貌肃然,头戴一顶草帽,显得格外出挑,他听闻杨氏之言,气息燥动,却未有出手之意。 草帽?吴氏灵光冷却,原来是这般。 扰人清修,乃是修士的大忌。对方修士一上来便如此说,想来已生怒意,却不动手,这令人生疑。若他的修为令他有仰仗,自然无须与他们多费唇舌,劈头盖脸一上来给个教训,也占着道理。当然,这名修士不张狂并非是露馅的原因之一,可能对方就是个好脾的。使对方使出破绽的正是他头戴的草帽,它是万石社的隐售商品。 何为隐售?一般来说,修士的法宝越怪、越奇,那越好,最好是那种看上去不是法宝,却明明是件法宝的。为何?因为这样在斗法之时便能出奇制胜。 万石社集聚了修仙界众多的炼器好手,炼制的法宝可五花八门。但有些特殊作用的法宝它不适宜公开放在门店出售,如那些功能本就是用于“隐”、“防”、“保命”类的法宝,若为天下人知道了它的功用,那这件法宝的功能也就不能发挥真正的意义,特别是“隐”类的法宝。譬如文老所戴的草帽,便是件“隐”的法宝,若非见过它在隐售册内的介绍,他们如何能一眼便知那是什么东西,也绝不如此迅速便窥破对方实力。 正因不能公开的种种原因,所以万石社有一本隐售册,册中所载的商品不随买家挑选,而是由买家说出条件,由万石社推荐,推荐中的,那以售价售出,推荐不中的,那看了此物的买家便要支付一定的高额的过目费。据闻被买家看了却未买走的商品,万石社便不会再次示人并出售。而这种隐售册上的商品不会重复,天下仅此一件,除非是买家要求多件制造。 此售物方式如此古怪,万石社却运营得非常好,充分说明了万石社的实力和信誉。 名酒在东曰桃花3在线阅读 名酒在东曰桃花3 - 名酒在东曰桃花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名酒在东曰桃花4 吴氏略看了眼杨氏,想起这些事情,他与杨氏数十年前在机缘之下得到一本隐售册,见过其上数十各式法宝,不过这些年未在修仙界见过这样的法宝,想来是万石社知晓隐售册外泄,于是便不再出售了。是以今日他即使见了载于隐售册上的草帽,一时也未曾反应过来,但观杨氏,恐怕早就看出了端倪,是以一开始便激怒对方,伺机找出对方更多的破绽。 因为隐售册记载,草帽适低阶修士(结丹修为及以下),可隐息或藏息。而杨氏是个谨慎的人,他亦不会排除对方是个好习的可能,是以直接激怒对方,若对方出手,凭他的好习应不会下死手,那两人生逃不无可能。若对方不出手,直接可说明实力不若他们两人,不过是凭草帽想要唬人罢了。 想到了这一层,吴氏再去看那顶草帽,便能发觉出一丝异样的灵力波动,应是属于法宝本身所特有的,很小,若不注意很容易为人忽略。而同样的灵力波动,还出现在山体之内的另一名女修身上。 如此,此中的情况便明了许多,对方是在忌惮着他们的实力。 吴氏心中如此一想,心中对杨氏的心思更加忌惮。若今日碰上的是修为比他们高的修士,纵然对方不下死手,那重伤再所难免,如此一来,可说是杨氏将他的命推至危险边缘,届时杨氏或许会夺他之宝,毕竟双方相处过久,知道杨氏不是个善茬,且自己曾多次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法宝感兴趣。 今日的这一切,自己一直后知后觉,若论策略、心思,自已比不过杨氏,一想到杨氏可能将自己算计,吴氏心中便生怒意,更是在心中作出了计较。 不过杨氏面对眼前情况却另有疑惑,既然出来唬人,为何不是那名筑基大圆满的修士出来,若她出来说里面那些你们看不清的修为的修士是高阶修士,那也具有一定的说服力?不过,转念他又找出了个可信的解释:其一,因为筑基大圆满的是名女修,若不涉及法宝的因素,同修为的男修、女修谁厉害?对于这个问题,修仙界会给出一个一致的答案?当然是男修此女修修为虽然厉害,但真正的实力恐怕不及筑基中期的男修。其二、他们自以为万石社的隐售商品就万无一失。 为确保自己的推论无错,杨氏肆意外泄身为筑基大圆满修士的气息,他见对方老者面色依旧,但眉间却依稀有一丝忧色,这进一步验证了吴氏的想法:此人修为定在他之下,山体中另名修士的修为也不高。 如此一来,他与吴氏两人筑基大圆满对付一名筑基大圆满的女修、一名筑基期的男修、一名最多也是筑基期的女修,胜算在握。 “动手”杨氏轻喝一声,手中已祭出法宝,一柄状似锤子的上品法器,名作千钧锤。 “爷爷……”一声急呼止了杨氏手下的动作,他抬眼向来人一看,只见一名秀气的女子同样带着草帽从山体之中遁出。 杨氏眸中掠过一阵喜气,笑道:“吴兄,此中两名女修,你要哪个?这个还是里面那个?” 吴氏微皱眉,他深知杨氏好女色,便道:“杨兄喜欢便都是杨兄的。” 文老和秀秀自是听见他们这番对话,纵然觉得自身修为弱于对方,但文老已经按捺不住了,且对方也已有动手的意思,然他却被秀秀拉住。 此刻秀秀面色难堪,却对着两名的修士道:“两位大哥,我们在此修炼未曾扰了你们,还望你们也别扰了我们,再者,此中也没有什么法宝。” 杨氏哈哈大笑,“小姑娘,你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秀秀原先听闻了对方质问爷爷要宝贝,便料想对方是误以为山体之内有宝贝,心想解释清楚或许对方便能离去,这下见对方不信,于是急着解释着:“真的没有……” “秀秀,”文老叹道,只怪他太宠着小姐,不然她也不会如现下这般天真,原先觉得白姑娘说得没错,天真些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没有实力的天真,在修仙界活不下去。 秀秀有些气馁地看向文老,听他低声道:“同他们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他们都是筑基大圆满的修士,我们胜算不大,你快云叫醒白姑娘,我来拖着他们。” 秀秀哪依文老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上,本想说些什么,声音却被杨氏给盖了过去,他道:“老头,一个都别想走” 说罢,只见其挥动千钧锤,那锤子骤然十倍,半遮头顶月光,灰蒙蒙的一片自上而下,带有千钧之势。 秀秀虽然在不越山脉历练过,但每回总挑着那些修为比自身弱的妖修,且妖修的攻击一般单调无比,她哪对上过比自身修为高、战斗经验丰富、且大智慧的修士,是以一见此番场景,顿时有些愣住。“走”文老喝道,并大力将她推开,同时手中祭出三叉短戟。 千钧锤缓缓落下,四侧狂风骤起,文老一手执戟,另一手从储物袋中出一张黄符,黄符顿时在他手中为灵火所焚。 “蛮牛”他大喝一声,黄符的灰烬中隐约出现一个影子,骤而实化,涨大,成一只高有丈余的巨牛。 此黄符实为二阶灵兽召唤箓,当然并非是真的召唤出灵兽,而是以箓为媒,以灵力为体,虚化出灵兽的模样,虚化出的灵兽更具有其本身天赋。 蛮牛,这种灵兽它天生力大无穷。 召唤箓的使用实则需要数息时间的前奏准备,而如文老这般一气呵成的,除了他早有准备外,也是不得已而为已,瞬时使用召唤箓,将会对身体留下暗伤,同时也无法发挥虚化灵兽的十足能力。 巨牛的身影大如山体,它栩栩如生,红目锐利,四足立地如山,牛首一昂,顶上那落下的千钧锤。 “轰……”两相接触之时,蛮牛足下大地顿时裂塌陷,同时,文老腾空而起,三叉短戟化如利箭,刺得却是吴氏。 名酒在东曰桃花4在线阅读 名酒在东曰桃花4 - 名酒在东曰桃花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名酒在东曰桃花5 原来,秀秀被文老推走之后,她却因担忧文老而略迟疑,这一间隙,早已被吴氏盯上,他身形一闪,便掠至秀秀身侧欲擒秀秀。 一个不过筑基修为的女修,且观其刚刚那等天真的作为及见杨氏千钧锤的反映,吴氏身作筑基大圆满的修士,自然不将其放在眼中,便安然徒手去抓。甫一动手,文老的三叉短戟便破空而来。 他眸中厉色一闪,右手轻抬,三叉戟破空之势止于他两指之间,同时左手一抓,扣住了欲逃的秀秀,“不自量力”他冲着文老讥嘲道。 文老见秀秀被抓,心中一急,先前使用召唤箓的暗伤突然发作,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 杨氏张狂笑声传来,只见千钧锤瞬息加速向下,巨大的蛮牛身影骤然消逝。千钧锤纵然被蛮牛抵消了大部分力势,但剩余力势却全都落在下方的文老身上。 “爷爷”秀秀失声大喊,只见千钧锤以冲破蛮牛的阻碍后便以极快的速度贴上文老的身影,连同他的身体砸在山体上。 巨大的“轰隆隆……”之声,山体崩塌,碎石乱滚。 秀秀脑中一片空白,紧咬下唇,无力呢喃道:“姐姐,虎子……”,同时她大力挣扎着欲冲向那山体,奈何被人抓得纹丝不动。 骤然间,身体却被吴氏抓向一边,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只后侧擦身而过,落在远处,化作行风。 先前,行风因呆不住山洞之内,秀秀便让它去外面,虽然担心行风可能一去不回,但她更不喜困住行风,行风数日未回,秀秀原本以为它已经走了,却不想在此刻它竟然出现救自己,一见它,原本控制住眼泪的她顿时泪流雨下。 行风本来就打算打到时机后就一走了之,但走出山洞之后,它满脑都想起白衣修士用几块灵石便造出一个灵力十分浓郁的空间,心中十分好奇。 灵力对于任何人来说,是命脉,在丛林之中,灵兽与妖修常常会为了一块修炼的宝地即灵力浓郁之处而争得你死我活。当见到这等神奇的手法后,它甚至怀疑这白衣修士是故意在它面前露这一手,无形中捆住它走不了,但事实是:非常奏效,在这些不欲强行和它结契并承诺它可随时走的修士面前,它的确不想走了。 今夜看到数名筑基修士从四处而来,说没有担心是假的,但要为他们舍弃命却也绝无可能。但当它见到山体崩塌和秀秀被抓时,它脑中便想起那个白衣修士淡然的笑容还有秀秀着它时眼中的灵动,很温暖,难以抑制地,在那一刻,它使呼啸冲了出来。 “二阶灵兽,风兽”吴氏微惊又喜地看着行风。 对上修士脸上贪婪的笑容,行风此刻是大大的后悔,后悔将自己卷了进来。修士诡诈,所以即使实力相关无几的灵兽、妖修、修士,胜利的往往是修士,更何况此刻它面对的是两名筑基大圆满的修士,它可对付不了,不过逃肯定是没问题。 看着流泪的秀秀,行风足下突然生风,一道残影在原处渐渐稀散,下一息,吴氏面色一凝,抓着秀秀的身形一退。 “好快”吴氏心道,风兽之速果然了得,他竟看不清对方的行去,不过,他并不担忧,既是灵兽,他便有办法对付,他得等一时机 吴氏嘴角微笑,眸中光掠过,抓着秀秀的手将秀秀一扔,抛向了杨氏,“杨兄,给你” 话一出口,他便见风兽的身影尾随秀秀而去,这只灵兽并未逃走,看来是想救这名女修,那他就抛出女修作饵,给自己创造机会。 看准时机,吴氏迅速出储物袋中的龙骨鞭,这可是专门用来捕灵兽的。 原本扑向秀秀的行风陡然间觉得心神一荡,连带身体也不受控制的一滞,一股令它欲要臣服的气息四面而来,虽然微弱,却能影响到它。就在这一瞬,它看见吴氏手中突然现出龙骨鞭,灵魂中没由来的透露出一阵无力感。 龙骨鞭,此乃兽类的大敌,龙势之下,众兽臣服。 龙骨鞭如游蛇而来,直欲将行风围住,求生的心念支撑着行风,它放弃了秀秀急速逃窜,但因大受龙势影响,加之心生怯意,动作受限,少顷,便为龙骨鞭追上,并被围困得动弹不得。 吴氏满足地看着风兽,道:“杨兄,这风兽可得归我” 杨氏此时面无表情,自那山体崩塌之后,那浓郁的灵力之源也便消失了,且册中那一男一女的气息也消散了去。他心中不禁有些相信起手中女修的话,或许这里面本没有什么宝贝。此刻,再见吴氏得了二阶灵兽,心中便有些不甘,但这些并未表现在脸上,他已先得女修,此刻也不能再开口夺那二阶灵兽,且此时也不是与吴氏闹翻脸的时机,于是,他笑道:“吴兄,这个自然……” 话未道完,他的笑容便凝在脸上,耳际骤现一道冰冷的声音令他全身微颤,“放手”同时,抓着女修手腕的手臂中无声无息地被人以五指按住。 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人,但哪来的修士居然能躲过他的感觉靠近,就连此刻,若非那五指的接触,他本感觉不出对方的存在。 “姐姐……”手中的女修破涕为笑,喜道。 他尚在大惊中,是以并未放手,可陡然间,被人按住的那五指下的力点变得灼热,这种高温难心忍受,并吞噬着他的手臂,他有种感觉,若这样下去,不出三息,这手臂必废 筑基期的修士,短进接触灵力,只会伤,哪会废 这里面,有他太多不理解的东西,他急忙甩了秀秀的手,好在按住她手臂的修士并未执着抓着他,这一甩便轻松退开了。 吴氏好奇地望着杨氏突然甩开秀秀,他脸上的惊恐也是他从未见过的,“杨兄,怎么了?” 扬氏退开后,忙不迭扯开衣袖,只见臂上那指尖所触的五点均已化作焦炭,可见内里火光正熄灭。 他抬眼去见秀秀所处的位置,于虚无中现出一道白色的身影,脸覆面纱,看不清模样,一双眸子冰冷、锐利,正冷冷地盯着他。 这股气息,不正是原先在山体内的筑基大圆满的女修? 她的气息明明消失了,为何又凭空出现?。 名酒在东曰桃花5在线阅读 名酒在东曰桃花5 - 名酒在东曰桃花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名酒在东曰桃花6 杨氏的本能告诉他,对上这名女修有些危险,于是他笑而讨好道:“这位道友,看来我们有些误会?我等不过……” 吴氏不明就是,见其竟对一名女修低眉便有些不悦,“杨兄,你怎么……” “吴兄”杨氏回首冷喝。 吴氏猛然从轻易捕获风兽的喜悦中惊醒,他心想杨氏从不曾低头,看来刚刚的接触已吃了亏,知道要退了。但,他已经得了风兽,这风**救那对方修士,应是与对方一伙,这梁子已经结下了,如何能退?且仅凭杨氏一句便要夹着尾巴退走,凭什么?那等隐身隐息的法子极大可能不过是隐身符罢了,对方也不过筑基大圆满的修士,不战而退,不可能 “这位道友,既然我抓了风兽,那我必得它。”吴氏望着郑莞定然道,语气刚硬,不容退让。 杨氏面色一暗,便闻白衣修士冷笑道:“我等非它之主,自无权干涉” 行风本生起的一丝希望骤然又破灭了,他怒目看向郑莞。 秀秀亦惊,看向郑莞。 杨氏惊然、不解地看着白衣修士,她居然这么好说话,不过接下来的话也令他面色大惊,她道:“不过,你等先前欲置我死地……”,她说得极慢,说话时淡然一扫自己及吴氏,声音变得愈冷,“那你等先给我死了再说。” 张狂,极度的张狂 吴、杨氏面色大变,纵然杨氏低头,却不表示他没有傲气,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在指丰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何时被人这般轻视?两人听言都是怒从心生,同是筑基大圆满修士,这名女修,凭何如此狂妄? 吴、杨两人表面上相安,内里各人自有计较,但面对危险之时,却会抱成一团,共同临敌。 郑莞音落之际,两人各祭法宝。 然,原本在那的人影却凭空消失了,无声无息 “该死的隐身符”吴氏低骂。 少顷,那白衣女修再次出现之时,两人不再犹豫,吴氏将捆着行风的龙骨鞭往地面一扔,右手祭出一只杯子形状的法器,杯口之上,莹莹有光,他将那杯口朝向郑莞,杯内骤起一道亮光直而出。 郑莞并未躲避,而是布断空禁在身前,只是出乎意料,那亮光透过了断空禁,她原本以为,这会是一道实在的攻击,所以断空禁定能挡住,所以看到吴氏转动杯口,她并未在意,也不想躲避,现下如此,看来此光别有异样,不过此时逃避,依光速之快,哪来得急? 而实际上,自被亮光照到,她便发现身体不能动弹,灵力难以调用,依此可判定那杯状的法宝竟有定身的作用。 几乎与吴氏同时出手,杨氏的千钧锤涨大至可遮全月,自上而下,来势汹汹。 不过郑莞倒也不急,她对重塑后的躯体报有着一定的信心,她身体本源为水,水有万形,这么一砸,估计也死不人,不过恢复起来可就麻烦了。此地数百丈外,更有多名修士注意着,水躯是她的大秘密,她不能暴露,若这儿出现异常之事物,明日定然路人皆知。 水躯之事,今天或今后,都不可仰之作为斗法的筹码。 其实令她真正不急的原因是对自己的自信,当初以炼气修为两度斩杀筑基修士,此中虽然有些侥幸或仰仗法宝,但这种跨阶战斗并取得胜利所竖立的信心,令她今次面对两名筑基修士,也毫无畏惧。 战斗,最不利的是未战先怯。 千钧锤巨大,但其速并非急速,它得以能击中敌人主要是因它的巨大,覆盖面广,在敌人选出攻击范围之前,它得能落下来。 此时又有吴氏可定身的法宝相助,两者配合天衣无缝。 郑莞眼见吴氏脸上一抹得手的笑容及杨氏微舒的神情,心中冷笑一声,暗忖:你等可太看不起人了。 被定身之际,郑莞虽觉灵力难以调用,却非完全不流通,她不馁地数度与无形的束缚力争斗着控制灵力,数次之后约是二息时间,便见灵力正渐渐能为已所用。灵力一能用,身体立马恢复自由。 “不可能”吴氏不相信、不甘地吐出三字。 郑莞余光略瞥到吴、杨氏两人惊愕的表情,手指一拍储物袋,四道光芒一闪,头顶四小剑阵所组的囚阵已成,轰然撞上千钧锤,将它的速度略略滞后,同时,她不断下落并于头顶布下断空禁。 囚阵为千钧锤破开之际,断空禁已成三道,其人已下落丈余。 郑莞收回四小剑,落至地表,转瞬遁入地面。 “轰……”千钧锤重重落至地面,地动山摇,地面瞬间四散裂开来,绵延百余丈,地表之下,千钧锤的力道并未消停,依旧不依不饶。郑莞入得地表,速度自然受阻,好在力势已为囚阵、断空禁、地表吸收了不少,冲击到自身时已是少部分,不过落在身上,也令她气息混乱,血气从七窍留出。 一鼻尖,流出的东西看起来红红的,倒真若似血,不过也只是自身意识留于外的障眼法,是给自身的一点安慰,这气血的实质不过一团水罢了。 她已然没了身躯,没了骨,没了血。 郑莞在地表下游走,心想若是以小隐甲禁对付那两人,定能速战速决。不过若用小隐甲禁,恐也容易道破她的身份,毕竟当年在朝云宗她以此颇为有名,虽是五十余年前的事,但此次再入修仙界,她不想与前尘有太多瓜葛,是以能免则免,能不触及便不再触及。另更有一点,她想看清若禀除那些外在的能力如禁制,她真正的实力有多少。 不过仅凭她体内的白色灵力,她倒有些犹豫,毕竟她现在又没有什么称手的法宝。 图穷匕杀意太重,她不欲再用,且经北海一事,它亦容易暴露身份;锥刺徒只尖利,此外,再无其他可用于斗法的法宝。 至于法术,她也只会些基础类术,纵然白色灵力高阶于五行灵力,但凭此战胜两名筑基修士,太困难 幻术,要想对付这两名狡诈的筑基修士,恐怕寻不到时机下手。 正在思考间,吴、杨二人亦已遁入地内,正不断靠近,杀意重重。 她立即布了小隐甲禁隐去身、息,此刻还是命重要,若不依小隐甲禁,还真是难心对付这两人,毕竟是同修为的修士,她也没那等逆天的本领,能稍强一筹便应庆幸了,也不可太高看自身。 而她的稍强,很大一部分是建立在小隐甲禁的神秘之上,她得承认这一点。 是的,她需要看清自身,她所得到的都是经历九死一生而来的,包括白色灵力、图穷匕等,既是她的,那就是她的,是她实力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禁制、幻术、白色灵力,这都只是她的一部分,哪一部分都不可缺,这才是真正的她的实力。 名酒在东曰桃花6在线阅读 名酒在东曰桃花6 - 名酒在东曰桃花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名酒在东曰桃花7 千钧锤巨大,但其速并非急速。它得以能击中敌人主要是因它的巨大,覆盖面广,在敌人逃出攻击范围之前,它得能落下来。 此时又有吴氏可定身的法宝相助,两者配合天衣无缝。 郑莞眼见吴氏脸上一抹得手的笑容及杨氏微舒的神情,心中冷笑一声,暗忖:你等可太看不起人了。 被定身之际,郑莞不停调度体内灵力,数次之后约二息,便见灵力正渐渐能为已所用。 略瞥过吴、杨氏两人惊愕的表情,头顶四小剑阵所组的囚阵已成,略略滞后了千钧锤的速度,同时,她不断下落并于身后布下断空禁。 囚阵为千钧锤破开之际,断空禁已成三道,其人已下落丈余。 郑莞收回四小剑,落至地面,遁入地面。 “轰……”千钧锤重重落至地面,地动山摇,地面瞬间四散裂开来,绵延百余丈。 地表之下,千钧锤的力道并未消停,依旧不依不饶。郑莞入得地表,速度自然受阻,好在力势已为囚阵、断空禁、地表吸收了不少,冲击到自身时已是少部分,不过落在身上,也令她气息混乱,血气从七窍留出。 一鼻尖,流出的东西看起来红红的,倒真若似血,不过也只是自身意识留于外的障眼法,是给自身的一点安慰,这气血的实质不过一团水罢了。 她已然没了身躯,没了骨,没了血。 郑莞在地表下游走,心想若是以小隐甲禁对付那两人,定能速战速决。不过若用小隐甲禁,恐也容易道破她的身份,毕竟当年在朝云宗她以此颇为有名,虽是五十余年前的事,但此次再入修仙界,她不想与前尘有太多瓜葛,是以能免则免,能不触及便不再触及。 另更有一点,她想看清若禀除那些外在的能力如禁制,她剩下的真实实力有多少? 不过仅凭她体内的白色灵力,她倒有些犹豫,毕竟她现在又没有什么称手的法宝。 图穷杀意太重,她不欲再用,且突破暴露身份;锥刺徒只尖利,此外,倒是别无其他可用于斗法的法宝。 至于法术,也只会些基础类术,纵然白色灵力高阶于五行灵力,但凭此战胜两名筑基修士,太困难 幻术,要想对付这两名狡诈的筑基修士,恐怕不好下手。 正在思考间,吴、杨二人亦已遁入地内,正不断靠近,杀意重重。 她立即布了小隐甲禁隐去身、息,此刻还是命重要,若不依小隐甲禁,还真是难以对付这两人,毕竟是同修为的修士,她也没那等逆天的本领,能稍强一筹便应庆幸了,也不可太高看自身。 而她的稍强,很大一部分是建立在小隐甲禁的神秘之上,她得承认这一点 是的,她需要看清自身,她所得到的都是经历九死一生而来的,包括白色灵力、图穷匕等,既是她的,那便是她的,是她实力的—部分,不可分割。 禁制、幻术、白色灵力,这都只是她的一部分,哪一部分都不可缺,这才真正的她的实力。 郑莞看着文外吴、杨两人,他们正小心谨慎四处查看,她手握锥刺,正伺机而动。 小隐甲禁可隐身、息,但若发动攻击,对方定可感觉得到她的灵力变化从而感觉到她的存在位置,对方有两人,若被发现,那也吃亏的会是她。 所以,她得先分开两人。 “咦?”吴、杨两人忽同时低吟,对视一眼,便分头追去,在他们的四侧,忽然出现十来只白色的蝴蝶,带着那名女修的气息,其速不快,在地表之下如若无阻,四侧散去,显得十分怪异。 吴氏手中捏诀,火球接而从指尖冒出三团,向着离自身最近的三只白色蝴蝶而去,一触其身,蝴蝶一一湮灭。 而杨氏却直接追了上去,手握千钧锤,左右狂挥,击向蝴蝶,其锤所至之处,石块无不粉碎。 数息间,蝴蝶便被灭了个干净,郑莞眸色一凝,掠向离他稍近的吴氏,在其背后一步之距,突然发难,灵力灌入锥剌之中,刺向其后脑。 大脑、心脏,也是修士的要害之处 当然,此击郑莞也未料想便能得逞,一动灵力,其身处之地便会被发现,但若走得再近些,锥剌又无法蓄力,恐怕也刺不破筑基修士的脑袋。 果不若然,但在锥刺离手之中,吴氏早已发现,骤然转身而对并后退不已,但为时迟矣,四小剑阵在其发现转向之前已经布下,囚阵成,将吴氏束在四小剑阵内,同时锥刺已临至其面前,吴氏倒也是身经百战,他发现这四把小剑组成的阵法只是囚住自身的移动,他因而并未慌张,面对扑面而来的锥刺,陡然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巴掌大的小盾贴在掌心。 “噌”的一声,锥刺撞击在小盾上,竟然无力掉落。 此些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杨氏发现从灵力波动发现女修所在之时,身在五十丈外,回首便见吴氏已被困住,而那名女修眸色一冷,低喝:“衍冰” 杨氏低嘲一声,心道:“区区衍冰术,也想困住同修为的修士?” 衍冰术作为基础法术,他的覆盖范围、冰冷度、冰的硬度会随修为增加的提高,而对于同修为的修士,发出的衍冰术所具有的冰冷度及冰的硬度理论上来说是与这个修为的修士破开冰冻和抵抗冰冷的能力是相同的,换句话说,修士施展一个术的攻击力和承受这个术的承受能力是相等的,是以同修为的修士,对基础法术可以说是豁免的。当然这里需要排除这名修士对这种术的个人理解。 基础法术一般是指炼气期可学会的法术,这些法术对于筑基期的修士而言,大多会修炼到了极致。 是以,在杨氏看来,郑莞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即使施展极致境界的衍冰术,那同样筑基大圆满的吴氏完全能抗得下来,并且很大程度上不会受到影响。 不过,这是因为她不知道郑莞体内是什么灵力,她所施展的达到极致境界的衍冰术,可不是同修为的修士可以承受的。 吴氏的脸上,郑莞看到了嘲讽,但一丝嘲讽却成为吴氏最后的、僵硬的表情。 “绝对冰化”吴闻听闻郑莞冰冷却又随意的声音响起,来不得惊慌,便觉一阵冷意自骨髓中透来,衍冰术有一定的覆盖范围,只要逃开这个范围,就可以逃过冰冻,但被囚阵困着,他逃不开 杨氏面色大变,看着吴氏僵化在原处,忽然觉得手臂中被灼烧过的五点滚烫起来,被自己压下的心中的恐惧忽然升了起来,这名女修超过了他的理解范畴。 明明只是筑基大圆满,但透露出的修为也不止,说是隐藏修为,却不像,这从她躲避千钧锤的速度中可以看出,最多比筑基期修为应有的速度快上一点点,这完全可以通过训练得到。不过那个生死关头,他不信她还会隐藏速度,没有意义。 他不了解,所以恐惧 此刻,他再也管不得吴氏会如何?只想快些逃命。 “砰,咔嚓嚓”若玉碎的声音自后方传来,那是被冻成冰的身体会发出的特殊声音,杨氏非常清楚,以前他也曾以衍冰之术冻住人,只要稍微一敲,随着冰的裂开,冻住的身体也会裂开,并发出咔嚓嚓的声音。 郑莞未料杨氏竟会扭头走人,立即追去,不杀此人,势必留下后患! 杨氏窜出地面便向高空急驰,一边又以急驰符加快速度。 少时,郑莞亦出地表,虽其速度可能略略快于杨氏,但她可没急驰符。 “行风!”她清喝一声,吴氏已死,龙骨鞭不再为人所控,行风自可挣脱。 行风见郑莞眼望杨氏飞驰的方向,口中喊着它,会意是要它相助,但先前闻她无情之语,心内生芥蒂,纵知此番得救是因她,也难免生犹豫之心。 犹豫间,却见此人冷眼一瞥,一股冷意当头而下,身体早已急速而出,由她一跃而上。 虽不过几个瞬息,杨氏已出百丈之外。 但风兽之速在筑基修为中乃是佼佼者,纵然加用急驰符。 杨氏急驰而去,心中慌乱无主,不用回首,那道致命的气息已经急速逼近,数十年未曾感觉到的死亡气息此时在心中蔓延,此中却教一名女修逼至如此地步,他陡然站定,回身里眸中冰冷、愤怒,亦有不安,要死也要拉个人下水。 见前方人影止势,行风亦缓了脚步,随后便闻背上淡然的声音:“躲我后方。” 但见对方修士的气势中带着一抹决绝,行风心中一抖,这种气息它很熟悉,不越山脉中的野兽每至绝境,亦会散发出这种气息,人类称其为“困兽之斗”,于是,它不迟疑,依言走至其身后,它本不欲参与这样的争斗,只想保命。 语音既罢,便见杨氏临空,眼中是浓烈的狠劲,冷声道:“这位道友,大路好走,若是你我就此各走各路,自然相安,若你穷追不已,休怪鱼死网破。” 郑莞冷笑,声音如旧,“那就让人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活” 未待郑莞音落,杨氏早已祭起千钧锤,他虽然自诩心思慧比过吴氏,但运道却比不过吴氏,两人合作多次打劫其他修士,分赃之下每每总得不了什么好的法宝,是以至今能拿得出手的也便只千钧锤。 千钧锤陡然涨大,盖过了杨氏的身影,遮天蔽月,比之前几次都要大出一倍。 郑莞面色肃然,听得杨氏冷冷的声音:“且让你看看千钧锤的最大威力”。 名酒在东曰桃花7在线阅读 名酒在东曰桃花7 - 名酒在东曰桃花8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名酒在东曰桃花8 郑莞不敢轻视,视线里最后是杨氏狡黠的一笑,她心有疑虑,纵然千钧锤威力提高一倍,但她有行风,速度亦约有提高一倍,再它有四小剑的囚阵、断空禁,双方的形势并未有太多改变。但观杨氏见吴氏身死后扭头便跑,想来也是会看势之人,那在明知千钧锤对付不了她的情况下,却两次以此对付她,想来不会简单。心内虽然如此想,但身体早已掠上行风,并作好下行的准备,她需要地表来承担大部分的冲击力。 但在此刻,杨氏的气息陡然背离。 她心中灵光骤然闪过,但听闻杨氏狂妄的声音在虚空内荡漾:“黄泉好走”。 杨氏急奔不停,苍白如纸的脸上一阵抽搐,爆破了千钧锤,他自然心疼的很,但若能卸心头之恨,能生逃出去,这值得 雷鸣般的轰炸声自他身后响起,伴随着灵火在虚空中燃烧,映红天空。千钧锤的自爆,金丹修士恐怖也会命悬一线。他乘着法器自爆所产生的冲击浪潮,快速远去,千钧锤的使用极耗灵力,多次使用且最后一次的极限使用,如今他体内灵力已经几近于无,且法器自爆所带来的冲击对他也是个很大的伤害,他必须赶紧逃离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疗伤,如今的情况没个三四年恐怕还恢复不了。想到这样的境况,他不勉有一些愤恨,但至少保了命。就在他微松了口气的时刻,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转瞬变成不可置信,他瞪大眼睛,口中不禁道:“不可能” 身后,那抹令他曾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正急速靠近,正是那名女修还有风兽。 绝望,这是他这一刻所感觉到,不时,那道白衣的身影已在身侧,她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火光映得她全身通红,眸中两道冰冷的目光。 身后法器自爆的所产生的高温虽然随他的远离渐渐低了下去,但自这名女修手中的锥刺之中,却隐有一道高温传来,此刻他隐隐觉得手臂上那烧焦的五点无比灼热。 “下去”冰冷的声音在那迎风飘扬的白纱下传出。 行风微感背上的力道指它向下,才知那话是对它说的,未及思索,便依言而行。 杨氏惊慌间,却清晰看见锥刺尖锐的顶尖突然一抹红光窜起,艳如血,这种热度比之灵火高出太多,比灵火还热的是什么? 炎火?炎乃天地火种,普通的筑基修士如何能藏得住炎火?脑中神思忽然大转,随即面变大变,深深的惊惧从未有之,令他在锥刺来临之际竟无意抵抗。 传闻,五十年前,北海现炎火,金道宗的金丹修士为炎火所伤,幸得黄胎玉并两名元婴修士全力相救方得回天,而另有一名炼气女修,却以无名圣药自救,修为一跃筑基大圆满,更融炎火于体内,此人正是后人称为魔姬郑氏,为俨魔宗主破天驽所灭。 可当今世道,得炎火者,能有几人? 如是郑氏,那便可解释一切了,那等隐身隐息的手法哪是什么隐身符,听闻此女五十年前徒手以石布隐身之阵,再往上推,阵法与禁制在一定程度上相通,那种隐身隐息的手法定是少传于世的禁制无疑。 