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山河》 第1章 夜晚,从吃货开始 游艇在江面缓缓前行,紫色的光束窜上夜空,映在岸边的绿树技上,还有一些,印在江两岸高楼的楼面。 这是黄昏后的山城,为褪去室内的憋闷,我们乱逛的车行至拐弯处,满眼看去,靠山店铺层层叠叠,临路蜿蜒斜上,地不平,路不宽,十足是老城的风貌。一行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仔细品玩,大宇从手机上觅到一家老店,名字叫夜福,大家欣欣然要去品吃。 迷路的人,迷的是路,但是,辣子、黄油、花椒、孜然的滋味已然深入骨髓,它指引着我们一路向前。 尽管,黄昏后我们才到达。 小店初见,台阶几级,斜树两根,水桶临门,路灯暗暗,虽然没有小天鹅的宏大气场和气势,没有崖洞商家的精致和纤细,但是,小店的特色已经显现,这无疑安慰了我们这几个吃货的心。 说是吃货,大宇、小勇、昭阳和我,我们来山城也不仅仅是为了吃,只是入乡随俗而已,初进小店,经门口的料汤锅碗,气味就很是浓郁,杂而有序,看过来也是厨者调味,侍者迎客,有礼有道,小坐之间,来往熟客居多,携老幼者、融融恰恰,聚友人者、熙熙攘攘。刚坐下,胖子老板翩翩而来,以时常的菜品给我们推荐,大宇已经不客气了,他先点完,再让小勇、昭阳和我补充,我们再要山城啤酒一打,围坐之间,呷酒而畅谈。 我刚刚细细品完一杯啤酒,就有老妇人抱火锅而来,置于桌间,点火热之,油味初至,再来麻辣之香,热气冉冉,食欲倏忽而来! 涮锅菜品陆续上齐,素类有海带,豆腐,油皮,菜丸,粉带等,肉类有牛肉、猪腰、鸡杂、鹅肠等,以烫之,锅稍沸,四个人急不自待,夹入油碗,伴以入口,麻味猛来,依然是促不及防,急急的忍住,再慢慢嚼而食,再润以啤酒,厚味浘浘而来,食材的脆嫩,香辣而不过,着色而不腻,回味厚重,滋味真的是大美! 吃到精彩处,老板悄然上得过油香酥肉一盘,我们四个人拿手争抢着取食,才入口中,过油香酥肉脆而酥,香而畅已让我们陶醉,这个时候,大家再去抢食,一瞬之间,一盘过油香酥肉空空如也。 就在我们起坐之隙,我就着酒味望去,只见酒瓶空,锅汤沸,热气腾,人鼎沸,食客吵吵烫锅,厨者淡淡调味,来往人依旧,火锅的韵味已在其中。 一行人吃完火锅,便从小贩处购得船票匆匆赶往江边码头。城市的路灯依次点亮,因为是曲婉坡路,灯影很长地拉在路面,显得并不敞亮。经过两段拥堵街区,出租车驶入滨河公路,沿路货车川流而过,笔直的路灯杆与桥廊相呼应,交织一些明晰的光带,似是记述这城市的繁忙。 江畔一片喧哗处,正是一行人乘船的码头,顺斜坡而下,绕过几根粗钢缆,依着一条水上搭建的小道,大宇、小勇、昭阳和我就依次上游艇。 第2章 夜遇,灯影里的长江 位于山城东北嘉陵江与长江交汇处的“古渝雄关”,当是长江的重要口岸,在深秋的长江上纵览秋意,有的是丰获满满,有的是心旷神怡。带着崇敬的心情,带着对古老长江水文化——人类最古老的文化的致敬,借着酒精的微醺,我一脚踩着踏板,一脚跨在船舷,遥望长江彼岸,“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进英雄”的厚重旋律在脑中浮现,让我几近放空的心里,仿佛能感受到一种历史的沧桑。 在跨上船舷的刹那,我的鞋被人踩到,脚趾的疼痛让我很恼怒,我忍不住“呀!”地叫出声来,前面一个穿黑色短裙的女孩转头连声道着歉“对不起”,还给我来了一个90度的大鞠躬,我刚刚想扶她一下,又觉得不合适,一下让我没有了章法,女孩鞠躬完望着我:齐肩的直发,清秀的脸,有些焦急的眼神,我连忙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没事!”女孩再次看了看我,点了点头,就从船舱边的扶梯快速地上了游轮的二层。 在一帮小伙伴的哄笑中,我尴尬的摸摸脚趾,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行人喧闹着自船尾觅座位坐下,夜幕降临了,抬眼望去,华灯初上的山城,随着城市灯光的层次变幻,更远处,长江索道犹如流星在夜空中划过。让狭窄的城市宽阔起来,远山显得更加灵动而绚丽。 汽笛声从远方传来,声音清脆,余音绕绕,江面上穿梭着彩船,像是从天边划来似的,美不胜收。长江大桥犹如一条彩带横挂在长江上,几条从长江大桥下穿过的小船,摇摇晃晃,随波而行,好一幅悠闲的景象。近处看过去,几艘游轮缓缓驶近,霓虹闪耀的船号大字,映在水面上,夜色顿时喧嚷了起来, 随着一声汽笛响起,我们坐的游轮移动起来,游轮慢慢离开码头,轰轰的响声打破了长江的宁静,满满进入了江心的水道,船头划开的江水拍打着甲板,色彩顿时丰富了许多。江的两岸,一面是魏巍高耸的摩天高楼,楼宇的灯影变幻着时尚图案,或是一些时髦的广告语,另一面,层叠的山城镜像在灯光中闪烁,路灯的依次绵延,景观的炫彩光芒,伴着高架桥上匆匆交织的车灯,两岸的灯光联动辉映,描绘出一幅大气磅礴的光影画卷,如一曲激昂的交响乐,在江水拍起的波浪中奏响。 江中的夜色,江岸的夜色,船上的夜色,犹如在星河中畅游,两岸灯火通明,星月华灯倒影水中,江水悠悠,江风轻拂,云流影清,流光溢彩,交相辉映 …仿佛世间所有的词语都不能描述此时的感受。伴着游轮的时轻时重的喧哗,就在我们的一声声惊绝中缓缓顿述…… 我们也停止了喧哗和打闹嬉戏,大家拿出手机,妄图留住这城市里最绚丽的色彩,记住这江畔的最艳丽的图画…… “能帮我拍张照吗?”旁边有人问道。 “当然可以”我侧身一看,不由愣住了! “是你…”两人同时喊出了这两个字。 第3章 错过,也是一种美丽? 西南,因为拥有最独特的气候条件,盆地少日照,多降水,为肤白貌美提供了最天然的自然因素。 如果说美食是这座城市的招牌的话,那么,美丽无疑是这座城市的灵魂,因为,在山城,八一路美食街、较场口夜市、得意世界美食各有特色,是美食聚集地,更是美女聚集地,杨家坪步行区贯穿于梅堡、中心转盘、文化广场延至团结路的“绿色飘带”真正是美女如云, 吃美食,观美景,看美女,无疑是许多来这里游览的人的一种时尚感受。 在山城,国际旅游学院是一个传奇。国际旅游学院校园环境典雅,古朴幽美,人文氛围浓郁,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然而,它不仅仅是一所源远流长的高等学府,几乎是南北方的人都知道,这里是一个美女的聚集之地。“爱在国旅院,吃在解放碑”已成为当地的口头禅。 这些当地的趣闻趣事,都是一个叫小影的女孩告诉我们的。 伴着船顶传来的舒曼音乐,曾经踩过我的脚趾的小女孩,这个叫小影的大学生与我们聊了起来。靠船弦而坐的哥们大宇顿时眼睛一亮,使劲冲我眨眼睛,我瞪了他一眼,好家伙,又在打主意啦! 小影正是国际旅游学院的研究生,夜游长江是她们伙伴们庆祝相处2年的一个重要仪式,早就约好今儿跟舍友们相约夜游长江,可是她却迟到了,现在,她的伙伴们己坐上前面的游轮! 错过,是小影今晚最大的遗憾和伤心……小影心里明白,她不是刻意要迟到的,因为那副画,那副失而复得的画,她错过了伙伴的相约! 小影并不健谈,很多时候是翻看着手机,并不时与小姐妹们语音几句,偶尔也讲一讲山城的美食和景点。 “嗯,听说西南美女都在你们学校呢,有空能带我们去么,我们不熟呢!”大宇趁机问了一句。 “我们,要上课呢!”小影迟疑了一下,轻声说。 大家顿时沉默了,都认真地看向江水。 游艇的速度快起来,靠游艇两边有货船快速经过,再远一点,几只小木船浮在水面,在波光里,摇曳一些斑斓。江上的灯影,明明暗暗,山城的灯,干道和桥梁华灯为纽带,万家民居灯火为背景,层见叠出,构成一片高低井然、错落有致、曲直相映、远近互衬的灯与灯影交织的海洋。 小影把手机递给我又要拍照,选好几个角度,我用连拍键给他拍了很多张,依着船上的霓虹,这个曼妙身影在夜色中灿烂如花,同伴大宇、小勇撑着脸歪坐在那里,恨恨看着我…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我终于不忍,还是在她手机上加了微信。 “看哪看哪!她们在那边…”小影拿过手机,翻了一下,接着就指向左侧。大家扭头望去,果然,一艘游艇正向我们靠近,船头开始几个黑点,渐渐的,黑点变得清晰——两个女孩正蹦蹦跳跳地冲这边挥舞着手。 第4章 灯影,离开有些怅惘 两艘游轮相对而来,相遇而近,却又瞬时而去,小影撂下我们,从船头跑向船尾,拨开人群,攀着船舷,挥舞着双手,追送对面的游轮远远而去,直到什么都看不见,然后双手抱着膝盖,靠角落静静坐着… 船顶斜照的灯搭在她身上,一些风拂过来,扬起的长发磨蹭着船弦,发出“沙沙”的轻响,我轻声走到她跟前,递过去一杯热茶,她抬头看了看我,脸颊上还留着一抹泪痕。 她也没有说话,只是接过茶杯,轻轻握在手上,然后偎在脸颊上,依然安静地坐着,并不曾说什么。 夜色暗了下去,江两岸投射一些祝福的光影图案,偶尔有货轮匆匆驶过,或是经过有吊索的桥,广播里便传来一些高昂的解说,然后,依然是江水拍打船身的声音。 我靠着船弦,两手张开倚在栏杆上,随口吹起口哨,一首很老的曲子,吹了好一段,才想起来叫《北国之春》,大宇、小勇与昭阳不知什么时候也与我一样并排倚着船舷,一同吹着口哨,四个30多岁的老男孩,在灯影中的游轮上,有些忘情地放纵着情愫… 不觉间,小影已猫着腰在我们面前,拿着手机为我们拍起了照,似乎忘记了刚才的失落,与我们开始闲聊,话也多了起来。这样一样,倒是鼓舞了大宇他们,特别是昭阳,这个出了名的“猥琐男”,借着倒茶什么的,手就一个劲往小影手上蹭,小影只是无意向躲闪着,却并没有生气。 很快,游轮就到达了两江交汇处,游客们喧哗起来,大家便走向右侧,顺灯火辉煌处看去,浑黄的江水激流而来,卷起千万层波澜,伴着色彩绚烂的灯影,清的是江水,浊的亦是江水,在奔涌涡流中,在光彩流转中,显现千姿百态的天地之气,远的是山的淡影,再远处,是淡淡的月色… 是的,月亮自远山浮现出来了,不太圆的月亮,把一丝丝温润的光轻轻撤在水面、在船身、在每个人的额上…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小影轻声诵出诗句,在五彩灯影下,在清亮月照中,清丽的身影依着船舷,如诗,亦如画。 游轮载着一船月色,划过水面,慢慢回程,大宇与小勇我们四人忆起了当年的梦想,江岸的五彩灯影是城市的缩影,也浓缩了我们的苦涩往事,握着的茶杯己经温凉,不觉夜已深了。 距码头越来越近了,船舱却显得混乱,小影却已经不知去了何处,大宇开始奚落起我们:“一个个白费半天功夫,人招呼不打走了,你以为你是谁…” “别说我们了,见到美女你的话最多,也没见你对我们这样献过殷勤…”小勇笑着说大宇。我知道,大家也就是说说笑笑,但多多少少,我们心头还是有些失落和怅惘。 船靠上了码头,随着拥挤的人群,我们沿浮桥向码头走去,穾然,我的手机一震,翻开微信:“小枫童鞋,我要着急见舍友,提前走了,请你们见谅。” 是,是小影! 第5章 江畔,为你点首歌 要走过多少路,才能读懂一座城?要经历多少分离,才能读懂一个人?短短的相聚,短短的分离,就如同一首抒情短诗,在娓娓几句长江灯影里,在水光相映的长江之畔,四个游离职场之间的老男人,沿着江岸,徜徉在江畔,我看见: 大宇心潮澎湃的讲着美式英语 ,小勇蹦蹦跳跳像个兔子一样在圆圆的石头间跳腾,昭阳挎着大家的行李坐在那里,随手拿起一根长竹竿,拔打着江畔的水花…… 我把几个人的状态发给小影,引起小影一阵哈哈大笑,她发过来一个做鬼脸的照片,看样子,先前与伙伴们的意外错过,不仅没有影响她们的友谊,反而加深了他们的感情,我为这群心底纯粹的好姐妹们欣慰着,也为他们的笑颜如花默默祝福。 随后,小影又发来一张照片:三个时尚的女孩掂着脚、歪着嘴、憋着笑,她们的身后,是一群正在弹唱的歌手。 “我们先回了,为你们点了首歌,好好听吧!” 我抬起头,顺着灯影望去,码头上熙熙攘攘,吉他与贝斯响起,一首略带沧桑的《千千阙歌》飘了过来,把喧嚷的江畔,点缀成梦的都市。 徐徐回望曾属於彼此的晚上, 红红仍是你赠我的心中艳阳, 如流傻泪祈望可体恤兼见谅, 明晨离别你路也许孤单得漫长, 一瞬间太多东西要讲,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哥几个,小影给你们点的歌,你们赶紧过来,好好听听!”我回头冲大宇、小勇、昭阳三人喊叫着。但是,看起来三个人的心情并不好,也没有太听清楚我说什么,我摇了摇头,只好把手机递给他们。 大宇接过手机一看,猛地站起来,然后依次是小勇、昭阳,我们四个人都站起来,望着灯火通明的码头。 码头那边,一群热情的流浪歌手,一遍又一遍弹起《千千阙歌》的前奏,听着,听着,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伴着歌手们的弹唱,在月色灯影的弥漫中,我们终于爬上码头的台阶,小勇拿着我手机,急急地敲着字,他是我的死党,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泡一类的活动,比如泡妞,泡吧等,跟美女聊天更是比业务还熟,我无奈地笑了笑,便走向那几个歌手,在他们身前的台阶上坐下来,静静听完那首歌,然后起身来,我们相互搭着肩膀,开始唱起来: “来日纵使千千阕歌,飘於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啊,哈....因你今晚伴我唱。” 沿着长江码头坚硬的水泥路面,四个身影被路灯拉得老长,城市的光影斑驳在夜空,江畔的波浪声渐渐远了,歌手的演奏也渐渐远了。 只是江岸的灯影,依然在城市夜色里是动,依然清晰丽,依然灵动。繁华夜景背后,谁曾想长江之畔的老歌老调,在小影的手机里响起,在我们的心头唱起,慢慢,成为我们的陪伴,成为这灯影里的一生陪伴。 第6章 邀约,总有厚脸皮(上) 作为更适合青年人驻足停歇、休憩赏玩、沟通交流的歇脚之地,青年旅社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推崇一种健康、回归自然的生活方式,它们隐于城市,又张扬着城市文化,在体验与简洁中传递一种生活态度。 小勇与小影聊了没几句,手机就没电关机了,在四人的连声遗憾中,在潮湿的夜色掩映下,我们沿马路蜿蜒向上,一边正为破败的居民旧楼而感叹,转眼又被葱翠的爬山虎过滤掉忧思。头顶轻轨飞驰,心里一惊一颤,看它来自人山人海,穿越山川大江,驶进住户楼中,也只有这里才有这样的别样景致。我们赶回了住处,一家名子带有“枫”的青年旅社,它处于客运码头之侧,背倚山城,门对江流,白天感觉还不错,但到夜里,门前公路停满载重大货车,气味杂乱,并不让人觉得惬意。 二楼是青社的客厅,夜深了,前台小姑娘托着腮歪坐着看着电脑里剧集,旁边书桌上一男一女两外国青年还在交谈什么,昭阳就笑着说:“可惜大宇没喝醉,不然撂几句八级英语,肯定能把那位橇走。”大家都知道,大宇若是喝醉了,讲英语超流利,这样说说,大宇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一行人便顺着仿古的走廊,上到三楼,进入房间。房间很小,四个上下铺的铁架床错落对角而立,靠窗倚着一个半截小柜,其它,便只有插座和小台灯。 小勇睡在我上铺,很快便打起了小鼾声,昭阳却显得很兴奋,这个眼里永远充满神秘的小眼睛男人,本来约好与另一半去新马泰度假,却因为客观原因未能成行,但他并不颓废,一路上笑话连连,段子多多,俨然是清一色四人中的国宝。 好不容易打开手机,我收到小影的一条微信:“那好吧,明儿中午来我们学校。” 我赶紧翻了翻聊天记录,好家伙,小勇跟小影竟聊了不少,小勇是一家跨国公司下属分公司的销售总监,对客户真诚,对朋友真诚,性格不着修饰,却思维活跃,顽劣可爱,特别是在美女跟前,经常粘着迈不动腿。 我大致梳理了一下,小影叫叶影,24岁,双鱼座,目前在谈男友是同级同学,从朋友圈发的照片来看,显得文气一些。 “小影约明儿去学校找他!”我故意压着声音嚷嚷了一句,说完我就后悔了。 “什么!” 三个小伙伴同时冲我吼道,接着,三人七手八脚抢走了我的手机,过了一会,又按住我解了开机密码,再过了一会,就按住了小勇开始揍他,我也参与了进来,大家闹得精废力尽,才各自躺在床上,商量明儿的见面。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响起一声长长的汽笛,这个热腾的小“宿舍”,显得有些闷热,小勇大声唱着《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你来的信写得越来越客气, 关于爱情却只字不提, 你说你现在有许多的朋友…" 昭阳开始抽起他的烟,只有大宇,穿着花花的平脚裤在房子里晃来晃去… 第7章 邀约,总有厚脸皮(中) 傍晚时分的雨,总是倏忽而来,转瞬而去,窗外雨拍芭蕉的声音小了,小房子里却有些闷热,我实在受不了昭阳芙蓉王的浓浓烟味,便跳下床,推门出去,在走廓拐角觅椅子坐下。 又一阵细雨过来,悄悄的滴落,没有丝毫迟疑和酝酿,它们在房檐上,树叶上,占领着城市里的每一条缝隙,台阶上,雨水连成了小小的瀑布,一些雨从阳台飘进来,洒在我的身上,似乎正一片一片冲刷我那被世俗蒙住的心,一滴一滴的为我们倾诉着这城市的美好。深吸一口沁人心脾的新鲜空气,转眼间便冲走了这一夜的闷热。 学校也下雨了吧!我突然想起了小影,雨是否会把我对你的这种感觉真实的传递给你,传递给你的心。 但是,雨点儿依然肆意地击打着芭蕉树,雨,没有给我答案! 一会儿,小勇拿两杯茶走出来,递我一杯,就在我旁边坐下。小勇告诉我,明儿若有空,还想考察一下市场,参观一下兄弟单位,我便打趣问他:“应该早就跟人家勾搭过了吧!”小勇连说没有,然后问我明儿怎么安排。 我沉默不语。我们知道,这个约刚开始我们并没认真,可是真要继续下去,我们似乎并不能放开。 我站起身,向江畔望去,在细雨中,城市里的灯,与江边的灯影,显得更加迷蒙,让人忘却了烦忧,将人生的短暂慢慢融入那点点星火之中,盏盏灯光和灯影,似乎一点一点攀爬着风景里最美的台阶。 大宇这时也跟了过来,看着我俩,就说:“大晚上喝茶没意思,咱出去喝几杯吧!”小勇立刻表赞同,我便不再说什么了,大家进“宿舍”,扯上昭阳,便去了就近的酒吧。 这家名叫“顶好”的酒吧,这里的美女们身材高挑,皮肤白嫩、且面部轮廓明显,有欧美范儿,她们穿着入时,十分新潮,呈现出与上海、广州不同的另一种洋气。大厅里的音乐分贝让耳朵实在吃不消,大家双手捂着耳朵钻进了小厅。小厅是慢摇吧,里面人比较少,以hipop音乐为主,不像大厅那么吵嚷。我们找了吧台边上的高脚椅坐了下来,叫了儿杯黑方,点着香烟,眯着眼睛看着玩意正浓的那些习惯在黑夜中释放激情的男男女女。 就在旁边,一个穿着黑色短裙的女孩让我们眼情一亮,齐耳的短发,睫毛很长,漂亮得让人觉得怦然心动,这种漂亮,不是霓虹所带来的眩惑,不是化妆品带来的妩媚,而是置于缤纷多彩的起伏中,让神秘的魅惑慢慢将你浸染,让你不得不陶醉如斯。那是一种心与自然交流的恬静之美,像一股清澈的溪流漫过心灵,拨动着美妙的心弦,让人无限的放飞无边无尽的赞叹的思绪。我们会意一望,便用酒吧里骰子筒轮流摇骰子。 我首先摇了个5,小勇是1,昭阳是4,最后大宇摇,结果,大宇摇出了6,大宇赢了,在我们艳羡的目光中,他猛地咋了口酒,端着杯子向女孩走去。 第8章 邀约,总有厚脸皮(下) 这是一个利用率很高的商业酒吧,从小厅通向大厅的通道很窄,大宇很夸张地摇晃着身体,经过女孩身边时,一个踉跄撞在女孩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大宇连声向女孩道歉。 女孩仿佛惊醒的样子,急急地抬起头,瞪了大宇一眼, 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摆摆手,脸转向另一边,继续安静地捧着酒杯沉思。 大宇在大厅转了转,便径直来到女孩旁边,找到一个座位就坐下了。 “您好,刚才我撞了您,实在抱歉得很,您没事吧?”大宇的脸皮开始厚了。 “没事没事”女孩终于转头笑着回了一声。 我与小勇看到这里,小勇小声吐出两个字“影帝”,我们便不再听他们说什么了。在喧闹的台上,光影快速地闪烁,穿着短裙的调音师甩着头,音乐的节拍紧了,一会儿,一个帅气歌手开始演唱,吐字过于厚重的英文歌曲,人们离开座位,随意扭着,或是跳着,台下顿时晃动起来。 在酒吧的另一侧,一个游戏正在进行,这个叫“飞鹤传情”的游戏吸引了我们的眼球,三个人便围了过去,原来,所谓的“飞鹤传情”就是在精致的小纸片上写上邀请别人的话,然后让服务生送给你心动的交流对象。对方在接到纸条后,就会过来和邀请者聊天,或者让服务生委婉的转告:“她现在很忙,等过一会儿吧”。 我一下子想到了小学的课堂上,青春懵懂的少年,在课堂上传的小纸条。也许,这个游戏正是给人一种回味青春的感觉吧,人的心里总是存在些许期盼,或有惊喜,或许让人惆怅。不管哪一种感觉,都值得人去回味。 昭阳掐了烟,看看手机,我们到达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就在靠墙的地方让服务生另外找了张小桌,又要了一瓶红酒,昭阳就开始四处寻找起来。在灯光暗淡的酒吧里,大家看的都是一个背影或是淡淡的轮廓,想来,在这样的氛围里,是可以随意的走到任何一个位置和别人聊天。中间我去了一次洗手间,在洗手的时候,旁边有个服务生主动帮人捶背,水龙头的旁边有个盛小费的盘子,我看了一眼也像别人一样随意丢了一张10块的人民币。 回到大厅,昭阳已经跟人开聊了,原来,厚脸皮在这里这么吃香!我和小勇一起举起酒杯碰了碰,然后一口饮尽,我们终于还是有些拘谨,就放下酒杯,在厅里摇摆着身体,不一会儿,大勇找到了我们,满眼的兴奋。 “要到电话了?”小勇问。 “那还用说@#$%”大宇晃了晃手机,昭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从侧面一把抢下手机。 “小圆…” 大宇连忙示意,大家便喝完杯里的酒,向外走去,余光看过去,那个女孩依然慢慢地品着杯里的酒,这种叫AK47的酒,兑蓝色子弹,在杯子里显出亮蓝色光芒,很是漂亮。 刚走出酒吧,大宇便拨起了电话:“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是空号…” 大宇的脸,慢慢起了黑线。 第9章 邀游,回荡的青春(上) 霓虹灯的闪烁下,几个衣着有些暴露的女孩围了过来:“大哥,陪喝酒行不”,“一起跳舞去么”,我们急急逃离那里,回到了青年旅舍。 在行色匆匆的城市里,希望,是喧嚣的起点,失望,是悸动的源头。 整个晚上,大宇都在不停他翻着身,而小勇却睡得异常沉,小小鼾声不断,我干脆打开mp3,在许魏的沙哑咏叹中,驱散夜色。 第二天,昭阳总是最先起来,在我睁开眼睛时,他已在翻阅旅游地图了,按照计划,今天还有许多景点需要去步步探索,看山看城看古人,还有一些美食需要品味,当然是小吃加火锅,满足舌尖上的味道,而好的路线、合适的时间显得尤其关键。 在歌乐山的鸟啼声里,在白公馆的灰墙褐瓦间,杨虎城、叶挺、江竹筠、许建业、罗世文、车耀先……一个个鲜活的名字,用生命的如泣如诉,悲怆的风雨如晦,挺起了一座不朽的城。我们带着敬意走进去,在森森的寒骨之气中,在铮铮的铁血之声里……,在一只小萝卜头手里飞出的蝴蝶翩翩起舞中,又带着敬意走出来。 在磁器口的小巷,走在这条古镇气息的小吃街,我们跟着大众点评逛吃逛吃,陈麻花、糖关刀、打糍粑、捏面人、绞绞糖、水煮鱼、毛血旺……在一连串的吆喝声音里, 在浓浓的商业气息里,我们一路吃过,闲暇时刻,等候《古城会》《活捉王魁》《昭君出塞》《五台会兄》,这些耳熟能详的川剧段子,踏着紧紧慢慢锣鼓的点子,慢慢消磨美好时光。 精彩的,当然是美食了,随便停车找一家门面不大但很地道的面馆。点下一碗小面,看上去表面两片青菜,飘着淡淡的香气,一搅动起碗中的面条,就会发现面条的下面藏着整碗重庆小面的精华:特制的辣油和一些肉糜,慢慢下肚,色香味让人恍惚。再寻得一家火锅店,依然地地道道,但是加上贡菜丸子和鱼腥草。贡菜加在丸子里有种嘎崩脆的特殊口感,肉打得非常细腻,加上贡菜的清爽,鱼腥草煮在火锅里味道却是十分奇妙,舌尖自然就飘起来了。 在盘山拐弯的山路中,上午时光紧凑而厚重地度过去,依靠着不是十分准确的导航,大宇开着车在城市里转您,小勇依然专注地寻觅城市的黑红翘臀,昭阳盘算着去那吃饭晚上住那,我也开始联系小影,很快就约好在她们学校附近上岛见面。 我们到达咖啡馆的时候,小影已经在那等我们好一会,这是午后的两点,小影穿一件淡绿色长裙,头发挽起来,随意扎着,右边额角别一枚蝴蝶结发夹,黑白相间的那种。给人一种古典的幻美。 却不想,在这幻美之间,我们四个眼睛瞪得大大的男人,竟然真的感觉自己在穿越,在幻想,在时光机的忽闪忽闪中迷失。 因为,就在小影的身旁,一个女孩,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如同安静坐在酒吧一样,只是,身前,是一杯茶,还有四个错愕不已的男人… 第10章 邀游,回荡的青春(中) 让小影没想到是,自己的第一次的邀约,故事的主角竟然是自己的好朋友,在我们大家此起彼伏的笑声里,她总算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个叫司马圆的女孩,是小影最好的朋友,就在两年前这个时候,小影来山城的第一天下午,就自己一个人出来到长江边游玩,在移步换景中,她频频用手机拍摄长江上的美景,却不想,就在一个小土坡上,一个骑着电动摩托车男子对面迎过来,一把抢走她手上的手机,发动摩托左拐右拐往前跑去,小影反应还算快,立马拔腿就追,在江边坑坑洼洼的路面,电动摩托跑不快,小影却也追不快,眼看着两人的距离约拉越大,就在小影感觉失望就要放弃了的时候,远远地她看见,一个穿着粉色短裙的女孩一个飞踹,把电动摩托车踹翻在地… 让小影心疼的是,她的手机,一部刚买的华为10,就在他的眼前从抢手机男子手上飞起来,“哐当”一声磕在河沿上,然后一个抛物线飞进了长江里,没有卷起一个波浪… 手机没了,可是,小影和司马圆却成了在山城最好的朋友,她们约好每年的这一天就去长江边上游一次,一方面祭奠沉没的手机,一方面为青春的友谊庆贺! 那天独自去酒吧喝闷酒,完全是因为小影,约好的去夜游长江,小影的迟到,小圆独自去找,却错过了游览,活动的两个发起人,没有相聚,却因为我们的入场,又联系到了一起… 各自的一番唏嘘之后,我们还是开始聊起来,与小圆同来的另一个女孩稍微胖一点,她的头发披肩,皮肤异常的白,小影介绍她叫文燕,大家却都叫她小白,两人看上去都挺开朗活泼的,这使得气氛很快热闹起来。 小圆跟我们说着话,眼光不由然地躲着大宇的直视,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影,提议到她们学校转转,便拽着讲着段子逗得小白哈哈大笑的小勇,大家出了上岛,拐过两条巷子,从侧门进了校园。 这是一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校园,宏伟气魄的图书室,视野开阔的体育场,文化味极浓的教学楼,到处郁郁葱葱,树木掩映,林荫道上,桂花绽放淡黄的细蕾,弥散一层层浓郁的香气,这是下午时光,秋天的太阳斜着从树枝间漏下来,斑斓的光落在小影身上,温馨而柔美。