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的农家生活》 第一章,嫁人 一到春天,庄稼人家家户户都忙着在第一场春雨来之前耕种完。 上河村的村民也不例外,男女老少都下地播种,希望秋天的时候能多收些粮食,一大家子人的嚼头都靠着田里的粮食了。 大河村是距离镇上二十多里路的一个偏远村子,因为有一条河流,所以取名大河村。大河村里共有百来户人家,其中柳姓和陈姓是最多的,其余的大多是当初逃难到这里落脚的。 把田里最后一点大豆种下去,柳三磊才带着媳妇柳何氏扛着锄头背着背篓回家。 “三磊子,你娘又在骂碧丫头了,快回去看看别像上回一样给打出好歹来了。”刚走到家就看到自家门口外围满了人,被隔壁家柳大婶子拉着。 柳三磊听了扛着锄头推开篱笆门就进去了,柳何氏也来不及问原因,也跟着进了门。 “你这个死丫头,你就是个赔钱货,难道还想在家成老姑娘让我和你爹养着你吗”一到家就看到自家娘周柳氏在堂屋对着厨房的方向,两只手插在腰间。 何柳氏知道碧草在厨房,也没有理自家婆婆,放下背篓去了厨房。果不其然灶房里只有碧草一个人又是烧火又是炒菜,忙得团团转,柳家大伯家的二女儿柳香荷和碧草后娘王氏带来的女儿柳秀芝坐在一旁什么也不干。 “碧丫头,走,今晚去三婶那边,有些人想吃饭自己去做。”说着就把碧草拉出厨房了。 “三弟妹这是要带她去哪儿?”王氏拦着两人,“就是要走也要给我应下这个婚事。” 碧草甩掉王氏的手站在何顺娘的身边:“我不会嫁的,要嫁让你自己的女儿嫁。” “死丫头,是我说的让你嫁,人家媒婆都上门了,你要让我们柳家丢脸吗?”柳老婆子说着就往地上一坐,“不孝啊,真是不孝,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还想在家成老姑娘啊。” 柳三磊见自家娘这幅没脸的样子直皱眉,“娘,你先说说跟碧丫头说的亲事是哪家的。” “那亲事多好啊,人家聘礼出二两银子啊,有了这二两银子你四弟亲事的钱有了啊。”柳老婆子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柳三磊见了,哪还有不明白的,定是这亲事不是好人家,“你就直说是哪户人家。” 柳老婆子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脾气的,也知道小儿子一家最是护着柳碧草。因此见柳三磊问起是那户人家时,有些支支吾吾的。倒是柳碧草后娘王氏噼里啪啦的倒出来。 “是隔壁村的张家,就是那大榕树旁的人家,三弟知道吧,人家家里可是住的青砖大瓦房呢,家里请着长工的,碧草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你这个黑心的,你怎么不让你自己的女儿去享福,把碧丫头往火坑里推。”没等王氏说完,何氏就跳起脚,指着王氏骂。 柳家大媳妇周氏带着女儿柳香荷坐在一边,灶房饭也不做了。 柳三磊只气呼呼的看着蹲在地上的柳二磊,要不是是自家二哥自己早就上去打一顿了。 “二哥,你也同意?”柳三磊黑着一张脸,还是忍不住上前踢了一脚,见他还是没有说话,还想再踢一脚的时候,被一旁的柳大磊拦着了。 “娘和我媳妇也是为了这个家好,老四娶亲没有钱做聘礼,秀芝成亲也要嫁妆,这……”柳二磊唯唯诺诺的吐着字。 柳三磊听了,当即火冒三丈:“老四提亲要用侄女的聘礼,后娘带来的女儿嫁妆也要前头女儿的聘礼,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 柳老婆子臭着一张脸,老不高兴,从何氏身后揪出柳碧草:“老娘养了她这么多年,白吃白喝,现在让她嫁人怎么了?” “家里这么多人的饭菜哪一顿不是碧丫头烧的,哪一件衣服不是她洗的,白吃白喝?说大话也不怕折了舌头。”何氏从来就是个暴脾气,也不怕自家婆婆。 柳碧草挣开柳老婆子的手,看着柳二磊:“爹,你们就是把天说破我也不会嫁的。自从我娘死后,你就看着我被人揉搓,也不管,我忍了,因为你是我爹。可是现在,你为了后头带进来的闺女,把我推进火坑,你的心怎么那么狠,你是真的不知道那张家小子是个什么人吗。”说完柳碧草扭身子跑了出去。 何氏怕出了什么事,追在后面出去。 要说这十里八乡有钱的人家就要数隔壁村的张家。住着青砖大瓦房,家里请着婆子伺候。张家老两口是个能干的,可是张家儿子是个不争气的。 张家小子好色成性,是镇上春香楼的常客。比柳碧草大了十多岁,几年前张家为他娶过一个妻子,可是却为从春香楼带回来的女子,活活把发妻打死了。家里小妾争风吃醋的事情不断的发生。这种人,柳碧草就是死也不会嫁。 柳碧草越想越伤心,想起了自己早死的娘,因为一两银子被打发嫁人的妹妹,还有自己饱一顿饿一顿的弟弟。连自己走到河塘水里都没有发觉,还是在河塘边洗衣服的同村的沈家婶子拉住她。 “碧草,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往水里走?”沈家婶子赵氏死死拉住她,怕有个什么事情。 等到何氏气喘吁吁到的时候,赵氏已经拉着碧草坐在一旁。 “她三婶来了,这是怎么的了,怎的这般伤心,她后娘又欺负她了?”见从柳碧草嘴里问不出什么话,赵氏急忙问到何氏。 沈家一大家子是十多年前逃难到的上河村,村里有的老人说沈家逃难以前也是富贵人家。在上河村村口饿得晕倒,是里正路过发现,救了当时一家三口的沈家。后来在里正的帮助下在上河村安了家。 沈家一家素来跟村子里的关系好,这么些年,没有见过跟哪家红过眼。何氏平时也跟赵氏多有来往,也就没有隐瞒在柳家发生的事情。反正当时在柳家外那么多人听着,过不了多久,全村的人应该都知道了。 赵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叹了口气,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柳家什么情况都知道。不说当初为了银子把柳碧草送去镇上大户人家做丫鬟,把柳碧草妹妹柳青竹嫁人,现在又是为了银子把主意打在柳碧草身上。 “她三婶,不瞒你说,之前我是动过为我大儿子求取碧草的心思的,可是当时的情况你也是清楚的,现在我就厚着脸皮,你回去说说,那张家出多少聘礼我家出多少,外加一头猪。” 何氏倒吸一口气,那张家出的聘礼肯定不低,沈家什么情况是知道的。大儿子前些年是在军中是个会武艺的,又为镇上的镖局走鏢,打猎也是一把好手,家里日子倒是过的可以。可是赵氏一场病,用了家里不少积蓄,要拿出聘礼莫不是要把家底掏空,沈家可是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 赵氏见何柳氏不说话,以为是在意自家半大的孩子多,家穷,或者是介意之前自家儿子退过亲。这样想着,便问了出来。 何氏知道她是想岔了,沈家小子和自家这个侄女也不是懒得,家穷不算什么,只要一家子人好,苦日子挨挨就过去了。再说,村里哪家没有几个孩子,那家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呢,沈家小子能干,总有一天会把日子过起来的。这样想着,一口答应了赵氏。 柳碧草和沈家大小子沈谨谦的婚事很快定下来了。也是,王氏才不管是哪户人家,只要是聘礼满意就好。春种结束,夏天来临的时候柳碧草就带着自己的包袱,何氏给的几十文,还有两床被子就嫁到了沈家。 第二章,新婚 天才微微亮柳碧草就醒了,旁边的人已经起床了,翻了个身,忍着身上的酸痛起床去厨房。按照大河村的规矩,新媳妇第一天是要准备全家人的朝食的。 收拾好床铺出了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沈瑾谦在练拳,柳碧草没有出声,抿了抿嘴进了厨房。 饶是知道沈家情况的柳碧草也不禁叹了口气,米缸里只有薄薄的一层糙米,又找了两三个罐子,还有些玉米面、高粱米、黄米和大豆还有一袋子谷糠。 现在地里的庄家正在种下,丰收得等着秋季去了,家里的人口多,粮食越发的紧。 柳碧草舀了些谷糠和高粱米混在一起,又找了两个红薯切成小块一起放进锅里,天才刚热起来,把剩菜放在井边倒还可以撑个一两日。 为了娶亲,沈家算是把家底掏空了,看来得想些办法弄些吃的,不然家里这几张嘴可怎么挨到秋收。 “碧草,这么早,怎么不多休息会”正当柳碧草还在想怎么让家里人吃得饱的时候沈母进来了。 碧草见沈母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些,猜想可能是家中有喜事,人高兴的缘故:“娘早,我习惯了早起,倒是娘怎么不多歇一会。” 