禁制、炎火,这样的修士在同阶修士中完全横行,杨氏后悔不已,今日贪心真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眼见锥刺刺入口,灼热是杨氏最后的意识。 郑莞收回锥刺,抚去锥剌的血迹,一看,完好无损。刚刚以它为媒介将炎火送入杨氏心脏,锥刺应是下品法器,在炎火之下竟然丝毫无伤,应是其内禁制的缘故或其本身应不止下品法器这么简单。 四侧远处有不少筑基修士,她不想留下一丝痕迹令人查觉到炎火的痕迹,左手再捏一个火球术,将不断下落的杨氏烧空心脏的尸首焚烧干净。 徐徐落至地面,先取了落一侧的杨氏的储物袋,后缓缓爬上了行风的背,回了坍塌的山体边缘。 秀秀用扶着文老于虚无中忽然现身,虎子后走了出来。 先前千钧锤压着文老撞上山体之际,郑莞以遁术将文老拉进地表下,这才免了粉身碎骨的下场,后布了个小隐甲阵,将他与虎子,后来又将秀秀也带了起来。 “姐姐,你没事吧?”秀秀关切地问道。 郑莞摇了摇头,并未下行风之背,侧首一边,看着那散乱铺开的碎石,冷道:“出来吧” 秀秀等有些疑惑,顺着郑莞的目光看去,良久,视线内并无动静。 忽然,石堆内跳起一颗小石子,撞在石头堆里,同时,虚无中渐渐现出一个人影,是名青年,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倾身向着灵兽背上的郑莞微微躬身,“包玉庭见过前辈,前辈火眼金晴,晚辈拙阵献丑了。” 包玉庭垂首间,眸中惊色一闪而过。这等隐身的法子是他早年从朝云修士身上套来的,这些年经他不断改进,已可隐身、隐息,他敢打包票,筑基修士绝对无法看穿,而这名女修竟可一眼看穿,且观其布下的隐身息的阵法,他却丝毫没有看出端倪,由此看来,此人在此类阵法上的造诣远高于他。再想先前她还杀了两名筑大圆满的修士。这样的人,他惹不起,所以得低眉顺耳,见机行事,这可是他最擅长的。 对郑莞而言,她对禁制五行等少有研究,能发现是轻而易举。且这阵法的基与早年她在朝云宗传给其他弟子的隐身阵一致,不过看得出来,后来又改进了不少,想来在能隐身息于筑基修士中。 不过对面筑基修士对于她能看破阵法或是看她能布类似隐身息的阵法应是出乎意料,那一丝惊色还是未能选出她的眼中。 郑莞倾身还礼,“包道友,不改当,敝姓白。” 包玉庭抬首间,已恢复自然,不见尴尬、不见惊色,“白道友,在下隐在其中,不过求已身全,万妄见怪。” 好个玲珑的人,郑莞心道,不过他并未伤人,亦未现恶意,郑莞也不想追究,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 郑莞四侧遥望,暗色的天空下看不清具细,但筑基修士的气息却还有四五道未曾离去。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包玉庭身上,“包道友,前方是否有城郭?”。 名酒在东曰桃花8在线阅读 名酒在东曰桃花8 - 名酒在东曰桃花9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名酒在东曰桃花9 包玉庭见对方似乎不欲追究,心中大石微微放下,于是畅谈起来,“有城名指丰,倒是个逍遥之城。城主余光师主和平,是以城内不准斗殴,白道友若喜安静,倒可去此处歇歇脚。” 郑莞眉眼徽抬,细细看起了包玉庭,对方在说到了“城内不准斗殴”时,似乎有意加重了语气,不错,此刻,对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休养。刚刚的一战,虽然可说完胜,但只在她自己知道她受了什么样的伤,这包玉庭语中有所指,分明是看出些端倪。 如今外有筑基修士盘旋不去,相信他们来此的目的不过是利益,不去的原因也是为利,也即是先前两名修士口中那子虚乌有的宝贝,如若再起斗争,她难有信心能够安然。此刻包玉庭既然不点破,她也只好承了他的意。 “好呆会有劳包道友带路了。”说话时,她下了行风之背,快速遁入表面,找到吴氏的尸首,取了他的储物袋,微微以灵识一探,内里灵石不少,还有些法器、符篆,不过是些寻常的东西,郑莞取了那只可定身的杯子及尚在吴氏手中的小盾,后便以火球术焚了他的尸身。 若想不留下太多痕迹,焚烧是个好办法。 出得地面,郑莞将储物袋抛给包玉庭,朗声道:“包道友,见者有份,这储物袋便是你的了。” 包玉庭爽快地接了过去,心中却暗骂此女无良,受其物,入其伙,那等带路之事,他想不尽心也难。其实带路之事不过举手之劳,此中的危险是那些被自己引来的那些的筑基修士,只怕他们不肯罢休,再起纷争。他本想渔翁得利,却不想最后将自己卷了进来,他此刻真是有苦说不出。 郑莞掩在白纱下的嘴唇微微轻扬,转而对行风道:“行风,你去或不去?” 行风似是思虑的片刻,道:“去。” “那即生死由天,不可妄托他人。” 其言下之意是,她不会承担它生命的责任。 说话时,郑莞已跃上其上,然后对众人道:“走吧。” 文老先前虽受伤,但此刻却不上行风之背,跟在领头的包玉庭身侧。对于郑莞的行为,他也看出些门道,郑莞此人冷淡,断然不会引人同行,除非有因。依自不越山脉一路行来而看,此人不喜恃物,众人喜欢找些妖兽代步,而她大多时候喜欢御空飞行,可自打败两名筑基修士之后,她便一直坐在行风背上,除了遁入地表取物那次,由此,他依稀能推断出,她定是受了重伤。再怎么厉害的修士,在面对两名同修为的修士也不可能安危无恙。 是以此刻,他尚能支撑,便觉得应起些作用,坚持不上行风之背,以尽护人之责。 秀秀同虎子爬上行风之背,却独自在一旁沉默。 “不用太快,悠着点,”郑莞淡淡道,随即闭目休憩。 包玉庭侧首瞥看,看其正欲闭上的眸中平淡无华,他的表情由略惊到佩服,气定神闲的走,在外觊觎的筑基修士恐怕便有所顾及,不敢随意出手,若是此刻仓皇而逃,定遭追击。此女心思慧敏,恐怕就是无他指引,无力帮助,入指丰亦无忧。既然如此,她又为何给他储物袋,包玉庭心中有些疑惑。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葫芦,揭开盖子,顿时奇香四溢。 文老原本紧绷的神情,骤然大变,如惊弓之乌,口中话语结结巴巴:“这……这是什么?” 郑莞微微睁开眼睛,瞥过文老,然后看向包玉庭,此刻酒气从葫芦中散出,缭绕在鼻尖。 包玉庭举起葫芦一仰头,葫芦内的体自内流出,落入口中,他满足道:“酒。”说时他走真诚地看着文老,意为此中不是什么毒物。 随之他将葫芦抛给郑莞,郑莞微一伸手将它接得稳稳的,耳边闻他道:“此酒专供修士,我等饮之如同凡人食酒,天下唯此一号。白道友可藏之小饮。” “东庭酒……”郑莞细声沉吟,一仰葫芦,其内淌出涓涓一丝酒,带着迷醉的桃花香萦绕,跃入口中,寻常烈酒,纵然入体,灵气一带,酒气自散,而此酒入腹生热,酒气缠肠,绵而不绝,更有一丝直冲壶字之地,溢入其中,若多饮一丝,果能醉个一时三刻也不罢休。 灵力运转了数个周天,那丝酒气才从体内散尽,直至此刻,原本冰冷的感觉亦稍稍退去。 冷郑莞思绪一动,原来如此。 炎火在斗法之中虽然对他来说大有帮助,也可说是她的杀手铜,她灵魂融合了炎火,更是无惧于它。但是,那是最初的她,自她以水造躯之后,两者便相抵。 水、火相克,灵魂为火、身躯为水。水躯毕竟巧妙,否则早就无法与她的灵魂相安,不过这是在灵魂之中的炎火沉寂之时,若是炎火爆发,两相相争,必有损。 而刚刚的斗法过程中,她不过微动炎火之力,水躯便已无法承受,先是热得似俗沸腾,随后又如坠入冰窖,体温如寒冰,她有种感觉,若再受些损伤,她便无法再凝成完形。 修士的吐息不同于凡人,长而静,但并非不存在,这种人的本能可以抑制,却不会消失,而正是因她体温冰冷,呼吸之间便可见汽,恐怕包玉庭便是从中见出端倪。其身体冰冷的冷意应当不会引人过多注意,因为各修士练功功法各异,可能会影响体质,但即使有影响,大致也不会使得吐出的气在炎热的天气里化作冷汽,包玉庭应是从此些推测她一二情况,这份心思令郑莞觉得巧妙,心中不禁对其防备更甚。 “白道友,此酒可好?”包玉庭接回那个酒葫芦,心觉奇怪,东庭酒千金难买,一是修士醉酒,甚为难得,二是可作驱寒。他以水汽断想对方可能练了什么寒功,功力反噬,是以热月口吐寒汽,应是重伤,具体虚实却不得而知,东庭酒于身无害,驱寒也不错,他本以此献好,借以交谈,其低细、虚实,可这白菊却偏偏将此酒退了回来,又教他无计再施。 “给我喝喝看。”一旁的秀秀忽然道。 包玉庭笑吟吟地递了上去,道:“这位道友……” “叫我秀秀吧,”秀秀道。 包玉庭笑笑改了口,“秀秀,你我筑基初期的修为,可喝不过三口,莫喝醉了。” 郑莞心想秀秀带着草帽,实力应难被看穿,而包玉庭却言明是筑基初期,想来是先前藏在石堆中时便从众人的行动中看出了端倪,此时大概就是故意试探。 不过郑莞也不想在此多作心思,秀秀本人倒也没觉察出什么,倒是文老厉声一喊,“秀秀,喝什么酒”。 秀秀微一怔,却也不应答,张口狠狠灌了一口,呛在喉中,咳得前后翻仰,眼中泪流难止,口中不停骂道:“什么破酒……” 包玉庭朗朗笑道:“东庭名酒日桃花,南集百药娇明珠,奇山岗石生于西,烟起北方寒冰玉。此酒名桃花,出自东庭梅花坞,又名东庭酒。能视它破酒的,天下便只秀秀一人。” 郑莞轻轻唤了声“秀秀”,秀秀抹净眼睛,轻应了一声,她继而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秀秀轻嗯了一声,面上失落之意现出一二。 郑莞心知秀秀定是为先前自己的无为而自责,是以独自沉默不语,内心郁结不舒,本想由其自行想明白,又怕她入了妄念,是以出言安慰。又怕将其逼急了,是以最后又加上一句,“修炼之事,亦求顺其自然,戒急戒燥。” 秀秀摇着脑袋细细想了想,努力挤出笑容,“姐姐,秀秀明白。” 行不多时,远处日出之向,忽然现出一派城郭之貌,迎合晨曦,古朴坚敦。 这一路行来,竟然无险,包玉庭这才放宽了心,指着初阳下的古城,道:“此城便是指丰。”。 名酒在东曰桃花9在线阅读 名酒在东曰桃花9 - 第二章 道苍谜茫解寂寥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二章 道苍谜茫解寂寥 包玉庭自觉审时度势之能稍过于人,每每计生,总能占得便宜,但今日面对这位名作白菊的女修,却教他难过,是以引他们入指丰城后,便欲拜别,不料此女面色淡然,似有若无问:“包道友,不知何处可作歇息?” 忌惮此女在先,是以她越淡然地说话,越教包玉庭心中难安。 修仙界有城得名者,其数二十三,分有两类:其一称安居之城,乃无恒心、无心或徘徊在道途上的散修所居,他们居城以望安乐而享余生,如指丰、南埯、**鸣、辰丘、捛夷、怀商等,生活气息颇浓,此类城共有十六,归缔仙盟管理,每城设城主,理日常事宜;其二乃拢士之城,以帮派群居而作城,如以金道宗为中心的昦遗,无尘阁为中心的甾渠等,计七城。 安居之城内,外来者唯居客家,除非有所依仗之地,城内有巡兵,至夜流连无归者若无证明身份的玉简,定遭盘查或缉拿。 此些之事,郑莞早前略有所闻,是以随口一问。 包玉庭的印象中此女于算计,她淡然而问,落在他心中却觉此女是要他为他们准备处所,心内为难,嘴上却不敢怠慢道:“白道友若不嫌弃,可至在下处所,玉庭生于此城,长于此城,可为各位道友做个指引。” 郑莞未料包玉庭如此提议,微讶,她本不打算再与包玉庭—道,不过细想身上灵石数量,也不知此中居客家如何情况,这灵石是够还是不够?听闻包玉庭如此道,亦为省去麻烦,便应了下来。 即使他心中有计,那他们居于城中客家或居包家,对于久居指丰的他而言,没有多大区别。 指丰宽阔的街道之上,临街而设商铺,倒是与俗士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少了当街吆喝的气息,交易之物大多修炼相关,但亦有食家酒楼,毕竟安居之城内,亦有炼气修士,且不过炼气七层者为数不少,皆需食住如常人。 郑莞一行,骑着灵兽行风,大摇大摆走在街道之上,引起骚动不少。低阶修士,见过灵兽的,能有几个?是以都好奇地张望,但觉对方修为不低,却又不改注目而视。 包玉庭显然在城中混得很好,每走几步,便与临街的商铺中的店家打着招呼,街上来往之人,也大多识得一二。 不多时,便有着了统一红甲的巡兵自前而来。 指丰城,入城自由,只需在城门处领了入城玉简便可,倒无需交纳什么费用,不似当初捛夷城的规矩: 非捛夷住民,进城需交纳十块中品灵石,若逗留则按日计费。 包玉庭迎了上去,冲着最前处的中年修士道:“蒋老大,后面四人,由我作保人。”说话时,递上一枚玉简,此玉简比普通的入城玉简倒显得致些,面上有金丝贯穿,成“指丰”两字,应是区别于入城玉简的指丰城住民所用的玉简。 郑莞虽闻修仙界的一些事情,但对具细却不甚了解,闻包玉庭称作保人,心想若是他们在此城中闹出些什么事,那包玉庭便是连坐之责,由此而想,先前他招呼他们去居自家时脸上的苦恼之意倒有了更贴切的解释。 指丰城的规矩:入城、住在城中不另行收费,但不住客家,便得有保人。 包玉庭回首又取了郑莞一行四人的入城玉简,递给那蒋老大,蒋老大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尺状的长形玉简,莹光微闪,已将众人留在入城玉简内的信息烙了进去,再将入城玉简返还给包玉庭,又细细打量了郑莞等人,这才离去。 包玉庭时时笑面迎人,对着蒋老大不免有几分奉承之意,直至那蒋老大消失在视线内,他不停喊着:“蒋老大,下次请你喝酒啊……” 文老面露几分难看,他对包玉庭不待见,更不待见他对着修为同等的蒋老大如此奉承之态。 郑莞无半分轻视的想法,心中倒觉包玉庭此人够圆滑,能屈伸,这样的人更值得警惕,也会活得更久,安居之城内,得人尊重不仅要比修为,也要比身份。处世的原则,在世上每一个角落都大同小异。 包玉庭左拐右拐,不多时便拐开了热闹的街道,步入一片安静的居住区,是一些排列整齐的院落。 “指丰城内,有固定住所或居住满十年者,方能算作住民,这样的规则在修仙界的安居之城内算是通则。”包玉庭道。 包玉庭的居所是在西城的角落里,是父母留下的老院落,他父母不过炼气修士,寿终正寝。包玉庭从小比别人聪慧些,也热忠于修炼,下了些功夫,历经四五十年,这才突破至筑基期。 这是包玉庭一路之上絮絮叨叨说的内容,郑莞等人不作应答,不过他倒说得非常起劲,恨不能将祖宗十八代全说个遍。 文老频频皱眉,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包道友,我等居住一段时日后,便会离去。”郑莞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安静的小院落,淡淡道。 修士间警惕心多于于常人,而相见不过半日的包玉庭却叨叨个家事不停,显然有些不正常,不过此际郑莞倒没有想到别处,他刻意叨叨,接近双方距离,以示其为良民,只不过是担忧他们犯事,连坐了他,亦可他此举是有讨好之意。 良不良民,郑莞倒不知道,不过看见包玉庭在阳光下笑得很明朗,郑莞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为活着而使劲想计策的人,郑莞不会厌恶,这没有涉及到她的底线。 包玉庭将后院留给郑莞一行人住,这一住不想便有三月。 郑莞称要闭关,但自个入了房中,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瓶子,其中底层还有一些透明如水体,正是由霍蓝珏转入秀秀帮她塑造水躯的水,此中具细她问了秀秀才得知,再加上自己的推断,便想出个大概。 之所以能合成水躯,应有三个因素,这特殊的水、那个有着她身形的珠子、图穷匕。后两者应就是她完整的灵魂所在,而水便是器,因某种特殊法则,这些水在五十年闻凝成了她的水躯。 而这瓶和瓶中之水的特殊之处在于: 其一,此水一滴便可化作海量,当然,这可能是瓶子的原因,据郑莞估计,这瓶子应可能是一种法宝,至于品阶或作用,她看不出来; 其二,此水究竟是什么本质,为何能作为容纳其灵魂的器? 这些原因郑莞无法得出结论,当然瓶中之水由微变宏的原因是因为水还是因为瓶子,只要等瓶子空了,加点水进去看看便能知晓结果。 找了只大木捅,从瓶中滴出一滴水来,那滴水即刻装潢了整整一桶,郑莞跃身而入,水躯的损伤,至少要这种水来修复。一入水中,突生一种熟悉的感觉,它温柔消徉,看似静态却盈盈波动,舒适、安稳的感觉充斥着思维,令人不自觉沉溺、沉溺……融化、融化……。 第二章 道苍谜茫解寂寥在线阅读 第二章 道苍谜茫解寂寥 - 道苍谜茫解寂寥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道苍谜茫解寂寥2 三日之后,桶中原本安静的水忽然旋转起来,立有一人高,渐而露出郑莞的面貌,她自悬于桶边的储物袋中取出瓶子及一只木盒,先取了盒中之物,再自瓶中入滴水,身躯再次化入水中。 平静、澄净的水中,可见一片透明的指甲,轻轻地在桶底飘荡,其面似镌刻有蜂形之象。二日后,静水再集人形,从瓶中添水,如此反复直到瓶中之水全部倒净,郑莞才凝出身形。 她轻抬左手,小指指甲上漆黑的线条组成蜂之图象,它活灵活现,极具灵气仿若下一刻便破画而出,此蜂正是自虚空黑洞中带出的噬灵蜂,漆黑之色,乃母体,很大可能可以繁衍子蜂。而载有她一片指甲的木盒,乃是离开度厄山前孙喜交给她的,兴许是这些年有灵力的滋养,这只噬灵蜂虽然气息微弱却竟然没有死。 而这片指甲,却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若是有它,他日重塑身体也多一份希望,郑莞早先就想将其融入体内,却不得其法,此次受伤恢复之际,忽然灵机一动,既然当年霍蓝珏以将图穷匕置于水中便能使其重生于水躯之内,此次若将指甲放入水中,或有收获,但噬灵蜂惧水,它会如何郑莞便不得而知。 两相相较,郑莞自然不会去在意噬灵蜂的死活。而事实中,这片指甲很快融入了水躯中,而噬灵蜂居然出乎意料地活了,只不过微弱的气息更加微弱,仍处深度休眠之中。而瓶中之水已经全部消耗,他日若再受水火相克之伤,不知如何是好?是以,在此问题解决之前,不可再动炎火。 另外,对噬灵蜂,郑莞另有想法,它遇炎火及水都生存下来,定然再次进化,日后若能苏醒,并孕育出噬灵蜂族群,于她是大大的利器。不过,器乃双刃,她得有绝对的控制权,是以必须结契。不过此蜂究竟能否苏醒,何时苏醒,即使苏醒了,又能否产生子蜂群,都是未知数,是以结契之事不急,且少量噬灵蜂,不足为患,即使噬灵蜂能成为真正的母体,她也有足够的时来也安排一切。 三月未动,屋内已经积灰,郑莞捏起御物术、风刃术,门窗大开,轻风荡过,夹着尘灰,片刻,屋已明净。 屋内明月高悬,灵识一动,发觉文老、秀秀皆在房中。 行风趴在院内角落里,半阖着眼,周围灵力聚集,是在修炼。 虎子躺在院角井边的青石板上,令她感到欣喜的是,虎子居然已经突破了炼气一层,而令她惊喜的是,就这么躺着,虎子竟同行风一般在吸收着灵力 修士需盘膝打坐、静悟心灵才能自天地间吸收灵力。盘膝有助于安静心神,调整气血。虽说修士修炼,不拘于形,行、立、坐、卧、蹲、跪、趴、横、竖皆可,但如今修仙界的事实便是:欲要吸收天地灵力,不盘膝静坐者极难成功。 如今看着徐徐的灵力自外入虎子体内,虽然量少,却这一现象却足以令郑莞惊喜,虎子在做什么,只是仰躺着数星星。 在虎子发现她之前,郑莞已经布了小隐甲禁,跳上了屋檐,仰躺下来,明月皎皎,夜色安静,若是细细听,还能听到风中细细碎碎传自远方的说话声,甚是安宁。 略是片刻之后,她起身掠出了院落,来时记得东边有条小溪,有水便可测验这瓶子有哪些功用。 黑夜无人,郑莞将瓶子直接探入水中,咕咕地响了一声,便再没了声响,但她看得仔细,这瓶子正无休无止地将溪水给纳了进去,不仅上游溪水,还有下游,竟逆流而来,通通入了瓶子。 郑莞取出瓶子瞧了瞧,却只浅浅盖了层底。 它到底能装多少?郑莞想了想,叉将瓶子给放入水中,约有一刻钟,直到溪水干去大半,而那瓶子也仅也只一半的样子。 郑莞从瓶中滴出一滴水,水滴下落的过程中愈变愈大,落入溪中时溅出好大的水花,看着半干的小溪,想了想,将瓶中的水倒了回去,小溪于是又满了上来。 这只瓶子恐怕能纳下整条溪的水,郑莞心想,便将之命名为纳溪瓶。她又取了些石子,沙子等放入纳溪瓶中,瓶子却完全没有反应,多大的石子放进去还是多大的石子,她猜想此瓶应是可容纳如水一般的态之物,且有化宏为微的功能。至于有无其他的能力,倒没有什么发现。 本欲滴血认主,不过身躯既毁,没血没,也进行不得,只得将纳溪瓶收入储物袋中,随后便回了包玉庭的小院,人不害她,她倒也不想因夜行而连累了他人。 先她一步,他看见有一道黑影进了前院,觉其气息,颇有些熟悉,修为应是筑基初期。 郑莞本不欲探人消息,但不经意间却听闻他语中似提到“白菊”的名字,心中起意走向前院。 那半隐在黑暗中的身影,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生得旷,正是指丰内的巡兵蒋老大,那“白菊”两字正是出自他口,他道:“白菊近来有何异样?” 这是郑莞首次仔细去看包玉庭,他面目生得苍白、消瘦,五官长得虽出众,但组合起来却在其脸上显得有些小人,此刻,一幅低眉顺耳的模样,尽险得有些谄媚,微微一笑,就会露出森白的牙齿,很难令人有些好感。 那日早晨见他,分明没有这种感觉,此人恐怕不适宜在晚上细看,容易吓人,郑莞在肚里腹诽着。 “无异,皆在房中修炼。”包玉庭答道。 郑莞暗自庆幸自己做得准备充分,闭关中虽隐入小隐甲禁,但却以意识化形之法将一抹意识留在房内,从而能瞒过众人。 蒋老大顿了顿,然后道:“如有异样,尽早禀报。”话落,身影便已远去消失在夜幕中。 郑莞心中想着蒋老大的目的,倘若说关心城内安危,向包玉庭询问新入城者的近况,何必大半夜的黑衣造访,此中定与其职责无关,这便令她心中多出一层防备。 包玉庭此人善于见风使舵,见势行事,或许能说出点什么,郑莞心想,便于黑暗中现出身形,但见包玉庭满眼惊讶,转而又恢复寻常,抬手作了个“请”的手势,引郑莞入屋。 郑莞也不怕他使诈,堂堂正正地入了屋。 包玉庭进屋之后,沉默不语,郑莞知其以静制动,但她对他所隐瞒的事不知半分,所以只淡然道了一句,“包道友,过几日我等便离开了。” 若包玉庭死活不愿多说,当下情况,走或不走没有太多区别,所以她如此说,也不过是她试探包玉庭罢了。 注意到包玉庭的脸色似乎松了口气,郑莞更有些不明白,何以他会如此?是因为她们终于要离开了,还是因为她有所动静了,可以禀报蒋老大了,或可说是因此而完成了某种任务。 包玉庭客套道:“白道友何必急着走,不如多住些日子,都还没有好好逛过指丰城……” 听其语,他显然有些高兴,郑莞顺着他的话,道:“包道友既然如此盛情,白菊从命便是。” 包玉庭愣然一怔,随即讪讪恢复笑容,郑莞起身欲走,包玉庭起身恭送,末了,却又将白菊唤住,低低道:“白道友可曾得罪过缔仙盟?” 缔仙盟,掌管十六座安居之城的联盟。 道苍谜茫解寂寥2在线阅读 道苍谜茫解寂寥2 - 道苍谜茫解寂寥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道苍谜茫解寂寥3 郑莞回首淡然笑了笑,眼角有一丝笑意。 包玉庭有些恍乎,此女此际虽未蒙了白纱,但虽觉似有一道氤氲笼罩,教人看不清她的真貌如何,表情如何,唯只一双明眸清澈如水,隐隐透露出主人的一思心绪。 此刻,他明白她在笑,可笑的含义如何,他猜不出来,如此,竟教他觉得有些可怖。 她淡然的声音道:“在白菊心中,尚未想过连累包道友。” 其言下之意,究竟何解?包玉庭忽觉后背一阵冰冷,“尚未想过”不代表“不想”、“不会”,如此,就生出些威胁的意思,她是在说若他轻举妄动,若他有损于她,那她便会连累上他。 郑莞坚信,有时候话说得少,太有好处,想象力是苍天赐给人的一把利器,能让人欣喜,亦能让人痛苦,关键要如何使用好它。 缔仙盟?得罪?郑莞想了想这两者之间有何联系,按包玉庭的意思,蒋老大的背后似乎是缔仙盟,是缔仙盟关注着她的行踪。到于“得罪”一词应该还说不上,不然早在他们入城之时或她养伤的期间蒋老大便能率人灭她或怎么着。 略想了想,郑莞便找到了问题所在的可能原因,白菊之名,五十年前对段干沉凤、沈慧及在捛夷城用过,那名字还曾登记在捛夷的入城玉简上,若说“得罪”,那对象中其一便是段干沉风,其二便是沈慧或沈慧背后的金道宗,其三便是捛夷城中遇见的那名中年修士。 段干沉凤此人心思难以捉、身份难以猜测,沈慧这方面也难以猜测,至于那名中年修士,更是无从猜其身份,只觉她极度宠女,其女名“尚儿”。 不过若与缔仙盟有关,缔仙盟与居安之城有关,如此,沈慧的可能便少了点。而在段干沉风这方面,她无从下手。再若那名中年修士与缔仙盟有关,或许有迹可查,郑莞略想了想,便对包玉庭道:“烦劳包道友为我准备十六安居之城、七座扰士之城的信息。” 对修仙界多一些了解,对于今后的行事只会有好处。 包玉庭识相地没有多问,道:“恰好我随身便有携带。”说时已从储物袋中取出递予郑莞。 郑莞微讶,此番倒像是特意为她而备下的。 包玉庭觉出郑莞的心思,立刻解释道:“白道友,莫要误会,玉庭别的没什么,就是有些眼力劲,初见白道友,觉道友自西方而来,只觉道友不似常在修仙界走动,是以备下此物以方便道友今后行走修仙界。” “包道友费心了。”郑莞接过玉简,不再多说,转而回了房间。 灵识一入玉简,磅礴的信息便一一现在脑海之中。 十六居安之城中,各有城主,城主之下三司,分别为:审划司,负责论策城务;禁统司,负责城内安防;务海司,负责城内日常事宜。三司之下各有主事、半仆等位,一般而言,为避免修仙界为单一门派所控,入主十六居安之城的,大多散修一类。但实际上如何,却是智者见智。 包玉庭的信息虽修录自五十年前,但半百年的时间,对于修士不算太长,修仙界十六安居之城中的人事变动不会很大,其中就有一条符合郑莞先前所想的信息:捛夷禁统司司长金持明,修为结丹后期,行事低调,却果敢勇断,唯有一事人尽皆事:有女金尚,宠爱有加。 捛夷较之于其余十五安居之城,比不过居于第二位的辰丘,与怀商同居第三,若论首位,便是道剔。如何排名这十六城,便论居城得的实力修为,城中的经济情况。 道剔位于修仙界第一大江松江两岸,绕江而建,占地在十六城中最广,地厚水肥。当然,道剔成为第一城,更重要的原因便是缔仙盟的所在。 松江将道剔一分为二,而江面之上的空中之城,便是城中城一—缔仙盟所在。 当然,更值得一提的是,据闻松江岸上,夜明星稀下,便可看到东去落屠山上白马寺的琉璃宝塔,长夜深沉里,它佛灯永明。落屠山在修仙界的惯例中不独立称城,事实上,它距道剔城约有万里。另外,朝云宗处于不越山脉深处,也未列入城之范畴。 再说回招夷禁统司司长金持明,它很大可能就是郑莞当初所遇的中年修士,不过他一个招夷禁统司司长,撼不动整个缔仙盟,且当初相遇,也并未结下不可解之恨,且名白菊之人,天下应该不少,当年的白菊应在众人眼神消失在破天弩之下,试问如今修仙界,谁能想到破天弩之下的她还活着? 在名知她已死的情况下,这名中年修士咬着她五十年不放,就显得不合常理。 若真与这名中年修士有关,只怕原因不会是当年“逗”了她女儿。 再想沈慧及沈慧背后的金道宗,缔仙盟与扰士之城明面无事,暗中之事无据可考,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定然不会如表面和睦,缔仙盟可以说控制了修仙界的大部分地区,但实力普通不强,若论实力,二座安居之城方可媲美一座一流门派所居的扰士之城,缔仙盟与各门派之间,定有摩擦或排斥,是以各门派渗透一部分势力入缔仙盟是很有可能,但这一些势力撼不动缔仙盟。故,金道宗在背后的可能也不是很大,且金道宗人也不会相信她还活着。 最后便是段干沉凤,正因为猜不透身份,再想他的心计、修为,倒有些可能,且最后他是与那两名佛修一道走的,据秀秀讲,有名小僧,应是她托付储物袋的人,他在山壁上放了储物袋,随即有两人,应是段干沉凤及当时在场的另一名修士,他们折回欲取储物袋,却不想已被文老拿了。后来霍蓝珏才来,向他们索要储物袋,并带他们去了度厄山。 文老当时躲过段干沉凤及另一名修士,定然不会是靠那顶草帽这么简单, 对于那两人的修为,即使郑莞如今也躲不过,他定然留了一手。对于他的保留,郑莞丝毫没有意见也未曾问起未曾起贪念,也正因为如此,文老对于郑莞无一丝怨言。 当时段干沉凤及那名佛修为何去而折返,若说是贪宝,大可一开始便拿走,此中另有原因?段干沉凤会否因储物袋遗失而多疑,进而歪打正着地猜出她可能有一线生机,这些郑莞想不出答案。 一夜思索,烦扰无绪,推门而出,文老与秀秀正在商谈着什么,虎子还在青石板上哈哈大睡。 文老率先看到她,笑道:“姑娘的修为似乎更进一步了。”。 道苍谜茫解寂寥3在线阅读 道苍谜茫解寂寥3 - 道苍谜茫解寂寥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道苍谜茫解寂寥4 郑莞略有惊讶,她并没有感悟或者突破的迹象。文老解释道:”“往日看姑娘,看得清晰,可今日,老朽惭愧,竟有些瞧不真切,仿佛周遭蒙着一层迷雾。” 秀秀点了点头,略有些担忧,“姐姐,你没事吧?”她以为是郑莞的水躯出了问题。 郑莞微笑道:“没事。”心中却想,这可能与那纳溪瓶中的水有关吧,原先的身躯偶尔会感觉到一丝不圆满,这次将全部的水融入身体有一种圆满的感觉,这层迷雾便是由其意念自然而然凝起的,淡淡的,处于同修为的修士只会看不清她的样貌。 秀秀的面色舒坦开来,笑吟吟道:“姐姐,我去修炼了。” 郑莞看着秀秀远去的背影,耳边文老略带关心的语气道:“上次的事可能对这丫头……对小姐有些打击,她的修炼从未像最近般认真。” 郑莞微叹,文老对于秀秀显然是祖孙情,但自道明身份之后,却一直称作小姐,这不仅是在提醒秀秀他有父仇未报,也是提醒她,不可忘了当初的承诺,何其用心? 包玉庭自前院而来,阳光撒在他身上,显然他的五官明朗了许多,不如昨夜令人觉得的。 他朗声笑道:“白道友,你终于出关了。“状若昨夜之事从未发生过,“今日可曾想出去逛逛?玉庭可为你引路。” 郑莞略想了想,问道:“指丰内,可有万石分社?” 包玉庭想也未想,道:“自然是有,不过道友想买些什么,若是些寻常的符篆、丹药,我倒是不少,道友想要什么尽管拿,可愿随我去看看?” 她的确是想买些符篆、丹药之类的,法器之类的太贵,她估计暂也买不起。不过包玉庭如此说,倒也未必有心相赠,示好、表态之类的,他昨晚已经做过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再以这些东西来表心思没有太大的意义,赔本的买卖聪明人不做,是以他应是有话要说,于是郑莞道:“好。” 避开了文老,包玉庭立马将声音压至最低,“蒋老大今晨遣人称要姑娘画像。” 