我跟小影不紧不慢走着,小白与小勇、昭然己坐到了长椅上聊起了天,小圆拉着大宇去了操场,这两人,肯定有说不完你故事。 跟小影聊天,我才知道,她对古典诗词是那么的着迷,但却知之甚少,一首简单的诗给她讲解,她都听得津津有味。 走过桂花大道,前面是一个紫籐架起的走廊,小影与我走过去,随意靠在木栏上,她的嘴唇很红,是那种自然娇嫩的红,没有任何化学物品的点缀和装饰,这让我心里不由得感叹,年轻,忒好! 第11章 邀游,回荡的青春(下) 深秋是酝酿奇迹的季节,秋风总是给芸芸众生带来惊喜,在我与小影云里雾里聊完摇滚乐坛、古典音乐的当儿,一片枯叶被风拂落,刚好掉在小影的发髻上,我连忙伸手去捉,小影似是感觉到头上有什么,也抬手抚头,却不巧小手刚好钻入我手中! 我的心微微一颤,就握住了她的手。 小影急急抽了抽手,没有抽走,便任由我握住她的手。 我轻轻拈下她头上的枯叶,一片小手般的枫叶,连着叶柄的一半是红色,另一边是黄色。 “送你一个秋天。”我把枫叶递给她。 小影虔诚地接过来,小心握在手中,欲言又止,最后默默看着我,并不曾说什么。 我们默默看着对方,不曾说什么话,我只是觉得,脑子里升起一股暖暖的风,让我有些安静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不知什么时候,一些叶子又卷了过来,扰了我们的安静,我们就默契的再往前走去,前面,是一个灰不溜秋的建筑,像是水泥随意的堆砌而形成的山包,旁边一块黑黑的像碑文的牌子,上面用隶书刻着几个字“陨石博物馆”,小影告诉我,这是学校里较为神秘的地方,也是学校引以为骄傲的研究之地,我们走进去,里面却是一个像太空舱一样的门,一些玻璃罩的展品静静地陈列在木质展台上,有的打,有的小,却并不是很多。 走近了最大的展示柜,我看见,一块陨石静静地躺在圆柱形的玻璃罩内,通体黝黑,陨石表面有熔化有痕迹,其大小如教室的半个讲台。它的外表虽凸凹不平,但也没有棱角,显得很圆润,像很坚硬的铁块。近看它,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灰黄色,和普通的石头没有多大区别。 “这块石头可是曾经在天上闪烁的星星呀!”小影天真的对我说,我的心情顿时有些激动了,终于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双手颤抖地触摸着这位神秘的“天外来客”。一种神奇的摸星星的感觉涌上心头。 展厅的尽头,有一块小小的石碑,突兀的耸立在那里,看起来很斑驳,上面也是用隶书刻着两行字: “灯影入画中 旭日照山河” 小影让我解释是什么意思,我看了看,就说,这是两句描写山水的的诗句,大意就是灯的影子就像画儿一样,东升的太阳照耀着这片大地山川,自己感觉也不是很通达,就看了看碑文后面的小字,隐隐约约也只是看清楚了“大岛”、 “影子”、“昭和”几个字,想来是什么国际友人或是赞助商提供的展品,便收回了好奇。 出了展厅,就是一个长廊,长廓的另一头,一泓小溪潺潺流动,我拉着小影,沿溪水而下,便到了一处小湖边,湖对岸,是两江金融中心的林立的高楼,那是现代都市的传奇与梦想,城市规划者与建设者的汗水塑造着城市的繁华,编织每个人心中的梦。 站在小湖边,我们都不说话,秋天的风吹起小影额间的发,她的瓜子脸便显得分外妩媚… 第12章 青春,摔倒在泥地上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洒在湖面上,在秋风的微澜里,涌起一些金色的光,小影认真地听我背诵长长的《春江花月夜》,虽然不是傍晚,这宁静的湖畔,树影婆娑的木廊,潺潺的溪水,还有这微颦的佳人,己是人生中不可多遇的诗境。她偶尔蹲下来,用手拨一下湖水,扰乱了满湖的光澜。 “影子,影子一一”远远的我听到小圆着急地喊叫,小影也听见了,便急急地顺小道跑过去,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我正疑惑地看着小影急急沿着小径奔跑,小影却已经摔倒了,如同一幅挂在心头的美丽画卷突然掉落,我的心一下子揪起,立即狂奔过去,抱起侧躺在小溪边痛苦万分的小影,把他放到旁边草坪上。 黑裙子的一角已沾上了污泥和青苔,右脚白色高跟鞋的鞋跟已然断裂,最严重的,却是小影的右腿膝盖,一块拇指大的淤青赫然在目,让人心疼得掉下了眼泪。 “咱去医院吧”我说,小影轻轻摇摇头说没事儿。这当儿,小圆带着一个陌生的男孩也大步走了过来。 男孩个子不高,瘦瘦的,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头发很仔细地梳成边分,“影儿,谁欺负你了?”男孩看见坐草坪上的小影,便急切的走过来,拉起她的胳臂。 “没,没事,刚摔了一跤…”小影脸一红,甩开男孩的手,低低地说。 “小圆,这位小朋友是…”想来应该是小影的男友罢,但我还是有些恼怒地问起小圆。 “你,你才是小朋友!小影是我女朋友。”男孩涨红了满,有些激动把地头冲我嚷。 小圆冲我吐了吐舌头,有些委屈把说:“他叫萧平,她同学,谈着呢。” 小影撑着草坪试着要站起来,我没有理会他俩,扶起小影,转头我问小圆“你们医务室在哪边?” 看小圆指向操场的西南角,我便扶起小影,向那个方向走,这个叫萧平的男生愣了愣,然后脸色阴沉地跟过来,一起扶起了小影。 回头望见在风里一脸凌乱的小圆了我丢过去一句话“愣着干嘛,回宿舍给取鞋去!” 去医务室的路程似乎不是很远,己是下午,两个男人扶着一个漂亮女孩穿行,引得过往的学生纷纷侧目,小影低着头不说话,我看到萧平极其不自然,脸上表情很是丰富,便跟他说让他前面带路我背小影累了换他背,他哼了一声算是一个回答,我便毫不犹豫背起了小影。 拐过体育场的一角,顺着一段台阶,再往前的路窄了许多,我暗自庆幸平时自己加强锻炼,储备了一些体能,若是换大宇,早已经是气喘吁吁了吧,小影刚开始用胳膊交叉手臂压在我后肩,过了一会儿,便双手搭在我肩上,温热的身体贴着我,让我的荷尔蒙顿时激增,我吞了吞口水,不争气的声音惹得她轻声一笑。 “累了就歇会儿”小影在我耳边轻声说。 “没事,不累”,我轻轻回答,只有傻瓜才说自己累了,我心想,可是,爬完这段台阶,我感觉了额上的汗也不争气地冒了出来。 小影又是一笑,却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拿出湿巾替了试去了额上汗水,然后将脸侧靠在我脖子上。 我心底突然涌起一阵感动,不知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喜欢这个小女孩儿了。 可是…我望了望走在前面的萧平,他倒是显得气定神闲,俨然把我当成峨眉山上的挑夫勒! 第13章 怅惘,就来打个赌 推开校医室虚掩的门,看见里面坐着打点滴的老师与学生们,我便知道这个地儿不需要我了,我把小影放在医务室的长凳上,让他靠坐在那里,便转身要离去。 小影看着我,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握着手上的枫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却将手上的枫叶轻轻向我晃了晃。 我的眼角突然有些潮湿,我故作轻淡地转身,昂头,推门出去,不再回头。 这是下午的林荫道,夕阳顺着墙头射过来,刺得人睁不开眼,三三两两的大学生喧闹而过,秋天的风刮起地上的落叶,叶子虽然枯黄,但依然有一些青绿的影子,泛一点点湿润的清香。 “小枫童鞋”,听到有人喊我,我迷迷朦朦地抬头一看,却是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子的小圆。 “你电话打不通,是不是关机了?你哥们在臻品中国菜等你。”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手机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我告诉小圆,小影她们在医务室里面,看着小圆着急的样子,便故作轻松地微笑着挥挥手,就继续往校门的方向走。 起风了,秋天的风刮过,青春的气息从后面碾来,卷起我的衣角,冷冷的,我拢了拢有些潮湿的衣领,走出这个美丽而忧伤的校园,回头望去,高高的门匾,她还是那么清新美丽! 我打车赶到中国菜馆时,大宇他们己喝了不少酒,一大打空啤酒瓶子横七竖八地躺在桌子下,小勇在跟小白聊着,已然没有了众人人昭阳依然提着杯子,吐着烟圈,只有大宇,脸已通红,连眼睛都是红的,他看来己喝得不少了。 我叫来一瓶二锅头,与大宇、昭阳碰一下,便兀自喝下去半瓶。这是二楼靠窗的餐桌,餐厅放看轻缓的葫芦丝名曲《小河淌水》,顺着窗,外面是沿江的城市,公路倚着江岸,江水波纹万点,远处是连着云层的山,很明晰的一种层叠。 昭阳拿过我的白酒,倒给他和大宇一小杯,然后开始盘问我与小影的事,我说没什么,昭阳很失望地说连个小庇孩都对付不要,我说刚认识两天能改变什么,大宇就连声骂昭阳庸俗,大家便笑了。 庸俗的故事,其实是小勇引起的,刚到的晚上,小勇的朋友为我们接风,便去了一家KTv,并找来几个女孩一起唱歌,其间玩一些游戏,大家讲讲段子,小勇觉得很刺激,就变着花样玩得有些出格,当轮到大宇给大家表演时,他突然生气发了火,并一个劲说小勇庸俗,那天的接风宴也不欢而散,这事后来就成了我们之间的笑话。 昭阳又喝一口酒,然后低声告诉我们小勇要求换酒店住单间,一会儿他就回去退房然后换酒店,我笑了笑看了小勇跟小白一眼,大宇接着说今儿己给小圆发过短信,她俩来不来,只能看运气了。然后问我们敢不敢打赌。 “打么”我跟昭阳都掏出一百元钱,放在桌上… 第14章 细雨,奔跑的豪情 在这个晚上,几个年轻人把啤酒当成了时间的沙漏,啤酒瓶一瓶一瓶的倒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铅云的笼罩下,太阳早早隐去,山城的黄昏来得特别地快,路灯与城市的装饰灯依次闪亮,江面上又晃动起了让人迷离的波光。 城市的影子映掩在波光里,安静而悠远,拉长的汽笛是城市的呼吸,在秋日黄昏的期待中,清晰地传入我们耳畔。 喝了多少啤酒,我们四个人已经不记得了,小勇早已不见了踪影,大勇开始讲起了流利的英语,昭阳就斜坐在矮矮的凳子上,随意地把弄着手中的烟盒,在桌子上,三张百元纸币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在嘲笑着我们。 “回吧!”大宇叹口气,跟我说。 昭阳兴奋起来,抓起桌上的钱放兜里,大宇叫过服务员,然后一指昭阳说“他买单”,不顾昭阳在后面嚷嚷的,便搭着我的肩下楼往外走。 晚上的风带着劲儿刮过来,冷冷地,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感觉脸上滑滑的水珠,是我流泪了么,我用手抹了一把。 “下雨了”大宇说。 这突如其来的秋雨顿时大了起来,带着江畔的湿润气息,大滴大滴地拍在我们身上,逼得我们退回了饭店门口。 “打车回,打车回!”小勇态度很是坚决。 “我快快跑回去给大家取雨伞,你们等我就是!”大宇挽着袖子,就准备冲出去。 “急什么,这里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我们再喝两瓶酒,雨自然就停了……”昭阳一手捏着空烟盒,一手拎着啤酒瓶。 在大家争论不休的声音里,大雨和大风很是配合我们,呼喇喇地把一些树叶倒灌进来,撞击着玻璃门,从露出的一截门缝里挤进来,然后狠狠的抽打在我们的裤腿上。大家跳着躲着树叶,却也停止了争论。 这个时候,不知是游船还是乐队演奏,从长江的方向,远远地传来悠长的歌声,像是号子,又像是民谣,悠长悠长,伴着风雨,如同一曲自然的合奏。 听着江畔隐隐约约传来的歌声,我脱下T恤,扬在头上,趁酒劲儿冲进雨中,跑着跑着,大宇跟了过来,小勇也跟了过来,一会儿,昭阳拖着略微有些发胖的身体跟了过来。我们像一只只跳腾的的燕子,挥动着水淋淋的翅膀,贴着地面扑向前方。 “人潮人海中 有你有我 相遇相识相互琢磨 人潮人海中 是你是我 装作正派面带笑容 不必过分多说 自己清楚 你我到底想要作些什么 不必在乎许多 更不必难过 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我…” 在沿江的公路上,在晚上,在雨中,四个酒醉的男人,吼着一首老歌,奔跑着。 手机响起了,我并没有接,直到我们一起吼完这首歌,我慢下来,用T恤擦去手机上的水渍,打开了手机。 “9点,奥卡影城,等你。” 在雨水滴下的刹那,手机屏幕闪烁一个熟悉的名字,是,是小影的微信号… 第15章 约会,时间的故事 我看了看表,已是8点38分,来不及跟大宇他们打招呼,便急急跑路边打车。 雨点下得更密了,来往的车辆急急来去,却并没有空车经过,行色匆匆的山城的夜晚,晃动着每个人的梦想与期待,也拉扯着我焦急无奈的心情,看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我兴奋的心绪渐渐变得失落… “嘶”一辆出租车终于在我身旁停下,一个女孩下了车,竟然是小圆! “赶紧去看电影吧,亲爱的!”小圆看我在发愣,就大声催促我。我有点尴尬地上了车,看着小圆撑着伞,踢踢踏踏向大宇他们跑去,我别过头,擦了擦头上的雨水,一路看着表,催促着出租车师傅。 到达电影城门口的时候,秒表停在30秒的地方,我迎头看见了小影,她孤零零地坐在等候处的黑色圆沙发垫上,粉色的长裙透看几丝娇贵,看见我来了,小影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我紧走几步,握住她的胳膊l想着她是怎么一个人从楼下走到这四楼的影厅、排队、买票,我的心里就有些生痛。 我握紧了小影的手,我们看着对方,并没说什么话… 幸亏有开场前工作人员的介绍,以及几段地产广告,给了我们找座位的时间,在我搀着小影坐上座位后,电影就开始了。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小圆冲我叫“亲爱的”,小影轻轻为我擦去头上的雨水,然后靠着我的湿润的胳膊,一起慢慢走进这部《亲爱的》,慢慢地,小影的手握紧了我,这个关于时间的故事里,在这弥漫失望、绝望、无助、忧伤的气氛中,于无声处的细节,于情至深的刺痛,苍白的问询,空白的回答…看着看着,小影已抓着我的手轻声啜泣。 我拭去小影脸颊的眼泪,轻轻抚抚她的头发,陪着她安静地看完电影。 晚场电影散去的时候,我们走下楼,雨却停了,夜空中看不见月亮,但能觅见一些星星,我与小影就坐在咖啡馆门前的长木凳上,看着星星,看它们眨着,一动不动。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轻轻哼起这几句,便给小影讲另一个关于时间的故事。《太平广记》里面讲,一位名叫崔护的少年,资质甚美可是孤寂寡合。某一年的清明日,崔护独自来到了城南郊外,看到一处花木丛萃的庭院,占地一亩却寂若无人。崔护扣门良久,有一少女娇艳的容貌在门缝中若隐若现,简单的对话之后,崔护以“寻春独行,酒渴求饮”的理由进入院内,崔护饮水期间,少女斜倚着一棵盛开着桃花的小树,“妖恣媚态,绰有余妍”。两人四目相视,久而久之。崔护告辞离去时,少女送至门口。此后的日子里,崔护度日如年,时刻思念着少女的容颜。到了第二年的清明日,崔护终于再次起身前往城南,来到庭院门外,看到花木和门院还是去年的模样,只是人去院空,门上一把大锁显得冰凉和无情。崔护在伤感和叹息里,将一首小诗题在了门上: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16章 远去,人面与桃花 钟楼的钟声"嗡嗡"敲响,我们走在路上,走在时间里,走在桃花的旋律中!在时间面前,所有的人生都没有剧本可以参照,所有的故事都来不及彩排。我们不是自出生之日起,就横冲直撞的一路前行么?我们不是每到人生转角,又或许一次擦肩,缘分走至陌路。 可是,在时间面前,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我们何尝不是时间的过客,在匆匆的桃花春风里,徜徉着各自的人生。 小影听我讲完故事,眼里又闪烁些泪花,我赶紧转移话题,给她讲起长安话,用不太标准的关中方言逗她开心,慢慢地,小影的话又多了,她给我罗列着山城火锅排行榜,惹得我忍不住又吞起了口水。 “你又吞口水啦!”小影掩着嘴笑起来。我突然记起下午背她时的场景,就说这与刚才不一样,小影便好奇地问我为什么不一样,我却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便又给她讲长安的羊肉泡葫芦头凉皮肉夹馍,听着听着,小影不由得也吞了口水,听到从背上传来的“咕咚咕咚”声,我转头冲她眨眨眼睛,大家都笑起来。 夜很深了,街面上跳广场舞的人群己散去,拐角处的小吃摊还冒着热气,我背着小影,沿着街边走着,背得累了,便在路边歇一会,或是扶着她深深浅浅地试着走几步。 城市的路灯闪烁着昏黄的光,隔着树技投射在地上,偶而有一些积水的路,浑浊的泥水依着车辙印,似乎烙在水泥路面一般。小影趴在我背上,嘴里哼着一曲不知名的小调,曲钧悠远,很是好听。 小影突然问我她今天粉色的裙子像不像人面桃花,我心里一颤,便说她像桃花岛的公主,又给她讲桃花潭的故事,给他讲唐伯虎点秋香,讲"醉中八仙诗",并随口咏起"桃花诗" 桃花坞里桃花庵 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 又摘桃花换酒钱。 … 世人笑我太疯癫 我笑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 无花无酒锄作田。 我告诉小影,古城那里有个美丽的桃花潭公园,我曾经亲手种下了桃树,小影说待到桃花开花的时节,她想去看看… 不觉间,我们己到了字校门口。 学校大门显然已关闭了,小影有些着急,取出手机拨打着电话,等了许久,小圆带着一个女生叫开值班室,让保安开了门放小影进去。 我看着小影在我眼前渐渐走远,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酸楚,就趁势坐在台阶上,看着大街上闪烁得刺眼的霓虹。 “小枫,小枫”人是小影吗?我转过头,我看见,路灯映掩下,小影在铁栅栏门边,正冲我招着手。 我飞奔过去人握住她的手,心情无比激动。 “这个,送给你”小影递给我一个小布袋子,长长的袋子,迷漫一种远古的檀香味,然后,在我恋恋不舍的注视下,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走远了,她又回头,冲我灿烂一笑,然后慢慢在我眼前消失… 第17章 初见,画一样的容颜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人生在世,不知有多少的美丽与哀愁,都将成为过往,然而心灵真的能还原如初?为什么我们柔软的心灵总会留下岁月的沧桑划痕而变的日益坚硬,为什么我们娇嫩的容颜总会记录岁月的痕迹而变得日益苍老? 只是,时光匆匆,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去改写最初的历史,与时光老人做交易。若是如此,不如初见时的那份感觉…… 是的,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我们可以改变的有很多。"我靠着铁栅栏门,一边等大宇开车来接我,一边拿出小影送我的小布袋,这是一个用手工制作的精美的袋子,初看似青花,却又色泽不同,颜色炫丽而富有层次,花朵繁复似樱花,我拉开系袋子的细绳,取出里面的物件。 这是一幅小小的画轴,精致古朴,画上一位古装仕女侧身而立,她与小影竟是那么相像!我仔细看了看,想起来这应该是浮世绘一样的作品,笔法高远流畅,小影能收集到这样的作品,又把这么像她的画作送给我,这有多深的意味,我没有想透,心里却多了温暖。 我把画装进布袋,一束车灯晃过来,大宇开车停到我跟前,我拉开车门钻进去,回头望着离我们越来越远的校门和闪烁的霓虹。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回眸,竟然是一次告别… 我们的车还没走到酒店,这场雨就开始狂暴起来,先是大滴大滴的疾雨,风也跟着呜喇呜喇地刮起来,我们有些狼狈地窜回酒店,打开新闻,却是铺天盖地的大暴雨信息。回程的路,虽是高速,却还是有些遥远,穿山越岭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困难,但最担心的却是地质灾害,对我们假期有些固定的人来说,那将是噩梦。 大家聚在一起,终于决定,明儿一早启程回返。 纵有千万分不舍,我依然勉强同意了伙伴们的计划,我们都是被工作束缚的俗人,难得的休闲出游只是一种放松,当你对一个陌生城市一个陌生面孔逐渐熟悉了时候,召唤也慢慢展开了。 小影在收到我微信后许久才回了消息,却只是一个的表情,然后就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一句诗“人面不知何处去???” 我想了想,回了一句“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却不见她再有回音,便又懊恼起来,随手打开画,看一看这幅古朴的仕女图,想一会儿这两天来的点点滴滴,心里满是苦涩。 这一夜的雨越下越大,窗外的芭蕉被风雨肆意蹂躏,不时有树杈折断的响声,有时候没有嘈杂响声,雨落树枝或水泥地上的声音就很清楚,更远的江上浪涛的声音也传过来,把夜晚渲染成疆场。 昭阳在六点就叫醒了我,我们简单的收拾收拾,大家各自背上行襄,退了房,准备离开这城市。 大宇打开车门,大家就依次上车,等我最后一个上了车,发便动汽车启程。 车灯划开的黎明的公路上,我们惊讶地看到,小影撑着伞,静静地伫在车前… 第18章 兼程,暴雨中的分离 在密如落沙的雨中,一身紫色运动服的小影,双手握着紫色条纹雨伞,笔直地站在那儿,有些憔悴的脸上满是忧伤。 我下车跑向小影,紧紧把她搅进怀里,顾不上车里大宇们的眼光,我亲吻着小影的额头,眼角,发梢,最后吻着她的嘴唇,牙齿,缠绕着她的舌尖,多少的想望和期盼,多少的苦闷与失落,全在大雨里褪去。 小影的手紧紧捁着我的后背,她温情地迎着我的热吻,又慢慢将我融化。 幸福来得如此的快,一切的倾诉都显得那么苍白,我们似乎忘记了即将到来的分离,尽情享受这黎明时的深情。 不知过了多久,大宇的车灯又开始闪烁着催促我们,我吻去小影眼角的泪,抱起她,回到了车里,便让大宇开车去她们学校一趟,小影也很快恢复了正常,就说小圆跟小白在学校附近一家小面馆等我们为我们饯行,一听这话,大宇立马来了精神,在雨刮器快节奏的声响里,在小勇一路闹着肚子饿的笑声中,我们很快到了一家小面馆,小圆、小白已点好面等着我们。 精致的配酱,上好的料汤,温润的面丝,小影坐我旁边,认真把帮我拌着面,就像一个温顺的主妇,认真而端庄,看着看着,我不觉有些发呆。 小圆靠着大勇,愉快地聊着,小勇已跟小白拥在了一起,只有昭阳,认真地吃着面,不时与面馆老板交流什么,小影只是认真地陪我吃面,不时把她碗里的肉块夹给我,然后学我一样发呆。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告诉她下次一定来看她,让她好好休养,让腿尽快恢复,让她多给我发微信…小影静静地听着,然后用小手在我手上划着字,我一笔一划感受着,它们组成了五个字: “花落知多少” 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我们也差不多吃完了面,小影笑着说今儿给我们饯行,下次去长安十倍地吃回来,昭阳说好啊去了随便吃,大宇轻声与小圆聊着,突然,小圆大声哭起来,哭着哭着,三个女孩相互搂着一起哭口。 我看看大宇,大宇瞪着昭阳,我们四人顿时没有了办法,沉默了一会儿,我问昭阳要了支烟,点燃,猛吸了几口,然后吼了声"走了!"便向门外走去。 女孩们停止了哭声,拉着手站起来,像什么事情没发生一样,跟着我们往外走,倒是让我们吃了一惊。 时问已不算早了,天空依然阴沉沉的,泛一点灰白,大宇发动了汽车,我再次拥抱着小影,紧紧搂着她瘦瘦的身躯,然后松开手,往车上走。 小影却又拉住了我,她打开手机,用自拍功能给我们拍了照,然后松开我。 "去吧!"小影轻声说。 我钻进车里,回头看去,三个女孩站在小面馆的屋檐下,她们面前是雨滴串起的珠帘.影影绰绰的身影,如同盛开在秋雨中的荷花,美得让人心疼。 车里面,雨滴击打车顶的声音,清晰而急促,大宇回过头,低声说兄弟们走啦,车子开动起来。 我闭上眼睛,不再回头去看,我知道,这一次,小影是真的与我渐行渐远了。 第19章 城市,庸俗的告别 汽车穿过高低起伏的老城,一路下坡,便到了江边,我们沿江岸而下,经一段窄窄的城市隧道,就上了跨江大桥,自桥上望去,江面波浪激激,江水浑黄而下,渔船少了,游轮也几不可见,只有一两只挖沙船,顺江而过,发出刺耳的呜嘀声,远处的高楼冷冷地立在江边,在大雨滂沱中,已然不见灯影,也没有了虹霓。 这是一个清冷的早晨,我们从后备箱取出外套,但因为下雨,车里相对密闭,便也不是很冷,大家就随意将衣物搭在身上。 我们的车在林立的高楼间穿行,不久就进入新的城区,远远的楼边的草坪、晨起的撑着花伞的人们、在雨中穿棱的车辆组成了城市时尚而又激情的节奏。 大家看着这城区的两种风格转变,便讨论热烈起来,昭阳感慨自已所处区域十年来的变化,也叹息发展后劲不足的种种,大宇便说起这城市霓虹广告的效果,苦恼自已手上LED广告的销售,小勇由于公司刻意的安排,要赶去另外一个地方,在下一个路口便要与我们分开然后去机场,这会儿正着急联系接机的事,电话打完了后就提议回长安后再聚一次打个牌唱个歌什么的,大伙便说让把小白也带上,小勇厚颜无耻地说如果捐机票费的话就行,大宇使骂他无耻庸俗,大家都笑了。 说话间,已到路口,小勇提着行囊跳下车,跟我们做了简单告别,便拦了辆出租车急急而去,我们稍作停留,在快速的驶行中,我们驾着车,迎着风雨,伴着雨刮器的急速闪动,就上了高速。 在车里面,一场庸俗的讨论由昭阳开启了,小勇刚一离开,昭阳便迫不及待地给我们分享小勇与小白的故事。 在我们里面,小勇是让人艳羡的,作为一个跨国公司的高管,在单位,手下一个团队,足够吆五喝六的,在家里,老婆更是百里挑一的美女,下得厨房上得台面。 但小勇也是人际关系最复杂的,常常戏称自己三瓶四瓶不醉,三步四步都会,三个四个不累,平日里阅人无数,应酬满满,这次出来,倒是安静了许多,很是让我们诧异。 在昭阳的叙述里,我们才知道,小勇遇上了更为热烈主动的小白。 那个下暴雨的傍晚,我匆匆地赴约看电影,大宇与小圆在江边赏雨,昭阳便与小勇赶回旅舍,走进大厅,便见小白坐在那里,正与一个外国男孩聊天,小勇二话没说,从昭阳手里抢下房卡,一把拉过小白,便上楼去了。 