听到柳碧草嘴里的娘,沈母脸上的笑越发的大了:“人老了,就有些睡不着了。” 婆媳两人在厨房一个人看着锅一个人看火,时不时细细的说着话,没多久朝食就好了,这个都是柳碧草做惯了的动作麻利的把饭摆上了桌,正好这时苏父也从田里回来了。 这两年田里收成不好,家家户户伺候田里的庄稼比伺候人还要伺候的好,毕竟那是一家人一年的嚼头。这不,种子一种下,沈父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田里看看庄稼,心里才踏实。 “爹、谨谦哥、瑾信、梅子、小荷、谨言来吃饭了。”柳碧草把煮好的稀粥舀进碗里,只有碗底有些米,其他的都是汤。沈家的几个孩子也懂事,也不闹,沈梅帮着柳碧草舀饭。 沈父沈母虽说在是在田里劳作了几十年,可是和比村里的人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像常年劳作的人,倒是有些像大户人家的老爷。就是沈家几个孩子长得也好看,身上干干净净的。 沈家一家在村里没有什么亲戚。家里孩子多,最大的沈瑾谦比柳碧草大了六岁,今年已有二十三了,老二是沈瑾信比老大小了九岁,老三沈梅今年将将好十岁,老四沈谨言和老幺沈荷一个六岁,一个四岁。 几个孩子被沈父沈母教得很懂事,平时也不和村子里的小孩子出去疯玩,只是和沈家挨着的几家孩子玩耍。 吃完饭后,柳碧草让沈母回房间休息,柳碧草以前跟着自己的外公是学过一些医术的,镇上的仁和药房的王大夫也是教过的。因此柳碧草想着去山上找些草药存起来,有空了去镇上换成钱。 “大嫂,你要去哪里?”沈梅收拾好厨房出来就看见碧草背着背篓,拿着小锄头准备出门。 碧草笑了笑,看着眼前的穿着粗布衣裳,容貌娟秀的小姑子:“进入初夏,再过几天山里的野菜就老了,不好入口,我去山里挖点野菜,顺便挖草药。” 沈梅听了,忙去杂物间拿了个小背篓:“大嫂,我跟你一起去。” 柳碧草想了想,沈父三人去了地里除草,两个小的有沈母在家可以看着,家里的活也没有什么了。又看着沈梅的大眼睛知道这是为了给家里找吃的,柳碧草也就点点头,又去跟沈母说了一声便带着沈梅去了山上。 沈梅平时带着沈荷和沈谨言也就是在山脚下捡些柴禾和割猪草,还没有上过山。 “梅子,累了我们就歇会。”碧草看见沈梅已经开始喘气了。十一岁的身子因为没有吃饱看起来瘦弱得像是七八岁的孩子。 两人走走歇歇,大半个时辰才到山里,柳碧草也不敢走到深山里面去,放下背篓就一边四处找寻,一边交沈梅怎么认。 “大嫂,你真厉害,认识的东西真多。”沈梅将柳碧草递过来的茯苓和黄芪放进小背篓里面,大眼睛全是笑意和羡慕。 柳碧草正在挖连翘,没有抬头:“你想学,大嫂教你。” 因着前两天下过场雨,山里长出了许多的蘑菇,水嫩嫩的,很是招人喜欢,家里除了办喜事这两天的菜好一点之外,都是吃的咸菜。沈梅早就吃不下了,只是清楚家里的情况,所以现在看到新鲜蘑菇自然高兴,直到把这一方的蘑菇采完。 “大嫂。”两人回到家中沈瑾信连忙过来接两个人背上的背篓,“这些东西放哪里?”看着这些新鲜的野菜,沈瑾信也是高兴,家里吃了很久的咸菜,家里人一直都不得空去挖。 柳碧草微微喘了两口气,接过沈谨谦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看着两人腿上的泥,知道他们是刚从地里回来,也不让他们动手“我来放”说着从小背篓里面找出在山上摘的野果子:“小荷,谨言来这野果子拿去吃。” 沈荷和沈谨言再怎么懂事也是四五岁的孩子,一听到有吃的眼睛都放光了,急忙跑过来接过果子:“谢谢大嫂。”沈荷胆子有些小,腼腆的对柳碧草笑了笑,脸上的一对小酒窝可爱得紧。 灶房里有沈母在忙活,柳碧草着急把在山上找的东西分好也没有进去帮忙,带着沈梅在院子整理背篓。 柳碧草让沈梅把挖到的马苋菜、鱼腥菜、婆婆丁、车前草这些嫩的整理出来,自己把老的不好入口的放在一边,和连翘这些草药一起,准备下次去镇上卖给仁和药房,这些都是都常见的草药。又把蕨菜和老一点的荠菜放在一旁准备做干蕨菜入冬了好吃。 “谨谦哥,把这小半背篓的野芋头放进厨房吧,明天煮着吃。”柳碧草清理完背篓,对刚挑完水回来的沈谨谦说道。 沈谨谦没有说话,只是把背篓拿进厨房,将背篓里面的芋头倒出来。 “这芋头哪里来的?”沈母抬头问。“碧草今天去山上挖的。”沈谨谦顿了顿回道。 沈母看了眼沈谨谦:“你媳妇是个好的,有哪家的新媳妇进门第二天就上山干活的?”沈母叹了口气“你也别再想家底掏空了的事情,能取回这样好的媳妇也是我们沈家的福气,只要你们好好的,家里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沈瑾谦没有说话将背篓拿出厨房,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沈母的话听进去。 一家人用完饭后时候也不早了,柳碧草收拾好灶房,又去猪棚里把猪喂了,现在家里最值钱的就是猪棚里的一头猪和鸡圈里的一只可以下蛋的母鸡和一只公鸡了。 就在柳碧草活干完,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人在喊,听声音还有一些着急“沈大娘。” 碧草刚开完门,沈母也披着衣服出来了:“二福这是怎么了?”来人正是隔壁家的二福。 “大娘,我家小子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热了,镇上大夫太远了,我爹让我请嫂子过去看看。”二福有些着急,以前柳碧草的外公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夫,在世的时候常常教导碧草,因此去世后,村里有女人和小孩子伤风着凉的都找柳碧草,又因为有镇上王大夫的提点,村里的人有个伤风头痛的都会找柳碧草去看看。 “你别急,我带点药马上就去。”柳碧草急忙转身去后院拿之前从柳家带来的草药。 等从后院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沈谨谦正在院子门口等她,看到她出来接过手上的东西:“走吧。” “碧草,怎么样?我家小子没有事吧?”等柳碧草瞧好病,一旁的二福媳妇和二福娘着急的问,这可是刘家唯一的孙子。 柳碧草安抚的笑笑“放心吧,没有什么大碍,等喝了药发了汗就没有什么事了,小孩子病来得快也去得快。” 二福爹一路把人送到门口:“大晚上的还麻烦你们。” “无事,今晚仔细着些,要是有什么事情随时来叫我。”柳碧草又说了些晚上要注意的事情才和沈谨谦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等回到家,家里人都睡着了,碧草看了眼上床就闭着眼的苏瑾谦,微微叹了口气。一天下来就只有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人说过话,碧草从小母亲就不在了,又在镇上做过粗使丫鬟,因此最能看人脸色,她知道苏瑾谦是不喜欢自己的。 轻手轻脚的爬到床的最里面,拉过薄被盖着,也渐渐的睡过去。 第三章,平淡生活1 连着几日柳碧草都带着沈梅上山找草药,又带回些芋头,家里面这几日也是换了口味,在吃芋头了。柳碧草琢磨着哪天可以到镇上卖草药换些钱买点肉回来给家里的孩子吃。 “碧草,怎么还没有去休息?”沈母晚上睡不着觉,披着衣服起来看到坐院子里的柳碧草。 “还早呢,娘,再说谨谦哥也还没有回来呢。”沈瑾谦前两日去了深山打猎物,走之前说好的两三日就回来,柳碧草也一直算着时间。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有拍门的声音,柳碧草眼睛一亮,急忙跑去开院门。 一打开门就看见沈瑾谦站在门外,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穿着粗布短衫,柳碧草忍不住脸红,也幸好是在晚上,看不太清楚。 “你回来啦。”柳碧草说着伸手去接沈瑾谦手机的东西,却被沈瑾谦躲开了,柳碧草把手放下,扯着嘴角有些失落,“快进来吧。” 除了三只野鸡、两只大兔子和一只狍子之外还有一只活的母兔子,柳碧草看得出来母兔怀有小崽子了。 兔子这东西生的快,长的快,碧草把母兔抱去鸡圈里面,留着生小兔子,等过年的时候就可以拿到镇上卖,镇上有些有钱人家喜欢吃新鲜的兔肉。 “明日我跟你一起去镇上,我要把草药拿去换了,还要买些东西回来。”