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镇富婆在八零》 第001章掏鸟窝 七月的太阳如火烤着大地,安静的果林里只有知了的叫声格外刺耳。实在太吵了,是谁在吵? 陈清秋的意识慢慢变得清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草丛中,身旁有一个被扯破的鸟窝,两只可爱的小雏鸟在窝里,时不时仰头张嘴讨吃,两腿间是一棵汤碗粗的龙眼树,大约十来米高,树上果实累累,树叶遮天蔽日。 好像是做梦爬树掏鸟窝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顺着树干摔了下来。 后脑勺的刺痛让她下意识摸了一下把,脑壳上有个手指头大小的肿块,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陈清秋总算明白此刻不是梦境,一切都是真实的。一个童音传来:“她好像真的摔死哩,姐,咱们真的弄死她了!太好啦!”另一个女音接着说:“死了活该,谁让她那么傻?妈妈故意说猫老瞧树上的鸟窝,她知道了就来爬树救小鸟,太好笑了,她不知道那是妈妈特意这样说的,她也不知道我会在树干上抹猪油,她更不可能知道你会拿弹弓射她头……”两人的声音太熟悉了! 陈清秋扭头,正好看到缩小版的继姐黄雪玲与同父异母的弟弟陈小宝,一个手里提着猪油罐子,一个手里拿着牛筋皮弹弓。 她记得生母去世三个月后,继母黄焕娣就带着六岁的黄雪玲进了陈家,表面上,继母母女俩跟对陈清秋好,其实暗地里各种使阴,每当陈清秋反抗时,陈经国只会觉得她缺乏家教,不懂事。 七个月后,同父异母的弟弟陈小宝就出生了,从此,欺负她的人由两个变成了三个,直至她被继母设计嫁给覃大洲,才逃离整天被欺负的生活。 陈清秋的夫家是做瓷泥倒卖生意的,衣食无忧,因为同学董小雨的插足,丈夫覃大洲无情地抛弃了她,被离婚后的她将与前夫拆了伙的瓷泥贸易生意慢慢做起来,由倒卖瓷泥转向制瓷与陶瓷贸易,[1]那时她光店面就有四五家,两条土窑,两家公司,每个月营业额一两百万,纯利近三四十万。 离婚时生意版图只是由镇向县城周边发展,经营了三年,刚好碰上国家大力推动民营企业发展的好政策,她把生意做到了省城,刚准备加入出口创汇的大流中,可惜,事业的发展因为黄雪玲与陈小宝的到来 “嘎”而止。继母黄焕娣见她日子过得那么好,就想让好吃懒做的继姐黄雪玲与弟弟陈小宝来瓷行 “帮忙”,她虽然深知继姐与弟弟的德性,不想让他们来,经不住陈经国软磨硬泡还是同意了,哪知这一心软倒将自己的性命与家产搭了进去。 陈清秋有些懵了,明明记得自己是被人高马大的黄雪秋与陈小宝设计,落入人体器官贩卖团伙的手里,绑在一个废弃仓库的手术台上进行无麻醉取器官,在临死之前,她还看到两人当着她的面数钱……可是,眼前的两人却是未成年人,黄雪玲扎着羊角辫子,十三四岁的样子,而陈小宝剃着光头,顶多七八岁,当他们处于这个年龄阶段时,她陈清秋才十二三岁。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陈清秋赶快摸摸脸蛋,竟然光滑细嫩,扯扯身上的短袖衣,有好几个补丁,又破又旧,正是她十二三岁时的样子。 天哪,年近四十的她竟然回到了八十年代初…… “姐,看,她还没死透呢!”没等陈清秋反应过来,陈小宝就发现她清醒了,从兜里掏出一块小石头装入弹弓。 黄雪玲在一旁撺掇:“对准她的眼睛,没弄死她,打瞎她的眼睛也行!”陈小宝是陈经国的唯一儿子,无论他怎么欺负她,陈经国都会觉得是她的错,是她招惹了他。 黄雪玲跟她那个妈同款,人前不出手,人后做尽坏事,而陈小宝就是她母女俩的枪,指哪里打哪里。 陈清秋心里的恨如同浪潮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坏蛋胚子,前世被他们欺负压榨得连渣都不剩,最后还死在他们手里,这辈子她既然重生了,一定得讨回来。 陈清秋起身追打两个坏蛋,可是,全身还没从疼痛中缓过劲来,只得抬手抱头护着眼睛, “嘣”手臂上挨了一下,骨头好像碎了。 “陈小宝,你给我等着!”陈清秋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从地上 “腾”地坐起来。陈小宝动了动肉嘟嘟的嘴巴:“你敢威胁我?我赶快告诉妈去,看妈怎么收拾你!”黄雪玲眼珠子转了一下,跟陈小宝悄悄地耳语,然后两人转身拔腿就走,边走边大声喊:“不好啦,陈清秋偷摘龙眼啦,三叔公,三叔公,陈清秋偷摘你家的龙眼……”不远处紧闭的大门 “吱呀”声打开,一个老头子从屋里一拐一拐地走出来,愤怒地吆喝:“谁偷我家的龙眼?陈清秋?看我怎么教训你……”走到陈家屋门前,大骂:“陈经国,你家的二妮子还管不管?如果不管,我来帮你管,我、我现在就去告诉生产队长……”这个老头是个可怜又可恨的孤寡老人陈大新,在村里孩子们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变老的坏人。 那个年头的农村人很穷,小孩子根本没有零食,偷点村里的水果解解馋时有发生,偷其他人的被发现最多挨几声骂,但这个老头家的水果偷不得,一旦偷了,他会把那个孩子的父母告到生产队里,不仅小孩挨骂挨打,连带大人也会被村民戳脊梁骨,还会扣去队里的一些福利。 继母黄焕娣[2]之所以会骗她爬三叔公的龙眼树掏鸟窝,就是因为父亲陈经国极爱面子、极重利益,让他丢脸,他就会更讨厌她这个 “不成器”的亲生女儿。前世这个时候有没有发生掏鸟窝事件陈清秋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个暑假发生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特别是得罪了三叔公,不仅让她彻底失去了父爱,失去了上初中的机会,甚至还差点丢了性命。 那时,十二三岁的陈清秋虽然心里明镜似的,却苦于无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生性柔弱的她只得自认倒霉。 现在重生了,她不再是前世那个认命的姑娘,她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报应。 陈清秋咬了咬牙,双手交替揉了揉疼痛的身体,稍稍得到缓解后,把两只可怜的稚鸟放进鸟窝,双手捧着就往家走:“我没偷摘龙眼!我是爬树掏鸟窝了……”快走到家门口时,迎面碰上拿着藤条的父亲陈经国,他穿着破了几个洞的白背心,一条皱皱巴巴的抽头短裤,连鞋都没穿,两只大脚板又脏又黑,低头就可以瞧见他脚板周边裂开的厚厚老茧,像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 他身后跟着打扮得跟花蝴蝶似的继母黄焕娣,边走边假惺惺地说:“老陈哎,不要生气,清秋还是孩子嘛,孩子都会做错事,得慢慢教育……” “你不用劝,我一定得好好教训她,这个女儿太让我失望了!”黄焕娣的话不亚于火上浇油,陈经国不问青红皂白,就举起了藤条抽陈清秋。 陈清秋身高一米六多了,天天干农活的女孩力气就是大,腾出一只手,一捞就揪住了藤条,缠了两周,一抽,夺下了藤条,举到头顶转两转,甩出,藤条像蛇一样飞过低矮的屋梁落到屋背去了。 藤条被女儿夺下,陈经国又羞又恼,举起巴掌就要打她,却被陈清秋喝住:“爸,住手!你到底是眼瞎了,还是耳聋了?没看到我手里捧着鸟窝吗?” 第002章作贱猪油 黄焕娣与陈经国呆住了,向来低眉顺眼的陈清秋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强势? 还是黄焕娣反应快,她眉眼一弯,轻柔地说:“清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能这样说你父亲的,人家会以为咱家没家教,快,跟你爸说对不起!” “我在跟我爸说话,关你什么事?”陈清秋看都没看黄焕娣一眼,发现陈经国的注意力投向她手里的鸟窝时,她献宝似的将鸟窝捧到他面前, “爸,我没偷龙眼,你看,我在救小鸟呢!小黑差点吃掉它们。”小黑是陈家的一只黑猫,家里穷,喂它的食物就是一点剩饭菜,它很聪明,常常给自己找荤腥,除了抓老鼠外,爬树抓窝里的小鸟吃也是常有的事。 看到陈清秋手里只有鸟窝与小鸟,并没有龙眼,陈经国一时说不出话来。 向来好欺负的陈清秋呛了黄焕娣,而陈经国一时走神没有维护她,黄焕娣心里十分不爽,理理抹了茶油的黑发,凉凉地说:“狡辩,不是偷龙眼你去爬三叔公的龙眼树不是找事吗?说不定是偷龙眼被发现了,顺手拿出破鸟窝顶罪……”这时,陈经国又觉得黄焕娣言之有理,脸色再次变了。 陈清秋犀利的目光转到黄焕娣脸上:“这要问你,为什么把我引到三叔公的龙眼树上,为什么安排你的女儿往树上抹猪油,为什么让陈小宝拿弹弓射我,你到底安了什么心?”一连串的责问,句句诛心。 做了亏心事的黄焕娣不可能不心虚,她终于无法保持淡定了,脸红脖子粗大声嚷:“陈清秋你到底想说什么?别阴阳怪气地说话,我听不懂!”陈经国面前,黄焕娣很会做表面功夫,陈经国向来信赖她,听了黄焕娣这么一说,他那刚刚平静的脸瞬间又黑了。 只是,陈清秋没等他再次发难,果断闪身进了屋里:“爸,你先不要生气,我会找出证据证明我的清白。”陈家屋子是低矮的泥屋子,地基是石块,墙壁是黄泥,瓦片盖顶,进了大门就是天井,正对天井是一个开放式的大厅,平时吃饭及宴客都在厅里,而大厅两边各一间大房与耳厅,连接着大门与耳厅的是两间小房间。 陈经国与黄焕娣占掉了一间大房,另一间大房本来是陈清秋住的,陈小宝要分房睡时,她被迫无条件让给了他,搬到了小房间。 尽管近二十年没有住过属于她的小房间了,陈清秋还是熟门熟路地摸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放下鸟窝走出来,就直奔对面黄雪玲的小房间。 小房间实在太小了,九平米不到,一张一米二的架子床,一张黑得看不出材质的破书桌与长凳,剩下的空间只够站三两个人,墙壁上钉几颗钉子挂衣服,冬天的床褥只能放在床上,等到晚上睡觉时再从床上转移到桌椅上,第二天又从桌椅子上转移到床上。 不过,就算这样,黄雪玲的待遇也比陈清秋好多了,最起码她的房间里有一盏十五瓦的灯泡,而陈清秋房间里自从她搬进去起就没有灯泡,学习都是跑到大厅里完成的。 陈清秋突然出现在黄雪玲面前时,她正在准备换下粘了不少草籽与树皮屑的衣服,身旁地上还放着来不及藏起来的猪油罐子。 “你进来干什么?滚出去!”黄雪玲怎么也没想到陈清秋会进她的房间,连房门都没有反锁,因为前世陈清秋怕她,没有她的允许,从来不敢进她的房间。 可是,今非昔比,陈清秋不顾她的脸色好不好,提起地上的猪油罐子,扯住黄雪玲的衣领,就把她往房门外推。 意识到陈清秋的用意,黄雪玲抵死不出去,双手抓住床架子又踢又骂。 门外,黄焕娣与陈经国的脚步声已经进大门了,陈清秋才猛地用力,黄雪玲摔出门去,正好倒在陈经国脚下,抬头看到脸色不佳的陈经国,她神色惊慌地想站起来,却被陈清秋一把按住。 猪油罐子往黄焕娣面前一放, “咚”一声,黄焕娣的心里不平静了,眼睛眨个不停。猪肝色的广口陶瓷罐在陈家有且只有一只,放在厨房装猪油的,却从黄雪玲房间里提了出来,陈经国疑惑地扭头看向黄焕娣。 事情意外地变复杂,黄焕娣不敢跟陈经国对视,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厉声质问黄雪玲:“你拿猪油罐干什么?”毕竟年轻,平时就算再多坏主意,一时也无法转过弯来,黄雪玲吞吞吐吐说不出所以然来。 本想好好看看她们母女俩表演的,只是这戏实在没看头,陈清秋不给她们编剧的时间,强行掰开黄雪玲的手,她的手掌果然粘了不少猪油,还有龙眼树皮碎屑草籽等,没有一把洗衣粉根本洗不掉。 大南村人口相对集中,可耕作的田地不多,陈家一家五口仅从生产队里分到两亩水田,两分旱地,而且有一半地产量不高,除了努力耕田外,闲时靠给村里的合作社及瓷窑厂打点零工赚点补贴,一家人日子过得跟村里所有的人一样,十分拮据。 猪油在陈家是唯一的食用油,一斤肥猪肉五毛钱,仅能煎六两油,金贵得很,别说浪费,就算做菜时多放一点都会令陈经国割肉般心疼。 拿猪油抹树,简直是摸老虎的屁股! “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经国气得不轻,他的目光像刀子般集中在黄焕娣母女俩脸上。 看着母女俩瑟缩的眼神,陈清秋心里冷笑,不失时宜又烧了一把火:“黄姨,你看看你的亲生女儿做什么好事,她是想喂树吃猪油,还是想让我摔死!听她说,这个主意是你出的?不知道你承不承认!” “我没有!我没有!”黄焕娣听了陈清秋的话,又急又气,不过,她知道此时只能弃卒保帅,突然甩了黄雪玲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把黄雪玲打得头偏向一边,嘴角溢出两滴鲜血,脸上浮现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你你你居然敢打我?”黄雪玲又痛又怕又委屈,说话都不连贯了,而黄焕娣忍着心痛又甩她两个耳光:“打死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闺女,谁让你作贱猪油……” 第003章放牛与放鸭子 成功将陈经国的怒火引到黄雪玲母女俩身上,也就没她陈清秋什么事了,她绕过天井,往自己房间走去。 经过陈小宝房间门口时,正好看到那个小兔仔子吸着手指头朝她瞪眼,虽然才八岁,可是那个小眼神却令陈清秋感觉到了阴森与挑衅。 想到前世他的种种行为,陈清秋心里怒火中烧,可是,她当没看到他,转身离开了。 并不是她不想趁机教训陈小宝,而是陈小宝在陈经国心中的地位太高,就算此时能证明他拿弹弓打了她又怎么样? 重男轻女的陈经国最多说他两句,绝对不会教训他。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外面黄雪玲的哭声依然那么大,透过破门洞,还可以看到黄焕娣在向陈经国诉说自己教女无方,请求他原谅。 为了私利,她唆使儿女做坏事,这样的妈不是爱子,而是在害子。陈清秋再次冷笑,没心思理会她们。 她房间里的床比黄雪玲的更旧,前世的她因为床板断了曾掉到床底下,没人帮她修床板,她只好自己想办法搬来几块泥砖塞进床底下,总算顶住了断床板。 所谓书桌,是三块粗糙的木板钉成的,不仅摇摇欲坠,上面毛刺一不小心就会扎伤手,垫了好几层废弃的化肥胶袋总算勉强可用,又因为没有电灯,唉……桌子下面的泥地上,就是刚刚带回来的鸟窝,两只还没长满羽毛的小鸟感觉到了动静,仰头张嘴 “叽叽叽”地讨吃,十分可爱。前世的陈清秋也掏过不少鸟窝,养过好几次鸟,遗憾的是没养活过一只小鸟,每次看到自己辛苦养了一段时间又死去的小鸟,心里十分难过。 那时,她并不知道自己把小鸟 “侍候”得好好的为什么还会死,现在想来,那些小鸟并不是饿死渴死,相反是吃大米无法消化撑死的。 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低矮的屋子热得要命,又没有风扇,一把破蒲扇怎么扇动也不凉爽,陈清秋终于明白前世的她为什么不爱睡中午觉了,原来是怕热,果林里怎么也比屋子凉快。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门外的哭闹声与说话声终于消失,两只小稚鸟也许饿了, “叽叽”地叫唤个不停,陈清秋决定出去给小鸟找吃的。打开房门,果然没看到陈经国黄焕娣他们,就连一向很难消停的陈小宝也不见踪影。 凭天井里光阴的移动位置可以判断出此时大概是午后三点,这个时点,陈经国应该是出门推 “鸡公车”赚钱去了。戴了一顶破草帽,顶着毒辣的太阳光去了陈家自留地。 陈家的菜园里,除了番薯叶长得茂盛外,其他的都长得半死不活。在菜园里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几条大大小小的青虫,弄死后用番薯叶一卷带回家。 回到房间给小鸟喂了一些水,捏着大青虫喂它们吃,两只可爱的小鸟吃得津津有味。 等小鸟吃完大青虫,屋外也传来了动静。打开门一看,只见黄雪玲与陈小宝从外面跑回来,两人身上衣服有草籽与树皮的碎屑。 看到陈清秋,黄雪玲把揣在怀里鼓鼓囊囊的东西护得更紧,生怕被人抢了似的,飞快地回她房间关上了门,陈小宝只拿弹弓冲陈清秋比了比,并没有真打,然后也奔去黄焕娣房间。 陈清秋没多想,她也不在意他们对自己的敌意,只要他们不欺负她,她也不会没事找事。 正想关房门,黄焕娣从屋里走出来:“清秋,下午你去放牛!记得割一捆青草回来晚上喂牛,雪玲,你跟弟弟去放鸭子,记得别湿了衣服!”貌似公平的安排,其实大有文章。 牛要在长草的地方吃草,一般都会是在太阳底下,还是在农作物旁边,不仅晒得要死,而且还要提防牛偷吃农作物,同时还要去割草,没完成任务就要挨骂,甚至晚餐只能吃番薯不给饭吃。 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稻子收割完后就会翻地准备种下一季,田里的草都被压到泥里了,放牛得围着村民的自留地打转转,光盯着牛就够累了,还要割草,那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放鸭子可舒服了,可以把鸭子赶到有林阴的溪流边,边看鸭子戏水边享受溪水的清凉,那时的水质无污染,还可以抓一些小鱼小虾带回家滚汤喝。 对于前世黄焕娣的特别 “照顾”,陈清秋一般平静地接受,谁让她是一个没妈的孩子?这事,陈经国都知道,但从来没为她说过话,如果她诉苦,他会大声喝斥:“做人就是不容易,想舒服就别做人!”人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一点都没说错。 不过,此时的陈清秋可没那么好说话:“今天,我放鸭子,黄雪玲跟陈小宝放牛,他们人多,可以一个看牛,一个割草……”黄雪玲从屋里跳出来,陈经国不在家,她一点也不用装乖巧,而是毫无顾忌地朝陈清秋翻白眼,骂她小贱人。 陈小宝从衣袋里掏出小石子,装进弹弓里,拉紧牛皮筋,小石子射过来,陈清秋闪身堪堪避开。 眼看一双儿女都在欺负陈清秋,黄焕娣也不阻止,而是指责陈清秋翅膀硬了,翻天了,连长辈的安排也不听,还说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去做,就不给她晚饭吃。 陈清秋不理他们,翻翻白眼就离开了家。老房子距离陈家有两百米远,是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老房子,整个房子破得没了正式的门,牛、猪、鸡、鸭都养在里面,牛绳拴在石板上,猪栏门口钉了几根竹棍,而鸡与鸭用竹子编成的栅栏圈住。 农村人养牲畜的地方都差不多,但是却从没听说哪家丢过牲畜。等陈清秋到了老屋,也没发现黄雪玲他们追过来,以她的个性,不可能善罢甘休,总觉得母子三人的反应有些奇怪。 想了想,陈清秋悄悄折回去,刚走回大门外,就听到她住的房间门响了一声,有人从里面走出来,然后就听到黄雪玲在说话:“弄好了,这回看她还怎么为自已争辩!” 第004章龙眼果子陷阱 陈小宝笑着说:“妈妈的主意太好了,晚上就看爸爸怎么打她,最好把她往死里打!” “你们都别在这里说话,小心隔墙有耳!”黄焕娣催促两个儿女散去, “既然她抢着去放鸭子,那你们俩姐弟去放牛吧,随便兜一圈就回来,小心别热坏了身子,不用割草,晚上让牛吃干稻草就行了。”黄雪玲与陈小宝愉快地应下,两姐弟有说有笑地各拿了一顶草帽,带了一瓶水与弹弓就出了大门,径直走去老屋牵牛离开了。 又过了约莫几分钟,黄焕娣挑了两只水桶去了菜园。陈清秋这才从屋背出来,转身进了房间四下搜索,心里琢磨着黄雪玲那句话 “弄好了,这回看她还怎么为自已争辩!”黄雪玲为什么要去她房间,是不是又在想什么花招整她?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东西被偷,因为她房间里的东西都是黄焕娣母子三个嫌弃的,就算送到他们房间,他们也不会要。 陈清秋扫视房间一周,也没看出问题所在,直到她的视线落在有些鼓囊的棉被上,才将怀疑落到实处,原来棉被里藏了一大搂成熟的龙眼果子,淡淡的果肉清香诱人,就算自物质丰富的世界回来的陈清秋也忍不住吞口水。 摘一个剥开送进嘴里,甜而脆的果肉真的太美味了,正是三叔公那棵龙眼树产的果子,一口气吃了五六个才回神,这些龙眼是黄焕娣三人设下了陷阱,吃不得。 联想起前后的事情,陈清秋心里明白他们想做什么了,只是,他们运气不是一般地差,两次害她都被她知道了,所以,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将剩下的龙眼及吃过的果皮果核一股脑兜在衣襟里,开门注意到外面没人,走去推黄雪玲的房门,不过,她学聪明了,竟然上了锁,又去了黄焕娣的房间,也上了锁。 陈清秋有些气馁,如果陈小宝的房间也上了锁,那她只能把这些龙眼藏起来慢慢吃了。 陈小宝毕竟年纪小,心眼没那么多,房间门敞开着,连推门都免了。他的房间比黄雪玲与陈清秋的强得多,上堂房间高大清凉,架子床一米五,衣柜是奶奶的嫁妆,虽然老旧却没坏,书桌是在他上学前新打的,木料是自家的,请师傅的工钱足足花了家里两百多斤存粮。 前世的陈清秋心里曾对陈小宝各种羡慕妒忌恨,为什么他就能被人捧在手心里疼,而她就活该被嫌弃被怨恨被奴役? 她也仅仅是心里这样想,生活中的她默默地接受种种不公平待遇,活得跟蝼蚁一般轻贱,好在成年后终于离开了陈家,靠自己的努力,过上了好日子,如果不是再次碰到黄雪玲与陈小宝,她也许会一直幸福地活下去! 想得心里发酸,陈清秋把龙眼果子一把塞进陈小宝的衣柜里,连带果皮与果核都塞了进去,转身大踏步离开,若无其事地放鸭子去了。 鸭子共有十只,每只大概二两重,长着淡黄色的绒毛,吃着米糠掺饭粒的食物,饱得脖子都歪了,却还精神抖擞, “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看到清凉的溪水,急急地奔进去,又是洗澡又是觅食潜水翻跟斗各种撒欢,相比这个年代活着人强多了。 溪水涓涓细流,深水处的水清澈透明,水里的水草与鱼虾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这时,捉鱼摸虾就成了一种乐趣。 改水源,堵出口,排水……约摸过了两个小时,水盆里装了不少鱼虾。 鱼最多两指大,虾也是尾指大小,但是陈清秋还是十分满足。