昭阳呆坐了一会,掏出手机.却没法给任何人打电话,便一个人去了旅舍旁边的洗浴中心。 直到现在,昭阳依然不告告诉我们他在洗浴中心里面快三个小时里究竟干了些啥,只是在第二天清晨很早时,私自跑出去跟陌生人告别。 雨刮器依然急急地运转,车窗里面,有人肆意的笑,有人大声地说着话,我的手紧紧握着一幅画,生害怕这暴风雨,淋湿了她。 第20章 风雨,谁为你担心 一出山城,雨下得越发大起来,虽然高速上车并不多,但是暴雨夹着雾气让车辆行进困难,大宇把雨刮开到最大,却依然是雨脚紧紧,渐渐的,高速路两侧积水深了,傍山的路,浑黄的山洪冲刷而来,在路两边形成激流,只剩中间窄窄的柏油路面依稀可见。 大家的精神高度紧张起来。 又穿过几个隧洞,雨没有减弱,雾倒是小了,隐约能见到一些山和山腰的人家,我随手拍了张照片给小影,一会儿,她便回了句: “让人担心是一种罪过!“ 我顿时心潮澎湃,却无言再回。 穿过一道高架桥.再上另一高架桥时.前面拥堵超来,伴着一些高声喧哗。放眼望去,右前方的村镇已是一片汪洋,只露出一些屋顶和歪倒的树杈,水面漂浮一些家畜,有的还在水里换扎。 这应该是发生水灾了,我们这样议论着,前面的车辆也开始慢慢移动,跟着车流,我们看到,前面的路段一辆半挂车歪斜着,挡住了两个车道,车辆只能挤一个道缓行。 桥下面是水灾中的村镇,桥上是出事故的半挂车,这场雨带来的灾难已经不小了。我们小心翼翼经过这段路,在暴雨中继续前行。 又走了一段路,雨倒是小了一些,却又遭遇了拥堵,走走停停到跟前,原来是山洪冲塌了路堤,一棵大树倒在路上,只剩一个车道的泥路可以通过.山上的洪水形成拉长的瀑布,急急泻到路上,涨起巨大的水花,高速上的水像涌出的泉,四面涌来,突突有声。 穿过这道拥堵,前面的路就流畅了,高速路上车辆变得稀少,雨依然没有停的意思,大家的倦意涌了上来。 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后面一辆白色CR-V打着远光灯疾疾冲了过来,CRV急速变道,向我们逼过来,溅一大片泥浆在我们车上,昭阳吓得啊地一声大叫,大宇紧急一个急刹车,猛地拐向应急车道,车辆与地面擦出刺耳的摩擦声响,终于在应急车道上停下来,车后侧却擦上了高速路侧栏。 可是,白色CRV并没有停下,却加大油门扬长而去。 我们简直被气疯了,大宇擦了把汗,骂出一长串英文单词,我们走下车查看了一下,车与护栏擦出了一道白印,擦痕并不厉害,况且雨大我们没看清对方车牌,大宇就说不找保险公司等回去后再修。 雨依然很疾.就在我们下车的一会儿功夫,我们的头上肩上已淋透了。昭阳便执意要换着开车,就与昭阳换了个位置,我们继续赶路。 从导航来看,前面再走二十公里便是服务区,大家却已感觉饿了,昭阳加快速度,穿过几道长隧洞,在一阵接一阵的暴雨里,我们终于开进了服务区。 这并不是旺季,服务区里却拥挤着许多车,昭阳过去问了一下,有人说前面发生事故,已经堵了快一个小时,真是欲速则不达,我苦笑着与大宇昭阳在服务区餐厅点了几个菜,慢慢吃着,等道路畅通。 小影可是该上完课了吧!正这样想着i小影的微信不期而至: “走到哪了?“ 我走到门口,随手拍了张服务区拥堵的照片传给她,在我漫不经心再望向门外时,我看见,刚才那辆白色CRV赫然停在眼前… 第21章 相遇,事故逃匿者 我转身朝大宇、昭阳两人招了招手,他们慢腾腾走过来,走到门口,大宇一眼看见了那辆CRV,立马撇开我们,快步跑过去。 雨还是很大,我们用外套遮着头,紧走几步走到车跟前,透过雨帘交织的车窗玻璃,车里,一个穿着深蓝色针织衫的女子正打着电话,她左手紧握着手机,右手不停的划拉着什么,情绪看起来很激动。 等了片刻,看起来车里的女人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电话,大宇再次看了看这辆CRV的右侧,确认无误后,就走近敲了敲车门,蓝衣女子看到我们,朝我们摆摆手,依然没有停止打电话,想来是把我们当成做推销的了。 大宇更生气了,一把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这时候蓝衣女子急忙挂了电话,问大宇: “你,你要干什么?” “你还记得半个小时前在高速上撞过一辆车么?”大宇生气地问。 “你搞错了吧,我没有撞过任何车!”女人看起来很不耐烦。 “整个服务区只有你这一辆鲁牌的CRV,我怎么会搞错!你知道吗,你差点酿成一起车祸!”大宇提高了声音。 “哦,是你,你是那个现代的车…”蓝衣女人终于记起来,“当时我急着接个电话,手抖了一下,车子变了道,好像是把你们车别了…”。 大宇见她承认了,口气也就缓和了下来,“你知道当时有多危险……” “你们没什么事吧?有什么损失没有?”像做了错事被人抓住了一样,蓝衣女子这时显得很难为情,便下了车,撑开一把蓝白花花的雨伞,跟我们一起去看我们的车损。她穿一身深灰的半截裙,棕色的高帮靴,看样子有30多岁,身材很瘦,个子却很高挑,见我们没有撑伞,便主动把手中的伞向我们靠过来,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让原来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融洽了许多。 这是一个很小的服务区,两辆车相距也就几十米,大家紧走几步,就到了我们的车跟前,看到我们车身的划痕,女子很内疚,随手从包里掏出1000块钱,塞到大宇手上,并拿出自己的名片向我们递过来。 ”这个事故确实是我的问题,你们抽时间修车,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女子很是诚恳,倒是让我们觉得过意不去,大宇就坚决不收钱,说反正买了保险的修个划痕花不了什么钱。 “你也是去长安吗?”我接过名片,看了看,女子叫孜云,一个很是文雅的名字,名片的头衔写的是一个叫华圣集团的总经理,我便随意问了句。 “是的,”孜云随口回答,“可是前面发生事故,一时半会走不了”,她的样子看起来很失落。 “事故!走不了?”我们三个一下子更失落了,急急地赶路程,没想到,还是碰见了我们最不愿意碰见的局面。 “我,我准备去离这里不远的画山看看。”孜云见我们着急的样子,就说了一句。 “画山……”,这个名字让我们心动起来。 第22章 飙车,向画山出发 在我的印象里,画山是一个充满梦幻的地方,那如诗如画的九马仙境,足以让人如痴如醉。可是,那是一个遥远的地方,并不在这附近。 孜云笑了笑,她的齐耳短发稍稍泛着黄,刘海俏皮地扫着眉梢,她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耳垂很小,却吊着两个有些夸张的铂金耳圈,平添了几丝活泼。孜云说这个画山比那个画山还美,可我觉得她是想拉几个伴。何况,半个小时前还在我们的不诚信名单上,这么快就转换过来,让慢热的我还是有些不适应。 倒是大宇很是热心,他说一路出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游玩,到不如去规划线路外的地方看看,也许有新的感受什么的,怂恿着我们一起去看看,大家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在服务区买了一些食物,就跟着孜云的车,从服务区出发,往前面开了不远,就沿着一个出口下了高速。 前面车的速度加快了,我们跟着穿过一个小镇,沿着不太宽的县级公路,往前走着,雨却变得小了,抬眼处是绵延的山,树木苍翠,乱石挺立,看来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孜云开车依然很快,飙车一般似乎完全没有把盘山公路放在眼里,大宇开着车跟着,额上慢慢的就沁出了汗水。 “这个女子,好像是不要命了!”昭阳望着前面说,“大宇,你行不行,要不换我来追上他!” 大宇不着声,憋着气紧紧跟着前面的车,在这不熟悉的盘山公路上,好几次都差点儿蹭到旁边水泥墩子上。 “大宇!”我提高了声音,“你没看到她在跟斗气么!” “咱开稳一点,别追她,她看不见我们会等我们的…”昭阳也劝着大宇,让把速度降下来。 果然,我们的车一慢,前面的CRV也慢了下来。 前面就是下坡了,这是一条坡度很大的路,路虽然宽了些,但直直的下坡并不多见,路两边是笔直的杉树,黄黄的树叶排在路两边,很是好看。 从这条坡道下到底,再拐个一个大弯道,我们的耳边便响起了很大的水声,放眼过去,一条大瀑布自面前出现,瀑布下面是一汪深潭,瀑水溅起很高的水花,引起我们一阵惊呼。 孜云已经停下了车,从公路边向瀑布走去,她披着一件紫色的披风,被风拂起来,很是显眼。大宇把车停好,我们也顺着小径往水潭边走,走着走着,我就被眼前的景色深深地打动了。 一座不太高的山,却有两个山峰,瀑布从山峰间一泻而下,美轮美奂的扯出纯白的丝带。山的底部是褐色的巨石,像削过的一样,棱角分明,巨石边上的树却也不凡,树叶红的似火,漫山遍野的喧嚣着,喧嚣着…… "你们快过来!"孜云挥着手,冲我们大声喊。她靠在树边,紫色的披风翩飞,风把一些树枝拂起,吱吱有声,我却慢下脚步,人在画中亦成画,如此的美景佳人,怎忍心扰动。 大宇、昭阳走了过去,他们的一声惊呀最终勾起了我的好奇,我快步跑过去,我看见:两根树丫很神奇他交织成一个圆形的大框.如同一个大画框,把对面的山、潭、水、树和巨石框在画框里,一眼望去,已成画中之境。 我们掏出手机,不停地拍照,希望能把这看之不尽的秋之美,镂刻进我们记忆中,我发了几张给小影,她却并没有回信,不觉心里有些失落,就怔怔地发些呆。 第23章 伤感,水边的故事(上) 转过身,我沿着铺满鹅卵石的河滩向水潭边走,却见孜云坐在一块突起的大石头上,呆呆地,静静坐在那里,她的脸仰着看着前方,却已是泪流满面。 我走过去,挨着她坐下,随手递给她几张纸巾,想安慰她什么.却不知该说啥,就也呆坐着,心里突然间涌出一些伤感。 "你是不是也感到有些伤感?"孜云突然说话,却吓我一跳。 "还好吧!"我很不好意思别人看穿自己的情绪。 "想听我讲故事吗?” 孜云轻轻的说。 “想听…” “快讲呀!” 我还没开口,旁边大宇、昭阳不知从哪儿猫到后面,已经带我回答了。这让孜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十年前.我来过这里…"孜云还是开始了轻声叙述。 “十年前,我还是一家连锁商超总部的小小前台。” 孜云抿了抿嘴,那个时候,一个叫知秋的男孩疯狂地喜欢她。 “我们第一次认识,是他来我们公司谈业务,穿一条牛仔裤,上身是一件格子衬衫,当时我看他扎着一条红色领带,觉得有些怪,就多看了几眼”, 孜云见我们仔细听着,也就少了些拘束,讲述就随意了很多。 “知秋,是一个销售公司的市场经理,他的眼睛很大,个子不高但很清瘦,说话文绉绉的,却并不令人讨厌。他向我询问一个销售副总的去向,刚好我知道这个副总出去吃饭了得一会儿回来,我就给他说了这个情况,他就在一旁的茶几边坐下等人。虽然我们有抬头看,可我知道,他一直在看我。” 孜云说。 “十年前你该是有多漂亮啊!”我们慢慢进入情节之中。 “其实,当时我还很朴素…”孜云知道我想说什么,“我们前台是上下上午午班,换班以后,我见他还在等人,当时我觉得是自己提供的信息不太准确,就歉意的冲他笑了笑,就下班了,没想到…”孜云停顿了一下叙述,“没想到,第二天,他又来了,却不是找我们领导,而是等我下班。” 我的心突然一愣,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软软的,却又有些疼,这个世界上,想念一个人的方式不知道有多少种,比如,有一天有人问你,认不认识一个人,记不记得关于他的事情,你回答说:记得。于是默默地把所有关于这个人的事情,又想了一遍;再比如,有一天有人问你,认不认识某个人,记不记得关于这个人的事情,你回答说:不记得。但是在心里面,把所有关于这个人的事情,又想了一遍! 孜云接着讲她的故事,再后来,知秋就经常来找孜云,陪她聊天,散步,逛街或是看电影,一起吃饭。 过没多久,孜云受不了老板的气辞职了,知秋便请假过来安慰她,直到孜云找到另外的单位。知秋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孜云喜欢玩网络游戏,便抽时间去古城最大的连锁网吧练手,然后跟她交流游戏心得。“现在,我已经戒掉了电脑游戏,所有的,可是,无论我玩不玩网络游戏,我都会想到他。” 孜云像是在叙述,又像是在回味。 第24章 伤感,水边的故事(下) 古城的秋天景色是最迷人的,特别是有阳光的日子,阳光洒落在美丽的城市里,林荫道上满是金黄的落叶,斑驳的阳光把落叶渲染得如同一幅油画,时而有黑丝们从林荫下喧喧闹闹而过,连落叶都是醉了。 就在林荫边儿上,落叶覆盖的草坡后面,一条河穿城而过,像是一条温婉的玉带,提溜起城市的精气神来,河的源点,就是古城南边那一抹最美丽最神圣的青黛之色的群山—昆仑,也是南北方地理、气候的重要分界线,南方北方、南人北人,都因这座山脉的存在而存在。南方北方的气候也因为这个山脉,呈现不同的状况。 “壮阔山河,南北大不同!”上午开机后,就看到南方的暴雨信息,坐在这阳光明媚中,知秋一边发着感叹,一边握一杯绿茶啜饮,这个时候,他就坐在这个城市水边的一个茶楼里,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温暖而舒服,他把眼睛眯起来,看着林荫道上来来往往的黑丝们,这些青春的气息,如同对面河上的粼粼波光,闪耀着明媚的城市符号。 此时,挂在茶楼的电视屏幕上,整点新闻正播放着一则暴雨信息,一则猛烈的暴雨信息! 十年了,自己还是那么关注那个城市,那条路,那条河,还有…… 十年过去了,身边来来去去很多人,有些人,电话打得很频繁,但是一直难以真正走到心里去。也有些人,没有了联络,但却一直不声不响不离不弃,未曾离开过心里这扇门。 十年前,知秋穿一条厚厚的牛仔裤,一件花格子衬衫,只是有一次,他系过一次领带,一条红色格子领带,也就是那一次,一个叫孜云的女孩闯进了他的心里,从此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记得有一段时间,你天天来找我谈业务,我当时就想,这个破小孩,就这么一个破事儿,几个签字几个章,有必要拖这么长时间么?”茶馆老板石头,其实姓师,知秋以前叫他老师,后来他们成为朋友后,就叫他石头,一头花白头发,却依然改不了打趣嬉戏的天性。 “她的爱好、习惯,还不是你告诉我的…”感情的深厚,从来不是靠语言的多少去衡量,而最深最重的感情,却势必是与时日一同成长的。那段成长的岁月,就像面前这条河,温婉而忧伤。 “其实,当年我们招了5个前台,她是最不起眼的,我一直在想,一个处女座的男人,唯美主义者,十年了,是什么让你对他念念不忘?”石头从吧台拿出一盘小酥饼,自己拿一块吃起来。 知秋冲石头摆摆手,端起茶杯,推开茶秀的玻璃门,一河水汹涌澎湃地浮在他面前,如同一幅壮丽的画,北方的芦苇摇曳着,白色的苇花在风中飞舞,“我于千万人中钟情一人,它的名字叫爱情。”知秋直直的站立着,他只想把自已站立成十季的秋,可是飘零成烟黄的旧页中,时光是令人精神错乱的迷雾。 十年前,古城一个暴雨的夜晚,知秋陪着孜云,度过她的20岁生日… 十年前,知秋带着孜云,听着水声,在画山的美丽相框前,开始了一段奇幻的旅程。 第25章 浪漫,在暴雨里穿梭(上) “古城的天气,该是晴朗的吧!” 孜云讲故事时,总是很情绪化,从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淡淡的忧伤,很快就感染了我们! “十年前的我,一个刚毕业来古城打拼的大学生,就租住在古城城墙角的一个小区,叫什么名字来着…嗯,好像叫红旗什么家属院。” “是有个东方红旗家属楼,前年就拆迁了,那里现在是个商业中心。”昭阳想了想,很肯定地说。 “哦,可惜了!那边我很少去了,变化这么大!”孜云有些惋惜,“我人生中的最浪漫的一个生日,是在这个小区,那是一个暴雨的下午…” 那是一场不多见的暴雨,从公司到住处的大街上,齐腰深的水拍打着各式建筑,街上没有公交,没有出租,一些停路边的私家车,露着半截车窗玻璃,一些人,穿西装扎领带的或是穿裙子的,他们都斜斜撑着伞,在街上急急地淌水行走。 下班了,孜云站在公司门口,她已经等了许久了,今天是她不多见的穿裙子的日子,却赶上了城市的这场暴雨,雨一直很大,旁边等着雨停的人们终于都失望都加入涉水人群,孜云也取出了包里的遮阳伞,把裙子挽在一侧,开始试着往水里淌,水很快没过小腿肚,平常连小河沟都不敢下的孜云,那里还敢再走啊! “他来了,骑着一个不知从那儿弄来的三轮车,在大街上划出一道明亮的水线,他身后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包,满身雨水,他停在我身边,邀请我上车!”孜云眼睛明亮而又深情,她把紫色的披风取下来,盖在并拢的腿上,曼妙的身姿顿时显露出来。 “那是我坐过最华丽的车!所有的淌着水的男男女女都看着我,他们的眼神,真的就像是《2046》里那些人的眼神!”有一些薄薄的雾从山那边升起来,慢慢包裹了远处的山,弥散到近处,却是若有若无的淡影,让黄的、红的树叶与黑色的山石变得影影绰绰,只是近前的瀑布声,依然清晰而响亮,像是一首抒情的曲子,在群山间吟唱。 男孩拼命地蹬着三轮车,女孩举着一把遮阳伞坐在车里,在暴雨中的古城穿梭而过,三个古城来的男人,用一刻的沉静感受着暴雨中的画面。 “他把我送到家时,我们都被淋得透透的,我让他进来,他不肯进我们三个伙伴合租的小屋,在门口,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巨大的毛绒维尼熊给我,并祝我生日快乐!” “天啊!当时我早忘记自已的生日了,那个时刻,我顿时觉得好温暖。” “你最喜欢的玩具是维尼熊!”大宇有些惊讶。 孜云点点头,转身拿出一只玩具熊,一支很旧的毛绒玩具,看起来却还是很干净,她告诉我们,以前没有车很不方便,但是无论走到那,她都带着它,每次回家,无论多么累或是多么不开心,见到这个小熊,她都会感到温暖。 “在我们生命中,总有那么多重要的人和重要的事。”孜云说,她站起来,把玩具熊挂在画框树上,它在风里轻轻摇曳着,像是一只有灵性的宠物,轻声冲我们微笑。 第26章 浪漫,在暴雨里穿梭(下) “那天晚上,我把她送回家后,浑身都湿透了,只想着还要把三轮车给二蛋他爷爷还回去,并没有想着她会跑出来。”知秋把手伸出去,几褛阳光洒在手上,又顺着指缝筛在草坡上,明暗相间的影子在草叶间摇曳着。“她只是换了一条牛仔裤和衬衣,就追上了正在下楼的我。” “你是幸运的,”石头也端了一杯茶,靠着玻璃隔断边的木门框,“现实世界上有多少的爱情,都是一厢情愿的,两情相悦的几率更是那么的小。” “听说,在这个世界上,与自己相爱的人,会在宇宙中发出相应的信号,吸引彼此靠近。”知秋淡淡笑了笑。 “陨石效应!”石头认真起来。 “是的,陨石效应,我觉得它特别适用于解释爱情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现象!”知秋用食指轻轻叩击着茶杯,发出“咔咔咔”清脆的响声。 “若是回过头来解读你们的事情,更像是两个傻子在暴雨中挥霍自己的青春与爱情!”石头也轻轻叩击起茶杯来,他们的茶杯呈黑铁的色彩,叩击起来发出悠远的声音,像是远远的吹埙人在倾诉什么。 “是的,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她,骑着三轮车带她一起游飞鸟塔。”飞鸟塔是这个古城这个城市的古老建筑,原来是为某位得道高僧的诵经之处,后来因为每到月圆之夜,塔上飞鸟聚集,长鸣不停,而以飞鸟塔得名,据说人过生日时若是绕飞鸟塔走七圈,灵魂可以得到升华。 知秋根本不相信这个传说,但还是带着孜云一起去了飞鸟塔。黄叶是秋天的标志,飞鸟塔里却是郁郁葱葱,几根大树围绕着高塔,撑起一片特别的黄昏,但城市的暴雨并没有停驻,大滴的雨点从树丛间落下,击打在额角,感觉很生疼,远远能看见飞鸟塔的塔尖,黝黑的塔尖,在雨中若隐若现。蹬过一段上坡,前面没有积水,一段矮矮的台阶出现在眼前,台阶上面,是褐色的塔壁,飞鸟塔终于到了! 孜云轻飘飘地从三轮上跳下来,像变戏法一般摸出半截蜡烛,取一个打火机递给知秋。 “过来,帮我点燃!” 天已经很暗了,飞鸟塔回周的路灯依次亮起来,发出昏暗的冷冷的光,风很大,知秋接过打火机,把手蓬起来,点了几次才把蜡烛点燃。 孜云像捧着一粒火种,小心翼翼地捧握着蜡烛,踩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绕着塔,开始转圈。 在疾雨声中,人与塔一起沐着风雨,偶尔转来一两声火车的长鸣,悠远地响过,四周就又安静起来。 第一圈,第二圈,第三…知秋撑着伞,扶着孜云,一边轻轻数着圈数,当他数到第三圈时,突然听到一声角铃声,接着,像是鸟群振动翅膀的声音,塔上的角顿时全部响起来,轻脆而悠扬,鸟群开始叫起来,却并不括噪,知秋感觉孜云的身体微微地颤栗了一下,就一把扶紧了她的肩膀,继续往前走。 第四圈,第五圈,第六圈…,突然,知秋感觉到一种奇妙的颤动从他的心里荡出来! 第27章 画山,是座什么山?(上) “知秋突然停住了脚步,一阵风猛地吹过来,差点吹灭了蜡烛!”孜云靠在大石头上,上午的山岚被风吹起,在水潭里翻滚着,浓浓的,像是孙悟空脚下的筋斗云,大宇专注地听着,昭阳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烟,被孜云抢了去,他又取出一支,给孜云点上,自己也深深吸了一口… “就在刚才,我清晰的听见了你的心跳!”知秋在雨中大声说。 “嘘!”孜云示意知秋不要说话,“我也听见了你的。” “最后一圈,陪我走完吧,”孜云脸上泛出红红的光,他回头望着知秋,知秋点点头,两人撑着伞,握着蜡烛,又慢慢绕着飞鸟塔往前走。 “叮叮”,角铃依然随风悠扬。 “啾啾啾”,鸟群集体的鸣叫伴着羽毛振动。 “咚咚”,“咚咚”,孜云清楚地感受到一颗心在知秋胸口的细细的频率,她似乎能读出心跳的蕴意,她再次望向知秋,发现知秋也深情地望着自己,四支手紧紧地握着小蜡烛,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 “我们终于走完了第7圈,”孜云抽完最后一口香烟,轻轻吐出一串烟圈… 雨滴从知秋湿漉漉的短头发上滴下来,孜云扬起头,仰望着这个棱角分明的男生的脸,长长的睫毛,又大又黑的眼晴,孜云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小,她眨了眨眼,知秋一把丢开了雨伞,俯身搂起孜云的腰,嘴唇先是轻轻叩在孜云的眼睛上,痒痒的。然后,从脸颊滑过,慢慢地,两颗“嘭嘭嘭”跳动的心终于靠在了一起。 “时间过了很久,是蜡烛上的蜡油灼痛了我,让我们清醒过来,”相拥的两人在幸福中缠绵,此刻,暴雨终于慢慢停了,从树枝间,隐隐约约浮出月亮的淡影,包裹在浓浓的云层里,鸟叫嘹亮起来,回荡在空旷的塔层间,发出缭绕的“嗡嗡”声。 蜡烛快要燃尽了,知秋让孜云把蜡烛放上塔里的拱门内,两人顺着台阶,猫着腰走进塔的一层拱门,这是青石与粘土建造塔,做为一个文化交汇的城市,这种形式的塔在古城里很多,大小不一,形态也不一,它们陪伴古城人生活喜乐,已成为城市生活的一部分。 “飞鸟塔一共有六面,只有一面有拱,凹进了,我们把蜡烛放在里面,就准备出来,可是…”孜云想起那晚的场景。 “可是,蜡烛没有放稳,倒了!蜡油顺着青石流出来,知秋赶紧回去把蜡烛扶正,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知秋在大声叫我…” 孜云转过头,他看见,知秋一脸诧异地指着淌蜡油的那块青石砖。 “你过来看!”知秋叫她。 孜云又猫着腰爬过去,就见刚刚蜡油未干的青石砖上,赫然刻着一行小字: 菩提今何在 知秋用指甲轻轻抠掉砖上的浮尘,看到,左侧还有一行字: 画山何处寻 在两行字的左下方,刻着四个小字“弘法影子”。 “很工整的隶书,”孜云说。 一个浪漫的生日就这样结束了,“画山”,一个神奇的名子,让骑车送完孜云又给二蛋他爷还完车的知秋整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知秋就开始发烧了。 第28章 画山,是座什么山?(中) 我感觉自己好像也发烧了! 我一动不动的看着孜云取下玩具维尼熊,轻轻拉开维尼熊屁股后面的拉链,取出一张已经发黄的照片,我一眼不眨的看着照片,看着上已经不太清晰的字: 菩提今若在 画山何处寻 弘法影子 顿时,我感觉自己不能动,不能呼吸,不能说话,我感觉自己像是被雷电击过一样,鲜血直往头顶涌动,我很艰难的举起一只手,从孜云手上拽过这张照片。 隶书,古朴的隶书!多么熟悉的隶书字体!我曾在某个有风的晚上仔细抚摸过琢磨过钻研过多少次的隶书字体! 这不正是小影送我画卷上的汉隶字体么! 这不正是我跟小影一起看到的石碑上的汉隶字体么!! 在学院的小溪边,我曾给小影娓娓讲述磅礴的汉字文化:“祖先给我们美妙的汉字,横、撇、竖、捺……看简单的笔画,每个汉字都是由这些简单的笔画组成,却隐藏着无穷的奥妙,你看看,每一个笔画仿佛都是活的,他们奇妙地组合,魔幻般地诞生出一个个或简或繁、或大或小、或宽或窄的汉字,每个汉字都自己的特色。” “而隶书,让极富特色的汉字有了饱满的生命!”在山城学院的陨石博物馆,我曾就着那块不起眼的石碑给小影讲述隶书的无穷魅力,“隶书是在篆书基础上,为适应书写便捷的需要产生的字体,隶书结体扁平、工整、精巧。到东汉时,撇、捺等点画美化为向上挑起,轻重顿挫富有变化,具有书法艺术美。风格也趋多样化,极具艺术欣赏的价值”,特别是汉隶,在小影如痴如醉的眼神里,我给她讲了石门十三品,苍劲有力的“石门“,圆润规整的“石虎行云流水,顺畅自然“衮雪“,我告诉她:“隶书的出现,是古代文字与书法的一大变革,使华夏的书法艺术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是汉字演变史上的一个转折点,可以说是奠定了楷书的基础。” 一幅画,一块碑,两行字,几个毫不相关的人,几个毫不相关的场景,几件毫不相关的事情,就这样在画山脚下联系在一起,我感觉自己是在做一个梦,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向我走近,在我眼前鲜活,却又迷雾重重! 在微微的细雨中,我几乎是跌跌撞撞的,我赶紧跑回车上,取出小影送我的这幅画,大家围在一起,这才明白了我为何这么失态。 “应该是一个人的字迹,看这个‘影子’两字,笔法几乎一模一样”,昭阳凑过来,比对着字迹。 “这,这幅画,我好像在哪见过?”孜云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画,然后又摇了摇头,“好像不是一样的…,唉,记不清楚嘞!”忽然,孜云用鼻子吸了吸,“没错,应该是见过,这种远古的檀香味,我似乎在哪儿闻到过”,大家都盯着孜云,等他把话说完,可是她又摆摆手,挠挠脑袋,示意实在是想不起来。 