柳碧草跟在谨谦后面进了屋,沈瑾谦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柳碧草早早起来,把一家人的朝食做好放了锅子里热着,又用玉米和谷糠混在一起做了几张饼包起来好在路上吃。 “大嫂走吧。”沈瑾信挑着新摘的杏子和李子在院子里和沈瑾谦一起等柳碧草。 家里后山山坡上有两棵杏子树、一颗桃树一颗李子树,成熟的季节沈家就摘下果子挑到镇上去卖,也是家里的一个进项。 上河村到镇上有二十多里路,走路要走一个多时辰,大家又带着东西,于是在村头坐了牛车去镇上。 到镇上的时候,天还早,一行人先去了镇上的酒楼,那是沈瑾谦常去的,跟掌柜的也熟,也没有花多长时间就把带来的野味卖了。 “沈家小子,以后野味也只管往我这送,来这是这次的钱,你拿好。”掌柜的是个爽利的中年男子,“这是你媳妇吧,你小子现在可有福了。” 沈瑾谦一出酒楼就把钱给了柳碧草,一共是三百四十七文钱。 “谨谦哥,现在正是大家出来买菜的时候,你和瑾信先去那条街,我先去药铺。”柳碧草看看天色。 “不用,大哥你陪大嫂去药铺吧,我自己去卖,待会你们过来找我就好。”沈瑾信说着就挑着担子走了。 “碧丫头,你来了。”刚进药铺王大夫就招呼上了。 “王大夫,我拿药草来了。”碧草熟门熟路进去,走到药柜旁,放下背篓。 药铺的小童立马上前接过,拿出草药称重量。:“碧草姐,得亏有你,不然还要我们自己去山上找草药咯。” 王大夫还是按照老规矩,考了几个碧草几个问题,又教了几个新的。“不错,有进步。”王大夫满眼都是对碧草的满意,“照这样下去,你的医术将来不比你外公差啊。” 沈瑾谦听得王大夫这样说,倒是看了柳碧草一眼,他没有想到镇上医术最好的王大夫会对碧草这样说,以前倒是小看了她。 等到柳碧草和沈瑾谦去找沈瑾信的时候,杏子和李子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了。又是等了一会才全部卖完。 “老板,这肉怎么卖的?”柳碧草走到肉摊上问。家里的老人和小孩子太久没有闻到肉味了,也该补一补了。沈瑾信见到碧草买肉眼睛都亮了,毕竟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最后,柳碧草一共买了两斤猪肉,三十二文钱,两根骨头一根五文钱两根十文钱。在杂货铺买了两斤粗盐,又去绣房拿了打络子的线和绣花样子。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人,沈父去了地里沈母去串门子了,沈梅带着沈荷和沈谨言去了山下捡柴禾和割猪草去了。 柳碧草看时候不早了,把东西归置好后进了厨房。先是把才买的肉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用盐腌上放在橱柜里。 拿了几个芋头弄干净,又舀了些糙米陶干净一起放进锅里煮。拿了一根骨头放好水,又拍了生姜,切了葱段加在里面又加了前几天在山里找的蘑菇和鱼腥菜。 等锅里的东西煮着,柳碧草去了房子后面的菜园子里摘了两个黄瓜和一些豆角,准备做一个拌黄瓜和炒豆角。 “大嫂,你煮什么好吃的,好香啊。”沈荷一回到家就闻到香味,撒腿就往厨房里面跑,抱住柳碧草的腿。小丫头这几天下来,倒是很喜欢柳碧草。 没法走路的柳碧草笑笑,捏捏沈荷的脸:“大嫂给你们熬汤呢。”说着拍拍她的头,“快出去等着,待会爹娘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等柳碧草端着菜从灶房出来的时候,就见自家弟弟站在院子里:“安儿,你怎么来了?” 柳博安站在院子里有些局促,两只手抓着衣服下摆,见到自家长姐有些不安的笑了笑:“姐夫让我过来吃饭。”说到最后两个字声音是越发的小了,柳碧草都没有听清楚。 沈梅是个开朗的姑娘,见自家大嫂没有听清楚,便自己向柳碧草解释清楚。 原来是沈瑾谦知道今天自家开荤腥,所以去柳家寻了柳博安过来,王氏想着自家能够省一个人的吃食,有什么不同意的呢,当即放了柳博安跟着沈瑾谦到了沈家。 “爹娘吃饭了。”没一会沈父和沈母也相继回来了,柳碧草把晚饭端上支在院子里的桌子。一家人上次看见荤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沈父和沈母还好,几个孩子都一直盯着骨头汤,悄悄咽着口水。 沈母见柳博安有些不安和不自在,便动手舀了一碗骨头汤在他面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说着又夹了些豆角炒肉到他碗里。 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在柳家,王氏从来都是让柳博安喝最稀的粥,还要下地干活,哪吃过饱饭。更别说吃肉了,但凡有点荤腥都进了王氏亲生儿子柳大宝的肚子里。炸一下听到沈母的话和看到碗里的肉,柳博安忍不住眼睛红了,低着头嗯了一声,怕人看见滴进饭里的眼泪。 沈瑾信平时大大咧咧的,见了柳博安这样,没拿筷子的手拍拍他的肩膀。 吃过饭,沈瑾谦送柳博安回柳家。柳碧草把今天在镇上所有的进项都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爹,娘今天谨谦哥卖野味共三百四十七文,我卖了草药一共一百二十四文,瑾信卖的果子一共是七十六文,买了家里吃的用的一共还剩下些。娘,你收下。” 沈母看着碧草直点头,说起来她是很满意碧草的。 “碧草,这钱是你和谨谦挣得,你们小两口自己拿着,瑾信卖的果子的钱也自己拿着。”沈母当即开口。 “娘,我和谨谦哥成亲,我知道的家里的家底都掏空了,再说了这个家是要娘当家的,这个钱你应该拿着,我们要用找娘就是了。”碧草从小没有娘,有爹跟没有爹一样,又加上沈母和沈父从小也是看着碧草长大的,所以柳碧草把沈母和沈父当作亲生父母一样孝顺。 沈父听碧草这样说对碧草更加满意了:“大媳妇,这钱你们自己存着,你们是老大,以后这个家靠你们还多得是,以后家里有进项拿出一小部分给你们娘作为家里的开销,其余都你们攒着。”说完做主拿了些大钱给沈母。 沈瑾谦和沈瑾信见状也就没有多说话,把剩下钱拿回来自己放着了。 第四章,平淡生活2 鸡还没有叫,柳碧草就醒了。在柳家的时候一大家子的饭食要做,衣服要洗,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早已经养成习惯。 在床上静静的躺了一会儿,柳碧草轻手轻脚起床穿好衣服,去了灶房。 先是将昨天沈梅在山脚下割回来的晾干的猪草切好,再去鸡圈把家里的鸡喂了,才准备一家人的朝食。 在农村里面,都是这样,一家人要先把家里养的牲畜伺候好,才伺候人。 打开家里面的粮食缸,饶是有从山里挖回来的野山芋,也不够。毕竟家里有这么多张嘴,看来还是要想法子赚钱才行。 正当柳碧草担忧的档口,沈梅也起床来了灶房:“大嫂,今天早上做什么?” 柳碧草利落的切了两个红薯和野芋头,抓了几把小米,淘洗好下锅,嘱咐沈梅看好火。自己去了后面菜园,割了把韭菜,准备烙几张饼,家里有三个劳动力,光是喝粥是不饱腹的。 韭菜长得快,也不用担心之后没有吃的,后院一大半的菜地都被沈母种了韭菜。柳碧草割了一大把,打了两个自家的鸡蛋在里面。 “闻着这味道,肯定是大嫂在做韭菜饼。”沈家人在朝食做好的时候,也陆陆续续的起床收拾好自己。也都起来了,沈荷朝灶房闻了闻,转头跟沈谨言说话。 “今天的饼子可不是大嫂做的哦。”沈梅端着碗筷从灶房出来,正好听到沈荷的话,“是大嫂在一边教,我亲手做的,你们都尝尝,看看我的手艺。” 沈瑾信帮着在院子里面支好桌子,随口说道:“不用尝,肯定没有大嫂做的好吃。”刚说完就被沈梅一脚不客气的踩在右脚背上。 自从柳碧草嫁到沈家之后,沈家的饭食就是柳碧草在做。柳碧草以前在镇上做丫鬟时,就在厨房里帮忙,厨房的大掌勺时不时的会教柳碧草。因此柳碧草的厨艺在沈家很是受人喜欢的。 沈谨言和沈荷在一旁很没有给沈瑾信面子的哈哈大笑。 这两天田地里的野草在开始长了,沈父怕影响田地里的庄稼,每天都早早的出门去田地里拔草,朝食都是由沈瑾谦提到田地里去吃的。 “好了,快吃饭吧,吃完了给你爹送饭去。”沈母坐在饭桌上,看着几个孩子玩闹,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 柳碧草把给沈父的朝食装好,才挨着沈瑾谦坐下,端着沈瑾谦给她舀好的粥,喝了口汤:“我在灶房里埋了几个红薯和野芋头,午间我和你们送去。” 夏天来了,白天的时间渐渐长,光是吃早上和晚上两顿肯定是要饿的,但是农村里的人都是一天吃两顿,柳碧草就埋几个红薯在灶房里,反正乡下不缺柴。 “好,来的时候把草帽带上。”