把稍大的鱼虾捡出来,小鱼小虾就放回溪流,然后再挑一些肉质不怎么鲜美的鱼喂鸭子,想着晚上那顿鲜美的鱼虾汤,陈清秋不禁吞了吞口水。 太阳渐渐西斜,强光一点一点地变淡,终于隐没在西边大山上。夜幕降临了前,陈清秋把一群玩得尽兴的鸭子赶回了老屋,弄好栅栏后,顺便走去牛栏那边瞄了一眼。 果然那头老牛早就拴在那里了,肚子扁扁的,地上有一堆干稻草,它正吃力地嚼着。 跟了不靠谱的主人,只能过苦日子!走进陈家大门,就看到家里人围坐在正厅的八仙桌吃着晚饭,每人手里拿着碗,碗里满是米饭与菜。 陈清秋在天井放下盛鱼的木盆走近饭桌,想找个座位坐下吃饭,围着饭桌走了一圈,却没有多余的碗。 桌中心放着一碗葱花蛋汤,一碗油渣炒咸菜,还有一个清炒芥菜。汤碗很大,汤还有半碗,只是汤里只剩下一点点碎蛋花与几粒葱,咸菜还有半碗,因为陈小宝翻来复去地找油渣吃,拨出了不少在桌面上,芥菜还有几条又老又粗的茎横在碗里。 陈经国正在跟黄焕娣说着今天推 “鸡公车”跟人发生的矛盾,嘴里时不时迸出一两句粗陋的话,而黄雪玲与陈小宝边吃边听得津津有味。 没给陈清秋留菜,也没人等她吃饭,当她是空气,不过,她一点也不意外,前世的她一直被人如此冷落与无视。 赶快奔去厨房,从碗橱里拿了碗筷,打开饭锅才发现除了饭勺外空空如也,黄焕娣竟然没做她的饭! 陈清秋气得将饭勺猛砸到地上!洗了锅,从米桶量了二两米倒进锅里,洗了两遍后,放适量的水,架在灶台上,扭了一团稻草,划燃一根火柴点燃,塞进灶膛里,上面架上细根的柴火,等到火烧旺了,再往里面添大根的木柴。 锅里很快响起 “咕咚咕咚”的声音,那是水开了,再大火烧一会儿,改小火慢慢加热至水干,然后抽去明火,以碳火均匀加热十几分钟,米饭就可以吃了。 在改碳火加热的时候,陈清秋拿了一只大碗与一把菜刀,去天井杀鱼。 这时,黄雪玲终于发现陈清秋的存在了,端着饭碗 “噔噔噔”走过来显摆:“我妈说了,你不听她的话,今晚不给你饭吃,饭都吃完了,你就等着挨饿吧……啊!你会杀鱼?” 第005章自己做饭吃 前世这个时候,陈清秋还不会做饭,更没杀过鱼,因为陈经国担心做不好饭糟蹋粮食,担心米放多了,油放多了……各种担心,所以,每顿饭都要黄焕娣亲自下厨,根本不让孩子们学做饭。 那时,陈清秋只要让黄焕娣母子三个不痛快了,她就会饿肚子,但今非昔比,陈清秋已经有过四十多个年头的人生经历,做饭那是小意思。 陈清秋没理会大惊小怪的黄雪玲,利索地杀鱼,收拾好就回了厨房。黄雪玲折回大厅里,将陈清秋会杀鱼的消息告诉陈经国他们。 陈经国好像没听到,依然沉浸在他下午的 “不幸遭遇”中,黄焕娣心里不以为然,认为陈清秋再怎么样也只是孩子,根本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厨房里 “叮叮当当”响了一阵过后,陈清秋端着一个大海碗出来了,往椅子上一坐,埋头就吃了起来。 碗里的左面是饭,份量不多不少,足够吃饱;右面横着三条煎得香喷喷的鱼,几只红红的虾,还有几条翠绿欲滴的青菜。 这是一份色香味俱全的大餐,对于素了太久的陈家人而言,有着至命的吸引。 陈清秋突然 “变”出来的大餐令黄焕娣陈经国惊呆了,一时忘记了反应,陈小宝早吞下几口口水后,筷子伸出就去夹金黄的鱼块。 “啪”陈清秋快速倒转筷子头重重地敲了一下陈小宝的手背,疼得他立即缩回去, “哇”扯开喉咙大哭。陈经国这才反应过来,生气地质问陈清秋哪来的热饭与香喷喷的鱼块,为什么有好东西吃不分享。 黄焕娣心里恨得要死,如果不是陈经国在,她会把手里的饭碗砸向陈清秋门面。 她母子三个吃不上,陈清秋也别想吃!陈清秋看在眼里,美在心里,故意咬了一口香鱼,咂咂嘴,放足了油的煎鱼香气四溢,她享受地半眯了眼睛。 一口鱼吞下去后,才抬头扫视在座的陈家人,筷子头点点各人面前几乎全空的饭碗与菜碗:“你们想吃吗?为什么不等我就把饭菜吃完了?我是这个家的一员,我做了家务,对这个家也有贡献,却不给我做饭,好吧,那我自己做自己吃,想抢吃,门都没有!”黄焕娣经常故意只做了四人份的饭菜,没等陈清秋回家就早早将饭菜吃完,反而指责陈清秋做事拖拉,连饭餐都赶不上,活该挨饿。 对于这一点,陈经国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从不认为黄焕娣过份,觉得陈清秋不吃饭也没关系,吃点专门煮来喂鸡鸭的木薯翻薯也能填肚子,女儿哪有那么金贵? 不会饿死冻死就行了。以前的陈清秋受了委屈只得忍着,现在被她这么一怼,陈经国好像突然发现黄焕娣做得有点过份了,扭头质问黄焕娣是不是没给陈清秋做饭留菜。 黄焕娣心虚,憋屈郁闷,却又不敢爆发,假装没听到陈经国的问话,一个劲地安抚哭闹的陈小宝,还说她会给他另外好吃的作为补偿,抱起陈小宝离开了大厅。 没想到结局出乎自己的意料,一直坐等看戏的黄雪玲贪婪地看了两眼香煎鱼与虾,偷偷地吞了吞口水,愤恨地拍下筷子离开了大厅。 一时,大厅里只剩下面无表情的陈经国与陈清秋,陈清秋微微抬起眼睛,发觉陈经国正看着她,好像看怪物似的。 “爸,尝尝我做的鱼和虾,又香又甜!”夹起一条香煎鱼送到陈经国碗里,还夹了两只虾。 陈经国夹起鱼尝了一口,忍不住轻轻地点点头,问她这做鱼的手艺是向谁学的,甚至比黄焕娣做的鱼好吃多了。 陈清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讨好地说:“如果爸喜欢吃,以后我经常抓鱼煎来给您吃!”身为父母亲,无论自己如何不称职,无不希望儿女孝顺自己,陈经国听到陈清秋这么说,心里高兴,一向刻板的脸堆起了浅淡的笑容,连声说好。 陈清秋对陈经国这个父亲并没有多敬爱多感恩,她前世所有的苦难都是他间接给的,她这样做,只是意识到孤立无援的家里她必须找一个靠山,想来想去,只有陈经国最合适。 黄雪玲并没有走远,回头看到陈经国与陈清秋父慈子孝地吃着美味的鱼虾,心里更加愤愤不平,转身去了黄焕娣房间。 黄焕娣在给陈小宝吃酥糖,黄雪玲抢了一块,边吃边气愤地描述陈经国父女俩如何和睦亲爱:“妈,你不是说爸爸他只会越来越讨厌陈清秋吗?现在他对她好像越来越好了!那我上学的事……” “急什么?”黄焕娣将最后一块糖塞到陈小宝手里,眼里流露着一丝狠厉, “等会三叔公带人来了,有她好看的!” “是喔!”黄雪玲这才记起那件事,苦瓜脸忽地笑成一朵花。吃完饭菜,陈清秋满足地伸了伸懒腰,看着一桌子的狼藉盘碗,她捶捶腰,对陈经国说她下午抓鱼虾累得腰酸背痛,刚才杀鱼还割伤了手,可能今晚无法洗碗了,还把伤口往陈经国面前凑了凑。 伤口很小,那是剖鱼腹时给鱼骨头划伤的,对于农村人,小伤小痛都是小意思,她陈清秋没那么娇贵,只是她不想洗碗。 以前,洗碗的任务是黄雪玲与陈清秋每天轮流进行,不过,黄雪玲耍滑头,经常将这个任务强压给陈清秋。 因为怕黄焕娣母子三个,每次陈清秋都默默地完成本不属于自己的工作,做得好,是黄雪玲的功劳,打烂盘碗都会推到陈清秋头上。 “雪玲!雪玲!”陈经国吃了那么好吃的鱼,又被陈清秋温言细语哄得心里乐呵呵,扯开喉咙就叫唤黄雪玲。 黄雪玲应声而来,听说要她洗碗,脸立即拉得老长:“今天轮到陈清秋洗碗……”在陈经国心里,女儿都是赔钱货,无论亲不亲生都差不多。 陈经国好像没听见到黄雪玲的话,只命令她洗碗,迫于陈经国一家之主的权威,黄雪玲只得应下,不情不愿地收拾桌面上的碗筷,等陈经国离开餐桌,她就拿怨毒的眼神瞪陈清秋。 陈清秋双手环胸,十分悠闲地晃着双腿,接收到黄雪玲的眼神,不气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看着怒而不敢发的黄雪玲。 陈清秋越开心,黄雪玲就越生气,毕竟年轻,心里藏不住事,就在她端碗离开餐桌时,冷笑着对陈清秋说:“你就笑吧,尽情地开心吧,等一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陈清秋当然知道她这话指的是什么,她猛地笑出声来,心里十分期待 “等一会儿”发生的事情。 第006章搜查证据 大约八点半,陈家门外传来几声狗叫,陈经国出门去喝狗,返回来时,身后跟着三叔公村长生产队长妇女主任,呼啦啦一下走进几个人,一个个看上表情就不佳。 那个时候的农村晚上几乎没有娱乐活动,吃完晚饭最好的活动就是打个手电筒串门聊天喝茶。 村里这些 “重量级的人物”很少跟陈经国交好,一般无事不登门,登门就是来者不善。 想起白天的事,陈经国心里打了个顿,赶快让座,拿出散装的烟丝与白纸,帮忙卷好,又划亮火柴给人家点烟,还吩咐黄焕娣煮开水泡茶招待。 陈清秋不像以往那样,看到有外人来就躲进自己的房间,此时她就坐在这些人的中间,迎着家里唯一的电风扇吹送的凉风,双手环胸,静待剧情发展。 喝过两杯清茶后,又抽了一筒烟,生产队长陈旺发首先说话:“经国老弟,我今天来不只是串门聊天,而是来解决事情的,是这样的,三叔说你家清秋……”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双眼在陈清秋与陈经国之间打转转。 陈清秋半眯着眼睛,一言不发,陈经国只得接下嘴:“今天,我家清秋是去了果园,而且爬了三叔的龙眼树,但是,只是掏了鸟窝,没摘龙眼……” “有没有摘龙眼不是你说了算,有人亲眼看到她抱着一摞龙眼跑回了家!”三叔公很激动地嚷嚷,还拿拐杖撞地, “笃笃”地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转而又移到了陈清秋身上。 陈大新说得那么笃定,陈经国心里也直犯疑,目光瞬间变得严厉:“清秋,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偷龙眼了?你怎么那么贱?家里缺你吃缺你喝了?竟然去当小偷!”没等陈清秋回答,他就直接下了结论,扬起巴掌就扑过来。 好在陈清秋有防备,闪身跳开去。掌风拂过她的门面,额角的碎发飘了飘。 陈经国的脾气暴躁,又死要面子,动不动就打人,陈清秋的上辈子挨他的打多了去,心眼就变灵活了,瞄一眼,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村长与生产队长都劝陈经国不要随便打孩子,有什么事好好说,他们的劝慰更让陈经国火冒三丈,追着陈清秋在天井绕了两圈,指着陈清秋的鼻子大骂,叫她滚,叫她去死。 前一世就没感受到父爱的陈清秋,面对陈经国有态度,心里没有多少波澜!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他向来就是这个样子,要想他改变,只有钱。 前一世,在她还没赚钱之前,他从来没当她是他的女儿,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只要黄焕娣母子三个稍稍挑拨一下,她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打得鼻青脸肿。 等到她能够赚钱后,就使劲地压榨她的劳动果实,恨不得让她把每一分钱都拿回家,每次拿到钱,他的脸色就会好看很多。 陈清秋心里清楚,他的好脸色不是父爱使然,而是钱的魅力。陈清秋虎起脸,眼神凌利地扫了一圈:“想赖我偷龙眼得拿出证据,否则,就是莫须有的罪名,我陈清秋决不会担下!” “证据肯定有,阿发,你去她房间搜一下!”陈大新倚老卖老,坐得老气横秋,当生产队长是他马仔,扭头就吩咐他去搜陈清秋的房间。 堂堂的生产队长虽然不是什么官,但是人家在村民面前也是有头有脸的,怎么可能随便他使唤,他眼珠子一转,吩咐一起来的妇女主任阿香去搜房间。 厅里发生的事,全在黄焕娣母子注意之下,三人在厨房里暗暗击掌偷乐着,听说要搜陈清秋的房间了,她们对视一眼,就差点 “哈哈”大笑。黄雪玲与陈小宝更是迫不及待地跑出来看热闹。在陈经国的指点下,阿香径直往陈清秋的房间走去,其他人紧随其后,眼看就要进房间了,陈清秋奔过去堵住她的去路。 其他人以为她心虚,纷纷冷笑。陈经国此时更加确定陈清秋的房间里藏着龙眼,气得他拿起扫把再次追打陈清秋,还扬言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女儿。 生产队长他们夺下陈经国手里的扫把,将他喝退。陈清秋没有理会陈经国像神经病一样冲动与叫骂,冷静地说:“咱们打个赌,如果我房间里有龙眼的话,我任由你们处置,如果没有,你们都得跪下向我道歉,你们敢不敢打赌?”众人哑然。 对于村长与生产队长而言,他们只是碍于三叔公这个难缠的五保护的面子来当和事佬,又不是跟陈家有仇,只要双方能和解就得了,事情的真相并不重要。 陈清秋所说的赌约太大了,万一没有搜到证据,无论他们要不要践行陈清秋的赌约,都会丢了面子,被村人当成笑话。 “唉,不就是摘了你家一摞龙眼吗?三叔别那么当真!”生产队长首先露出笑容劝说陈大新放弃搜证据, “清秋还是孩子,你老人家别跟孩子一般见识……”阿香也不想去搜,她不是一个多事的人,看到陈清秋清澈的眼神,心里直打鼓,转而加入劝说行列:“他三叔公,说真的,队里分粮食时一直特别照顾你,大家都觉得你不容易,这事,我看还是算了吧,别计较了,万一搜不出来,可要向清秋下跪道歉的!您老……”陈大新向来一根筋,认定的事情一定要弄得水落石出,何况跟他打小报告的人说得有眼睛有鼻子,他确信陈清秋偷了他家的龙眼,根本就不妥协,否则,也不会兴师动众闹到人家家里来了。 “不行,一定得搜,如果搜不出证据,我自己下跪,与你们无关。”他咬牙切齿地说, “一定能搜出证据,等会搜到证据,我看她怎么哭,竟然敢欺负我孤老头子!” “搜就搜!”看看火候差不多了,陈清秋闪身让到一边。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有退路了。 阿香与生产队长村长交换了一下眼神,无奈地摇摇头,推门走了进去,其他人打着手电筒站在门口看她翻找,找了一遍,又找了一遍,再找一遍,房里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到底,炒菜似翻来覆去过了几遍,别说龙眼果子,就连龙眼果皮龙眼枝叶都没找到。 众目睽睽之下,阿香大汗淋漓,一方面是热得够呛,另一方面心里有愧。 一直骂骂咧咧的陈大新也安静了,而陈经国此时觉得冤枉了陈清秋,等于冤枉了他,害他丢了面子,生气地把青花瓷茶壶掷到陈大新脚下,茶水与瓷片四下飞溅。 生产队长与村长也觉得被陈大新坑了,纷纷怪他老糊涂,没事找事。众人把陈大新说得哑口无言,耷拉着头。 陈清秋倒像置身事外一般,她开始就没打算让这些人践行赌约,这些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君子,赌赢了,可能会对她随便打骂,输了,呵呵两声揭过,灰溜溜地一走了之,最多给他们心里添一点堵,哪可能真的对她黄毛丫头下跪? 之所以会下重赌,除了给三叔公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长点记性外,最主要是给陈小宝挖一个坑。 中午的时候被他逃脱了教训,今晚说什么他也逃不掉!陈清秋就没把陈小宝当作正常的孩子对待,在继母与黄雪玲的调教下,在陈经国的溺爱下,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小小年纪的他心狠手辣,如果她没躲过他中午那一弹弓,眼睛肯定无法保住。 这样的孩子,不值得她手软黄焕娣母子三个也傻了眼,你看我,我看你。 真是见鬼了,明明放进了陈清秋的房间,明明压在棉被底下,怎么会搜不出来呢? “如果还有怀疑,尽管去搜其他的房间!”陈清秋适时 “暗示”,成功地点醒三叔公,见他的目光打量另三个房间,她又不慌不忙地说, “既然是那个小偷是往陈家来,那你们不妨查个清楚,也别冤枉了我妈与姐弟们!”这次,陈经国站在陈清秋这边,赞同地点点头。 黄雪玲与陈小宝一听,很生气地瞪陈清秋,大声嚷嚷:“陈清秋你什么意思?”刚刚被打脸的陈大新正觉得难堪,心里怪怨告知他的人乱嚼舌头,想着等会儿兴师问罪去,听陈清秋这么一说,立即挺直了背脊,没羞没臊地决定亲自搜黄雪玲与陈小宝的房间。 在黄雪玲与陈小宝不满的怨声中,三叔公把黄雪玲的房间翻得跟遭了贼似的,然后又拄着拐杖去翻陈小宝的房间……十分钟后,陈大新怒气冲天地边骂边从陈小宝的房间走出来,怀里是一大摞龙眼果子,几个果核与果皮 “嗒、嗒”掉到地上。数双目光集中到陈小宝身上,他先是懵懵懂懂,终于知道其中的厉害,害怕地往后退:“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没偷……”铁证面前,哪还容他抵赖! 三叔公得理不饶人的德性爆发,手指指着 “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将陈小宝甩得摔倒在地上,白晰的脸上瞬间显现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陈经国这辈子第一次打陈小宝,打得他手疼,也心疼。在孩子哭喊声中,黄焕娣心碎了一地,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只能把账记到陈清秋头上,瞪了她两眼,这才扑去抱起陈小宝。 第007章我上学,你留下 打了数人的脸,陈清秋的心情变得颇为舒畅,等村长他们走,她没理睬吵吵闹闹的陈经国与黄焕娣,悄悄地绕到耳厅顺了一把手电筒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后,摁亮手电筒,迫不及待地查看破书桌下面的小雏鸟,好在它们都好好的,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本想喂它们一些鱼肉,见它们睡得香,就没吵醒它们。 这时,睡意袭来,陈清秋才意识到还没洗澡,汗水把背脊浸透了,衣服贴在背身上非常难受。 从墙角边充当衣柜功能的蛇皮袋里翻找出一套没那么破烂的衣服,拉开门重新走出房间,跨过天井,径直去了与厨房相接的洗澡间。 洗完澡,回房时又经过天井,陈经国与黄焕娣还在客厅里为陈小宝那两巴掌而互相指责,她只得觉得痛快,心情颇好地笑意盈盈。 黄焕娣看向她的眼神,简直像两把刀子:“清秋,过来一下!”心知过去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大半夜的,不想影响自己的好睡眠,脚下没停,边打哈欠,;边]是夜深了,想睡觉,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只是关房间门之前探出头来提醒他们小声点吵架,免得吵到她睡觉。 如此目无尊长,简直翻天了!黄焕娣气得嘴唇直哆嗦:“你看看她是怎么对我的?我这个后妈是无法管教她了,她根本不听我的……我看,今晚的事是她搞出的。”陈经国觉得黄焕娣言之有理,在他心目中,陈小宝乖巧可爱是不可能偷东西的,黄雪玲很少做坏事,而陈清秋却经常做坏事。 他觉得陈清秋是没娘管的皮孩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现在还学会了栽脏嫁祸。 这么一想,血液又往脑门冲。夜深了,推鸡公车是苦力活,刚才又折腾了半夜,现在累得只想睡觉。 黄焕娣不依不挠地在他耳边说个不停,拿他的心头肉陈小宝的委屈来说事,弄得他心里又惭愧又烦恼,为了让她闭嘴,作为补偿,他做出了一个决定:“行啦,我答应你让雪玲上学,清秋留在家里务农。”陈清秋与黄雪玲同级同班,陈清秋的成绩总是名列前矛,而黄雪玲成绩中等偏上,两人同时参加升初中考试,恰巧同时考上了。 陈家穷,两个劳力无法供三个小孩上学,三个劳力供两个孩子上学倒还勉强,陈小宝身为男丁肯定要上学的,那辍学的只能陈清秋与黄雪玲其中之一。 正常情况下,肯定是让成绩好的上学,成绩差的辍学,可是,黄雪玲死活不同意辍学,哭闹了好几回了,黄焕娣心疼亲生女儿,对陈经国吹了无数次的枕边风,相对于只会怯怯生地乞求的陈清秋,黄雪玲这边竞争力大多了,这让陈经国一直无法决定。 反正离开学还有一个把月时间,可以想清楚后再决定。 “说话算数!”黄焕娣强压着心里的兴奋,没想到歪打正着地实现了心愿,但她没有形喜于色,假假地说, “你真的决定了?那你怎么向清秋交代?” “我心里有数!”陈经国说完,离开了客厅,让黄焕娣伺候他洗澡。 “好哩!”黄焕娣开心忙进忙出,帮陈经国拿衣服,盛洗澡水,还给他搓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勤快。 第二天一早,陈清秋就被吵醒了。八十年代初期的农村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都是早睡早起,每天天刚亮就起床,大姑娘小媳妇们忙家务,男人们早起忙地里田头。 陈清秋走出大门,一阵清新的凉风吹散了睡意,只见几个几个婶婶大嫂们说说笑笑打陈家门坪走过,手里提着水桶或者竹篮,里面装着前一天换下来的脏衣服的,准备去溪边手洗。 那时的农村没有自来水,喝的水在生产队公井里挑,洗刷用的水只能从小溪里取,靠人力挑来的水很珍贵,只要能去溪里洗的东西,绝不会在家里洗,比如洗衣服,洗菜。 每天清晨,村里溪流两边排排蹲着洗衣的妇女们是农村一道不可缺少的风景线。 刚刚从现代化都市回来的陈清秋顿时觉得有趣,赶快去自己的脏衣服。 洗澡间有一条横在两面墙间的木棍,专门用来挂脏衣服,全家的人衣服无处可放,都是搭在上面,但此时,只剩下她自己的一套,其他的人肯定被黄焕娣拿去洗了,对于这点,她毫不意外。 那时的农村女人洗衣服都是洗全家的,可是自从陈清秋妈妈去世后,黄焕娣进了陈家的大门以来,她从来没帮陈清秋洗过衣服,陈清秋也习惯了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三四件衣服,很快就漂洗干净了,拎在手里回到大门口,正好碰见黄雪玲与陈小宝姐弟俩在那里嬉闹。 毕竟是孩子,昨晚面对那么多人的质疑,又挨了打,心里总会留下阴影,看到陈清秋的身影,陈小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就像猫看到老鼠似的,转身跑进了大门,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昨晚给陈小宝一个小小的教训竟能收到了那么好的效果,陈清秋心里暗爽。 黄雪玲倒没离开,一脸冷漠,眼睛要喷火似的:“昨天,是你搞的鬼?害小宝挨了打,真该死!” “是谁在搞鬼?谁该死,你心里最清楚!”陈清秋冷冷地瞄了一下黄雪玲, “别以为别人是傻子,全世界你最聪明!”真是服了这人,做了亏心事还倒打别人一耙,依然可以如此理直气壮。 