如此,倒像是真有人在找她,又不像是什么生死仇恨,不然她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筑基期修士,早被屠灭。 “这当如何应付?”包玉庭小声问道,侧目间依稀能看见那如星子的眼眸,略带着笑意,淡淡问:“包道友是否心甘一直对蒋老大卑躬屈膝?” 包玉庭眼中闪过一道浓色,略想了想,抬眼直视郑莞,定然道:“玉庭只心甘依势而行。” 郑莞笑了笑,“那好,请包道友留我一月清静,我为道友造此势。” 包玉庭惊讶之色在眼角散开,随即又覆上笑意,道:“好,不知道友另外有何需要?” 郑莞略略一笑,漫不经心道,“包道友不是说要赠我些符篆、丹药么?” 包玉庭尴尬挠首,左右顾看,笑得极度无害,“白道友若缺这些,当初何必赠玉庭储物袋?玉庭之物,恐怕入不得白道友的眼。”说到最后,他才将目光落在郑莞身上,只觉她笑意略显,似不过在开一场玩笑。就在包玉庭对此女不再“贪图”他的符篆、丹药等物而感到放心时,下一瞬,他闻她道: “鼎炉、引勺、八卦罗盘。” “炼丹?”包玉惊问,在他所想,此女不过一介散修,炼丹之法相较于禁制等法门在修仙界流传得倒比较普通,尽管如此,但要想碰到个真正的炼丹师,机率也比较小。再者想到先前此女一眼便看出她的隐身阵法,心中对她又忌惮几分。 郑莞不置可否,转身回院,“有劳了,画像之事,包道友随意处理。” 包玉庭的速度很快,不过半个时辰,便送来了一个雕有花草图案的青铜制的鼎炉,一个漆黑铁制的八卦罗盘,一个暗红色桃木制的引勺。不错,郑莞的确是要炼丹,此丹却是毒丹。 不管是谁在找她,她都不想现身,以往种种她不想再有牵连,至于段干沉凤,她的确尚欠她—份却死香的人情,但却不是现在还,她得强大起来,不再任人鱼,那种颓然无力的感觉在她身灭之前已经受够了。 修仙界的所有人,于她再无一丝丝恩,有的只是利益的牵扯,如段干沉凤,如水涵月的一甲子之约等,也正因为这样,她得知道到底蒋老大背后到底是谁,可以令她安然去应付。 她不想下杀手,那便只能毒毒蒋老大,将蒋老大的命放在包玉庭手中,她再放心不过,因为她觉得包玉庭与她挺像的,看似卑躬屈膝,其实骨子里本从来不屈,一切,只是应势。为活着而应势,所以无所谓不甘心,正是那句“心甘依势而行”。 布下小隐甲禁,以意识化形之法留一抹气息在外,郑莞入了方寸界。 方寸界内,草茂药盛,北方长礐山群,众峰昂然耸立;西方百嬗丘地,水径宛转贯穿。鹿原之上,草如人高,重重叠叠;澈水岸旁,桃比拳大,树多成林。 郑莞绕着澈水之岸走了一圈,她栽种的那株桃树主干已有她两人般,且枝干也比外界的桃树干结实,高有丈余,分枝层重叠如云,树冠散开亦有丈余,横入澈水湖面,绕它而长的数十株桃树应是桃子落地后重新长出来的,自它开始,个头由大变小,最小的那株,不过她人高,枝干不过两指。 若方寸界中的长势与外界相比是一日三秋,那五十年间,此桃树应有四千年的树龄。这是什么概念,郑莞不敢想。 上次入方寸界,还没有桃子,今次倒长得丰盛,轻轻跃上枝干,摘一硕大的桃子在手中,桃汁在口中化作密泉,还带着一丝丝的灵力,想那传说中王母娘娘的蟠桃也不过如此。 想了想炼丹需要的药草,郑莞便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寻找药草,四千余年的桃树在外形上没什么变化,只是愈发的结实,可四千余年的药草会有如何变化呢?她想不出来,不敢想。 早年改半月浆丹方炼出半月浆,遇香成为毒物,在秦朝以寻常药草配制,并以此杀数百命,如今想起,依旧唏嘘不已。 时至今日,她依旧得如此,试问这些年又得些什么进步?轻轻一叹,不自觉抚上前雌玉,隐隐才觉得多些勇气一直走下去。 她所拥有的草药大多是俗士所有的,至于修仙界独有的药草今后还需寻些来放于方寸界中,好在半月浆的配伍不太苛刻,当年相似药的药物都可配出来对付凡人,如今以四千余年的草药来配制,应能对付筑基期的修士。 道苍谜茫解寂寥4在线阅读 道苍谜茫解寂寥4 - 道苍谜茫解寂寥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道苍谜茫解寂寥5 四千余年的药草究竟如何,郑莞有些好奇,但当见到人参的时候,她有些失望,看上去与寻常的无异,或者说还有些不如,叶子有些黄黄的,似乎要焉了一般,完全不似几月前看到的那般生机勃勃,不知底下人参如何,她刨开地面,这下惊喜不已,刨出来的人参有两指掌,极具人形,握在手中,只觉此中灵力非常丰富。 细细观察了这株人参,四千余年的药龄倒看不出来,但完全称得上千年参,看来药草长到一定的药龄便会不些停滞,而且随着岁龄越大,或许方寸界“一日三秋”之势亦会有所降低。 再找其他药草,她发现了一些情况,大多药草的药龄不超千年,其中小部分药草的生机依旧盎然,但大部分药草已有枯焉之势。 郑莞细想,不得其解,若说有荣有枯,那极盛之后的衰竭也可以理解,可这种情况却又没有发生在杂草及果树之上。 遥看桃树,生机未减。 在方寸界内兜兜转转,郑莞也没有一丝思绪,回至玉碑之旁,不禁吟起其上的三十二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环扫四侧,轻叹,仍是未能想个明白。 “恩人……”轻轻碎碎的声音忽自玉碑旁的白藤中响出,微弱的白华闪过,白藤的原本分生的枝蔓急速收缩,竟成一约人高的主枝,一端深埋地中,另一端竟化出一个虚幻、略略可见的脸面。 它张了张嘴,便道出“恩人”两字。 郑莞眉头微皱,此刻这白藤的气息它竟无法感应清楚,换言之,它应突破通明期的范畴,但妖修者,入子魂期,生次魂(同修士元婴),方能幻化人形,白藤能化脸面,至少说他次魂已生,修为已入子魂期。从通明期到子魂期,中间还有个凝丹期,不可能在数月间便突破,以此推断,四个月前她入方寸界时白藤便对她隐匿了修为。 “白藤不想瞒着恩人,只是担心恩人加害……”脸面摇着头,神情似有些紧张,“不……不是加害,是怕同原先的那个坏人一样,所以……”白藤所说,应就是当年在朝云宗遇见的那名囚困它的修士,它吞吞吐吐,倒像怕极了人。 “那你如今是何目的?”白藤既打定主意要瞒她,今日对她坦白定是另有所求。 对修士而言,未入幻化期的妖修不足为惧,他们只具本身形态及本族的一些特殊功法,入幻化期幻化人形后,渐渐人类接近,妖修才会有一个本质的蜕变,可修习一些人类的法术,但这也依靠天赋而定,而因这些妖修具有本族的一些特,可比同修为的修士更具优势。 子魂期的妖修,且以植物为本体,大多在行动上受阻,郑莞无惧之。 白藤的面目如稚童,五官极淡,不分雌雄,且面色极为苍白,吞吐间显得有些可怜,“恩人可还记得当初困住白藤四把小剑?” 白藤提之,必是有所联系,郑莞也不隐瞒,“在我手中。” “请恩人借白藤此物。” “为何?” “白藤见恩人刚刚为此中药草枯衰而烦,白藤可说出一二道理,恩人听后便能明白。” 郑莞点了点头,便听白藤一一道来,听完后,倒是有些明了,总结起来便是:万物有道。 它如此道:“天地有万物,万物有已道,不屈者修炼改道。白藤不知如何区别万物,但万物却可分四类:怠识、慢识、初识、慧识。我等植物属慢识,慢识者,有慢识者之命格,此为道。意欲破命格,便得修炼,衍化成初识,再慧识,此为第一步。慢识者,具逆命之识者十有一,敢于逆命者百有一,衍初识者千有一,再衍慧识者万有一。成功者得修道之路,失败者受天地惩戒。此地灵气集聚本是万物逆命修炼的好处,我等可千百年不衰。寻常之地,慢识者数年或数百年即衰,可此地灵气旺盛,延缓衰期,是以逆命者愈多。” “慧识者,即为人类,依与人的关联,慢识者亦可分类,其中对人更有影响的,更易成为逆命者,就如此地,有可影响人之命的药草,有可果腹的果子,有寻常的野草。三者之中,药草可救人可害人,关乎于命;果子于人乃果腹,相较之下,自然是药草中更易出逆命者,野草最次。” “逆命者,受天地惩戒,致衰。” 郑莞在原地坐下,思悟着白藤的话,它的意思是逆命之识,受天道制裁,逃得过的,生;逃不过的,衰。此地灵气给予万物一个入道的机缘,但敌不过自身的命格,入不了道的,纵然给尽你天材地宝,依然不能入道,那就只能衰,而天道处罚的“衰”,它抵不过方寸界内“盛”。 白藤所说的万物命格,比之于清容当初所说的命途,异曲同工。 “我若随意携取之,可否是误人之道?”郑莞心生一问,不禁低问,转而将目光落向白藤。 白藤那虚幻、苍白的面目似定格了瞬间,沉静片刻,道:“白藤若破不开本身的命格,那只是一株平凡普通的藤蔓:破开了命格,得有初识,那只是一株幸运的妖藤;衍出了慧识,也不过是万万修士中低微的妖修。修士间尚有杀戮,恩人何必在意取一株植物的命?天地生我等,本就为上等生物取食。” 郑莞起身背对白藤,它的语气中带些彷徨、带着迷惑、又带着一丝说服,若天地将万物分了个等级,人为首、次为动物、再次为植物,末为死物。而它就在骨子里对这种分级认可,这本身就带着悲哀。 她曾不服于世道,自问人与人之间有何区别?曾经,她能毅然回答是没有区别,我们同生于天地,受天道指引。纵然你是帝王、你是丐儿,天道面前,万物刍狗。 可如今,若问人与动物、植物、死物是否存在着区别,她开始无言以对。 这—切没有区别吗? 正如白藤所说“天地生我等,本就为上等生物取食。” 天地若将万物分了层,人类亦将自己分了层,上位者、下位者,实力弱的本就应该为实力强的取食,不正是如今修士的规则? 她不能否认,即便否认,这世间不正还是如此这般转下去。况且如何能否认,她所食丹药、所用法宝,哪样不是从所谓的下等生物而来? 即使你不愿取人命,可取物而用,同样是取,何又分高低,难道只因那等物未能吐出一句“我不愿意”的话语,未能露出一道“我不甘心”的目光? 可是,他们若有心,那颗同人类一样跳动的心,必然也会是如此的。 天道之公,究竟,它在哪里?i 迷茫,如薄雾散在心中,挥散不绝。 道苍谜茫解寂寥5在线阅读 道苍谜茫解寂寥5 - 道苍谜茫解寂寥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道苍谜茫解寂寥6 白藤见郑莞面色凝重,便不敢再说一句,先前所说只是不吐不快,千万年的规律如此,万物亦甘之如饴,它未得慧识,也未觉得不妥,可得慧识之后,它思虑的更多,偶尔静心之时方敢想这一切是为什么,是不是有些不妥。 此刻难得遇见有人竟然问它“随意携取,是否误道?”这才应答而出,可应答之后,方觉无耐,谁又能改变天地间的规则? 又见那恩人面色不快,又懊悔原先所说,思之又思,道:“恩人不必在意,植物、死物本无魂,生而便是为它者,动物、人类方才有魂,恩人仁心,不害有魂之物,已是大善。” “如此说,我若在你未生初识之时杀了你,便是善;在此刻杀你,便是孽?”郑莞略回首,淡然问道。 白藤大惊,那虚幻的面貌险些溃散,在修为的差距之下,恩人的面目原本清晰可见,一双清眸举世无双,可如今,那妖中竟生出妖冶,半眸红、半眸黑,随意的一眼,透露着若有似无的杀意,它不敢再接话,生怕说错些什么,那数千年的修炼一朝作废。 良久,不见对方有所声响或动作,白藤的心稍稍放了下来,目光慢慢投了过去,只一眼,便不敢再看,她的手上竟握起一把匕首,剑刃通红,透着隐隐的杀气,若是如此,倒不至于她不敢再看,最令她觉得心惊的是那剑上似乎有一双凌厉的眼睛,它盯着你,仿佛能将你剜削骨。 郑莞一动未动,一言未发,只有微风吹起时,衣袖徼扬,发梢微动,才有些生气。 白藤有一种错觉,仿佛她会一直如此。同是筑基修士,但眼前的她令它不禁觉得比之于当初所遇的筑基修士,她强上太多了,不仅仅是外在的修为,而是由灵魂中散发出的那一种感觉,仿佛带着一种不应存在于筑基修士身上应有的威压,纵然它已突破入了同修士元婴期的子魂期,但在灵魂威压之上,它可以断定丝毫沾不得便宜。 它一直屈身而待,除却恩情之外,不可不说也有此中原因。 “你要这四小剑何用?”听她道出此语,已是七日之后。 白藤看着悬浮在那如玉素手之上的四把小剑,压下惊喜,平静道:“恩人,白藤本体为藤蔓,无魂有灵,衍初识得魂,此魂为状似魂魄的拟魂之物。在入子魂期时,借由它衍生次魂,再合二为魂,便可突入化形期。但……但白藤凝魂之时,次魂却似乎少了一丝东西。”说到此处,白藤徽微抬眼看向郑莞。 郑莞转身过来,道:“什么东西?”。 白藤敛眉,微垂首,低低道:“阳。” 天地间阳和谐,但凡阳失衡之处,决不可能是造出灵力充沛、生机盎然,这正是白藤不敢直接说出的原因。这种不可能在此地却出现了可能,答案是什么?结合这些年的感觉,此处地大物博,却无他物,其实每每她无端出现,无端消失,就已经说明了问题,此处并非真正的天地。 白藤虽知,却一直不敢道明,也因对方亦无杀心,但生次魂之时,那种强烈的阳不和的感觉,令她不得不说,为了今后的修炼。 朝闻道,夕可死;若不能得道,生而何用? 或许此中灵力的充沛也是它舍不下的,但之所以想到四小剑阵,是因为它不敢提让她放它出去。要是它有这样的秘地,决不会让任何一人知道。即使她放过它,它也没敢保证它会不惦记这样的好地方。 只是它没有想到她说出来后,对方竟然没有多大的反应,也不知是不是没有想到她所想的。 不,她肯定想到的这是一种强烈的感觉,她这样的表现只是因为她的自信,自信可以降服得住它。 白藤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修士,她只着眼于四把小剑,然后又将目光投了过来,清冷如水,却无愠色。 它微舒了口气,继而道:“当初虽是被困剑阵中,但剑阵之中阳调和,是以白藤能活下来。” 说话间,郑莞已经张开了剑阵,将自身与白藤罩于其中,“如何?”她问。 白藤欣喜之情溢于表,“很舒适的感觉。” 郑莞微微皱眉,因她未有半分感觉。 白藤想了想道:“恩人,我等植物生长骄苛,需依四时、水土等外在条件,是以对这些条件的感悟或许灵敏一些。” 四时、水土不正是阳、五行的一种具现,只是白藤既然以前能修炼,为何到了生次魂时才感觉阳不和,想到此处,郑莞重新问了一句:“你是在生次魂之时方才感觉到阳不和?” 白藤点了点头,道:“是的,先前并无这种感觉。” 步入子魂期,可说对万物的体悟能力增强了,也就是说,方寸界内的确存在阳不和的情况,却需要一定的感悟能力或另外的因素才能感觉得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郑莞顺着白藤看到了玉碑之上的三十二字。 恰时,天上如日的光芒之源西去,星子挥酒之象渐现。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她不断轻吟,笑容渐渐在嘴角绽开,或许方寸界以玉碑为中,玉碑便以碑上之字为心。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所以有玄天、存黄地,进而时空交织、日月更替、星辰铺洒。 可“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却为何方寸界内无寒暑秋冬,阳不和? 律吕调阳?难不成以律吕来调和阳? 律吕,乃音,共十二率: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古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应钟,奇数各率称六阳律,偶数各率称六吕,总称六律六吕。 只是如何调?这是关键。能不能调?又是关键, 郑莞微舒了口气,凝眉始展,道有苍苍,谜自茫茫,如此,方解寂寥。 她抬步间,已出剑阵,转而身形在方寸界不断走走停停,将业已有颓败之势的药草悉数收获,收入储物袋中。 随意携取,是否断他人之道,她想不明白,也不急于想明白。 只是,谁也不能阻了她的道。 道苍谜茫解寂寥6在线阅读 道苍谜茫解寂寥6 - 第三章 北去白泽遇故人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三章 北去白泽遇故人 甫出方寸界,便闻屋外秀秀喊她的是,略带焦急。 推门而出,秀秀一下便扑到她怀里,她微一皱眉,闻她嘤嘤啜泣,心中一软,道:“怎么了?” 秀秀仰起脸,一双眼睛通红,“爷爷不见了。” “如何不见的?” “昨日里,爷爷说要出门一趟,我本想跟着,可爷爷不让,他说黄昏便会回来,可直到如今也没有消息。爷爷在城中也没认识什么人,且城中治安严苛,爷爷不可能不说一声而一夜不归。” 郑莞安慰了秀秀几句,让她回房先等着,而自己则敲开包玉庭的房门。 包玉庭见她倒有些意外,转而又有些惊喜,道:“白道友炼好丹了?” “包道友理应知道我为何而来?” 包玉庭微一戚眉。 郑莞继续道:“包道友心安不乱,应是知晓文道友在何处了?” 居安之城入夜有禁令,子时至寅时不可随意游荡,包玉庭系郑莞等人的保人,文老一夜未归,包玉庭理应担忧他究竟出了什么事,而包玉庭无半分焦色,定是知道些什么。 包玉庭微一叹,道:“此事有些为难,白菊道莫作无用之功,文道友得罪的似乎是逆水。” “逆水?”郑莞重复念道,这逆水乃是一个佣兵集团。 包玉庭以为她不知,于是解释道:“逆水与万石社互为合作,万石社的生意遍布至何处,何处便有逆水的势力。万石社为逆水提供低价资源,逆水负责万石社的安全。逆水之中,最令人敬佩的便是一个字‘忠‘字,此忠并非忠于人,而是忠于任务。只要接了任务,便不惜一切代价,且不会多图一分,也不会对外宣传,其保密工作严谨,能力出色,信誉良好正是逆水能发展至今的主要原因。逆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任务之外所造成的责任由其人负担,为达成任务所造成的责任由逆水承担。逆水总社在辰丘,捛夷、怀商均设有据点,在其余居安之城亦隐藏着秘密的据点,若有委托,只需去万石分社,自会有人传达消息。” “昨日,文道友去了指丰的万石分社,出分社之时遇到了逆水成员,据闻是不由分说,逆水一方便将文道友扣了起来,今晨恐已离城。” 郑莞皱眉不止,“逆水何人动手?指丰之内不是禁斗吗?” “对方的实力哪需什么斗?”包玉庭面有难色,“这逆水,玉庭决计不想可得罪。” 言下之意是,他能做的,仅仅是告诉你一些事情。 郑莞冷眼一扫,道:“自然不会连累包道友。” 包玉庭压下心中惧色,别过脸道:“逆水有八将,接管着逆水中最高级的任务,实力具有元婴之上,今次便是八将之一的逍遥生孔丹君,据闻是逍遥生亲自出手扣了文道友。月前曾闻北向白泽之上,夜深之时,紫气缭绕,恐是什么仙葩奇物降世,此次逍遥生领着数名逆水成员,恐怕就是接了什么任务,要去夺这仙葩奇物。” 元婴修士,单凭威压便可降服筑基修士,自然连动手也不必要。 “白泽若要出仙葩奇物,这等消息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何以传至指丰这边角之城?”郑莞有些不信。 包玉庭道:“的确,为恐人夺,消息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总有些人知道这消息,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希望得到,所以会闹得天下皆知,好让那些想得到的人闹闹心,得不到,却看看场大戏的人多的是。于是,这消息就会传开了。” 郑莞转念一想,似乎也有些道理,她又问:“逆水为何要扣了文道友,你可有眉目?” 包玉庭摇了摇头,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或许是文道友身怀什么异能,或许于逆水的这次任务有关,逆水的信誉良好,一般不会无故惹事,又或许是私怨,那可就……” 包玉庭未再说下去,但其言下之意明了,文老的生死之机各半。 郑莞细细打量着包玉庭的表情,看不出半分破绽,但她可不敢尽信,趁着夜色尚早,她出门打探,指丰一向太平,此次逆水扣人之事早已人尽皆知,稍后,郑莞便将此事告知了秀秀,想问她是否知道些文老的旧事,但秀秀与文老相处,也从不问及前事,是以也是不知。 而秀秀知道之后,俞加担忧,哭泣不止。 郑莞有想过将此事瞒下,但心想若是日后秀秀知道些文老的消息,亦或是文老真有个好歹,那对不知情的秀秀更加残忍,纵然是不幸的消息,就郑莞而言,也不希望在最后才得知,将心比心之下,她便告知了秀秀。但见秀秀模样,不禁怀疑是否做的合适,毕竟秀秀心柔软,以经历过大风大浪。 据打探的消息,逆水逍遥生一行共五人,带着文老往白泽方向而去,这倒是与包玉庭所说并未相悖。但对于包玉庭,她始终会存着半分戒心。 救文老,那是道义所在,只是她没有什么把握,却也必得行之。 但秀秀的安危亦在她的考虑之内,带着秀秀必然增加一份困难,留在此处她也不安心。相较之下,也只得留下秀秀,不过也得弄些东西制约着包玉庭,念头一动,也只能先用来对付蒋老大的办法来对付包玉庭了。 半月浆丹方她已经烂熟于心,先前以寻常药草曾配伍出效,所以炼制半月浆这种丹药,定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炼丹所需的丹砂,硝磺等金石药物她却没有,这等金石药物虽然不稀贵,但却与炼丹有一种必然的联系,买金石者,十有八九是炼丹。 先前她在包玉庭面前不避讳炼丹之能,也是想给包玉庭增加些讳莫如深的感觉,若是没有必要,她也不会暴露,是以她未在坊间购买此些物品。其实她想过了,当年配成半月浆,是浆状稀薄流,易散发,或许比作为一颗颗丹药的半月浆更伤人无形,是以此次炼丹不炼成丹,只炼丹。 炼丹的想法并非郑莞一个想过,其实很多炼丹师都想过。炼丹过程中先炼药金、未又去丹毒,金石之物半未留于丹药之中,只在成丹母的过程中作了媒介,所以有些炼丹师就想过直接省略这一步进行炼丹,但是从未有人成功过,没有药金,成不了丹形,最多只有丹,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丹形的丹在出鼎炉后,药便消失无踪,本无法保存,所以至今炼丹之道还是停留在炼药金、成丹母,去丹毒的传统步骤之中,即使金道宗也未能突破。 而郑莞有炼丹的想法是始于纳溪瓶,此瓶或能带给她更多的惊喜,不过具体会如何,尚在两可之间,若是不行,那也只能寻金石药物不规则炼丹。 第三章 北去白泽遇故人在线阅读 第三章 北去白泽遇故人 - 北去白泽遇故人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北去白泽遇故人2 郑莞想了想炼丹的步骤,便动手炼丹。先取鼎炉于其内生灵火,投入配伍她的药草,药草形毁留,成以碧色珠状物悬浮炉内,引勺指炉内五行运转显于八卦罗盘之上,再调节火候均衡五行,直到碧色珠状九转,原本若有药金,就生丹母,而此刻九转仅生药,散微微药香,不成丹形。 步骤虽然简单,直到试了一连七次,方才成功炼成具有药的丹,按下去便是保存。 取出纳溪瓶,在丹炼成之际度其入瓶,封上瓶盖,原本指甲盖大小的水滴状丹,一入纳溪,郑莞原本以为会因纳溪化宏为微而变得不可见,而实际情况是:丹的大小如初,一成未变,更神奇的是它保持着玩着静静躺在瓶底,轻轻一摇,还能在瓶底滚来滚去。 郑莞讶异地再炼丹,放了进去,同样的情况,且两粒丹即使相撞,竟也不相融,在纳溪中仿佛就是两颗寻常的丹药。 纳溪瓶的化宏为微,应仅针对水这一物来说,郑莞在心中作了个猜想,再次取出其一丹,感觉其药始才开始渐渐消散,由此看来纳溪瓶用来储藏丹倒是成功的。 成功炼丹后,剩下的便是施毒。以她的修为要给包玉庭喂毒,那是再简单不过,但喂毒的目的希望包玉庭能够保护好秀秀,如何又能让他既受了毒,又无怨恨,这需要思量。i 踱步门外,行风趴在角落继续修炼,而虎子逗着秀秀开心。 秀秀面中忧色不退,见她出来,即刻迎上来问道:“姐姐,你可想到什么法子救爷爷?”她何尝不想追去救爷爷,但是她也知道她出不得城,她一介筑基初期的女修,无一所长,如何行走于修仙界?所以当郑莞说她会想办法时,秀秀便将所有希望放在了郑莞身上。 “你留在此处,我会前去白泽。” 秀秀脸有黯然,咬了咬嘴唇,握紧拳头,不甘道:“我等姐姐回来。” 至亲之人有难,自身却无法援手,对于秀秀的这种不甘,郑莞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只转言其他:“我会授你隐身阵后再走。” 秀秀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就开始学。” 郑莞随即同秀秀说起了阵法也即易理的一些入门知识,摆一个隐身阵虽然可以依样画葫芦,但唯有了解此中微妙,方可灵活运用。 秀秀对此不通,学起来也十分吃力,往往苦思不解。 易理之学,本就晦涩难懂,再加上她担忧文老,在此时一心求成,内心焦躁,是以更是难上加难。 郑莞授阵之时,并未关起门来暗中授受,而是庭院中如寻常谈话般,行风会偶尔竖起耳朵,像是一个认真的听客,而虎子则是坐于—侧,看着郑莞用石子在地上摆的示意图和方位图,憨笑一如既往,看不出懂或不懂。 郑莞如此,自是觉得被他们听去也无妨,更大的原因是希望被另外的人听去一一包玉庭,让他觉得她并非藏私不授他人之辈,纵然得道所悟,亦愿分享。秀秀之事,得让包玉庭自己先开口,她才能掌握主动。 感觉着包玉庭走近的气息,郑莞微微扬起嘴角。 “白道友开堂授道阵法,可否让玉庭听之一二?”包玉庭含笑,立于园口。 “微末防身之技,若是为众人知晓,可就……”言下之意,自然是不应。 包玉庭依旧笑着,内心咬牙切齿暗骂,若非他在阵法上的推演入了死角,他何必去求这名女修,况且这本就一个局,以阵为饵,引他上勾。如他不知,倒也能够求得心安理得,只今知晓了,却又不得发作。本来若有人愿授阵法之道,求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他原先想过此次文道友之事,白菊必定要参合,若是参合,必定不会带上秀秀等人,所以他猜想着白菊或许会有求他帮忙之时。而如今情况与他所想相差太多,是以心中更是郁闷,自遇到她们之时,他就时时为人压制,不得动弹,比之应付蒋老大还要费神。 但他心切得要的阵法之道之前,他不得不入她的局,“白道友授秀秀此技,不过想守其一时安危,不若便由玉庭来保证只要秀秀在指丰的安危,可好?” 郑莞笑了笑,“我何以能见包道友真心,他日我在外,如何知晓此中真假?” 包玉庭面色不改,道:“玉庭愿为之事,但凡白道友所想。” 郑莞微一怔,想不到包玉庭竟如此简单便应下个“愿为但凡你所想之事”,再看其笑面,竟有种得意之色,不禁恍然。 她有担忧包玉庭在她走后会不守诺,他亦有担忧她在授阵时藏拙,但他以退为进,倾囊而待,如此,她藏私便不厚道。看来包玉庭是押宝押在她并非是个信义的人,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 他押得对否,在得到郑莞的答复之前他无从得知,而他的得意在于能于绝处于找到一条生路,可能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这一丝可能便是他的胜利,也是他突破妄念、执念的缺口,以至于道途中那些不如意之三二事不会在成为阻碍。 简言之,他就是一个想得开的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适应环境,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从而一步一步扭转局面。, 如何对付这种人,那就得占据先机、掌握主动。 郑莞不置片语,回首复又对秀秀等讲解起阵法、易理之道。 包玉庭知她本主设局,此番甘愿入局,对方自然不会再拒,于是先一步席地而坐,垂目待听,片刻,便听得对方清淡的声音朗朗净净,格外清新,须臾间已便放引入那神秘的易理之中,边听边想,双眉凝展轮转。 易理驳杂、繁乱,她却讲得逻辑清晰,深入浅出,头头是道,环环相扣,此番功力,定是理解深刻之故,当然,有更大的原因是此人不藏私,倾尽相授。易理之杂,若误上一点,便易走入岔路,面临死胡同,而且最糟糕的是从走上岔路到觉察到会面临死胡同之间,可能已经花费很长的时间。 时间之于修于同样重要。 易理的推断,太容易功亏一篑,所以钻研易理者越来越少。而稍懂点易理者,每每总会恃才而骄,哪会教之他人,又是无所隐藏。 不知觉间,在包玉庭心中原本存在着的对“女修”所产生的深蒂固的蔑视渐渐消散,转而是钦佩。他相信,若是她想在授阵法之时藏私或者设个坎来迷惑他,以她的造诣,易如反掌。纵然起因是有所求,但能如她这般无私授道者,其气度不输于任何人。 当心中最后一点蔑视消失殆尽,包玉庭在阵法上的瓶颈亦不知觉中渐渐被打开,进入一个更为宽广的天地。 北去白泽遇故人2在线阅读 北去白泽遇故人2 - 北去白泽遇故人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北去白泽遇故人3 郑莞没想过包玉庭会如此合作,但对上他那无多余杂质仅有真诚的目光,她起不了多余的怀疑。 半月浆,它能阻碍伤口愈合,若无解药,会持续恶化、溃烂,直至全身,纵然筑基修士,也难抵一月时间,不过,此药对高阶修士不再有效。 在包玉庭身上施了半月浆后,便能见一丝丝黑气绕着那伤口,又交待了秀秀一些事项,包括半月浆的功效及如何延缓半月浆发作。 秀秀听闻,面色虽然难听,连带目光也有异样,但终究未说什么。 郑莞明白,在秀秀看来,包玉庭总归没有害过她们,且还提供她们住所,那对包玉庭下毒,显然是不义之举。但是她不想解释太多,天真善良固然是好,只是她的处境必然要她学会面对更多。 有谁来到这个世界之始不是美好纯良的,只是不得不变而已,为了生存。 郑莞出了指丰,以小隐甲禁隐身、息,随后驾白鹤北去白泽。 行有三日,因白鹤无法在继续前行,郑莞只得御空而行,不多时,只见前方林中烟尘四起,更有灵力波动,应是修士在斗法。 略略靠近,便发现共有三人,二人筑基中期,还有一个气息颇强,无法觉察具体修为,应是金丹或金丹之上。 为避免惹上麻烦,郑莞便欲稍稍绕过他们。 只是刚飞离不过一些些距离,那林中骤然腾出一个慌乱、狼狈的身影,“小子,你跑不了的”尾随其后的,是狂妄的声音。 下一息,只见林中出千万箭矢,密密麻麻,琐住方圆百丈。 郑莞眉头大皱,瞳孔微缩,风刃术早一步已将丈内的竹箭矢绞成粉碎。 “什么人?”林中忽然窜出两道身影,其一掠至她十丈外,是那名修为无法推测的修士,另一修士直追那名原先窜出的筑基修士。 郑莞现出身形,居高观下,见那名修士道:“前辈,我不过路过而已。” 中年修士面色一冷,想不到筑基修士竟能完不费力地抵下他的攻击,且看这名女修,罩着一层朦胧薄雾,竟叫已是金丹期的他看不透。筑基修士哪能有这样的本领,心中立即想到可能是法宝作祟,贪念立起。 他于虚空中升高了位置,居高临下,不屑道:“何方小辈?” 郑莞心中冷笑,她留意着中年修士的表情,自然感觉出前后的变化,居然对自己的喜怒不加以隐藏,怕是看轻她至极。