沈瑾谦看着自己妻子白白净净的脸庞,一双大眼黑溜溜的,穿着粗布衣裳,头上只是一支木钗用来固发,却难掩娟好的容貌。说话声音极甜极清,令人一听之下,说不出的舒适。 柳碧草笑眯眯的只说好,只要是沈瑾谦对她一点点好,就很满足,很开心。在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中,柳碧草很确定的是,自己心里是心悦这个男人的。 沈母看着两人,心知自家的大儿子的面冷,不善言辞。可是她相信以儿媳的心性,两人会处越好的。 “大嫂,青竹姐姐来了。”午间,柳碧草刚从灶里拔出红薯和野芋头就听见外面沈梅的声音。 柳碧草放下手中的活,拍了拍手中的灰,急忙出灶房。 “阿姐”柳青竹被沈母招呼坐下,听见响声,见是自家姐姐从灶房里出来,眼睛当即红了。 “青竹,你可还好?”柳碧草走上前握住她的手,两姐妹挨着坐在一起。沈母带着沈荷去了堂屋,沈梅把红薯送去田里,把院子留给许久没有见面的两姐妹。 柳青竹一年前嫁到了下河村,因为一两银子被王氏送去了下河村周家。 周家是下河村最穷的一家人,就是那一两聘礼还是周家借的,柳青竹嫁过去这一年,和周家人一起幸幸苦苦的终于把欠的钱还完了。 “你放心吧,我很好的。”柳青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姐姐,“阿姐,姐夫对你好不好?你成亲的时候我婆母病着直到前两天才大好了,今天才抽空来看你。” 周家虽然说穷,但好在人口简单。除去柳青竹相公周成就还有一个婆母,也没有那么多的糟心事。 柳碧草和柳青竹两姐妹细细的坐在院子说这话。 “爹,大哥、二哥先喝点水。”田埂上一大树下有天然形成的大石头,此时有好些个人坐在这里歇气,躲些日头。 在这没有收成的日子里,大家都紧着粮食吃,有好些家里人口多的,都只吃一顿了,也好在再挨两个多月,就是丰收的日子了。 闻着沈家传来的红薯和野芋头的香味,都吞了吞了口水。早上都是喝的稀粥,又在田里忙活的半天,早就饿了。 “沈老哥还是你家好啊,还能有存粮。”说话的是村里陈老三,家里人口也多,粮食眼看就要没了。 沈父接过沈梅递过来的红薯,剥了皮咬上一口吞下肚才答话:“哪有什么存粮,这是大儿媳看这几天时日长,怕我们饿肚子,从山上挖来的野芋头。” 陈老三听了这话,心里一阵郁气,同样的都是差不多时日娶进门的儿媳妇,怎么差别这么大呢。旁人家中有儿媳妇的人家听了沈父的话,也是好一阵羡慕。 “阿姐,我去柳家看了博安了。”说起这个唯一的弟弟,柳青竹也是一阵心疼,在王氏的揉搓下,瘦的不成样子。十一二岁的人,瞧着却像是才八九岁。 “博安你不用担心,现在我在沈家可以时时照看他,倒是你,好好的跟妹夫过日子。周家是个好的,虽说家穷了些,可是你婆婆和妹夫对你好,一家人合心,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柳碧草还像儿时一样,摸摸自家妹妹的头。 柳青竹点点头,表示知道。又是过了两刻钟,才提出离开回下河村。走时还提着一只沈母拿的野鸡。 第五章,端午 转眼就到了端午了,不管是有没有钱,家家户户都在按着习俗包粽子。沈母粽子包得好是村子里面出了名的,到了端午好些人家到沈母这里来学包粽子,也有少数来买的。 “她婶子,亏得当初你咬牙把碧草娶进门了,现如今你家这日子是越发的好了。”说话的人是村子里的王大婶,嘴巴是村里出了名的快。看着院子里扎着的篱笆,上面牵满了瓜果,这才多久,沈家的日子就慢慢好起来了,村里都在说这是沈家娶了柳碧草这个福星。 “可不是,还会瞧病,看弟妹这个颜色比以前好多了。”王大婶的堂嫂周氏接过话,话里有些羡慕,自家两个不省心的媳妇一比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沈母不是会比的性子,听了只是笑笑。但是心里还是对这些话很受用的,自从两个月前碧草进了门,家里的变化还真不小。 两个小的脸上有些肉了,还长高了一点,自己的身体也调理得好多了,碧草手脚勤快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又会瞧病,还能有法子挣钱。 此时在里正家里帮里正孙子瞧病的碧草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夸了。 “苏家媳妇,我大孙子怎么样了?”里正媳妇着急的问,自家大孙子昨天不小心掉进了水了,当天夜里就发起热来。 “放心吧,没有大碍,索性不是冬天,池子里的水不冷。”说着把从家里带来的草药配好交给里一直在旁边哭的大儿媳妇。 柳碧草拿着里正给的二十五文钱,十个鸡蛋还有一条鱼又在路上就碰到了自家三婶。 “碧草又去瞧病了去了?”何氏看着柳碧草手上拿着东西就知道。柳碧草给人看病,家里稍微有些家底的会给点钱,毕竟草药是柳碧草上山采的,有些的家里就给自家攒的鸡蛋或者是吃食。 “三婶这是哪里去?”柳碧草见到何氏是很高兴的,毕竟当初在柳家也就是三叔一家对她好。 何氏提了提篮子“这不端午快到了,去上河村送粽子去。”何氏的娘家就在上河村,柳碧草知道何氏这是回娘家送端午的礼。 “碧草啊,你端午的礼送到你爹哪里去,别让村子里的讲闲话啊。” 碧草点点头,就算再不想回到柳家,按照规矩,端午也是该送礼的。 回到家中,在沈家学着包粽子的婶子大嫂们还没有走,柳碧草挨着挨着打过招呼才把鸡蛋和菜放进厨房,又去房里把钱放好才去鸡圈里面看小鸡。 小鸡是月前家里的鸡蛋孵出来的,沈荷每天照顾得很好,天天拉着沈谨言去田里找蚯蚓来喂。柳碧草打算等小鸡长大了移到后面竹林里去,然后再孵小鸡。 “嫂子快来。”隔壁陈家一贯与沈家的关系好,陈家媳妇是半年前进门的,为人很是爽朗,与柳碧草也相处得好。 柳碧草去洗了手才走过去,看了看她包的粽子:“秀玲你手可真是巧,包的粽子真是好看。”秀玲便是陈家媳妇的闺名。 “谁不知道,碧草你的手才真是巧,又会瞧病,又会绣花,还会做吃食。这村里的哪个媳妇的手有你的巧?” 秀玲还没有说话,就被王大婶把话接过去,一开口就是酸味。其他人听了也不好答话,只是埋头做着手上的活。 柳碧草只是笑了笑,没有想到自己在自家院子里说了一句话,就引来那么多句酸话。村里多多少少是有些人对沈家眼红的,柳碧草不禁有些好笑,接过沈母包好的粽子,缠上红线。 “婶子看看,我这手缠这粽子线也是很巧呢。”柳碧草把粽子朝王大婶的眼前递了递,不急不躁,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吟吟的看着她。 王大婶老脸一红,不知道说什么好,脸色有些僵硬的笑了笑。 一时都没有人说话,陈家婶子见气氛有些不对,忙说道:“今年你家的粽子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沈家每年的粽子要去镇上卖,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 众人听了,也都打趣柳碧草缠的线好看,有不少媳妇都让柳碧草教,一时间沈家院子又重新热闹起来。 等到要做晚饭的时间,大家才三三两两的走了。柳碧草忙着去了灶房准备一家人的晚饭,沈母和从田地里回来的沈梅打扫院子。 “大嫂,家里哪里来的鱼啊?”沈梅一回来就看见院子的的木盆里养着一条鱼,还不小。 柳碧草听到声音出来:“那是我去里正家帮里正孙子看病,里正家送的。” “那嫂子,我们什么时候吃鱼?”沈谨言仰着头问。这些日子家里偶尔能吃肉了,沈谨言在对着碧草的时候胆子也变大了些。 “等明日大哥回来就吃鱼。”沈瑾信担着水进来正好听到沈谨言的话。 沈瑾谦因在军里待过两三年,还上过战场练就了一身武艺,不仅是打猎的好手,有些时候还帮镇上的镖局押镖。这次就是跟着镖局出去了。 又是过了一日沈瑾谦才回来,还给家里两个小的带了串冰糖葫芦,把两个小的高兴得直蹦。柳碧草也没有因为没有给自己带东西生气,连忙进了厨房烧水,让沈瑾谦好好洗洗。 盆子里养着的鱼,淤泥也吐尽了,拿来炖着吃正好,吩咐道:“梅子,去外面摘个香瓜进来。”沈梅脆生生的应了声。 柳碧草把鱼一分为二,一半拿来顿着香瓜吃,家里两个小的都喜欢吃这道菜。一半拿来做酸菜鱼,正好家里之前用荠菜做的酸菜可以吃了,柳碧草在里面放了几个辣椒,天气热了,提提口味。 等沈父和沈瑾信从田地回来,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开始用饭。 “老大,碧草,后日就是端午了,你们明日上午就去柳家送节礼吧。”沈母知道柳碧草不想回柳家,沈家和柳家都是一个村的,离得不远,成亲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回门那日,柳碧草是一步也没有往柳家去过。 