我记得小影给我说过,这幅画是她姥姥给他母亲的,但是我并没有问细节,想来里面一定有故事,我拿起手机拨了拨她的电话,竟然是无法接通。 踩在铺满鹅卵石的河滩,我用手捋了捋自己的短短的头发,走进水潭,对面的山与我们一潭之隔,山不高,但是郁郁葱葱,树木浓浓的挤在山上,只有临近水潭的地方,露出几块石头,黑黝黝的,安静而神秘。 这就是画山,有太多主题围绕在这个画山,为爱情的,伤心或是痛苦,甜蜜或是煎熬;为友谊的,期待或是鼓舞,猜测或是豪情;为幸福的,寻觅或是结合,坚守或是放弃,一幕幕舞台剧般围绕着“画山”轮番上演,我们就像是戏子,也是观众,站在舞台上演着别人,也在舞台下演着自己。 “你不是说,还有一个石碑么?”一直没说话的大勇拽着我的胳臂,生害怕我掉进了水潭里。 “一个陨石博物馆,我们曾见过一个石碑……”我说。 “陨石!真的又是陨石!”孜云声音突然一下子提高了,她打断了我的讲述。 第29章 画山,是座什么山?(下) 是的,这确实就是陨石。 知秋躺在医院已经3天了,知秋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小小的石头。 他不想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孜云,孜云刚刚找了一家教育培训机构,在里面做文员,经理是一个老头,北方人,性格豪迈,但也较为啰嗦。 知秋深深地记起自己陪孜云去面试的场景,就是不久前的那一次陪伴,让他走进了陨石世界。 那是一个十分炎热的上午,知秋与孜云搭乘古城唯一的一趟双层公交车,到了城市二环边上的一栋建筑。 那是一个很特别的建筑,粉色的外墙,蓝色的窗格,样子很是醒目。 下了公交,知秋赶紧到附近的小商店买了两瓶矿泉水,还特意给孜云买了她最爱吃的古城小奶糕。 贪吃的孜云没有喝水,一把就抢走了古城小奶糕,放到嘴里拼命的吮吸着。 却不想,天气实在是太热,孜云刚吃了两口古城小奶糕,一大块奶糕就掉了下来,刚好掉在孜云的白色衬衣上。 惨了!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两人,立马就慌成了一团。 手忙脚乱的两人好不容易把衬衣上的污渍稍稍清理了,知秋一看时间,距离面试的截止时间还有5分钟了,赶紧就拉着孜云往楼里面跑,他们刚上到12楼,就见最后一个面试者--一个高个子女孩从面试室里出来,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不管了,进去吧试试吧”知秋握了握孜云的手心,一把把忐忑的孜云推了进去。 “面试的是一个白发很多的精瘦老头,就像高中时候学校里那个很严肃的自然课老师。他听完了我的自我介绍,看了一眼我的文案作品,就问了一句话‘你知道你自己的差距吗?’我的心一沉,想起印象较为深刻的自然课老师给自己讲解陨石的一句话,就微笑着回了一句‘就像陨石来到地球给人的不同感受,我的差距在于给予不同的受众群体不一样感受,谢谢!’不曾想,这个老头当场就给我鼓掌,并告诉我被录取了!” 孜云几乎是跑着跳着来到了知秋身边,她讲述了刚刚3分钟里发生的奇妙故事,最后,两人把面试成功归结于提到了“陨石”,就商议着去看一部正在热映的科幻灾难电影《Deep Impact》,那部后来被翻译为《天地大冲撞》的片子。 好不容易挤进电影院,在凉凉的观影厅,火爆的灾难场面,孜云竟然还没有看几分钟,就靠着知秋的肩膀睡着了。 听着肩膀上孜云均匀的呼吸,在知秋眼前,一个由核爆不成功而分解出的一个小小陨石撞击了海岸后,引发的海啸简直让人震惊。 他看见,数百米高的海浪滚滚而来,势不可挡,看似坚固的钢筋混凝大厦在顷刻间为巨浪所摧毁而化为乌有。在灾难面前,人就像是一只只小小的蚂蚁,四散奔跑、狂呼乱叫、惊恐万状,显得那样的无助和渺小。 而这些灾难的发生,就是因为小小的天外来客——陨石。 自那以后,知秋就狂热地喜欢上了陨石! 短短一个月时间里,知秋购买了大量研究陨石的书籍,并专程去了古都天文台,认真听专家老师讲“陨石课”,在那里,零距离接触到了各种各样、平时都难得一见的、真正的陨石和标本。也收获了课后老师赠送的小小陨石颗粒。 那个下着暴雨的晚上,知秋从飞鸟塔里爬出来时,还没有发现那块小小的石头,只是第二天早上,当他拖着发烧的身体,准备把遮阳伞撑开晾晒后还给孜云的时候,他意外的发现,就在伞橼上,挂着一块小小的石头。 病房里,知秋的高烧已经慢慢退了,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石头,与其说是那一块石头,还不如说是一枚小小的金属棒。 可是,知秋很肯定,自己手上握着的就是一块历经氧化、腐蚀的小小陨石块,岁月的磨蚀使得它只留有部分融壳,石块呈现绿玛瑙一样炫烂的色彩,却是这么神秘和美丽! 知秋把暴雨夜的所有细节仔细地回忆了一遍,确定自己曾把伞放在塔下那个门洞里,他想起了那两句诗“菩提今若在,画山何处寻”。 看来,手中这美丽的陨石,就是来自神秘的飞鸟塔! 那么,画山究竟是座什么山?这美丽的陨石,神秘的飞鸟塔,与“画山”有什么样的联系? 两下扯掉正在输液的管子,知秋摇摇晃晃下了病床,他等不及了,他决定,现在,立刻,马上去飞鸟塔! 知秋悄悄拉开病房门,却一下子愣住了! 他看到,就在病房门口,孜云正一脸歉意地看着他… 第30章 黄昏,飞鸟塔的故事(一) “嘿,你也有朋友生病住院啦!”孜云没想到,知秋见了正在病房门口站着她,只是稍微愣了愣神,就立刻故作轻松地这样问她。 “是呀,我有一个朋友,是个很坏蛋很坏蛋的朋友,他得了失心症! 不,她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个坏蛋,下着大暴雨还把朋友拉出去玩! 这个大坏蛋!下着大暴雨,还把拉完自己回家的好朋友拽着去飞鸟塔祈愿! 这个超级大坏人!下着大暴雨还不管不顾朋友淋得湿透的身体一起在飞鸟塔转圈! 这个…”看着知秋苍白而有些黑瘦的脸,孜云语无伦次地叙述自己的歉意,似乎只有这样,她心里才觉得好受一点。 “世界上那有这么漂亮的大坏蛋哇!”知秋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让孜云这么激动,它只能插科打诨。 “是我害了你!那天不是我,你也不会生这么严重的病!”孜云把拎在右手的一袋子慰问品换到左手,一把搀扶住知秋,就要把他往病房扶。 知秋急忙拉住了孜云,用食指“嘘”了一声,示意不要进去。然后牵着孜云的手,避开护士、医生,往医院住院部门口溜。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担心什么啊,你这不刚刚上班么!”出了医院,知秋一脸不在乎地给孜云说。 “那你也应该告诉我一声吧!害得我……”孜云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对不起呀孜云,都怪我,怕你刚上班,那个`自然课'领导刁难你么,”知秋赶紧解释,接着又问孜云,“你今天有事没?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古都天文台?” “我,嗯,没事,”孜云不想把自己只请了半天假的事情告诉知秋,大不了待会儿再补假么,看看知秋这样儿,一定是需要她陪着散个心什么的。 古都天文台距离医院并不远,“咱现在就去。”知秋拉起孜云,随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到达了天文台,就要爬山了,知秋咬了咬牙,买了两张索道票,两人坐索道,就直接上了天文台的主展区。 看到陨石馆就在前面!知秋的心跳莫名的加快起来,这个地方他曾来过,里面有24块来自中国、瑞典、俄罗斯、阿根廷和非洲西北部地区的陨石,其中包含两块珍稀的月球陨石和火星陨石。 那一块最美丽的橄榄陨铁,由铁镍金属和橄榄石组成,知秋记得当时排队观察这块陨石切片时激动的心情,简直是难以名状。 这不是寒暑假,也不是周末,馆里人看起来不多,冷冷的空调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可是,知秋拉着孜云的手慢慢浸出了汗,他跟孜云走马观花的一般看完了其余的陨石,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走到那个最美丽的橄榄陨铁跟前,仔细的观看这块漂亮的石头,看着它晶莹剔透,恍如繁星照耀的外表,知秋已经是如痴如醉,他仿佛忘记了馆里面其他的人,一个角度一个和角度反复的观看、揣摩,像是盯着自家抽屉里的宝贝一样专注而自然。 看着知秋这个样子,孜云连忙拉了拉他的胳膊,见他没有理会,就直接一下把他拽出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知秋看了周围一眼,并没有什么的人,就小心翼翼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打开袋子,取出那块小小的陨石,“你看看,这个和那个橄榄陨铁是不是一样的?” “什么?”孜云接过知秋手上的陨石,仔细地看了看,“好像还真有点像!可是,你一天就琢磨着弄这种仿制品,有什么意义啊?”看着知秋要生气的样子,孜云有些疑惑。 “这是真的?莫不是你们家亲戚在哪捡到的吧?抑或是你们家传下来的?” “不,是咱俩的!”知秋兴奋的说。 “出去后跟你解释,”她从孜云手上把陨石拿过来,小心的包好,依然放进上衣口袋,“我们先去看切片……” 一会儿,两人又回到展馆,兴奋的孜云和知秋在显微镜跟前,他们看到,美丽的花纹,艳丽的纹路,通透耀眼夺目的色泽,在银白色金属部分衬托下格外迷人。 “我觉得它像晚上躺在终南大山里看到的满天闪耀的繁星!”孜云轻轻的对知秋说。 知秋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这是我听过最富有诗意的描述!”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侧身说。 孜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倒是知秋,很是热情的跟老人聊起来。孜云看着知秋一点儿都没有心情不好的样子,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请假,就催促知秋赶紧回。 两人还没走下天文台的山,知秋就把那天晚上在飞鸟塔意外获得的这个橄榄陨石的事情告诉了孜云,看着孜云听的如痴如醉的的样子,知秋说: “走,我们现在就去去飞鸟塔吧!” 第31章 黄昏,飞鸟塔的故事(二) 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飞鸟塔与天文台的距离可谓是漫长而曲折的。要赶去飞鸟塔,那是一个穿过城市主轴线的漫长的过程。坐在古城的双层公交车上,看着前面川流不息的车流,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孜云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城市的生气和活力。 “会不会是飞鸟塔里面的供奉物啊,咱们要不还回去吧!”孜云与知秋并排坐在古城双层公交的最前排,孜云手上小心的捧着这块美丽的石头,叹口气对知秋说。 “要说供奉的话,咱们也算是虔诚吧,这个又不是咱们拿的,是佛塔给我们有缘人的啊!”知秋喜欢这个城市,古城是一个神秘的城市,她的神秘,来自于她的兼容并包,以独特方式接受来自世界各地的众多文化,那些跋山涉水而来的外国友人,为古城的文化注入了许多鲜活的血液,使之新颖、多样,众多僧侣们携经而来,从事译经讲教,为宗教文化增添了新的内容。 “看来你的这个初恋情人还是很贪婪的嘛!”大宇用手机查找着关于飞鸟塔的资料,嘴里却一点儿都不闲着。 “他太痴迷于陨石了,事情由我引起,却成就了他的爱好和痴迷,也许是一种天意吧,仿佛有一种力量吸引着我们,一步一步让我们走进飞鸟塔!” “飞鸟塔,原名菩提塔,始建于秦朝,是古城发现最早的塔,为六角形七层石头塔,相传是供奉收藏佛骨舍利的点式建筑,”昭阳用手机飞快的翻看着关于飞鸟塔的资讯。 “有这样一座神秘宝塔,它默默伫立在古城众多宝刹之间,是千年时光里一处罕见的神圣宝塔,这座宝塔不仅神秘而且独特,它拥有独一无二的神奇力量,每到月圆之夜,塔上飞鸟聚集,长鸣不停,它就被人称为飞鸟塔…”昭阳飞快的翻着手机。 “飞鸟塔,不是已经…”突然,昭阳诧异的喊叫起来,孜云一把夺走了手机,示意昭阳不要讲。 “那是一座神秘的宝塔,一座神奇的塔,围绕在塔上,有那么神奇的故事,可以说是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颠覆性的认识,也让知秋一生都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孜云又准备开始她的讲述。 “那场火与你们有关系吧!”靠在石头另一侧的我突然说了一句话,让孜云诧异的转过头。 “你怎么知道?”她大声问我,“你知道那场大火?当然与我没有关系!根本没有关系!”她对我说。 我叹口气,我当然知道飞鸟塔! 很小的时候,我就听到一个故事:菩提塔下有菩提,镇压千年大鳌鱼。这条鳌鱼因兴风作浪危害百姓,鳌鱼一动,就会地震,带来灾难,结果被佛祖压在了塔下。 就是在飞鸟塔,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奶娃从艰难爬行慢慢开始胡奔乱跑,塔给了他相依相伴,相濡以沫的陪伴! 就是在飞鸟塔,我认识了浮雕,知道了刻在石头上的栩栩如生的大象和火鸟! 就是在飞鸟塔,我把邻家小妹妹送我的柳树手链小心翼翼地放在塔洞里,然后开始上学读书! 就是在飞鸟塔,我曾多少次漫步塔下,体验历史的沧桑,寻找千年前的痕迹,耳畔仿佛响起当年的阵阵禅音,感悟人生第一句佛家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让我真正了解内心的世界! 那是青石砌成的宝塔!历经千年战火魏巍耸立,经历多次地震挺拔不倒! 然而,就在十年前! 就是十年前,一次大暴雨之后,飞鸟塔竟然突然遭遇大火,被焚成一片灰烬! 我当然清晰的记得: 凌晨3点47分,隔壁的王大爷一声大喊把我们惊醒,顺着窗户我看见,飞鸟塔的顶端冒出熊熊火光! 凌晨4点10分,消防队调动了南北西东等4个消防中队、100余名消防官兵前往扑救。 凌晨6点15分,我看到隔壁王大爷儿子手上这样写的新闻通稿:“经过2个多小时的紧张扑救,飞鸟塔明火已被全部扑灭,塔体已经全部焚毁,所幸火灾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目前,事故造成的损失正在统计之中,事故原因有待进一步调查。”我泪流满面趴在窗子上,长时间沉默不语。 孜云沉默了,突然他转过身失声痛哭起来,“那塔,不是我们烧的!那塔,供奉的也不是菩提!”她含着眼泪说。 “那是什么?”我们异口同声问起来。 “是陨石!天外来的陨石!” 第32章 黄昏,飞鸟塔的故事(三) 知秋端着一杯茶,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整个下午,他望着河面以及河对面的高塔一动不动,一直到黄昏来临。 黄昏下的古城,一片斑斓的天空,夕阳绘就五彩色,时而霞光万丈,时而红晕层层,黄昏下古城的河边,宏伟的大桥在夕阳里屹立,在水面投下身影。 夜色渐浓,大桥上彩虹亮彩,夕阳里异彩斑斓,水面炫美波动。 塔的影子,清楚地映在水面,那么清晰,那么深沉。 知秋依然一动不动,他常常在想,若不是那天他心血来潮要跑去给孜云买冰淇淋,孜云也不会在公交车上突然来大姨妈!孜云若不是在公交车上来了大姨妈,也不会发生一连串那么多事情,后来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可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那天,坐在双层公交车上,古城下午的阳光浓浓的照过来,兴致勃勃的知秋心里正哼着一首曲子“花房菇娘”,孜云却突然捂着肚子,小声的对知秋说:“我有点不舒服,得赶紧下车!” “啊!要不要紧?”知秋一嚷嚷,孜云立刻脸红了,她努了努嘴,示意赶紧下车,知秋就不再问,起身拉着孜云就顺着通道往车门楼梯边挤。谁知道刚刚走几步,就听到邻座一个老大爷用古城话喊了一句: “不好啦,有人流产了,赶紧叫救护车!!” 整个公交车立刻乱了。 知秋转头一看,就见刚才孜云坐过的座位上,一大片殷红的血迹,在蓝色座位上显得那么触目惊心!再看看孜云的身后,灰色的短裤后面已经是血迹斑斑! 知秋急了,脱下上衣就把孜云包起来,不由分说的一个横抱,抱起孜云就往公交车一层冲。在乘客们友好的避让下,他很快就冲下了双层公交车的一层,就听见已经有乘客在给公交司机说有人流产了让赶紧往医院开,也有热心人在拨打120… “哐当”一声,公交车停下了。 孜云躺在知秋怀里,红着脸对知秋说:“不用去医院,咱赶紧下车就行。” 知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就对公交司机喊了一声:“师傅,麻烦开一下门,我们自己去…” 车门开了,两人下了车,看着公交车绝尘而去,孜云从知秋怀里跳下来,“嗯,是我来那个了%#&”。 知秋一下子才明白过来,两人赶紧找商场买衣服、买姨妈巾、换衣服,折腾完了,知秋一摸衣服口袋,突然“啊!”一声,大叫起来。 “那块陨石,不见了!” “知秋非常着急,他甚至是有些暴躁,搜遍了自己身上每一个口袋、每一个衣角,连内裤都没有放过。” 孜云仔细回忆那个下午发生的事情,“确定是把陨石弄丢了后,知秋显得很绝望,他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就像丢失了八世单传的孩子,他一下子失魂落魄起来”,孜云就一个劲安慰着他,让他慢慢冷静下来,两人坐在商场的台阶上,仔细回忆坐公交车一直到商场这段时间的细节,最后决定从商场开始往回找。 确切地说,孜云搀着失魂落魄的知秋,到达公交车调度站的时间,是下午的6点10分。 “那是一个处在城市高架立交下面的公交车调度站,门口有一个岗亭,我们正要往里面走时,岗亭玻璃窗拉开一个缝,蹦出一个凶巴巴的女音‘干啥呢,乘公交去对面站台!’我拉着知秋走过去,给里面一个戴眼镜的阿姨说明了情况,里面女人倒也热心,就给我们指了指最后面那一排车,并拿着对讲机为我们询问。” 知秋一听公交车在里面,倒是立刻有了精神,丢下孜云就往后面跑,孜云给岗亭里面女人道了个谢就也在后面追,但是她跑不快,远远地,她看见,那辆绿色的双层公交车静静地矗在那儿,知秋飞快地冲了进去。 孜云走进公交车门的时候,知秋已经在上层了,她“通通通”踩着窄窄的楼梯跑上去,却看见,知秋一个人,依然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前排座位上,那个座位,旁边还残留淡淡的血迹,正是刚才自己坐过的座位。 知秋脸色苍白,半天不说一句话,样子看起来吓人。 “你别吓我啊!我们再找找,再找找,”孜云感到内疚极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知秋。 知秋还是不说什么,甚至连呼吸都很微弱,两人就这样,默默地,静静地,一动不动,过了很久,知秋低低的说了一句,“回去吧!”就任由孜云拖着自己,顺着双层公交车的二楼楼梯往下走。 天已经慢慢的变暗了,车窗外传来几声鸟叫,两人沿着空荡荡的公交车通道准备下车。 “你们要找的是这个吗?”就在静静的公交车里,他们的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两人惊讶扭头,他们看见… 朦胧的光线中,一个老人兀然坐在座位上! 他的手上,一枚小小的橄榄色石头静静地躺着,闪出幽深的熠熠的光芒! 第33章 黄昏,飞鸟塔的故事(四) “是它!就是它!”知秋惊喜地叫起来,“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他的眼睛闪烁出激动的泪光,他的身体仿佛又充满了力量。 “谢谢你啊,老爷爷,是你帮我们找到的,你是一直在等我们回来吧!”孜云高兴得也是热泪盈眶,她喜盈盈的跑到老人跟前。 “呵呵,不用谢不用谢,”老人笑呵呵的说着话,“小朋友,找了一天了,你们也累了吧,来,过来,坐着休息一会儿。” “额,好,老爷爷,您是怎么帮我们找到的,您真是好心人,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啊!”知秋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他的手伸过去,准备轻轻的把自己的宝贝接过来,“这样吧,我们待会回家给你送一面锦旗,助人为乐的大锦旗!” “小朋友,你糊弄我老头子呢!”老人手一缩,把橄榄陨石握在了手里,“这么大一颗橄榄陨,就用个锦旗来消遣消遣我,可不让人高兴喽!” 听到“橄榄陨”这三个字,知秋一下子就愣住了,孜云也愣住了,公交车里,空气似乎一下子凝滞住了,在明明暗暗的公交调度场地传来的灯光里,双层公交车上突然冷寂下来。 “是…是你!”终于,在一闪一烁的光影里,知秋认出了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不就是在古都天文台夸赞孜云的那个老人吗!知秋记得当时他们曾经交谈了两句,老人给了他一张名片,貌似是什么“山河研究所”所长,当时没当回事转手就把名片扔垃圾箱了。 “记起来了吧,小朋友,你当时把我名片留在垃圾箱,我可没有生气哦!”老人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他的下巴有一层浅浅的胡子,但也是花白的,看起来白的比黑的要多,一说话,他的胡子就一颤一颤的。老人头发很蓬松,像是几天没有清理过一样,他穿一身藏青色的唐装,依然靠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它,它怎么会在你手上?”知秋的眼睛猛然红了,工作中作为市场经理的的他,平日见到的客户也不知有多少,见老人巍然不动的坐在那,慢悠悠的聊着天,立即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你,你在跟踪我们!”孜云后悔那天撂出来的那句赞美的话,让别有用心的人注意上了他们。 “小姑娘,应该说是在保护你们,若不是你今天突然出状况,我也不会坐这个公交车,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等你们!”老人依然不紧不慢的说着话,他的手抬了抬,撑着公交车座椅的扶手,慢慢起身,眼睛却炯炯有神的盯着两人,就像一个鼠标光圈一样,让孜云感觉被锁定,一下子感觉很压抑。 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场?知秋也感觉很憋闷,他费力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喉咙都有些干涩了,“这是我们丢失的东西,请您还给我们吧。”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坐双层公交车呢,”老人摆了摆手,“哦,不急不急,这个橄榄陨石我会还你们的,它是你们得来的东西,我一个合法公民,怎么会巧取豪夺你们的宝贝呢?”老人慢条斯理的说着话,用非常讲道理的诚恳的语气说着话,用手抛一下橄榄陨石,然后又接住,眼睛却不时瞄一瞄车窗外。 很快,就听见“嘭嘭嘭”的脚步声,公交车外一个女子冲了进来,她的脸很白,披肩发,穿着一条深蓝的牛仔短裤,上身是一条紧身的迷彩T恤,“爷爷,什么都没找到!”女孩大声对老人说,她的右手拎着一个帆布包,鼓鼓的。孜云感觉很眼熟,再次看了看挂在拉链上的绿松石挂坠,确认正是自己的帆布包。 “你们,去我宿舍拿我东西啦!”孜云有些急了,她冲上去就去拿自己的帆布包,“你们怎能未经同意就去翻我的东西呢?” “什么宿舍!大白天的还有一对男女在里面胡来!”牛仔短裤女孩大声说,同时拎着帆布包一闪,孜云扑了个空,就斜斜的冲到了公交车车门边,却不想与一个正往里面走的男子撞了个满怀。 “你这小姑娘!乱扑什么!”进来的是一个矮个子男人,脸圆圆的,留着小平头,他推开了孜云,用左手抹了一把满头的大汗,冲老人摇了摇头,他的右手,却是拎着一个蓝色大皮箱,知秋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自己放在住处的大皮箱。 知秋纳闷了,他们去自己和孜云住处干什么,两个正在职场苦苦拼打的租房者,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突然,知秋眼睛一亮,他想起了自己的橄榄陨石,终于明白了这些人的意图,“我们两人的家你们都翻过了吧,我们就是个陨石爱好者,没有你想要的东西!”知秋突然有些平静了,他诚恳的对老人说。 “小朋友,你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你得到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老人重新又坐下来,一边依然不紧不慢的说话,一边示意另外两人坐下来。“这样吧,你把东西给我们,我们按市场价给你付钱,可以吗?” “老爷爷,你要的东西已经在你手上了,我们就这一块石头,真不知道您还要什么。”孜云认真的对老人说。 旁边的牛仔短裤女孩忽的一下站起来,“这块橄榄陨一看就是从原石上剥落下来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说,这块石头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她的声音很尖,让狭小的公交车内“嘎嘎”起了一阵回音。 “我们是在飞……”孜云不想让自己和知秋面临危险,她毫不犹豫就准备把“飞鸟塔”说出来,却突然被知秋打断了:“飞机场捡到的,当时没有见到还有其他的石头了,只有这个。”知秋紧紧握住孜云的手,感觉到他手上传来的力量。 “飞机场?”牛仔短裤女孩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时间?地点?位置?让他写下来,你按照他说的赶紧去找!”老人语气突然很快,他硬硬的向矮个子男子下达命令。 知秋想都没想,迅速的在牛仔短裤女孩递过来的纸片上写下两行字,交给矮个子男人,3人传着看了一下,矮个子男人就出去了。 “哐当”一声,车门突然关上了,四人坐在慢慢有些变暗的公交车里,静静的等待。 在暮色中,孜云清晰地听见,知秋越来越重的呼吸和心跳。 