对方身上没有一种让郑莞感觉到实力深不可测的气息,想来修为应是金丹期。修炼过程中,随着的灵魂的强大,生出灵识、神识,感觉对方修为的能力也将不局限于同个境界,甚至待生出神识后,更可准确推测超过自身修为一个境界的具体修为情况。 她称呼一声前辈不过是礼教,想不到对方妄自托大,还竟真以小辈呼喝,若是就此放她离开被他看轻也就罢了,但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因中年修士又加了一句,“竟欲参与我敦伦门仇隙?” 明显是不会让她置身事外,既然如此,郑莞心中一冷,迅速从储物袋中出定身杯,杯口照向中年修士。 中年修士未曾料对面的女修竟突然发难,但他毕竟是金丹修士,反应急速,在郑莞对准他的那一瞬,他本能作出反击,速抬左手执弓,右手中指轻扣。 但人的速度再快,又怎比得过光? 中年修士的动作也堪堪停在扣住弓弦的那一刻,郑莞飞冲上去,手握推刺,直对准中年修士眉心。 便在最后一刻,由下而上,一道含有杀意的剑气自下而上,自她与中年修士之间窜过,她骤然止手,却留下这一瞬让中年修士恢复了行动,并急急退去。 定身杯的定身效果对于同境界的修士,大概能支撑十息,但对于高出一个境界的修士大致不过三息,若高出两个境界,恐怕只能让对方身体一滞。 令中年修士脱身,明显不利,以他的速度,再次困住他已是不在可能的事。 “师兄,你还好吧?”下方的修士竟是名女修,声音中带着焦急。 中年修士面色难看,想想他乃金丹期修士,被筑基修士所困,又被自派的筑基修士所救,这是一种屈辱 于是,滔天的杀意立起,迅速收其左手的弓,接而祭出一方散发着红芒的珠子,散发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郑莞眉头—皱,两对一,还有一名金丹修士,绝对没有胜算,于是便在中年修士祭出红珠的刹那,立即以小隐甲禁隐身。她的隐身对可以一瞬出万千箭矢的法宝无奈,但那种招式力范围如此巨大,想来也极耗灵力,仅箭矢来锁定他的方向,绝对吃亏,所以对方也想到以别的方法来杀他。 考虑到隐身、息的因素,那中年修士此招定然在他自己看来既能对付隐身,又能一劳永逸泄心中之恨。 但郑莞可不那么傻,不会逞能上去打,可是叫她咽下这口气她也不甘。 隐藏身形后,她立马下行,地面上那名被女修追打的修士还有些一丝气息,她并不是好心去救人,只是若要对付眼前这两名修士,她一人决计是行不通的。 只不过,悬空而立的中年修士,自她隐藏身形后,却并非显出一丝丝的焦躁,连那名女修也开始不顾其他,只站在中年修士身后,隐隐令郑莞有些担忧。 红珠悬在中年修士的掌心,只见中年修士口中念念有词,红芒徐徐涨大,火焰般以红珠为中心燃烧着。 郑莞落至地面,见那名被卡在树枝中间的筑基修士,将他拉入小隐甲禁内,随即移动了地方。抬头见虚空中红芒已涨大如人高,此间不过数息间。 “咯、咯……”如骨头碎裂般的声音顿时在空中响起,郑莞不禁一个冷颤,只见红芒中现出一个人影,不,哪是什么人影,仅是个一个骷髅架,透露着死亡的气息。 红珠这时飞回中年修士的手中,而骷髅却停在原处,似火焰的红芒缩入骷髅内,仅此两簇燃烧在骷髅有眼睛处,透露出幽幽似来自九幽地狱的目光,带着令人战栗的气息。 中年修士一笑,声音厉:“死灵骷髅,杀” “咯、咯……”骷髅的头骨由左至右旋转了一个圈,最后微垂正对着郑莞所在。 那种被看见、被盯着的感觉立即在全身蔓延,郑莞随即远离刚刚所在,但悬空的骷髅头随之缓缓转动,时时对着她。 不可能,小隐甲禁隐身形、隐气息,这骷髅及那名控骷髅的中年修士绝对不可能看见,但事实上,那骷髅正锁定着好的位置,郑莞有些无法理解。 北去白泽遇故人3在线阅读 北去白泽遇故人3 - 北去白泽遇故人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北去白泽遇故人4 穿梭在林中,郑莞随意撷取树叶,散向空中,以叶布小隐甲阵,将中年修士甩了进去,而自己换了个方向飞行。 空中的死灵骷髅骤然消失在视线内,郑莞心内大惊,同时身后竟出现那一种死亡的气息,令人觉得非常不舒服,不用回身也能知道便是那死灵骷髅。 好快的速度郑莞忙不迭布下断空禁,回眸见骷髅撞在断空禁上,断空禁立即撞破,不,不是撞破,而像是融化了。 在撞上的那一瞬,骷髅身上立即涌出一道道黑色的死气,带着腐朽能力,令支撑断空禁衰败,消失。 骷髅身后的迹象,林叶凋零,便是其能力的最好证明,一切碰撞之物,尽皆会被骷髅身上的死气缠上而死亡、毁灭。 若是支撑骷髅的是死气,那死气天生与生气相克相引,是以这骷髅能知晓她的所在,而正因生、死两气的相引,这种引动便是骷髅的速度之源,也就是说,生气越强,引动骷髅的速度越快,所以在扔掉那名筑基修士之时,骷髅会追着她而来。相比那名重伤的筑基修士,她的生气自然强过太多。 生气、死气乃天地造化,乃万物之理,是以小隐甲禁纵然能隐去身形、气息,却断去生气与死气之间这种由于本源相引而产生的牵引。 郑莞能仅凭这数点猜出这些内容,当然并非偶然,当年以却死香恢复自身生机之时,清楚感觉过过生气、死气的存在,所以今日一见便明白了个大概。 简单来说,这副骷髅吸附着死气,因死气是无法直接控制,但骷髅却能为人控制,中年修士便是控制了骷髅来控制死气。但这种控制却并不能达到十分准,因为间接控制,所以骷髅会完全可能听从主人的命令,但死气不会。 想明白了这一点,郑莞心中便有了计策。 她在空中以最快的速度移动,以断空禁断后,断空禁她可无穷制造,可以说生机无限,以巨大的生机来逃开死气,绰绰有余。 中年修士似看出了些明堂,短时间内那死灵骷髅奈何不了那名女修,他虽不知女修何以能阻碍死灵骷髅,但她也仅仅只能阻碍,令死灵骷髅一滞一滞,只要女修的速度略慢上一些,死灵骷髅定能接触到她,于是复又祭出长弓,对准死灵骷髅的追捕的方向,虽看不清女修的身影,但凭死灵骷髅移动的轨迹却可以推测。 一侧的女修见中年修士动手,亦欲动手,却被中年修士一声“多事”喝止,闷闷退开。 见此,郑莞冷笑,忽然觉得男修看轻女修倒还有好处的,可以降低对方的戒备,那可以找到的更多的机会将对方绞杀。 “今**栽于我手,也只能怪你太看轻人了”郑莞心道。 郑莞于虚空中急行,忽撤去小隐甲禁,朝着中年修士的方向急掠,正对着他的长弓及飞而出发的箭矢流逆向而上,左手布禁,右手造风刃术,虽有阻碍,速度也缓了些,但一路尚算畅通,直逼中年修士近至十丈,同进清喝,“我死也要拉你陪葬” 中年修士一脸不屑,冷冷道:“想引死灵骷髅同归于尽,妄想” 话起时,他再度祭起手中红珠,只见红珠上再度窜起似燃烧火焰般的红芒,同时,郑莞立觉身后死气增涨,侧首微瞥便见原本森森的白骨已全身缠绕着黑色如线般的死气,连靠近她的速度也增了一些。 再看中年修士嘴角讥嘲之意不减反增,她目光一凝,亦扬起微笑,轻轻吐出一字“爆” “呯、呯、呯”中年修士原本高傲的表情骤然凝住,他只见七丈开外的死灵骷髅后方凭空爆裂,熊熊灵火推动着死灵骷髅及女修急速而来,死灵骷髅因爆裂的冲击已经骨架不全,下肢残断,而女修却因死灵骷髅位于后方的阻挡,竟无损。 若是按这个速度下去,必然撞上死灵骷髅,但他也不笨,只要避开便好。 可下一息,他发现本无法避开,上下左右“呯、呯、呯”声接而不断,四周的爆裂竟形成一个球体,将众人包围在内,巨大的冲击相互叠加,已将死灵骷髅炸得粉碎,死气融在熊熊灵火之中,纵然他是金丹修士,也能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但好在死气大都已与灵火相抵,余留的纵使留入体内,也无碍命。 这一招,他措手不及,也无从猜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凭空发生爆裂。但他并不慌,这样的招数,不至于让他丧命,反倒是那名女修,必死无疑因为她离死灵骷髅近,死灵骷髅散发死气留入她体内的必然不少,且这样的冲击,筑基修士定不可存活。 迅速以灵力在体外凝了个保护罩隔冲出虚空中的灵火,虽然灰头土脸且体内带伤,但中年修士也有解恨的喜悦。但喜悦还未好好享受,他便觉一股杀意自背后而来,其气息竟是那名女修。 忙不迭回首后退,却是迟了半步,只见那名女修手握一柄锥形的法宝,冷冷笑着。那法宝的尖端还淌着血,分明是自己的血,左肩传来的剧痛证明他作为金丹期修士被这名筑基女修伤了。 心中顿时怒意滔天,正欲自储物袋取法宝,却发现左手已经麻痹不能动弹,垂首一看,竟缠绕着黑色死气。 “你做了什么“ 死气不能凭空消失,只能抵消掉,所以郑莞想到了借由禁爆产生灵火抵消,不过当然不能便宜中年修士,所以在逃跑过程中早已布下无数断空禁成一个球形,将中年修士围在其内,她知道中年修士看轻女修,便以同归于尽激将,中年修士自负,定会最高的姿态来炫耀自己的胜利,很大可能会依旧一动不动冷眼旁观她被死灵骷髅消融,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即使猜不中,大不了早一刻引爆禁制,令中年修士所受的伤少一些。 希望中年修士站在原地,因为那个位置受禁爆的影响最大而已。 而她逃生的方法,是在引禁爆后立即躲入方寸界,加上有断空禁的防御,只要掌握好时机就不会受伤。随后再出方寸界,躲于小隐甲禁中,给中年修士背后一刀,至于那死气,不过是取了最初禁爆时死灵骷髅的骷髅渣,不断以断空禁隔离,最后借由锥刺之力钉入中年修士体内。若不是死气被断空禁抵消了大半以上,那中年修士恐怕早已身亡。 不过眼下的情况,郑莞已经十分满意了。杀一名金丹修士,她尚觉得应在自己能力之外,毕竟先前这名修士并没有全心全力在对付自己,若一名金丹修士抓狂起来、以死相搏,远非她能应付,境界差别所带来的实力差别,纵然她有方寸界、禁制,也难以忽略,况且她仍身有要事。 对于中年修士的提问,郑莞未答,对于这名自负的修士,不明不白更是一种煎熬。 郑莞随即隐入小隐甲禁,朝地面而去,虽然中年修士不大可能再用弓,但以防万一,携了那名筑基修士便立马朝地面遁去,地下的话中年修士的箭矢也无法抵达。 甫入地下,原本已经消失的那名筑基期女修的气息竟然再次出现,禁爆之时,那名女修明明在内,不可能生还。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有方寸界,别人也可能有什么保命的法宝,活着也好,毕竟那名女修与自己没有直接的矛盾产生,平白害人命她心里倒会难以释怀。 北去白泽遇故人4在线阅读 北去白泽遇故人4 - 北去白泽遇故人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北去白泽遇故人5 郑莞遁行不久,未觉中年修士追击,便出了地面,将捡来的筑基修士往地上一扔,打算走人。 兴许是扔得有些重,那青年修士嘴中发了个声,随即清醒过来,气息凝重,立马跳了起来,手中早已取出长剑,直指郑莞。 那修士污血覆面,倒看不清相貌,只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有着杀伐的果断。 “你小子恩将仇报啊?”一道陌生的声音自石后响起,略带着些随意、带着些沧桑,推测应是中年男子。 郑莞蓦然心惊,瞳孔一缩,她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 循声望去,只见一颗光溜溜的脑袋首先从石后冒了出来,光头然后移动了下,至此,郑莞始终没有感觉到此人修为,但她知道,这人高深莫测。 石头后走出一个老和尚,面容和蔼带笑,郑莞脑中一个激灵,这人不正是当初给了她一朵波头摩的清容和尚。 清容首先对着举剑的青年却板起了脸,声音却未有多么严厉,只是提高了音量,“你小子你真要恩将仇报啊? 青年修士略有迷茫地看了看郑莞,想了想,然后恍然似想起了什么,匆忙放下剑,道:“多谢道友相救,我刚刚清醒,脑子有些糊涂。” “无碍。”郑莞道出此句时,清容正笑笑看着他,目光似看透—切。 郑莞知道笼罩自身的氤氲之气应该对清容无效,他肯定早已认出了自己,但水躯之事清容能否看透她无法得知,此刻也唯有不加多说,道:“前辈,我们又见面了,可还记得晚辈白菊?”。 她报白菊之名,是怕清容说漏嘴,从而名字被青年听去而传了出去。 清容呵呵笑了声,然后很合作道:“多年不见,白丫头别来无恙。” 言语间倒显然没有半分惊讶,这点倒令白音生了些思虑,感觉清容似乎早就知晓他还活着一般。 此刻清容仿佛知晓她所疑,便将目光落到她手掌,郑莞心中立即有了头绪,想来与波头摩有关。不过此事稍后可得再向清容问清,不然会令她感觉自己的行迹似乎掌握在别人手中。 “这位前辈、白道友,晚辈名为高月,你们是否要去白泽?”青年忽问。 白菊有些意外,不禁细细打量起眼前的青年,并回忆起当年朝云宗那个沉默寡语的少年,他亦有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默之下偶会闪过光彩,如黑夜中透云而出挂于天际的淡月,亦名高月,不知与眼前的青年是否同一人。 清容笑容满满,反问,“高檀越亦是去白泽?”, “白泽出奇葩,众人向往,高月随波正想前去一观,却不料路中遇歹人,幸而得白道友相救。” 听高月如此问,倒像是有邀请众人一起前行,但当年与高月过多接触,他为人如何不清楚,若是奸诈无礼之辈,郑莞定是拒绝,于是问道:“高道友为何被人追杀?” 高月面容坦率,道:“我在林中休憩,无端遇上那两名修士,那名中年修士说要让那筑基期的女修练手,随后便打了起来。不过那女修招招切中要害,且有中年修士在旁指点,我本不是对手。” 听着高月所说,郑莞却想起中年修士所说“敦伦门的仇隙”,心想高月定是隐瞒了些什么。 此刻,清容应道:“那我等便一道去白泽,也好有个照应。” 郑莞叹了叹,清容还真是菩萨心肠,他定是高阶修士无疑,哪需要什么照应,即使碰上什么,也不是筑基修士能帮上的。 清容这么说,郑莞本欲想把高月排除在外的想法立印扼杀在脑中,应声道:“那就有劳前辈了,不然以我等的速度,赶到白泽不知何时?”清容带着他们,自然能提高些速度。 这些事情于清容不过举手之劳,他爽朗、和蔼的笑着点头。 高月整理了衣衫,露出了本来面目,与郑莞记忆里的少年有些相似,应是当年朝云宗的高月无疑。 随后,三人一道出向白泽,一路无阻,于次日黄昏看见进入白泽铺陈在天地之间。 白泽东连不越山脉,北去北海。白泽之地,十之八尽为沼泽,冬日落雪,至春方融,落雪之时,望之如天地间一块白色平原,所以名白泽。 白泽之雪干、轻、柔,是以冬日沼泽亦不会冰冻,因白雪覆盖,冬、春两季更不宜行走于白泽,若是不慎入了泥沼,泥沼粘着,即使修士有遁地之能,也难轻易逃脱。但修士飞行,倒可无碍,只是白泽之中,常现凶兽怪物,食人不吐骨,且此些凶兽中包含有修炼至各种境界的妖兽、有天生便具神通的灵兽,实力各阶不等,毫不逊色于修士,修士若入白泽,只得小心再小心,一个大意,便会丢去命。 现值夏末,白泽无雪,一望是些低矮的山坡,林深叶厚,坡与坡间的平坦底下便是吞人沼泽,透露着一股森森的气息。 至白泽边境后,郑莞便发现白泽上空有修士盘旋并有数道灵识、神识扫过,大多是她无法感觉出具体修为的,也就是说起码金丹期,盘旋白泽上空的修士似在搜寻东西的样子,传闻里只说白泽夜间紫气缭绕,恐怕具体的地点无法确实,所以这些来些寻宝的修士漫无目地在搜寻。 郑莞此行是为文老,目标便是逆水的逍遥生孔丹君,此人名号甚大,且她有包玉庭给的些许信息,想来也容易寻找,念对方修为超卓,文老铁定是救不了,但此前她也已经想好了,无论生死,总得确认文老当前的情况。 为免打草惊蛇,引起他人注意,她也只得暗中行动,虽佛修慈名在外,但清容的立场及目的她也不甚了解,更无法开口寻求帮忙。且至白泽边境,清容脸上带着凝重,想来他也有目的,不便手他事。 白泽境内,不断有修士亦从后方赶来,不过片刻,郑莞见过的修士便有近十人。 白泽幅员数万里,郑莞正想暂别清容寻找逍遥生的踪迹,突闻不远处白泽上空有修士喊道:“东方有异。”。 北去白泽遇故人5在线阅读 北去白泽遇故人5 - 北去白泽遇故人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北去白泽遇故人6 时已夜,星稀月淡。 循声而望,只见东方天际,稍显稀淡的紫光冲天而起,似欲与天融到一处,似欲令月亦蒙色。紫光冲天,不过转瞬,白泽上空的修士齐齐向东迹而去。 “白丫头,看看去。”清容朗声道,同时聚起一股灵力夹着郑莞与高月亦向东而去,其速之快,瞬间便将早先行去的修士甩在后方,令郑莞不禁暗想这清容和尚的修为到底至于何处。 ‘丫头,凝神于掌心莲,可现苍生像,此去恐怕有故人。”清容忽在脑中传音。 郑莞略有惊讶,故人?清容何以得知她认识些什么人,转而又想大概因五十年前的事猜出些什么。至于掌心的莲花现什么苍生像她倒不知,但清容从她自报白菊为名时早知她不欲现出身份,是以提点。 郑莞本也担心此地高阶修士太多,恐会露出破绽,此下倒省了心,照清容所说凝神于莲,只觉掌中微有道热流闪过,随即便撤下身侧的淡淡的雾气氤氲,后侧首略对高月一笑。 高月略有些惊讶,嘀咕了一句,声虽小,郑莞大致听得他说什么“原来不是……” 一路之上,郑莞隐隐觉得高月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寻常,似是在追寻什么,但有淡雾缭绕在侧不至于被他看见,但她也不想对方再有过多想法,此刻现苍生像,便拿他来验证一番。她问,“你说什么?” 高月淡淡道:“白道友的气质与我曾认识的一人相似,原先还以为是她。” 郑莞不再接话,苍生像定然会有用,这一点,她信清容。 何谓苍生像?芸芸众生、累累之像,皆不同也。 它不同于易容,本相依旧在那,只因苍生心中有欲,见了本相也会产生歧处,因欲有不同,是以见歧不同,像不同。 苍生像,万人看了,就会有万种面貌。 约二刻钟后,三人便到了那紫光冲天处,已有八名修士虚空而立,透露出凝重的气息,仿佛能令空气也凝结。郑莞暗想若是此时没有清容罩着,恐怕还真受不了这些高阶修士所散发出的气息。一个个实力深不可测,看来此地的情形比她想象中的严重、复杂得多。 此处是白泽里少见的高逾三百丈的多峰之山,峰谷里隐隐有淡淡紫光。谷内生长着近千株紫柳,形态各异,有的如遒龙苍劲,有的如儿童憨态可掬,有的笔直,有的弯曲,树皮斑驳,呈现紫色,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晕。 紫柳非高逾三百丈的沼泽地不生,但世上三百丈的高山上却很少能发现沼泽地,此处紫柳却风生水起,随便一株便是数百年,更有寥寥几株已逾千年。关于紫柳的作用,倒是未有什么说法,大多只作观赏,是以紫柳虽罕见,却也并非什么奇物。 “四周山泉汇集于此,无法外溢,常年累月终成高山沼泽,是以能活紫柳,没什么好奇怪的。” 北向站立着两名修士,其一是看似三十来岁的女子,着素色道袍,彩线绣以大朵大朵的芙蓉,素袍显暗,芙蓉提亮,相映成辉。她的颜面姣好,五官显得有些清冷,可眉目间无形中透露着一股成熟的韵致又将这种清冷充淡,恰到好处,说话的正是此句女子。 而其身侧,是一名容貌出众的女子,看以二八年华,着一袭天蓝罗裙,面若净月,目含秋水,透露着纯善、灵动、好奇的目看着紫柳。 凭郑莞感觉,后者修为应该不是很高,应处于金丹期,而前者,那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定然超过了金丹期。 “说话的女子是金道宗地元门主俞芙蓉,人称芙蓉仙子,元婴中期,身旁应是她的爱徒林鸢鸢,金丹前期。”郑莞脑中响起清容的传音,这才发觉自己正盯着对方看,连忙将视线收了回来,却在最后收到芙蓉仙子一记冰冷的目光。 清容宏亮而且平和的声音在前侧响起,为她解了难,“芙蓉仙子,贵门宗主一切可好?” 芙蓉仙子无意交谈,面无表情,显得冷淡,“劳清容圣僧念心了。” 清容圣僧?郑莞这才恍然想起一件事,早知清容乃白马寺佛修,却未曾想他竟是白马寺四大圣僧之一。 白马寺不问世事,但唯有四圣僧偶在外界走动、除魔卫道,此四圣僧名号分别为:清音、清容、清相、清貌。四圣僧的名号在白马寺相当于一个头衔,历代佛修若被选为四人之列,便继承这四个名号中的一个,直到圆寂再将此名号传于他人。 再想当年在苦海托付储物袋的佛修,能去及俨魔宗的佛修,恐怕也就是白马寺圣僧。 这些名号在修仙界如雷贯耳,想不到自己一介芝麻大的小小修士,竟见过无数,由此说来,倒还真是幸运无边。想至如此,郑莞唏嘘不已。 “芙蓉仙子右侧两人乃金丹前期、佥丹后期。” 郑莞快速扫了一眼,两人站立临近,时不是眼神交流,长着副大众脸,令人印象难以深刻,均着一身黑衣,腰系橙色锦带,前端嵌有一颗拇指大的白玉珠片。他们带给郑莞一种气息,时刻凛然、紧绷着神经,随时准备好应付突如的情况,那是长期在战场上经过多次战斗洗礼的人该有的样子。若要猜他们属于修仙界中哪股势力,必属逆水。不过那橙色锦带早已是逆水的标志,逆水八将,以白为尊,其下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逍遥生正是橙将,以橙色为标志。 “他们右侧的两人,靠近些那人只有单膀,是缔仙盟众议司七策之一郭明微,人称海策先生,实力应是元婴前期,另一人是元婴后期接近大圆满。, “眨眼间,腹生海策”,郑莞忆起包玉庭给自己的资料中对海策先生郭明微的评价,本以为这样的人应该带着书卷气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而眼前之人约莫二十余岁的样子,面容邋遢,下颌胡须横生,一身衣袍竟生了几个洞并粘满泥巴,对于修士来说,储物袋或储物空间中总会带几身可换的衣裳,再不济随便捏个御物术也能清理下身上的泥巴等粘着的污秽。 海策先生眼前如此模样,当真是郑莞无法理解,只能归结为:他太、太、太懒了。好在他有一双尚算神的眼睛为他添了些颜色,带着柔和的目光,令人觉得一些亲和,一丝儒雅。 与海策先生比肩而立的元婴大圆满修士则截然相反,他横眉鼻挺,面大唇厚,气息凝着,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杀意,令人不禁退避三舍。但此人衣着整洁,看似三十余岁,面容整得干净,头发也一丝不拘地盘起。这两人能站到一起,令郑莞不禁觉得好生奇怪,大呼奇迹。 “老和尚近百年未在世间走动了,也就知道这么些人,那芙蓉仙子左侧之人修为在颇高,可能用了什么法子,老和尚就看不出具体到达什么境界。”脑海中,清容叹道。 芙蓉仙子左侧,一人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色衣袍下,看身形应是男子,巨大的衣帽将整个头部盖住,虽有夜风吹动,亦纹丝不动,牢牢盖着其大部分的面部,唯一透露出的是圆润粉嫩有光泽的嘴唇及唇角白皙的肤色。 高山沼泽四侧,一下聚集了五名高阶修士,令原本兴致冲冲欲一探紫光究竟的从四方集聚而来众修士不敢太过靠近,一一在外围按修为旋立,修为高些的便靠得近些,低些的便只能在远处驻足观看。除却东边一道气息正缓缓靠近,略有片刻,才见身影。 北去白泽遇故人6在线阅读 北去白泽遇故人6 - 北去白泽遇故人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北去白泽遇故人7 淡月下,一道朦胧的淡黄色进入视线,竟是只大鸟,双翅飞展约三丈余,挥扬间夹起一道道巨风。其背开阔,支起一座可供人休憩的辇室,围以轻纱,隐约间,可见纱内两道身影,纵然室外巨风造作,那轻纱依旧微微飘扬。 这是鸟室,由万石社制造的飞行之物,大多是一些女修使用。那鸟名辇鸟,没有攻击,飞行能力比较强,速度可媲美金丹期修士。 自鸟室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时,郑莞便发现那逆水的两名金丹中期的修士神情微微有些变化,遥看鸟室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恭敬起来。 辇室的黄纱间,忽然探出一把羽扇,扇尖乌黑,扇柄处雪白,中间是两色渐变,握扇之手修长有力。 黑白羽扇,定是逍遥生孔丹君无疑。 逍遥生孔丹君,好新厌旧,唯手中一把黑白羽扇不改。包玉庭给郑莞的信息中,也只略略说了如今修仙界的一些有名人物,而具体格如何,修为如何倒是涉猎不多。想来不管修为如何的修士,若被他人研究透了,那他也就被人吃死了,所以修仙界专门从事收集修士信息的人物或帮派也不多,也无法存在。即使存在,也藏得很深。 辇鸟在停高山沼泽边上一处实地,它脖颈修长、高扬,但背部依旧平稳与地面呈一直线。 黄纱被黑白羽扇掀开,露出个无面的白色面具。 逆水的两名金丹中期修士微惊、神色紧绷,但听闻面具人轻咳一声,方才稍稍放松下来。 听闻此声,颇显沉闷,大致因带了面具之故。他身着宽大至着地的橙色大袍,袍上画有灵秀的墨色山水,橙袍领口大开,露出白皙的整个颈部至锁骨,头发全部扰起扎成马尾,垂至腰迹,束发处别有一朵蓝色百子莲。 孔丹君堪堪站稳,室内便伸出一手在其背上轻轻一推,愣是将这一修长的男子推出辇鸟后背,孔丹君在空中打了个圈,稳妥妥立在地上,口中嘀咕着“好险好险……” 后从鸟室出来的男子卓卓立于辇鸟之上,双眼微垂,笑如妖孽,对孔丹君道:“这玩意真不舒服,孔兄倒还赞个不停。” 郑莞瞳孔一缩,此人一身红袍,眉眼细长,内里流光运转,盈盈若笑的姿态带着娇媚,浑身透露着一股妖异的气质,不是段干沉凤又是何人? 未曾想在此刻便见到,郑莞猝不及防,下意识往清容身后退,甫一动,又想到现有苍生像在,对方应该看不见她的真貌,于是又安然立于原地。 原本悬空而立的逆水金丹期修士自孔丹君摔落时立马掠至他身旁,听闻段干沉凤之言,目光立马化生怒意,直瞪段干沉凤,却为孔丹君一声“小五、小六”给止了躁动的情绪。 “逆水橙将孔丹君,修为元 1/3。 北去白泽遇故人7在线阅读 北去白泽遇故人7 - 第四章 深渊有碑见远古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四章 深渊有碑见远古 林鸢鸢鼓着小脸,一手指着那名挑衅的修士,怒问,然后一扬脸环顾众人,问:“你们说是不是啊?” 只是场上无一回音。 惨遭冷落的林鸢鸢脸色有些难看,但气势却依旧不落下风:“反正我看得清楚,我以金道宗地元门主之徒的身份担保,绝没看错。你若是认为我说错了冤枉了你,大可找我算账,欺负一个筑基修士算何能耐?” 郑莞轻笑,微叹,此人只怕是深得俞门主护佑,极少在世间走动,不懂避让纠纷,反倒揽了自己一身,不过此种直爽、大义之情,她倒是万分欣赏。 林鸢鸢抬出金道宗之身份,那修士难色有些难看,脸上闪过狠戾之色,随即度笑不笑,道:“这位道友,刚刚的确是手滑了,还请见谅?” 这话是对着郑莞说的,手滑了?你堂堂金丹修士还会手滑,谁信啊?不过郑莞也不想在此刻再生事端,不过凭白咽这口气也不甘心,于是对那修士抱以一笑,“无妨,我也不小心手滑了一下,烧了道友的树。” 郑莞故意将“手滑”两字咬得有些重,那修士面色更加难看,闷“哼”一声去了他处。 林鸢鸢欲拦他再评理,被郑莞跨出一步拦了身影,道:“多谢道友相助,为我解围。” 林鸢鸢指着那修士的身影,“即使打起来,我可不一定会输他。” 郑莞微一怔,敢情林鸢鸢是以为自己认为她打不过那修士才阻止她的。这想法忽然让郑莞无地自容,这人的思想似乎太高尚,自己想的不过是自身安全,林鸢鸢是金道宗地元门主高徒,那些修士不敢随意动她,但自己就不同了,此刻有林鸢鸢,他日就没这么幸运了,所以,小小逞了口舌之快后,她已经放下了。 林鸢鸢如此格,也亏得她有金道宗作后盾,不然都不是知死了几回了。心内虽然如此想,但郑莞的确真诚感谢她,抱以一笑,便不再多语,这份感激她会记在心中。 林鸢鸢又凑首过来,细声问:“我看你研究得仔细,可是看出这些紫柳有什么异常,我可不常听说紫柳会发紫光?” 她的声音软软的,说话时细细的气吹动了郑莞耳际的碎发庠庠的。若非她一脸纯净、除却好奇后一览无余的眼神,郑莞恍然会认为先前她的帮忙只为这些。 不过林鸢鸢既然想知道,郑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这个答案恐怕也不是秘密,心细之人可能早就注意到了。 郑莞正欲说话,林鸢鸢却按住了她,并取了一道黄符,郑莞知晓,这叫隔音符。 林鸢鸢在隔音符中灌入灵力,于虚空中一贴,以黄符为中心瞬间张开一道球形结界,将两人及一侧的高月均拢在其中。 郑莞这才道:“发现有二:一、紫柳树所带有的紫色最深,如果说紫柳本身不会发光,而今这种现象倒令我觉得像是紫光从树进入树内;二、这些紫柳烧起来似乎有一股异香。” 林鸢鸢皱了秀眉,“异香么,我好像没有闻到。如果焚烧有异香,又有紫色光晕……”她忽尖叫一声,神态兴奋,“难得是天纹莲?” 不愧是炼丹的大宗,郑莞心中暗赞,这天纹莲的名字一般人恐怕不知,她也是得知自《括物志》,此中记载:天纹莲乃是朱顶红种内的变异种,并非指是一种单一的药草,而是朱顶红种内所有药草的变种均称天纹莲。 天纹莲的特异之处是花身会形成繁琐的的紫色纹路,并伴在淡淡紫晕,焚之有异香。天纹莲离土之后,紫纹会逐渐消失,后人命这样的紫纹称为天纹。因朱顶红是朱顶红种的代表,其花状如莲,所以种内的变异种统称为天纹莲。 兴奋了小会,林鸢鸢又安静了下来,道:“不对,从未听说紫柳会产生同与朱顶红种一样的变异。且紫柳的紫并非成纹,而是通体为紫……” 这也正是郑莞不解的地方,原本以为身属金道宗的林鸢鸢会有更好的见解,看来希望落空了,这紫柳之谜还得看遁入地底的清容等人是否有什么发现。 林鸢鸢思来想去也不明白,便有些烦躁、气馁,最后索不想了。 静了会,她会耐不住寂静,问:“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郑莞心中琢磨是否应当报出白菊之名,因沈慧亦属金道宗,当年他们在苦海从虚空中出来,此事定会被金道宗深究,就不知白菊此名是否人尽皆知。不过沈慧乃人元门下,林鸢鸢乃地元门下,两人皆为门主之徒,想来接触也是有的,不知是否曾提及? 正自犹豫间,一旁高月正转醒,“白道友,清容圣僧呢?” 林鸢鸢眨着无辜、期待的眼神看着郑莞,郑莞只得道:“姓白名菊”,后引见高月道:“高月。” 林鸢鸢轻念了一句“白菊”,目光中有些复杂,不知是否想到了什么。 白菊佯装未见,坦然而对,答高月道:“遁入地底了。”眼角却注意着林鸢鸢,不时见她释然,对高月道:“可是朝云宗吉憧峰叶掌峰座下?” 高月起身,含笑,未予否定。 白菊佯作微惊,含笑不语。 “我是金道宗林鸢鸢“,她说时骄傲笑着,这种骄傲里面没有看低他人的意思,仅是单纯地为身在金道宗而骄傲,“有闻吉憧峰叶掌峰座下有弟子名作高月,十年前已便已是筑基期的上乘炼丹师,不知可否与我谈讨炼丹心得一二?” 