柳碧草没有说什么,点点头,要是可以,是宁愿一辈子都不踏进柳家。 “哟,真是稀客啊”苏瑾谦和柳碧草才踏进柳家院子里面,柳家大伯母周氏就出声,让屋子里的人都出来了。 王氏抱着小儿子柳小宝从房间里面出来,把小宝放在地上,让他自己玩。 “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是忘了明日是端午,有了婆家就忘了娘家呢。” 周氏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是,碧丫头,人家哪家的女儿出嫁不帮衬帮衬娘家的,你瞧你大姐,节礼几天前就送来了,整整有几斤肉呢。” 柳碧草没有说什么,示意沈瑾谦把背篓里面的节礼拿出来。 周氏和王氏急忙上前,翻着背篓看,见里面有不仅有粽子,还有野鸡野兔,两人满意的把东西拿进灶房。柳家没有分家,什么东西都是一起的,见有肉吃,周氏心情好,自然也不会说柳碧草说什么了。 但是王氏女儿柳秀芝和两个儿子不乐意了,直接去翻背篓,见里面没有吃的零嘴,柳大宝开始大哭大闹。 沈瑾谦冷眼的看着柳大宝坐在地上,又是打滚,又是踢脚的。 “你这姐姐是怎么当的?啊,自己的亲弟弟想要吃点零嘴你都不买。”王氏从灶房出来,上前就往柳碧草的脚上踢去。 沈瑾谦手疾眼快的把柳碧草拉到自己身后。王氏一脚踢空了,摔在地上。 “天杀的不孝女啊,我把你供养大,现在长大了就是这样对我的,大家快来看看啊,不孝女啊。”王氏干脆就坐在地上,呼天抢地的,柳小宝见到娘哭了,也扯开嗓子大哭起来,一时间柳家前后都听到响声。 周氏好一会才从灶房里面出来,鄙夷的看了眼坐在地上的母子:“行了,碧丫头你和姑爷先回去吧” 柳碧草在柳家呆了十多年,深知周氏是个什么样的。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楚的,只是人贪图小便宜,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不是个落井下石之人。刚得了柳碧草的好处,肯定会帮着她说话的。 王氏见柳碧草和沈瑾谦走了,周氏也不管她,自己麻溜儿的从地上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进了厨房,怕周氏把好东西藏起来自己独吞了。 第六章,标题无能 端午节过后,天气越发的热了,一家人吃过饭,坐在院子里乘凉。 柳碧草就带着沈梅和沈荷两姐妹坐在院子打络子和绣花。沈荷人虽然小,但是能坐的住,手也巧打的络子比姐姐沈梅的还要好看。 络子在镇上绣房卖一两文钱一个,柳碧草心灵手巧想法又多,打的络子花样多,一个能卖两三文。现在沈荷跟着柳碧草的络子也能卖个两文钱一个,但因为人小,一个月下来也大打不了多少个。 “过两天就可以把这些络子拿到镇上去卖了,小荷很能干,一共有六个络子。”沈瑾谦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自家媳妇坐在院子里,低着头一边绣着花,一边轻细的跟两个妹妹说着话。 有几天没有见到,好像每天晚上睡觉都不是很踏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习惯身边有她了。 沈瑾谦抿了抿嘴,当初自己是不满意这个婚事的,不仅聘礼高,而且心里心仪的人也不是她。 柳碧草回过头就看见发愣的沈瑾谦,眼里还带着些情意。柳碧草知道苏瑾谦心里是有人的,但那个人不是她,因为沈瑾谦从来没有用过那种眼神看自己。 “嘶”一个不留神,针就刺到了食指,顿时就流血了。 “大嫂,你手流血了。”沈梅看到柳碧草惊呼一声。 “怎么这么不小心,绣个花都能伤着。”苏瑾谦听到沈梅惊呼,立马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看。 柳碧草见沈瑾谦皱着眉,似乎有些嫌弃自己,心里也是委屈,缩回自己的手,忍着不掉眼泪:“我就是这么不小心,这么笨手笨脚。”说着起身回了房里。 沈荷和沈梅眨眨眼:“大哥,大嫂怎么了?”沈瑾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没事快回房休息去。”沈瑾谦摸摸两个妹妹的头。 等沈梅带着妹妹回了房沈瑾谦又在院子坐了会才回到自己房里。柳碧草都已经歇下了,也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的睡着了。 脱了外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沈瑾谦看着背对自己的柳碧草微微叹了口气,轻轻的动了动身子,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遵从心里的想法,从后面把柳碧草抱在怀里。 “你怎么了?”抱着的身子有些僵硬,便知道这是在装睡。 柳碧草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感到委屈,也许是因为沈瑾谦的眼睛偶尔会出现的不舍还是太在乎沈瑾谦心里有人这件事? “没怎么。”柳碧草想离开苏瑾谦的怀抱,可是动了动身子发现没有用,也就不在挣扎了,老老实实这样躺着。 沈瑾谦低下头准确的找到碧草的嘴唇,翻身把柳碧草压在身下,两只手也不闲着。碧草想抵抗,却发现毫无抵抗之力,也就随他去了…… 沈母早上起来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平时总是第一个起床的儿媳妇也没有身影。沈母看了看大儿子儿媳紧闭的房门,抿嘴笑了笑。 柳碧草醒来的时候,沈瑾谦还躺在旁边:“醒了?” 沈瑾谦早就醒了,只是看着睡在自己臂弯的人还在熟睡,怕把她吵醒,也就没有动。 柳碧草想起昨晚的事情,翻个身到了墙角,后面的人立马覆上来从背后紧紧抱住她。 “放开我,我要起来了。”柳碧草不用看天就知道不早了,外面沈荷和沈谨言小声说话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的传进房间。柳碧草羞得简直要挖洞钻到地里去了,这下全家都知道自己赖床了。 沈瑾谦知道她脸皮薄,便依言放开,坐起来自己穿衣服。 “大嫂,朝食在灶房。”两人一出门沈荷就看见了。 柳碧草在沈母揶揄的眼神下,低下头,红着脸去了灶房。沈瑾谦当做没有看见沈母的眼光,跟在她身后,只是耳朵悄悄红了红。 地里的水稻从绿变成了金黄,稻穗把稻杆压得低低的,愁眉苦脸了一个夏季的人们,终于露出了笑脸。 “再过几天就是双枪的日子了,地里的大豆、玉米也该收了,另外小麦也该种下去了,从明天起,一天就煮三顿饭。”沈父坐在院子里编筐,为过几天收粮食用。 庄稼人到了丰收都是一天吃三顿。毕竟在秋季雨之前将地里的粮食都收回来,还要将小麦种下去,干的都是力气活。 眼看着秋收,家里的日子也可以不用像之前那么紧张,再有沈父的拍板,柳碧草自是点头说好。 “大嫂,有卖豆汁儿的,我想喝豆汁儿。”转眼就是秋收双抢的时候,一家人从早到晚的在田里忙,谨言和沈荷两个小家伙也在田地里跟在大人后面拾穗。 沈家人不少,沈父计划着先过了双枪再收大豆和玉米,最后种植小麦。 “你要喝自己买去,叫大嫂做什么?”苏瑾信在割稻子,头也没有抬的说,“大嫂不是给你有钱吗?” 现在家里慢慢的有了些进项,柳碧草隔三差五的会给沈荷和沈谨言一二文钱,有些时候货郎会来村子,就可以买些零嘴。 沈谨言听了沈瑾信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用了,给大嫂买了绢花了。” 柳碧草笑笑,摸了四文钱给他:“让大姐带你和小妹去买,一人喝一碗,梅子买了豆汁儿就在家做饭,别出来了。”日头越来越大,柳碧草看着沈梅晒红的脸也有些心疼,“顺便在家熬点解暑的汤,草药就在后院。”简单的认草药柳碧草已经教过了。 沈梅点点头,上了田埂,带着弟弟妹妹买豆汁儿去了。别家的姑娘见了,没有不羡慕的。有哪家的大嫂能让小姑子回家做饭,自己在田里干活的。 “爹,压场那边说好了,我们家是第一家,今晚我们就去把今天收的水稻压了。”沈梅带着两个小的刚走,挑水稻去压场排队的沈瑾谦就回来了。 村子里都有压场,一到收成季节,每家每户都轮流去压场把粮食压出来,再挑回家。村子里人多,压场就一两个,一到这个时候,都要去压场排队,怕去晚了排到最后,有好多家晚上都不睡觉的去轮流守着。 