左右瞧了瞧,四下没人,黄雪玲压低声音说:“我承认是我偷摘了龙眼放到你的房间,我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你该死,谁让你的成绩比我好?谁让你跟我争?想让我辍学,门都没有!” “能不能继续上学,那得凭实力!”陈清秋暗暗磨一磨牙。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在这个夏天,黄焕娣母子三个都一样不遗余力地制造麻烦,还想弄瞎她,甚至想摔死她,目的就只是为了让成绩好的她辍学,供黄雪玲姐弟上学。 这人心也够狠!够毒! “实力个屁,昨晚,陈经国已经决定让我上学了,你留在家里干农活供我上学!”在陈清秋面前,黄雪玲说陈经国的时候从来就是指名道姓,蔑视的口吻。 当黄焕娣把好消息告诉黄雪玲后,她整个人感觉飞了起来,虽然黄焕娣一再叮嘱她不要张扬,以免陈清秋知道了会闹,但是,无法四处炫耀,心里就跟猫抓似的,憋得难受。 黄雪玲知道,她的好消息就是陈清秋的坏消息,这是一个打压陈清秋的好机会,能够看到陈清秋痛苦伤心,她会更开心。 不过,陈清秋听了,只是微微愕然,并没有表现出黄雪玲想要的反应,等着看笑话的黄雪玲好不失望,无聊地找陈小宝玩去了。 第008章凭我是一家之主 晾完衣服,又将整间屋子打扫了遍,发现大水缸里没多少饮用水了,拿了扁担,挑着两只洋锡桶去队里挑水,挑了两担水才把水缸装满。 期间,陈经国出去稻田里检查水源去了,黄焕娣洗了衣服回来后就开始做早饭,而黄雪玲姐弟俩跟前世一模一样,除了装模作样地读书外,就是追打嬉闹,黄焕娣从来不管教他们。 等陈经国回来了,黄焕娣将早饭摆上桌。除了每人一碗的隔水蒸的米饭外,每人还有两条翻薯,那是分好的,桌心放着送饭的菜,有油渣炒咸菜,翻薯叶清炒,还有一大海碗奶白色的鲫鱼汤,那是陈清秋昨晚剩下鲫鱼煎后煮的汤。 本来肚子里就没有多少荤腥,闻到人诱人了鱼汤味,更是饿向肚子 “咕咕”叫,没等大家到来,陈小宝第一个爬上桌,拿起筷子就去捞汤里的鱼与虾,碗里堆的鱼虾跟小山似的放不下了,又想把海碗移到他面前霸住。 陈小宝自私自利地霸住好吃,让黄雪玲很不满,争了一会儿,才从他碗里夹了一条鱼,一只小虾,分也几调羹汤。 陈经国与黄焕娣看到陈小宝如此自私独食,从不会制止教育,而是默认,许不知纵子等于害子,前世成年后的陈小宝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小混混。 只是,他们惯着陈小宝,不等于她陈清秋也要惯着陈小宝,她快速伸出筷子,将陈小宝碗头最大的那条鱼来了过来,咬了一口。 陈小宝刚想哭闹,陈清秋瞪了他一眼,喝道:“你还敢哭?这鱼是我捉回来的!”陈小宝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来,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停地翻滚下来,十分可怜,十分委屈。 餐桌上闹出来的动静不小,但陈经国正在算着心里的账:现在,家里只有十元钱了,陈小宝与黄雪玲上学的学费及第一星期的生活费大约是六十元,减去十元,五十元需要他接下来赚取,假如他每天都去推鸡公车帮人家运货可以赚两元五角,需要近二十天才能赚到。 从枫田镇里到大南村的道路还是黄土路,山重水复,弯弯曲曲,连拖拉机都无法通过,镇里与村里的货物运输主要靠人力鸡公车。 近期,村里的晚稻正准备插种,正是需要化肥的时候,供销社进了很多化肥,陈经国才有事做,有钱赚。 他清楚,能赚钱的事,有力气人都会去做,钱不会让他陈经国一个人赚完,万一不能天天出车的话,就无法在二十天内凑齐姐弟俩的学费及生活费,那只能卖粮食了,下半年一家人的口粮又不够了……想想就苦恼! 这时,突然眼角瞄到陈清秋夹了陈小宝碗里头的鱼来吃,而黄焕娣气得向他投来控诉的眼神,他 “啪”一声,拍下筷子,正想训斥陈清秋,想起了昨晚的决定,心里有点愧疚,硬话到了嘴边变软了:“清秋,有个事要跟你说!”陈清秋知道了陈经国说什么,满不在乎地说:“你想说,让我辍学务农,供黄雪玲上学,对吧?不用跟我说,我不同意,凭什么不让她务农,我上学?我的学习成绩比她好,我在家里做事比她多,我对家里的贡献比她大……”对于陈清秋对家的贡献,事实摆在面前,黄焕娣与陈经国无话可说,可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你有道理,有些人就偏偏不讲道理。 “凭我是一家之主!”陈经国被质问得脸色铁青,恼羞成怒,猛拍桌子,碗筷在桌面上弹了两下。 前世的陈清秋面对暴怒的陈经国,总会吓得连眼皮都不敢抬起,可是,重生后的陈清秋却不再怕他,有的,只是鄙视。 一家之主了不起呀?也只能在家里横,在外人面前怂货一个。陈小宝与黄雪玲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两人嘴里塞满的饭菜,不敢咀嚼,就这么包在嘴里一动不动。 但是,有人心里高兴,那就是黄焕娣,陈清秋与陈经国闹得越僵,说明她女儿上学的事就越牢靠,适时,她还烧一把火:“唉,吃饭,吃饭,俩父女就别闹了,传出去尽给添笑料,昨晚的事,村里都传遍了,早上洗衣服的时候,那些八婆在说咱家的事,说得不知多难听……”表面上打圆场,其实是在给陈清秋拉仇恨,陈经国这人最怕被人说闲话了,听说昨晚的事传遍了村子,脸黑一阵白一阵。 陈清秋明白黄焕娣的坏心思,她偏偏不让她得逞,打了两个 “哈哈”,用筷子点点菜饭:“对对,黄姨说得非常正确,大家吃饭,饭菜都要凉了,上学的事,以后再说,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呢!”夹了几夹菜,端起碗就走。 她虽然是四十多岁重生回来,但是初来咋到,属于未成年人,无法脱离陈经国他们的掌控,硬碰硬的做法是愚蠢的,能伸能屈,才能游刃有余。 面对陈清秋一会儿强硬一会儿示弱的行为,陈经国的脑回路半天也转不过弯来,那股呼之欲出的暴风雨只能憋了回去。 看来,陈清秋辍学的事还有没尘埃落定!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令黄焕娣心里十分不安,她不明白以前任由她搓圆压扁的陈清秋怎么突然间就变得陌生,那么圆滑,如果样子没变,她一定会认为眼前的女孩是另外一个人。 这天上午,陈清秋还是被分配去放牛,黄雪玲与陈小宝放鸭子。黄雪玲与陈小宝认为他们赢了,欢呼雀跃地走了,作为心智成熟的陈清秋也没心思跟黄他们争高低,何况,放牛会相对于没那么困身,正是她想要的。 带上割草的镰刀就去老屋牵着老牛就离开了,将老牛牵到三田里的自留地周边吃草,边盯着牛吃草,边四下瞧瞧哪里的草长势好又不易被牛吃到,时不时割两把嫩草丢到牛跟前。 接近晌午,金色的阳光烤得大地直冒烟。老牛已经吃喝足,躺在阴凉的树阴下休息。 牛吃饱了,她就自由了,陈清秋把连着老牛鼻子的麻绳往树干上绕了两圈打个结,扯了扯,以免绳子松开,老牛跑了,然后转身离开。 她的目的地正是村尾山坡上那条土窑,传说这条土窑主的祖先曾在景德镇做技术活,在明清时期来了大南村,发现村里山上有着取之不尽的瓷土,就是大南村建了这条土窑,自建窑起,土窑的生意就一直很好。 前世这个时候,这条土窑可风光了,虽然只是生产传统的餐具,可是,因为土窑主本身是技术工,生产出来的产品品质好,订单很多,工人经常要加班。 因为工人忙不过来,还曾在村里招工,陈经国与黄焕娣都去应聘过,只是大手大脚的男人与粗笨的农村妇女很难适应如此精细的工作,面试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也是因为这样,镇里的陶瓷学校才会应运而生。 陈清秋嫁给前世丈夫覃大洲后,她积极参与丈夫的瓷行生意,曾在村长的请求下,与这条土窑主秦帆有过生意往来,只是因为土窑生产的产品太过于传统,没有竞争力,利润低,也就慢慢断了联系。 后来没多久,听说秦帆因为跟村里一个女人有染,土窑被女人的丈夫给砸了,变成了一处废墟。 第009章准备卖瓷泥 土窑座落在依山傍水的山坡上,山坡下是几座简陋厂房,还有一间看上去比较醒目的房子,那是前世秦帆的办公室兼休息室,前世的陈清秋利用空闲时间挑瓷泥卖给土窑时,就是到这个办公室里结算钱的。 这时候的农村人都比较淳朴,不会有高高的院墙,没有层层的关卡,更不可能是监控设备,陈清秋围着土窑转了圈,这里看看,那里站站,也不会有人担心她偷东西而驱赶她,正在忙碌的人们最多抬头瞄一下她,然后又低头继续做手头的事。 这条土窑由两个厂房、一条长达百米窑洞与一个水车炼泥车间组成,人员有二十多,算得上不大不小的陶瓷制造厂。 所使用的瓷泥主要从村对面尖山上取的,数百年了,那座山仅仅被成了几个弯弯曲曲的空洞。 因为山高路陡,运输瓷泥的只能靠人工挑,连鸡公车都无法到达,村民们只要有空闲时间,都会去挑一两担,换取点零钱这补贴家用。 土窑的生意还是挺好的,看来跟前世差不多!陈清秋心里十分兴奋,如果能与前世的秦帆合作,凭秦帆祖辈几百年沉甸下来的技术,凭她在前世的经商经验,生产出适销对路的瓷器,她是不是可以马上成就一翻事业呢? 许不知事情远远没她想像的那么简单。她想见见秦帆,前世模糊的记忆里,土窑老板秦帆并不牛逼,整天穿着粘满了瓷泥巴的衣服,只要想见,谁都可以天天见到他,因为他不是在厂区指导制瓷,就是在办公室里喝茶抽烟。 来到秦帆的办公室前,办公室门虚掩着,陈清秋先敲了敲门,明明听到办公里面有声响,却没有人招呼她进去。 那时的山村僻壤一般没那么多礼仪,又是公共场合,扛着瓷坯走来走去工人那么多,吵杂声音不少,前世十分注重社交礼仪的陈清秋也没想那么多,径自推开门。 一身泥尘的秦帆果然坐在里面吞云吐雾,摆在他面前办公桌上的是一本笔记本,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数据,他好像正在为某事而烦恼。 “秦叔叔好!”陈清秋有礼貌地唤他一声。秦帆的目光从笔记本里抬起,看了陈清秋一眼,又垂下眼皮看笔记本,两指间夹着的烟忽明忽暗:“小孩子别到处瞎转,撞翻了瓷坯,可要你爸妈赔钱的!”秦帆的话就像一盆冷水兜头兜脑地泼下来,把一脸兴奋的陈清秋淋了个懵,虽然她的心智是四十几岁的商界成功人士,可是,肉身才是十二岁多,拥有稚气未脱的面容,这样的她注定无法与中年的秦帆平等对话。 她不可能告诉别人她重生了,就算她说得再有道理,谁信?有些事只能慢慢来,欲速则不达。 转念间,陈清秋打消了快速发财致富的念头,决定先从卖瓷泥开始,马上向秦帆打听最近的瓷泥收购价。 秦帆正烦恼着,根本不想回答陈清秋的问题,让她去瓷泥收购点打听,然后就轰人:“去去,这是办公室,小孩子不能进来玩!”离开土窑厂时,正好经过瓷泥过秤点,有几个老老少少刚挑来了瓷泥歇在那里,正等着过秤算钱,一个女孩陈小苑看到了陈清秋,扬手大叫:“清秋,清秋,在这呢?”陈小苑扎着两条好看了麻花辫子,秀气的脸冬白夏黑,跟变魔术似的,身穿破旧的长袖衣长裤,那是她哥哥不穿的衣服,而且无论春夏秋冬,永远就是那两套替换,冬天最多在里面加一件破棉衣。 现在正是拔个子的时候,那两套破衣服显得短了很多,吊在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陈小苑是陈清秋二伯的女儿,因为要带弟弟推迟了入学,比陈清秋大两岁,却一同入学,即是同学,又堂姐,还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前世最黑暗的日子里,因为有了彼此的帮助与鼓励,她们都坚持着,没想到最后……看到小苑,陈清秋有点恍惚,小苑飞奔过来跟她说话,她猛地捉小苑的双手,紧了又紧,担心放开后,小苑就会消失在她面前。 陈小苑是她前世唯一的朋友,只是小苑比她还不幸,小学毕业后也考上了初中,因为重男轻女,也没再上学,过了两年,就被家里逼着给哥哥换了亲,因为身体原因不会生育,丈夫经常打她,有次她丈夫喝了酒直接把她打死了,那年,她才二十岁。 小苑离世好几年了,陈清秋想起她总是难过自责,现在重生了,她暗暗决心:一定要让小苑跟她一起改写人生。 对于陈清秋而言,再见小苑已经隔了一辈子,而小苑却开心地告诉她,她是趁着忙完家务的小半天空隙偷偷出来挑瓷泥卖的,想给自己买套衣服,她扯了扯不合身的衣服我,很不好意思。 陈清秋并没地意小苑的衣服,她心里一直想着前世,嘴里下意识地说:“小苑,好久没见!”小苑敛起笑容,嗔怪:“怎么啦?好像很久没见我似的,咱们前天不是还在一起吗?”小苑所说的前天,陈清秋不可能有印像,但是,她不可能说自己是从前世重生回来的,只能装作真有那么一回事,她把自己准备挑瓷泥卖的事告诉小苑。 小苑很紧张地摇手,她知道陈清秋在她家当一个大人在用,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虽然不是什么负重,但是非常困身,比如放牛,每天上下午都得有一个人侍候着,否则,牛就得挨饿。 陈清秋说时间挤一挤总会有的,小苑不相信,担心陈清秋因为挑瓷泥卖无法好好放牛,被家人惩罚,劝说她不要去挑瓷泥。 小苑关心让陈清秋心里暖暖的,但她说她有自己的计划,可以做到挑瓷泥与放牛两不误。 上午把牛喂得饱饱的,中午再腾一些时间割草,下午她就有时间挑瓷泥卖。 只是没有了午休的时间。她知道,想独立,必须有钱,想继续上学,也必须有钱,只要有赚钱门路,她就想去偿试。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钱万万不能。前世的她就因为没钱,前途命运被陈经国家与黄焕娣攒在掌心里,她根本无力抗争,只能按照他们设计给她人生路线走,以至于只有小学文化的她深深体会到知识不够用的痛苦,花了很大力气才学会使用电脑,学了很久,才基本能看财务报表。 就算她再努力,因为基础差,事情多,所学的东西都是一知半解,让她深感无力,也是因为这样,前世的她这才会被黄焕娣母子三个下了套,失去了性命与财产。 第010章赚了第一笔钱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那边就轮到了小苑挑的瓷泥过秤了,九十一斤,按照当日瓷泥价钱,每斤一分钱算,九角一分钱。 在那个年代,一分钱可以买十颗筷子头大小的 “鱼眼睛”糖,九角一分钱对于小苑而言算是一笔巨款了,陈经国推鸡公车一天下来也只不过赚个两元五角钱。 只是,对于瘦弱的小苑,顶着烈日,翻山越领,把九十一斤的瓷泥从尖山顶上挑下来,付出了多少汗水与艰辛? 对于才十四多一点的她,真的有那么大的气力吗?细心观察,果然发现小苑脚在微微发抖,那是拼命负重过后疲劳的反应。 过完秤,满身泥尘的练泥师父拿着登记本,招呼大家回办公室拿钱。浑身散发着汗臭味的人们开心地跟着练泥师父走了,小苑让陈清秋站在原地等她,她去去就回来,但陈清秋决定陪着小苑一起去,她想看看前世把土窑做垮的秦帆是如何为人处事。 对于成年人而言,陈清秋此时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秦帆瞄到陈清秋就说:“你这个孩子怎么又回来了?”一个 “又”字,加上重重的语气,满是嫌弃意味,就算有老油条心理素质的陈清秋也撑不起笑容了,但她并不想离开。 秦帆并没再轰人,只是叫陈清秋安静地呆着,别捣乱,然后就忙开了,从皮带扣里取下一串钥匙,打开办公桌的抽屉,取出两叠零钞,按照过秤师父写下了姓名与瓷泥重量,快速地计算好每人的钱数,然后按次序发放,每发完一个,就用圆珠笔在名字后面打个钩。 秦帆做人做事也算实诚,知道山高路远挑瓷泥是苦力活,没砍扣一分钱,而且全部现金发放。 拿到了辛苦钱,每个疲累的脸上都有了笑意。小苑将九角一分钱数了两遍,然后拿出其中了五角钱塞进陈清秋的口袋里,说分给她用,叫她千万别去挑瓷泥了,以免挨打骂挨饿。 陈清秋说什么也不会要小苑的钱,将钱塞回给小苑,让她尽快去买衣服,否则,说不定最后又被二伯母搜去当家用了。 小苑拗不过陈清秋固执,只得收回钱,拉着陈清秋去了村里唯一的小卖部,说要请她吃凉草粉。 凉草粉一碗五分钱,放了白糖与香蕉露,清甜解暑,对于小苑此时的身体有好处,但是血汗钱谁都不会随便花,陈清秋只让她买了一碗自已吃,小苑说什么也得两人分吃,结果一人一半。 吃完凉草粉,小苑扛着扁担,陈清秋牵着老牛,各自回家。吃完中午饭,陈清秋给两只小雏鸟喂了几条大青虫,戴了一顶草帽,扛着扁担绳子与蛇皮袋,牵上老牛,又去了自留地,花了一个多小时,她在地里割了两捆草,一捆丢去喂牛,一捆藏起来,准备晚上带回家。 下午两点钟顶着烈日往尖山顶出发了,沿着弯弯曲曲的羊肠小路爬到山顶瓷泥矿井时,太阳已经离山一竿高了。 矿井门外的空地上堆着松松的瓷泥,那是秦帆担心村民进入矿井采瓷泥会带来危险,派人事先挖好,挑瓷泥只要装进袋子里,挑回窑厂就行了。 陈清秋不敢停下来喘口气,立即动手装瓷泥,装个大概五六十斤的样子,不算重,但也不算轻,像她这样的小身板也能走得飞快,半路再歇一两次,回到家也不会太累。 像小苑猛装个九十多斤,完后一个星期走路脚都抽筋,简直得不偿失,她认为应该细水长流,每天能来一趟才赚得到钱。 因为走得快,路上歇息的时间也不多,天擦黑时就把瓷泥挑回了窑厂,正好赶上过秤的师傅还没下班。 六十二斤,跟她预料的一模一样。当在过秤的师傅带领下去秦帆办公室结算瓷泥钱时,秦帆看到她立即面色不善:“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老来办公室瞎逛……嗯,原来是结算瓷泥钱呀!不错,小小年纪就学会赚钱了,可以去买糖吃哟喔!”秦帆将六角两分钱递给陈清秋时,那个口吻就像拿糖哄正在哭闹的孩子,生生将陈清秋到嘴的话堵了回去,说了声 “谢谢”,转身离去。这是陈清秋重生后的第一笔钱,也是她的全副身家……今天一早,她想看看这一世的自己到底有多少 “资产”,摸遍了所有烂衣服的口袋,甚至连墙缝都抠了,楞是没找出一分钱。 前世这个时候,黄焕娣每天都会安排家务给她做,就算她有一些时间挑瓷泥卖,最后钱也是一分不落转到黄焕娣口袋里。 按照黄焕娣的说法:既然她是家庭成员,每天都得分担家里的事务,她用做家务的时间赚钱了,那这个钱也是家里的。 不过,那都是上一世的事了,这一世她陈清秋的钱就是她私人财产,绝不会由黄焕娣说了算。 将钱小心地压实,装进贴身的裤兜里,一刻不停地赶去三田里自留地牵牛。 陈清秋心里十分不安,第一次将牛拴在树底下那么久,绳子会不会松开,会不会吃坏了很多庄稼。 当看到老牛正老老实实趴在树底下消化草时,她开心得差点亲老牛一口,解开牛绳,翻找出藏好的那捆草,快速地回家去了。 回到老屋,天已经全黑了,摸黑拴好牛,又将草散到老牛面前,将黄焕娣苛求的工作一一做好,这才转身离开。 刚走出老屋大门,眼角余光发现一个飞奔而去的身影,按照身段猜测,那人就是黄雪玲,鬼鬼祟祟,应该是 “检查”她的工作,以便好找茬。陈清秋猜测得没错,那个人就是黄雪玲,她跑回陈家不是从正门进去,而是绕到后门。 后门进去就是厨房,黄焕娣正在洗碗,一家人赶在陈清秋还未回家之前就把饭吃完了,而且今天的速度比往常更快,陈清秋还没回到家,连碗都洗了。 一般时候洗碗的工作不是她的,陈清秋不在,她会让黄雪玲做,但是今天她要解决一块心病,所以心里特别急,就嫌黄雪玲洗碗不够干脆利落,还是亲自洗了。 黄雪玲喘着气说:“那个贱人回来了,老牛吃得饱饱的,而且还带了一捆草!妈,你说她可能把放牛的时间用来挑瓷泥卖,我觉得不大可能!”自认为没有人能同时做好两件事,至少是在她黄雪玲的能力范围之外,除非不要命了。 南方夏天中午出门做事,简直跟架在火堆上烤一个样。 第011章又一个陷阱 “那我爸还会打骂她吗?还会逼她让出念书的机会给我吗?”黄雪玲急得想掉眼泪了。 她一定要争取到这个念书的机会,这样才能逃离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 做农民太辛苦了,顶着烈日干活,还要下水田,水田里有恐怖的蚂蟥,泥土里还有蜇人泥蜂,想想就害怕,如果让她一辈子当农民,还不与现在就让她去死得了。 黄焕娣听了女儿的话,怔了一下,她觉得陈清秋摔一跤后,好像心思突然变得深沉,让人有些看不透,转念一想,一直在她眼皮底下的长大的孩子,向来呆呆的,傻傻的,好欺负的那种,哪可能因为摔一跤就变通透了? 也许只是因为争上学的机会,变化才那么大,在她看来,是人都是自私的,她陈清秋也不例外,为了自己的学业,想拼一回。 不过,一个孩子能与大人斗吗?斗得过吗?简直不自量力。这么一想,她冷冷地 “嗤”了一声,心里充满蔑视!不过,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要重新审视陈清秋的聪明,中午,她明明发现陈清秋准备扁担与蛇皮袋,知道她想挑瓷泥卖,也没点破,等她走了之后才把这事告诉了陈经国,陈经国一听,果然十分生气,扬言等陈清秋回来吊打她,没收她的钱,还不给她吃饭。 做晚饭时,黄焕娣故意温柔地 “请示”陈经国要不要做陈清秋的饭,陈经国怒气滔天地说 “做什么做?让她饿死得了!”黄焕娣顺水推舟只做了四人份的晚饭,还顺便轻柔地劝说陈经国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 陈经国不吱声,她又担心他不够生气,添油加醋地说陈清秋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不仅不把她这个继母放在眼里,就连他这个一家之主的父亲也没放在眼里,为了赚零花钱,竟然让牛饿肚子,亏她想得出来。 陈经国觉得黄焕娣说地每一句都十分在理,心里越想越气,要惩罚陈清秋的念头在他脑子里翻滚了一个下午,迫切地需要发泄出来。 这不,刚吃完饭,他就搬了一张椅子到天井坐里,面对着大门口,手里拿着一根手指粗的棍子晃来晃去。 表面上是纳凉,其实是等着跟陈清秋算账。在这个年代,耕牛对于农民而言就是根本,没有耕牛犁、耙田,就需要人们用锄头一下一下地翻地,人哪有牛的力气大,效率高? 陈清秋为了挑瓷泥卖而亏待了耕牛那是动摇了身为农民的陈家的根本,那是踩了陈经国的底线,简直是找抽! 只要今晚再爆发一场父子之争,黄焕娣就有把握让陈清秋让出念初中的机会,同时安排她取代陈经国干农活,好让陈经国去外面赚多些外快供两个孩子上学,再等两三年,陈清秋就有十五六岁了,再找个高彩礼的人家嫁出去,又能赚一笔钱供两个小孩读更多的书……黄焕娣心里的算盘打了 “噼哩叭啦”响,可是,经黄雪玲这么一说,好像完全改了剧本。黄焕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陈清秋拿了挑瓷泥的工具是不容置疑的事实,至于有没有去卖瓷泥又是一回事,不给陈清秋做饭这个主意不是她出的,是陈经国,她只是暗暗地使了推力并且执行。 