林鸢鸢外表看似直爽、大咧、全无心计,但心思却也细腻,绝非草包。 高月一听,倒也来了兴致,遂与林鸢鸢谈了起来。 他们虽以隔音符隔了音,但郑莞却依旧在结界内,是以听得仔细,两人倒也未曾避嫌。炼丹的心得是道,若是外人听来,不过天书一般,想来他们也因此不太避讳。 不过他们所谈内容,就郑莞感觉,说来说去大多一些基本知识及自我的见解,虽两人针锋相对地想要从对方口中探出此什么,但在此际,林鸢鸢倒是非常有原则,没有让步半分,未透露出金道宗关于炼丹的独到心得,而高月亦是同样,所以不过多时,两人便已语毕。 既有门派之别,虽相谈却也难以深入,不过林鸢鸢、高月两人倒未因此生出嫌隙,但看两人思虑的模样,似乎从中有所得。 郑莞虽也因此有所思考,便并未表现出来,既然对方先入为主以为她不会炼丹之道,也就只好装作不会好了。 适时,地面忽剧烈摇晃起来,巨大“吼“声接二连三,隔音符组成的结界瞬间崩坏。 如先前一般,郑莞一闻此声,便觉灵魂刺痛,体内灵力乱窜,水躯亦得于散乱的边缘。 “定神丹,快服下”林鸢鸢虽面色亦有些难看,但并无大碍。 定神丹,能安定灵魂,有助于平复一些灵魂创伤。 第四章 深渊有碑见远古在线阅读 第四章 深渊有碑见远古 - 深渊有碑见远古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深渊有碑见远古2 郑莞不疑有它,立刻服下,刹时一股暖流直冲脑际,刺痛渐渐淡去,只是水躯依旧欲要分崩撕裂。 另,林鸢鸢亦赠了一枚定神丹给高月,高月服下后便盘膝在一旁调养,脸色有所缓和。 郑莞照样盘膝坐下,林鸢鸢见其面色似乎更糟糕,询问缘故。郑莞略摇首,然后摒除杂念全心去控制灵魂与水躯的契合度,若两者不相融,身形溃散,恐怕灵魂也会一同消散。 “吼”声持续不断,且一声高过一声,大地似欲要被人从内部撕裂,剧烈摇晃不已。虚空中,原本踏空而立的修士竟有不少如筑基期自竟不能继续站立,纷纷自空中摔落,有些直接一头扎进了泥沼或掉落在山地上,没了声响,有些勉强能够行为的纷纷远离而去。 一时间,此处留下的大多是些金丹期修士。 “咔……”山裂之声骤然炸响,众人循声一看,原本屹立的百丈山峰竟然从中心开始裂开,裂缝里,隐约透着淡淡的紫光。下一息,伴随着巨大的“哄”声,这座山峰竟然裂作一块块碎石,轰然倒塌,扬起尘灰漫天。 同时,山峰所在的大地开始真正撕裂,一道宽达丈余的裂缝不断蔓延,刚刚还存在的数峰环绕的高山沼泽,一瞬间全部填进了大地裂痕之中,饶是如此,也无法填上那森森的裂口,绵延至视线之外。裂口深处,透着幽幽紫光,一股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 “嗖、嗖、嗖……”裂缝之中骤然窜出五道身影,竟是原本遁入地下的清容等人,但唯不见那黑袍遮脸的修士。此些修士人窜出地面,清容、俞芙蓉朝着郑莞等人所在,清容一把夹起高月与郑莞,俞芙蓉带了林鸢鸢随即急速飞离。而其余人,各自选了一向,竟都背离高山沼泽而去。 此番情况看在原本身处外围的修士眼中,好似地底的吼叫的是不得了的怪物,竟让这些高阶修士急急逃窜。这些修士本就是来看热门的,虽然怀着捡便宜的心,但面临危险之时,也是有分寸的,于是,虽不明具体情况,但均纷纷效仿高阶修士,转头急急驰离。 愈渐远离高山沼泽,那吼声愈渐小去。忽“咔嚓”巨响骤然自高山沼泽处飞来,清容将郑莞及高月置于一块巨石之止,自身立于虚空中,遥看那高山沼泽方向。 时,吼声已轻了些,郑莞睁开眼晴,面色却依旧苍白,刚刚危急时刻感觉壶宇内出现红色符纹,将第三识紧紧裹住,这才不致于灵魂、水躯溃散。 这红色符纹三番两次救她命,当年在采七心草回来后首次出现,但第一次完整出现却是被取九血后,第二次是尝道经之时,第三次便是此次。此中具细,她不知缘由,只知隐隐觉得她是在保护着自身灵魂完整,每每灵魂欲溃散之际便会出现。 “底下有什么东西?”现水躯已经基本无碍,令郑莞更担心的是地底下的秘密。 音落之时,地面开始前所未有的剧烈摇晃,四周林木、泥沼纷纷塌陷,连带身处的巨石也开始急速下隐。 高月蓦然睁开眼睛,与郑莞同时飞离,立于清容之侧,同样看向原本高山沼泽所处的方向。 只见那处紫光从地底透出,直迸入天际。吼声不知何时消失,天地只余山石“隆隆”作响,伴随着大地的颤抖,虚空仿佛也抖了起来,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自地底挣扎而出。 一种渺小感不由控制地自灵魂迸出,直欲令郑莞欲要叩地膜拜,身体随之亦僵化如木。同时那种凌厉的气息,即使离得如此远了,却还清晰可察,战意、杀意更欲将空气凝结。 四侧环顾,已有数名筑基前、中期修士捂首自空中掉落,口中嘶哑呼喊着痛苦的声音。 “阿弥陀佛……” 清容双手合十,周身释放出金色光芒,映衬其貌有如佛陀宝相,威严又慈悲,宏亮、深沉的佛音自他口中层层迭出,如水晕在虚空里荡漾开来,以此抵抗来自地底的汹涌战意、杀意。 有清容在前,郑莞自觉这种不适感稍稍淡去,不至于无法抵抗。 远近修士见此,纷纷提了最后的劲力向清容靠近,沐浴在此朗朗佛音之中,以求片刻安宁。 而高山沼泽所在之处,那巨大的身影已渐渐突显在众人眼前。 那是个百丈高的巨人,站立在千丈之外,亦能看清其首足。他同众人长得—样,有五官四足,巨大的眼晴空洞无物,高挺的鼻梁有如山岙,厚重的嘴唇干裂,露出的应是血迹,却是紫色的血,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他只以席草遮盖下身,上身露出壮的黝黑皮肤,纹理间是力量的味道,仿佛挥动间便可震碎山崖。裸露在外的肌肤伤痕累累,有的已经愈合,有撕裂开来,仿若新伤,淌着紫色的血。 以原高山沼泽为中心,四周大地不断深陷,而巨人立处却稳如泰山。 “这他**的是什么东西?” 修士间,已有人惊恐怒骂,沉闷、危险的气息早已弥漫在众修士心里。 骤然间,一道光自巨人眼中掠过,那眼眸渐渐生出一丝丝目光,厚重的双唇微开,沉重有如搬山,缝隙里吐出犷的一个音调:“卸(音)!” 郑莞顿觉脚下一空,身体竟直直掉了下去,四顾一看,莫不知是,连清容亦未幸免。 好在众人站立处本不高,丈下的距离便是一处山谷尖,郑莞微一旋身,稳当落在地面。只是堪堪站定,却又因山体晃动而身形不稳。 “白道友”高月急喊,伸手欲拉郑莞。 适时,一侧巨树因山石滑动而连翘起,并向着郑莞的方向倒来,大的树干正好填了两人的间隙。 郑莞本欲再使飞行术,但无论如何,却也无法腾空。她虽未被树干砸到,却整身埋入树枝叶里,又欲跳起,树梢勾得她死死的,这一耽搁,便随着巨树滑下斜波。 期间闻有修士惊喊:“死定了,这是仙遣族。仙遗一音,百里禁空。” 被乱石一碰,原本横着滑落的树干变得竖着。此树巨大,一路之上,那些碎石倒耐不了它。此中间隙,郑莞已经从树枝内脱身出来,于树枝间换了个舒服、方便的姿态站立。若遇危险,随时准备跳脱,若一路顺畅,便仅仅只是捏个火球术或风刃术退去些偶尔从上方落下的石头,至于这巨树会滑到哪里,她不知道,只是在这不断下陷并涌向大地裂缝的山体中,呆在这巨树上,尚算安全。 至少那修士有点所说不假,禁空 随那巨人一音,原本立于空中的修士尽皆掉落。如此看来,这所谓仙遣族恐怕也果真有此一事。 深渊有碑见远古2在线阅读 深渊有碑见远古2 - 深渊有碑见远古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深渊有碑见远古3 随着巨树有惊无险滑落,最后掉入大地裂缝之中,因掉落之处的裂缝上宽下窄,巨树便卡停在缝隙间。 郑莞也不焦急,一边料理自上而来的泥土、巨石以至于它们不会折断巨树,一边端详起脚下深渊。 原先从缝隙内透露的紫光来自巨人身上,现巨人已立至地面,是以深渊之下,入里漆黑,但却非冰冷无温,而是带着丝丝暖意。 郑莞立身下望,轻皱眉头,便在刚刚出现巨人之时,她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很飘渺,但确实存在,源于这漆黑的深渊里。是以,在面对刚刚那种危险的情况,她并未用断空禁来保全自己。 这仙遗族的百里禁空,压制了飞行术,却不妨碍断空禁的施用,故,若是她想,静立空中也是轻而易举的,只是行动会受阻罢了。 她随着巨树滑落下来,便是为了能独自行动,一探此中究竟。她从巨树干中探出身来,朝着深渊淡然跨出一步,手下断空禁立成,作为一处处立脚点,如跳跃的灵灵活入了漆黑的深渊。 下行中,郑莞隐入小隐甲禁,并捏了个火球术照亮四侧,虽处黑暗中视线亦尚可,但一想若是能突破小隐甲禁而看到她的人,这样的人即使她不点个火球也会被发现;若是看不破小隐甲禁的人,那即使点了火球术,以小隐甲禁也能确保安全。更重要的是,但如此一个漆黑的环境,一丝丝光亮可以带来心灵上安慰。 四周地面的裂痕,可以清晰看到大地的结构,最先开始有泥沼,不停往下掉,接下去便是些泥土,至最后便均是些岩石。下行中,郑莞身侧的以火球术而造的灵火之光晕愈小,到最后不过三尺,连带视线也渐渐受阻。 郑莞心中亦有惧,只是那种熟悉的感觉愈加明显,此刻抬首,唯只见昏暗重重,双壁浅影,地颤微微,落石不断,造响的落石之声由此显得巨大,恍然若有一些稍大些的巨石簌簌擦身而过,便觉这地壁似要轰然倒塌,掩埋—切,纵然有遁地之术或可解救,但面对自然的渺小感还是会令心中压抑无双。 再三思量,郑莞还是决定再次深行,隐约间觉得若是他日,定再无如此机缘。 渐行渐下,依旧无所阻碍,只是温度越来越高,约一刻后,视线内渐渐起了星星莹光,点点飘散,如夏日里漫天而飞的萤火虫,触之即灭,留余指尖一抹灰烬,竟是火星子。 结合地底温热,看来这地底深层应是含有岩浆。 若是普通的岩浆,那她身为筑基大圆满修士,也可顶上片刻,只怕这岩浆并不简单,因为星光之中含有一丝微弱的灵力。 且先前清容、俞芙蓉等人为何急然从地底窜出,这是一个问题。郑莞敢于下来的最主要一个原因,到 底是因有方寸界可作为最后的防线。 踌躇间,地底骤然火光四起,通红的熔岩似触手从深处急冲而上。 郑莞大惊,急忙躲开这熔岩的轨迹,却不想这熔岩似有灵,竟然变了方向朝她而来。好在此处本来漆黑,因此熔岩上来之时早早便能被察觉,断空禁连布三道,以此缓了熔岩近身,更引着它撞了岩壁。 撞上岩壁的那刻,郑莞骤然觉得地底深处,一道凌厉、霸道的气息自上而下,随之聚成一束的熔岩在她视线所及的末端处分散开来,垂落下去。若说这幕,就像熔岩是有灵,被底下不知名的东西控制着,而刚刚那道气息正好斩断了这丝控制,熔岩失了控制,才会掉落。 郑莞看着岩壁上被熔岩冲烧出的丈深窟窿,四侧火星飘散、熄灭,若是被这种熔岩沾身,恐怕早就灰飞烟灭。 不过令郑莞惊讶的是底下竟然有修士,莫非便是那黑袍人,此前并未见他上来,再者清容亦看不清他的修为,想来不会轻易陨落,猜他应是八九不离十。 沿着岩壁继续下行,此后便再也未遇熔岩,另视线因底下熔岩也渐渐亮了起来,最后竟见一道二尺宽的通红亮光,约有数十丈长,铺在底下,就近细看,再发觉原本差不多已经到了渊底,此处双壁相距不过半丈,渐下渐细,最下最细处只有二尺,通过这深约数丈的二尺双壁间隙,底下是一处开阔的空间,盛着沸腾的熔岩。 而在此刻,她发现飞行术竟可再用,算算下行的距离,大概已有百里,但无法确,看来或许已经脱了这“禁空”的百里范围,又或者是这禁空应有一些时限,至于究竟如何,她无暇再去验证。 此处温度已至高,郑莞擦拭额上密汗,闪身入了二尺双壁间隙,悬身甫立于熔岩之上,便见一处熔岩底下涌动得厉害,刹时窜出一道黑色人影,随之熔岩若触手探出,欲抓住此人,只见那人未动分毫,这熔岩便碎不成形,轰然掉落。 此人满首银丝,被镕岩印得红光流淌,他轻皱眉头,紧抿双唇,苍白的面际带着些黑灰,颇显狼狈。虽一身黑袍被烧融几个洞,但郑莞依旧能识出他便是先前的黑袍人。 而那一首银丝,更让她认出此人便是当初俨魔宗的银丝人 他略抬首,目光绝冷,盯着郑莞所在,只一眼,却教她自灵魂中生出震撼。 实力差距太大 郑莞连忙撤下小隐甲禁,恭敬服从,抱拳行礼,道:“前辈,晚辈因地裂误入此地,望莫责怪。” “哈哈……”陡然间,笑声盘旋而起。 郑莞余光四顾,此地乃一处巨大空间,底下熔岩沸腾,四侧约有些石柱依然顶立,而那声音起自左侧角落的由石壁伸出的石台之上。 只见虚空里,骤然现出一道红色的身影,他的面庞印在通红的熔岩里,愈加妖孽,正是段干沉凤 他不是先前出了地底,同众人一起四散面去,怎又会再在此?郑莞心中大为不解,段干沉凤之后,又现一人,竟是逍遥生孔丹君。 “你又输了这无脸面具再戴上十日。”段干沉凤笑吟吟。 孔丹君状似不服,却只闷哼一声并不应答。 郑莞感觉银丝人的目光撤离,耳际盘旋起段干沉凤轻声呢喃,“魔君夜吾……”略一顿,他沉声道,“夜吾兄,一人计短,多人计长,不若你我联手,同入炎府。”。 深渊有碑见远古3在线阅读 深渊有碑见远古3 - 深渊有碑见远古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深渊有碑见远古4 魔君夜吾,叫的自然是银丝人。不知这炎府所指为何?不过据此看来,白泽奇葩的真正目的,恐在此处,只是段干沉凤在她面前毫不忌讳道出,却教郑莞惶恐不安。此事被她所知,那她的结局不是被杀,就是被拉入伙,只是她一介小小筑基修士,何能入得了这些高阶修士的眼。 略一思考,郑莞便觉背脊发凉,刹时,杀意伴随着银丝人重新投来的绝冷目光。紧绷起神经,若对方出手,她便只能进入方寸界。 便在此刻,听闻段干沉凤又道:“白姑娘深谙禁制之道,又得白马寺清容圣僧相交,如若是我,可不想杀。” 郑莞心内轻叹,同时亦放松了下来,看来段干沉凤早就认出她来了,而先前在她面前毫不避讳,恐怕也只是为了吓吓她。她微抬眼,只见段干沉凤正看着她,眼中一抹狡黠,看来自己所猜不假,或许她还能派上些用场。 “好”。夜吾冰冷的声音吐出,令这至热的空间似乎也凉上一截,“不知有何良策?” 孔丹君上前一步,立于虚空,手上现一只玉葫芦,模样小巧,约一指长,“与俨魔宗的吞天葫芦相比,这二三葫芦倒是拙劣的很。” 他说话时,手上的二三葫芦流光一淌,芦**出一道白光,伴随而出的是一个小人,由小变大至正常人大小,落定在虚空中,显得虚弱,郑莞微讶,这不正是文老? 俨魔宗的吞天葫芦可纳人数百,孔丹君所谓的二三葫芦拙劣,恐怕也是指纳入的功能。这世间可储物的有储物袋、储物戒等,便可纳入的法宝却是少之又少,屈指可数,闻世的便只一个吞天葫芦、一只乾坤如意袋和这二三葫芦。 二三葫芦乃万石社所造,最多不过容纳三人,且容纳时间不可超过三日,因有着二个三,故名二三葫芦。拒闻二三葫芦造价巨高,而且用处不太,是以万石社仅只造了一只,并未出售,不曾想竟在孔丹君手上。 夜吾不曾出声,只盯着文老,道:“要他何用?” 文老缓缓回过神来,四望,目光有一瞬停留在郑莞身上,随后别开,黯然垂首。 “文氏一族窥天取道,一手瞻天术,可观日月星辰,得知灵圣地。我手中有一卷《文氏密卷》,得知瞻天之术非文氏血脉或文氏传承不可启用。长流仙君之洞炎虽位于此熔岩内,但我等未得许可,哪进得了其宙流?不知其宙流,就是寻遍其每一处角落,也入不了炎府。想来夜吾君找了数刻,应该明白得很。” 闻听,郑莞大惊不已,这炎府竟是长流仙君之洞府? 仙君、仙,那一个遥遥的,名词或指代,竟然在此刻,面临得如此近。听孔丹君所言,进入炎府的条件是要得到府主人的许可,凭借此许方可知其宙流,方可入府。只是,这宙流究竟是什么? 虽不知,但孔丹君的意思却非常明显,夜吾找了数刻也未能进入的炎府,在文老也就是文氏的瞻天术下会有改变。 再说这炎府,既是仙君洞府,其内或许琼浆玉、宝物万千。众修士寻常为争天材地宝也斗得你死我活,更何况是这仙君洞府。这魔君夜吾一看便不是省油的灯,如此爽快应下大概是吃够了这熔岩的气,段干沉凤等人先前隐于暗处冷静看着夜吾在瞎忙活,恐怕就是仗着开启仙君洞府的路捏在自己手中。 说话时,底下熔岩窜出五道岩柱,也未见众人动手,悉数被斩断下落,见这般招数,想来是夜吾动的手。 “时间不多了。”末了,淡然、冰冷地添了这么一句。 文老茫然抬首,看向郑莞,眼神忽而变得坚定无比,转首对孔丹君道:“瞻天术霸道无比,老朽道行薄浅,一术之下,寿元尽付。你逍遥生既为逆流橙将,便需以逆流之名,应老朽一事。” 孔丹君面具覆脸,看不清表情如何,只良久未答。 文老心知一侧红袍人与孔丹君熟识,两人言谈间颇为亲密,于是转首看向红袍人,以期其意。 段干沉凤依旧笑容盈盈,处之泰然,眼神飘向孔丹君,以示他做不了孔丹君的主。 郑莞不知瞻天术竟如此霸道,但此番情景,她却开不了口。 以她的速度,有没有可能在众人无察觉的时候,将文老救下? 救?如何救?除了方寸界。 将文老拉入方寸界,有没有必要? 一系列的问题反复出现在脑海中,百般思虑,郑莞暗暗下了决定,她并非圣贤,已死过一次的她知晓生之可贵,他人的命同自己的相比,取己命为上。 仙君洞府,内里玄妙定然无数,这熔岩之内,虽有那一丝熟悉感令她倍感好奇,但她一介筑基修士,入仙君洞府,自不量力。 万般诱惑,命为上。 但她毕竟亦无法看着熟识之人惨死眼前,所以若得一丝机会,她会将文老拉入方寸界,但文老只能留在方寸界 决心已定,她便屏息紧绷神经,正欲提速一冲而上,将文老拉入方寸界。 灵力刚一集聚,冲势正欲发出,瞬息间,竟见夜吾的随意踏出一步,步调虽缓,转瞬却出现在文老之前,冷冷看着她,声中带着薄怒,略略带出些威压道:“你欲何为?” 郑莞本已聚起的灵力即刻溃散,背脊冷汗直冒,垂首欲言却无语。 看似随意的一步,却是大大的神通之术——缩地成寸 修士突破凡人的体能极限,瞬息可达数丈,但那快的还是本身的速度。而神通之术缩地成寸不同,那是掌握道中的某种规则,让距离本身在脚下失去意义,达到瞬移的目的。 放眼修仙界,体悟天道得不俗见解者不少,但能掌握这种大神通之术的修士,凤毛麟角。 而掌握道之规则的修士,相比对道有所体悟的修士,前者是质、后者是量,存有云泥之别。 如此修士,竟被此地熔岩逼迫得如此狼狈,不是此地熔岩厉害得很,便是他有意为之。 若是前者,区区守护仙君洞府的熔岩如此厉害,那郑莞进入仙君洞府,恐怕九死一生;若是后者,那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孔丹君等自以为套牢夜吾,却不想是夜吾在试探他们。 联想夜吾偏生于此刻显露大神通,又见段干沉凤面色一瞬的僵凝,恐怕便是后者原因。 事己至此,这暗地里过的一招,谁胜谁负,众人心知肚明。 孔丹君开口一言,结束了此处冰冷的气氛,他道:“我以逆流橙将之名应你便是。” 语音严肃、沉稳。 “逍遥生果然好气度,竟也不问是何事情?”文老朗朗一笑,于高阶修士的严肃气氛中,竟让郑莞感觉到壮士断腕的决然、洒脱。 她心中长叹,心知文老早有死志,耳际同时又响文老声音,令她大惊不已。 他道:“我要逍遥生十年光,护白道友周全无恙。”其目光坚定无比,直盯郑莞。 他如此而言,想来是知道她便是白菊。或从段干沉凤的言语中推测出一二,或是其他,总之是知道了。 文老心中所系本应是秀秀,却不想此刻竟以她为借口。 她以文老之命换十年安稳渡日,如此一来,与秀秀之间的联系便死死的,再也无法分割。 用心良苦郑莞苦笑,心内只得以此评论。 深渊有碑见远古4在线阅读 深渊有碑见远古4 - 深渊有碑见远古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深渊有碑见远古5 有一瞬,孔丹君的气息凌乱、狂戾,转瞬复安,他浅声应答,“好”坚定无比,“此限之内,我生她便活。” 自始,却未看郑莞一眼,仿似话题中的主角仅是个局外人。 郑莞欲言又止,实不知该如何回应文老?感谢?不过文老将了她一军罢了,以他的命变成她对秀秀的愧,羁绊一生不得解的缠绕。 将心思用到她身上,毕竟不是什么好滋味,但是郑莞却能体谅,只要在意的人能够平安,能够达成所愿,天崩地裂,与我何干? 夜吾挡在她与文老之间,且众人已经有所觉察,所以,她再也不会有机会拉文老入方寸界。想明白这一点,郑莞竟觉得有些轻松,各人有各人选择的道路,既然文老选择了这条路,有得必要舍。 “请借《文氏密卷》一观。”文老面露极度的认真,对孔丹君道。 孔丹君应之,取出一卷绛色锦卷,四边锈以金色丝线,卷口有“文氏密卷“四字,连以奇异的线条,看其脉络,似乎延伸至整幅卷面。 只见文老划破指尖,一滴鲜红的血滴入那奇异的线条上,锦卷徐徐展开,看清背面之上是艳红色奇异纹路,散发着红色的光晕,而卷内一片空白,可文老却看得津津有味。 孔丹轻叹一声,道:“原来此中竟有如此奥妙。你自作主张,虽然打开了它并看得数百文字,但铁定没这无字天书来得巧妙,果然非文氏传承不得之。” 后句话乃是对着段干沉凤而方,想来是两人得了《文氏密卷》,想了个什么法,看了里面的内容。而文氏密卷真正的内容,应该是用文老的方法才能打开,而这无字天书却正是密卷的奥妙所在,恐怕也仅有得了文氏传承或文氏血脉方能看见。 须臾之下,只见密卷之上一阵红光散出,文老托着锦卷的手徐抬起,那锦卷之面如波浪微微起伏,转间眼卷面之上出现星星点点。 “天星宿。”郑莞惊呼。 顿时间,原本熔岩内滚烫的气息骤然消逝,温度恢复正常,而四侧霎时昏暗下来,唯余星辰围绕,远近星光,无需抬首,入眼皆星斗。 段干沉凤、孔丹君、夜吾均饶有兴趣地看向四侧。 只见文老左手虚托,额际汗水直流,不过片刻,仿似数年时间在其身上度走,他紧抿唇角,双眼圆睁,怒喝一声,“太极阳。” 一语出,斗转星移。同时,文老左手之上,现出一个太阳双鱼图。 “四象道生“ 原本旋转不已的星斗骤然归位,形成一幅清晰的二十八星宿陈列在四侧。 “火星张宿,御府天昌“ 话毕,四侧回归如常,沸腾的熔岩、灼热的气息。而文老的身影早已朝张宿的位向而去。 段干沉凤、孔丹君、夜吾等人随即跟上,郑莞亦被一道凌厉的气势夹身而去,自然是那孔丹君所为。 夜吾后来居上,率先冲入熔岩,磅礴的灵力在其身后撑开一个容纳一人、长约半丈的通道,供其后众人避开熔岩。 这沸腾的熔岩本是普通的熔岩,但偶尔会生出一股子灵力,卷起熔岩似有灵,攻击修士。 文老居于夜吾之后,其后便是段干沉凤,孔丹君送郑莞至身前,自身则断后,一行五人,在极热熔岩之内,朝着不知向的炎府而去。 文老三变走向,最后停下,此时四侧熔岩包裹,灼热的气息令郑莞亦欲沸腾,但好在只是些普通的熔岩,且其灵魂已融合炎火,倒也未受太大的折磨,只是需要多费些心神去稳固水躯的平稳。 “老朽功力浅陋,只能到达此处。此后便是白道友的事了。”堪堪停立,郑莞闻沙哑无力的声音,抬眼见众人已围成一圈,而文老正虚弱地看着她,前后不过片刻,此时的文老已是耄耋老者,沟壑满脸,双目无神,“洞府便在此地禁制之后,老朽于此道了解不多,无力突破。” 郑莞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参合进来了,她也不欲再作推托,且一路欲行欲近,那有灵的熔岩触手便愈加频繁,且攻击力愈加,持久下来,吃亏的还是众人。 正想着,四侧熔岩汹涌,如深海里的巨兽,狂暴而来,与先前所遇的熔岩触手不可同日而语。 在场众人深知此点,夜吾、段干沉凤立马备势迎击,而孔丹君则站于郑莞之侧,淡然道:“破禁” 若非有虚空黑洞之行,对于眼前的禁制郑莞不一定能瞧得出来,而对于文老能看出来,她不惊奇也无意去探究究竟,反正不会是因为他的禁制造诣高,大有可能是因那手令人大开眼界的瞻天术之故。 “吼……”声骤然在四侧响起,郑莞蓦然心惊,恍然置身于原先令灵魂震颤的吼叫声中,却觉身体只在初时微恙。 瞥看文老,七孔流血,摇摇欲坠,气若游丝,正被孔丹君的黑白羽扇点着才不致于瘫倒。 便在吼声响起之际,她余光里见孔丹君之手在脑后一抚,疑惑间欲用手个究竟。 孔丹君早一步伸手欲挡她手去路,却被郑莞抓住。孔丹君顺势引她到脑后那别在她发间的一物,道:“别用力”。 触手细腻,比之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是孔丹君的手,带着淡淡的温度,莫名地令郑莞心内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微侧首,见他束发处空空如也。是那朵蓝色百子莲,郑莞触之即知,不知是何缘故,竟然能令她免受那吼声的干扰。 郑莞敛了敛心神,复又去解那禁制。 “吼、吼……”声不断,虽身体、灵魂不受其影响,但此刻思绪在此之下却烦乱不通,加之此禁制复杂无比,更有许多未能理解之处,直令郑莞感觉解禁无望。 “这样如何?”耳际响起孔丹君淡淡又略显柔和的声音同时,也覆上其手心淡淡的温热。 郑莞忙不迭躲开,只见孔丹君正欲以手捂住她耳朵,无面的白色面具露出一双带笑的清眸,灿若星辉。 “孔兄,这可不是你胡闹的时候”身后,段干沉凤依旧笑吟吟,语气却多出一丝生硬。 孔丹君轻笑一声,左手黑白羽扇一挥,就近临近的一只化若狮子状的熔岩随即溃散,右手抛了两团白白软软的棉絮给郑莞,声音竟愈加柔软、细和,“时候不多了。” 郑莞顺势接住,只见手中棉絮丝质晶莹无暇,柔软富有弹,正是无心絮,此物有静声之效果。 深渊有碑见远古5在线阅读 深渊有碑见远古5 - 深渊有碑见远古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深渊有碑见远古6 无心絮堵在耳中,外侧声音顿然失了大半,郑莞凝了凝心神,复又去看那禁制。 只见她时而皱眉,时而舒展,半晌,她起身,轻叹道:“当下我是解不开此禁。” 话未落,便觉一道霸道的气息压顶,夜吾身未近,只回首一眼,便令她灵魂震颤,她强行忍住不适,道:“要解此禁我需要至少三年时间,但眼下我等可自禁弱处强行破开,只要掌握好时机、方位,或可避免禁制反噬或禁爆。 “快做,时间不多了”一向显得满不在乎的段干沉凤急喝一声。 夜吾的压迫如水退去。 郑莞虽不明白为何夜吾、段干沉凤均提到时间为何不多了,但眼下她后退无路,只得竭力相助,且之于眼前的禁制,她更心生一种征服欲望。 强行破禁的结果不外乎遭遇禁制的反噬,或撼动了禁制的基而产生禁爆。但观眼前之禁,繁琐无比,且又深奥,若说破解,对郑莞而言,只是时间的问题。仙府的防御禁,她敢如此断定,并非是她狂妄。而是此禁已经不完整,此中原因或许是因岁月的侵蚀,或许是被人破解了大半。而据郑莞推测,此禁的威力恐怕不足当年十一。 是以,即使走错一步,合段干沉凤等在人的实力也应当足以应付。这一点,郑莞自然不会说明,不然就没她什么事了。 郑莞敛了敛心神,眯起双眼,神色凝重,右手起一聚灵禁,淡淡一簇眼几乎可见的五彩灵光如火焰在食指尖静静跳动。 五行真灵力本不可见,而其五行属的色彩也只是出现在灵觉之中,并非眼所见之色彩,若是仅凭眼便能观测到灵力的色彩,乃是因灵力的高度集聚。郑莞禁制造诣的提高,其聚灵禁方面的理解也在无形之中巩固。 右手集灵力,左手自储物袋中取八卦罗盘,引勺自转其上。 此防御禁无形无踪,若无法解开,必然无法找到通往仙府之路。若非先前有文老的瞻天术指引,恐怕找到此禁制也是个难题。 但凡禁制,依灵力而生,筑基于禁角。是以若欲破禁,可以从灵力及禁角下手。 灵力的变化,可引动五行的细微变化,从而现于八卦罗盘之上,以此为引,便可找出这道禁制的生门所在。 引勺在八卦罗盘之上,停停转转,时快又时慢,郑莞指尖的灵力随之不断投入虚空之中,而每每投出,不出一息便消失无迹。直至第九道灵力投出,虚空之中骤然灵力倾泄。四周熔岩随即剧烈涌动,空间也随之一颤。 众人始料未及,略一失神,同时面上惊喜交加。孔丹君这一失神,原本被他以黑白羽扇点着的文老便失了依靠,差点掉入熔岩之内,还好郑莞眼疾手快,将他拉住。 此刻,虚空之中,九道亮点在火红的熔岩之内格外明显,八点组成一个正八边形,最后一点落在八边形中心位置,显然犹为明亮,点与点间隐隐有灵力在涌动。 “前辈,这是生门所在,需得破了它。”郑莞自扶着文老,对孔丹君道,以她之力,自然是破不开。 此刻,四侧熔岩因灵力倾泄而格外汹涌,凭段干沉凤及夜吾的修为竟隐约有无法招架之势,依郑莞估计,此处的熔岩冲击若是她恐怕接不下一道。 但见其势,恐可比拟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虽然高阶修士对付金丹修士易如反掌,但若是大量金丹修士无休止的攻击,也不是高阶修士能够吃得下的。 孔丹君听言,略略一顿,将黑白羽扇换至左手,右手现出一道长剑。 剑甫一出,龙吟声随。一股断然绝然的杀伐之气立现于原本气息内敛的孔丹君之身。骤然间,他便如血染沙场,身经面战的将军,凛然、果断、无情。 本以为他会挥剑而出,却不料竟凭空而坐,万般气息如潮退散。 那一柄剑刃、剑柄一体的三尺青铜长剑,未修边幅,流淌着莹莹淡黄光芒。 孔丹君右手虚托剑柄,左手数指捏着黑白羽扇,以其扇尾轻扣剑身。 “铿、铿、铿”三声滑指而过,令人身形无端震颤。 同时,长剑莹光大涨,化若如龙,夹起无穷杀伐之意,直冲虚空中生门所在。 轰然声响,万籁俱寂。 郑莞惊然,却见孔丹君不动声色,垂发无风自动,袍裾飞扬,自后眼前熔岩退却,视线内一片黑暗,身体似置身于千万丈下的深海,欲被撕裂成粉末。 此禁制威力已经大退,郑莞引出的生门无需废大力便可破之,只是她做不到而已。而孔丹君恐怕以为此禁制既然是守护仙府的禁制,威力定然不同寻常,是以尽力一击,不想击开生门的同时,也触动了禁制本身,引起禁制的爆裂。 对此情形,郑莞暗恼不已,若是先前略略说得清楚些,恐怕也不会让自己落入此种地步。但此际做什么也来不及了,连原本被自己拉住的文老也不知被冲向何处,当下保命要紧,意念一生,便欲入方寸界。 便在此际,手腕被人一拉,眼前立现太极双鱼图,是文老的瞻天术。 那种被撕拉的感觉消失一息,二十八星宿瞬现,郑莞但看四侧,却不见文老身影,但手腕上的力道仍在,并流入一道温热的力量,走向四肢百骸,最后直冲壶宇,刻镂进灵魂。 “溯宇逆宙,瞻天问道”八字在脑中回响不已,随之源源不断的信息渐渐清晰进来。 混沌之间,郑莞心内忽然一片澄明,此刻二十八星宿未散,原本遥远的星宿此际只觉得熟悉、亲切无比,仿若一盏盏指引方向的明灯。 这是文氏瞻天术的传承 恍然明白这一点,天星宿骤然由四侧向着她急速而来,划过天际灿若流星,炫目无比,最后化为一点晶莹消失在她额际。 下一息,扑天盖地的撕裂感临身,原来依旧处于禁爆引起的漩涡之中,不知身归何处。 但觉手腕处的力道渐渐散去,她意识一个翻身重新握住,并布下断空禁,一道断空禁却撑不过二息。但只要能撑住一息,留出个空余给她重新布禁,她便能不借助方寸界而抗过这个漩涡。 深渊有碑见远古6在线阅读 深渊有碑见远古6 - 深渊有碑见远古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深渊有碑见远古7 不知时间去过多少,只觉一瞬里身体一轻,骤然光明降临,郑莞忙不迭闭上眼睛,待适应之后方缓缓睁开。 来不及去观测四周景物,郑莞暗叹一声,惊觉文老握着他的手加重了些力道,目光落在其沟壑遍布的面上,只见干涸的又唇一张一阖,反复地、吃力地呢喃着“秀秀”的名字,声虽轻,却重重压在她心间。 