沈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手上的动作越发的快了,沈家的水稻种的多,得抓紧时间。 “你上去歇歇。”看着柳碧草本来白净的脸,此时在太阳地下已经晒得通红,有些心疼。 柳碧草抬手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水,用手扇了扇风,“不用,早点割完早点回去。”说完继续弯腰割稻穗。 沈瑾谦见状,也不再说话,和柳碧草一起,只是手上动作快了不少。 “今年的收成好,除了缴税的,咱们一年的口粮也够了。”沈父坐在屋檐下,看着今天收回来的粮食,再想着田里的粮食,只恨不得不睡觉去收粮食。 去竹林里捡蛋回来的柳碧草听了,也笑了:“爹,你就别担心了,咱们的日子只有越过越好的。” 养在竹林里的那十多只鸡已经开始下蛋了,多的一天能捡七八个,少的一天也能捡四五个。 柳碧草把鸡蛋放到厨房的罐子里面存起来,又反身去菜园割了把韭菜,准备加个韭菜炒蛋。现在家里不愁没有蛋吃,除了自家的鸡下蛋之外,有些找柳碧草看病的人家也拿鸡蛋作为谢礼。 “沈大娘家有人吗?”一家人正准备吃饭,就听到门外有人在叫。 沈母连忙回到:“有人在。”看到来人是陈婶儿,“她婶子有什么事?” “哎哟,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用饭了,是这样的,前两天我家那二媳妇不是小产嘛,多亏你家碧草了。”说着把手里的篮子放在桌子上,“这是谢礼。” “这可使不得,她婶子,那天你家可是给了三十文的,这个我们不能再收了。”沈母连忙拒绝道。 陈婶儿并不退步:“这就是你见外了,碧草可是救了我家儿媳妇的命啊。现在我儿媳妇好多了,这都是应该的。” 随后两人又讲了半天,沈母没有办法这才收下,等陈婶儿一走,掀开篮子上的布,才看到里面有大概一斤猪肉,还有一小袋糙米。 陈家在村子里家境是算好的,是村子里的唯一的秀才,父亲和大儿子是秀才在村子里开了私塾。老二和老三也是童生。 沈父看见了,也觉得这礼有些重了,少不了趁机教导了柳碧草几句,不外乎让她今后要多加小心谨慎,看病时多用心些。柳碧草自是点头应下。 一家人像陀螺一样,忙活了几天,田地里的稻穗和大豆才收回来了,就还剩下了三亩地的玉米,沈父发话让女的小的就在家里,只带了沈瑾谦和沈瑾信去收玉米。 第七章,柳博安进沈家 大嫂,你快去地里看看吧,博安哥被他爹打了。”沈谨言气喘吁吁跑回来送信的时候,柳碧草正在给家里的十多只鸡和鸡食。 “碧草你快去看看,还愣着做什么?”沈母见柳碧草一时愣着了,推了推她,不放心,又让沈梅跟着一起去了。 这两天大多数的粮食都收回家了,也就不着急干活,大家都聚在田埂上看热闹。 柳碧草跑去的时候,柳博安被沈瑾谦护在身后,王氏嘴里不停的骂着,柳二磊手里还提着在地里捡着的棍子。 “博安。”柳碧草快步走过去,拉过柳博安上上下下都仔细看了看。把袖子拉上去,倒吸了一口气,胳膊上全是被打的痕迹,新的旧的加在一起。 “你们两个让开,看我今天不打死这个逆子。”柳二磊欲上前却被沈瑾谦挡的死死的。 “你给我让开,你一个外人管不了我家的事。”柳二磊推了推沈瑾谦,但没有推开。 “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子,怎么就是外人了?” “就是,这柳老二莫不是糊涂了,人家姐夫护着小舅子也没有错啊。” “就是就是,唉到底怎的?柳老二这样打博安。” 看热闹的,三三两两的都小声说着,柳二磊只觉得脸都丢光了。 柳碧草把柳博安拉出来,胳膊抬高,让人都能看见。大家都倒吸了一口气,这是挨了多少打,才能有这么多伤啊。 “爹,博安在家是多不听话,能让你们这么打?”柳碧草握紧手,直直的看着柳二磊。 柳二磊哪知道柳博安身上有这么多的伤。平日里天天为吃的发愁,在地里忙活,哪还管得到柳博安身上。再说柳博安出生没几年亲娘就死了,接着王氏就进了门,又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嘴巴会哄,把柳二磊哄得完全忽视了前头妻子留下了的三个孩子。 “这些伤怎么来的?”沈瑾谦沉着声音问柳博安。 柳博安犹豫了一会才看了眼王氏:“平时里在家,饭烧得不好吃打的,还有她生气出气打的。” 王氏被沈瑾谦冷的跟冰渣一样的眼神吓住,不敢说话。 柳碧草红着眼睛把柳博安的袖子放下:“爹,这次你又为什么打博安?” “哼,我怕打不死他,这个逆子,居然敢当众顶撞她娘。”柳二磊说着扬起棍子往柳博安身上招呼,只是被沈瑾谦一把握住。 “她不是我娘,阿姐,姐夫她骂娘,说娘是短命鬼,说我们是……是早晚有一天也不得好死。”柳博安着急着解释。 柳碧草也顾不得什么孝道了,走过去抢了柳二磊手中的棍子扔在地上:“我到要问问,我娘是怎么得罪你了,让你在她死后不让她安宁?” 那么多眼睛看着,王氏烧红了脸,解释道:“这不是博安和秀芝争论了几句我着急嘛,我也是怕她们姐弟两个有什么事情啊。” “娘,你给她们说那么多干什么,本来她们娘就是短命鬼,不然怎么死的那么早。她们姐妹天天在家好吃懒做的。”柳秀芝站在王氏身后,没有看见王氏拼命给她使眼色。 柳家是什么情况,其他人怎么能不知道呢,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干活,不仅家里面的活,地里的活也被当做男娃来使唤。 “现在你嫁人了,和看病的钱也应该是柳家的,凭什么沈家有肉吃。”柳秀芝不管不顾的,什么难听的话都在说,也不管自己的一个未出嫁姑娘的名声。 旁人听到了,都不禁咋舌,这姑娘明显是嫉妒自家姐姐。 就是脾气好的沈梅也忍不住要开口,却被柳碧草拦住,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话对名声都不好。 “沈家能吃肉,那是沈家的本事,我嫁到沈自然是沈家的人,事事为沈家想。”柳碧草平静的看着柳秀芝,语气不紧不慢,却让人有种压迫感,柳秀芝往王氏身后挪了挪。 王氏也忍不住往后退了点,把柳二磊推了出去,自己躲在后面。 “碧草这孩子嫁到我们家时日也不短了,她是什么样人的我们是知道的。”一直沉默的沈父缓缓开口,“我们沈家有幸娶到个这么这么好的媳妇。” “爹”刚才柳二磊那般态度都没有什么感觉,现在沈父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柳碧草红了眼睛,这不仅是维护她,也是沈家认可她这个沈家长媳。 察觉到沈瑾谦握住自己的手,虽然没有说什么也让自己心安,也是在告诉自己一切都有他在。 “岳父,岳母去世多年,请你们尊重她,断没有让小辈辱骂的道理。不敬家中姐姐,不爱护家中弟弟,这也是柳家的道理?” “我……”柳秀芝刚想说话,沈瑾谦一个眼神看过去,立马把身子往后缩。 柳二磊皱着眉头,想要说什么却无力说话。自从王氏进门,家里就没有过过几天安生日子,对三个孩子的非打即骂自己是看在眼里的,却从来没有管过。 “说得好听,他不吃你家不住你家,你当然这样说了。”王氏见柳二磊不说话,稳了稳心神,一个健步上去。 柳二磊终是开了口:“不管怎么说,博安是对她娘不敬,她娘这些年照顾他长大,自是该孝敬。” “照顾?她何时照顾过博安,大家说说,自我娘去世,她王氏进了门,什么时候不是我和我二妹照看着的。” “老二,你敢对天发誓,王氏照顾过博安?”何氏从人群里挤进来,连二哥也不叫了,“青竹大冬天背着博安去河边洗衣服差点掉进河里,她王氏用碧草做工的钱带着她的女儿去了镇上买糕点吃,博安五岁就被王氏赶到山上挖春笋,不是我家当家的去寻,博安早就饿死在山上。还要我一一说出来吗?” “哪家的女娃小子不要干活的,再说,家里那时哪有那么多的粮食。”柳二磊反驳到。 柳碧草拉着柳博安突然跪下,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爹,别的姑娘出嫁再穷的人家都要给嫁妆,我出嫁的两床棉絮还是三婶给我的。” 顿了顿,柳碧草才又说道:“沈家的聘礼和我应有的嫁妆,就当是给柳家报答我前十七年的养育之恩。我娘当年嫁入柳家时有嫁妆三亩地,本是我娘留给博安的,现在这归柳家所有,柳博安我带走。” “你说的是真的?那三亩地你们真的不要了?”王氏听到三亩地归她,很是高兴。柳二磊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不行,博安是我柳家的人,说什么也不能跟着你一个外嫁的姑奶奶。”柳家大叔公是柳家辈分最高的长辈,也是柳家族中的族长。 柳碧草朝着他磕了三个头“大叔公,我的弟弟他们不疼,我自己疼。” 