总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怪不到她母子三个身上,要怪,就怪陈经国武断,怪陈清秋装模作样使别人产生误会。 “妈!现在怎么办?”黄雪玲帮忙把洗好的碗倒干水往碗柜里放,本来想看陈清秋挨打出出昨天的气,没想到又要失败了,她心里着急呀, “我看,不做她的饭也难不倒她,她自己可以做,想让我爸讨厌她也做不到,妈,咱们还可以做什么?” “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黄焕娣瞪了女儿一眼,瞄了一下正在天井吸烟的陈经国,压低声音说, “米桶都给你爸锁起来了,她拿什么做饭吃?等会什么都别说!知道吗?” “知道了!”黄雪玲听了黄焕娣的回答,眼里掠过几丝惊喜,飞快转身去了偏厅,搬张椅子坐下,竖起耳朵,擦亮双眼,静等陈清秋倒霉。 陈清秋的肉身虽然才十二三岁,但是她的心智是四十多岁了,前世吃了那么多暗亏,现在的她风吹草动都会令她警觉。 在她瞄到黄雪玲那鬼鬼祟祟的身影之后,她尾随黄雪玲到了后门,闪身躲在暗处听到了黄雪玲与黄焕娣的对话。 那些话听得她直磨牙,好想冲出去给她们母女俩一点教训,但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站在后门的黑暗处,迎着清新的晚风,吹了好一会儿,被汗水打湿的衣服很快变干了,陈清秋才压下心里的怒火。 经过这两天的思考,她认清了眼前的形势:她的肉身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在外面还吃不开,暂时不想脱离陈家,而她也不想再跟黄焕娣母女三个计较谁放牛谁放鸭子,因为她就算辛苦放牛也可以找到平衡点,边做事,边赚钱。 可是,一天没解决 “谁上学,谁留下”的问题,那她的让步,只会使黄焕娣她们欺进一步。 她想消停,黄焕娣她们绝不会消停。与其每天都要抵防着黄焕娣设计好的陷阱,还不与把话说开,捅破那层面纱,也许就一了百了了。 黄焕娣一边抹灶台,一边还在想着等会父女俩闹起来时,她该如何把话说得漂亮,既能隐讳而巧妙地带出上学的话题,又不显得刻意,暴露自己的狼子野心。 “黄姨,我回来了!”当陈清秋突然出现在面前时,她吓了一大跳,那种表情就像见了鬼一般震惊。 没等黄焕娣反应过来,陈清秋又说:“咱们和解吧,我不争了,家里供黄雪玲上学,我不用家里供!”她觉得自己把话说得够清楚了,她的诚意也足够了,可是,黄焕娣那表情好像没听到她说的话似的,一脸的不可置信。 继而黄焕娣就笑起来,那是得意非凡的笑! “你说什么?”面对陈清秋的妥协,黄焕娣心里非常高兴,她觉得自己赢了,女儿赢了,陈清秋最终还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但还是装傻, “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第012章威胁继母 陈清秋懒得跟她废话,丢下一句 “刚才,你跟黄雪玲的谈话我都听到了!”,通过过道,走向大厅,不管身后已经石化的黄焕娣是如何地不可思议。 面对大门背对大厅的陈经国还在晃动着手里的棍子,丝毫没感觉陈清秋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爸,你拿着棍子是准备打我吗?”心里正想着陈清秋,没想到陈清秋已经站在自己的后背,虽然是女儿,不会对他做什么,但是人都会有危机感,陈经国也一样,陈清秋这一声冷若冰霜的呼唤,吓得他连棍子都没拿稳, “哐”地掉到了地上。陈清秋一个箭步上前,将那根棍子捡在手里,把玩着。 陈经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化,一会儿红,一会儿白,陈清秋的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爸,麻烦你想打我之前先调查一下事实好不好?我没有放牛?你自己去牛栏里看看,牛是不是吃得饱饱的,而且夜草也准备好了!”陈经国已经回过神来了,先不说陈清秋理由是否充分,单单就陈清秋抄到背后吓到他,让他一个大男人的尊严扫地,他就可以发一通脾气。 “为什么站在我后面?”陈经国虎着脸,站了起来,举起手就想打陈清秋耳光,陈清秋后退一步,他扑了个空。 这时,黄焕娣假假地上前劝架:“老陈啊,怎么又跟孩子一般见识了?都说不要随便打孩子罗,有话好好说!”陈清秋有眼色地躲到黄焕娣身后,陈经国打不到她,她又说:“爸,你做事能不能讲道理?能不能用脑子?凭什么打我?你不是很怕丢脸吗?就不怕别人说你虐待女儿?”陈经国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以前就算被冤枉也老老实实受着,最多躲在一边偷偷哭泣的女儿,这两天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反常表现,总是很有道理地吼他,吼得他心里憋屈却无言以对。 “清秋,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爸说话,好像你爸是晚辈,你才是长辈,竟然教训起你爸来了,太没礼貌,太没教养了,你读那么书都读到屁眼里去了?”陈经国缺根筋,被一吼就傻就愣,黄焕娣不干了,她是来火上添油的,哪能让火灭了? 陈经国并没有跟着黄焕娣的思维走,女儿们都是赔钱货,不是不是亲生的都一样,上不上学并不是他最关心的事,他更关心的还是家里的耕牛,如果耕牛瘦了,病了,家里几亩地的翻地重任就落在他身上,尽管他够壮,也经不起天天取代老牛下地干活呀。 想想真要命,所以,关心老牛,就等于关心他自己。回过神来,陈经国第一时间冲出大门,去牛栏看老牛去了。 “哎哎,老陈,那么晚了,你还出走干什么?小心踩到蛇……”黄焕娣大嚷,她不想让陈经国去看牛,但,陈经国还是走了,她想追出去,却被陈清秋喝住。 “你给我闭嘴!”陈清秋真的服了黄焕娣的挑拨能力,陈经国离开了,她也不怕跟黄焕娣撕破脸来说话, “我已经说过,我不会跟你女儿黄雪玲争上学机会了,你还想怎么样?如果不知好歹,尽管放马过来,大不了咱们拼个鱼死网破!”陈清秋把威胁的话说得那么凶恶,语气不紧不慢,语音不高不低,刚好给黄焕娣听到。 “你、你……”黄焕娣气得脸色苍白。说完这话,陈清秋径自去找米去了。 她已经知道米桶被锁住了,以黄焕娣的心思,她肯定将钥匙交给了陈经国,而陈经国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她不想求着他们给米做饭,也不想等,拿了一把劈柴用的小斧头,两三下就将挂在米桶上的小锁弄掉,打开了米桶盖。 那边,陈小宝与黄雪玲姐弟一直注意着陈清秋他们的动静,本来以为陈清秋这一回肯定倒血霉,没想到才刚出场,三几句话就让陈经国跑出去了,反而把黄焕娣气得面无血色。 “妈,这算怎么回事嘛,我上学的事……”黄雪玲并不关心黄焕娣为什么会被气成那样,她心心念念的依然是她上学的事吊在半空中,那种有机会得到又没有落入口袋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陈小宝昨晚因为陈清秋而被陈经国打的事,至今还有心理阴影,不敢直接面对陈清秋,不过,站在黄焕娣身边,他的胆子立即壮了:“妈,你不是说我爸会替我报仇吗?会打断陈清秋腿吗?怎么不打了呢?”一双儿女只关心自己的事,一点也不关心身为生母的她,黄焕娣意识到这一点,不可能开心,烦躁地说:“问我干什么?问你们爸去!”陈清秋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没感觉到他们再作妖,也就放心地做饭去了。 等饭熟的空隙,就要准备菜了,农村人都会习惯前一天傍晚准备好第二天的早餐吃的青菜,可是,陈清秋找了一圈,没发现一条青菜,只好去耳房咸菜罐里抓了一小团咸菜干出来做菜。 咸菜干很吸油,陈清秋放了一大铲猪油才把菜干煮出点点油色,在厨房晃了几圈找不到茬的黄雪玲看到了,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说要把她放多油的事告诉陈经国。 陈清秋举着锅铲,拧着嘴巴,严厉地警告她:“你知道乱嚼舌头的下场吗?如果不知道,就去问你妈!”黄雪玲虽然嘴里不认输,骂骂咧咧,胆子还是给唬住了,瞪了陈清秋几眼,跟陈小宝跑进黄焕娣的房间并关上了房门,之后陈经国回来后,也没见她真的去告状。 大概看到了事实,陈经国自知理亏,从外面回来后就没再发脾气,当然也没因为误解陈清秋而向她道歉,只是把搬到天井的那把椅子搬回到偏厅里,坐在那里抽烟喝茶,一声不吭。 陈清秋自已做饭自已吃,不用跟陈经国一大家子共用菜碗汤碗,不用吃他们的洗筷子的汤水,吃起来特别有味道。 她突然间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也挺好:一家人吃两家饭。吃完饭,又喝了一碗温开水,算是水足饭饱,收拾了碗筷,累了一天的陈清秋此时感觉疲累涌了上来,但她并没有准备洗澡睡觉,而是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陈经国的对面。 “爸,咱们谈谈!”在陈经国不明所以然之时,陈清秋首先抢了话题, “关于我上学的事,我不争了,爸你供姐跟弟弟上学得了!” 第013章自己赚钱供自己上学 陈经国听陈清秋这么一说,心里微微有点愧疚,看向陈清秋的眼神少了几分冷意。 他只喜欢儿子,从没把女儿放在心上,自从陈清秋四岁时的亲妈死后,他好像还没正眼看过这个女儿,不知不觉间,小不点已经成了半大的姑娘了。 尽管他觉得亲生女儿没有继女那么听话乖巧讨人欢心,还不时闯祸做傻事,心里早就烦透她了,可是,毕竟亲闺女,再怎么瞧不上,跟他血脉相连,与拖油瓶黄雪玲无法比较。 他心里感激黄焕娣不嫌弃他又穷又木嫁给他,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在他的心目中,地位陡然高了很多,有很多事情他都会听黄焕娣的。 他也知道这女人有私心,只想让黄雪玲上学,总在他耳边念叨。一个是要跟着他过一辈子的妻子,一个是血脉相连的女儿,两人对于他的重要性不用比较就已经清楚明了,他决定牺牲亲生女儿,如了妻子的意。 所以,就算没有今天下午的误会,他也决定压着陈清秋答应放弃上学的机会,在他心目中,女人结婚生子才是大事,读那么多书干什么? 浪费钱!没想到,还没等到他出声,陈清秋却自己倒开口说放弃了,倒省了他做恶人。 “你想好了?真的放弃了?那以后就得安安心心听你妈的话,好好地操持家里家外,等雪玲与小宝有出息了,一定会感激你的付出……”陈经国循循善诱,为了让陈清秋感受到他的苦口婆心,他的语气也没平时那么生硬,似乎与 “和蔼”粘上了边。陈清秋心里直冷笑,耐心地等陈经国完,才不紧不慢地说:“爸,你现在听我说,好吗?我的意思仅仅是不用你供我上学,但是,并不等于我不上学了!” “什么意思?”陈经国有点被耍的感觉,他真的不明白陈清秋的意思,不,应该说是不相信她的话。 一个半大的孩子说她不用家长供,还能上学,可能吗?简直跟痴人说梦。 陈清秋又说得那么坚决,一点都不像在赌气,也不耍心眼,跟真的一样。 说实在的,他觉得陈清秋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目光犀利,思路清晰,好像成年人说话做事。 可是,他不可能拿陈清秋作大人看态,他觉得孩子就是孩子,孩子就是要哄着骗着的慢慢长大。 “你还要去上学?” “对”陈清秋说话没有一丝犹豫, “我可以自己赚钱供自己上学,不用爸赚的钱!” “呵呵!”陈经国只是觉得好搞笑,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吧,如果你能够供自己上学,那就上吧,爸跟你妈绝对不会拦着你,不过,话说回来,暑假期间该你做的事,你都得做好来,知道吗?”陈经国那开玩笑般的应允让陈清秋心里好不恼火:“爸,我是说真的,我会自己赚钱上学,我也会利用一切时间帮家里做事,只希望家里提供口粮,像今晚把米桶上锁这事,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 “好说,好说,以后会给你吃的喝的,就算没做你的饭,你也可以自己做,只是,咱们说好了,你想上学的钱,得自己赚!”陈经国满口应下,只要陈清秋跟黄焕娣母女俩别再因为上学的事斗来斗去,别再烦他就好。 至于陈清秋的话是真是假,陈经国认为关系不大,只要完成了家里分配给她的任务,之后的事他懒得探究。 房间里,黄焕娣与黄雪玲陈小宝都听到了父女俩的谈话,三人脸上表情尽是欣喜。 特别是黄雪玲,前一秒还愁云惨淡,下一秒就血脉喷张,如果不是黄焕娣压着她低调,她现在就想唱歌跳舞庆祝一翻。 陈经国的决定,陈清秋的同意,黄雪玲上学的事等于铁板上钉钉子,可是,黄焕娣还是觉得不对劲:陈清秋说自己供自己上学是什么意思? 她到底是放弃了,还是没放弃?她上学了,哪可能不用家里的钱?家里的事怎么办? 黄焕娣觉得陈经国会答应陈清秋那个请求简直是脑子进水了,陈经国会信陈清秋,她不可能相信。 当黄焕娣点破这层,提醒黄雪玲不可以盲目乐观时,黄雪玲愤恨得差点把门牙咬碎。 黄焕娣想了想,俯在黄雪玲耳边说了几句,后者连连点头:“明天我一定跟着去,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这边,陈经国觉得做通了陈清秋思想工作,心里挺轻松的,而陈清秋也觉得把话说透了,想着黄焕娣母子三个不会再处处为难她,她可以专心地做事赚钱,心里也挺愉快。 这个晚上,尽管热,陈清秋还是睡得很踏实。第二天一早,陈清秋就起床了,打开房门,看到黄焕娣已提着一篮子脏衣服准备去洗,她还礼貌地点点头,算打过招呼了。 前世的她一直管黄焕娣叫妈,这一世的她怎么也叫不出来,这个神圣的称呼她觉得黄焕娣不配。 不过,昨天把话说开了,她今天开心,也愿意和多点稀。黄焕娣私底下对陈清秋也不想做样子,连正眼都懒得看她一眼,就匆匆擦身而过。 陈清秋并没有被黄焕娣的态度打击到,因为敌人的不好的态度才是正常的,如果敌人开心了,那才是真正需要警惕的。 在门坪上眺望青山,伸伸手,弯弯腰,做了几个健身动作,做了几个深呼吸。 重生回来,清晨的空气太新鲜了,比前世那些出名的渡假山庄的空气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这时,身后有人呼唤她,转身看提着满篮子脏衣服的小苑快步走来,她还是穿着那套破旧显短小的长衣长裤,大清早还比较清凉,但她额头满是汗水,显然并不是刚刚起床,应该做了许多事情了,完后又得去洗全家人的衣服。 二伯与二伯母都重男轻女,两个儿子整天闲得跟大爷似的,唯一的女儿支使得团团,活得比古时候的童养媳还卑微。 陈清秋让小苑稍等,小跑着进了洗澡间,横木上又只有她那套带着酸臭味的脏衣服,塞进一个小篮子提着跟小苑一起往小溪走去。 前后有些邻居走过,陈清秋每见到一个邻居都会有礼貌地打招呼,但每次小苑仅仅淡淡地笑,她好像有心事。 她们俩一起长大,对彼此太熟悉了,只要对方一个眼神,就能猜透对方想干什么。 “怎么啦?”左右无人时,陈清秋压低声音询问。小苑吞了吞口水,好像下了很大决心:“听说咱们的班主任李老师近几天会来我家,是来转达入学事项的,可是,我爸妈……我好紧张!” 第014章被人跟踪 小苑的心理素质不怎么好,对于能不能继续上初中这事,她一直想知道又怕知道。 二伯家重男轻女,小苑就算考上了初中也未必能上,其实这事一句话就搞定的事,偏偏她没勇气问,自从得知小升初的成绩后,心里一直忐忑。 陈清秋知道小苑的结果肯定跟前世一样,二伯与二伯母肯定不会让她上初中,于是把自己的计划跟小苑说了,并且鼓励她自己赚钱供自己上学。 凭她挑瓷泥的拼劲,肯定没问题。小苑向来相信陈清秋,听了陈清秋的话,两眼亮晶晶的,兴奋得幽黑的脸泛出红晕,满脸的期待向往。 没有污染的空气,入眼的青山绿草,在陈清秋眼前显得更加美好,她的心情更加敞亮。 到了溪水边,两人一边洗衣服,一边相约今天去挑瓷泥。小苑今天要帮家里种番薯,挑着草木灰与番薯藤去半山腰种,一般来回需要一整天时间,而小苑计划用半天时间搞定,剩下的时间用来挑瓷。 如果没什么意外,陈清秋依然去放牛,根据昨天的经验,她有能力将牛喂饱,还能挑一回瓷泥。 吃早饭的时候,黄焕娣在餐桌上分配今天的劳动任务,黄雪玲与陈小宝去放鸭子,陈清秋去放牛,大家都没意见。 吃完早饭,陈清秋立即牵了牛离开了家,黄雪玲装作去茅厕走了,一直尾随陈清秋到了自留地,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一直盯着陈清秋。 陈清秋把牛拴在长满嫩草的地方,然后就四处观察哪里有草可以割,割一会儿草就抱着跑回拴牛的地方,把草给牛吃,然后又去找草割……观察了近一个小时,太阳渐渐变得毒辣,躲在草丛里的黄雪玲被晒得晕头转向满头大汗,也没发现陈清秋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只得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刚走出草丛,就碰到陈清秋的二伯母王美玲挑着两桶的粪水准备去自留地浇芋头苗,两人打过招呼,错身而过。 黄雪玲跑得飞快,差点碰翻了王美玲的粪水,后者生气地想质问她跑那快是不是想去投胎。 黄雪玲不接招,头也不回地跑了,王美玲骂人的功夫无法施展,心里郁闷,只得一路骂骂咧咧。 转过两道弯,王美玲突然看到正抱着草喂牛的陈清秋,她气愤地跟陈清秋诉说刚才的遭遇:“你姐刚才差点碰翻我的担子,竟然连一声道歉都没有,真的太没教养了,回头我要告诉你爸去……”陈清秋正埋头喂牛,希望老牛的胃口不要那么大,扁扁的肚子快快撑起来,她就可以早点赚钱去。 听说黄雪玲就在附近,她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急忙问王美玲怎么回事。 王美玲典型的农村妇女,知道陈清秋跟她女儿要好,她的心就向着陈清秋,对于黄焕娣母女俩个横竖都看不顺眼,刚才黄雪玲也招惹了她,她索性歇下担子把事情说得一清二楚,甚至把黄雪玲晒得大汗淋漓形容成 “落水狗”。从王美玲喋喋不休的话语中,陈清秋判断出黄雪玲跟踪她到了自留地,而且时间不短,可是,她实在想不出黄焕娣为什么要派黄雪玲跟踪她。 凭她对黄雪玲的了解,这人平时十分注意防晒,这个年代没什么防晒霜可以抹,但是她每次走出太阳底下,都会戴顶草帽或者斗笠,今天的她竟然顶着毒辣的太阳晒了那么久,如果没有百分百的动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想了想,觉得黄雪玲这个小角色不可能翻出什么花样,无非是想抓她的把柄好向陈经国告状而已。 中午回家吃饭时,看到黄雪玲原本白晰的脸真的像红烧虾似的红,明显是太阳晒伤的,再过两天就会变黑。 可能心疼自己的脸,黄雪玲时不时跑去厨房洗脸,弄得满头满脸湿湿的,似乎想把晒伤洗去。 此时,陈清秋心里暗暗提高了警惕,她觉得黄焕娣肯定又在想法子整她,只是现在具体情况不明朗,她只能静观其变。 吃过中午饭,她又像昨天一样,带上挑瓷泥的工具,牵上老牛出发了。 走在烈日下,全身就跟火烤似的,走上村道后好了一点,因为路树还算浓密、阴凉。 总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陈清秋时不时回头瞧一瞧,什么也没发现,她不禁暗暗自嘲:疑心多暗鬼! 她想,午后两点前的阳光最为毒辣,就算黄焕娣拿棍子赶黄雪玲跟踪她,恐怕也无法把她赶出门外吧! 可是,陈清秋这次算错了,因为她后脚刚出了门,黄雪玲就已经跟了上来,同样直接跟到自留地,她会那么拼,完全是因为黄焕娣告诉她,如果想好好地读初中,就得想办法把陈清秋制服,最好一棍子打得她彻底翻不了身。 母女俩如此这般地谋划一翻,然后又派她出门盯着陈清秋,她十分不想去,也只好去了。 陈清秋还是像昨天一样,边放牛边割草,一边喂牛,一边存草,差不多两点钟的时候,她已经把老牛喂得饱饱的,而且还存了两捆足量的草。 把老牛牵去喝了水,再拴在阴凉的树底下,丢一捆草给老牛吃,另一捆藏到阴凉处,然后带上挑瓷泥的工具就出发了。 等她离开后,黄雪玲就从草丛后跳出来,生气地将老牛吃的草踢得四散乱飞,然后准备回去告诉黄焕娣,想了想,顺手将陈清秋藏起来的那捆草拖出来,丢进村道旁的河道里。 看着草顺着河道慢慢往下游漂去,她冷笑着拍拍手,开心地转身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黄雪玲将自己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黄焕娣,还把丢草的事说出来,兴奋地说今晚挑拨一下,陈清秋肯定挨陈经国的一顿揍。 黄焕娣的心思比黄雪玲毒,她恨铁不成钢地点点黄雪玲的额头:“你呀,真的笨死了,如果你有陈清秋一半的聪明,我就不用那么操心了!”自己的母亲说自己笨,说陈清秋聪明,那不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 黄雪玲很不服气。黄焕娣只得明确地说出来:“丢草是只能让她难过,但是如果把牛解下来赶到庄稼地里随意吃庄稼,那效果不是更好?”黄雪玲顿时觉得母亲的主意高明,可是,让她再往返一次自留地,那么热的天,她会中暑死掉的。 还是明天吧! 第015章提点秦帆 陈清秋带着挑瓷泥的工具赶到跟小苑约定的地方时,小苑已经等在那里了,她老神在在地坐在树底下的大青石上,拿草帽当扇子使劲地扇风,身旁放着扁担,扁担一端挑着尼龙绳捆着的蛇皮袋。 陈清秋还没走到她身边,她就“噌”一声从大青石上跳了下来,抹了一下还挂在脸上了汗珠,着急地说:“中午你出门后,我看到你家马屁精鬼鬼祟祟地尾随你,不知道你发现她没有?” 陈小苑所说的马屁精就是黄雪玲,尽管黄雪玲对陈清秋态度恶劣,可是在村里的名声并不算差,她对村里的每个人都是非常有礼貌,嘴巴甜,逮到人家一丁点的好便使劲地夸,不知道她本性的人都觉得她是一个有教养懂礼貌好相处的人。 陈清秋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整天被人跟踪,就算对方没做什么事,心里也会不舒服,何况黄雪玲并不是好人,总觉得来者不善。 只是,她昨晚把话说得那么清楚明白了,按道理黄焕娣没理由再为难她。 