率先去看文老状况,只见其已身如槁木,消瘦不堪,余皮包骨,两眼深陷,生气全无。 郑莞心有千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安慰这种事向来不是她所长,反复思量,只道:“文叔,我会照顾好秀秀的。”想来,这一语承诺或能令文老安息。 握在手间的力道不知何时散去,郑莞只觉恍然又回去当初幼小的孩童,面对娘亲的离去而无能为力,失落感如涨潮般一遍接着一遍,令身心俱疲。 片刻之后,郑莞觉察着相思镯中传出丝丝凉意,这才从恍然中惊醒。 这相思镯在其心神不宁、魂思不安之时每每能发挥作用,若是无它,恐怕早已杂念缠身,何以能志坚如磐石。 郑莞起身四顾,发觉身处山脚,此地乱石嶙峋,不时有碎石自山峰上落下,“啪啪”作响。 仰首,天蓝云白,如来当空。 垂着再看一眼文老,躬身捡了四周的碎石,将其掩埋此中,末了,跪地叩首三拜,心道:“多谢文叔” 得文氏传承,于她已是莫大的机缘。 此谢意一生,脑中顿生星宿列图之象,转瞬无迹。 郑莞抬首再看晴天,怔然无语。良久,低声呢喃,“再谢文氏先辈。” 原来,唯有心怀感恩之辈,方能得文氏全部的传承,而她先前并未尽得文氏传承,直待叩首谢恩之际,方才传承完毕,脑海中星宿列图自念而生,由意而消,来去如臂使指。 由此,令她看清抬首里明明之日、朗朗云天竟另有奥妙。若说其乃虚无幻术,却又真实;若说其真实,却又飘渺若幻。 是真、却又虚;是假,却又实。 《归墟诀》第二层境界:辨易。即为取真中之假,假中之真;悟虚中之实、实中中之虚。万道真假互换、虚实相易,若能察其易换之变,即可看破辨易之境。 脑中灵光乍现,郑莞顿然入定,思悟此道。 清风掠过,山石跌落,唯举头三尺外日色不变,依旧高悬于空,端端置位正中。 待郑莞自悟道中清醒,已不知时日几多,抬首再看晴空,淡然笑语,“竟悟了三日,看来时候不多了,不过辨易境成,此行再无所憾。” 《归墟诀》先难后易,有这作为基石的明辨、辨易两个境界打底,此后的修炼相对来说是一条平坦大道。 回首再望一眼文老,郑莞敛去杂余心神,踏空而上,片刻便登上山顶,举目四望,却不知身在何处。而心中那一丝熟悉感却浓烈起来,最后目光落在遥遥远空,心中顿然产生一种明悟,云层深处定有物。 以辨易之境所得,破去重重虚假真实,堪看一丝真章。 虚空之中,兀自托起一座金碧辉煌的巍峨殿,笼罩在七彩霞光之下,祥云缠绕,仙鹤飞翔,细耳倾听,仿若仙乐隐隐。 郑莞本临崖而立,仿若不觉,竟自踏足而去,便直直摔落崖下,蓦然清醒,心惊不已,忙捏起飞行诀,于距地丈高处停立,静了静心神,方觉相思镯的凉意一丝渗透在心间,但刚刚却全无所觉,除却仙令人着迷之故,便是因见到仙官之时,心中那一丝蛰伏的熟悉感立即澎湃不已,恍然令人失了心神。 相思镯虽有用,但随着她修为的提升,会产生的杂念亦愈复杂,是以其作用也相对减弱不少。 郑莞思来想去,此仙定然有些古怪。一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仙官,光是深看一眼便令人失神,郑莞内心生出一股了踌躇,还是保命为上。 打定主意,便不再行动,稳当落在地上,却见身后山峰崖壁之上,遒劲的“昆仑”二字高有数十文,似龙腾虎跃,气势恢宏,意欲破壁而出。 郑莞连忙移开眼睛,暗想此地好生厉害,不可随意定睛乱看,不然便被会摄了心神。 眼下无事,便只等出去的时机了。 自文氏传承之中,她也得知了一些事情。 乾坤之内,灵蕴深藏。藏之规则,暗合天官星宿。是以,有后士凡人看阳风水选址建堂,或落叶归,之于修士之辈,选灵以供修炼。 灵妙地,得天独厚,集日月之、天地之势,修士自可获益良多。 文氏先祖,专注于寻灵探脉之法,久而集众所得,创瞻天术。但凡人即使是修士,也不过血之躯,妄图无上灵妙,终究逆天。是以,瞻天术虽可得无上灵妙之地,但得失相伴,施术之人受术反噬。即所探灵地越是隐秘、高圣,所耗人之气神越重,气神乃是人之生气,若虚耗过度,便无法恢复如初,此命去矣,正如文老。 文氏认为,世界万变,是以处所千变。今日此处非明日此处;今时我之所在非你之所在,即使你我相偎相邻。唯昨日我之处所乃昨日我之处所、今**之处所为今**之处所。 从而,文氏瞻天术将一个处所定位于两点:宇之空间、宙之时间,亦称宇流、宙流。 何为宇流?天高海阔、道途纵横;何为宙流?江海逝水,无力返还。 要寻找到一个处所,只要以其曾经的某一个时间、某一个所在,掌握其宇、宙二流,以星宿指路,推演今时之所在。 这便是瞻天术的要领,看似简单,却深奥无双。 宇流宏宏、宙流恢恢,定处所之字、宙,难如登天,更何论以一人之力。 是以,文氏先祖集众有所长者,以秘法炼制识魂,以识魂之流传谓为文氏传承。何为识魂?它是一个载体,有如于郑莞在叩源所所用藏道经的玉简,而识魂,便是将文氏众家所得纳成一魂,此魂无属,蕴含文氏前人所得奥妙,谓瞻天术。 而关于造识魂之法,郑莞略有所闻,乃无比血腥,需集众人魂魄,于天地之火中焚烧炼化,在无比坚定之志下,魂魄个、属、杂识悉数消散,唯余一抹坚志,便成识魂。 识魂的传承便是融入新的灵魂之中,待此新灵魂逝去之时,脱离出来再传入下一个灵魂。经过无数个新的灵魂,识魂便不断强大。因识魂无个、属、杂识,所以不会产生新灵魂的任何不适,作为传承来说,妙用无双,但其炼制过程,却残忍无道,且成功率极低,是以渐渐失传。 据文老的传承,当年文氏先祖集数百长者,也不过炼制了二道识魂,一道至今已传至郑莞此处,而另一道却是在另一支,如今去向末明。 文老传承给郑莞的识魂中另有这样的一段残余的信息,以其之力本无法探寻仙人所在的仙人洞府,文老当时不过死马当活马医,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竟然还真被他给探得仙府所在。原因只有一个,此仙府的天地之势已被破坏,如果郑莞猜测不错,即使那悬于天际的仙,不过仅是个躯壳。 但饶是这样,也不是她能去得的地方。仙凡之隔,便是天壤之别,究其量她不过是个刚入道途的小小修士,但她知晓天高地厚。 而且,更无时间留与她去探索其它,这洞府之主长流仙君想来玄妙无比,郑莞初知瞻天术,难以融会贯通,但自文老传承处还是得知,此仙隐于宙流之中,数百年、或数千年出现一次,一次逗留三日,此次出现在此地。下一次,便不知是多少年后,又会出现在何地。 若是仙再次消失于宙流之中,而外人逗留此中,待下次仙现世之时再出其中,便不定能回到原先自身所处的时流之中。 宙流之回返无力,不止是指时间一去不返,更是指入了别的时间流向,便回不到自身的流向。其内含玄妙,即使文氏瞻天术,也不过窥之一角,郑莞自不敢以身涉险。 静静等候,又觉闲而无事。三日时间若到,宙流之门开启,空间会生异象,这异象是大是小,郑莞全然不知,是以也只能静待,若是去修炼恐怕会误了时辰。 片刻之后,便觉四侧起异,风急吹落叶,天穹云涌如龙腾,数息前后,已由晴日变黑夜,乌云遮天,徒留一处空白,落下几米阳光,在书写了“昆仑”二字的峰崖上。 郑莞直觉那“昆仑”山碑有古怪,强定了心神,便欲看个究竟,这一看,竟见昆仑二字竟活了过来,一条一条被凿刻成的线条竟动了起来,连接成一道龙形,栩栩如生,竟破壁腾空,冲向天际。 瞬时间,乌云里划过数十道紫色雷电,由四面八方聚集到一处,齐齐轰向那道龙形。 震耳欲聋的龙吟震得郑莞的水躯竟欲崩坏,好在这龙形之物转瞬便消失在雷击之下,龙吟声响起不过一瞬。 惊心未定,便见虚空中由无形重新凝重成龙形之物,转身飞回了崖壁,重新化成“昆仑”二字,而这昆字上部之日却似眼睛,令郑莞觉得他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已。 “哈哈…”一声长笑无端自虚空而来,辩不明究竟起自何处,郑莞连忙转开眼睛,只觉这东西定然危险。只是转睛之后,却未能定心,那眼睛仿佛进入了灵魂,一直一直看着自己,自己也看着她。 更在此时,心中腾起一股烦燥,无法压制,下一息,图穷竟自储物袋自行而出,第二识重归壶宇。同时,郑莞的气息已经完全改变,嚣张、乖戾,一双红目透露着不可一世的光,她嘴角一笑,“本魔总算能出来透口气了。“。 深渊有碑见远古7在线阅读 深渊有碑见远古7 - 深渊有碑见远古8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深渊有碑见远古8 第二识冷眼一扫崖壁上“昆仑”二字,顿觉这二字似作虚无的龙形,不,这次是蛇形,栩栩如生,张口吐着蛇信子,形状可怖。 她冷笑一声,收起图穷,直冲上去,张口一吸,那几近虚无的蛇形便化作一道清烟,被她吞了下去。这道龙形由怨气形成,于魔体的她自然是补品,吞下去后在体内吸收成自己的力量,于她也只是小儿科而已,不过这仅也是第二识的想法。 待吞下清烟,她随即面色大变,目露难以置信之光。 三识本一体,所以各识所悟各识通用,这些日子第三识禁制造诣的提升,也给她带来好处,她也钻研了图穷内的三层禁制,借助第一层禁制的裂缝使禁制在可控的范围内崩裂,并释放蕴意识强度番倍,也助长了第二识的强大,这才可以将吞噬来的杀识魔念给镇住,留出时间来慢慢吞噬。 但在此时,她感觉第三识的情况有异,于是自行出了储物袋,并趁着第三识思绪混乱之机夺过身体的主动权。 只是这看似小小一团的怨气,厉害却超出了预料,甫一入体,竟然连同图穷内的杀识魔念一起与本生魔识冲突起来,若本生魔识不能将对方压下,那被吞噬的就是自身,第三识若被吞噬,那第二识、本尊都将岌岌可危,恐会危及命。 他**的,这是什么东西?第二识不禁暗骂,随即便欲静坐调息。 “哈哈……”石腹深处或者是地底深处又起那猖狂的笑声,这笑声中蕴含的气息第二识太熟悉了,那是长期浸yin着杀戮之辈才有的气息。随着的笑声,体内刚刚吞入的怨念更加狂暴,仿佛受其牵引。 “哼“第二识大喝一声,“本魔岂会输给你?让你尝尝本魔的吞天法门。” 音落,只见第二识周遭现出艳红血光,丹田内灵力高速旋转,汹涌而出,围绕在身体四侧,卷起一道道劲风,吹得青丝飞扬。 灵力甫一出体,红光便微微蠕动起来,一寸寸、一点点附在灵力之上,进而与灵力融为一体,再脱离身体,于尺外之地渐渐形成个与身体等高的模糊身影,见其五官,依稀可见郑莞的模样。 “尔等小杂碎,还不快快臣服。”骄狂的声音自这红影出传出,竟是第二识。 “以有形吞无形,好想法、好想法”此次,第二识听得清楚,这声音来自于那壁崖之内。 只是第二识未料到她想了五十年想出的法子竟被这不知名的东西给如此简单指了出来,为了吞噬图穷内的杀识,她呆在图穷的五十年内可是绞尽脑汁,最后得出这个法子。 正如如何抓住风这个问题,只要拿个牛皮袋,气跑了进去鼓气牛皮袋,这不正是将见给抓住了?牛皮袋是有形、风是无形。 她的吞天法门正是由此来的灵感,以有形之吞无形。她第二识终归只是一道识,并非有形之物,而那个身体由第三识、本尊长居其内,论起契合度她第二识自然比不过,所以这样的身体不配做她的形,而她所设想的形便是由自己的识所创造的灵力之体,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方能起到吞噬转化的效果。 只是这般方法必然是十分危险的,识不可能长期存在于体外,即使藏于灵力之体中也不可能保持长时间,且极耗灵力,最重要的是蕴含了识的灵力之体十分脆弱,正如意识化形之法所造之物,外力随意一击便会溃散。是以,这等法子要施展也只能私底下施展,或者有人护法,但眼下第二识却是不得已为之,她知道,若不尽快将体内的杀识魔念怨气之类的吞噬干净转化成自己的本生魔识,留给她的仅有毁灭的下场。 眼下被看破了,第二识虽知这不知名的东西不好惹,但却无可奈何,只能尽快完全吞噬转化,回到身体之内,才有应对的余力。 只不过,她口中那不知名的东西却不给她时间,几乎在灵力之体凝成时,虚空之中又凝集起两条细蛇,吐着蛇信子直冲而来。 第二识冷哼一声,抬手欲布断空禁,微抬起又停下来,这灵力之体本无法调试灵力,无法布禁。 要是多给她些时间,这些臭蛇来多少吞多少?第二识咬牙切齿,恨恨道,同时,便欲融入身体,灵力之体本无法战斗。 但是,原本静坐的身体忽然退开一步,缓缓站了起来,睁开眸子,目光冰冷。 “丫的,第三识,你想死啊?”第二识怒火上升,大骂一声。 郑莞的身体却并没有应,抬手于虚空中数了点下,断空禁立成,阻了那两条蛇影。几乎同时,蛇影左右上下同时再起断空禁,将那两条蛇影团团困住。 好快的速度第二识暗暗心惊,她虽也懂布禁,便就刚刚那刻,也就只够布下一道禁制,而身体却布了六道,这速度恐怕第三识也跟不上,那也只能是仅剩求道之心、别无杂念的本尊才干得出来。此刻本尊占据了身体,那第二识的灵力之体便有了时间来完成吞噬转化。 “小丫头不错啊”那声音笑赞道。 本尊冷眼相对,一脸平静,并不答话,一对冰冷的眸子定定望向“昆仑”二字。 蓦然,清喝一声“破” “好样的,哈哈……“,那声音由响至轻,渐渐消失。 与此同时,面前的崖壁竟然开始松动、崩裂,石块纷纷落下,最后露出一块漆黑的石碑,高约十丈,碑上“昆仑”二字突出,字迹其上,纹理仿若龙鳞。 显露黑石碑的同时,四周突然以石碑为中心,黑暗如墨色渲染般向各处散去。 本尊的目中亦露出迷茫之色,本欲退开,却发现身体像被定住,顷刻便掩埋进了黑暗之中,但下刻,视线里出现一道光明,如太阳撕裂了黑暗,虽缓,其势却如破天,无可抵挡。 眼前出现一片平原,远处不知奔走何物,大地亦震颤不止。虚空里似出现什么凶物,连空气也为之凝结。 本尊只觉身体在飘动,然后视线尽头处出现蝼蚁大小的景象,密密麻麻,气势严整,若列兵出战。 直当看清之时,不禁倒吸一口气,地上所列不正是第三识意识中的仙遣族人,不知几数,铺陈在大地上,望不到尽头。 号角忽然吹响,只见这些仙遣族人齐齐跨出一步,大喝一声“卸(音)”。 只见虚空里,声波层层迭出,回首见远际,数量几近遮日的一片乌黑自天边而来,竟是绝迹的龙队。 随着仙遣喝音四起,虚空里飞行的巨龙竟然掉落大半。 仙遣一音,百里禁空,果然名不虚传,但这禁空禁的应是修为在仙遣族之下所有飞行之物。 龙行神速,片刻便与仙遣族交融在一起厮杀。 龙中有喷火者、结冰者、呼风者,仙遣族一拳可崩山、裂地、更握有可破龙鳞之坚这各类兵器。 龙虽占据空中之地,也不得丝毫便宜,仙遣虽有巨力,却也奈何不得灵活飞跃的巨龙。 但双方拼死厮杀、不留余地,誓将对方覆灭,本尊只见天地间一片血腥,日月几度轮换,到最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岁月急速流逝,尸块、血均以可见的速度腐烂、干涸。沧海桑田,最终被尘埃掩埋,平原,还是那一马平川的平原。 天地复归平静,太阳沉没,黑暗来临。 本尊这才舒了口气,看黑暗退尽后自己仍处于原地,面前那黑石碑岿然不动,乌黑锃亮。随后原本散落四侧的石块纷纷飞起,将黑石碑掩埋其中,并按原先的顺序竟叠起一座与先前完好无差的崖壁,不禁令人觉得刚刚的一切是否一场梦境。 但本尊却清醒的很,刚刚所现的远古战场虽是幻影,但那种真实感至此刻还是胆颤心惊。 只是不知她看到这远古之景,是何机缘? 据她猜测,这“昆仑”二字,应该是布了些法门,有些类似于当年尘国外的妄动机关,但比那个厉害得多,也复杂得多,以至于第二、三识均被这机关所迷。而这法门应该与绝迹的龙族相关,毕竟在第二识吞噬的怨气中含有一丝丝细微的龙势,这处龙势她曾在龙骨鞭上感觉过,所以能认得。 此刻,第二识的灵力之体长舒了口气,大笑道:“大功告成” 本尊回首冷眼一看,第二识的笑容立马僵住。 本尊取出图穷,手掌一摊,两团怨气一团随其手一指,融入第二识的灵力之体中,随后手掌轻握,那灵力之体便化作一道红芒,与另外一团怨气一同被打入图穷之内。 随后,第三识重新掌握身体,本尊再次沉睡在第三识中,郑莞原本冰冷的眸子为清冷所代。 “看来本尊领悟到一些东西了。”郑莞嘴角微微上扬,抬首,见天穹明日正中,现出一个黑点,正不断扩大,天地之间,正渐渐黑暗下来。 她随即腾空而去,这景象八九不离十便是宙流之门。 深渊有碑见远古8在线阅读 深渊有碑见远古8 - 第五章 隐于深山作苦修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第五章 隐于深山作苦修 如同走入漆黑冰冷的隧道,身体僵化得难以动弹,时而狂风急掠,推着身体不知去向何处,待发觉手脚利索起来时,郑莞发觉了前处一点微光,掠身而去,竟然身处一处山洞,洞外晨光初起,绯霞万里。 进入宙流之前,她感觉到段干沉凤等人的气息一同而至,只是后来被狂风吹散了,如今不知去向。 抬眼看了看方向,便腾空而去,眼下首要的事情是确定自已是否已经回至原先的世界。 不过半日光景,她便瞧见了炊烟,乃一深山老村,居有几户人家。 她在远处换成徒步而行,一入村便忙不迭地问人此地何处、此时何时? 待得了答案,方才安心下来。 此地行西千里,便有一城名作南埯。南埯再西去,便是指丰,此去路程大概五日。 二日后,郑莞抵达南埯,心想既然路过此城,不如进去看看,也可了解如今世局如何,毕竟白泽出现仙遣族,这事铁定不小。 领了入城玉简,后便入了坊间的一家茶楼,捡了处僻静的位置坐下。 正对推测的一般,白泽之事已经传开,不过怎样的版本都有,郑莞综合自己的推测,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修仙界传出消息:白泽要生奇葩,修仙界各门各派暗地里行动进来。朝云宗作为第一门派、领袖人物,理应出面,但俨魔宗之事朝云宗名声大伤,近年来大多闭门修炼。金道宗所在昦遗城离白泽最近,动作也最快,派出地元门主芙蓉仙子,而其元婴中期的修为及金道宗的名号也吓退了大部分修士。最后聚集到白泽的修士,其中高阶修士不多,也就郑莞所见那几位。结果当晚,白泽出现了紫光冲天,不料出来的却是仙遣族。仙遣族出现后,像是无魂之物或是杀戮兵器,只肆意破坏,这造成了众低阶修士殒命,但活下来的修士却更加兴奋,因为按古籍记载:这仙遣族天生是仙之使仆及守护者,寻常仙遣族的血是红色的,而受仙人洗礼的仙遣族血是紫色的。于是,白泽存在仙人或与仙有关的东西这样一个消失又传开了,更多的修士冲入白泽翻山刨地,想要寻个究竟,至今还是人山人海。 至于仙遣族是如何消失的,据说是出现约半个时辰后,地底爆发怪异的熔岩,这个时间应是郑莞等人进入仙君洞府的时候。熔岩从裂缝中冲出,似有灵般将仙遣族给团团裹住,然后眨眼间消失无踪,不留半分痕迹。若非当场地裂山翻,悄然如未曾发生。 推敲以上事实,郑莞觉有以下疑点:白泽奇葩是真有其事,还是作为揭开仙君洞府面目的一个幌子。 孔丹君抓了文老,显然他是早知仙君洞府之事。再者孔丹君与段干沉凤在此事互有默契,段干沉凤也应是早知仙君洞府之事。一个仙君洞府,那是会引得修仙界疯狂的事情。孔丹君、段干沉凤够聪明,自然不会自己宣扬出去。即使别人进不去这仙君洞府,也要断绝别人探得仙君洞府的机会。 除此之外,知道仙君洞府的就还有夜君。他是俨魔宗的魔君,若说他为了搅乱修仙界而丢出些消息,倒也解释得通。只是,如果要搅出大乱,还不如直接丢出仙君洞府的消息。他没有这么做,表示在仙君洞府与修仙界大乱之间,夜君选择的是仙君洞府。 如此一想,即使白泽奇葩真有其事,这三人应该尽量压下,而不会透露出去。 但若说白泽奇葩只不过一个幌子,郑莞又觉得有些疑惑,源自于不应出现在紫柳树上的紫色莹光及火烧紫柳时的那一丝丝异香的异象。见到仙遣族的紫色血后,结合紫柳树之紫色由及枝从浅至深,郑莞倒觉得这紫柳像是汲取了仙遣族的紫色血,通过自身的不断融合、异变,变成自身散发紫色莹光的奇特景象。 不管如何,至今为止,并没传出说白泽真有奇物的消息,想来可以只是一个借口,终究也与她无关。 郑莞正欲出茶楼,却见一个汉子进来,口中叫嚷着,四周的人顿时围过去听。 郑莞略一顿足细听出两个消息,一是说金道宗不知为何在白泽大肆收取紫柳;二是说金道宗在仙遣族出现那日便得了数百株天纹莲,一直压着消息,近日才被人传了出来。 天纹莲?郑莞蓦然想起孔丹君的那朵百子莲,百子莲正是朱顶红属,若是产生也变异,便是天纹莲。 就是不知此中有无联系。不过是否知晓也是与她无关,抬步再走,猝不及防对面迎来一道人影,郑莞心思未在上面,正欲撞上之际,对方一个闪身,巧妙的躲了过去。 这般身手干净利落,还有那种气息,虽不霸道外露,但在郑莞直觉中便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不欲多惹麻烦,郑莞略一顿足,垂首声道,“抱歉” 对方未曾停身,未曾回话,郑莞一抹余光,只见一袭月白衣袍之袖,手执青玉长笛。 待郑莞的身影消失在茶楼外,茶楼另一角两名修士亦起身,其中一名矮个的、修为为筑基前期的中年修士道:“是她,门内的缉杀名单中的那个。据说当年林道友当年跟她出了捛夷城走后就没了消息,指不定就是被她引了出去然后被别人杀了。不过当年不过听说她的修为是炼气期,如今竟然筑基大圆满。看来不容小觑。“ 另一名修士身材高瘦,一双眸子透着狠戾,隐隐泛起血光,修为筑基后期,冷冷道:“我跟上,你去通知钱道友。” 这两句对话虽然细不可闻,便偏偏落于窗迹那名男子的耳中,他一身月白长袍,眉清目秀,满头青丝被一丝不苟地束着,佐以一木簪为饰,左手执青玉长笛轻按在桌面,修长的食指轻击桌面,不发声响,右手捏杯饮茶,形容优雅万千,于这略显熙攘的茶楼中成就一道亮丽的奇葩。 看着两人消失在人群中,他起身亦出了茶楼,只见他身法巧妙,于人群之中行走亦如履平地,不着他人半分,无阻走向郑莞消失的方向。 第五章 隐于深山作苦修在线阅读 第五章 隐于深山作苦修 - 隐于深山作苦修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隐于深山作苦修2 未出南埯,郑莞但觉身后已有两道气息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这几日,她并未用众生像,只因这众生像用来伪装并非绝佳,它极耗心神,且一人见了一个样,若此中有两人这么一通气,定会露馅。而入了南埯,她亦未用水躯筑起氤氲围绕身体,只因这等手法于安居之城内太过显眼。 不过此刻见后头有人跟踪,见其修为明显在她之下,她心猜大有可能见她一介女修,欲要劫财。 若是寻常筑基大圆满的女修,遇见一个筑基后期、筑基前期联手,不免危险,不过对郑莞而言,身后这两人,还不放在眼中。 此行仙君洞府,她可谓收获不少,若能稍加揣摩修炼,对付金丹前期修士,她也有这个信心,即使是金丹后期,要杀她也得掂量掂量自个儿的能力。 能有如此信心,当然并非郑莞自负,而是本尊透露给她的意思。 第三识作为郑莞如今的主要意识,她能感觉到因突入归墟诀第二层,意识翻倍强大,本尊也脱离了原本的深度沉睡的状况,纵然现下依旧是沉睡状态,但也能分出一抹意识在推演、修炼,只是究竟是什么东西,第三识并不清楚。 对于三识来说,分识前所得的东西是共有的,而分识后原本也是共有的,但这次本尊苏醒后,却对三识作了细微的调整,将第二识、第三识给隔离开,即各识所得归自身所有,若非经第二识同意,第三识不可窃取第二识所得,若非第三识同意,第二识亦不可窃取第三识所得,若非经本尊同意,第二识、第三识也无法得本尊所得,但唯有本尊却可无条件享有第二识、第三识所得,。 这也正是作为郑莞身体主导的第三识不明白本尊在推演什么东西的原因,不过,她对这种状态也挺满意的,若是互通,作为第三识来说,更容易沾染上第二识的杀意以致会被夺了身体的主动权。 不过第二识倒是内心愤愤不平,却在本尊一道意识之下闭了口,心甘情愿起来,本尊的意思是要为他日分魂作准备。 昨日夜里,本尊给郑莞留了道意识,令郑莞大喜过望,当时在仙君洞府时,她多有所感,本想待他日好好琢磨琢磨,或许能从中琢磨出些增强攻击力的方法、招数,因为她本身没有什么可意的法宝,谁知她还没动脑,本尊早就琢磨出了个头,她若以此为起点,自然可少走些弯路。 出得南埯,郑莞便加速往指丰。筑基大圆满的速度比筑基后期自然稍占得些便宜,多了急驰符这丝便宜自然也明显起来。 不过若说可用、合意的法宝,郑莞果真不如身后的筑基后期的修士。 郑莞索定下身后,看来那速度比她还快上一分的高瘦修士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并未用上急驰符,不过见他脚下一双黑靴,虽平平无奇,但大凡修士都看得出有些古怪,心思一动,大概明白了,这玩意应是万石社的行云靴,据闻筑基修士用之,可提速五成;金丹修士用之,可提速三成;其设计原理倒不是太繁琐,只不过贵在制作财料上,需要用鲛龙皮制作或同它一般强度的皮毛制作才成。按同样的原理其实还可制作为元婴修士提速的行云靴,不过就是材料上更加苛刻罢了。 当今世道,鲛龙也已少见,更何况比鲛龙皮更厚实的皮毛,是以万石社的行云靴也只能做到满足一些金丹修士。 郑莞目光一冷,这名高瘦的修士目露凶光,明显来者不善,冷声道:“看来道友找我有事?” 对方未答,对着郑莞上下一番打量,一笑。 这般无礼,郑莞微腾起一丝恼意,不过她面色不改,缓缓抬起左手,虚握着手,对着对方,同时右手抬起往后,中指微勾,状似开弓,“看来道友是敌人了” 瘦高修士骤然杀意涌起,目光通红,眨眼间手中已经多出一方红珠。 郑莞目光一凝,脑中灵光一闪,继而嘴角一扬,清喝一声,“杯弓” 虚无中空气骤然紧绷起来,无形中透露出一股压力,郑莞手中现出一道虚影,竟是一张透明的弯弓,箭弦紧绷,由食指处急速形成箭尾,向前延展成一支利箭,其速极快,几乎是话音落下之时便已成形。 “崩”的一声,利箭脱弦而出,反观对方,那修士口中念念有词,红珠正现盛芒。 高瘦修士面色一暗,女修大多优柔寡断,他未曾想这名女修竟然如此干净利落就动手,看她的架势,也已起了杀意。不过那手法虽然高明,不过区区灵力凝成的利箭,他不放在眼中,躲开便是。只是他召唤死灵骷髅成功,即使是筑基大圆满的修士,又能奈何得了他? 利箭笔直而来,高瘦修士略略闪身,倒是躲得轻巧,他不屑一笑,讥嘲道:“不过……” 他话未说完,脸色随即大变,只见这名女修笑得得意,这箭的目标本不是他而是他身后急奔而来的金胖子。 若是他处于以一敌二的境况,他也会选择先废掉一个弱的。脑中思绪急速旋转,便猜测出了对方的目的,他冷哼一声,喝道:“没那么容易”。说话时,悬浮于他身前的红珠向着利箭直掠而去,瞬间便碰撞在一起,本以为这区区灵力凝成的利箭会被撞个粉碎,但实际景象却大出所料,红珠竟然轻松穿过了利箭,如若那利箭不存在,仅是一道幻影一般。 “幻术?”高瘦修士心中动摇,不禁怀疑了起来,便在此刻,余光里那名女修竟转向欲要逃跑,心中顿然怒意丛生,原来不过是幻术以此留出一隙时间来逃跑而已,而他的怒是因自己竟然上当了。 “你逃得掉吗?”高瘦修士身形一动,借助行云靴的提速,转瞬便赌在了郑莞的前方。 郑莞略略一笑,淡淡道:“你哪里觉得我是要逃呢?” 与此同时,身后一声怪惨叫突兀响起。 高瘦修士血目大张,骇然不已,只见金胖子直直从空中摔落,生息迅速流失。那支箭,并不普通,他以为是幻术,大概金胖子看了也以为是幻术,不过即使是如如此,金胖子是小心谨慎之人,定不会傻到自己冲上去被中,但摔地的金胖子明明被出两个血窟窿,一处在心脏,一处在咽喉。 事实上的情况是金胖子正欲闪身躲开这利箭,箭却由一分作两支,略略转了方向,命中目标。 这一手,便是本尊给郑莞想的招数,称杯弓,结合了幻术,却非普通的幻术,而是融合了八怔的幻术。融合了八怔的幻术是八觉幻术,是最完美的一种幻术。 八怔即故(重复过去的事情)、为(做新的事情)、得(有所收获)、丧(有所丧失)、哀(有所悲哀)、乐(有所喜悦)、生(即将新生)、死(即将死亡)。以人而言,这八怔便是一生的浓缩。 于万物而言,这也是一生。 幻术的构建,并非构成一个面,而是要构建成一生的完整,由过去至未来,由外表至内里……所有的一切,所以八觉幻术是最完美的幻术,即使是施术者也可以为自己所构建的幻术所迷惑。 不过,郑莞的杯弓却并非是完美的八觉幻术的体现,因为构建弓、箭之时,小的方面如此弓箭的材质、纹理、箭羽细毛的数量,箭尖的长度……等待一切细节,大的方面如此箭脱离时弓应有的感觉,箭飞行方向的偏差、飞行的阻力,与物碰撞的结果……等一切都已经了然于心,但尽管如此,这幻术并未构建出真正的八怔,只能说勉强与八觉幻术沾了个边。 至于真正的八怔是如何构建,她还没有能力完全掌握。但即使如此,杯弓也不容小觑。 杯弓因幻而虚,因怔而实,虚、实结合乃是杯弓真正的厉害之处。 若非有本尊的推演,郑莞一时半刻是断然想不出这样的招式,不过此招玄妙,威力倒并非巨大,且耗灵力、耗神,胜就胜在能出奇不意、真假随心。 箭能由一化二,也是郑莞此刻能做到的极限,数量越多,幻术就越复杂,即使她的意识比寻常修士强大数倍,也难以控制。她并未得八觉幻术的髓,只是以量来代替质,以巨大的幻术构建量来涵盖八怔的真机,所依赖的便是意识的强大。 瘦高修士虽惊,却并未慌,加速了口中的念念有词,最后大喝一声:“死灵骷髅,现“ 由此,郑莞也证实了她先前的猜想,这红珠便是召唤死灵骷髅的法宝,与她先前所遇的中年修士无异,功法相同,或许此人同是敦伦门人。 随着瘦高修士的喝声,“咯、咯……”如骨头碎裂般的声音同时响起,红珠暴增的红芒中现出一个透露着死亡气息的骷髅架,将红芒尽数吸收,只余两团留在眼眶处,幽幽似来自九幽地狱。 比起当初中年修士的死灵骷髅,眼前这死灵骷髅眼眶中的红芒倒像是小了些,其气息也比不过当初的死灵骷髅。 “杀“瘦高修士大喝一声。 郑莞眉头一皱,她倒不怕这骷髅,不过难对付些罢了。 隐于深山作苦修2在线阅读 隐于深山作苦修2 - 隐于深山作苦修3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隐于深山作苦修3 郑莞的手指熟练地在虚空中布下断空禁,原本朝她而来的死灵骷髅顿了顿,黑色的死气消融了断空禁,又朝她而来。但此刻的死灵骷髅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力,比起当初那名中年修士的死灵骷髅都差上一截。 死灵骷髅是按生、死两气的相引来攻击或者是按召唤者的吩咐来攻击敌人的,想明白这点,郑莞便有了对策。 她加快的速度,掠过地面一把抓起那名奄奄一息的矮个修士,拿他当靶子挡着自已,她的生死与对方的死气合在一起,便能干扰死灵骷髅对生气的感应,但有那名瘦高修士在指挥,这一招倒没什么多大的用处,死灵骷髅依旧按照原先的速度朝郑莞而来。 但郑莞一开始的目标便不是死灵骷髅,而是那名瘦高修士,只要杀了控制死灵骷髅的人,死灵骷髅自然也会消失。 小隐甲禁随手而成,郑莞轻易消失在瘦高修士的视线之内,死灵骷髅也因此瞬间失去了目标,原地踌躇,骷髅头左右旋转,似在顾望、寻找。 郑莞嘴角冷笑,无声无息掠至瘦高修士背后。 自见郑莞凭空消失,瘦高修士心中骇然不已,细细感应,却无声息,他神经高度紧绷,做好随时能反击的准备,那一息,他忽然感觉到身后灵力的波动,未待其转身,只见眼前一道亮光闪过,身体、灵力骤然无法动弹、运转。