柳家大叔公低头看着红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娃,眼里都是希望和哀求,好一会儿才开口:“罢了,你爹名下已经有两个儿子,日后香火不愁,博安小儿过继给你州堂叔。” 柳州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活着的时候无妻无儿无女,将柳博安过继给他是再合适不过了。 柳家大叔公发了话,柳家人也不敢说什么,其他人不是柳家人,就只是来看热闹的,也不会说什么。 一行人饭也顾不上吃,直接去了柳家祠堂过继,又去了里正去报三亩地地契的事情。等回到沈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柳碧草看着沈家的大门,迟迟不敢进去。柳博安跟在柳碧草后面:“长姐,要不……我,我去西边的屋子吧。”西边屋子是柳州留下来的唯一家产,一共有三间屋子,现在是柳博安的了。 柳碧草正准备说话沈母就出来了,一脸的不悦:“说什么胡话呢,那屋子多少年没有住过人,你个半大孩子怎么住?还不进屋,一家人等着吃饭呢。” 今天发生的事情,沈家都已经全部知晓了,饭桌上也没有多什么。 “娘,我……”柳碧草收拾好厨房跟着沈母进了屋子。 沈母拉过她的手,和自己坐在一起:“傻孩子,你既然嫁进我们家,就是沈家人,也是沈家长媳,你做什么都有我们沈家人做后盾,我们是一家人。” 自此柳博安就安心的在沈家住下了,只是日后柳博安的成就,让柳家后悔不及。 第八章,征兵服徭役 这一天柳碧草和沈瑾谦又去镇上卖打的猎物,顺便把草药和赞下的鸡蛋拿去镇上卖了。又抓了几只鸭回来放在竹林里养。之前的几只兔子留了只母兔和公兔用来怀崽。 “家里现在共有七两银子四百多文了,要不连着后山的荒地咱们去找里正买下来,种上不同的果树,卖果子。后面的竹林也大,咱们多买些鸡鸭回来养,成鸡也可以卖出去,鸡蛋和鸭蛋也可以攒起来卖。”碧草看着家里面的银子,有些发愁,家里的房子肯定是要换的,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将来要成亲,两个妹妹出嫁要嫁妆。 “好,我明后天就去镇上多买些鸡鸭回来,长大了的鸡鸭可以卖给镇上的酒楼,还有县上的,临镇的,还有些大户人家。”沈瑾谦平时走镖,认识的人不少,因此,柳碧草一说便能想得到。 “现在秋收过了,我也可以去绣房接绣活,等过一段时间山上的毛栗子出来了,咱们上山摘毛栗子和做栗子糕,年前去县上卖。”柳碧草靠着他坐着,心里盘算着,“过完年就去里正那里把荒地买了,果树种下去。” 柳碧草脑子里不停的想着:“对了,前两天我在听爹说,咱们家前面那个大池塘是咱们自己的?” 沈瑾谦点点头:“是咱家的,怎么了?” “我们得空了清理出来,买些鱼苗放在里面,还可以种莲藕。”柳碧草有些兴奋,那个池塘那么大,若是养鱼那得养多少啊。 “行,不过要先去里正把地契办回来。”见碧露出疑惑的眼神,不禁笑了笑,伸手把她圈在怀里,“到时候村子里眼红的人也不能找麻烦。” 两口子做事都是很干练的,没两天就把事情办好了。池塘的地契办好了,鸡鸭也买回来了放在竹林里。 沈父知道要养鱼就每天带着沈瑾信整理池塘,至于沈瑾谦,因为走镖时候认识很多人,就每天去镇上和县上找卖鱼苗和养鱼的。 “沈老哥,里正让去村口集合。”这天沈父和沈瑾信将将把池塘清理干净,就听到陈大叔的传话。 “他大叔可是知道什么事情?”沈父急忙问。一般没有什么大事情里正是不会让全村的人去村口集合的。 陈大叔摇摇头,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里正去了趟镇上回来就让全村的人集合。 “当家的,你说会是什么大事?”沈母有些担忧,毕竟上一次里正让大家在村口集合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 沈父心里也拿不准,但是嘴上安慰着一家人,回房收拾了下和沈谨谦一起去了村口。 “沈大叔和谨谦来了。”陈大叔的儿子陈友顺看到两人来,连忙把位子让给沈父,自己和沈谨谦站在两个老人后面。 “你说,到底是啥事让我们在这里集合啊?” 王大婶的当家的大声嚷嚷着:“上一次让我们在村口集合是征兵,我看啊,这次准没好事。” “呸呸呸”话一说出口,立即有人呸了三声:“我说王老四,你那张臭嘴,能说点好听的吗?” 正当王老四和大家争论的时候,里正来了,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这次叫大家来,是有事情,大家都听仔细了。”里正清了清嗓子。 里正没有一下子就说,沉默了好一会,直到人群里有人催促才又开始说道。 “县里修河道要征徭役,凡是家中满十五岁的成年男子都要去。”里正皱着眉,“当然,不去的一个人三两银子。大家回去商量好,后天县里就来人。” “天哪,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天杀的……”王大婶当即哭喊起来,她家里一共有四个成年男子,要是不去就得出十二两银子。 不说好些妇人抹眼泪,就是当家的都是一个个的愁眉苦脸。服徭役多苦大家都是知道的,能不能说着回来都很难说,不去就得交银子。 “什么?服徭役?”沈瑾信听了沈谨谦的话,当即跳起脚来,“爹,我们家……?” 柳碧草抱着沈荷坐在一旁,算了下,沈家符合的成年男子就只有沈父、沈谨谦还有刚到年龄的沈瑾信三个人,不去一共就是九两银子。 这些银子沈家能拿得出来,就是沈家的家底再一次被掏空了,不过,这与家人的性命想比,也就不算什么了。 放下沈荷去了屋子里,从柜子里面拿出银子,数了数还差了点,又从自己成亲之前在柳家悄悄攒的钱拿出来才凑齐。 “爹,娘。”柳碧草把装银子的盒子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咱们家还是给钱吧。” 柳碧草进屋时沈谨谦就知道她是去拿银子去了。 “碧草说得对,我们家出钱,不出人。”沈谨谦是知道家里的银子有多少的,也猜到了柳碧草是拿了自己的钱出来补上。 沈瑾信和沈梅见大嫂拿了钱出来,也跑去房里把平日里攒的钱拿出来。 “爹娘,大哥大嫂。”沈梅把荷包里面的铜钱拿出来,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平时做针线活攒的,没有多少。” “这是我的,也没有多少。”沈瑾信也把钱放到桌上。 柳碧草正要拒绝,沈母就拿过铜钱交给柳碧草:“碧草,拿着。这是小梅和瑾信的心意,身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应该为这个家出力。” 在沈谨谦点过头之后,柳碧草接过钱,经过上一次柳博安的事情之后,柳碧草再一次感觉到,这才叫做家。 沈家齐心的把事情解决了,但是村子里有好些家人却因为这次的事情吵架、分家甚至大打出手。 柳家便是这样。 “你们都想好没有,咱们家是出钱还是出人?”柳家堂屋里柳老婆子和柳大柱坐在凳子上,屋里站满了人。 柳大磊兄弟几个都不讲话,柳三磊当初成亲的时候就分家出去了,所以也只是站在这里听听,并不说话。 “老大,老大媳妇你们说。”柳老婆子见人都不说话,自己出声问道。 “娘,那去了还能不能回来都说不定,我和大磊商量过了,我们出钱。”周氏看了眼大家又才说道,“可是娘,你也知道我们的钱都是交公了的……” 没等周氏的话说完,王氏就不答应了,跳着出来:“大嫂的意思是这钱用公家的出?那可不行,你们大房可是三个人,咱们二房只有一个人,这样算下来公家给你大房出多少,我们二房也要得多少。” 没分家的钱都是一起用,用得多,分家就分得少,大房成年男子有三个人,二房只有柳二磊一个人,这样算下来王氏自然是不答应的。 “够了,吵什么吵。”柳大柱在家一般不说话,但是一说话就很有威信的,连柳老婆子也不敢对着干,王氏自然更不敢。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不敢说话,柳大柱抽了两口烟,“我和你们四弟的钱公出,你们的自己想办法。” 这次不消说王氏,周氏就先忍不住的站出来:“爹,凭什么我们的要自己想办法,我们的钱可都是交了公的,自己一文钱都没有留,现在让我们自己想办法,这不是逼着我们去死嘛。” 柳大磊也没有想到自家爹会这样说,也不去拉自家媳妇。 柳家的大孙媳妇也就是周氏的大儿媳妇刘氏见自己的婆婆坐在地上哭,也跟着一起哭。 “奶奶,你平时里是最疼相公的,怎么能够忍心看着相公去遭罪啊。”刘氏抱着柳老婆子的大腿。 “我苦命的二磊啊,平时你累死累活的挣了钱交出去,现在却不管你的死活啊,你要是去了我和孩子怎么办呢。”