这样想想,心里平静了些,加上小苑把话题带偏,诉说她的弟弟欺负她的事,陈清秋就把这茬事放到一边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碰到有山泉水喝的地方歇歇脚,喝两捧水再赶路,大约在离太阳下山还有一竿子高时,两人才赶到山尖顶,不敢停下喘口气,立即就往蛇皮袋里装瓷泥,挑起飞快下山。 小苑听了陈清秋的劝,没有像昨天那样多装,大约也是五六十斤的样子,所以两人下山时走得很快,中途只停歇一次,之后就直奔秦帆土窑。 赶在过秤师父下班之前过了秤,两人的瓷泥重量差不多,小苑的是六十六斤,陈清秋六十三斤。 两人在过秤师父的带领下,来到秦帆办公室,正巧里面有其他人正在与秦帆说着话: “黄老板,这个月又到了月尾了,你那边的账款应该结清给我了,我这边资金都快周转不过了来!” “哎,老秦,这个月我的客户也没结款给我,我的资金周转也困难,天天在催款,等客户的账款一到,马上就给你结款送过来……” “……” 做生意,你欠我我欠你都是常事,哭穷也是催款的一种手段,陈清秋觉得秦帆不可能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她相信秦帆的土窑没什么大事,因为前世这个时候并没有听说土窑碰到什么了不起的困难,土窑真正倒下是十年之后。 办公室门很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令陈清秋心悬了起来,没想到前世三十几岁碰到的奸商黄致民竟然现在就碰面了。 现在的黄致民才二十几岁,长得帅气,给人感觉挺阳光,而前世陈清秋跟他做生意时,他已经四十几岁了,整一个秃顶的油腻大叔形像。 那时,他做着陶瓷贸易生意,但是总赚不到什么钱,又想赚快钱,只要觉得哪一行赚钱快,他就去涉猎。 资金分散,精力分散,最后基本做什么都赚不到钱。 不会做生意可以说是能力问题,但人品有问题却是要命的,黄致民这人做生意不讲诚信,嘴巴油滑,说过的话就跟放屁一般,没几句能兑现。 前世与陈清秋做生意时,在合同条款上写明具体结款时间,等到了时间总是左拖右拖,天天哭穷叫苦,事实上他有钱,只是把钱拿去放高利贷,拿去做短期投资。 当时知道他人品的人都不愿跟他做生意,只有对他不熟悉的人才会上他的当。 前世陈清秋知道黄致民的口碑差时,已经三十多岁了,如果这一世所有的事还是按原来的步骤发展的话,现在的黄致民的口碑应该还没有那么差。 但是,一个人的本性基本不会差得太远,陈清秋担心秦帆会给黄致民坑了。 突然,一个念头在脑子冒出来,她的眼睛分外地亮,精致的小脸绽出浅浅的笑意。 结算瓷泥款后,陈清秋避开其他人对秦帆说:“秦叔,刚才那个老板是叫黄致民吧?我听人说他做生意不讲诚信,有钱不想还,到处投资,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说完,陈清秋淡笑着转身离开,她没把话说得太满,如果是聪明人,只需提点一下,否则,多说无益。 秦帆一直埋头看账本,仅在递钱时才抬头看陈清秋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这时听陈清秋这么一说,他立即抬起头,目光定在陈清秋的脸上,那是一种探究的眼神。 陈清秋走后,秦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过秤师父正是他的表亲,眼看他准备下班离开,他叫住了他,递过了一支烟,给他划亮一根火柴点着。 刚才陈清秋的话过秤师父虽然没听得十分清楚,但是人家耳朵尖,连听带猜也知道个大概,猛吸两口烟后,他笑了起来:“表哥,你不会真的相信那个黄毛丫头的话吧?她才多大?十二三岁的年纪懂什么?” 秦帆却不这样认为,凭着商人的敏锐的嗅觉,结合黄致民的种种,他觉得陈清秋这个小家伙说的话有一定的可信度,就不知道一个乡村野丫头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是不是还有更有价值的消息。 他跟黄致民做生意时间并不长,可是对方要的货量大,光仿古青花瓷就几万的货量,还抛出高于市场的利润,现在货已经出了一半,按合同约定就要收回款后才出另一半的货,可是,目前还没收到他的一分钱。 每次催款,都是推这推那,还拿出许多合同来佐证,好像理由十分充分,让人无法不相信似的。 现在经陈清秋这么一提点,他猛然醒悟过来,好像自己对黄致民这个人并不了解,当初也是黄致民自己找上他的,而他一时被对方超出市场的利润打动了,只是认真的拟定合同,并没有推敲这个人品性。 不行,得找个时间去了解一下才好。 秦帆还在想黄致民的事时,陈清秋已经马不停蹄地赶往自留地,眼看天快黑了,她得天黑之前找到老牛并赶回家。 连走带跑走地到了自留地,吃饱的老牛倒是老老实实地卧在树底下倒嚼,她奔到老牛身边不免又是感激老牛配合,没有挣脱绳子吃庄稼。 然后奔去草丛里找藏好的草,找了一翻也没找到,草好像不翼而飞了,扩大搜索范围找,还是没有。 拍着脑袋正在苦恼,突然想起陈小苑下午见面时说黄雪玲中午跟踪她的事,一股阴冷从脚底升起,全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第016章讨干稻草 陈清秋花了几分钟的时间重新思考与审视黄雪玲跟踪与捣乱的动机,如果只是黄雪玲个人行为,她会认为只是这女人的小心眼,小把戏,但是有了黄焕娣在背后主导,她觉得事情不会简单。 可是,她实在猜测不到这母女俩到底想干什么?该表的态,她已经表态,该说的话,她也说清楚了,她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由于夜幕已经降临,十步以内模糊一片,这个时候再去割草显然不现实,目前唯一能做的,只有回家。 尽管在这个年代的农村人还是很单纯,很少发生暴力等事件,可是,陈清秋还是觉得不安全。 回家?该怎么面对! 想起昨晚与陈经国的约定,她已经可以预见自己回家后的种种情况,而且,她偏偏还无法指证丢草的事是黄雪玲干的,因为没有证据。 这时,正好路过一户人家的稻草棚,草棚上有堆得高高的干稻草。 这种草棚在八十年代的农村家家户户都有,棚子由四条一米半高的石柱固定四个角,石柱上端由木条搭成架子,架子上面是冬天的稻草晒干后堆砌成直径三米左右圆锥形草垛,下面架空的棚子里可以遮阴避雨,是耕牛白天休息的地方。 干稻草也是牛的干粮,牛在休息时可以吃下干稻草,不过,一般爱惜耕牛的人家都很少让牛整天吃这个没营养的干粮,只有主人家实在没空时,暂且代替鲜草喂牛。 但是,陈清秋家没有干稻草,不知道是因为陈经国与黄焕娣懒得晒草堆草,还是因为陈清秋她们上学期间给牛吃光了,反正陈家的草棚里光秃秃的,一根稻草都找不到。 陈清秋正在走神的时候,老牛看到了干稻草,一个探身“嗖”一声地从棚顶草堆里偷了一口草叼在嘴里,大嚼特嚼。 “嗨”陈清秋下意识地喝一声,老牛成精般立即收回身,紧走两步。 一个灵光在陈清秋脑子里掠过,她突然有了主意:何不讨一小捆草回去喂老牛呢?那她丢草的错也算得到了弥补。 想到这里,她首先判断这个草棚子是谁家的,尽管夜色朦胧,但她凭前世的印像很快断定草棚是村长郑光辉家的。 他家在村里算是比较富裕的人家,就连干稻垛也堆得比村子里普通人家高。 郑光辉之所以能做村长,在村里有一定人威信,做人做事比较圆滑低调,但他老婆许兰香却强势泼辣在村里出了名,她还长着一双是利眼,只跟家境好些的人交往,从来就瞧不起一穷二白的陈家。 想到村长老婆许兰香,陈清秋脑子闪现一个少年的身影,一股辛酸涌上心头,前世折磨了她几十年,今生不知道还能不能相遇! 陈清秋摇摇头,将那莫名的伤感暗暗压下去,重新审视眼前的困境,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血汗钱,咬了咬牙,心想大不了就拿几分钱买一小捆稻草。 草棚离村长家有三四百米远,陈清秋正想着拴住老牛跑他家一趟,一个干咳的声音传来,循声望去,朦胧的夜色中一个背着双手的男人正朝她走来:“是谁牵着牛站在路中间?挡住我的路了!” 来人正是村长郑光辉,陈清秋赶快有礼貌地唤他郑伯伯,在那个年代,同村人都是世代在一起的乡里乡亲,比较淳朴,无论有没有钱,无论当不当官,都是按辈份称呼。 郑光辉终于发现是陈清秋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令他印像深刻,没想到以前的受气包变化那么大,差点让他堂堂一个村长下不了台。 昨晚离开陈家后,他悄悄地摸去了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心里决定:以后陈大新再找他解决类似的事情,他绝对不出场。 现在突然面对昨晚给他难堪的正主儿,郑光辉并没有小心眼地讨厌她,而是觉得好奇,这么个小不点,竟然能如此镇定面对为难她的几个大人,是怎么做到的? “是清秋哪,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嗯,那个,昨晚的事,错怪你了!”郑光辉背着双手,露出笑容,没等陈清秋回话,他又接着说,“快点回去吧,都看不清路了!” 这时,村长老婆许兰香从他家大门走出来,手里端着一只饭碗,看到这边有人,还有说话声,她一下子判断出了郑光辉的声音,一边呼呼啦啦地吃饭菜,一边扯开嗓门唤村长:“你个老不死,还不回家吃饭?” 村长赶快回答:“嗯,马上回来!”说完,又催促陈清秋赶快回家,他自己跨过路与草棚之间的小水渠,低头从草棚子底下钻过去。 陈清秋叫住他:“郑伯伯,我有事……”她将自己想买一捆他家干稻草的事说出来,还从口袋里摸出今天下午赚到的钱,抽出五分钱递了过去。 郑光辉这才知道陈清秋站在这里的原因,作为农村人,有需要时,偶尔去谁家草垛拔一捆稻草很常见的事,最多通知人家一声,从没听说谁要收钱。 他推回钱,伸手两三下拔下一堆稻草,取一小撮草捆住捆实递给陈清秋:“这哪要钱啊,不用钱,快抱好带回家,我得回去吃饭了。” 村长郑光辉快步走了,陈清秋说了谢谢也转身离开,身后隐隐若若传来许兰香问询郑光辉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就是女人埋怨男人傻,有钱不要。 陈清秋心想,等明天见到村长老婆一定把钱给上,免得被她说贪她家的小便宜。 牵牛喝了水,把牛拴好,把干稻草丢在老面前,陈清秋便赶快回家。 她本来以为今晚的戏份肯定会比昨晚多,黄雪玲之所以会丢掉她的草,不就是想给她找难堪吗? 为了了解屋里的情形,她不敢直接从正门进去,然后悄悄靠近后门,闪身躲在门后静听屋里的动静。 屋里,黄焕娣正在大灶台上炒菜,好像派黄雪玲在烧灶,催促好火再烧旺点,菜就要下锅了,然后“滋啦”一声,菜下了锅,锅铲与锅的碰撞声音传来。 菜很快炒好了,黄焕娣端了菜出大厅放到餐桌上,然后跟坐在偏厅正在吸烟的陈经国说话:“老陈啊,你要不要去看看,清秋怎么还没回家?小宝早就说饿了,我都尽量推迟炒菜了,怎么还不见她回家?” 黄雪玲也赶快接话:“爸,妹妹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我拿手电筒去等她!” 母女俩一唱一喝,好人当尽,而陈经国听她们母女俩这样说,微微动容:“还是你们关心她,就她不懂事,老是说你们母女俩这样那样……” 可是,这些话听在陈清秋耳里,只觉得她们简直比给鸡拜年的黄鼠狼还可恶,一方面在陈经国面前当好人,一方面在她背后捅刀子。 丢了那捆草后,她不再相信自己的退让会给自己带来和平,相反,狂风暴雨恐怕还在后头。 只是,人家做戏,她就等着看戏吧,看看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第017章班主任来访 陈清秋从后门绕回前门,大大方方在走进去,唤了陈经国这个当“爸”的,又唤黄焕娣为“妈”,连带黄雪玲与陈小宝也唤了个遍。 黄焕娣与黄雪玲都上前问这问那,还说今天买了猪肉,有好吃的特意等她回来一起吃,十分关心的样子。 陈清秋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簌簌”往下掉,连声说谢谢妈,谢谢姐。 陈清秋的开心与开朗的表现从来没有过,最起码在陈经国印像里是第一次:“为什么天黑才回家,全家人为了等你都挨了饿,以后早点回家,你妈你姐都很担心你呢!”他用特别强调语气,以突出黄焕娣与黄雪玲的好。 “知道,我心里清楚!”陈清秋装作乖巧的样子,说话间目光挑衅地滑过黄雪玲,稍稍在黄焕娣脸上停顿了一下。 做戏,说动听的话,谁不会啊! 没想到陈清秋今天那么好说话,陈经国肚子里的气慢慢消了,顺便又说了两句:“知道就好,以后对你妈你姐好点,不要动不动就使性子,一家人就得开开心心过才像话……” 陈清秋笑而不语,陈经国也没觉得她有哪里不妥,一挥手,大家拢向八仙桌。 桌上,一碗煎得香喷喷肉猪焖酱油放在桌心,旁边各放了一个碗咸菜与一碗清炒介菜,五个人面前各一碗米饭。 开吃了,陈小宝与黄雪玲跟抢似的速度往自己碗里夹大肥肉,陈经国与黄焕娣也夹住肥肉往嘴里送,一个个大块朵颐,“叭嗒叭嗒”地响,很少粘油的嘴角满是汪汪的油,陈小宝的鼻子下巴都涂上了猪油,看得陈清秋直反胃。 这个年代的人很少见荤腥,像陈家,一个月能吃上一顿肥猪肉就不错了,所以,只要是肉,管它多肥腻,都吃得香。 但别人吃得香,陈清秋却无法往嘴里送,她只吃青菜与咸菜,就算她此时肚子也没油水,但记忆还是在的,她重生前天天有肉吃,别说吃肥猪肉,就算猪皮都不敢吃。 陈经国看到她不吃肉,夹了一块到她碗里,陈清秋几乎不敢看到肥肉了,赶快夹起送到黄焕娣碗里,还说:“妈,你辛苦了,多吃一点!” 她只是想把肥肉送离她的碗,顺带做戏给陈经国看,她也是会做的! 陈经国非常开心,借机说了许多祖训之类的话,大意就是一家人就得这样和睦相处,其乐融融。 在陈经国发表演说之时,陈清秋却不停地打量黄焕娣母女俩,想从他们表情上看出她们安的什么心,今天的画风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她们越是表现得好相处,陈清秋心里的警报级别就提得越高,以至于这一晚睡觉时,她房间的破门除了反拴上外,还加了一条粗棍子顶住,就怕半夜有人进来。 不过,一个晚上总算风平浪静地过去。 第二天天朦朦亮,陈清秋就醒来了,睁开眼睛就检查门扇,看到门还好好的,棍子也还是昨晚那个样子顶着,悬着的心着了地。 不一会儿,陈小苑在她房间的窗户外叫她,她一个翻身起了床,先看了两眼可爱的小鸟,小鸟在她的呵护下,好像又长大了一点点,手指碰一下小脑袋,它们就张大嘴巴“叽叽”地讨吃的,担心天热会渴坏它们,分别滴了两滴水进它们的嘴巴。 陈小苑不耐烦地敲窗户,陈清秋这才站起身打开窗户,那货的黑脸紧贴在木质窗棂上,呆呆地,没有一丝笑容,好像很不开心。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想跟她说,赶快开门出去。 陈小苑挎着一篮筐的脏衣服等在那里,看陈清秋出来,也不急着说心里话,而是催促她去取脏衣服,跟她一起去溪边洗。 陈清秋反身回屋拿脏衣服,不小心踢翻了洋锡皮水桶,“咣咣”地响,吵到了还在睡觉的黄雪玲,她在房间骂了一句脏话,翻身起了床。 也许有些早,黄焕娣并没有起床,洗澡间的横木条上面还放着五个人的脏衣服,将其他脏衣服拔开,单单抽出自己的脏衣服塞进小篮子,提着就往外走。 出大门前,正好跟黄雪玲碰了个照面,向来恶言恶语的她此时竟然朝陈清秋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嗨,妹妹早哈!洗衣服?我跟你一起去洗!” 陈经国不在,陈清秋懒得跟黄雪玲做戏,连翻白眼都不想,侧身过去,在门坪外与小苑结伴一起往小溪方面走。 身后,那个从来没洗过衣服的黄雪玲还真的提着一大家子的衣服跟着,小苑想甩掉这人,拉着陈清秋的手紧走几步,她便在身后大叫:“喂,小苑,清秋,等等我!” 她今天早起竟然主动洗衣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雪玲,早啊,帮你妈洗衣服呢?真勤快、孝顺!”扯着公鸭般的大嗓门叫住黄雪玲的正是陈家老大媳妇黄丽花。 “大伯母早啊,不要取笑我,以前我是比较少洗衣服,可是,并不代表我没做家务,比如洗碗、扫地、放鸭子……”黄雪玲被提着一大桶脏衣服的黄丽花叫住,只得按耐住性子跟她扯两句。 黄丽花直夸黄雪玲懂事孝顺,然后话题一转:“听说,昨天你们的班主任来了,是来转达你入学的事?哎,了不得了,咱们陈家就要出女状元啦……” 陈家世代都是贫苦的农民,几代的男丁没几个识字的,更别提女儿了,几乎全部都是文盲。 到了陈经国这一辈人,共传下四个儿子六个女儿,在他们的观念中,女儿是赔钱货,就算能读好书也没有谁愿意供,儿子倒是愿意供,却没有一个争气的,念书的成绩一个比一个烂,就连读二年级的陈小宝考试都没几次能及格。 现在黄雪玲能读初中,在黄丽花看来,就跟古时代的女状元没两样。 不想陈清秋听到谈话内容,黄雪玲已经刻意放慢脚步了,可是,奈何不了大伯母的破锣般的大嗓门,她相信这些话已经被陈清秋听到了,心里十分不高兴:“大伯母哪里听到的?没有这回事,我都不知道!” 第018章真话没人相信 “嘿,你这孩子怎能说谎?昨天上午,我亲眼看到你把班主任迎进屋,老师离开时,我还看到你爸妈送了出来……”黄丽花并不知道黄雪玲肚子里的花花肠肠子,她以为黄雪玲谦虚的说法,反而嗔怪她不应该瞒着好事,真是太谦虚了。 黄雪玲努力想瞒却无法瞒住,面对着纠缠不休的黄丽花,因为她不想破坏在村里心中一直保持乖巧的形像,生气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哼哼哈哈”地应付着。 前面的陈清秋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然后就有些迈不开脚了。 陈小苑叹了一口气,拉着她往前走:“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件事,咱们到溪边再说吧!” 通过小苑的转述,陈清秋才知道昨天上午班主任真的来过,她是来转达初中开学报名的注意事项及具体时间。 她与黄雪玲都考上了初中,而陈经国却说陈清秋放弃了念初中,班主任不敢相信陈清秋的决定,想见她一面,陈经国说陈清秋去外婆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临离开时,班主任还一再叮嘱陈经国,让陈清秋有时间去找她,她想劝劝陈清秋继续上学,可是,陈经国他们根本不打算把这事告诉陈清秋,反而叮嘱所有知情人都不准告诉她。 班主任来陈清秋家之前,先到了陈小苑家,因为陈小苑的爸妈不给陈小苑念初中,也不准备把这事告诉她。 昨晚,陈小苑回家经过小买部时花了两分钱买了二十颗“鱼眼睛”糖,弟弟为了吃糖把大人之间的秘密爆了出来。 在那个年代,陈经国与黄焕娣的隐瞒成功的话,势必让陈清秋失去上学的机会。 清晨美好心情就这样毁了,陈清秋沉下脸,好想冲回家质问陈经国黄焕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到底想干什么。 有着前世记忆的她并没有这样做,压下心里的愤怒,重新理了理思绪,觉得陈经国黄焕娣他们这样做只是拿她当孩子对待,自认为瞒住了她,就能够控制住她。 他们不知道,现在的她是重生回来的,年龄与他们相当,并不是前世那个全完依赖着父母亲的孩子,只要她想做的事,他们不可能挡得住。 他们这样对她,她只觉得厌烦。 之前,她分别与黄焕娣陈经国说自己的打算,也许他们还不相信她的话,她认为有必要当着他们所有的人面再说一次,让他们她确信她是是随便说说而已,而是认真的。 洗完自己的衣服,又帮小苑一起洗完衣服,两人又结伴一起回家。 黄雪玲甩掉黄丽花后,紧跟着陈清秋而来,溪水的两岸到处都有青石板可供洗衣服用,而她偏偏找了陈清秋对面那个位置洗衣服,全程竖起耳朵听陈清秋与小苑的聊天。 不知道有没有洗干净,等陈清秋她们洗完衣服要离开时,她也三下五除二将衣服一拧丢进篮子里,提着就跟上来。 陈小苑明里暗里骂她是狗,跟屁虫,她也不接嘴,只是阴森着脸,怒目而视。 陈清秋连骂都懒得骂她,当她是空气,无视她的存在。 吃早饭的时候,陈清秋板着脸,快速地夹菜吃饭,吃完后将饭碗“砰”一声重重砸到桌面上,吓得陈小宝呛了一口,黄雪玲倒抽一口气。 黄焕娣皱眉,瞄到陈经国已经变了颜色的脸,她装作温柔地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碗都端不住!” “不是端不住碗,而是特意砸碗!”陈清秋的话语冷冰冰的,陈经国黄焕娣心里非常不舒服。 黄焕娣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孩就是她的继女陈清秋,以前那个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她,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的脑子再次断机,瞠目结舌。 “咚”陈经国猛地锤了一下八仙桌,桌面上的碗筷跳了两跳,怒吼,“陈清秋你想怎么样?” “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还想怎么样,我的班主任来了,为什么要隐瞒我,还让其他人都不要告诉我,我都说了,不用你们供我上学,你们到底还想怎么样?” 陈清秋的表情冷漠,一声声质问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直戳陈经国的心脏,向来面子观很重的他倍觉丢脸,瞪着眼睛,嘴唇直哆嗦,气得说不出话来。 昨天班主任来时,他的母亲陈清秋的奶奶看到了,当陈奶奶知道他不让陈清秋再上学时,责备他他不应该一碗水端不平,亏待了亲闺女,以后有他好看的。 他不承认自己有错,反而说陈清秋是一摊扶不上墙壁的烂泥,读再多书也不会有出息,还不如留在家里帮着耕田,再过几年嫁个有钱人,赚多点彩礼划算,他不知道有关陈清秋的很多坏话坏事都是黄焕娣母子三个强加到她身上的。 陈经国说不出话来时,黄焕娣就赶快堆起笑容打圆场:“清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班主任来家里是通知雪玲入学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自己放弃了上学的机会,现在不会反悔了吧?” “谁说我放弃了?”