第34章 黄昏,飞鸟塔的故事(五) “老人家,现在石头已在您手上,发现石头的地方也给您说了,您把我们强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您看,我朋友病还没完全好,请让我们回去啊!”孜云看见车门突然闭上了,心里很着急,看这老人坐那里闭着眼睛沉思,便一边说着话,一边去拉车门和车窗。 “门是拉不动的!你们真要出去吗?车外面的人对你们就没有这样客气啦!”老人眯开一条眼睛缝,对孜云淡淡的说。孜云一惊,往外面望去,却见不知什么时候公交车外面站了一排穿深色西装的人,看样子,这群人对他们已是蓄谋已久了,而自己与知秋却还浑然不知。 看来,知秋手上的橄榄陨石远远没有想象的简单,那个飞鸟塔,应该是拥有这群人想要的秘密。 “法治社会呢!你们倒底要干什么?”知秋看样子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了。 “干什么!那要问问你了!” 旁边的牛仔短裤女孩火气更甚,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短弩,直接握在了手上。 “小妮,别动不动就把工具拿出来吓唬人!收起来吧。”老人转头吩咐这个叫小妮的牛仔短裤女孩,却还是那样眼睛眯着一条缝,“小朋友,我们是讲诚信的,更是注重考究的,留你在这儿呢,主要还是考究考究你刚才说的话!只要你给我们提供的线索真实有效,我刚才的承诺是绝对会兑现给你们的!” 看样子是被人控制了,孜云一下子就有些害怕,她伸手从裤袋里悄悄摸出手机,艰难的拨了个“110”,她却只是听到小小的“嘟嘟”声。 “呵呵,没用的,”小妮笑了,她一笑,嘴巴裂的弧度很大,孜云才注意到她带着牙套,“这个车上设置了信号屏蔽,别想着联系人把东西转移!” 大家又沉默了!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终于,就听见一辆车开过来,“嘶”的一声发出急急的刹车声,然后公家车车门打开了,还是那个矮个子男人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知秋,然后走到老者跟前,跟老人窃窃耳语,孜云依约听到一两个发音,却感觉不像是普通话。 “小兄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在机场没有发现任何与这个有关的痕迹吗?”一个感觉有些寒冷的声音传过来,不由得让孜云打了个冷噤,在有些阴暗的公交车里,孜云透过矮个子男人的侧面望过去,发现这竟然是老人发出来的声音,语调和语气却一改刚才那种慢悠悠的风格。 “说实话,这个东西我当时也没有发现。只是回到家才偶然看到的,我就回想了一下那天只是从机场回到了家,没有做任何停留,所以就认为是在机场得到的。”知秋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倒是很平静地解释。 “这个回答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很失望!” 老人站起来,很利索的挥了挥手,大声吩咐那两个人,“你俩把结果问出来,不管用什么方法!”就轻轻的拎着知秋和孜云的包和箱子,像拎着两个小手袋一样,很轻快的沿着二楼楼梯走上公交车的二层。 四个人,两男两女对视着,公交车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真的不…”孜云的话还没说完,矮个子男子就突然一巴掌挥来,“啪”一声打在孜云左边脸颊上! 孜云感觉一股强烈的疼痛,脑子一阵旋转,顿时就跌倒在车厢里。她感觉自己的嘴角有一点咸咸的东西,摸了摸,竟然是鲜血! “我××,你怎么打人!要打冲我来!”知秋看见孜云被打了,立刻冲过来,要去扶她,却被这个男子卡住脖子,直接摁在车座位上。 “你们干什么?他还是个病人啊!”孜云见知秋被卡住脖子快憋气了,就急忙爬起来去扯男人的胳膊,却不想直接被那个叫小妮的女孩揪住了,那女孩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劲,一把就抓住孜云的头发,拖过来也把她摁在车座位上了。两人配合默契的的把知秋和孜云的手臂反过来绑上,就像抓两只小鸡一样娴熟的自然。 很快,男子从外面拎过来一盏探照灯,立在知秋和孜云面前,他拨弄了两下,然后“啪”打开灯,将明晃晃的灯光直直照射在两人的脸上。 “给你一分钟时间,想一想:一分钟能干些什么?”男子大声说。 画山脚下,浓浓的雾,从碧蓝如洗的水潭里升起来,又在山风的吹拂下,卷起一层一层山岚的浪,映在水潭里,却是更加明静幽深。 “一分钟能干什么呢?”孜云停下了讲述,静静望着我们。 看着风卷云舒的画山,看着故事里的危急万分孜云安静的在我们眼前,我的内心深处,不由得被轻轻的触动了一下, “一分钟,我能写十六个字,一分钟,我可以跑十五米,一分钟,我可以背两首诗,一分钟,我可以唱两首歌…”昭阳说。 大宇说:“一分钟,在鼓楼小吃街,我们能吃一碗胡辣汤;一分钟,在古城大河上,我们能捞一条红壳子鱼;一分钟,在云都大道上,我能走100步;一分钟,在我家楼顶,我能慢慢看着夕阳落下。” 我们当然知道,时光的长短不在于那一分一秒的流逝,而是在于在这一分钟时间里,我们经历了什么! 我不想去温习是在温暖的阳光下静静地品一杯茶、读一篇散文,还是投几个蓝,玩几把游戏,可我还是很想知道在接下来的那一分钟里,暗淡的车里发生了什么? “他剪下了知秋的大拇指!” 孜云终于不再平静,她几乎是喊出来的,“他剪下了知秋的大拇指!然后让知秋的血一点一滴的流淌,整整一分钟!” 刹那间,昭阳甩出去打水漂的手停住了,他不由得往回一缩,一块石头“哒”刚好砸在大宇的脚上。 “啊”大宇大叫一声,却没有摸自己的脚,他竟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大拇指。 第35章 黄昏,飞鸟塔的故事(六) 血,就在孜云的眼前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 那是知秋的血! 刚开始是喷涌的,不间断的滴落,后面就开始慢下来。 嗒… 嗒… 嗒… 一滴一滴,明亮的鲜血,闪着青春气息的鲜血,就这样滴落在车厢底板上,聚集在断手指周围,很快就是一大摊血,然后慢慢漫成一条溪流,汇在知秋的鞋框,又流到孜云脚下,在探照灯的光影里,竟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知秋平静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头,他竟然没有发出一声喊叫,也没发出一声**,就像刚刚剪掉的不是自己的手指一样,他只是用眼睛极力的制止着孜云,不让孜云说出“飞鸟塔”,这么坚决! 就像在暴风雨中蹬着三轮车在洪涝里穿行那么坚决,就像在飞鸟塔边一步一步绕塔行进那么执着! 他的脸越来越苍白,让孜云越来越不忍。 “求求你们给他包扎一下吧,他还是个病人,求求你们了!”孜云终于忍不住哀求着。 “不急,还有15秒。”男子看了看手机上的秒表,平淡不惊的说,貌似这样的场景经常发生一样,他溪毫不在意又毫无新意。 “…5、4、3、2、1,好了,下一个问题,”男子站起来,“一分钟时间里,你能想到什么?” “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然后告诉我!”男子狠狠地说。 知秋的手被绑在座椅扶手上,他动弹不了,却也并没有挣扎,他默默地闭着眼睛,忍受着手上的痛楚,旁边的孜云嘴角的血丝依然还没有干,却已是满脸的泪。 “你们是界蓬人吧!”突然,知秋说话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很突然。 “你怎么知道!”男子很诧异。 “呵呵,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比刚才无聊的问题好多了!你们应该是不看我们的电视剧吧,打开电视看一下,你们就会发现,你们这样的手法,比电视剧表现得要拙劣得多!” “你猜的不错!”小妮回答的也很干脆,“要不是在这里,我们早就对你女朋友动手了,小子,你还是赶紧把我们需要的东西交出来吧!”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爱好者,我们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你就是把我的手指全剁了,我们也交不出来什么,你们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找真正有用的线索!”知秋声音很小,但是很清晰的一字一句地说,说得很认真,也很有耐心。孜云满脸泪花的看着他,根本想象不到,这个瘦弱的男孩,骨头竟然这样硬! “一分钟时间到了,小妮你别跟他磨叽了!”男人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像是一个勾魂的阎罗,让孜云不由得一阵发冷。 “现在该告诉我答案了吧!”男子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那把刚刚剪掉剪掉知秋手指的剪刀,“一分钟时间里,你能想到什么呢?” “你真的想知道!”这一次,知秋却没有沉默,他却反问起男子来。 “说吧,说对了,你的手指头就留下了!”男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有些期待的对知秋说。 “一分钟,我真的能想起好多: 有一对情侣,生死与共,伉俪情深,为了让一道电波永不消逝; 有一个小孩,放牛在山,带路在前,为了让父老乡亲尽快躲藏; 有一群壮士,孤军被围,纵身跳崖,为了主力和干部群众转移; 有一封书信,战死沙场,英勇就义,为了让年迈母亲不受惊慌; 有一堆棉絮,源自被褥,出自胃肠,为了牵制敌寇们入关南犯; 有一个地道,勾连相同,内外联防,为了消灭冀中平原上侵略者; 有一种…” “咔嚓”男子没有等知秋说完,就剪断了知秋的另一根大拇指,就听见“咔”一声指头掉在地上的声音,让孜云的心完全的碎了。“一分钟时间到了,你没有说出我们想要的答案!” 鲜血“噗”的一声洒在地上,一下子就是一大滩, “你们下一个一分钟还要问我:一分钟不想做什么?是吗?再下一个一分钟你们要问:一分钟想去哪里?然后是不想去哪里?是吗?”知秋突然笑着说,他的笑都看起来很悲壮! “你都知道!”小妮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历史摆在哪里,你们却不懂得创新,说实话,我为我这十根美丽的手指感到委屈,感到不值!不就十根手指头么,拿去吧!”知秋不知那里来的勇气,他大声说。 ”“你们拿去的东西还不多吗?”知秋咬着嘴唇,一个字一个字的质问着,“你们无耻的攫取这个星球的东西,还要去抢夺另外一个星球!你们要的东西,我没有,我们国家也没有。” “精彩,很精彩!啪啪啪!”忽然,从楼梯上传来一个声音。 老人拍着手轻轻走下公交车二层楼梯,看着一地的血腥,微微皱了皱眉头,就对男子说道,“小内,你现在做事情还是这么的暴力呀!要用脑子想问题!” “小伙子,我们这不是攫取,是开发利用,现在你们国家都这么叫,”老人走过来,走到知秋身边,掏出一张纸,擦掉知秋嘴上的血迹,“你也知道哪个星球?看来你还真不仅仅是个爱好者,我们这叫研究,研究!”老人越说越激动起来。 “爷爷,他嘴巴很硬,小内问不出来,要不让我来问吧,我用我的办法!”小妮不屑的看了看小内,跟老人说。 “让人给他包扎起来吧,再晚一点,就残废了!”老人转头吩咐那个叫小内的男子。 “还有8根手指,我就不信他的骨头能硬过这钳子!”小内举起血迹斑斑的钢钳,依然很自信地说。 “磨叽什么?让人进来给他包扎!”老人眼睛一瞪,吓得那个叫小内的男子一啰嗦,钳子都没抓稳,“啪嗒”一声掉到地上。他小跑着打开车门,往外面哟喂了两声,就立刻从外面进来两个人,他们提着药箱,戴着口罩,很快为知秋接上断指,并厚厚地为他缠上纱布。 “飞鸟塔,我们走!”老人取过腋下夹着的一个粉色日记本,晃了晃,“还是小妮心细,这里都记着呢!” 第36章 日记,叙述不完的秘密! “就这么简单!” “这个老头不简单!” “他翻看了你的日记!!” “你的日记里面写了飞鸟塔…” 三个男人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你一言我一语,唠叨着一个遥远的惨烈的故事,孜云一言不发,她用手慢慢的梳弄着自己的头发,山岚沾湿的头发,在黄昏里,勾出一圈圈黑色的纹路,把紫云有些瘦削的脸和脖颈映衬的分外白,就像一块石膏像一样,一动不动的,却又显得那么楚楚动人。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我天天都写日记,连周末也没有间断,迄今已记了15大本。”大宇回忆着自己的日记经历,“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激励自己成长上进,不断增强生活的兴趣,直到现在再忙再累都写上一段,也算是对自己一种负责任…” “小时候我的字就写得丑,在老师的板子和老爸的皮带下,勉勉强强写一点日记,我一直把他当成作业,因为我的日记要经常交给老师批阅,交给老爸检查,”昭阳回忆起来,是一脸的痛苦,“让我记忆深刻的一次,我写日记说,‘夜深了,妈妈在打麻将,爸爸在上网……’老妈看到了,直接一个鸡毛掸子飞过来,说‘我那不是打麻将,是在做投资’,我又改成‘夜深了,妈妈在做投资,爸爸在上网……’,拿给老爸看,老爸一巴掌就轮过来,说‘我那不是上网,是在研究经济’,我改好后就拿给老师,结果第二天我家就来了两个警察,把老爸老妈盘问了半天,问他们是不是在搞什么投机倒把的事…小学上完我就再不写日记了。” “从小我的记性就不好,妈妈让我去买酱油,我买一袋盐回来,爸爸让我帮他买包烟,我走到商店却不知道要什么?后来,妈妈给我买了日记本教我记日记,她告诉我,小水滴每天在一块石头上滴落,日子久了,石头竟然被水滴穿透了,这就是水滴石穿的故事,只要你坚持,一定会让自己的记性好起来。”我的包里就放着一本陈旧的牛皮日记本,我从未觉得自己的记性有多么好,直到有一天与朋友聊天,上小学很多事情都能历历在目跟他们说起,他们突然惊叹于我的记忆力,我才发现,我抓不住时间,却能留下回忆。那都是我能坚持写日记,日记中的字句,记录了我一个个故事,也让我的人生变得丰满。 “从没有人翻看过我的日记,直到那个王八蛋老头,她竟然是一页一页的翻看过我的日记,还在我的很多私密记录上做了标注!”孜云近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对飞鸟塔,我的记录很简单,在写日记之前我也不知道知秋在那里发现了陨石,我只是说我们在那里绕着塔转圈,我感受到了知秋的心跳,我只是说飞鸟塔很神秘,这个怪物竟然能从我的只言片语中猜出了答案!” “我想,他们要找的东西,肯定也事前做过很多研究,”大宇揉揉刚刚被昭阳砸中的脚背,“你们描述的某种感受,也许正契合他们找的东西的特点!” “你们不知道,知秋是多么的失望…”孜云喃喃的说。 “…飞鸟塔是多么神秘呀!我竟然能听见那个家伙的心跳,我竟然能感受到他在想什么!!我多想在这里呆着,与他一起静静地呆着,直到天荒地老!”看着白头发的老人一个字一个字的翻着、念着孜云的日记,知秋静静望着孜云,难以掩饰心中的极度失望,慢慢的他的脸涨红了,突然间竟然头一歪,晕过去了。 孜云的脸涨红了,她感觉自己处在极度的羞愧和愤怒中,“无耻,你们无耻!”她大声地骂出来,带着自己已经有些涩涩的带血的唾沫。 “啪”,这一次是那个女人打过来的,手掌煽在孜云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一巴掌过后,这伙人却不再说什么,也不再搭理他们,任由孜云嘴角慢慢冒出的血丝,而是各自在井然有序忙碌着,准备着。 不到十分钟时间,小内就进来向老人汇报情况。“我们核查了所有的信息,这个城市叫飞鸟塔的地名有两个,一个已经拆迁了,另一个在市郊的一个山上,据说是一个军事基地。”这个叫小内的男人每次给老人带来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据我们用无人机勘查,那个山上也没有任何塔!” “什么!”老人刚刚兴致勃勃的样子立刻消失了,他“啪”的一声把孜云的粉色日记本扔到座位上,“50年了,我们终于找到了线索,这一次,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们一定要把它找到,一定要找到它!” “他们竟然找不到飞鸟塔!他们竟然找不到飞鸟塔!”孜云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她庆幸自己在日记里只是提到飞鸟塔这几个字,她也仅仅听说,飞鸟塔只是那个塔的神秘名字,甚至本名叫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若是因为她的日记让他们轻易地找到飞鸟塔,孜云一生都难以面对知秋失望的眼神! “爷爷,让我架起这两个人继续问吧,他们一定知道。”小妮不由分说就揪起了孜云的头发。 “我不知道真有个飞鸟塔,那只是我的一个想象。”孜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这样对老人说。 “你想象力确实丰富!”老人气急而笑,“好一本少女日记,看得我这老头都血脉偾张!” “可惜啊!这女娃来例假了,很多办法都施展不了!”老头狠狠地说,“那个男娃是个硬汉子,你一时半会儿也盘问不出来。先让他们休息一下,我们再想想看还有什么其他法子。” “现在是高科技社会,我们有这么大的线索,应该有办法!应该有办法!”老人用力抓着自己的脑袋,突然,他停下了手,指了指小内,“你安排去城里面找些年龄大的老人,询问一下有没人知道飞鸟塔。” “你把电脑拿过来,咱们在上网上找一下看有没有关于飞鸟塔的帖子,像这个小姑娘的粉色日记一样的!”老人迅速的给两人安排下去。 黄昏,就在这个时候不期而至,在公交车里“嗒嗒嗒”的键盘敲字声音里,孜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很僵硬了,知秋在旁边一动不动,让她十分担心,却无能为力。 正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孜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突然有节奏的跳动起来,却不像是自己的心跳。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心跳!”孜云急忙向知秋望去,却见知秋微微闭着的眼睛轻轻向她眨巴了一下,然后,嘴角极小的向上弯了一个弧度,孜云的心里一下子敞亮了。 然而,仅仅是片刻的安详,突然,一个兴奋的声音在车里响起:“爷爷,这里有一篇,说的就是飞鸟塔!” 第37章 手链,青春的挽歌!(上) 在最美的时光里 树影婆娑的正午 一串柳树技手链 串成最甜蜜想念 那是河边的细枝 有燕子剪过痕迹 甜甜的河水流淌 纤细的水草抚摸 还有红喙的水鸟 轻轻印下的红唇 我在飞鸟塔下面 寻找邻家的少年 我们曾携手河畔 采撷柔嫩的枝蔓 也曾抚摸着浮雕 神奇的动物乐园 …… 一首名叫《飞鸟塔,柳枝手链》的长诗,一个名叫“秋嫣”的博主,生动细腻的记述了自己与邻家小哥在飞鸟塔玩耍,一起编织柳树枝手链的青涩故事,一点一滴,像是发生在身边,又像是很久远,却无不透露出对少年时的怀想和留恋,对儿时邻家哥哥的深深思念,一个梳着小辫的邻家小姑娘站在飞鸟塔下,握着手中的柳枝手链,深情望着远方… “立刻查找她的账号,查找她的IP地址,锁定她的位置…我们要尽快找到她!”欣喜若狂的老头拍着手,指挥着手下一帮人。 公交车上顿时忙碌起来,立刻进来几个人,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西装,迅速从外面拿进来几台电脑,各自开始忙碌着,有的在查资料,有的在调设备,训练有素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一个研究所的员工。 知秋仔细地观察着这些人,他越来越感觉到事情的严峻性,也许是自己的无意发现,找到了这群人乃至这个国家一直在找的东西,他越来越坚定了自己的推断,他用自己眼神能最大表达的意思向孜云示意,让孜云不要轻举妄动。 不一会儿,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几辆汽车呼呼开过,远远的走了。公交车里,又恢复了暂时的平静。老头也不说话,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再等了一会儿,老头的手机就响起来,他“刷”地睁开眼睛,迅速打开了手机。 “你们去几个人,把人请过来,最好用友好交流的借口,咱们一定不要让她了解我们的真实意图,不然就很费力。”老人在电话里“嗯”了几声,就开始下达指令。 孜云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对手的每一个好消息对他们都是一种煎熬,等待的痛苦,更甚于没有结果的折磨。这个时候,知秋的手也钻心般的疼痛起来,他极力忍受着痛苦,不发出一点声音,可是脸上的紧绷的皮肤、紧皱的额头、满头的汗水,孜云都看在眼里。 “你还好吗?”,她用眼神询问着。 “我还能坚持,我们要阻止他们!”知秋用眼神回应者。下一刻,知秋的一个举动让她惊呆了。 就在她的视线里,她看见,知秋用牙齿咬下刚包扎好的手指上的纱布,露出半截剪断的手指,然后在公交座位上涂画着什么!一笔一笔,竟是那么认真,那么专注。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响亮的汽车喇叭声,刺目的车灯射进来,然后就听见刹车声,一辆小轿车停在了公交车旁边。 “小内,让人把他俩带到上面去!”立刻过来了两个人,不管知秋、孜云怎么挣扎,直接把两人扛起来,“蹬蹬蹬”扛到公交车二层,然后把两人绑在座位上,有人拿来了一卷胶带,封住了两人的嘴。 一会儿,下面就传来了对话声。 “小妹妹,我们今天请您过来呢,是这样一个事情,需要麻烦您,我的奶奶在50年前去世了,后来,我们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她就埋在这个城市!”尖尖的,带一点嘶哑,是那个叫小妮的女人在说话。 “我们正在好好地上晚自习,你突然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来让我听你的故事?”一个很温柔的女孩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 “我爷爷找了她50年了,一直在找她的骨灰!”小妮的话显露一点伤感。 “可我既不是民政部门的,也不是做殡仪的,我就是一个学生,怎么会知道你奶奶埋在哪呢!”小女孩明显不高兴谈论这个话题。 “她是我一生最挚爱的女人,为了嫁给我,她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毅然而决然的选择跟我在一起。 那个时候,我们一无所有,我们在一个陌生城市租住一间不到20平米的小房子。 我每天外出挣钱,她就在家糊火柴盒,我们的日子很艰难,她却从来不抱怨。 有一天,我刚刚出门,就被一群人抓走了,那是因为我们的工厂欠了钱,我们也遭了秧。 一个月后,我回到了家,却发现,我们租住的房子,已变成一片废墟,她也不知道了哪里去了。 我找了很多地方,听说他被人带到了这个城市,我就在这个城市里打听,寻找她的哪怕是一丁点儿消息…” 还是那个老头,用一种低沉的腔调在讲一个故事,讲着讲着,就听见下面有人在哭泣,是那个女孩,它已经被这个悲惨的故事感染了。 “我们一直在找她的骨灰,后来,我们经过多方打听,有人说她就埋在飞鸟塔里,可是,我们找遍了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也没有找见飞鸟塔!”老人说话的腔调依然慢慢的。 “飞鸟塔,是个神圣的地方,怎么会埋人的骨灰呢?”女孩喃喃的说。 “小妹妹,我们读过您的博客,看到您写的诗歌,它很让人感动,我们想您一定知道飞鸟塔在哪儿,所以才万分艰难的请您过来,请您一定要帮我们!”小妮沙哑的嗓音里,听起来有了几分诚恳。 听着听着,孜云皱起了眉头,她不由得用脚使劲揣着公交座椅。知秋也用脚揣着,只是,他们被捆的很紧,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小妹妹,你能帮我们找我奶奶吗?”小妮恳求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 “可以,我带你们去!”女孩终于同意了,“咦”突然又听见女孩在惊讶,“飞鸟塔是个神秘的地方,那里只有飞鸟,没有大象!”知秋听到这一句,立刻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并示意孜云安静下来,两人继续听着下面的谈话。 “是呀是呀,那是飞鸟的塔,怎么会有大象,”小妮急忙说,“小妹妹,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爷爷等得都头发白了,你帮我们找到奶奶的骨灰,我们一家都感激您!” “我这么长时间离开学校,我得跟老师还有舍友们说一下啊,你们等一下,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吧!”女孩有些为难的说。 “小妹妹,这个地方没有信号呢,你放心,我刚才出来前都给她们说过了,说是你到我家做客,一会儿就回去,她们不会担心的。”小妮认真的给女孩解释。 “那,”女孩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那好吧!我带你们去飞鸟塔!”她大声说。 第38章 手链,青春的挽歌!(中) 握在手里的绿茶已经完全冰凉了,石头上传来的冰冷的寒意浸过知秋的身体,他却浑然不觉。 在古城的水边,塔影依然安静如画,水中间有几根枯枝,直直的插向天空,排成几排的鸿雁自由地游动,有的还在草坡上觅着草根,有的从河沿扑腾着跳下河中,激起一层水花,溅在草坡上。 几滴水飘到了知秋脸上,将他的思绪拉回来,他叹口气,转身看见坐在靠窗的老朋友石头,黄昏已经来临,饥肠辘辘的石头正哀怨地望着他,等他一起吃饭。 