余光里见虚空中迅速现出那名女修,目光冰冷、沉静,毫无半丝慌乱,那份淡定必是无数次生死战才能萃取出来的。 如果早先看到这点,他是绝对不会贸然动手的。 但,为时晚矣,可是,再强也不过是筑基期的修士,也抵不过金丹期的修士,他身死此处,她必也会血溅此地。想到此处,高瘦修士眼中的不甘心稍稍退去。 “绝对冰化“郑莞微启双唇,指下迅速结冰,刹时冻结了瘦高修士的身体,右手紧握锥刺,灌以灵力,猛力一刺,冰冻化作粉碎,再捏火球术,焚烧成灰,风一吹,了无痕迹,干净利落。 瘦高修士身体化作冰晶粉碎之时,原本立于虚空的死灵骷髅随即化作虚无消失。 郑莞将那手中的矮个修士往地面上一扔,他痛苦地呻吟一声,转而醒来,口中求饶。 “为什么跟着我?“郑莞冷声道。 金胖子颤抖着身体,显得极为害怕,那召唤的死灵骷髅一碰即亡,这种邪乎的功法在同修为的修士中占有很大的优势,却轻易被这名女修灭了,怎么不叫金胖子心慌? 眼下还是保命要紧,多撑得一刻,钱道友便会赶来,命也有望了,是以金胖子便想将所有事情都推了出去,“是于望那厮想劫财劫色,拉着我给他做帮手,我本不愿,只是对方实力强……“ 只是话未道完,便忍不住先惨叫一声,只见一枚细尖的锥刺贯穿手腕,血窟窿不停淌着血,他抬眼便见一双冰冷的眸子,透着狠劲,传出冷冷的四个字:“我要实话。“ 郑莞本没瞧出什么端倪,如此问也不过是随意试探,却发现这修士目光微有躲闪之意,便断定他有所隐瞒。 她冷眼一扫,只见对方面上闪过一丝决绝,郑莞连忙后退,并布断空禁在前,只见对方手中祭起的红珠顿时爆裂,将一道断空禁冲散,而那修士的一只手臂竟也化作血雾,其身却急速远逃。 不过此修士重伤,且修为低于郑莞,速度自然比不过郑莞。不过一息,郑莞后来居上,便挡住了修士的去路,只见他面上狠,道:“你这可是与敦伦门为敌“ 郑莞神思一转,又是敦伦门,先前所遇召唤死灵骷髅的中年修士也是敦伦门,难不这两人便是来报仇的?不对,一个金丹修士哪需要他们来动手复仇?难道只是巧合? 郑莞略一停顿,对方便又立即逃跑而去。她眸色一凝,既然对方不说缘由,那也没什么好问了,杀了绝后患 她左手抬起如握虚弓,右手于勾虚弦,缓缓一拉,凭空而成的弓箭蓄势待发。 “杯弓“她轻念一声,话音落罢,箭已掠至十丈开外,正中那修士后脑,当即头颅迸裂,鲜血四溅,身体颓然落地。先前的杯弓不过三成威力,如今乃是七成,本尊所悟杯弓,即便重伤金丹修士,也有可能。 捏起火球术,将尸身烧化成灰,又起风刃术将血迹掩埋,郑莞捡了瘦高修士的储物袋及掉落在一侧的红色珠子,只觉其内满是血腥杀戮之气。那矮个修士最后爆破的便是此珠,她所遇多名敦伦门修士皆以此红珠来召唤死灵骷髅,看来这处功法应是敦伦门所有。此等功法如此邪乎,看来敦伦门也不会是个正道的门派。 不是这是正是邪,也不是她所能分得清的,去过朝云宗的叩源所,在她心中,又如何能将朝云宗作为正道领袖? 此地不宜久留,郑莞随即西行而去。途中并取了东西扔了储物袋,袋里倒没有什么东西,只不过寻常的几瓶丹药,如蕴灵丹、绛雪丹、清心丹,还有一枚玉牌,没有雕饰,只镂空了两个形状,一个圆形,一个上弦月牙形,位于对角。 约有半个时辰之后,郑莞顿觉身后一道杀意直逼,修为不在筑基期,应是金丹期。 她不知对方是否指向她,也不想作直面冲突,是以改变了飞行的方向,不料身后那人却也变了方向,明显是针对她而来。 她眉头一皱,心想难道是敦伦门来复仇的,不然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不过如是敦伦门的,她已离开好一段时间,对方如何能找到她? 正自想着,那金丹修士已经越来越近,此刻,却有一道更快的速度进入她的感应范围,修为更在金丹之上,直冲她而来,眨眼间便至她身后不远处。 她心中虽惊,却也不慌,这后来者似乎不像前者来势汹汹、杀意腾腾。 反正凭速度是逃不过,她索停了下来,只见不远处两名修士齐齐而来,这其一不正是早先所遇的敦伦门中年修士,冤家路窄,透露着杀意的便是他;另一位却是一名相貌清秀、风度俊逸的男子,一身月白长袍,这颜色倒觉得有些熟悉。 不时,修为高些的男子便超越了中年修士,中年修士于是停了下来,狠狠瞪着郑莞,愤愤道:“白菊,敦伦门可记着你了,我钱寺也记着你了” 未来得及完全理解这名为钱寺的中年修士所说的话,脑中便响起一道明朗的声音:“走。” 乃是那名男子的传音入密之法,随即肩膀为他一扣,速度骤然加快,转眼已在百丈外,不时那钱寺便消失在视线中。 隐于深山作苦修3在线阅读 隐于深山作苦修3 - 隐于深山作苦修4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隐于深山作苦修4 一刻钟后,郑莞同那人缓缓落在一处山涧旁。 细瀑垂崖,澈水蜿蜒,幽幽静静,清新自在,那名月白长袍的男子卓卓侧立,淡淡开口:“我该叫你郑道友还是白道友?” 其眉目隽秀如山黛,英气勃发如江河,将柔和与刚毅展现得完美无暇,郑莞恍似有些熟悉,正觉得能想出此人是谁,注意力偏偏又被他的一问给绊住,蓦然凝起思绪,思忖着他是如何得知她的身份。 他的问无疑是知道了她是郑莞,又是白菊,若只说白菊之名,那可认为是刚刚钱寺的缘故,若是郑莞之名,那定是五十年前便知晓了她? “在下叶颂清,道友不记得了?” 为此一言,郑莞不禁仔细打量起这人,他眸中一片清澈,正与山涧相映,如一道碧波,萦绕流光。他的修为明显高她太多,却甘愿称一声“道友”,这不得不令郑莞疑虑之余亦觉感动。 不论修为,只因你我同是求道之人,这“道友”本意不正该如此? 心中虽如此想,但毕竟对方实力摆在那儿,郑莞也不敢托大去称呼一声“道友”,而且虽然她没有感受到恶意,但还是得小心为上,“叶前辈,称我白菊便可。” 叶颂清回眸浅浅一笑,如三月*光,别去了骄艳,清新宁然,他左手微抬,一支青玉长笛端然入手,凑至唇边,天籁音生。 这人在茶楼遇过,却不止在茶楼遇上,这是留在郑莞心中的想法。此刻对方要吹笛,郑莞亦不打扰,只静静凝听。 郑莞会奏琴,于乐理稍懂一二,其实即使不懂,也可知叶颂清在音乐上的造诣已是极高。 轻快的音乐似细涓流消过身体的每一寸经脉,令身心舒畅,用心跟随着乐声,便能感觉到一片春色美好,花香百里。 一曲毕了,郑莞恍然觉悟,乐声能有如此造诣的,除了妙音坊坊主还有何人,那妙音坊坊主不正是叫叶颂清,叶颂清不正是参与了五十年前朝云宗与俨魔宗之间的争斗,到过苦海。 “白道友莫要叫我前辈,颂清不过是比你年长些岁月,比你早些入道罢了。白道友天资绝聪,前途不可限量,不日或可走在颂清前头,你若此刻叫我前辈,那届时颂清就不好意思不称你前辈了。”叶颂清淡淡笑语,谦意至此,不惜自贬,且语中有交好之意,郑莞倒不好再推,另外她对他也是大有好感,不咄咄逼人,为人谦恭有加,于是道:“那白菊便称叶前辈一声先生,意为先生于世、先出于世之意,还望叶先生也唤我名字,如今倒也不生分。” 叶颂清笑着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在此些问题上再作辩驳,继而以笛指她脚边。 郑莞顺势一看,只见脚边是细不可查的一些红色粉末。 “这敦伦门原是小门派,兴双修之法。近些年锋芒大露,另展现了功法鬼冥诀甚为邪乎,白菊你与他们结下仇隙,可得小心。鬼冥诀以冥珠为系,炼成死灵骷髅,实为杀人机械。被你杀害的第二名修士爆破冥珠之时,早巳在你身上留下记号,便是那红色粉末,这东西可三日不消,即使远在千里,敦伦门人也可以以秘法得知你所在。敦伦门人睚眦必报,定不会饶过你。不过刚才那名为钱寺的金丹中期修士乃是他们通知来的,我曾在茶楼听他们说起此事。” 郑莞眉心一紧,难不成她打斗的时候叶颂清一直看着,此刻不禁庆幸没有借助方寸界。 叶颂清见其面色有异,连忙解释道:“我并非一直故意在旁边看着,只是先前虽见你面貌,但当年你为破天弩所,任谁也想不到你竟能活着,是以刚刚……”, “验证究竟是不是我?”郑莞忙接了下去,笑道:“叶先生无须解释,白菊并未埋怨先生,且若不是先生一曲,这些粉末恐怕还粘在我身上吧。我只是在想与敦伦门的仇隙究竟从何而来?” 冲着叶颂清愿意解释的这一份真诚,郑莞即使有埋怨也在这一丝真诚中烟消云散,且她也并没有一丝埋怨,她摆得正自己的立场,从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叶颂清对帮郑莞去掉粉末一事不置一词,只问:“可有何眉目?” 郑莞也不多说,心觉他或许是个施恩不图报之人,心中便记下他的恩,口中道:“兴许这仇隙是五十年前便结下的,当年我曾杀过两人,其中一人便持有敦伦门的系命简。”刚才想起五十多年前的事,连带也回忆起这一茬。 叶颂清凝眉略思,道:“我听闻敦伦门有一本黑名单,其上所载便是所有得罪过敦伦门的人,若真有其事,恐怕白菊你已上了这黑名单。所以茶楼的那两名修士一早便盯住了你。” 郑莞心想事情大概也就这么回事,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她不可能杀过去将敦伦一门灭了,也就只能自个儿小心,或等着人家来杀她时再作打算了。 眼下她倒是对叶颂清比较好奇,他们不过见过一面,何以劳他出手相救,要知道帮了她,可就得罪了敦伦门,他或者是妙音坊可能上了敦伦门的黑名单。 叶颂清倒像是看出她的疑惑,道:“三日前,颂清路经白泽,碰上白马寺清容圣僧,先前与之曾有数面之缘,圣僧见我为人稍算和亲、又喜四处走动,是以嘱咐我若遇见一名为白菊的女子,知会她一声:如他日有空,可走一遭白马寺。只是未曾想来,白菊原来是你。” 郑莞未曾想清容如此有心,当下也是颇为感激。她对叶颂清报以一笑,道时日不早,需早些赶往指丰。 叶颂清却提出与她一道而行,郑莞自然不会拒绝,此处离指丰的距离,若以郑莞的速度来说,需一日路程,若是能搭叶颂清的顺风车,那不过三四个时辰。 郑莞心里这么以为着,可叶颂清却没有带着她的意思,而是配合她的速度缓缓飞行着。这倒令郑莞不好意思提出自己心中原本的想法。 隐于深山作苦修4在线阅读 隐于深山作苦修4 - 隐于深山作苦修5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隐于深山作苦修5 叶颂清是个明朗的人,一路同她说话、聊天,以致于两人不太尴尬。他所说大多是一些乐理方面的事情及他自己的见解,郑莞虽喜乐理,奈何倒是没有刻苦练过,也唯只一曲至简的《仙翁》烂熟,至于《秋山》、《相知》等乐氏曲,与其说是她奏在曲子,不如说大多时候像是这曲子控制着她在弹一样,这些曲子似有生命般,将一个一个乐符送至指下,由她展现出来。 两人飞行至夜,叶颂清提出先休憩一晚。 白日里与那修士斗了法,郑莞倒真有些累了,虽急着回去,但叶颂清既然提了出来,她也不急在一时。 叶颂清眼尖,竟在山野间竟找了间茅草屋,两人于是入内休憩。 郑莞盘膝坐下,静静调息。 叶颂清拿出一瓶蕴灵丹给她,郑莞摇了摇头,为避免叶颂清看出她体内灵力的不同,郑莞也不敢吞蕴灵丹,想了个借口道:“丹药毕竟是人为炼制,虽于修炼有益,却非自然,比不过日珠月华,天地气,若非必要,我不食丹药。” 叶颂清也不再勉强,同时点头同意道:“你这一番言论倒与金道宗天元门主说法相近,他也曾言,虽然他炼丹,却极少服食丹药,丹药虽经炼制,但即使是至品的丹药也不可能将万物杂悉数炼化,不如天地元气来着纯,它益及一时,损在长远。” 金道宗天元门主?郑莞蓦然微惊,在郑莞的印象中,妙音坊与朝云宗交好,在与俨魔宗的交战中数度首当其冲地相助朝云宗,却不想妙音坊主竟与金道宗天元门主有交情。且就依天元门主的这一番言论,完全不似会对寻常人说的,可以看出两人相交不薄。 而今朝云宗与金道宗暗争不断的情况下,叶颂清竟能如此坦然述说,当真是大出郑莞意料。可观今日相处下来,叶颂清透露种种,真诚显露无遗,丝毫不令郑莞觉其有所隐瞒或谋,若不说叶颂清有谋,便是此人的确老实、另加无心机。 次日清早,日出东际,琴声迎着晨曦而来,昨夜叶颂清出了茅屋便未再进来,一夜呆在屋顶。 修士常常餐风宿雨,呆在外面过个一夜倒也是正常事,且也不拘男女是否处于一室。 对郑莞来说,虽信奉男女授受不亲,但与叶颂清同处茅屋内,郑莞也不觉有什么不妥,毕竟双方光明磊落,只不过叶颂清是刻意出去的,倒教郑莞心中微起涟漪。 出得屋外,便见叶颂清端坐屋上一角,正自抚琴,其神专注,恍似世间便只胜一人一琴。绯红的晨光打在他的脸光,添出满分的柔和,于这山水中他显得格外淡泊并且宁然,温暖而又可得。 令郑莞悄然想起有一日,云袖披着明媚的晨光,牵着马儿,款款而来,那一刻,世间也因此而镀起幸福的光晕。 琴声戛然而止,他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吵到你了。” 郑莞这才回神,摇了摇头,别过脸,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道:“叶先生天籁,何有吵到一说?此曲甚美,不知何名?” “颂清拙作,尚未成曲。我倒听闻我门副坊主盖蝶赞白菊你颇懂音理,曾奏一曲《相知》,令其感慨世间无双。” 当年朝云宗奏《相知》由盖蝶评判,盖蝶是妙间坊副坊主,叶颂清自然可能知道。 “盖副坊主谬赞了。” “颂清有一事不明,还望白菊能如实相告。”叶颂清忽然目光凝重,严肃问道。 “叶先生请说。” 叶颂清目光中流露热切,道:“妙音坊原为这世间爱乐之人所集,源远流长,上可溯数千年,几番经历血火,传承至今。坊内有一本残缺曲谱,记有绝世妙曲,传至代代坊主、副坊主。此中记千年前曾有乐氏琴师作乐氏十三曲,却失传于世,而妙音坊仅得《相知》一曲。盖蝶称白菊之《相知》得知云霜,她亦为此向朝云宗讨来此人,可云霜却称此曲得自你。妙音坊历代坊主,皆为集完历史名曲而东奔西走,还望白菊能知无不言。” “这……”郑莞略一沉默,缓缓道:“实不想欺瞒先生,唯只可告知一点:《相知》是我祖上所传。” 得知《相知》是她家祖传,叶颂清必要深究,或许会不惜讨要曲谱。叶颂清的音理造诣当世无双,若以此曲谱赠之,无异于宝剑赠英雄。只是郑莞之于叶颂清,总是没有放下全部防备,是以此事也只能尽于此。 叶颂清多么有些失望,终究未再多语强求,只道:“是颂清唐突了。” 两人再次起程,这次叶颂清不再拖延,带着郑莞急速向指丰而去。 原本郑莞还担心叶颂清会因乐氏曲心中有些疙瘩,却不想叶颂清失望了一会便又如同昨日一般说笑,连带郑莞心底对他小小歉意也带着,辞别之际,他还笑盈盈地邀她有空去妙音坊作客。 郑莞打趣道:“叶先生不是喜欢四处走,我去了怕也见不着吧?“ 叶颂清微怔,仔细、认真想了想,道:“那我呆着等你来看我,顺便将我这一曲作好,届时弹予你听。” 言辞说得恳切,全然不似玩笑。倒令郑莞微愣,她身有多事缠,恐怕近些年定不能上门拜访,于是连忙道:“白菊失言了,白菊身有琐事缠身,若能得空,定然上门聆听先生妙音、与先生畅谈。” 叶颂清一脸希冀,目光定定看着郑莞,倒显得有些不舍,蓦然一叹,“只是不知那会是何时?” 郑莞被这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与他对望,只别开脸,听闻他又叹一声,“天地虽大,知音难寻。” 此话令郑莞不知从何回应,两人沉默一瞬,叶颂清又道:“还有一事,望白菊勿怪颂清多管闲事,我见你捡了那名修士的冥珠,此乃邪物,莫要试图去探究它,不然易会走火入魔。” 郑莞点了点头应下,不过心中对此另有打算。临行前,郑莞又托了叶颂清一件事,是考虑到他四处走动,若遇见逆水逍遥生孔丹君,便代传几个字:十年之期、东庭再见。 一来是郑莞真怕这叶颂清呆在妙音坊等她上门拜访,是以以提这事再次说明先前不过戏语;二来是既然孔丹君当初答应的文老,那总得物尽其用。她生怕去万石社留言,对方见其不过筑基修士,懒得搭理而不加传话找不到孔丹君,从而托了叶颂清,不过这也只是多一个办法罢了。 她找孔丹君不容易,孔丹君若要找她,那定然简单多了,再加了她指了个方向——东庭。 就此,叶颂清再辞郑莞,踏空而去。 这时,郑莞才想到一事,若是她一人回来,夜晚定然也不休息,不间断地飞回来,而叶颂清随行,虽然休息了一晚,但今日里却补回了昨夜休息的时间,以至于到的时间比郑莞若是一人回来的那个时辰稍早些。 再看叶颂清行走的方向,是东向,指丰或是西向明显不是他的目的地,不免令人觉得先前他不过是护送她回来而已,蓦然间,心内由此淌过一丝暖流。 “姐姐……”熟悉的声音自城门上响起,郑莞回身一望,正是满脸担忧的秀秀,一旁站着含笑的包玉庭。 顿时,万千思绪在郑莞心中退出,只余一念:该如何对秀秀说明文老的事情。 隐于深山作苦修5在线阅读 隐于深山作苦修5 - 隐于深山作苦修6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隐于深山作苦修6 东庭,广义是指修仙界东部数城,后梅花坞名声大振,一壶桃花酒传遍修仙界,千金难购。久而这桃花酒便称为东庭之美物,与南部的灵药、明珠,西部的奇石,北方的冰玉等齐名修仙界。东庭亦被指作围绕梅花坞的数城。 正是“东庭名酒日桃花,南集百药娇明珠,奇山岗石生于西,烟起北方寒冰玉。” 修仙界东庭以郦城最繁荣,正为梅花坞之所在,它沿郦城渡口沿海而建。 创了梅花坞者世称梅花君子,酷爱梅花,在郦城渡口边的楼重山上载满一山,时至冬雪,云端霞光,满山绯红,是以楼重梅云亦成远近闻名的名盛之地,然楼重山亦为梅花坞重地,梅云再好,外人也仅可远观。 郑莞一行四人一兽由指丰出发,历经三月,一路穿城越山行至熘岩城,熘岩东北即郦城,东南是万里山林名太苛山脉。 熘岩乃扰士之城,内居两派,东述派及万鸣谷,两派同为东庭一带三流门派中的拔尖门派。然两派不和,众人皆知,熘岩城是以一分为二,以中大街以北属东述,以南属万鸣。 郑莞想了想东庭局势,便带着众人入了智苛山脉。 当日她回了指丰,秀秀竟没问一句,只压住心中万千悲伤,声音佯得极为冷静:“姐姐,我想将东述派夺回来。” 秀秀虽天真,却非愚钝,见她一人回来,又见她难言之态,早便明白文老恐怕是回不来了,这也促使她下了决心夺回东述派,了了文老的心愿。 郑莞无言安慰,只点了点头。 此后七日,秀秀未说一言,只将自己关在房中。 虎子急得直跳脚,却又无能为力。 倒是包玉庭时常于房外言语关怀,郑莞看在眼中,心中了解这几日间他们之间定是发生了些什么。 秀秀出门后,郑莞便觉得那个天真烂漫的秀秀已经不一样的,她的眼中有了忧虑,有了愤怒,有了许多复杂的情绪,虽然掩藏得很深,但她感同身受,正如同曾经的她一般。 郑莞原本对于秀秀的报仇一事想缓缓来,毕竟她的修为还是太低,但秀秀心急,郑莞对她又心中有愧,于是便来了东庭之地,伺机行动。 包玉庭提出要随行,郑莞虽未大惊,但秀秀却明确提出要与之双修,却在意料之外,真不知两人相处到了这种地步。 结修道侣,于郑莞看来无异凡人嫁娶,是一生大事,宁缺毋滥。秀秀与包玉庭相识不过数月,且先前两人并无太多接触,也就是她离开的几天可能大有接触,要说生出些好感郑莞不奇怪,但要令秀秀如此执意,除了秀秀想尽快提升修为,郑莞没有其他猜测。 双修之事,郑莞所知并不多,只知若以特殊的法门修习,两者皆可得益。但这种修炼的法诀或法门并未广传于世。郑莞便以没有双修法诀为由令秀秀延缓此事,又表明将全力助秀秀修炼,秀秀便再未反驳,以此郑莞更可以确定秀秀不过是想忙提升修为。 其实,当时她还有一事未明说,双修者,如一方心存歹念,另一方便有可能沦为炉鼎。 不可否认,对于包玉庭,郑莞并不放心,他是聪慧之辈,秀秀虽非愚钝,但论智,秀秀现今定差他一大截。 但对包玉庭的随行,郑莞并未反对,也是怕错过了包玉庭对秀秀的一丝真心。 一路行来,包玉庭对秀秀关怀备至。秀秀心中悲伤,有包玉庭从中宽慰,倒是帮了郑莞的大忙,秀秀对他也是越来越依赖,但越是如此,郑莞却总觉得不安,若是他日包玉庭负了秀秀,秀秀又该如何承受? 想至此处之时,郑莞看向包玉庭的目光便多出几分凌厉,但每每此时,包玉庭总会坦然一笑,倒又令郑莞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这日,行至太苛山脉的起点百松峰,远远便闻轰轰巨响,当是有人斗法。 “快走”郑莞率先发觉,急喝一声,身下行风立即换了方向急奔。 “我万鸣谷的援兵已至,邱家小儿,我看你怎么办?”山峰处人声如雷响。 郑莞等人还没奔出多远距离,只见一道身影急速追来,其气息应是金丹前期,速度快于行风,转眼将至。 郑莞自行风背上轻轻一跃,于虚空于堪堪停立,虚空中步下断空禁,与迎而来的剑气相撞、消融,她眸色一凝,冲着三丈外亦已悬立、手握三尺青锋的青年冷冷开口:“道友莫要弄错了” “哈哈……”山峰处传来大笑,郑莞对面的青年面色一暗,同时声音传来:“邱家小儿,姜还是老的辣。” 邱一鸣看着前方筑基期大圆满的女修,她面色沉静、英气勃勃,不输男儿,不过是素简的一袭白衣,腰佩致的铃铛,却映出一种绝代的风华。 她白衣随风微扬,腰间铃铛却不发一声,一身静默,却恍然令他有种错觉:如若他再动一步,那一身静默便会化作万般狂乱,出招索他命。 他是金丹前期的修为,她不过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虽有境界的差别,却令他自灵魂中生出一种落差,他比不过这名女修,再看刚刚,她不过随手—招,便化解了他的剑气,实力恐怕深不可测。他记得长辈们的告诫:实力与修为不成必然联系。 想到此处,邱一鸣便起了退怯之心,恰刚刚杨炎那老头骄横的声音,摆明了他是上当了,这一行人不过是路过,杨老头大声一叫,不过是为引他离开,好对其他人下手。此刻,自己带来那四人的气息已经明显比刚刚弱了下去,他们毕竟是筑基期的修为,比不过金丹前期的杨老头,还是个老奸巨滑的角。如今情形,不由得他再犹疑。 郑莞见对方转身便走,心中舒了口气,对付一名金丹前期的修士她倒不怕,只是她还要顾及秀秀等人的安全,恐怕是能力不足,是以一路行来,凡事能避则避是她的原则。 只不过,她这放下的心还未放舒坦,便又提了起来,未等那青年修士退走,山峰中遥遥飞来一名老头,一身狼狈,大喊:“这位道友,助杨炎逃过此劫,万呜谷定有大谢。” 青年修士立马回身冷冷盯着郑莞一行。 “走”郑莞轻吐一声,跃上行风。 “姐姐,帮他”秀秀突然开口,并令行风止步。 行风与秀秀关系颇好,秀秀这一开口,它便驻身不动,等着郑莞发话,它也是瞧见了那青年修士似乎忌惮郑莞,所以才敢停身,若是对方修士再厉害些,它也是得逃命要紧。 不过行风这—停顿,那杨炎便已追了上来,与郑莞一行、邱一鸣形成一个三角之势。 郑莞心如明镜,秀秀自然不是要她去死,而是急躁了些,听闻了万鸣谷而动心。万鸣谷与东述派相斗,她是想借力罢了,只是,这力岂是这么好借的? 杨炎所谓“大谢”不过一句空口白话,可却让她置于险地,这样的交易显然亏大,只是如今情形骑虎难下。 隐于深山作苦修6在线阅读 隐于深山作苦修6 - 隐于深山作苦修7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隐于深山作苦修7 邱一鸣面色冰冷,一扫郑莞等人,最后目光落在郑莞身上,狠狠道:“道友可要想清楚了。”说话时,四名筑基修士也已至近,此些人虽身负有伤,但观其目光坚定,郑莞知他们是经久战之人,断然不会退却,此刻有战力。 其言,在郑莞听来意思是:若是你就此离去,我便不计较,若是你掺和进来,那这仇可就结下了。 秀秀见郑莞不动,心中焦急,欲要再说,包玉庭适时拉住她,摇了摇头,秀秀恍然想到什么,默然垂着。 数上那四名筑基,青年修士看似最年轻,郑莞心想先前杨炎那声“邱家小儿”便喊的是他。 她洒然一笑,“邱道友,我等不过路过而已,岂会因他人一句而与人结仇。” 邱一鸣面色一松,而另四名筑基修士却面色沉暗,杀意隐现。 郑莞之意是不会因他人一句话而涉险,而若有好处,当然也可以涉险。这话自然是讲给杨炎听的。 那四名筑基修士也听得清楚,偏那邱一鸣是无智之辈,听不明白。 杨炎朗朗大笑,笑得道:“道友妙人,杨炎诚心与道友交个朋友,这畜生便赠道友作个见面礼。” 说话时,一团灰溜溜的东西急窜而来。同时,四名筑基修士身形微动,杀意毕现。 郑莞面色一凝,左手自储物袋中取出定身杯,杯光一闪,顿时映在两名筑基修士身上,那两名筑基修士身形一滞,为另两名修士越过。 郑莞右手将那灰溜溜的东西一接,直抛向包玉庭,同时双手起开弓式,虚无弓箭立现。 “杯弓” 箭随声出,由一化二,直直命中那两名早被定身的筑基修士眉心。这样的短距离,郑莞有把握穿头颅令两人即刻身死 但她的目标还不是这两人,定身杯的定身效果对付这些筑基修士可有十息时间,十息时间可以作太多事情。 只见那两支利箭穿颅而过,而另两名修士祭出法宝直接朝郑莞而来,郑莞左手收起定身杯,后虚空布下断空禁,后手又取出一面巴掌大的小盾,此小盾也是数月前得同那定身杯一起得自那名吴氏修士,至今未曾使用过。 郑莞祭小盾立于掌前,直迎那两道宝光,只见宝光瞬间消逝无踪,下一瞬,那两名修士的身体却颓然垂落空中,眉心一点朱红。 杨炎看得仔细,那两支箭竟如虚幻般穿过筑基修士眉心,他惊讶地以为是虚无幻术,却不料然后箭尖化作箭尾、箭尾化作箭尖,折返由背后向前两名修士,正中眉心,一招毙命那两名筑基修士身形不动,他自是看来了端倪,是被那杯子样的法宝定了身,但他原本也以为那箭是向这两名修士,岂料那箭竟有如此奥妙,但比起此箭的奥妙,他更佩服此女的心计、胆识及出手干净利落,明明前一句还在索要东西,下一息便已经动手了。 转瞬间竟诛两名筑基修士,虽是筑基中期,但此些人身经百战,饶是他结丹前期,也被缠了很久。若非这些人从旁助阵,他岂会挣不开身,徒徒让邱一鸣那小子放手心里玩。 再说邱一鸣,他见此情形,早已面色死灰,至此才明白这女修话中真意,顿时恨红了眼。 “杨道友,障碍可都给你清好了,一只梦貘回上这份礼如何?”郑莞淡然一笑,冷眼一扫杨炎,你若想坐看好戏,可没那么容易。 她这话一来是明白告诉邱姓修士,她如此做的主因是杨炎给了她那只畜生,而那只畜生的价值也就值她做到这个地步。那畜生郑莞略看过一眼,鼻端向前突生,卵圆的耳中等大小,短尾,毛长略卷,呈灰色,知是只幼年梦貘。梦貘以梦为食,能吞噬噩梦,是福兽,除此之外,它本身的肌体力量也特别强大,其他倒没有什么特别。 二来是告诉杨炎,一只梦貘替你解了困局,你也别干看着不动手。郑莞知杨炎与邱姓修士修为相近,即使打不过逃走的希望也很大,且杨炎一看就比那邱姓修士明许多,所以逼得杨炎需要开口求助的原因就是这四名筑基修士从旁协助之故,现她杀了两人,定了两人,自然是算替他暂时解了困局。 为何是暂时?如果他不动手一旁看好戏,想着看自己与邱姓修士相斗而渔翁得利,那她会即刻解了那两名筑基修士,即使两名筑基修士困不住他,也能拖住,至少他不会是舒坦地逃人。 而对于邱姓修士来说,当着两名敌人,一名刚刚斗得你死我活的即杨炎,另一名是已表明不想再打的便是她,郑莞心想邱姓修士再笨总不会首先想灭她吧。 这一步,郑莞其实是在赌,赌邱姓修士刚刚吃她一亏后这次脑子能转得灵活些。如果他真要追着她不放,而杨炎又要坐着看好戏,那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把人都给杀了。 想保命那还不简单,她不过是希望能全身而退。第三识、炎火都是她的底线,能不碰便不碰,但真到命攸关的时候也管不了了。 好在事情朝着她所设想的好的方面进行,杨炎略一犹疑,冲上去便向邱姓修士斗在一起。 其实事情至此,也不过数息时间,那两名筑基修士还被定在原处。 郑莞也不想再作纠缠,只轻声对行风道:“走。” 声音中却多出一丝冷然,行风立马驼着众人向太苛山脉而去。 郑莞时刻注意着后方情形,只略一会,那两名原本被定了身的修士也恢复自由,其中一人像是捏碎了什么东西,只见一道灵力直冲天迹,化作一缕红烟。 同时,邱姓修士大喝,“杨老头,我看你逃往何处?” 只见杨炎耍开邱姓修士,朝自己的方向而来,她眉头一凝,心中暗骂杨炎。 小隐甲禁的作用范围不广,隐不了行风大个的体形,用了也白用,这才会让杨炎盯着追。 郑莞见那道红烟,暗道不好,难道是叫了救兵?是以杨炎才不再恋战,立马走人。 郑莞原本先行的优势立马被金丹期修士的速度给抵了回去,回首狠狠盯着杨炎,只见其无辜、无奈地看着自己,面容显得颇有些赖皮。 杨炎心中所想,刚刚那红烟信号是邱一鸣的求救信号,若等对方人来了,自己定然命难保,而自个儿逃却也难逃过邱一鸣的视线范围,眼下唯有跟着这名女修,方有机会脱身。虽然他一名金丹修士却仰仗一名筑基修士说出去会令人笑掉大牙,在命当头,谁管得了那么多,况刚刚那一招“杯弓”,将灵力与幻术虚实结合,一览修仙界,谁能做到?谁都能说这女修仅有筑基大圆满的修为?纵使比拟金丹前期,恐怕也绰绰有余。况其心计之深、之远,饶是他自称是狡猾之辈,却甘愿拜至下风。 此刻,不跟着她跟着谁?。 隐于深山作苦修7在线阅读 隐于深山作苦修7 - 隐于深山作苦修8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隐于深山作苦修8 郑莞面色一凛,对包玉庭急着:“这几月你看我布禁,想来有所悟,你的隐身阵出自我之小隐甲禁,现在我传你小隐甲禁,我要你确保秀秀、虎子安危。” 数月路途,稍得休憩,郑莞便会布聚灵禁供人修炼、或偶有用到断空禁。每至此时,包玉庭总会细心研究,亦与秀秀评论一二,郑莞对此也不理会,若他学得会自由他学去,这点度量他还是有的,断然不会怕你学会就不使用禁制。包玉庭对易理之悟颇高,又有基础,而观其面中偶尔闪过一缕喜意、一丝明悟,想来已得出一些禁制的头绪。现下只要得一点拨,必然能融会贯通,禁制造诣扶摇而上。 看着她手起小隐甲禁,包玉庭面色大变,心中惊骇不已,禁制之道,诡讳深奥,即便得布禁之法,也不一定能够当下便可布出,便郑莞之言明显是相信他已经到了关键时候,只到再得一点提示,便可水到渠成。他研究禁制之道虽在明处,但他学了多少、理解了多少却在暗处,也只有他自个儿知道,而这点却为郑莞看出,不禁令他便服此女洞察力之微,此为一,是他大惊之处; 而另一点却是令他大骇,“你的隐身阵出自我之小隐甲禁”,他的隐身阵得自朝云宗,当年他得此阵时闻此阵却是出自一名朝云弟子,而创此阵的弟子不过炼气期的修为,惊讶、佩服之余,便多多留心了些她的信息,却原来此人便是得“魔姬”称号的郑莞。 当年,朝云宗证讨俨魔宗之事,修仙界人尽皆知,不过到底最后斗成什么样,那苦海迷雾中具体如何情况天下不知道,最多会提及当日战果。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况当日朝云宗的众弟子也出现过,总之,除了当时战况被传出来之外,断断续续不完整却惊天的内幕也传至了修仙界,便是有关于被后称“魔姬”的女修。