陈清秋握紧了拳头。 黄雪玲也接过黄焕娣的话茬说:“你说自己供自己上学,你哪里有钱?” 陈小宝见说得热闹,也忍不住说一句:“她肯定没钱!” 母子三个你一言我一语,拿出多数人压倒少数人的架势,边说,黄焕娣边给陈经国夹了一筷子菜,温柔地提醒他吃饭,免得饭菜冷了不好吃。 相比如陈清秋,黄焕娣母子三个体贴多了,陈经国冷硬的心瞬间被她们柔化了,再看看鼻子不鼻子,眼睛不眼睛的陈清秋,他心里就来气:“就你这样的态度,想让我供你上学,下辈子都不要想,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四个人空前的团结,枪口一至对准陈清秋,而陈清秋却面不改色,她当着全部人的面郑重地重复她自己的决定,又不是跟他们讲道理来的,所以,他们说什么,她都无所谓。 最后,陈清秋冷冷地说:“请你们听清楚,我一定会继续上学,但是我自己供自己,不用你们操心,你们也无法阻止我,警告你们,以后别在我背后使阴招!” “哈哈哈……”身后,黄雪玲禁不住大笑,她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笑料,如果不笑出来,会给憋死。 黄雪玲笑,陈小宝也跟着笑,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好笑,他只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站在黄焕娣黄雪玲这一边就对了。 陈经国与黄焕娣对看一眼,他并没有笑,愤怒地说:“你是说真的?可别到时没有钱了,又伸手向家里要,家里可供不起那么多人上学!到时死赖白乞地求我也没用!” 他那振振有词的嘴脸,早就忘记了他身为父亲的责任,好像在努力撇清他跟她的父女关系似的,如果不是她长得跟陈经国有几分相似,她甚至会认为自己是陈家捡来养的。 陈清秋彻底心寒了,以后,她不会再因为陈家的任何事心软。 “你放心,我就算求谁,都不会来求你!”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陈清秋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一会儿,陈经国才从刚才的对话内容里回神:“她说得好是真的!那么小,她能做什么?” 黄焕娣并不吱声,心里暗想:一个孩子的话可以相信吗?哪个孩子是自己供自己上学的? 真是蠢猪一头! 担心再次被跟踪,陈清秋非常警惕后面的行人,恨不得脑袋后长出两只眼睛,只是直到自留地也没发现有任何被跟踪的迹像。 上午,她还像之前那样,一边放牛,一边割草喂牛,找到草高草嫩的地方,割到的草牛吃不完就存一些,希望下午能尽量早点出发挑瓷泥,然后早点回家。 每天天黑才回家,太不安全! 其实,陈清秋的感觉是对的,她刚出门的时候,黄雪玲是想跟踪的,被黄焕娣阻止了。 “妈,你不是让我天天盯着她吗?为什么不盯了?”黄雪玲不明白为什么,之前黄焕娣让她天天盯着陈清秋,她的一举一动都得告诉她。 她晒怕了,也会偷工减料,可是,也算掌握了陈清秋行踪。 黄焕娣并不想把自己的打算明明白白地告诉女儿,担心她一高兴说漏嘴了,只是叫她放鸭子去。 “为什么?”黄雪玲不高兴,觉得黄焕娣好像相信了陈清秋的话,要放过陈清秋,她还没好好报复陈清秋呢,哪能就这么放过? “没有为什么,听我的!”陈经国还在家里,黄焕娣不方便解释太多,以免被他听到生出事端,将黄雪玲打发走,她也准备去菜园了。 陈经国转身进房间换衣服了,黄雪玲拿了草帽,领着陈小宝往大门外走,心里一直在计划着怎么报复陈清秋,连着陈小宝那份一起报复回来。 路过陈清秋房间门口的时候,听到房间里传来小鸟“叽叽”的声音,她突然有了主意,附在陈小宝耳边说了两句。 陈小宝拍着小手说“好主意”,转身进了陈清秋的房间,一会儿之后走出来,房间里的“叽叽”声消失了。 第019章拿牛做文章 整一个上午风平浪静,可是,陈清秋心里却总是不平静,有说不出来的烦躁。 因为用心不专,镰刀还割伤了手,好在伤口不深,只流一点点血,按住伤口一会儿后就不流血了,再从破衣服边上撕下一条布条缠住,又继续割草。 中午回家吃饭,陈经国那些人表现都算正常,陈清秋没提上学的事,他们也不提,一家人不言不语地吃完饭,又各自散去,睡觉的睡觉,睡不着的去了果林里避暑,而陈清秋又赶了牛离开了家。 尽管上午一切正常,可陈清秋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甚至比上午的警惕性还高,因为昨天丢草的事也是发生在下午。 大南村的自留地挺多,来的时候,她特意换了一个地方,距离昨天大约有五六百米远,地形比较高,容易看到来自留地的必经之路。 到了目的地,陈清秋还是不放心,将牛拴到阴凉处啃草,而她猫着腰顺着原路往回走了几百米,闪身躲在一块大青石后面,竖起耳朵,睁大双眼看向来路。 十多分钟过后,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别说黄雪玲,连个鬼影都没有。 阳光太耀眼了,她的眼睛难受得想流泪。 一翻折腾下来,她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这才释然地站起来,走回老牛身边,继续放牛割草,存草。 一个多小时后,把牛拴到大树底下,往牛面前丢了一捆草,另一捆草准备藏起来。 为了不让昨天的事不会再发生,她在藏草这事下用了一点心机:将草藏远点,离老牛足足有上百米,而且藏草的地方有许多荆棘,她放草时还被刺划了一道血口子,按她对黄雪玲的了解,就算她真的发现了,也不敢伸手去够那捆草。 一切准备妥当,又再三注意了一下周围情况,正常,她才带着挑瓷泥的工具离开。 陈小苑还是老地方等她,还是坐在大青石上往她这边眺望,只是看到她没再说黄雪玲跟踪她的事,陈清秋也没问。 她相信,只要小苑看到黄雪玲跟踪她,肯定会跟她说。 事实上,陈小苑是看到了黄雪玲了,不,准确来说是看到了黄雪玲与黄焕娣两人在路边采草药,她们还打过招呼了,黄焕娣说是陈小宝是暑了,他们采点解暑的草药回去捣烂榨汁给他喝。 农村人平常的的头痛发烧等很少去找医生,千百年传下来的土方法也是挺灵的,比如大水前根与当泥嫩叶就是个好东西,比西医输液还灵,中暑时拔一些洗干净放嘴里嚼一嚼,用冷井水送下,头痛头晕可以在十几分钟内消失。 陈小宝年纪小,又爱瞎跑出去玩,在这样的酷热天气下,中暑很正常,但是,那些草药在大南村到处都是,她们采草药的地方离陈清秋家却有些远,离自留地反而更近。 小苑见到她们时,她们手里就一两条草药,而且她们不紧不慢地捏着草药端详,好像很难找到似的,其实她们脚下的地上就满是这些青草药,随便一扯就是一把。 对于无关紧要的人的反常行为,陈小苑并没有投以太多的关注,因为她心里一直苦恼着自己上学的事,根本没去思考黄焕娣母女俩为什么会如此反常。 见到陈清秋,陈小苑就开始大倒苦水:“清秋,我爸妈决定让辍学了,我觉得就算我努力赚钱也枉然,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我上学的!” “跟你爸妈聊过没有?”陈清秋心里还想着黄雪玲搞破坏的事,被小苑这么一说就带偏了,见小苑不争气地摇头,她无力地叹气,“你呀,说你什么好?跟你爸妈好好说,就算他们不同意,也得争取……” 如此这般说了好一会儿,陈小苑又来了精神,向陈清秋保证:今晚一定会说,不说就是小狗! 陈清秋又鼓励她几句,终于将陈小苑逗开心了,这才想起自己的事,她也把前一天丢草的事说出来,担心黄雪玲今天下午还会来找麻烦。 这种人就不是善类。 听到前面一截,陈小苑就已经骂开了,把黄雪玲母女俩喷得一文不值,当听到陈清秋说到担心今天下午还会发生时,她猛地想起黄焕娣母女俩反常的举动,一拍额头,说:“坏了,这事可能已经发生!” 陈清秋心里“咯噔”一下,顿住脚:“什么意思?” 陈小苑将自己碰到黄焕娣与黄雪玲的事告诉陈清秋,结合陈清秋所说,她有理由相信她们并不是真的在拔草药,而是碰到她时随便扯两条草药掩盖自己的行踪,也许等她离开后,她们就会紧跟上来。 陈清秋想了想,如果黄雪玲与黄焕娣没有找到她藏的草的话,还会做什么? 好像除了拿牛做文章,就没有其他可以威胁到她的了。 拿牛做文章?糟了! 陈清秋顿时感觉后背冷嗖嗖的,掉头就往山下跑,边跑边告诉陈小苑,让她自己去挑瓷泥,她今天下午不能去了。 “喂,清秋……”看到陈清秋发疯地往回跑,陈小苑崩溃地跺脚。 好不容易才爬到半山腰,累得脚快断了,又空手往山下跑,怎么甘心嘛? 这山白爬了! 可是,陈清秋根本不理陈小苑,一阵风似地跑了。 陈小苑知道陈清秋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肯定是要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这样一想,她也没心思再去挑瓷泥,折回身就追。 两人一前一后,没命地往山下跑,下山倒算快,二十几分钟一口气跑了下来,但到了平路再跑就没那么快了,却不敢停下,一直往前跑。 陈小苑年纪大些,比陈清秋有耐力,在陈清秋快跑不动的时候,她从后面追上来扶着拖着她的一只手往前跑。 在村道上狂奔,许多村民都停下脚步看她们,有人问她们跑那么快干什么,她们也不回答。 两人跑得快断气了,终于接近自留地了,陈清秋似乎发现离村道最近的庄稼地里有一头牛正在悠闲地吃庄稼,几个路过的人们发现了,大呼小怪地奔那块庄稼地而去。 看那牛体形,似乎就是陈家的那头老牛。 陈清秋心急如焚,暗暗祈祷自己看错了,只是虚惊一场,此时她已经跑得头昏眼花,全身僵硬,脑子里严重缺氧,有了幻觉也很正常。 那头牛所在的庄稼地距离她拴牛地方有几百米远,如果牛绳真的被黄焕娣她们解开,那老牛也是吃离它十几米远的庄稼地里的庄稼,怎么可能舍近求远,跑到几百米远的庄稼地? 第020章招惹了两个最难搞的人 除非老牛是被人故意赶去那块庄稼地…… 黄焕娣她们想弄死她的心都有了,这样的陷害完全有可能。 两个女孩互相扶持着,跌跌撞撞地接近村道旁的那块自我留地,看到眼前的情景,心凉了半截。 这片自留地分别种了两种作物,一种是甘庶,一种是玉米,这两种作物在这个季节长势正旺,都长得齐胸高了,却被牛又啃又踩,一片狼籍。 在当时农村,一般牲畜损害了邻居作物后,如果还能弥补的,比如作物还刚刚生根发芽就被损害,还没错时令,可以重新翻地播种、施肥来弥补,如果作物已经过了生长期,接近成熟期了,那只能按照作物的收成来弥补损失,或给钱,或给自己收获的粮食。 凭陈清秋经验判断,甘庶与玉米长得齐她胸高了,重新翻地种下已经不合时令,那只能按后者来处理,赔钱或者赔粮食。 老牛已经被人控制住了,一个老汉拉着牛绳将牛牵出庄稼地,还拿一根手指粗的竹子抽牛,牛被打得不停地躲,抽中了,疼得跳一跳,想跑又跑不了,连着鼻子的牛绳紧紧被揪着,那人还大声地喝:“这头是谁家的牛?还要不要,不要我就叫村长杀了分给全村人吃……” 一个胖女人在村道边上哭天唤地地叫骂:“哪个早死爸妈没教养的,吃屎长大的,竟然把牛放到别人家自留地里吃庄稼,被我逮住,非剥了他皮不可……” 有几个路过的村民听到这事,也纷纷停下来评公道,一个劲地指责牛的主人不好好放牛,不仅糟蹋了三叔公地里的甘庶,还把村长家的玉米苗啃得稀巴烂…… 因为不知道是谁家的牛,一大堆人都在纷纷猜测牛主人到底是谁,怎么回事,这么缺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这时,陈清秋才知道老牛吃坏的农作物竟然是三叔公与村长家的,那个老汉走路一拐一拐的,正是喜欢倚老卖老的五保护三叔公陈大新,那个跳着哭骂的胖女人正是村长老婆许兰香。 她心里佩服黄焕娣真会挑人,挑了两个村里最难搞的刺头来为难她,而且又十分巧妙地把两人弄来见证,企图打她个措手不及,然后只能硬着头皮面对她们的陷害。 但凡陷阱,都会有疏忽,有漏洞,只要找到了,就能狠狠反击回去! 陈清秋并没有立即走过去认下这头倒霉的老牛是自家的,而是站在看热闹的村民堆里,脑子快速地想着对策。 陈小苑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知道是跑了远路还是因为替陈清秋担心害怕,全身都在发抖,连说话都有点口齿不清了:“清秋,现在怎么办?要你赔吗?”她才赚了那么一点钱,怎么赔得起? “你傻呀,我怎么可能赔?要赔,也得让破坏庄稼的人来赔!”陈清秋翻了一个白眼,站了一会儿,激烈运动后的心跳已经慢慢恢复,看到小苑内疚的样子,她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总会有办法对付的,如果你真想帮我,就努力想想,中午来的路上,除了她们,还见到谁?” “好像还有其他人,但是忘记是谁了!”陈小苑脑子都成浆糊了,一时想不起除了黄焕娣母女俩外,还有谁,一个劲地抓头发,长长的辫子早就被汗水打湿,发尖正滴着汗珠,被她这么一抓,乱得跟鸡窝似的。 陈清秋用手当梳子,一边帮她重新编过辫子,一边鼓励她慢慢想,只要能想到其他人,就能找到突破口,把黄焕娣母女俩揪出来赔偿三叔公与村长的损失。 此时,黄雪玲正跟陈小宝在小溪放鸭子,以往她都会趁着鸭子玩得欢时,跟陈小宝围堤筑坝摸鱼虾,但今天她做这些事时总走神,心里焦急地希望时间快点过去。 这次对陈清秋的出手,因为有了黄焕娣亲自加入,把所有的事做得滴水不漏,她有理由相信这次能让陈经国对陈清秋深恶痛绝,能把陈清秋牢牢控制在陈家几亩田地里,永世不得翻身。 可是,结果还没出来,心里兴奋又紧张,好期待! 时不时,她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目测下离下山还有多久,陈清秋几时才能知道大祸临头。 想着想着,就有了尿意,吩咐陈小宝盯紧了鸭子,她去茅厕撒尿。 走出茅厕,就看到陈经国推着空的鸡公车回来了,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匆匆走进家里。 黄雪玲想知道事情的进展,赶快跑回家,绕到后门,刚要推门,就听到屋里有吵闹声,缩回手仔细听。 陈经国在咒骂陈清秋:“贱格,死妮子,竟然没有好好放牛,今晚非打她个半死不可……” 黄焕娣装模作样摸眼泪,哭丧着脸说:“这回老陈家要倒大霉了,竟然招惹了村里两个惹不起的人物,怎么办呀?” 陈经国心里愧疚,反过来安慰她:“是我教女无方,连累你母子三个了,以后我一定会对陈清秋严加管教,绝对不让她再行差踏错。” 陈经国表了一通决心后,连鞋也没有穿,打着赤脚,拿了一顶斗笠就离开了家。 黄雪玲绕回前门,偷偷地看了看陈经国离去的背影,见他正在往自留地那个方向走去,心里暗暗高兴,一蹦一跳地进了大门。 屋里,黄焕娣不知道陈经国已经离开,手里拿了一块方手帕,时不时擦一下根本不存在的泪水,装模作样地哭诉自己命苦,嫁进陈家没口好吃也就算了,每天还要担惊受怕,这不,还是出事了,这样的日子还怎么过呀? “妈,爸他走了!”黄雪玲提醒头也不抬的黄焕娣。 黄焕娣抬头看到是黄雪玲,翻了一个白眼,将手帕往口袋里一塞,笑着说:“你爸走了?来来来,吃一颗糖庆祝咱们的成功!” 从衣袋里掏出三颗纸包糖,塞给黄雪玲两颗,另一颗自己剥了塞进嘴里。 好不容易将陈经国支走,牺牲了个中午觉,与黄雪玲一起把陷阱设计得自认为十拿九稳,她也期待将陈清秋打击得再也牛不起来,心里才会放心。” 可是,黄雪玲总觉心里不踏实,她得陈清秋自从树上摔下来后,就变了个人,那眼神犀利得,她对上一眼就心里发慌,每次她跟她妈花了很大劲设计出来的陷阱,最后都被陈清秋轻轻巧巧地化解。 所以,哪怕黄焕娣一再沾沾自喜说她的计划滴水不漏,不到最后结果出来,她心里还是无法安宁。 “妈,现在还没成功呢!” “差不多了!” 黄雪玲从黄焕娣嘴里再次得到肯定,这才剥了其中一颗塞进嘴里,另一颗留给陈小宝,然后问陈经国刚才说了什么,现在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了,是不是正按她们母女俩设计好的方向发展。 黄焕娣得意地抬了抬两条眉毛:“当然,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而且事件的发展速度甚至超出咱们的预料。” 黄雪玲高兴得跳起来,想像陈经国对陈清秋凶狠的情景,陈清秋被打的惨状,情绪高涨。 第021章寻找线索 “对了,我还见到了村长家的亲戚!”没等陈清秋帮小苑扎好辫子,陈小苑就拍着脑门兴奋地叫起来,惹来旁人的侧目,她赶快压低声音,“就是马屁精见到他两眼发直的那个男的,好像叫许什么……” 村长老婆姓许,他们家的亲戚姓许的肯定就是许兰香的娘家人,而她娘家人经常来大南村的只有她姐姐的儿子叫许云桦。 他自小就喜欢医学,前世的每个寒暑假都会来大南村休假时,来后都会上土中医王忠林家里坐坐,有时还打打下手,从中学习中医知识。 他第一次出现在大南村时是十五岁,已经是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前世的她心里一直装着他,可是,那时候的她只敢站得远远地偷看他,如果不经意与他目光相撞,她会赶快移开目光,假装看向别处。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感觉他看她的眼神很特别,好像也是喜欢她的,可是,没等到彼此表露心迹,她掉就进了黄焕娣设计的陷阱,最后被迫嫁给了覃大洲。 后来,他娶了黄雪玲,据说也是被迫娶的,结婚后没多久就离婚了,然后他出国留学了,归国后成了有名的外科医生。 此后经年,她再也没有见过他,没想到刚重生几天能看到他了! 陈清秋手顿了一下,眼睛的波光闪了闪,将这个人名补充完整:“是村长老婆的外甥许云桦?” “嗯,就是他!”陈小苑肯定地说,“他往村医王伯伯家走去,马屁精还叫他了两声,人家没理她!” 听到这里,陈清秋心情变得敞亮。 王忠林家的房子所在的地势比较高,站在门口远眺可以看到村道旁边的自留地,只要许云松或者王忠林当时有站在门坪往远外看一眼,肯定能看到自留地那边黄焕娣与黄雪玲的身影。 中午两点以前的太阳那么毒,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大南村的村民都会午睡,谁也不会出户外走动,更别说远眺了,黄焕娣与黄雪玲之所以敢在这个时候做那么龌龊的事,应该也是抓住了这一点。 但是,陈清秋相信,只要许云桦与王忠林他们发现了她们的蛛丝马迹,肯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为许云桦是外乡人,无所顾忌,王忠林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不会说谎。 陈小苑提供的这个信息很重要,陈清秋认为应该马上采取行动,小苑自告奋勇去王忠林家了解情况,而她自己去拴牛的那棵大树下看了看,也许还有其他线索可寻。 在拴牛的那棵下转了几圈,树杆上没有什么痕迹,她绑牛绳时担心牛争脱,特意打了个死结,就是牛越争扎,绳子绷得越紧,除了除非大拇指粗的牛绳断了,或者大树断了,否则牛是不可能跑掉的。 显然牛绳是被人解开的,但是怎么才能证明牛绳是给黄焕娣母女俩解开的呢?如果那个时候这个山坡上有人看见她们就好办了! 沿着那片小山坡四周走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有,一般要来自留地耕作的村民都选择上午来,中午或者下午太热,容易中暑。 陈清秋并没有气馁,她相信,黄焕娣与黄雪玲肯定会留下点什么,只要她够细心寻找,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她瞪大眼睛,沉着冷静地打量每一个角落,脑子里想着黄焕娣她们走来与离开的路线,。脑补她们了一举一动,慢慢地跟着她们的走过的路线走。 一脚踩到了泥泞,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手下意识按住地面,掌间又湿又粘,拿起双手一看,糊满了红色稀泥浆,鼻端满是铁锈味。 大南村里的土质要么黄要么黑,就这片山坡的土质特别,是铁质含量丰富的红色,红泥的特点就是没水时硬得像石头,有水时,又容易吸湿成了泥泞。 她之所以会找这棵大树下拴牛,是因为不远处有泉眼,周围的红泥吸收了水份后的地面比干燥的地面阴凉,老牛在这里呆一天都不会被热死,但麻烦的是比较湿滑,她每次拴牛牵牛都很小心,这次想着黄焕娣她们的活动路线,没有注意脚下就滑倒了。 她扶着身旁的树杆,小心的站起来,然后心存敬畏地低头认真走路,这么一低头就看到了几个带红泥的鞋印,因为红泥比较吸湿的缘固,那个鞋印还没干透,而且这些像简笔向日葵花的鞋印跟黄雪玲新买的胶鞋鞋印类似。 陈清秋觉得自己好像捕捉到了重要线索,至少有了些眉目,心里微微激动。 近几天来,黄雪玲天天在秀她的新胶鞋,或者在沙地上踩,或者弄湿鞋在干燥的水泥地面上踩,踩出一朵朵清晰的向日葵花,总邀请别人跟她一起欣赏。 那双鞋是她十四岁生日礼物,黄焕娣特意领了她去镇里挑的,她十分喜欢,去哪都穿上,惹得好些孩子都羡慕她,陈小宝甚至吵着黄焕娣也给他买一双女装胶鞋,被骂了几句“傻瓜”后才消停。 这种款型的胶鞋在这个时代很普通,但是鞋底花纹一般都是波浪型、横条纹,或者“人”字条纺,像黄雪玲这种类似简笔向日葵花纹却少见,所以显得特别。 陈清秋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鞋印,然后离开了山坡,她并没有去跟三叔公村长老婆争牛,反正牛在他们手里反而放心了,不会再去糟蹋别人的庄稼了。 她直接往家里走,中途要经过村土中医王忠林的家附近时,正好看到陈小苑从他家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两男一女,两男的正是王忠林与许云桦,女人好像是来求医的,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打着黑色的雨伞。 小苑一直在指手划脚地说着什么,时不时朝村道边的那两块自留地看去,其他三人时不时回答她的话。 因为隔得太远,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听不到他们说的话,但小苑好像已经了解到了情况,与三人摆摆手后,转身就往下跑。 