知秋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冲石头做了一个“你先吃”的手势,转身从房子的另一侧走进了一个长廊,他安静地走过长廊,在长廊的尽头停下来。 那里,一间灰色花岗岩的房子,和一道黑色大理石的门。 门上,凹纹阴刻着一幅美丽的图案! 那是一串手链,一串柳树枝手链!它被镂刻在大理石门上,如一块凝重的丰碑,记叙着一段关于时间的故事。 知秋抚着手链,凹凸的刻痕依然是那么的深,那么的让人难以忘却! 知秋不知道那个女孩的真实姓名,只知道她的博文名字叫“秋嫣”,知秋没有见过这个女孩的真实样子,不知道她的高矮胖廋,秋枫只是清晰的记得她的声音,婉转、清丽、理性而柔和。 就在那个黄昏,《飞鸟塔,柳枝手链》的网上博文让一个叫“秋嫣”的博主无端地被卷进了这辆疯狂的双层公交车,却是因为知秋手上的橄榄陨石,更是因为知秋画在公交座位上的图案! 知秋画在公交车座位上的,是一头仰头的大象! 一只展翅欲飞的鸟,一头昂头仰望的象。那是知秋关于飞鸟塔上上唯一印象深刻的事物,也是知秋在飞鸟塔拱门上看到的最难以理解的浮雕,因为仰首象在艺术上并不多见,才让人觉得不寻常。 知秋坚信,只要是熟悉飞鸟塔的人,都会知道这两块形象逼真的浮雕,所以,他用尽自己所有的绘画才能去描绘这个大象。 知秋坚信,只要是看到这个大象,就会让人对这群人寻找飞鸟塔产生怀疑。更何况,他还在大象的鼻子上,标上了一个重重的“×”号。 就在公交车的二层,知秋心里想象着各种可能,他和孜云对视着,听着下面的对话,一会儿紧张,一会儿鄙夷,一会儿担心,一会儿自责,交流各种想法,听着下面的脚步声踢踢踏踏,一阵一阵的,接着就是机械搬动的声音,然后一辆车就发动了,突突响了几声,就向远方开去,从二层车的窗户看过去,应该是向南边去了,知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时,一个男子走上楼梯,解开知秋和孜云手上的绳索,扯掉他们嘴上的胶带,让两人往一层走。 到了公交车一层,知秋发现,除了那个黑衣男子,下面已经没有人了,所有的设备都搬走了,走道中间的空隙处,放着孜云和知秋的包和箱子,“你们找到了你们要的东西,现在应该放我们回去了吧!”知秋费力的迈着步子,一边往刚才画图案的地方走,一边问那个男子。 “等东西拿到了,自然会放你们离开,”男子态度很和善,“你们的物品都在那里,待会儿自己清理一下!”说完,他就下了车,车门“嘭”的一声又关上了。 “我们得想办法离开!”知秋低声对孜云说。 “这是双层公交车的调度站,也是终点站,飞鸟塔离这里应该不远!他们会不会先去了?孜云有些担忧。 “不会的,不会的,我相信他们去的不是飞鸟塔!“知秋说着,就从座位上拿起了一个柳树枝手链。 这是一条褐色的柳枝手链,柳枝削成的柳叶形状的链珠,被一根橘色的细线串起,宛若一串飘动的柳叶枝,却又有几分古朴。 孜云小心地拿过来,数了数,一共是13颗柳叶珠,“这是那个小姑娘刻意留给我们的,她不会告诉那伙人飞鸟塔的位置。” 知秋观察了一下车里情况,“外面只有一个人,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两个方向同时砸开车窗玻璃,然后分别从两个方向往外跑,”知秋看了看越来越暗的夜色,“报警是来不及了,我们谁先出去,就直接去飞鸟塔,找到东西,立刻带走。” 孜云点了点头,两人就在车里寻找工具,很快,就找到了半截垫座位的砖头和一个婴儿车的腿,知秋掂了掂,把那个重的婴儿车腿给了孜云,给孜云背上他的包,摸了摸紫云的额头,轻轻说了一声“保重”。 孜云已是泪眼婆娑了,她强忍住眼泪,“嗯”了一声,然后拿起婴儿车腿,两人找好位置,知秋喊了一声“砸!” “嘭”的一声,孜云竟然砸开了公交车玻璃,她扒拉了一下,玻璃渣子就掉了下来,露出一个大窟窿,紫云正准备跳出去,却看见,知秋已跟黑衣男人缠斗在一起了。 知秋显然不是对手,它已被黑衣男子卡住脖子,正在拼命的用手去扳开黑衣男子的手,并试图揪住对方的耳朵… 看到这里,孜云停下了爬窗的动作,她弓下腰,慢慢绕过座位,绕到两人的侧面,猛地举起婴儿车腿向黑衣男人头上砸去,却不想,这时黑衣男子刚好回头看她,婴儿车腿就正正砸到黑衣男子的耳根上。 “啊!”男子惨叫了一声,就软软的趴在了车门上,他的身下,还压着知秋,知秋艰难的爬起来,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拉着还在愣神的孜云,就赶紧往外面跑。 黄昏已经过去了,夜色浓浓地抹在城市里,调度站里大门已经上锁,知秋和孜云悄悄翻过铁栅栏,就快速的往飞鸟塔跑。 突然,孜云停住了,“那个小姑娘,会有危险的,我们得想办法救她!” “他们向南去了,会去哪里呢?”知秋说,“这样吧,我回去找那个同伙问一下他们把人带去哪了,你直接去飞鸟塔,一定要找到东西,不能让他们得手!” “你要小心,有线索就赶紧报警!”孜云说。 “我会的,你找到东西以后就去找石头,他还是信得过的。”知秋最后叮嘱孜云,就往回爬铁栅栏了。 知秋很快就找到了那辆双层公交车,黑衣男子依然趴在车门边,一动不动,只有他的口袋里,电话铃声一直在响,知秋伸手掏出他的手机,来电显示的名子是“内组长”。 知秋摁下了绿色“接听”键,一个急促的声音传进他耳朵: “怎么半天不接电话?你那边的人要看好了!小女孩骗了我们,头儿很生气,你一定要看好他们,我们马上赶回来!” 第39章 手链,青春的挽歌!(下) “她叫“秋嫣”,秋枫的秋,嫣然的嫣;因为,我叫秋枫,她叫嫣然! 她最喜欢的乐器是古筝,她弹起古筝来,有着青春少女特有的古典味道,即使是看着都是一种宁静的美,琴弦一响,很容易让人安静,让人沉浸在优雅的音乐中,柔美的旋律扣人心弦! 她最喜欢的乐曲是“黛玉葬花”,王老师的经典创作曲目,她喜欢用古筝弹奏这首曲子,她常说时光易逝,韶华难留,花开之时,美艳亮丽,可花落之时,是否还会有人注意? 她最喜欢的玩具是一盒细沙,因为她喜欢用沙画画,一撒、一摔、一抹、一勾、一挑、一拍,画一只飞鸟,画一头大象,画得栩栩如生! 她说过,她还会用沙画表演《黛玉葬花》,可惜那天她表演时,我要参加全国联考,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幕静态的美:巨大的投影直铺下来,人与画融为一体,既有现代感,又古韵幽幽,将黛玉葬花时那份生于世间却不愿污于世间、对自己身世感怀伤神的凄苦喟叹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经常读的这句诗: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现在读来,竟是一地的苍凉。” 我坐在水边,我看不见周围的孜云、大宇和昭阳,我只是看见苍凉的水边!我只是感受到寒冷的水边!痛彻骨髓的寒冷的水边!我的手上似乎还握着一串柳树枝做的手链,那是古朴的颜色,十三颗链珠,橘色的丝线。 “那是一个下着微微细雨的黄昏,古城还笼罩在一片寒冷中,我早早的来到了飞鸟塔,我在飞鸟塔的火鸟与大象浮雕前,静静的等待,等待一个叫嫣然的邻家女孩,她喜欢我叫她秋嫣,我却一直叫她嫣然。 我知道,我们家没有多余的赞助费让我再上重点中学了,上完小学后,明天我就要去遥远的西郊上学了,我静静等着嫣然,不,秋嫣,要向她告别。 开始,我是撑着雨伞站着的,我不想让秋嫣看见我的无助与软弱!我也不想让她看见我的伤感,小小少年,强作笑颜,竟是这么的生硬! 后来,我就坐着了,我等了很长时间,细雨都慢慢变成了大雨,大滴大滴的,滴在我的雨伞上,我就把雨伞斜斜放着,坐在塔边的台阶上等待, 我总是相信她回来,她会来跟我告别,听我讲一些好听的故事,看我在柳树枝手链上雕刻的花纹,看我伸出右手掌心面对太阳,放眼望去那折射出的阳光。看我把硬币抛起来又接住,让她猜是正面还是反面, 我总是相信她会来,她会给我带来一片宁静,给我讲述红楼梦里面的哀怨故事,给我哼唱一段缠绵悠长的红豆女儿曲,用一些沙粒简单的勾画美丽的曲线和轮廓,就呈现一副意蕴幽深的画作, 等着,等着,我就睡着了,我在一个有些寒冷的下雨的飞鸟塔前,我在一只火鸟和一头望天的大象旁边,静静的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揉开眼睛,好半天,才想起自己是干什么来了! 我四处寻找,我没有发现她,我知道自己没有等到她,我为自己的坚守而动摇,我就大哭起来,我趴在飞鸟塔的浮雕上,哭的昏天黑地,真正的昏天黑地! 后来,我就不再哭了,当在我发现我放在浮雕边的柳树枝手链不见了之后,当我发现放柳树枝手链的位置突然有了一个沙画手链之后。 我知道,她来过,她带走了手链,并给我留下了一只手链,这柳树枝手链一直装在我心里,装得满满的,装的暖暖的,让我远去陌生的地方上学的岁月里,从此再不孤单!” “那个秋嫣的博主是你的发小!” “那个女孩你们认识?” “那篇文章是在找你!” 不同的声音向我耳边涌过来,我感觉有些崩溃,我躲避着,躲避着这些声音,不让它们把我从美好的记忆的门里面带出来,因为我害怕,我害怕听见一个悲剧的结果,我害怕听见一切罪恶的消息…… “她是一个勇敢的女孩!若不是她,我们是找不到飞鸟塔的秘密的,若不是她,我们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孜云还是在继续这个故事。 “是你们利用了她,不然,这个单纯的女孩也不会步入这么危险的境地!”多少年了,我一直在找这个邻家的小妹妹,希望能够看一场她的完整的“黛玉葬花”沙画表演。多少年了,我一直期待有一天,一个女孩拿着一只柳树枝手链,青涩的对我说“给你,你戴着吧!”这些故事,经过沧桑变迁,经过时间沉淀,而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也许无影无踪,而当时过境迁的某一天,我们站在时光的彼岸,再仔细回想这一切时,是不是连回忆的勇气都没有。 知秋抚着大理石的门和手链,他也没有勇气再回忆,一些缅怀,一些惦念,只能放在记忆的深处,因为它太过伤感,所以不能分享,因为它太过伤痛,所以不愿提起,但他不得不将记忆慢慢拈起来,秋风落叶而知秋,终是春去冬来一轮回… 知秋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后,就学着黑衣男子的声音“嗯”了一声,没想到,对方立刻就把电话挂掉了,知秋立刻就担心起来,看看旁边昏死过去的黑衣男子,知秋拾起他的手,用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识别了指纹,就打开了手机的页面,连续的几条短信一下就跳了出来: “女孩说飞鸟塔在南边,我们要去南边,老大说让你看好那个姑娘,他很喜欢呢!” “我们到了凤栖塔,这是个陵园,她说这就是飞鸟塔。” “这里有一个古塔,老大很高心,我们正在挖塔。老大说挖到宝贝就放了她,可惜了!!” “我们只是挖到了一堆死人骨头,我们没有找到宝贝,没有发现任何痕迹,老大生气了!” “老大亲自审问她!可惜了!” 知秋越看心里越着急,这一群变态的人,什么残忍的方法都会使出来,一个花季少女怎么能禁得住他们的折磨! 知秋爬过围栏,急急地向马路跑去,一边跑,一边拨了“110”。 “我要报案!我要报警!南郊凤栖塔有一伙外国人劫持一名小女生,他们要对小孩施暴,请你们快点出警,快点出警!” 没有出租车,知秋焦急的等待,不想电话又响了,孜云着急地说,“我在飞鸟塔,我把这里都全部找了3遍,没有发现有任何东西!” “那就继续找,看看有没有特殊的标记,找线索!小女孩有危险,我去找她!”说完,知秋就挂掉了电话,却不想,电话又响起来了,一个陌生电话,知秋摁掉了,就尽力往繁华的地方跑,让他心烦的电话又响了! 知秋一边奔跑,一边还是接起了电话。一个熟悉的阴恻恻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让他停下了脚步。 “你想听到看到一个无辜的女孩是怎么被折腾的吗?如果想听,我就让你听,待会还给你发图片,如果不想听,不想看,就告诉我飞鸟塔在哪儿!” 第40章 葬花,谁的七级浮屠!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请你放过这个女孩!”知秋的手颤抖着,他几乎是大吼着对着手机说。 “大哥哥,什么都别告诉他,他们就是一帮禽兽!”电话那头传出来一个女孩哭喊着的声音。接着又响起一阵撕扯的声音和女孩的尖叫。“听见没有,小姑娘都叫我禽兽了,你还不告诉我吗?”老头冷的发颤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们住手,住手吧!你要去飞鸟塔,我告诉你地址!”知秋顾不上什么了,他流着眼泪,冲着手机大声喊。 “先停下!”老头在那边说,“好了,你告诉我吧!” “你要保证放了她,”知秋说,“我把飞鸟塔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你!”知秋不能容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和折磨,何况,这是在当下,在自己的土地上,就是把信息告诉他们,也还有机会让这伙强盗出不去。 “再问你一遍,地点?”老头提高了声音,尖声的问道。 “菩提路…” “不要!”小女孩大声喊着,“不要告诉他,不要!” “啪!”一声重重的击打声,伴随女孩“啊!”一声惨叫,“把他嘴巴封起来!”老人在发着命令。 “说吧,说了就不让她受罪,我们也会放了她!”老头在电话里很不耐烦,“你再延迟时间,她受的伤害会更加大!” “我可以告诉你,但,让我怎么相信你?”知秋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冲着电话在说话,他满脸眼泪和汗水,举着电话的手上已经沁出了血迹。 “这样,你告诉我地址,我们把她留在这里,你可以来找她,我们找到飞鸟塔,只要你不报警,我就把藏她的具体地方告诉你。”老头几乎是很快的说出了方案,歹毒的方案,让知秋无法反驳的方案。 “小伙子,你不是喜欢玩一分钟的游戏吗!现在,就给你一分钟考虑,一分钟之后,我们来新的玩法!”听着电话那头趾高气扬的声音,知秋有些崩溃,他一边往大街上跑,一边说,“我答应你,但是,让我给她通话,我要确定她的安全!” “把她带过来!”电话那头,老头在吩咐手下,一阵凌乱的脚步响起,一会儿,就听见胶带被撕开的声音和吐痰的声音,接着,就听见“啪”的一声耳光声音,“一分钟,赶紧说!”电话那头噪音很大了,应该是老头打开了免提。 “小妹妹,是我!”知秋轻声说。 “大哥哥,飞鸟塔是神圣的塔,不能让这些坏蛋破坏了!”女孩几乎是哭着说。 “他们不会破坏的,他们只是在飞鸟塔找东西,我们找过,那里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知秋耐心的解释,他不想让这个叫秋嫣的女孩身上背上负罪感。 “飞鸟塔是神圣的塔,千万不能让坏人们破坏,飞鸟塔是有故事的塔,有火鸟、有大象、有手链……”秋嫣喃喃的说,突然,她声音提高了,“小哥哥,你知道有一头翘鼻子的大象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记得给你画过一头翘鼻子的大象,那是飞鸟塔的大象,我知道大象的旁边,还有一串柳树枝手链!”知秋说,“你放心,等他们走了,我就来找你,咱们一起去找那位柳树枝手链的主人…”知秋哽咽着大声说。 “大象是在告诉我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秋嫣提高了声音,很是坚决地说出了这句话。“小哥哥,你是叫知秋吗,让我为你唱首歌吧!”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 歌声带着一丝忧伤的阳光,仿佛走在被遗忘的千年,仿佛那场梦是谁辜负了,认真的的等待,歌声将那场葬花,唱得如此落雨,又唱得如此的云起云落,仿佛所有的记忆,所有的往昔,乎随着流年的来去,都变得越来越安静… “把她带下去!”随着老头的一声命令,美妙而又幽怨的歌声戛然而止,“一分钟过去了,小伙子,现在,该告诉我了吧!”老人阴恻恻的声音又响起来,如同一张催命符。 终于,过来了一辆出租车,知秋急急地上了车,“菩提路1937号,你们不要伤害她,”知秋大声喊着。 “赶紧来找她吧!小伙子,祝你好运!”电话啪的挂断了。 望着一脸汗水和泪水的知秋,出租车师傅问了句,“小伙子,你要去哪?” “快,快,快去凤栖塔陵园,救人!救人!”知秋立刻给出租车师傅说。 出租车卷起一阵青烟,加速向南郊飞奔,知秋想起了秋嫣的话,“大象是在告诉我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姑娘是在告诉自己什么!一定是想告诉自己什么! “七级浮屠”,电闪雷鸣的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过来,“秘密一定在飞鸟塔的第七层!”他赶紧给孜云打电话,“你赶紧去看飞鸟塔第七层,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嗯,我这就去看,”孜云在那头急喘的说,“看到了,这里有一个盖子,里面,里面有一个木盒子…” “赶紧取出来,带着它,赶紧离开,他们已经往你哪里去了,你赶紧离开!”知秋用很严厉很严重的声音对孜云说。 “师傅,你能不能再快一点!我们要去救人啊!”知秋一路催着出租车师傅。 “遇到危险,你报警啊,小伙子!”出租车师傅对知秋说。 “他们不让报警,报警了就不告诉我她的具体位置了!”知秋着急地说。 出租车师傅不再说什么,他打开了警示灯,不再管红黄绿灯,一路狂奔,一路狂奔… 终于,出租车在凤栖塔陵园门口停下,知秋下了车,看着眼前偌大的地方,他拨出了那个电话,电话通了,“小朋友,你在找人,我在找宝贝,我们一起找吧!”说完,电话就直接挂断了。 “无耻!卑鄙!”知秋满脸泪水,狠狠地把电话摔在草坪上。 “要我帮忙吗?”一个声音响起,竟然是出租车司机,他还没有走。 “找一个人,一个女孩,她就在这里面被人藏着!”知秋含泪点点头,艰难的吼出了这几句话。 “凤栖塔陵园周围的伙计们,停下手上的活,一起来帮忙!一起来帮忙找人!”出租车司机车上的电台设备响起来。 “帮忙找人!” “帮忙找人!” 不到五分钟,很多辆出租车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大家分成小队,在南郊最大的凤栖塔周围展开地毯式的寻找。 “一会儿,警察也来了。”孜云黯然的说,“大家在一个山窝的古墓里面发现了她…已然没有了呼吸…”看着眼前这个伤痛欲绝的男人,孜云心里莫名生出许多的内疚和歉意,她不想告诉秋枫那个比结果还要残酷的真相,那具被一群人满山遍野寻找到的拼凑起来的躯体… “你找到了么!” “不,我宁愿她没被找到!” 两个矛盾的声音在我脑子里交织响起,让我脑袋炸裂般疼痛,我把脸猛地埋进潭水里! 生命如瞬间的过往, 总是在流年青春里, 匆匆而来却又忙忙, 一路追赶一幕年华, 葬落在红尘沙画里, 葬在那七级浮屠里! 我仿佛看见,一双清丽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我的耳朵轻轻传来一句歌声: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第41章 悸动,挣扎在洪水里! 一场暴雨倏忽而来,从画山上疾疾的倾泻下来,没有雷声,没有闪电,没有任何预兆,就这样大点大点的下起来,溅起水潭里的水花,很快就把水潭染得浑黄。 暴雨下,大宇、昭阳、孜云,和我,我们一群人猝不及防。头发、衣服瞬时被淋的湿透透的,在深秋时节,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大宇和昭阳架着我就往车上跑,孜云认真的收拢一些物件放进包里,才跟着我们跑,却已是落在了最后了。 大宇打开车门,和昭阳赶紧找干衣服换,同时扔给我我的包。 在拥挤的车内空间里,我接过包,拿出自己的衣服,准备着等他们换完就开始换。 一个布袋掉了出来,那是小影送我的画,它就这么“噔”一声嗑在车门上,掉在我的眼前,让我仿佛又看见了手心的几个字: “花落知多少?” 我抚着小影送我的画,禁不住又失声痛哭起来! 捧着画,我心里乱糟糟的,不想再换衣服了,我只想再痛痛快快地淋一场雨,让画山的暴雨,击打击打我有些收拢不了的心! 我抱着布袋,顺着河岸,迎着暴雨跑去,脚下,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摩擦着我的脚掌,洪水己经漫过来,浑黄的河水失去了刚刚的温情,湍急而肆意地咆哮而下。雨水像打碎封口的烈酒,倾泻一河滩的浓烈愤怒,扇打着河面上、河滩上一切的事物,不论是活物,还是静物。 跑着跑着,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节奏,好奇怪的感受,因为这节奏来自我的心脏,却并不是我心里的节奏! 我停下来,认真读着心脏传来的语言:我来过了,美丽过了,照亮过其他人的眼睛了,其实就已足够。 在暴雨中,我直直地停住了!我很惊讶地停住了!我停在水里,我的脚踝已然被洪水没过,我依然那么地惊讶! 我真实地感受到,我的心脏传来的信息,竟是来自孜云! 远远地,孜云站在河水里,她也诧异地望着我! “这是一个奇怪的多愁善感风韵十足的骨子里很坚强的女人!” “这是一个有担当的多情敏感的真诚坦荡的不通世故的才华横溢的男人” “她竟然喜欢我!!” “他竟然也觉得我执着!!” 没有对话,也没有对白,我能如此近地感受到孜云,体会她内心深处的想法,一笑一颦,一点波动,都是那么真切! 我们远远地看着对方,竟然都忽略了瓢泼大雨,这滔天洪水,甚至连大宇昭阳一个劲儿的喊叫都没有感受到。 我站的地方离河较远,而孜云则离得很近,就在回水的拐角。 一个浪远远地拍过来,就在我的眼前,把孜云拍进了洪水里! 我一下子清醒了,几乎没有半分的犹豫,我纵身跳进洪水,后面大宇也跟着跳了进来。 浑浊的洪水里,我们看不见有任何人,也看不清有什么活物,我在水里胡乱抓着,像条混水里的鱼。 不知换了几次气,我无力地拍打着一河洪水,我几乎要放弃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心里突然涌出一丝绝望的气息! “我就要这样死了吗?我亲爱的的朋友,家人!再见了!亲爱的小枫,永别了!” 这应该是孜云的心语! 这正是孜云的最后心语! 我闭上眼晴,再次拨开洪水,依着意识里一点微弱的感受,向河的下游游去,我拼尽全力,横穿游过湍急的河,在靠近画山的一侧水凹里,我终于发现了孜云。 她趴在画山的崖壁上,双手紧紧扣着石璧上的崖洞,己然没有一丝气息。 我跟大宇一起把孜云拖上岸,昭阳不会游泳,就赶紧拿来了急救箱,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指挥着心急火燎的我,先是清理了孜云鼻子、嘴里的淤泥和草根,我用纱布把她的舌头顺溜出来,然后让她趴在我腿上倒水,但是尽管我们很努力,却并没有倒出多少水出来。 孜云依然没有一点气息! 我急了,瞪了大宇昭阳一眼,两人也有些急,我们没有多想,一声哟呵,就把孜云头朝下抬到昭阳背上,昭阳咬咬牙,背起孜云,让她头垂在背上,就在暴雨里跑起来!一圈儿下来,昭阳已经是累得哼哧哼哧了。 然而,这样的颠簸,孜云依然没有半点儿动静! 难道就这样离我而去了吗? 难道就这么简单地为故事挽上句号? 难道就这样让刚开始的相识变成生离死别? 不! 我大吼一声,接过昭阳背上的孜云,让她趴在我的手臂上,我抱着她,又跑起来! “咚咚,咚咚!”突然之问,我感到自己心跳又莫名地悸动起来,跳得我心慌。 “你把我晃得好痛!小枫”一个声音低低约飞进我耳朵,却让我一下子惊喜起来!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谢谢你!谢谢老天!”我语无伦次而又惊喜万分! “我也觉得自己要死了…”孜云躺在我胳膊上,弱弱地说。 人醒了过来,暴雨却仍然没有停的意思,满天的雨将我们淋着,大滴的雨水顺着我的脸滴在孜云的脸上,她的脸很苍白,看样子很虚弱了。 看着我抱着孜云往回走,大宇,昭阳围子过来,看着从鬼门关回来的孜云,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 顾不上什么忌讳,大宇打开孜云的车,我从车里找些干的衣服,就让孜云先换上,等了一会儿,就听孜云在敲车门,我拉开车门,见孜云有些为难地对我说: “那个,小枫,那个,你能否帮我系一下,在车里,我试了几次都没系上。” 我没有犹豫,就伸子从她的后背系上匈衣扣子,紫色蕾丝的纹饰,与洁白的皮肤,简单而直白的美。 而我们,大宇,昭阳和我,出来本就带的不多换洗衣服,经过几番救人的折腾,已经没有干衣服了! 三个穿着短裤的男人拥挤在5座的车上,大宇打开暖风吹着,一会儿就除去了车窗的水雾,我随意看了着河岸。 我看见,那个维尼熊,竟然挂在一截上游冲撞下来的老树根上,在洪水的起起伏伏中,露出天真的大眼睛。 第42章 小熊,纠结的过往… 我用胳臂碰碰两个正在哆嗦的伙伴,指了指河里那个维尼熊玩具。 “那不是?那不是嘞个?”大宇是看着孜云将维尼熊放进水里的,现在又看见了它,多少有点惊讶,他一下子坐起来,头差点磕在车棚顶。 “这么大的洪水,它竟然没被冲走!”昭阳也感到吃惊。 “说吧,怎么办?”我问大家。 大家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我看看大宇,大宇眨眨眼,我又看昭阳,昭阳也眨眨眼,大家不约而同的把手背到背后。 “剪子、石头、布!”昭阳一声大喝,我们三个人同时亮出了手掌。 大宇与昭阳两人很惊奇的竟然同时亮出了手板心! 竟然是我,我竟然被这两个家伙设计了! 我有些无奈的我叹口气,扯出刚刚拧干雨水的一件T恤,将它紧紧挽在腰上,撑起大宇递给我的雨伞,推开车门,又跑向河边。 跑在暴雨里,手上的雨伞猛地被风掀开,变成朝天的大口,拉址着我,我只好停下来,将雨伞扳下来,顶着风继续往前走。 我们都沉溺于电视剧里面的快意情仇,我们都流连于连载小说的江湖恩怨,可我毕竟不是在电视剧里,也无法将桥本编辑成唯美的画幅。 这两天的经历如梦幻般将我抛起又抛下,大脑里突然涌进许多人许多故事,错综复杂地纠结在一起,让我猝不及防却又深陷其中,可眼前的一切却又那么真实地摆在面前,仿佛在一盏灯的照拂下,我们都是灯中幻化的影子! 我跑到河边,捡起一段树枝,留下顶端的树桠,把多余的枝丫辦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到河里,去勾洪水里面的维尼熊。 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在我的努力下,维尼熊慢悠悠的游到了我的手上,湿漉漉的毛发,浸泡的有些发软的双腿,迷蒙而天真的眼睛,多像现在的暴雨中的我啊! 