虽终为俨魔宗破天驽所灭,但其事迹:拒朝云宗主之徒位;甘愿自废修为遁入红尘俗世;苦海迷雾凶名远拨,却以炼气修为竟至迷雾深处;融天地火种一一炎于体内;俨魔宗宗主亲以自以破天驽灭之…… 放至修仙界,哪一人不曾于心中称呼奇迹? 他也曾想,若此人还活着,必定是同辈修士中的第一人,是修仙界的神话传说。 却不想,在整个修仙界都以为她已身死魂灭的时候,此人竟然活得好好的, 她那一句“你的隐身阵出自我之小隐甲禁”不正表明她就是郑莞。 魔姬郑莞究竟如何模样,修仙界毕竟没有传开,他也不知,其实即使他知道,也难以认为破天弩之下会有活口。 郑莞将包玉庭的表情收在眼中,她的身份被他知晓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想来包玉庭也能从小隐甲禁中体会到小隐甲禁与隐身阵同源这一点,因破天弩之故届时他即使不敢猜测她的身份,也会怀疑她是郑莞。早知晚知,于郑莞也没多出什么害处,反而或许能令她多得知一些包玉庭隐藏的有关于她的事情,比如指丰城蒋老大查她这事所隐藏着的秘密。 至于小隐甲禁,她此刻不传不可,现下也只有靠包玉庭护着秀秀、虎子的安全,比起传出小隐甲禁与碰触自己的底线,显然前者无害一些。 “禁制可脱离布禁者,却很难脱离布禁者而动,以我之力,此小隐甲禁可隐至元婴之下,不过在你们身上撑不足半刻,你只有这半刻时间”郑莞盯着包玉庭郑重道,其言下之意,你若半刻还学不会小隐甲禁,那生死就全凭你们的运气了,毕竟不知对方邱姓修为等人叫来些什么帮手? 此刻,邱姓修士、杨炎已在身后不远处,郑莞再提点了包玉庭几句紧要的,同时一手塞给秀秀一些丹药、符箓之类的东西,还有纳溪瓶及其中半月浆,一手布起小隐甲禁,将了包玉庭、秀秀、虎子三人隐入其中,随手一挥,便将他们推了出去。 “邱一鸣,你丫的是不看上你爷爷我了,追个不停,也不嫌腻人。”杨炎嗓门大,吼声如在耳侧。 “行风,你若想自个儿跑那就自个儿跑,不过在我身旁,我总会尽量护你周全便是。”郑莞刚对行风道了这么一句,便听见杨炎的这句骂声。 行风脑子转得也快,听了郑莞所言,行进路线却没有丝毫犹疑,它知道自己早被算作她那一伙的,自个儿跑那铁定更危险,且它一路行来,不可不说对这名女修心存些佩服,且她待它也不那么差,而且跟着她也一知半解学了一些于修炼似有益处的东西,种种原因凑在一起,它哪会离开? 郑莞明白行风的意思,便不再理会它,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对付邱一鸣。 先前她秒杀两名筑基修士,不过是出奇不意。而且观邱一鸣,虽然脑子一筋,便对于战斗却有一种天生的直觉,他就是那种凭直觉战斗的人,什么战术到他那儿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这时战术便不大管用,而且她的出奇不意也用不了第二次。 眼下,她还当真是有穷黔驴技穷了。定身杯倒是可以用,不过邱一鸣有了防范,再加上其金丹修为的速度,被躲过有很大可能,对于筑基期倒还有可能;那小盾是用不了了,此盾可以吸收相当于筑基大圆满竭力一击的攻势,但短时之内只能吸收一次,再次使用得等上四个时辰;锥刺作为攻击武器倒没有什么长处;基本法术虽仗有灵力的优势,但对付高一境界的修士毕竟不足以成为杀招;幻术之类的在邱一鸣身上可能找不到切入点,而且对付颇有战斗直觉的邱一鸣,也无法用于真正的诛杀,毕竟单纯的幻术还是虚的,暂时能做到虚实结合的幻术也仅有杯弓一招。 眼下似乎唯有用杯弓了,三月间,她已将杯弓不断完善,威力颇增,只不过它极耗灵力,刚刚一箭,便损了他近五一的灵力及大量心神。 主意既定,郑莞回身,行风却依旧向前奔走,适时邱一鸣、杨炎已至身外十丈,郑莞朗声道:“邱道友,我实不想与你为敌,但既事情已至此步,我也别无他法,若你能就此止步,你我各走各道,若再穷追,我只得痛下杀招“ 邱一鸣想必已将她视作仇敌,郑莞由此一说,实是因为她不兴杀戮,为双方各留一条出路罢了。即使原先所杀两名筑基修士,也是因对方先动杀意。不过杀便杀了,她也没什么后悔的。 邱一鸣冷然一哼,道:“想求饶,晚了眼下你还有资本说这话“ 当然,既然邱一鸣一方已经叫了外援,郑莞也料想他不会就此放过自己,郑莞此话自然也是激他放狠话,将自己逼入绝境,才能真正痛下杀手。 “杨道友”,她眸色一冷,看向杨炎。 杨炎心中微颤,想不到有着一境界之差的筑基修女一眸竟能如此犀利,当下不复嘻笑之态,面色转为凝重,只见那名女修微抬双唇,淡淡吐出一个“杀”字。 一字轻音,落在他心间却沉逾万钧,带着无比深重的杀意。令他陡然觉得此女杀机深藏,恐怕从自已跟着她开始,便料到邱一鸣杀他之意,也起了杀邱一鸣之心,可至此刻才露半分。 他觉得此女实力不俗,心思玲珑,跟着她合作便能从邱一鸣手中逃脱,未曾想她竟欲杀邱一鸣。 虽以低境界的修为诛杀高一境界的修士,杨炎也曾听说过,不是那也都是以数量取胜,数几的低境界后期对抗一名高一境界初期的修为,才能有一丝胜率,那境界的差别放在那儿并不是说笑的,是巨壑宏沟。境界的差别是存在着质的变化,若只说一对一,这样的情况还杨炎还真未碰上过。 可是此刻,那名女修卓立傲然,眼眸冰冷,恍然令杨炎觉得她若想杀,当真能杀得。 但从杨炎心里认为,不能杀。一来邱一鸣背后代表着一个门派,而东述派还不适合也不能在此刻与之也撕破脸。二来,这绝不是仅仅杀了一个修士简单,而是对修仙界既有规则的颠覆,至于如此产生的后果会怎样,是好是坏,他无从猜测。 第一点是为己方考虑,第二点是为此女考虑。但是,这一切他无可挽回。 郑莞将杨炎变了又变的表情收入眼中,眼见双方距离渐近,“反向走”,对行风道。 杨炎心中一惊,此女折返回来,看来是心意已定,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若是此女被邱一鸣杀了,那他也没有好下场,眼下死的只能是邱一鸣一方。 杨炎心内剔透,生死之际,简单便可作出抉择。他随手祭出法宝,看似是一兽形头骨,头骨之上可见清晰的裂纹纵横,整只头骨散发着淡淡蓝色莹光。 “天狼”杨炎大喝一声,只见那兽形头骨内汹涌而出一团蓝烟,围绕着头骨,眨眼间便形成一头身长半丈的凶狼模样,戾气遍布,直冲向邱一鸣。 邱一鸣手提三尺青锋,冷面而对,只见脚下微动,以一种诡异的步伐巧妙地避开天狼的攻击。 与此同时,郑莞越过杨炎,她的对手是那两只筑基修士,看来这一点已经与杨炎在无形中达成了默契。只要她解决了两名筑基修士,纵然邱一鸣与杨炎恶斗只是平手,加上她,胜券在握。但她们此刻夺的不是胜利,而是时间。若邱一鸣的后援来了,情况可就大变了。 “顾好自己”郑莞对行风道,然后身形跃了出去,口中清喝“杯弓”,不假思索地出一箭,与那两名筑基修士的距离尚有百丈,远距离也唯有杯弓可以抵达。 但如此远的距离,自然也令那两名筑基修士躲开,两人一左一右,分散开来。 定身杯同时取在手中,亮光一闪,恰恰阻了其一修士的飞行。 那筑基修士知晓定身杯的作用,连忙躲开,但郑莞先一步算准了他的躲避,控制利箭一分为三,分别锁了此修士三向,眼见三箭就要封喉,另一名修士却已折了回来,只见他张口吞了什么丹药,气息骤然暴涨。 隐于深山作苦修8在线阅读 隐于深山作苦修8 - 隐于深山作苦修9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隐于深山作苦修9 郑莞微惊,看其气息爆增,应是吞了转灵丹。它能强制带动体内的灵力轮回,使灵力暴增,由此可瞬间激发修士的潜能,达到短暂的高修为指拟态。 当年入了虚实黑洞,郑莞便见沈慧用过此丹。 转灵丹的反噬极大,轻则伤身,重则伤道基。不过,此种丹药的威力的确可怖,只见此修士的气息竟冲至筑基大圆满之地,且力大无穷,双手—伸,竟将郑莞的两只箭徒手接住、捏断 三箭只余一,入原先目标的咽喉。利箭由一化三,威力自然也打了折扣,郑莞原本想着三箭合力应该能要了那筑基修士的命,此刻仅此分三后的一箭,想来是只是伤了那筑基修士,要不了命,且那修士忙不迭地也吞了什么丹药,估计是绛雪丹,只见原本淌血的伤口以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定身杯也不是时时能用,二次使用的相隔时间大概需要二十息,郑莞立马收了定身杯,取锥刺在手,同时那两名筑基修士已经攻了上来。 郑莞见两人并无使用什么法宝,余光再见邱一鸣,从头到尾,他也就提着一把长剑,这帮人倒像是近战派的。 两名筑基修士修士冲向郑莞,郑莞亦冲前迎击,于是百丈距离不过转瞬。 冷光一闪,只见两名筑基修士同时从出八放短匕,锁了郑莞八向。 郑莞轻松破其一枚短匕,从而逃了出来,同是捏了一道衍冰术,虚空生冰,将其余短匕尽数冻住,那名靠丹药暂提修为的修士出的四剑比另名筑基明显厉害许多,即使被冻住了,却也不失攻击郑莞之势。 郑莞左手起火珠术,将冰冻焚化,巧妙切入,将短匕握在手中,与握锥刺的右手同时运力,将另两把仍在余势的短匕连冰刺裂成块,虽锥刺看似不过下品法器,但对于力之反作用,手中的短匕震裂了,而稚刺却毫无损失,它绝不仅是下品法器。 短匕正裂,细花针如雨而至。 郑莞起一风刃术,顿闻兵戎之色,刹时,风刃夹着尖针分作两股,直追那两名修士。 那两名修士各以各法不时便解了风刃之险。 郑莞的风刃不过是基础法术,虽有白色灵力来施展,威力比五行灵力好上许多,但要诛杀同一筑基期的修为毕竟还有些难度。 “衍冰”郑莞轻喝,顿时脚下生冰,蔓延数丈。 郑莞嘴角轻笑,右手无声捏起火球术,火球术其华的—道火瞬间又将冰块融化成汽。 一时间,十丈之内,水汽弥漫,视线多阻。 但修士之间,除视线外还有灵觉,纵然没了眼睛也可以感觉气息来判断方位。 只是筑基修士若遇上了郑莞,所谓的灵觉也失了效。 郑莞一手布小隐甲禁,一边以意识化形这法造蝶,两者巧妙结合时机,不令两筑基修士感觉到气息的消失的间隙。 蝶之气息在明,郑莞真身在暗,她在对方捏术驱散水汽的时间内,早已布置好一切,并悄无声息抵至那名修为已跃至筑基大圆满修士修士背后。 双手微抬,虚按其肩,以防法术发动时此修士逃脱。 “绝对冰化”她轻启唇,却未发声,手中灵力瞬时凝聚,那修士察觉之时已经无法挣脱,她手下坚冰已经成形。 “咔、咔、咔……”坚冰微微裂开,却又重新被冻上。 以筑基大圆满的修为,且激发了身体潜能,力大无穷,若说能挣开郑莞的绝对冰化也是可能,且施绝对冰化之时,郑莞在右手中心留了道缺口,不完整的冰自然容易裂开,但郑莞不计灵力持续施术,硬是将此修士以压了下来。 同时以火球术从先前留下的缺口灌入其中,在冰内直接将此修士焚化。 早在郑莞行衍冰术之绝对冰化时,另一名修士便也觉察了其所在,等他回身攻了过来,郑莞早已起了火球术,那冰内修士的生命正一步一步流失。 且郑莞以一手起火球术,另一手布断空禁,稳当地挡了那修士的攻击。 这名修士见同样被杀,怒从心生,便失了方寸,郑莞再取定身杯,此时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定身杯前光亮一闪,两人本就进行了近战,距离非常之近,此修士再无可躲之处。 郑莞此番已耗费近半的灵力,便只以锥刺以力破其咽喉,直待他气息皆无。 转眼再见杨炎与邱一呜,杨炎正驱使着那头骨所化出的兽形与邱一呜斗得难解难分。头骨所化之兽形态百变,但每每即将攻击邱一鸣得手之时不是被邱一鸣的剑招所化解,便是被他躲得巧妙。 郑莞眉头—皱,顿时再起“杯弓”,邱一鸣援兵不知何时至,她没有时间。 与此同时,杨炎大喝一声:“曲蛇” 只见那原本生成鹰状的头骨瞬间变作一尾长近丈余的大蛇,身为蓝烟,却掠过丝丝黑烟。曲蛇身形虽大,速度却也极快,蛇头一直,头骨里闪过两道幽光,刹时便成一道幻影,任邱一鸣脚下再巧妙,这次却没在躲过。 杨炎这是在配合她,郑莞自然知晓,便在曲蛇将邱一鸣团团圈住之时,郑莞手中利箭也已崩弦而出。 邱一鸣露面外面的脸部由于头血上涌而涨得通红,目光中透露着赤luo裸的凶狠劲,却隐隐有一丝冷静。 郑莞心觉有异,但想不出是何缘故。 下一瞬,“元光罩”邱一呜吐出此三字,只见其身上骤然涨起一道黄光如防护罩一般笼着全身,本会向其头颅的利箭却堪堪停留在他眉心寸外的元光罩处,转而偏了方向,直刺曲蛇那头骨。 如此短的距离,且蛇曲圈着邱一鸣,令它本无从逃脱。 “散”郑莞轻呼一声,利箭在曲蛇头骨外一寸化作虚无。同时,随着一声轻爆,轻烟而成的曲蛇消失无踪,却是那邱一鸣以元光罩挣开曲蛇,随之那颗头骨的蓝芒也黯淡了下去,头骨之上的裂纹愈加明显。 杨炎面色一痛,这头骨是以万鸣谷秘法炼制,取百兽头骨中的一片,结合成一个新的头骨,由此可召唤出百兽之魂。完美的百兽头骨是没有裂纹的,头骨上裂纹多,品阶越低,召唤出的兽魂威力也越差。若是头骨裂成碎片,便需从头开始炼制。 炼这一百兽头骨,杨炎费了近百年,杀了百余灵兽,眼下头骨裂纹增生,他自然心痛不已,又不知需要多少心血才能炼成原样。 郑莞细细琢磨着刚刚邱一鸣所做,这元光罩竟能挡住她的杯弓,而邱一鸣巧妙地利用了元光罩将杯弓改向,这一切仿佛不管是他的预算还是临时起意,战斗中的邱一鸣,绝不可小看,这是郑莞的结论。有了元光罩这一防护罩在,郑莞的杯弓便起不了作用,恐怕许多的实质物理攻击也无效,是以郑莞果断消了杯弓。 隐于深山作苦修9在线阅读 隐于深山作苦修9 - 隐于深山作苦修10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隐于深山作苦修10 各位友,元旦快乐—— 邱一鸣虚空而立,目光颇显得意,扫过杨炎,“杨老头,还有什么法宝,尽管来” 杨炎目中凶光一闪,掏出一张黄色符纸,乃是四阶灵兽召唤箓。召唤箓的使用需要时间,但万鸣谷向来与灵兽打交道,知晓一些快速使用召唤箓的方法。他果断咬破舌尖,血雾喷向此符纸,沾血的同时,召唤箓凭空自燃化作一缕青烟,同时,虚空里灵力骤然波动得厉害,青烟逐渐形成一个有实质的庞然大物,竟是一只通体乌黑的蛟龙,气息暴戾,且又高深。 它红目暴睁,张口便朝邱一鸣咬去。 邱一鸣讥笑,竟然正面迎了上去,将自身送入蛟龙之口。刹时,蛟龙口内黄光暴涨,由内迸而出,蛟龙由首开始化作一缕青烟,直至消失无踪。 杨炎当即张口吐了鲜血,他本是勉强使用四阶召唤箓,四阶召唤箓召唤出的灵兽应有四阶的修为,相对于修士元婴期的实力,但他体内灵力不足,召唤出的蛟龙空有其表,其实修为不足四阶,但他也没想来邱一鸣那元光罩如此厉害,竟能这么简单将蛟龙给破了。蛟龙被毁,他自身也受了反噬,且体内灵力消耗过度,恐无力再战,生死难测,当下不禁有些后悔刚刚是否太过冲动,不应使用四阶召唤箓。 但观那女修,她最诡异的杯弓却对元光罩无可奈何,当不知还有何招数? 目光所至,但见她手指在虚空中微点,身体、气息顿时消失。他心中一惊,难道逃了? 行风见过郑莞此等手法,也不会太奇怪,而且对于郑莞,它深信一点,此人说一不二,说出来的话定会做到,既然说好会尽量护它安全,绝不会在此刻逃走,要是要逃,她有隐身隐息的法子,早就可以逃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转眼看向那只她刚刚一直护着的风兽,他对灵兽颇有了解,但观此兽,在此刻无半分躁气,竟也不离去,看来那女修并非逃走。 见郑莞骤然消失了身、息,邱一鸣面色一凝,神色绷紧,潜意识里,他觉得此人还在。 一息之后,郑莞凭空现身,正处邱一鸣丈外之地,。 邱一鸣刹时退开一步,约有丈余,却不见此女有何动作,只淡然看他,却令邱一鸣心中打鼓,在她看来,此人比杨炎来得更有威胁,不说修为,单凭她的招数出奇不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骤然,邱一鸣觉得此女气息惊变,眸中闪过一道红光,只一瞬,那一瞬里杀意有如实质,不禁令邱一鸣心慌难安,顿时张开元光罩,将自身团团围住,这元光罩乃一件宝器,可轻松接下元婴后期修为的全力一击,是长辈赠给他的保命法宝。 惊变之后,只见此女简单吐出二字,“蛇影” 音起音落间,只见此女眉心跃出一道红光,形若三寸长的红蛇,艳如血,直冲而来,转念即至。 邱一鸣下意识地急退,此女断然不会做无用功,此红蛇隐约让他觉得会破了元光罩。 一旁杨炎皱起眉头,看向郑莞,然后又盯着那红蛇,元光罩之厉害,此女应当知晓,难道此红蛇有什么特殊? 下一息,他便惊然,不禁张口。 只见红蛇对元光罩视若无赌,直接穿透进入,没入邱一鸣体内。 邱一鸣先是无恙,骤然间身子便从虚空中垂落下去,气息微弱。 这是什么?杨炎搜遍每一寸脑袋,想出一个最符合实际的想法:类似于灵魂攻击的攻击。灵魂攻击以神识为手段,但神识无形,而这有形攻击红蛇同样能攻击灵魂,所以才会无视抵抗物理攻击的元光罩。 杨炎所猜其实八九不离十。 郑莞所想的这招“蛇影”源自“杯弓”的创意,她又将在仙君洞府遇到的“昆仑”二字现出蛇形异象时,脑中闪过那一丝灵光结合起来,不断推敲,以意识化形之法将杀识表现出来。蛇影攻击灵魂,但有缺点,因识不可离体存在太久,所以使用蛇影的距离需在一定范围内。 至于是怎样的范围,蛇影究竟是何效果,她其实不知道,蛇影还不过是一个想法的雏形,还未真正使用过,眼下邱一鸣算是第一个试验者,其攻击威力的确巨大,竟然能秒了金丹修士,不过使用此招对自身也是极度危险的。 普通的杀识本没有攻击效力,恐怕一进入他人体内便会为他人之识所灭,她的杀识乃是来自第二识。第二识本体即杀识,蛇影一招可谓是将第二识本体剥出一部分来作为攻击用。倘若有一日,损了杀识的基,也便是损了自身的灵魂。 当然,第二识可没有这么大方愿意白白拿自己的本体给郑莞作攻击用,而是提了个要求:即每使用一次蛇影,郑莞便应她一个要求。 郑莞对这个要求加了个限制:即这个要求不能违背她作为第三识的道,然后双方达成协议。 杨炎很快从惊骇中清醒过来,道:“道友,我们快走。“他并不能杀邱一鸣,眼下见其奄奄一息,也懒得再补上一刀,活着总算留了处余地,于是赶快撺掇此女离开。 郑莞转念一想,杨炎、邱一鸣看似积怨颇深,杨炎比起她肯定更想杀了邱一鸣,而现下他不动手,定然是有什么不能杀的考虑,她也不想再作计较,便招呼行风赶紧走人。 “两位好兴致啊,伤了人这就想走?“脑海中骤然想起沉沉的声音,郑莞面色大变,能以神识传音代表此人是高阶修士。 杨炎亦面如死灰,想不到援兵这么快到了,还是高阶修士。 抬首西方,远远的一个黑点逐渐变大,其速至快,定是高阶修士无疑。 郑莞心内暗道不好,逃是逃不开的,躲?隐? 只是,她的小隐甲禁能否对付这位高阶惨士?虽然禁制的修炼一直在进行,可是近阶段并无质的突变,若是碰上刁钻的元婴修士,依旧躲不过。 而且行风怎么办呢?她这次应下护它周全,说出去的话不能不做,但以命应诺,值还是不值? “哈哈……”杨炎顿时朗声大笑,转面长叹,“看来我命至此。”转而他恨恨看了眼邱一呜,这一眼在郑莞看来充满着杀意,但他目光百变,终究化作无声叹息,想来又是因心中的考虑而弃了杀人之念。, “这位道友,你既有隐身、隐息的法子,或可逃脱……” 郑莞并不答话,转过身去,直视那元婴修士,目光坚定。 看在杨炎眼中,她的背影挺拔如山。可元婴修士之能,强能搬山。她为何不逃?。 隐于深山作苦修10在线阅读 隐于深山作苦修10 - 隐于深山作苦修11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隐于深山作苦修11 眨眼间,那修士已停在百丈之外,一身灰衣,看似五十余岁,鬓微白,双目圆睁,一脸凶相。 他淡淡扫了眼掉落至地、奄奄一息的邱一鸣,继而目光一凝,直逼杨炎。 面临高阶修士的威压,本已伤重的杨炎面色顿时惨白,张口吐血,气息瞬息紊乱,原本虚立于空再也无法支持,半落半飞掉至地面。 堪—停站,又觉一道无形之压力由上至下,不堪重负,撑着他不倒地,却又挤着他的膝盖欲令他跪至地面。 他所立之处正面对三丈开外的邱一鸣,若是跪地,那跪的便是邱一鸣。 修仙之辈,跪乃大礼,可跪天跪地,断无跪同辈之礼,这是作为修士,是杨炎的骄傲。纵然是死,他也不会跪邱一呜 这一种骄傲深深刻镂在灵魂中,变成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撑着杨炎,即使觉得膝盖会被挤压得粉碎,他亦站立如悬崖长松。 “哼”,那高阶修士讥然一笑,目中不屑、看轻之意甚浓,语气极冷,“给我跪” “咯”仿似有什么东西碎裂一般,郑莞心想那定是杨炎的腿骨折断的声音。 听闻此音后,她才看见杨炎七孔流血,全身颓然下沉,先是膝盖着了地,然后瘫软如泥,气若游丝。 继而那道如刺的目光便盯在她身上,回首,便见此修士笑看着她,“轮到你了“ 适时,东边百松峰传来一种奇异的灵力波动。 郑莞面色大变,落在高阶修士眼中,他笑意更深,随即缓缓转身,面对百松峰方向,脚下灵力微聚,似欲前行。 郑莞连忙恢复沉静,百松峰方向应是包玉庭等人所在,最危险的地方即最安全的地方,若是她要逃跑,也会先躲一阵,而躲的地方首先便会是最初的百松峰。且百松峰也是人们最容易想到的地方,有利于他日她回去找他们。 但刚剐那种灵力波动,明明是修为进阶时会产生的灵力波动,是谁,偏偏在这时? 此高阶修士原本应是未发现包玉庭等人所在,但修为进阶时的灵力波动无法被小隐甲禁所隐藏。当他感觉出此点时,自己又因关心而乱的表情落入他眼中,于是他找到了比让自己屈服更好的报复就是杀了她所在意之人。 显然,他得逞了,随着她转身的缓缓动作,抬起脚一步步走向前去,郑莞如在油锅中煎熬,即使是元婴初期的修为,她也完全没有胜算完全不可能打得过元婴修士一记眼神,—道威压便能压得她无法动弹自如 郑莞心想尽管自己想佯作沉静,但无论如何也是压不住了,面上的表情定然好看至极。 但是,她不会屈服,对于秀秀,如果要死,那她定要死在秀秀之前,这是她对于文老的固执承诺 壶字之内,第三识道:“这是答应你的第一件事,给你掌握身体的权利。” 第二识不屑撇嘴,“驳回这可不是本魔要求的,是你自个儿打不过所以你还欠着本魔一个要求” 一次蛇影换一个要求,这是郑莞与第二识所达成的协议。 郑莞明白,由魔化的第二识掌握身体,此刻她会更厉害一些。毕竟第二识乃杀识,由她出招更快、更利落;更狠、更疯狂 郑莞眸中红光一闪,戾气暴涨,图穷立现手中,第二识现 “呵呵”第二识一笑,手中图穷突成三尺长剑,剑面之上流淌着红芒,她剑指那高阶修士,“天王老子来了,本魔照样不怕报上名来” 对面修士脚步略顿,面上微有疑,回首时,目露凶光,略一抬手,一股纯净的灵力如泉涌来。 第二识匆忙后退,同时灵力运至图穷,图穷之上,顿时红芒流淌加剧,在一瞬间窜出一道火焰形状的红芒,足有三尺高,缠绕着图穷似火焰一般跳跃。 她右手执剑横在身前,左手抚上剑面,顿时图穷红芒再涨,成一道红色的、透明的墙壁,挡在身前,阻挡灵力攻向自身。 灵力虽止于红墙,但却推着第二识以急速而行,最后撞至地面。地面瞬时裂、向内凹陷。 第二识张口吐出水躯拟化的鲜血,面色漆白,面上却依旧骄傲,“元婴的,果然了不得” “竟然没死?”那虚空而立的高阶修士略惊,刚刚那一招,他虽并未用尽全力,却也用上了近五分,他作为元婴中期的高阶修士,这正面的一击竟然不能瞬杀一名筑基大圆满的修士,对此,他起了些许兴致,“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我乃东述派赵放也是将杀了你的人” 第二识挣扎着坐了起来,“呸”了一声继而又吐了口鲜血,“那本魔行行好,也告诉你……” 话未说完,只见那修士再抬右掌,纯净的灵力加倍而至 第二识骤然一提气,窜起身来逃,虽未被正面击中,却也大受波及,被余威给震出个数十丈,连撞了好几颗大树方才停下,这—停下,身体似要四分五裂,同时,体内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灵力四处窜动着,将水躯拟化的五脏六腑纠缠在一起,疼得厉害,她连忙吞下好几颗丹药,什么蕴灵丹、绛雪丹之类的,这才觉得疼痛稍缓过去一些。 “将死之人的名字,我没必要知道”同时,耳际淡淡落下如此声音,听在第二识耳中是赤luo裸的无视她无比愤怒,便不得不承认这人厉害得紧,五行灵力在他手中如有实质,竟能赤luo裸地作为攻击的手段,而且如此浓郁的一道灵力,蕴含着他的些微神识,无法被吸收。 好在这种攻击并非灵魂攻击,因为这些神识所起的作用仅仅防止作为攻击的灵力为对手反吸收,这些微的神识就是灵力的标志,流入对手体内,就会与对手体内的灵力相排斥,少一点则灵力紊乱、损伤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多一点则损伤丹田、爆体而亡。 赵放居高临下,冷眼一扫,高阶修士的威压骤然如山岳般重重压下,第二识顿觉身体内灵力躁动难安,连带水躯也隐有不稳之迹象,只见他冷冷一笑,抬手对着行风,行风那硕大的身体竟也如风卷残叶般无力掉落。然后,他不屑转首,一步一丈,走向百松峰,那儿灵力的波动隐隐有弱减之势。 隐于深山作苦修11在线阅读 隐于深山作苦修11 - 隐于深山作苦修12 尘中仙 作者:登徙子 隐于深山作苦修12 见此,第二识冷哼一声,大喝:“赵放,看来你杀不了本魔” 赵放蓦然放下脚步,回首目光戾气暴增,“杀你不过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但就此杀了太便宜了不是吗?” 第二识不屑笑道:“你便逞能吧,元婴修士竟杀不了我筑基的,说出去这笑话可就大了。” 赵放略略一笑,竟不再受第二识挑衅,淡淡道了句:“你这嘴皮子的功夫可比真功夫厉害多了。” 说时,他回首复对百松峰,脚下灵力一聚,转眼已在数十丈外,抬手掌间灵力瞬间凝聚,一道耀眼的白芒破空而去,落处便是包玉庭等人所在。 第二识面色一凝,强压下面内不畅,骤然暴起,灵力运至图穷之内,双手握剑,自最上利落斩下,图穷红芒暴增,如燎原之火速成一道红芒由剑尖处不断拉长,直至形成一把巨大的红芒剑形,宽有丈余,将那道灵力攻击挡在包玉庭等人丈外。 赵放的灵力攻击与红芒巨剑甫一碰触,顿时飞沙走石,天地色暗,四迹树干被无形之力折断,两相相抵,最终归于虚无。 “本魔道号魔姬。”赵放听闻身后乖戾的声音笑声,他惊讶于筑其修士竟能正面阻挡其八成力的攻击,而且这名修士而且已重伤,不自觉,他回首正面此名修士,只见那人以剑撑地,身躯虽摇晃,却看似坚韧永不会倒地,一身白衣,血溅成梅,双眸血红,透露着有如实质的杀意,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诡、噬血的笑容。 魔姬一人,唯指五十年前湮灭于俨魔宗破天弩之下的那名女修,他怎会不知? 简直如雷贯耳只是,她当真活着? 赵放嘴角一笑,量她刚刚的实力与那等修仙界的传言相较,或许八九不离十了,此事若为真,那他可就太运气了 “若是如此,那我倒不能杀你了。”赵放话锋一变,令第二识不着头脑,她冷冷一笑,“你不杀我,本魔可不会不杀你” 刚刚对招,第二识本就够憋屈了,杀她的人她绝对不会妥协,她可还有图穷杀招虚无之睛未使用,这会子绝不会认输 最后,她还有方寸界可以逃命,不至濒死的一步,她绝不会妥协。 即使到了至死的地步,她也不会妥协,她第二识行的是魔道的杀戳,只有她杀人的份,哪能容得有人想杀她 至于包玉庭一行或行风,她可没有任何责任,那是第三识的承诺,与她无关,刚拦住赵放,不过是容不得杀她的人半路真意丢下她不管而去别的事,要杀她的人,必须得尊重她由此,不得不说,赵放确实惹怒她了 赵放听第二识一言,眼睑一挑,“凭你也想杀我,再修炼个千年吧你还没有狂妄的资格。” 说话间,他手中凭空出现一把玉质的蝴蝶锁,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第二识蓦然一惊,其气息已经出现在背后,欲布小隐甲禁却为时已晚,右手图穷果断后刺,旋一转身,图穷红芒将赵放阻挡在外,但赵放的身影却只留下一道残影,下一瞬,“竟又出现在背后,此刻她小隐甲禁已成,但却来不及逃离原地,赵放伸出的干枯五指已经扣住她的手臂,蓦然将她拉出小隐甲禁之外。 元婴修士的速度她作为筑基期,即便是大圆满,却一点也跟不上 但赵放此番动手,却少了一些杀意,杀识作为的本体的第二识能够清晰这点,她来不及疑虑这是为何,左手图穷已经狠戾的自上而下,欲一剑斩落握着她手臂的手。 但图穷剑上她用力十二分,更用上了十足的灵力,任是如此,图穷却堪堪仅是触碰那手臂的肌肤,却伤不得他一分一毫,惊然抬首只见赵放得意的笑意,略带着一丝猎人猎得猎物的自豪感,“这就是差距” 他能以灵力作攻击,自然也能以灵力作防御 第二识虽想到此点,但却无计可施,境界的差距何止天地之差。 当下之时,唯有释放图穷的最强之能,即虚无之晴。 但是,图穷三层禁制,第一层障眼的禁制已破,此内杀意已为她吸食,筑就、巩固了本体的质,第二层禁制的裂缝虽然也因岁月而越变越大,其内杀意更是源源不断,比之第一层所封印的不止强上数十倍,若此次再开虚空之晴,第二层禁制恐怕会大开,届时出来的什么玩意可不是她简单便能吞得了的。 而且图穷封印的那玩意,暂还不能为她所用,反噬她的时候可会连她的生机都吞了,虽然自信能在保命的情况下使用虚空无之晴,但被吞了生机而变成七旬老太她可不愿意。 第二识思绪略一过,想了些可能的事情,当即便定下决定:如果注定要死,可得死得好看、死得轰轰烈烈;不过要活着,活得难看些也成,大不了不出门苦修给修炼回来。 主意既定,便将所剩灵力悉数运至图穷之内,顿时图穷红芒如火焰燃烧然般跳动,眨眼间缩回图穷之内,瞬间又重新绽出,只是此番更是带出了无比狂躁、血腥、乖戾、怒野的气息,如苍老的远古凶兽,气息沧桑、宏伟。 图穷虚无之睛的威力,不知道能不能杀元婴修士,但伤之肯定是没问题。 赵放面色一变,手中蝴蝶锁已经靠上第二识手腕。 施展虚无之睛需要稍许时间,比不得赵放就这么拿着蝴蝶锁靠近,可第二识却也不急,图穷之剑已横在雪白的皓腕之上,赵放要锁了她,那她砍不了他的手,便砍自己的。 就凭一副手铐要禁铟她,未免太简单了。 不过赵放此举,倒教第三识疑心,似乎听闻她自报了个家门,此人的态度便变了而且赵放此刻手持蝴蝶锁,竟似犹疑不决,像是忌惮着她砍了自己的手。 适时,图穷剑上,虚无之晴,蓄势将发。 朗朗晴空之下,一道笑声骤然而过,“赵道友,怎么在这欺负小辈你要贪图美色要么选个模样倾城的,要么变得样貌如我,芝兰玉树,不然这一老一少,你教我看着也别捏” 随声而起,一道青光自北而来,正中赵放手中扣着郑莞的手。 赵放似是忌惮此物,下意识松开了手。 那青光虽疾,但第二识也有归墟诀第二层辨易之境,也能瞧出青光真貌,乃一朵青色小野花,被赵放躲过之后,最后落在大树树干之上,化为灰烬。 而那棵需二人合抱的大树拦腰而断,其威力可见一斑。 自赵放松手后,第三识随后急速退开丈远距离。 退身中,目光渐渐变得清明,并收起图穷。 她郑莞的救兵可算来了。 隐于深山作苦修12在线阅读 隐于深山作苦修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