还没跑到陈清秋身边,先看到她脸上露出的微微笑容:“清秋,告诉你个好消息……” 第022章找到证据 陈清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却还是安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陈小苑:“别急,慢慢说!” “他们三个都可以证明马屁精母女俩来过自留地!许云桦还说,他越过她们母女俩后,并没有马上去王伯的家,而是被路旁荆棘丛里的一株草药吸引了,小心地采到后研究了好一会儿,当他走到王伯伯家门口时,他下意识地往远方向望了一眼,看到了那边有两人,当时他并没有在意,我这么一问,他就肯定那俩人的身影就是马屁精母女俩!” 陈清秋对小苑调查来的信息非常满意,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能为陈清秋调查来有用的消息,小苑心里好受些,但是事情还没结束,紧绷的神经就无法放松:“巧的是,王伯伯给许云桦开门时,也往那边看了看,他年纪大,眼睛没许云桦好,没看到牛,却看清楚了两个戴黄色草帽的女人,他当时心里还想到底是谁在中午下地干活!” 陈清秋点点头,觉得有王忠林作证,她的胜算更大。 陈小苑又说:“那个抱孩子的女人看到了吗?她是马屋的刘婶,孩子发烧,急着找王伯伯看病的,为了省时间,她抄近路经过自留地,当时她正好与赶了牛的黄焕娣母女俩碰了个正着,虽然她赶路赶得急,没看到她们把牛赶到哪里去了,但是也能证明她们去了自留地,赶了牛,我认为光她一个就能把马屁精母女俩揪出来!” 陈清秋听了,并没有表态,只是拉着小苑,示意她跟着她一起回家,而小苑却没动:“什么?回家?咱们已经掌握了充份的证据能够证明牛是她们故意赶去庄稼地里的,跟你没关系,为什么不立即将这事告诉许婶与三叔公?” 陈清秋摇摇头:“既然她们敢做这事,肯定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虽然有三个人能证明她们来了自留地,赶了牛,但是,没抓到现行,她们完全可以诋赖!” 听陈清秋这么一说,陈小苑心更不安了:“那怎么办?找到了目击证人你还是一样没胜算?还是你的责任?三叔公许婶他们本来就是什么善良的人,万一生气把牛杀了,你爸肯定会把你打死!” 想到陈经国平时不待见陈清秋的嘴脸,陈小苑心里替她着急难过。 陈清秋见小苑难过,将自己在自留地里的发现告诉了她,可是,她并不敢保证那些能证明她们母女俩来过自留地的证据还在。 从她们离开自留地到现在,至少有两个小时了,这期间,黄焕娣可能会去菜园淋菜,黄雪玲会去小溪里放鸭子,那些事情都跟水打交道,不管她们有意无意都可能已经将证据毁灭,再说,黄焕娣那人,做事向来十分小心,说不定她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早就换了衣服洗了鞋,把所有的痕迹都抹掉了。 现在,她得争分夺秒地赶回家,希望还能找到有用的证据。 两人心焦火燎地往家里赶,快到家时,陈清秋阻止小苑跟她一起露面,让她绕路回自己的家等她的消息,而她自己也尽量避开黄雪玲与黄焕娣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本想避开不想见到的人,没想到在淌过小溪的时候,跟一边放鸭子一边蹲在水里玩沙子的黄雪玲姐弟俩碰了面。 黄雪玲站起身,看到本来应该在挑瓷泥路上的陈清秋,突然出现在面前,做贼心虚地看着她,眼神乱闪。 陈清秋也十分意外,不过,她只是微怔了片刻就回了神,目光从黄雪玲脸上一路滑落到她泡在溪水里的脚上,双脚上穿着的鞋正是那双能印出简笔向日葵花的胶鞋。 紧赶慢赶还是迟了的挫败感觉顿时涌上心头,就像一记闷棍敲在陈清秋的头上,她心底里冷嗖嗖的,盯着黄雪玲的双脚走了神。 “呵呵,妹妹,这个时间不用放牛?”黄雪玲也回了神,将“妹妹”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她的目光顺着陈清秋的目光下移,发现她在看她的鞋,以为陈清秋也在羡慕她的新鞋,提起一只脚让陈清秋看清楚点,指着陈清秋脚上穿着补过的胶鞋,很得意,“羡慕吧,我有新鞋穿,而你只配穿我穿过的旧鞋、烂鞋!” 她提起来的那只脚上的鞋鞋底上滴着清水,干干净净。 不过,除了黄雪玲的鞋,不是还有黄焕娣的鞋么?就算鞋都干净了,不是还有衣服裤子么? 从自留地那片山坡的红土地出来的人,除了鞋,衣服裤子都难免粘上红泥浆,没丢进水里洗,休想去掉。 陈清秋没心思跟黄雪玲打嘴皮子仗,她得赶紧回家看看其他证据还在不在。 一声不吭地转身就往家里跑,而身后的黄雪玲认为陈清秋怕她,越发得意,忍不住多说两句:“喂喂,我说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你爸已经去自留地了,你放的牛出事了,你不知道么……” 听说陈经国已经去了自留地,陈清秋的心里反而变踏实,她最担心走进家门就碰上陈经国,面对暴怒的陈经国,她将会失去了寻找证据的机会。 到家后,特意绕到后门站了一会儿听里面的动静,确认里面没人时,她才进去。 首先在大厅里看了看,没有发现黄焕娣换下的鞋,心里微微失望,去黄雪玲的房间看了看,什么都没发现,于是又进了黄焕娣的房间。 刚进房门,就发现床底下有一双解放鞋,她认得,这双解放鞋正是黄焕娣出门做事时常穿的鞋,尽管房间里的光线不足,她还是一眼看到了解放鞋鞋底粘了不少泥土,就像雨天走过泥泞地之后没洗鞋那样,怎么蹭也蹭不干净。 她提起鞋就走出房间,站在天井里,倒过了鞋,一股难闻的脚臭味薰得她想吐,但她还是认真仔细地辨认。 鞋底粘了一层的红泥土,跟大南村其他地方粘到的黄泥土黑泥土有着本质的不同,只要是大南村土生土长的人,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她拿了一条蛇皮袋,将解放鞋塞了进去,正想找个地方藏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进了洗澡间。 洗澡间那条横木棍上搭着一套带汗臭味的衣服,裤脚与衣摆上都粘了不少草籽与红泥浆,这套衣服正是黄雪玲的衣服,她今天上午穿了这套,刚才碰到她时,已经换了另一套。 还没来得及把衣服塞进蛇皮袋,大门就“吱呀”一声就被打开,有粗鲁的脚步声往大厅走来,陈清秋将蛇皮袋折好塞进厨房的柴火堆里,探头看到陈经国站在大厅里,手里拿着一把扫把,正在用力退去扫把头的。 第023章蛇皮袋里的东西 用扫把打人,既痛又污辱人,陈经国十分生气的时候,懒得找竹子、树枝,经常拿退去扫把头的棍子打人。 陈清秋敢肯定陈经国是真的去了自留地,因为他不想轻易答应赔偿,许兰香与三叔公不让他牵回牛,他只好回家了,知道她回家后,第一时间就想打她。 暴怒中的陈经国不会听她分辨,更没道理可讲,陈清秋也不会那么傻等他打她,转身从柴火堆里翻出刚塞进去的蛇皮袋,提着就从后门跑了。 陈经国退下扫把头,提着棍子进了厨房没找到她人,追出后门,陈清秋已经快跑到小溪边了,回头凝着他看,这么一看,他更恼火了,一边骂一边在后面追:“你个死妮子,看你往哪跑,这回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以前,爱面子的陈经国教训陈清秋都是家里关起门来打骂,说什么“家丑不外扬”,像现在这样追着满村跑的情形还是第一次。 在附近做事的人,行走的人,纷纷停住脚步,放下手头的东西,向他们父女俩投来探究的目光。 陈小苑在家里听到陈经国的叫骂声,第一时间走出大门往陈清秋家瞧来,边跑边回头瞧的陈清秋看到她,朝她招了招手后,她赶快回应摇了摇手,然后往陈家菜园跑。 “发生了什么事?”陈小苑经过陈奶奶家门口时,被站在门外的陈奶奶一把拉住,“清秋怎么啦?你叔叔为什么要追打她?” 陈奶奶年近八十,却耳聪目明,虽然生了三个儿子,在老伴去世后却选择独居,每次陈清秋遭陈经国打骂时,只要陈奶奶知道,都会极力护着她。 陈小苑并不想跟年纪大的奶奶说什么,但是看到还在菜园里瞎忙的黄焕娣,她心里有了主意:“清秋有麻烦了,是二婶她们坑她的,奶奶,你能想办法让二婶与马屁精一起去村长家吗?就说清秋拿了家里的东西走了。” 小苑刚才看到了陈清秋手里的蛇皮袋,知道她已经收集好了物证,心里高兴,但是怎么才能将黄焕娣母女俩弄去村长家呢,她正准备亲自去说,但是村里人谁都知道她与陈清秋好到穿一条这裤子,她的话黄焕娣母女俩不一定信,碰到陈奶奶,索性就将这个任务交给她了,而她自己还有更远的路需要赶。 陈奶奶的三个儿媳妇一个比一个精明刻薄,不愿意给她养老,过年过节当儿子的送点吃的喝的给老母亲,当媳妇的都会斤斤计较,平时却拿她当免费佣人,都把还小的儿女丢给老人带,又不交生活费。 陈奶奶善良温婉却不傻,为了儿子家庭和睦,她看得透,不点破,在自己还有活动能力之前,情愿委屈自己独居也不给儿子家添麻烦。 可是,她最无法忍受的是自家亲孙女陈清秋被继母黄焕娣及拖油瓶黄雪玲欺负,只要知道陈清秋被欺负了,她都会很生气,不敢找黄焕娣吵架,就骂陈经国这个儿子没用,连她的亲孙女都护不住。 那时候的农村人重孝道,哪怕陈经国心里不服气,也不敢顶撞老母亲,最多装聋作哑,从老母亲这里受的气再找陈清秋发泄。 这样的事发生得多了,陈清秋就算受了委屈也不敢告诉陈奶奶,这事小苑也是知道,如果不是情况比较紧急,她分身无术,肯定不会告诉陈奶奶真相。 陈奶奶听说陈清秋又被黄焕娣母子俩坑了,需要她帮忙,她一下子就答应了,但是担心帮倒忙,等陈小苑离开后,她在左邻右舍那里打听了一圈,才知道陈清秋放牛没看好牛,牛吃了村长与三叔公家的庄稼被扣,现在可能需要陈家赔偿好多钱,她儿子陈经国气得快吐血了。 陈奶奶坚信陈小苑的话才是真的,陈清秋就是给黄焕娣这个歹毒的继母坑的,难过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黄雪玲在碰到陈清秋后,心里发慌,一刻都不得安宁。 按黄焕娣设定的剧情走的话,陈清秋此时应该蒙在鼓里,高高兴兴地挑瓷泥卖,等卖了瓷泥再去找牛时,发现牛不见了,大吃一惊,满山找牛,按照陈清秋近来倔强的个性,非找到半夜都不肯放弃,如果撞到鬼迷了路,摔了跤死了,那是最好不过,她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最后找不到牛只能被迫回家,家里不会给她做饭菜,也不会给她米菜做饭吃,等待她的肯定是一顿棍棒,打得半死不活才知道牛吃了村长与三叔公的庄稼,吓得面无血色,全身发抖。 这事之后,她被陈经国彻底嫌弃,因为要偿还赔偿村长与三叔公的庄稼款而只能对黄焕娣言听计从…… 自认为一手好牌,才刚开始打就出了纰漏,与陈清秋交手几次都吃了闷亏的黄雪玲心里没了底,有点怀疑自己母亲的判断力。 她让陈小宝好好看着鸭子,自己飞奔跑回家告诉母亲黄焕娣去了。 黄焕娣听了也慌了神,让她立即去隔壁陈家老大陈卫国的女儿那里借了辆破单车骑去自留地,告诉陈经国,陈清秋闯了祸却装没事人一般回了家。 这不,绕了一个大圈才回家的陈清秋呆在家里没多久,陈经国也接到了黄雪玲送来的消息返回了家。 黄雪玲坐着陈经国的单车尾,一路颠一路听陈经国的埋怨,回到小溪边下了车,心里更为郁闷,决定找母亲说说话,又去了菜园。 跟黄焕娣还没说上两句话,就看到陈清秋手里提着一个鼓鼓的蛇皮袋飞奔离开了家,向村长家跑去。 母女俩心里纳闷:蛇皮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不会把陈家家里的好东西偷去赔偿吧? 尽管她们心里认为陈家家里根本没有什么村长与三叔公看得上的东西,就是有,陈清秋也根本接触不到。 在她们设计的剧情里,绝对不允许陈清秋拿陈家的一针一线去赔偿村长与三叔公的,要赔就得她自己去赚钱赔。 这时,陈奶奶头戴一顶草帽来了菜园,看到黄焕娣母女俩也跟往常那样客客气气,没等陈奶奶说到正题,黄焕娣心急地问了:“妈,刚才你是不是跟小苑说话了?她说什么了?”她想从旁打听消息,再确定是不是要跟去看看。 “小苑说,清秋拿了家里的东西去了村长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正想来问你呢!”陈奶奶装傻的样子也挺像,眼见黄焕娣变了脸色,她又说,“还不快去看看,那个傻孩子到底拿了什么去村长家,老陈家已经够穷了!” 第024章大人在说事,你别瞎插话 黄焕娣就脑子里飞速闪过:一直存在箱角的那个首饰盒子,叠在衣橱里的两套一直舍不得穿的新衣服,过年前就买了至今都舍不得穿的新鞋子,还有背着陈经国偷偷塞在墙缝里的三张拾元整钞,床底下盒锅里的一盒专门给陈小宝与黄雪玲吃的酥糖…… 她觉得陈清秋突然变得鬼精鬼精的,极有可能将她自认为藏得好好的东西都搜了出来,拿着去了村长家,按照她判断,如果有了那些东西,村长老婆与三叔公都会放过陈清秋。 想到这里,黄焕娣觉得全身不舒服,不行,她不能让这事情发生,竟敢拿陈家的东西去赔偿,陈清秋她简直在做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24章大人在说事,你别瞎插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25章说出实情 生产队长倒没出声,不是他对陈清秋有什么好印像,他只是对她带来的那个蛇皮袋好奇,想接过来看看,却又被陈清秋拒绝。 “我说跟我没关就没关,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我的清白,只是,这个证据要等人到齐了再拿出来!”陈清秋拒绝离开,面对几个人质疑她,脸不红,心不跳,说话老成得就跟成年人一般,将众人的注意力由牛祸害庄稼的事转移到她这个人身上。 “清秋,你倒是说说,你想澄清什么?为什么你会觉得老牛糟蹋了庄稼会跟你没关?”一直不发表意见的村长郑光辉这时倒说起话来,他再次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陈清秋,她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25章说出实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26章证据摆在面前 “这算什么证据?这衣服不就是你姐今天穿的衣服吗?天气热,中午换下来的还没洗,这双鞋子是你妈的,她一直放在床底下,你拿你姐衣服与你妈的鞋子来干什么?陈清秋,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陈经国此时觉得好丢脸,自己生的女儿竟然这么蠢。 黄雪玲没想那么多,看到陈清秋从袋子里倒出自己的脏衣服,而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就放心了,还暗暗笑话陈清秋脑子有病,竟然拿她的一套脏衣服与她妈的一双旧鞋子来赔偿,她相信村长老婆肯定会以为陈清秋污辱了她,而更加生气,三叔公一个孤寡老男人,不仅不会要女人的东西,反而可能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26章证据摆在面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27章证人到位,洗清嫌弃 “跑什么跑,再等等证人就要到了!”想跑,想毁灭证据,在事情没有完结之前,想也不要想。 “什么证人?糊说八道!”黄雪玲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你没看到我妈中暑了吗?我也没跑,我要赶快给我妈找草药去暑气!这个鞋子与衣服,你不见许婶子很讨厌吗?我拿回家去洗洗不行啊?” 生病了就得看医生或者找草药,不管是真是假,村长老婆许兰香都不想让黄焕娣躺在自家家里的地上! 陈经国趁机走过去,扶起黄焕娣就走,还跟其他人说等他带黄焕娣回家后再回来处理。 真是佩服黄焕娣的好演技,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27章证人到位,洗清嫌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28章事情揭过算了 “奶奶,我们来了!”两人推开奶奶家破旧不堪的大门,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陈清秋有些失神。 这是座崩塌了一半的老房子,正厅与天井已经给崩下来的泥土石块占领了,给老人理得稍为平实后种上了翻薯藤及几种小菜,还没崩的一个正间、一个下堂间与偏厅,正间住人,偏厅做厨房,下堂间用来放杂物和养鸡。 一只母鸡与几只小鸡仔见到人来,伸长脖子,一阵“叽叽咕咕”乱叫着,从房间里跑出去了。 穿着蓝色长袖大襟衫的奶奶听到有人来,随后从正间房间走出来,看到是陈清秋与陈小苑姐妹俩,眼泪忽然溢出眼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28章事情揭过算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29章秦帆欠她的人情 “好呀!”陈清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同在一个屋檐下,她也想相安无事,只要黄焕娣母女俩不再找她麻烦,不挑事,她肯定不会翻旧账,没事找事。 陈经国看着陈清秋,紧绷的脸稍稍缓和:“这才像一家人,凡事不要太计较!” 陈清秋没有接话,只是认同地点点头。 吹干头发,就准备睡觉了,回到房间才想起应该看看两只小雏鸟,自早上弄了些东西给它们吃后,就没再看过它们了。 因为房间里没有电灯,折回偏厅拿手电筒,两分钟后,她又从房间冲了出来,冲到还在趴在餐桌上吃饭的陈小宝面前,抢过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29章秦帆欠她的人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30章打她瓷泥款的主意 回到家里,天已经黑了好一会儿,陈经国与黄雪玲姐弟俩都搬了椅子坐在门坪纳凉,看到陈清秋回来,陈小宝摸着肚子叫饿。 陈经国也许不好意思直接吩咐陈清秋做饭,只是装模作样地安抚陈小宝:“再等等,姐姐回来了,马上就去做饭,很快就可以吃了!” 厨房里果然冷锅死灶,没有一点做过晚餐的痕迹,敢情他们都在等她回来做饭吃?当她是佣人? 陈清秋故意装作听不到,看不见,做饭菜时,仅做一人份的饭菜。 饭菜做好了,想着外面还有三个饥饿的人,未免被人抢了吃,她特意用一个大海碗装着,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30章打她瓷泥款的主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31章落后的炼泥池 第二天,陈经国独自去了黄焕娣娘家,天擦黑时才回来,竟然就他一个人回来,整个人灰头土脸的,在屋里坐着抽闷烟,黄雪玲与陈小宝跟他说话,他都不理。 那个时候的农村,嫁出来的女人要在婆家受了气跑回娘家的,一般都需要婆家人去接回来,而且不能就男人一个去接,得让公公婆婆或者族里村里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一起去接,否则,娘家人是不会放女儿回家的,如果婆家人觉得放不下面子,下场往往就是离婚。 媳妇跑了,这是家族里的大事。 当天晚上,陈家三兄弟与两个媳妇就聚集在陈经国家里商量对策,说了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31章落后的炼泥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32章她要做大老板 拿了纸条,陈清秋迈着轻快的步子,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往制瓷车间的办公室走去。 制瓷车间与炼泥车间隔着一个晾晒坪,坪里放着一挑又一挑的半干瓷胚,运送瓷胚的工人在其间走来走去,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站在中间,时不时跟工人说两句话,双眼却定定地盯着往他这边走来的小女孩。 陈清秋边走边想事,不经意抬头,竟然发现秦帆就站在离她不过两三米远的地方,正在专注地打量她。 “秦叔叔!”陈清秋甜甜地唤了一声,秦帆刻板的表情慢慢松动,终于含笑点了点头:“是清秋么?我还以为看错了人,今天咋那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32章她要做大老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章用钱换自由 陈清秋不动声色地夹菜,吃饭,直到吃完饭放下碗筷准备走人,陈经国才出声:“清秋,你先别离开,我有事跟你商量。” 说话之前,陈经国心里直打鼓,他觉得自己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是过份了点,也知道陈清秋不会同意他的决定,可是,他还是要这样做。 他觉得他也是被迫无奈的,因为那笔对村长与三叔公的赔偿金实在有点多,如果他赚的钱拿出来赔了,那接下来陈小宝与黄雪玲上学费用就成了问题,想来想去,他只能让陈清秋帮帮他了。 陈经国也想过让黄焕娣母女俩去赚钱帮他,可是,黄焕娣要忙家里的事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33章用钱换自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34章做实地调查 “啊!你不用放牛啦?那牛谁放?”清早到溪水边洗衣服的时候,陈小苑听到这个消息感觉非常意外。 黄焕娣偏心,陈清秋家的牛都是她去放,因为放牛时间长,困身,而且还要割夜草,黄雪玲从来就是捡轻松的活干,两姐弟一起放鸭子,有时还可以轮流在家里玩。 “不管是谁,反正不是会是我!”陈清秋觉得很轻松,可是当她说出吃每顿饭要给钱,她也答应了,陈小苑震惊得呆呆地看着她,衣服被水冲走了也没发现。 “那你以后是不是上下午都去挑瓷泥?”每天都得花钱三角钱才给饭吃,亏得她敢答应,那种压力陈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34章做实地调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35章逛街有了新发现 许云桦骑着单车找好友郑明成玩了大半天,此时准备回大南村,才刚从好友父亲的工厂里拐出来,就发现两米多高的围墙上站着一个灰衣灰裤的女孩子。 