我无力的笑了笑,拿起维尼熊,迎着暴雨,用力甩了甩它身上的洪水,然后就往回走。 极目望去,上游还是雨茫茫一片,洪水呈现出深褐的颜色,洪水带着一层雾气,弥漫而来,像是要将我们都包裹在这里一样,无声无息而又气势逼人。暴雨越来越凶猛了,一些大的树桩被冲了下来,看着已不像是深山里冲下来的,更像是谁家房屋的木材,我的心就有些沉。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我心里想着,就向大宇、昭阳挥了挥维尼熊,大步走到孜云的车跟前。 透过玻璃,我看到,孜云蜷缩着靠在座椅上,眼睛紧紧闭着,她的脸很白,头发卷曲着随意耷拉在额头上,看起来没有半点生气。许是感受到了我在车外,她微微张开眼睛,瞥了一眼雨中的我,就伸手摇下了半截车窗玻璃。 “坐进来说话吧!”她的声音很微弱,如同一支风雨中飘摇的白玫瑰。 我拉开副驾驶,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然后才坐进去,“给,你的小熊!”我把湿漉漉的维尼熊递到孜云手上。 孜云很是意外。她轻轻接过来,将维尼熊靠在自己的脸颊上。 “其实,我是闪婚!”用几乎很轻的声调,孜云轻轻开始说话,说的,却是自己。孜云现在的老公是一家国企的高管,他们之间是通过亲戚介绍认识的,某一天下午两人见了面,留了双方的联系方式,到晚上的时候,孜云打开QQ,一个网名叫“知秋一叶”的男人请求加他为好友,孜云心里很激动,聊了聊才知道,他就是白天见面的那个人。 一个月后,他们结婚了。 一年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孜云轻轻啜饮着手中的冰红茶,然后掏出手机,翻开朋友圈里晒出来的她的宝贝女儿画的画,“爸爸”、“妈妈”和“我”,稚嫩的笔画勾勒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生活,满是小女孩浓浓的爱。 好半天,我们都不说话,车窗外的雨声击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急促而密集。车窗内,孜云若有若无的呼吸,伴着我的有些急促的呼气声,显得很不协调。 “你怎么样了?”我关切的问孜云,也借故打破这种尴尬氛围。 “给,”孜云递给我一罐冰红茶,“我还好,不用担心。” 我接过冰红茶,打开狠狠地灌了一口,“你还在想他?”当我问出这句话后,就觉得后悔起来。 因为我看见,这个坚强的女人,像是突然被抽掉了身上那根最后的坚强羽毛,她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哭得一塌糊涂。 “都过去了!”我拍拍她的肩膀,却不知道怎样安慰她。 孜云仰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我,“谢谢你帮我找回这个维尼熊!” 我点点头,我还能说什么。 “是我故意留下它的”,孜云哽咽着,“可是,可是我又舍不得离开它。谢谢你帮我把他找回来。” “留着就是一个纪念,既然它舍不得离开,咱就留下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孜云,可是,孜云哭得更厉害了。 “外面雨很大呢,咱得赶紧走了!”我岔开话题,现实的情况确实很严峻,看了看外面越来越大的暴雨,孜云的心情稍微平静些。 我拉开车门,猛吸了几口暴雨中的空气,绕到驾驶窗口,“我来开车吧,你给咱指路?”我轻声询问她。 孜云这下倒是停住了哭泣,她看了我一眼,默默下了车,拉开副驾驶位置坐上去。 “走呗……”,我发动了汽车。 “等一下!”孜云突然让我停下,她拉开车门,顶着暴雨,一步一步走到那个两根树丫交织成的大画框跟前,用手轻轻抚着维尼熊,最后,她把玩具熊又挂在了画框树上…… 一个美丽的画框,画框下面是汹涌的洪水,一个小熊在风里轻轻摇曳着,像是一只深情的宠物,无声的哭泣。 画框下面的女人,红色的披肩,黑色的风衣,静静的矗在画框旁,她的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发丝婆娑,凄美的令人心疼。 我打开车门,大步走过去。 我握住孜云的手,拉着她,往车里走。 我们默不作声,坚持不回头,回到了车里。 车灯又亮起,雨刮器响起来,在瓢泼大雨中,我们,是要跟画山说再见了。 第43章 断桥,羁绊的行程 “刷刷刷!”这已经是大宇第三次向我三闪车灯了,我知道他是在询问我下一步去哪? 按照我们的约定,灯闪一下,是他不着急,灯闪两下,是他有点急,灯闪三下,恐怕是他着急要回了! 我就回闪了一下车灯,示意大宇稍等,正准备询问一下孜云,不想孜云先开口了,“你们大男人的,就别挤眉弄眼的了,我没事了,可以跟你们一道回古域!” “你看看,我们这么一个**而神圣的应急讯号系统工程,被你一个‘挤眉弄眼’的词,就完全摧毁了!”我一边痛心疾首的跟孜云开玩笑,一边打开右转向灯,向大宇示意一起回古城。 “切,好**哦!”孜云的口气充满了揶揄,看着大宇开着车从我们旁边超了车,我也踩了一下油门,加紧跟了上去。 “冠冕堂皇的背后,往往都是蝇营狗苟的开始!你不见那最美的蘑菇,往往都是有毒的!你不见那污秽不堪的大泥塘,总是盛开着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这就是你们男人!”孜云貌似心里有很多怨气似的,开始站在性别的高度指点人生。 “直面生活,快意人生,心有担当,便是完美的男人世界,哪有你说得这么不堪啊!”我极力争辩起来,关乎男人的立场和尊严,不容这个女人的几句话来随意篡改。“我们相处,嬉笑怒骂,毫不掩饰,少了勾心斗角,多了坦诚相见,其实,是很简单的。” “那是你们的哥们儿世界,不是包含女人在内的男人世界!”孜云声音不大,却是半点都没有妥协。“在男女之间,男人往往是最会掩饰的,他们仿佛永远是一个集体,比如,打牌,再比如,打牌的内涵……” “你对男人的研究这么透彻!”我可不想跟女人争论这个话题,“打牌啊,那我给你讲一个大学时的笑话,那个时候,我们宿舍里的几个兄弟都喜欢打牌,晚上宿舍统一关灯后,就在走廊上打,有一天打到1点多,我们实在熬不住,就收工睡觉,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兄弟说梦话‘一对K’,我还在纳闷,就听见他的下铺说‘一对A’,宿舍里兄弟们全都笑瘫了!” “哈哈哈,”孜云也被逗笑了,“你们上学这么无聊啊!” “男人的内心世界其实还是渴望简单的,”我对孜云真诚的说,“我们那不叫无聊,那叫单纯。” “单纯!好遥远的两个字啊!”孜云低声说,“很久很久以前,一个网名叫‘知秋一叶’的男人请求加我为好友,单纯的我心里是那么的激动,那么的感动!” “你丈夫!”我当然记得刚刚看到过的孜云的“幸福的一家子”。 “其实,是我自作多情了!”,孜云有些自嘲地说,“其实,某一天他喝醉了才告诉我,这个知秋一叶,只不过是只求一夜的谐音而己。” 我的心猛地一颤,差点儿没握住方向盘,痴情?悲剧?喜剧?还是狗血剧? 所谓的一厢情愿,所谓的阴差阳错,所谓的同床异梦,难道不就是这样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孜云轻声朗诵起这首诗来,她的声音很轻柔,吐字却很清晰,一个一个的字,像是一下一下重重的锤,一声又一声的敲进我心里,轰轰作响…… 一段人生的旅程,若是有一个懂你的人陪伴,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可惜人生匆匆。那些遇到的人,我们来不及辨别。那些错过的事,早已沉淀流年。我们的感触,也许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所谓的两情相悦,不经意间,已是刹那千年! 好长时间,我开着车,孜云闭着眼,我们都沉默不语,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她知道我知道她想什么吗? 在沉默得有些沉闷的气息里,就这样一路前行,我跟在大宇的车后面,还是稍微有些安心,我们爬完了一段山路,一个急转弯后,前面的路就越来越不好走了,洪水把沿山公路的路基冲刷得坑坑洼洼,车轮磕在滑滑的石头上,震得方向盘都有些抖动,让人也不敢再分心。 这场暴雨来得这么猛,这么持久,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车窗外面的雨依然越来越急,公路边的枫树夸张地摇着落叶,被雨点裹挟着打在车窗上,噼噼啪啪地着响。 孜云也紧张起来,她睁开假幂的眼睛,“还是得赶紧离开这里!这雨太不正常了!” 我“嗯”了一声,加一把油,紧紧跟着大宇的车,前面又一个急转弯,刚转过弯,就看见前面的山谷一股洪水扑天盖地地冲下来,很快漫过山谷之间的公路桥! 天!这是我们必过的大桥呀! 我跟大宇都赶紧急刹车,我们远远地停好车,从挡风玻璃望过去,我看见,那股洪水夹着巨大的树桩,好像还夹带着大石块,它们湍急地横冲直撞,狂怒地冲撞着水泥桥,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就像夏天的闷雷一般。 远远看去,那是一个水泥拱桥,三个桥拱,桥栏已经没有了,只有连着河的桥身,洪水已经经覆盖在上面,裸露出一些水泥砂浆的痕迹,在简易的乡村公路上,这已经算是很好的设施了。 再远处,河的对岸,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密密的竹子沿着山串成深绿的色带,竹林延伸过去,却有几户人家,低矮的土木结构瓦房,墙是泥土夯的,顶上铺着褐色的瓦,房屋前面延伸出来一块空地,放着一些玉米秸。 洪水淹桥的声音也吸引了村民,对岸就有人跑出来,拿着竹杆在河边查看着水情,他们也发现了我们,就有人挥舞着手,有人大声喧嚷着,尽管我们仔细听,在洪水的“轰隆隆”声音里,我们并没有听清楚什么。 突然,我感觉到地面一阵轻轻的颤动,就像地震一样,周围的树“哔哔”地节奏很快地轻摇,细细的尖啸直钻进我的耳膜! 我在一愣神的刹那,眼前一道巨浪猛地挤进桥洞,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大桥就在我们眼前垮塌了,山洪卷过来,把桥墩冲开,裹挟着桥梁桥柱、断残的水泥板,奔涌着冲过我们旁边,一些碎石和泥沙击打在我们的车身上,“咔咔”乱响。 我感到车身一震,急急向后倒一点,移到更高的地方,然后拉起孜云迅速地下了车。 大宇脸色苍白地跑过来,昭阳跟在后面,喘着粗气。我们站在公路的最高处,抬眼看去,河床的水刹那间就满了,浑浊的浪接连不断地冲刷着河岸,像是一群饿极的野兽,快速地吞噬着一切。 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孜云正紧张地靠在我身后,两只手紧紧地拽着我胳膊,几乎抠进我肉里,让我一阵生痛。 “桥断了,我们回不了古城了!“我大声向她说。 “咱掉头走吧,别站在这儿淋雨啦!”孜云终于清醒过来,她冲我们3个人喊道。 “还有其他路吗?”大宇大声问。 “前面不远,有个画村!我们稍微整顿一下,再想办法!” 第44章 飞跃,疯狂的杂技秀 “天下雕版在华夏,两分神韵归画村。”作为华夏三大雕版印刷圣地之一,画村可是独占鳌头的,因为它悠久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汉末,北宋时得到长足发展,明初就开始鼎盛,一直繁荣好几百年,对画村,我还是稍有一点了解的,难不成咱们这条路还能通到神韵与神奇无限的美丽画村? “听说画村现在转型作年画了,”大宇在行销行业打拼很多年,当然知道画村,“最有名的是,它有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条——从造纸、墨汁制造等原料供应,到雕版、印刷、装订等生产过程,再到物流、销售等流通过程,可以说是近代华夏出版业的No.1,那里的产品可是有‘行销华夏,垄断南北,远播海外’的美誉的。” “画村以前叫画乡,里面从事雕版行业的不下2000人,曾经占到当地总人口数的70%,”孜云给我们介绍,经过一场暴雨的洗礼,此时的孜云已经恢复了不少,“现在从事这个产业的没有那么多了,但本地还是画风浓郁,这里的创作者大多都是朴实憨厚的农民,所以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构图丰满,通俗易懂,仍然还有当年的神韵!” 在暴雨中,我们四个人撑着伞,面对远远的断桥,旁边是洪水滔天的滚滚大浪,一言一语的谈论的却是另一个未知的地方。 “到底去不去啊!”孜云询问着大家,“要去的话,可得绕山路呢,挑战性很大,没有那么容易到额!” “孜云妹妹,你就是个王二小啊,你给我们领了个画山,结果前方桥断了,”昭阳坐了一路的车,听见孜云说又有新的地方,就有些感慨,“现在又抛出来一个画村,可是吊足了哥的胃口!” “桥断了,暂时也回不去,”大宇沉吟了一会儿,“我本来是有急事的,看来也没有办法么,咱去画村呗,就当是旅游!” “切,上次你也说就当是旅游,结果遇上了暴雨!”昭阳一脸的鄙夷,“我看咱能不能想办法跟对面老乡沟通一下,看有没有便道什么的,咱赶紧回吧,这暴雨连天的,怎么旅游啊!” “那你去么,”大宇看样子有些不高兴了,“后备箱里有绳子,你绑着,我们把你顺过去!” “不去不去,我不会游泳,”昭阳立刻认怂了,“要去也让小枫去,刚才他那么厉害的,都横渡洪水了呢!” “我给大家讲一个小故事吧,”一个人敷衍了事,两个人互相推诿,三个人则无成事之日。一个分享敷衍了事,两个分析就有两种说法,三个分享就会让你永远找不到方向。看着大家慢慢进入那个叫着“华盛顿合作定律”的泥潭之中,我还是想尽快让这个团队凝聚起来,“有一天,一个老和尚问小和尚:‘如果你前进一步是死、后退一步则亡,你该怎么办?’,你们说,小和尚该怎么回答?” “我听师傅的。”昭阳说。 “我静止不动…”大宇说。 “别看我,你呢?”看着我在朝她看,孜云并不回答,她问我。 “小和尚毫不犹豫地说:‘我往旁边去。’”我笑着对大家说,“故事很简单,却很契合现在的我们,前面是断桥,后面是水潭,我们何去何从?为什么不转换一个角度来思考,也许对我们来说,是另一片天空呢!” “其实,”孜云说,“还是我很对不起大家,把大家怂恿来,遇上这大暴雨……”孜云说得很动情,看着她抱着胳臂有些冷,我赶紧把自己身上的衬衣拿下来给她披上。 “咱去画村吧!”昭阳说。 “嗯,师傅也是这样想的!”我笑着回敬了他一句,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车子重新启动了,我跟孜云开着车走在前面,孜云认真的给我指着路,大宇跟昭阳一起走在后面,我们的车掉了个头,沿着山脚往回开。 一边是冲刷而下的山洪,一边是波澜汹涌的河水,再看我们走过的路,一条一条被山洪犁出来的深沟,竟然是这么的凶险。 再到画山旁边的时候,我瞥眼看去,洪水覆盖了原来明净的水潭,几棵大树东倒西歪的立在河中央,那棵环绕成画框的老树,只剩半截画框立在水中,树叶已经被冲刷得所剩无尽。 那挂在树上的维尼熊呢?我用眼睛使劲的寻找着,却并没有找见它的踪影。 在暴雨与洪水里,小熊又该去了何方?孜云应该也看到了这些吧,她沉默不语,可是,我看到,她的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噙上了眼泪。 我把车窗打开一个小缝,雨水夹杂一些寒意透进来,让我哆嗦了一下,就赶紧关上了车窗。绕过一片较为泥淋的土路,“让我来开吧,”孜云突然扭头给我说。 “前面的路我比较熟悉,”孜云轻声说,“还要淌一段水呢,你不知道深浅,让我来吧!” 我给后面大宇闪了一下灯,示意他停一下,然后我把车停下,绕个圈去副驾驶,却发现孜云已经从车里面猫到了驾驶座上,正在调整座位位置。 “咱还是小马过河呢!”我笑着坐上副驾驶并系上安全带。 “那你就当一回母马吧!”孜云的嘴里一点儿都不含糊,一边全力打着方向盘,一边大声跟我说话,“再往前一点,我们要跨越一条小河,你没有试过吧!” “极限运动呀!”我还没说完,只听“呲呲”一声,紫云一个急刹车,就看见,前面一条小河横着挡在我们前面… 没有桥,没有涉水墩,没有任何过桥的设施…… 大宇已经下了车,走到我们跟前,“又没路了!”他敲了敲玻璃窗。 孜云摇开车窗玻璃,“飞过去,你敢不敢?” “飞,飞过去呀!”我嘴巴张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路咱就往回开么,咱不需要冒这个险,何况……”我还在说着话,孜云把车往后退了一下,猛踩着油门,我的背猛烈的向后贴住椅背,我们就从公路上向河面飞出去了。 “呀!”我一声惊叹还没完全吼出来,就感觉车子已经重重的落在地上,我的身体猛烈的向前一个俯冲,我赶紧回抱着座椅,让自己不至于碰到驾驶窗上。 “你没事儿吧!”我听见孜云在冲我说话,我摇摇头,冷汗却不争气的呼呼呼从我脸上冒出来。 孜云有开动了车,把车往前面移动了很远,才停下来,这当儿,我赶紧抹一把汗,就跟孜云下了车。 对岸,大宇正在查看地形,看来,执拗的大宇也准备玩特技表演了。 “大宇,你没有试过,不行就让我来!”孜云在这边大声说。 “你别火上浇油了,”我极力制止孜云的挑衅行为,“让他认真看看,这毕竟不是过家家!” “是呀是呀,”不知什么时候,昭阳已经站在我们旁边了,他拎着自己的鞋,想来是刚刚淌水过的小河,“让他冷静点,不要让他分心。”见我们在看他,昭阳讪讪地说。 对面,大宇终于启动了汽车,他慢慢向后退着,退了很远的一段距离,然后慢慢往前开,开到断口,又停下来,然后又向后倒车,然后,就停下来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五分钟过去了,大宇依然没有启动车! 我有点焦急起来,看看孜云,她依然风轻云淡的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 “要不…”我正想说话,却见她用指头“嘘”了声。 我听到“突突突”几声响,大宇,大宇直接开动车加速度,从对面高高跃起,就像高空杂技那么炫,那么帅! 汽车跨过了小河,稳稳地停在我们眼前! “哇!”我们大家一声欢呼。 透过车玻璃,我看见大宇,一脸傻笑的看着我们。 第45章 到达,逃不掉的画村! 挑战改变生活! 当大宇大步向我们走来时,我想到了这样一句时髦的话。 “我买的是对冲基金!”昭阳咕噜了一句,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终于,我们与咆哮着的大河相向而去,旅程犹如一段漂泊,坚持前行,总能看见不一样的风景,旅程更是一段流浪,随遇而安,对我们也是一种考验。那些洪水边的故事,那些供水汹涌起来的惊险场景,在我们越来越兴奋的异地游览中,被慢慢抛在脑后,汽车再往前走,道路平坦了许多,车压在碎石子与沙铺成的路上,咔咔着响。 眼前是一大片竹林,再近一点看去,这是一片竹子覆盖的山峦,苍翠葱茏的竹林包裹着山坡与谷地,公路两边也长满了翠竹,这些竹子粗壮而挺拔,却在十余米的地方斜斜交叉,与路对面的竹子交汇在一起,搭成一片葱翠层叠的竹影长廊。 雨在这个时候突然停了。“画村马上到了,”孜云看起来去不是很兴奋,她淡淡的对我说,然后她又告诫我,“这个村子历史底蕴深厚,有很多的故事,也有很多奇怪的人,咱们看看就行,不要太较真啊。” “你应该在这里待过吧?有你这么个向导,我们还担心什么?”我一脸的不以为然,却更关心她的故事,“我总觉得你来画村是在寻找什么,寻找当年的旧情?还是当年的人?说说吧,应该发生不少故事吧!” “我当然待过!”孜云却是岔开了话题,“我知道你是一直想问我飞鸟塔的事情!” 我把着方向盘,把行程降了下来,孜云大眼睛看着我,把我的心事看得一清二楚。 “那一天晚上,我带着塔里的东西,就离开了飞鸟塔,飞鸟塔里面真实发生的什么,其实我真不太清楚,”孜云说话的口气很真诚,“不过,后来我听知秋说过,那晚他赶到时飞鸟塔已经是一片火海,那些人都烧死了。” “他又赶到了飞鸟塔?”我就有些失望了,“那些人在找什么?是陨石,还是陨石后面的秘密?” “那件事情出了后,他不再告诉我关于那块石头的事情了,一丝一毫都不告诉!我感觉他是不想告诉我。”孜云眼里突然有些黯然,“想起来,飞鸟塔是我一生中经历最震撼的事情,听说这些年他还在鼓捣陨石,可是,现在我更像是个局外人!” “你不觉得么,这个陨石,更像是灾难,听起来可是血雨腥风的!”一块陨石出现,小影与我突然联系不上,一块陨石出现,邻家嫣然妹妹就这样烟消云散,我对这个陨石充满了好奇,却也多了几分惧怕,“也许是知秋害怕把你牵扯进去吧!” 正说着,我们已经穿过了长长的竹影长廓,前面的公路戛然而止。 大家下了车,前面是一片月牙状的荷塘,枯败的荷叶带着茎,错落有致地插在池中,零落的一些雨水击打在荷叶上,然后落在水面,咚咚有声。荷塘的沿,是一块块方形黑色石块垒砌而成,旁边围一些大树,黄叶自染,老干虬立,再远处,是几间瓦房,红墙蓝沿,很是鲜艳。 阴霾了一天,终于看见有颜色的地方了,我们立马来了兴致,下了车,沿池塘边的公路往前走,池塘尽头,连着一汪小溪,水流潺潺,蜿蜒曲折。终于,我们近到了小瓦房。瓦房上一杆大旗杆,写着“画村“两字的红黄大旗迎风乱舞。 “同志们,画村欢迎您!”大旗杆下,孜云一脸灿烂的望着我们。 而此时,古城,却是下雨了。 很大很大的雨! 知秋从密室出来时,一阵大风卷着古城特有的兰西梧桐树叶子,从他的脚下扫过来。 风是凛冽的风,叶是枯黄的叶! 顿时,裤管上,腋窝下,脖子间,都粘上了树叶以及树籽炸开后的小绒毛。 知秋下意识的拿手上的画册挡了一下风,却并没有多大作用,这是古城秋天的风,浓烈而厚重,都渗入骨髓。 “临秋听雁语,当风思归人!”知秋想起两句诗,那是他曾经写在孜云笔记本上的句子,多少年过去了,可曾还有人记得? “小秋哥,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选择先听那个?”石头气喘吁吁地从走廊那头跑来,有些发胖的身躯,跑起来一颠一颠的,有了几丝江湖的气息。 “一惊一乍不是你的风格哟!”知秋没有接这个茬,凭借两人多年合作的默契,他知道石头会分析利弊梳理轻重缓急,然后给他一个最合理的建议。 “这次真的不好说,”石头皱着眉头说,“有两路人介入了这件事情中来,一路是咱的老对头,另一路,却是一群旅游的年轻人,有咱的熟人,其中…”他欲言又止。 “怎么啦,有熟人?”知秋紧紧问了一句,“不会是孜云也去了吧!” “没意思!一猜你就中!”石头像泄气的皮球,一下子没有了刚才的兴致,“原以为能给你一点惊喜,至少再提示个十道八道关联题呗,没想别你念念不忘的还是她么!” “真是她呀!她跑去那里了呀!她还没有忘记那里呀!”知秋喃喃自语,刚刚就是随口一说而己,这么多年没她的消息,不想今天有了她的音讯,反而没有了那种激动了。 “她这些年估计也折腾不少事吧!像是突然冒出来似的!我刚才收到那边的消息也是很吃惊的,怎么会带着3个男人去画村呢!”石头说得轻描淡写,这几句话像是冰雹一样,狠狠地砸在知秋身上,让他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么些年,我一直让我们的事情避开她,不想让她牵扯进我的恩怨情仇中,可是她还是被牵扯进来了,”知秋说,“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不管是不是机缘巧合,总之,她去了,我不能袖手旁观,不能像这些年一样,只是暗地里布局出手!” “我想,我也该再走一趟了!”知秋说,“兄弟,你给我准备一下装备,这次还是让我去,你留下看家!” “不是说好的一起去界蓬么!”石头诧异于知秋突然改变行程,还是稍微有点不满,“行程都安排好了耶!你这就不去啦!” “事情发生了变化!这信息不是你刚才给我说的么!”知秋有些啼笑皆非,他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大拇指,“去界蓬的目的不就是再摸摸他们的进展么?现在老家伙自己来了,不去会个面,那是多么遗憾的事呀!” “我们在画村的警示系统现在己发挥了作用,这几年我们通过版画年画的营销,建立起来的产品线对我们的帮助还是挺大的!”石头有些得意地扔给知秋一个平板电脑。 一杆迎风乱舞的红黄大旗上,“画村“两个字掩映在乌朦朦的天空,就在打开的平板电脑里,在知秋的手掌上,在旗杆下,一个披着红色披肩的女人,正一脸灿烂的望着自己。 “你到了么!”知秋轻轻抚了抚风雨中有些凌乱头发,他还是有些失神。 “画村,我们到了!”孜云从车里取出相机,让我给她拍照片,我接过相机,这是一款佳能6D,配上镜头两万多了,算是很贵的机子,看来孜云也是很喜欢旅游和摄影的。 在荷塘边,在旗杆下,孜云挥舞着自己的手臂,挥着挥着,就有一滴热泪聚在了眼角。 “我到了…”孜云抚摸着有些斑驳的旗杆柱子,“你会来吗?” 第46章 初探,艺术里的惊诧 翻开画册,呈现在知秋眼前的,是一张美丽的画。 一张美丽的版画,版画上面,是一个古朴的侧身仕女。 一双丹凤眼,樱桃小口,体态丰腴,雪白的肌肤,华美的服侍,俊俏的面容,柔美的眼神,华美细致的服饰,精致修饰的仪态。 她是在微笑,还是在沉思? 看着这幅仕女图,知秋不觉有些入神了。 是的,这张仕女图来自画村,它和画村出来的很多版画都不一样,风格与界蓬的绘画作品极其相似,只是,表现得雍容大气,悠然舒展,线条更为细致柔美,画面更加明快,少了艳丽性感的媚俗,在仕女图的落款处,赫然印着汉隶字体两个字“影子”! 十多年来,“影子”这两个字,如同一个魔幻的梦,一个魅惑的倩影,一个深深的眼神,时刻折磨着他,不断闯入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而又迷离模糊。 飞鸟塔下同出一体的“菩提今若在,画山何处寻”,与画作的落款“影子”,让这幅画与陨石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十年前的画山之行,以及之后的画村参观考察,却什么线索都没有得到! 除了这幅画! 而这幅画,来自画乡,也就是现在的画村。 “十年前我们来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落寞!”看着眼前显得有些荒芜的街道,孜云向大家介绍着。 我们是把车停在画村前面的公路尽头,背着包裹,顺着大旗杆,才往画村去的,跟着孜云的婀娜步伐,我们三个人像是三个游客,翩翩走进画村,我们才发现,椰子树,芒果树,大榕树……整个村子被一颗颗的参天大树环抱着,成片成片相连接,简直是遮天蔽日!村子里大路是悠长的石板路,而小路,却用鹅卵石铺成,纵横交错,幽静绵延! 画村,像是一个典型的古村落,这里的民居更像是一种排屋形制,水塘、古井、宗祠、碉楼,古色古香。