他心里在想这个女孩比男孩还野,哪里不好玩,竟然爬上墙头去玩,等他定睛一看,发现这个女孩不是别人,就是大南村最近斗后母出了名的陈清秋,一时玩兴大起,叮叮铃铃地按了几下单车铃。 原本想偷偷进工厂看看里面用瓷泥的情况,哪知还没进去就被人发现了,而且这人竟然是许云桦,心里一紧张,脚下一滑,差点摔进围墙去,堪堪抓住树枝才没掉下。 许云桦也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35章逛街有了新发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36章第一次采草药 陈清秋经过家门口并没有进家门,而是拐个弯,去了陈小苑的家里,将她托她买的东西给了她,把余款也结算给她,然后两人又一同去了陈奶奶家里。 陈小苑拿出陈清秋帮她买的一包软米糕,陈清秋自己也单独给奶奶买几颗纸包糖,本想放下就走的,可是奶奶说什么也得留下她们一起吃个饭。 想想回家吃要钱,还不与将钱给奶奶,陈清秋答应在这里吃饭,陈小苑也一同留下,两人又帮奶奶打扫了一下庭院,整理了床铺。 晚餐食材是一把豆角,一结咸菜,两颗鸡蛋,还有几条葱,陈清秋略扫了一眼,就有了主意,将鸡打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36章第一次采草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37章借钱、借称 这一次的瓷泥刚好六十斤,结了六角钱,那么沉的瓷泥价值不及她篓筐里的一条草药的价值,可是,陈清秋依然开开心心地将六角钱装进袋子里。 当然,有那么的草药,秦帆不会放过,在陈清秋前脚跨进门的时候,他已经把注意力投到她的背上的篓筐里了:“喝!清秋你真行,挑瓷泥还顺带拔了鸡屎藤呢?那么多年生的鸡屎藤难得碰到,是不是今天要杀水鸭煲汤啊?” 陈清秋笑而不答,过秤师傅她都不吝啬,秦帆这个老板的大腿她肯定也是要抱一抱的。 秦帆也是直率的人,没等陈清秋给他,他便开始伸手要了:“闻到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37章借钱、借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38章忙得不可开胶 天刚朦朦亮,陈清秋就起了床。 今天是她第一次去镇里卖草药,她得赶在镇里的家庭主妇们买菜的时间摆摊,错过了这个生意高峰期就得等下午。 等她洗完衣服回到家天才大亮,黄焕娣揉着眼睛起床准备做早饭,看到风风火火的她吓了一跳。 陈清秋告诉黄焕娣,今天不用做她的饭,她吃点昨晚的冷饭就好。 锅里还有一点昨晚剩饭,倒了一点酱油,将冷饭捏成团,拿在手里就像啃馒头那样吃。 黄焕娣手里拿着锅准备量米,听了她的话后手顿了一下,假装关心地说:“不吃早饭怎么行?挑瓷泥那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38章忙得不可开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39章花钱改善生活 十六斤多一些的草药,只卖了一个小时就几乎卖完了,被挑剩的不足半斤,她才降价到三元每斤,被一个老伯伯全买了,最后连一片叶子都没剩下。 其他几个摊位虽然有人转来转去,但相比于陈清秋这边的火爆,显得十分清冷,那些摊主看向陈清秋的目光都不那么友善。 前世久经商场的陈清秋自然能感觉到了那些人的目光,但她没有在意,生意商上,处处都是竞争,稍为不注意,谁都有可能成为落败者。 最后清点了一下钱数,剔除带来的零钱,一共赚了六十二块,足足比她自己原来估算的多了十二块。 许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39章花钱改善生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40章吃饭风波 矮小的八仙桌上,一碟长豆角清炒,一碗青葱蛋花汤,一盘煎得半焦黄的半肥瘦猪肉因为加入了葱花、姜丝与蒜头而香气四溢,菜碗周围放着三个碗三双筷子。 饭菜已准备就绪,就等人们就坐然后美美地享受,可是,突然跑来一群吵闹的人而毁掉了一顿温馨的晚餐。 陈小苑在帮奶奶关鸡,陈清秋还在厨房清理卫生,老大媳妇罗丽花带着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冲了进来。 罗丽花进来就拍桌子指责陈奶奶偏心:“竟然拿蛋与猪肉招待老二与老三的孩子,却没招呼我家孩子一声,等到没钱没粮了,又要三兄弟分摊,我告诉你,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40章吃饭风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41章第二次卖草药 第二天吃完饭,陈清秋就准备出发了,她扛着挑瓷泥的扁担,背着背篓,背篓里有一瓶水,一个带放了咸菜的饭团,还有两个酥糖,一把轻便的镰刀。 这次她打算还是去尖山瓷泥矿那个方向,这次的位置会稍偏。 据村民指点,那个位置也有很多多年生的青草药可以采,只是山高路远,如果不是特意去采摘,一般人家家里煲汤的话懒得跑那么远。 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爬了大概两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把挑瓷泥的用具藏在路旁,而她手脚并用地爬上路坡,拿出镰刀,砍掉扯不开踩不下去的藤蔓,慢慢往树高草深的山梁走去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41章第二次卖草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42章买了单车 从早餐店走出来,陈清秋打算去镇里的旧货市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单车买,以后都会经常来镇里,没有单车太不方便了,走路费时间,也不可能每次都让许云桦载她。 原本决定离开的许云桦听说她想买单车,担心她一个小姑娘家挨宰,自告奋勇地提出再带她一程,顺便给她参祥参祥,推辞不过,只又坐上他的单车尾去了旧货市场。 说是旧货市场,其实只是两三间堆着旧货的杂货店,里面的货物大都是镇里经济稍好的人家不要的,旧货店老板便宜回收,经过清洗修理后还能用的,一般卖给周边农村贫穷的人家。 好歹还能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42章买了单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43章进陶瓷工厂调查 陈清秋以为许云桦与郑明成进的小电器也像她那样上街摆卖,可事实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他们三人将货品载到郑明成家临街商铺后,还没完全卸下来,门外就来了两个男人,进门看到那些小电器两眼就发光。 一个男人说:“小许,你的门路真广,竟然连这样的宝贝都能弄到!不过,价钱能不能便宜些?” 别一个说:“这样的宝贝很难,小许有多少,我就要多少,价钱嘛,按上一次那个价!” 前一个看到另一个人那么豪气,也不敢再讨价还价了,从兜里拿出一叠钱丢给许云桦数,而自己开始动手挑捡货物。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43章进陶瓷工厂调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44章想购买旧机器 陈清秋虽然心里有一个数,那是一个天文数字,可是,当听到孙武说出“值五十多万”时,她还是被打击到了,吐了吐舌头。 凭她挑瓷泥卖或者卖草药,何年马月才能存够买一套机器的钱啊? 许云桦看着陈清秋脸色的变化,心里暗暗称奇,不过,他并没有当着孙武的面问她什么,而是拉着孙武陪着陈清秋,将整个工厂参观了一遍。 因为有了孙武这个对工厂最为了解的人作向导,陈清秋不仅了解了整个练泥制瓷流程,而且对于销售方面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参观完工厂,在孙武的邀请陈清秋与许云桦又去了他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44章想购买旧机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章购旧机器 陈清秋的这个问题令陈小苑与许云桦都呆住了,两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清秋。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作为一个未满十三岁的农村穷孩子,挑瓷泥与采草药赚点零花还说得过去,可是,买机器开工厂是大事业,需要金钱、经验与各种各样的社会资源,这些并不是一个孩子能办到的。 陈小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力地掏了两下耳朵才问:“清秋,你刚才说什么?买机器?买来做什么?” 许云桦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他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只是……”他顿住了话语,没将“现在的你不可能办到”这话说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45章购旧机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46章帮秦帆解决难题 “是不是窑厂的客户出现在问题,怎么会那么难回款?”一般情况下,讲诚信的商人都会按照合同执行,不能按合同执行的,一般都是出现在问题,比如经营不善,比如天灾人祸等等,但是,这样的客户不可能多,否则,就是企业本身用人不善,或被套路了。 也许是因为又生气又恐惧,秦帆的表弟忘记了应该替自己的表哥保守商业秘密,像倒豆子把话说出来:“还不是因为黄老板黄致民,利用高利润吸引我表哥跟他合作,这不,自从上次用计收了一次款后,一直无法再收款,现在连他人都找不到了……” 说了一通,他终于回过神来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46章帮秦帆解决难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47章病倒了 陈清秋不可能什么都跟秦帆说,她只是笑了笑,转移话题,问他合不合作,如果不合作,她就去找其他人合作,反正像秦帆这样的土窑厂在南头镇有很多,能力强大的,能够练出自给自足的泥,能力弱的,就像秦帆这个土窑那样,自己练一部分泥,大部份泥靠外面买。 明显可以得到好处的事,怎么可能不合作呢?可是,陈清秋一个小屁孩说的话能相信吗? 不过,秦帆此时患得患失,答应吧,觉得陈清秋还只是个孩子,所说的话真的能相信吗?不答应吧,又担心错过了机会,后悔就来不及了。 想来想去,最后秦帆还是决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47章病倒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48章人算不如天算 陈清秋最讨厌黄雪玲来她房间了,每次光顾准没好事。 “滚出去!”一声冷喝之后,陈清秋转了个身面向墙壁。 “想我离开?也可以!”黄雪玲并没有要走了意思,双手环胸往床沿一屁股坐了下来,“除非你答应我离许云桦远点,因为他是我喜欢的人。” “嗤!许云桦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你喜欢他关我什么事?马上给我滚出去!” 连续被赶了两次,黄雪玲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依然不肯就这样离开:“我需要你的保证,保证以后离许云桦远远的……啊,你竟然拿水泼我?” 陈清秋探身端过陈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48章人算不如天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49章赚到了购机器的钱 看着比平时多出两倍的草药,陈清秋心里发愁,这草药要是烂掉的话,她这回就亏大了。 提机器的时间与开学时间迫在眉睫,她不能让这批草药烂掉,因为她输不起。 想来想去,决定将草药在房间里晾开,尽管不知道效果如何,但好过堆在一起强。 陈清秋披了雨衣,冒着从村长家讨来一捆干稻草,把干稻草在房间地面上铺开,将草药平铺在上面。 打了开窗户与房间门,为了避免其他人来破坏,她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一旁守着。 黄雪玲知道她花了一笔钱收购了陈小苑母女俩采购的草药,也知道陈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49章赚到了购机器的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50章机器到位 傍晚,陈清秋骑着车到了岔路口,迎面碰上了黄雪玲,她肩膀上扛着扁担,手里还牵着老牛,老牛饿得肚子扁扁的,一看就是整一天没怎么吃草的样子,经过香蕉树林时,老牛抬头咬了一口香蕉叶,屁股挨了一扁担,吓得紧跑几步。 “叫你贪吃!”黄雪玲骂骂咧咧。 陈清秋忍不住说:“让你跟老牛那般饿,你可能比它还贪吃!” 黄雪玲正想生气反驳,陈经国从香蕉树后面转出来,她立即甜甜地叫了一声爸,然后将自己挑瓷泥卖得的钱拿出来献宝似的给了陈经国。 陈经国开心地收下,近几天没揽到推鸡公车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50章机器到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51章准备开学之一 不过,与陈清秋冲突过几次之后,陈经国知道性情大变的陈清秋压根不怕他凶,尽管气得心肝肺儿疼,他还是压住自己的冲动的脾气,将身后黄焕娣母子三个打发离开,他拉过椅子,示意陈清秋坐下,而他自己坐到了门坎石上。 陈清秋不耐烦地坐了下来,心知陈经国想说什么,同在一个屋檐下,既然他耐住了性子主动跟她谈话,她也不会主动撕破脸皮。 扭扭头,甩甩手,陈清秋淡笑着说:“爸,我忙了一天,现在累得很,如果想说什么,麻烦长话短说!” 陈经国并没有立即说话,低着头,苦着脸,撕下一张小小的卷烟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51章准备开学之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52章准备开学之二 陈清秋并没有反驳黄雪玲的话,只是沉默。 因为黄雪玲不是她,当然不会知道前世的她为了获得陈经国与黄焕娣的喜欢,几乎完全按着他们的意思生活,他们要她退学,她就退学,他们要她去地里劳作,她毫无怨言地耕田,她赚的钱当然也是一分不少地交给家里,甚至连她的婚姻都是他们想要的。 可是,他们依然不喜欢她,只会当她是傻子,是他们的摇钱树,最后还被他们算计至死。 这样的惨痛的教训前世经历过了,这一世的她看得明白与透彻,不会再去奢求陈经国与黄焕娣的喜欢,也不稀罕他们的关爱。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52章准备开学之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53章自我介绍 第二天清早,黄雪玲兴奋得早早就睡不着了,起床后却发现陈清秋比她还早起,而且正在往一个面粉口袋里倒大米。 这个年代的中学生在校吃饭都是自带粮食,自带饭盒,自己洗米加水,放到蒸架上,学校的“火头工”把蒸架层层叠起,放在大锅炉上面,隔水蒸熟。 送饭的菜五花八门,有钱的学生可以吃到新鲜的菜,学校附近的居民会烧了菜来学校卖,没钱的学生只能从家里带菜,用铁饭盒或者陶瓷罐带上做好的咸菜酸豆角等等,一吃就一个星期。 这个时候,买米反而最不划算,因为不一定买得到好吃的米,如果碰不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53章自我介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54章饭涨价了,每顿两角钱 老师没来得允许,董小雨就大声地说开了:“同学们,陈清秋除了学生身份外,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街头小贩,靠贩卖草药为生!” 这个年头,小摊小贩在许多保守的农村人眼里是一种低贱的职业,丢脸的工作,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村民明知陈清秋贩卖草药赚了钱,却不愿效仿尝试的原因。 最多像陈二伯母那样,采到草药转给陈清秋,从中赚一点钱,却不敢尝试自己挑着草药到街上叫卖,觉得那样的话跟沿街乞讨一样丢人。 董小雨这么一说,全班突然变得异常安静,所有的同学包括丘老师都望着陈清秋,表情各异,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54章饭涨价了,每顿两角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55章自已做饭吃 “两角钱一顿饭?一斤米才两角八分钱!”陈清秋几乎尖叫出来,当她是水鱼呀,每顿一小碗米饭加咸菜,成本五分钱都不用。 陈清秋的表现令陈经国很满意,自以为掐住了陈清秋的七寸,心里暗暗得意:“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吃你妈做的饭菜,自己做饭吃!” 他觉得陈清秋如果走读的话,每天赶来赶去根本不可能自己做饭吃,即使有那个精力,也没那个时间。 如果她不同意,到外面买来吃,得花多少钱呢?她负担得起吗? 如果她同意了,每天三顿的饭钱就得给六角,每个月他就可以从她手里拿十八元钱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55章自已做饭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56章书呆子,你的脚下 搞定了陈小苑的事,陈清秋背着从王美玲那里收购来的草药回了家,放下草药,这才感觉腰酸背痛,累得眼皮在打架。 拿了衣服匆匆去了洗澡间冲了下凉水澡出来,浑身上下舒服了不少,也来了精神,拿出功课,认真的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又把今天的上的课复习了一遍,还把明天将要学习的功课预习了,之后才爬上床,头刚粘到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摸黑去小溪洗衣服。 三两件自己的衣服也容易洗,一会儿就洗好了,回家的途中,顺便去了菜园,摘了一些青菜,以便做早餐。 这个时候,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56章书呆子,你的脚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57章第一波收获 陈清秋正在写平方根号,被他这么一撞,笔划写反了,拉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铅珠笔不同于铅笔,写错了,只能划掉重来,十分注重卷面清洁的陈清秋心里有些生气,对于臭屁的李宇航有些反感。 眼角余光瞄了一下,一只脏兮兮地足球静静地停在她的两只脚之间,她没有弯腰捡球,也没有正眼瞧李宇航,只是动了动脚,将足踢了出去,然后依然泰山不倒般奋笔疾书。 足球滚出来了,几个女生争相去捡球,最后董小雨抢到了,献宝似的捧到李宇航面前:“看,被陈清秋踩得好脏!她真的很坏,竟然故意踩脏你的球!”< 《瓷镇富婆在八零》第057章第一波收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58章学习技术1 有了第一波成果,很快就有了第二波……原以为随着经验的积累,技术的熟练,练出来的成品瓷泥质量与数量会成倍数增加,可是,等第二次合格的成品泥打好包装过秤后才知道,只是比第一次多了五十多斤,利润降了两成,这样的结果跟预期相差太大。 虽然比秦帆手里纯手工练泥的效果好了,但是这泥连供应给秦帆土窑自用都成问题,更谈不上靠卖泥赚钱了。 与秦帆讨论再三,最后总结经验教训得出练泥师傅与工人包括陈二伯的技术与经验有限,练出来的泥中途返工的多,造成工期拉长,成本增大。 原本想着有了 《瓷镇富婆在八零》 第059章学习技术2 为了对孙武表示感谢,陈清秋决定送他点什么东西。 送什么呢?按当时人们喜欢送的礼,不是烟,就是酒,不是鸡,就是鸭,但是,这些东西对于一个事业成功的大老板孙武而言,名烟名酒都慢小意思,可是手里没几个钱的陈清秋就算“倾家荡产”买了烟酒,人家也未必看得上眼。 思考再三,陈清秋决定按后世人的思维给孙武送点土特产。 陈清秋回家顾不上休息,骑着单车跑了一趟大南村出产粉芋与紫薯最好吃的马屋,经过再三比较,花了七块钱,从农民手里购入两大编织袋的土特产粉芋与紫薯,一百多斤。 《瓷镇富婆在八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