白墙灰瓦,瓦上长着长长的杂草,有的老屋墙皮斑驳,有的民居房门老旧,有的大门上的铁门环锈迹斑斑,有的墙头上长满厚厚的青苔,几只老猫从墙头跳下来,“喵喵”叫几声,然后从墙角飞快的闪过…… “确实老旧,感觉就像是蕴藏着久远的年代,透露出厚重的沧桑。”我接过孜云的话,发了一句思古怀旧的感慨。 “为什么公路就不通了呢!”昭阳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前不接山,后不通路,”孜云还是禁不住昭阳的询问,给我们解释这个奇怪的现象,“听说这是画村的古训,我们进来走的是画村的后面,所以当然不通路了!” 走着走着,突然一株结满果实的枇杷树立在我们的身旁,枝叶繁茂,硕果累累,非常的美丽,“为什么有这么奇怪的古训呢!”大宇也加入了好奇的探讨之中。 孜云没有回答,而是喜滋滋的过去在枇杷树跟前,吵着嚷着让我给她拍照,我接过她的单反,看了看竟然是“自动”模式,就鄙夷的看了孜云一眼,然后调整了一下模式,赶紧给孜云和大宇、昭阳他们拍照。 再往前面,一幢古旧的祠堂横在我们的面前,在我的镜头里,与孜云的艳丽竟是这么的相得益彰。 “这个古镇,建筑年代相当久远了,要想寻找答案,就着这里面!”孜云随手一指这个古祠堂。 这是一个古朴的祠堂,红墙绿瓦,勾檐画栋,祠堂前面,一对石狮子很是传神,再看看那壁板和窗户和大门,看着古旧,却清扫打理的很干净。 看着雕梁画柱的古祠堂,大宇上前摸了摸,“锁着的,”大宇说,“都不让人进去参观一下!” 大家有说有笑的经过祠堂,远处一个高高的建筑,孜云说那是一个碉楼,村前村后各有一个,是可以上去参观的,大宇说我们一路也见了不少的碉楼,应该没有什么新花样吧。 “碉堡是人民修建的,最终却是被人民攻破的!”昭阳文绉绉的念了一句,大宇白了他一眼,“压迫与反抗,战略与战术,两个命题被你纠缠在一起!”大家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一眼碉楼。 顺着一条鹅卵石小径,我们走过一个小木桥,又走过一段土路,穿过一小片树林,一座风格迥异、造型独特的碉楼,静静的耸立在碧绿的田野中。远远看去,碉楼没有屋檐,通体光滑,有较强的防水防火防盗和御敌的实战功能。 踏上通往碉楼的石板小路,我们走近了它,映入眼帘的是油漆剥落的大门,厚实陈旧的窗棂,锈迹斑斑的门环,可以看出,当年的华丽和显赫早已暗淡,只有时间沉积下来的落寞与孤独。 “难道我们今天来画村,就是吃闭门羹吗?”昭阳看着紧闭的大门,不由得大声嘟噜一句。 孜云笑了笑,走上前去,拿起门上的铁环,“哐哐哐”慢慢的敲了三下,然后退回来说,“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吱呀”一声,孜云的话还没说完,铁门就打开了,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人打开了门。 “你们,是来参观的?”老人笑呵呵的问道。 “老爷爷,我们过来参观一下这里的艺术品!”孜云大声说。 “哦,进来吧!”老人依然是笑呵呵的把我们让进了大门,“随便看,随便看。”说完话,老人就坐到铁门内的一个摇椅上。 “这是碉楼的主人,性格可好了,”孜云小声说,也小声的提醒大家,“这是私人的展览,大家离开的时候,给他旁边箱子里面放一点赞助费”。 进入楼内,我们看见,这座碉楼的窗户比常见的民房开口要小很多,每个窗户都设置有铁栅和窗扇,向外还有铁板窗门, “这个很专业啊!可以有效防止匪盗凿墙或火攻!”昭阳说。 再往前看,碉楼上部的四角,建有突出悬挑的角堡,角堡内开设了向前和向下的射击孔,各层墙上也开设有射击孔,可以居高临下地还击进犯之敌。 “大家看,这个门闩还有暗设的机关,墙角还有出水口,”大宇说,“简直是欧式的防御设施啊!” “我觉得它们像是艺术品,”昭阳说,“冷兵器时代防御的艺术品!” “艺术品……”孜云笑起来,“在里面呢!” 正说着,我们就走进了一个展览长廊,立刻被长廊中一幅一幅的作品所感染,所吸引,被作品中透出的热烈的情绪撞翻。 这是版画艺术的长廊,看过去,这些版画朴拙得如同孩童的图画:简单的线条,平面的涂描,既不讲光线的透视原理,又不讲构图的技法,然而画中出其不意的用色、翩若梦游的人物动感,却形象地讲述着农家生活的百态,展现着农民朴素多彩的精神世界。 这是一个绘画故事的长廊,墙壁上,图文并式,详尽介绍了版画的发展历程、种类、工具和画村著名版画艺术家及其版画作品。使人从中了解到版画的伟大之处,同时也使人感受到这个历史悠远的小小村落,承载着多少历史与文化内涵。 看着看着,我们就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冷暖,忘记了我们还在一个碉楼里。 “跟我来!”突然,后面孜云轻轻拉了拉我的胳膊,我看见孜云着急的样子,就跟着她往前走,转过一个狭长的弯道,来到一个小房间门口。 孜云停住了,我跟上前去,我看见,一副精致的版画镶嵌在门框里, 那是一幅仕女图,侧影的女人,华美的服侍,俊俏的面容…… 那不是?那不正是小影送我的《仕女图》吗? 第47章 仕女 古老的传说!(上) 我急忙掏出手机,快速的给小影拨过去。 “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 我又连续拨了几个,依然是无法接通。 我怔怔地站在《仕女画》跟前,这是一幅侧身的仕女图,以线描造型,线条挺拔有力,简劲流畅。黑白关系的处理、人物位置的安排,都别具匠心,比起小影给我的那副,这幅画感觉更为古朴流畅。 一个清冷的夜晚,一盏昏黄的路灯,一个清理的身影,小影站在学校铁栅栏门后面,正温婉的向我微笑,这美丽的身影就慢慢幻化成了一个美丽的仕女。 侧身的回眸! 突然,画面变得艳丽起来,我揉揉眼睛,原来,孜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面前,她微微侧身,正好挡住了那副画。 左边是一头长长的甬道,右边是刚才参观的画廊,我转过身,准备跑回去,取过来我匆匆放在车上的小影送我的画。 “别去了,”孜云轻声说,“我帮你装上了,在这里呢!”说着,她从我的包里掏出了一个布袋子,那不正是小影送我的画吗? “你是草上飞吗?”我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欣喜,就问孜云,当然,我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因为她并没有告诉我。 “能不能好听一点,叫个神雕侠女什么的!”孜云笑着说,“我只是比你更细心而已!” 正说着,一股古城特有的烤香型香烟味道慢慢弥散过来,我没好气的喊了一声,“滚出来吧!展览区禁止吸烟!鬼鬼祟祟的玩跟踪呀!” 一胖一瘦两个男人从甬道的一侧闪出来,“说谁呢!我们这叫偶遇好不好!”昭阳叨叨着,依然是还没有褪去脸上的坏笑。 大宇几步走到《仕女图》跟前,又看了看还在孜云手上的《仕女图》,“咦”了一声,“原来你早有图谋啊!” “图谋个辣子!”孜云有点恼羞成怒了,“小枫在河边拿出这个给我看的时候,感觉有股熟悉的味道,我就觉得在哪儿见过,可是一时就是想不起来,就在刚刚在旗杆下的时候,我脑子里有一点熟悉的感觉,可还不知道是什么,看见车上的小枫的画,我就捎上了!” “这个碉楼!”昭阳说,“你应该来过这里,来过这个展览区,还记不得这幅画?” “真的记不得!”孜云说,“看到这里,我感觉很熟悉,可就是记不清见到了什么?”说着说着,她感觉自己也解释不通,索性就来了句,“爱信不信!” “慢着!”大宇制止了昭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冲动,然后低下头想了想,“你们觉不觉得,我们刚才看到的很多作品,似乎都记不住?” “好像就是!” “是呀是呀,我也不记得了!”昭阳挠了挠脑袋,“不对呀,刚才我跟大宇抽烟的时候,还聊什么来着……,嗯,我跟你抽烟了吗?” 大宇诧异的看着我,我惊讶的望着孜云。 孜云摇摇头,“不记得了,”她的样子感觉很痛苦,“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个碉楼有蹊跷!”我们异口同声的说。 “这哪里有什么蹊跷啊!”一个老人的声音慢悠悠的传过来,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正是看门的那个老头,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过来,布满褶皱的脸上一脸的平静。 “年轻人啊,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私家展览馆,咱画村有好几处呢,哪有什么蹊跷的,”老人云淡风轻的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话,走到门边,突然停下来,“咦”他感到有些诧异,“这幅画什么时候打开了,上面的挡布呢?” “您的意思,”我有些迷惑,“老人家,您的意思是原来上面有档布!” “是呀是呀,”老人有些急,他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衫,把它挂在《仕女图》上面的钉子上,把这幅画严严的包裹起来。 这时,我们才留意到,原来,《仕女图》上面,有两个古铜色的钉扣,看来,这幅画确实是留有盖布的孔。 “这幅画年代有些久远了,这里原来有两副,是老旧的版,现在都不做了!”老人火急火燎的盖上了画,才气色悠韵的跟我们说话,“十年前,一幅画丢了,就只剩下这一幅了!” “老人家,你是这幅画的主人吗? 这种画是这里出的吗? 这幅画还有什么地方有吗?” 我当然有些激动,就一连串的向老人发问。 终于,老人显得有些急躁了,他被我的话问的一愣一愣的,楞了一下才狐疑的说,“小伙子,你在别的地方见过这种版画?” “老爷爷,你别误会,我绝对没有来这里拿过你们的画!”我赶紧摆摆手解释,却不想,我手上的画引起了老人的主义,他速度很快的冲向我,没等我有所反应,一把就把我手上的画夺过去。 老人迫不及待地打开我的《仕女图》,才打开一半,他的眼睛就突然亮起来,“啊!怎么又有一幅!”老人很吃惊的样子,急急地把画轴全部打开。 一个淡雅的仕女含情脉脉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穿着彩色的长裙,挽着高耸的云鬓,头上插着精致的发簪,她的衣服淡雅却颜色繁复,她的皮肤雅洁却不失端庄,特别是半侧的回眸,杏眼微蹙,让人多了几分遐想。 这幅画,我看过几十遍了,每次看她,都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触。 “这画,你从哪里得来?”老人紧紧看着我,好像要看出来我心中的答案。 “老人家,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我当然更想知道这幅《仕女图》的渊源,我担心当我告诉老人除了一个联系不上的小影我什么都不知道时,他还会不会告诉我《仕女图》的故事。 “那好,”老人沉吟了一下,算是有一点妥协,“大家跟我来吧,我们到外面去说。” 顺着甬道,我们跟着老人,我这才发现,原来老人右腿有些瘸,走路有些不稳当,拄着的拐杖就感觉很是重,敲在地上“咚咚”的,他的胳膊后面有一条长长的伤疤,看起来很是醒目。 甬道并不长,像是一个圆弧形的廊道,伴着老人拐杖敲击青砖地面的“咚咚”声,很快,我们就走出甬道,来到了一个大院落。这是一个布局极其讲究的院落,整体感觉房子的布局很合理,风水不错,门口有池塘、水稻田地,半塘残荷,挺有意境。 来到院子,老人吆喝了一声,一个小姑娘就蹦蹦跳跳的跑出来,看到有生人,就不好意思的准备退回去,老人就说,“小枫,来客人了,赶紧烧水煮茶!” “小枫,”大宇看了看小女孩,又看了看我,“跟你一个名字,兄弟,赶紧过去帮忙!” “不用不用,”老人摆摆手,就示意小姑娘过来,他拍着小女孩的肩膀说,“大家随便坐吧,这里一年也来不了几个客人,有点怕生,大家不要介意哦。” “小妹妹,你也叫小枫啊!”孜云轻声问小女孩,小女孩睁着大眼睛,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我,然后使劲的点了点头。 “这个哥哥也叫小枫,你们同名字呢!”孜云看了看我,我冲小孩憨厚的笑了笑,小女孩也笑了笑,从我做了个鬼脸,就转身跑厨房去了。 我们就在院子里随便转了一下,感觉这个碉楼里面家具摆设很是古典,几乎都保留着旧时的原样,有留声机、玻璃酒柜、旅行箱、储物箱,各式家具,风格大气,做工精美,隐约有你欧美的风格。 一会儿,这个叫小枫的小姑娘端着一个茶盘,轻盈的走出来,老人就招呼我们围坐在茶台旁,品一品这里的茶。 在一壶茶的袅袅清雾里,老人缓缓打开了《仕女图》。 第48章 仕女 古老的传说!(中) 这是一张梨木的八仙桌,桌腿雕刻着精美的纹饰和图案,桌子上面,简单摆放着一个烟灰缸,一小碟花生米,然后就是一个大大的黑木茶台。 主人爱喝茶! 主人竟然爱喝茶! 我眼睛一亮,在这里若能品到好茶,与茶道行家交流,也是一种享受!想着想着,我与大宇会心一笑,不由得勾起了脑中的谗虫! 对我来说,喝茶也是自己生活中仅有的几个爱好之一。打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在一丛丛茶树下慢慢成长,一步步慢慢悟出来自己的一点心得,于是就有了一帮穿插在吃货与玩货之间的茶友。 大宇甚至认为,喝茶是而且必须是吃货具备的品质之一。 可我认为,饮茶是一种艺术,却并不是一种孤独的行为,一壶清水,只因有了那几片叶,就能煮出醇厚而绵长的清香来。一杯上好的绿茶,能把漫山遍野的浩荡清香,递送到唇齿之间。茶叶仍然保持着绿色,挺拔舒展地在开水中浮沉悠游,喝上一口,更多的是一种只属于春天的芬芳。 我们喝得多的,却是乌龙茶里的“铁观音”和岩茶“大红袍”,与绿茶相比,半发的“铁观音”浓郁清奇,“大红袍”饱满沉着,而全发的红茶“金骏眉”,则深厚得多,虽然没有绿茶的鲜活清芬,却把香气藏在了里边。 在这里的喝茶,却是另一番景象,因为主人没有奉茶,给我们演绎茶道的,是与我名字样的12岁的小枫姑娘。她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眼神温婉深邃,面带浅浅的微笑,一头乌黑的长发自然地披散肩头。与刚才活泼羞涩的样子大相径庭,因为这个时候,她身上透着的是一股浓浓的古典气质。 “老汉我姓灯,这个姓很少见,大家可以叫我老灯、灯叔、灯大爷,都行,”老人的姓名确实很少见,我们也觉得惊奇。“虽然我们不多见,可是我们这个姓在汉朝就有了。” 古香古色的黑木茶具前,陪着灯大爷坐着的,典雅温情的小枫姑娘安静的正在泡茶,动作非常优雅,她用茶勺舀上茶叶放进盖碗,用旁边壶中的开水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 在茶香里,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涤静了我们胸中的苍凉,沸水反复相沏,而后倒进青瓷中,置于面前。小枫姑娘力道轻缓柔匀地端起青瓷,不破茶魂。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中舒展、旋转,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美轮美奂。 “说起仕女图,我们就要从版画乃至雕版说起,”在袅袅茶香里,灯大爷开始了讲述,“60年前,在界蓬的一个寺庙,一个佛像的肚子里,有人发现一张版画图,此版画纵53.6厘米,横38.3厘米,画面残损,后来,人们称它为《弥勒菩萨像》。” 几只小巧的茶杯在小枫姑娘手中左右转动。淋、烫、冲,不大一会,几杯茔亮中略带黄色的茶汁,奉献给了大家。“这个事情,我在一些报道上看到过,”大宇接过一杯茶,靠着鼻子闻着香,然后说,“这幅画中尤为珍贵的是印有四处题记,并清楚的标明了画家人名、雕工及雕印年代,是研究雕版艺术的重要文献。” “你说的没错,它对华夏印刷史提供了很好的实物资料!”灯大爷端起一杯茶,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说,“这幅作品整个画面构图平稳,疏密有致,线条繁简得当,人物造型端庄而丰腴,有承袭唐代之风。画面主体造型饰繁密的花纹而成为大片灰色与空白部分形成鲜明对比关系。上部飞天仕女婆娑升空,线条飞动流畅,巧妙的成为动静关系。” “那就是说,仕女图的雕版最早也是这个?”我着急的问道。 “可以这样说,”灯大爷点点头,他一边说,一边慢慢拉开我的那副仕女图。“可惜我也没见到实物,是小枫从网上下载给我打印了几张!” “原来又是界蓬抢了我们的宝贝啊!”昭阳有些愤愤难平的说。 “抢我们宝贝的不仅仅是界蓬,还有沙国,”灯大爷继续说,“刚才说的是《仕女图》版画的雏形,真正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却是另一个宝贝,它的攫取者,就是沙国。” 跟着老人的讲述,我们才知道,100多年前,在华夏黑水城,列强们曾经爆发过一场小规模的战争,他们争夺的宝贝,就是被称为版画《仕女图》之绝唱的《隋朝窈窕呈倾国之芳容》。“那个宝贝现在也没有在华夏,被人家沙国私家收藏,全版的画作不让见,也见不到!”灯大爷遗憾地说。 “可惜,可惜!”大宇一拳砸在自己的腿上,“拿着从别人家抢夺的宝贝,肆意宣扬自己的民主文明,太可憎了!” “喝茶吧!”灯大爷看了看我们这几个愤青,又格外多看了几眼孜云,“这位姑娘以前可是来过这里?” “好像来过!”孜云有些迷茫地说,“可是记不得了!” “嗯,”灯大爷沉吟了一下,“这个画你们还是你们还是要少看。” “说了半天,”昭阳听灯大爷这样说,立刻就抓紧问了一句,“灯大爷,这些事情与这个仕女图有什么联系呢?” “当然有联系,”灯大爷不由得笑了,“看看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也沉不住气啊!” “灯大爷,”我也笑着说,“他就是个急性子。其实我比昭阳还着急呢!” “还是叫我灯叔吧,”老人笑着说,“叫大爷,把我叫的又老了几岁了!” “灯叔好!”孜云甜甜的叫了一声,让老人露出了微笑。 “那幅画又被称为四美图,是版画仕女早期具有重要美学价值的稀世真品,”灯叔收起了笑容,叹息地说,“真正见过此画的却是界蓬的版本学家!” “又与界蓬人有关!”大宇的拳头又砸在自己的腿上。 “因为此画他们从不对外展览!也拒绝人参观!”灯叔说,“只有界蓬的一个家族,通过黑帮的力量,辗转而派了一个版本学家参阅过该画,并且留了照片。听说他们也付出了大代价。” 老人说,据那个版本学家后来介绍,那副版画为竖幅纵二尺五寸,横约一尺余,版画中有四个人物中为王昭君、赵飞燕、左边人物为班姬、右边为绿珠,她们身着唐装,头饰画冠,似漫步闲庭,观赏景色。版画的背景为花园景色,有花卉簇拥身旁,四人物旁都有“题榜”画幅上端刻有“隋朝窈窕呈倾国之芳容”十个字。 “那人认为:此画人物丰腰肥躯,丰颊圆颌,是借鉴界蓬版画的风格,”灯叔详细的给我们介绍,“但是,” “但是什么?”我们着急地问。 “但是,我们不这样认为,”老人提高了声音,“我们认为,界蓬版画的蓬勃发展,正是借鉴和继承了华夏这个类型的版画。不仅是时间上、风格上和技法上有传承痕迹,还因为……” “因为什么呢?”孜云突然问,孜云这个时候显得很兴奋,她拿着《仕女图》翻来翻去,看个不停,像是要翻出什么花儿一样。 “因为,那个家族,”灯叔说,“正是影子家族!” 第49章 仕女 古老的传说!(下) “影子家族,影子家族!” 老人嘴里轻轻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整个客厅突然一阵凝滞,就像是一把带锯齿的刀,在我们每个人的心头深深地划拉了这么一下。 每一个古城人都知道,多少年来,被古城人引以为傲的“黄金十骏图”,就是被影子家族侵略攫取,至今还收藏在影子家族的私人博物馆里,承受那些肮脏的目光! 每一个古城人都知道,曾让所有华夏人倍感骄傲的伏羲女娲交身“人首蛇身图”,正是以影子家族为代表的侵略者,以“影子探险队”的名义,通过乱挖、乱掘和切割等破坏手段,从华夏地上地下攫取的文物宝藏,进而窃取、掠夺到了界蓬,至今让人叹息不止。 记得有一次,酷爱书法的老教授回国后声泪俱下的说,“在自己的土地上,却没有看到自己最喜欢的书圣的传世作品,这是何等的悲哀和伤心啊!”,我深深地记得,他是抱着书圣的《丧乱帖》《妹至帖》《定武兰亭序》《十七帖》《集王圣教序》等书法摹本遗憾离世的,当时班里的同学专门做过调查,大家发现,这些书法珍品的丢失,都与一个家族密不可分,那就是影子家族,这个让老教授含恨九泉的可恶的名字。 而现在,在这茶香缭绕的空气里,温婉的美丽的小枫姑娘精湛的茶道中,突然冒出了这个可恶的名字,真的让我们心里万分不自在起来。 “是的,我们版画的珍品也是被影子家族攫取的,”老人眼睛红红的说,也许在灯叔的心头,那也是一道难以弥合的伤口,“影子家族,自界蓬开国时代开始延续至今近1000年,在界蓬社会极具影响力,在界蓬的政治、经济和文化领域都是显赫的家族,维持近1000年繁荣,一直处于界蓬社会权力、财富和文化的上游,也是艺术品收藏界非同凡响的大家族。” “我记得,他们发家靠的就是掠夺,”大宇说,“根据资料显示,界蓬为了劫掠我们的财富,他们的土皇帝和影子家族及顾问们建立了“影子”会,是一个皇室组织,包括金融、会计、簿记、船运专家及各种宝物专家的机构,该机构由皇族成员监督,通过操纵黑社会来实现其组织的目标。” “这个家族对华夏的危害可以说是罄竹难书!近代的那场战争的掠夺大家应该都知道,其实,他们对我们的掠夺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灯叔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他大声说,他的愤怒却没有引起我们丝毫的嘲笑,因为,在我们心里,好似有一千个“草泥马”在奔涌而出。 “欲亡其国,先灭其史!这是界蓬的野心!”灯叔声音高亢的说,几个字吐出来,让人感觉他的话说的是那么的悲凉。 “大约在200多年前,影子家族出现了一个绘画奇才,特别是在人物绘画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诣,他被影子家族派遣到华夏,此人在华夏取名弘法影子……” “弘法影子,弘法影子!”我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转头看了一眼孜云,此时的孜云,像是沉醉在了《仕女图》上,根本没有看见我在看他。 孜云今天是怎么了!我不由得有些疑惑,我用胳膊撞了撞大宇,大宇顺着我的眼睛也看着孜云,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大宇站起来,一把抢下孜云手上的画。 “嗯!”孜云迷茫的看着我们,“你们怎么了?看着我干嘛?” “你怎么了?”我们大家一起问她。 “我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孜云揉揉眼睛,“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什么梦?”我轻声问她。 “记不起来,”孜云又显出很痛苦的样子,她用手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我总是做这样的梦,可是就是记不起梦到了什么,感觉很多事情都很熟悉,却是断断续续,像是记忆的碎片!” “姐姐,喝杯茶吧!”一个甜甜的声音传过来,原来是小枫姑娘,正含着笑递给孜云一杯清茶。满脸的清纯,满脸的无邪,如一股清风,拂过每个人的脸庞。 孜云接过茶杯,放在唇间,轻轻呷了一口,“谢谢小枫妹妹!”她冲小枫姑娘微微一笑,便捧着茶杯继续闭目沉思,不过看样子要好一些了。 “小枫,你把画先收起来!”大宇把《仕女图》递给我,我接过来,放进身后的背包里。 “灯叔,我们好了。”我见灯叔一个劲在看我,就给他示意继续讲下去。 “这个弘法影子,不仅是一个野心家,在绘画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诣,据说他全家三代都投入到了版画制作,从他的妻子,到他的儿子、儿媳、孙子,都是界蓬知名的版画家。”灯叔拍拍小枫姑娘的肩,示意她重新再泡一壶茶,然后他接着说,“这个弘法影子,先后在华夏古城、宁城学习版画艺术,暗地里却在偷盗华夏的版画珍品,并诱拐抓铺了近千名华夏版画人到界蓬,全部关押在在界蓬的一个寺庙,进行版画创作。这其中,画村的仕女版画艺术家就占了一半!” “啊!”我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们都知道,界蓬在艺术领域比较有名的就是浮版画,可以说是影响了世界的艺术形式,”灯叔对我们的吃惊一点都不意外,他等我们相互看着对方,感受这个故事里的心酸。 “是呀,那可是影响了当世很多艺术家的艺术形式啊,”只有昭阳更专注于喝茶,对他来说,有茶道与美女相伴,他像是忘记了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了,不过,他还是不失时机插一句话。 灯叔轻轻抿了一口茶,继续给我们讲述,“界蓬浮版画最有名的,就是仕女图,后来被界蓬传播开去,就成了风俗业的从业人员美人图。可是,很多人不知道的事,这个界蓬,依附于华夏之末,根本没有什么文明痕迹的国家,短期之内却突然涌现出如此辉煌耀眼的艺术高度,那正是苦难的华夏人替他们打造的!正是界蓬攫取了华夏的人才和技术,是华夏人创作出了珍奇璀璨的浮版画文化!” “啊!”我们不由得又是一阵惊呼。 “100年前,影子家族又出了一个奇才,他是弘法影子的侄子,它叫弘发影子,却是一个十足的恶魔,影子家族曾先后三次派遣以弘发影子为首的影子探险队深入中国境内,从事名为考古、实为盗窃历史文物的活动。三次探险的队员共有29人,历时6年零10个月,行程2万公里,足迹遍布华夏的50余座城镇,300余个佛迹点。他们攫取了华夏很多宝藏,据说装了几千个大木箱子。” “一群强盗!”大宇忍不住又锤了自己的大腿。 “可是,他们丝毫没有满足,他们依然在华夏大地上寻找,”灯叔指着我的包,接着说,“他们寻找的,正是这个被称为《八美图》的仕女图。” “《八美图》,这个原来叫《八美图》,这好像没有听说过。”大宇说。 “他们已经把华夏的版画断代了,已经把华夏的版画艺术嫁接了,已经把华夏的艺术瑰宝攫取了,还要找这个仕女图干什么?”我大声的问道,我真的有些不理解界蓬人的无耻和野蛮。 “因为,”灯叔说,“因为一个未知的秘密——据说这仕女图里,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