王氏也不干示弱,干嚎着嗓子,还拉着大宝和小宝。 柳老婆子被吵得脑袋疼,推开刘氏。大房和二房有私房钱她是知道的,这也是昨晚她和柳大柱商量好的。 “哭什么哭,我和你娘还没死呢。”柳大柱顺手摔碎一个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藏私房钱,别给我哭穷。” “爹,我们二房是真没有钱,前些日子碧草那死丫头的聘礼,都给四弟娶媳妇,要我们自己出也可以,四弟要把钱还给我们二房。” 柳四磊不说没有钱,就是钱也不会拿钱出来,躲开王氏:“二嫂,你这说得什么话,那钱已经下定了,我从哪里来的钱。” “你没有,那娘有私房钱吧,娘你帮四弟拿出来。”王氏又看向柳老婆子。 爱财如命的柳老婆子怎么可能拿出钱来?一脚踢开王氏:“哼,那是我的棺材本,给你?想都别想。”又看向周氏:“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自己的钱自己出。”说完和柳大柱转身准备回房。 “分家!我要分家!”柳大磊大声吼出来,包括周氏在内,都不敢相信柳大磊的话。 “对,分家,我们要分家。”周氏早就想分家了,每天累死累活的,有了钱要交公,到头来给别人做了嫁衣。 柳大柱反过身就给柳大磊一巴掌“我和你娘还没死呢,你四弟还没成亲呢,分什么家。” “就是,大哥大嫂。”柳二磊也站出来说劝,“爹和娘还好好的,一家人说什么分家呢?”柳二磊对自己家的情况是知道的,分了家一家五口能不能养活都是问题。 柳大磊想着自己在田地干活幸幸苦苦的还不能多吃,自家两个儿子在镇上做短工拿到的工钱自己都没有见过,实在是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又见周氏望着自己,咬了咬牙还是说分家两个字。 虽然说柳大磊铁了心的想分家,但是柳大柱和柳老婆子为了面子咬死不答应,再有柳二磊和王氏在一旁帮腔,最终柳家还是没有分成家。 第九章,准备过冬 自上次把家里的银子都拿出来之后,养鱼的事情就不得不暂时的停下来了。柳碧草想着过完年再来说来养鱼种藕的事情。 现在柳碧草倒是不愁家里的粮食问题了,最愁的还是过年,过年的年货置办,又是需要银子。 “碧草,在忙啥?”陈大娘的儿媳妇秀玲拿着冬衣过来找柳碧草。 “秀玲来了,快进来。”柳碧草见是秀玲来了,急忙招呼她,“快坐下。” 秋收过后家家户户都没有什么可忙的,柳碧草看家里之前还有些粗布和棉花,想着给家里人做过冬的棉衣。 “我知道你的绣活好,来找你做棉衣。”秀玲没有客气,和柳碧草坐在一起,喝了口沈梅端的水。 沈梅坐到柳碧草身边,做着碧草从绣房领回来的帕子。 “碧草,听说柳家一直在吵着分家的事情?”秀玲一边做活,一边说着话。 柳碧草看着秀玲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点点头。秀玲接过话头细细的说了关于柳家分家的事情,见柳碧草没有什么反应,也就知趣的不再说这个话题,只专心做着手上的活,时不时问问柳碧草意见。 “大嫂,大哥挖竹笋回来了。”到了快做饭的时间,秀玲家去做饭,刚走沈谨言掀开布帘子跑进来,抱住柳碧草的腿,望着柳碧草。 前两天柳碧草和沈谨谦进山的时候,碰到有两只野鸡,沈谨谦一出手把两只野鸡带了回来。 柳碧草看天气凉快,把两只鸡清理干净之后,用盐腌起来,挂在厨房。这两日一做饭那烟子就熏着野鸡,竟有了香味。 家里的人闻着那味嘴巴都馋了,今日吃了朝食之后柳碧草就让沈谨谦去后面竹林里挖才长的冬笋。 柳碧草跟着沈谨言出去看,院子里沈谨谦挖了半篮子的冬笋,个个新鲜水灵,让人一看了就喜欢上。 “今晚给大家做冬笋烧野鸡吃。”柳碧草摸摸沈荷的头,“博安和梅子去打点酒,晚上爹和你哥他们喝点,明天地里也没有啥活干。” 沈梅应了声,拿了钱和柳博安一起去村里卖酒的人家去了。 正巧沈母回来了,便和柳碧草一起动手把冬笋处理好,放到锅里煮,把苦涩去掉。将挂着的野鸡取下来,切成块,取了野蒜切成段,又准备了姜、桂、椒、姜等。 没让人等多久,沈家院子上空就飘出香味了。 村子里的人闻着了,羡慕得紧。自从上次征兵服徭役之后,好多拿不出钱的人家只能出人,也有的人家咬牙把秋收的粮食卖了,又过上了栓裤腰带的日子。 幸得沈家还有沈谨谦的打猎的手艺和柳碧草的手巧,还有两人的脑子灵活,也能隔三差五的让沈家见到点荤腥。 “大嫂,腌过的肉好像要更香一些。”沈梅帮着柳碧草拿碗筷。进入秋天以后,沈家一家人用饭就搬到堂屋。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柳碧草帮沈父和沈母添好饭,也和沈谨谦坐下吃饭。 沈家人吃饭和其它家不一样,都喜欢拉家常。 “我之前看过竹林,里面冬笋咱们可以挖出来,拿到镇上去卖,山上的毛栗子也可捡了。”柳碧草心里盘算着事情,也不着急着吃饭。 沈谨谦夹了块鸡肉给她:“冬笋我和瑾信还有博安去挖,你和梅子去捡毛栗子。” 柳碧草笑眯眯的吃了鸡肉,点点头赞同沈谨谦的说法:“那家里的事情就辛苦娘了。” “大嫂,我会帮娘的。”“还有我也会。”沈谨言和沈荷见哥哥姐姐都有事情做,自己也不干落后。 第二天一早,沈家一个个的就起床,按照昨晚吃饭时说的,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沈谨谦带着沈瑾信和柳博安背着背篓和拿着锄头去了树林,到了午间沈父从地里回来也去了竹林。 沈家的竹林有两三亩,竹笋能长得那么好还得益于沈父几年来的伺候。沈家刚到村里的时候,这个竹林还是很小的一块,后来是沈父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去伺候,才有了现在的两三亩。 沈谨谦带着两人在竹林挖了两三天才好,全部堆在堂屋里。 而柳碧草和沈荷在去了山里捡栗子,同时也挖野菜,为冬季里做准备。冬季里菜不是很多。 沈母料理家中事务的同时,也带着沈荷和沈谨言收拾竹笋和毛栗子。把挖坏的和卖相不好的竹笋留起来,自己一家人吃或者和野菜一起做腌菜,冬天的时候吃。 一家人忙忙碌碌的几天才停下来,堂屋和西边放杂物的屋子堆满了毛栗子和竹笋。 其余的竹笋,沈谨谦从里正家借了牛车,拉到镇上去卖了。 冬天新鲜蔬菜少,因此镇上三个大一点的饭馆和镇上的大户人家见到这新鲜的冬笋都喜欢得不得了,没有多费口舌就卖了出去。 等卖完冬笋,沈谨谦带着沈瑾信又去铺子里买了柳碧草要的白菜种子,和家里需要的日常物品之后才赶着牛车回家。 “哟,碧草,山上的毛栗子还没有捡够呢,你们家是多少屋子来装?”柳碧草背着装满草药的背篓从山上下来回家的路上遇到闲聊的妇人。 说话的人就是从下河村嫁来的,村里陈三叔的大儿媳,娘家姓李,平日里都叫她花娘。 “怎的,你自己不去捡还不允许碧丫头去捡?那大山又不是你家的,在这儿说什么酸话呢。”里正儿媳妇玉娘和她一直不对付,又因之前柳碧草治好了她儿子,便帮着柳碧草说话。 柳碧草在村里人缘好,鲜少像长舌妇一样背地里说人家的不是。在婆家人又孝顺,又和家里的两个小姑子处得好,村里很多妇人都喜欢跟柳碧草打交道。 花娘就不行了,成为陈家媳妇没有多久,经常欺负小姑子不说,还顶撞婆婆,又喜欢斤斤计较,人又懒,村里人都不怎么喜欢和她说话。 花娘见有人帮着柳碧草,更是不服气,:“我又没说错,天天在山上捡毛栗子,别到时候把自己的男人捡掉了。” 柳碧草不理会她的话,和其他人打了招呼之后朝着家去了。 等柳碧草走远了,其他人连忙围着花娘,听她话里的意思是知道点什么事情,还是关于沈谨谦的。 对于沈家,村子里有不少的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家里没有争吵,儿女能干听话,现在又有一个能干孝顺的儿媳。日子天天的好起来,不乏有人吃醋捻酸的,要想看沈家笑话。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怎么说酸话,沈家几口人为了能够过个好一点的冬天和春节,可是卯足了劲的努力做准备。 没隔两天,柳碧草就和沈母一起把白菜种子种下去了,就种在沈谨谦开垦出来的荒地里,离家不远。沈父父子几人又忙着上山砍柴做冬天需要的炭火。 家里这些琐碎的事情每天柳碧草都是忙忙碌碌的。家里也慢慢又有了积蓄。 第十章,天灾 时间很快到了腊月,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都没有停,村里的人也都在自己家里,不怎么出来。 “这个天好冷,都不敢出门了。”沈家一家都围坐在堂屋的火炉旁。也好在沈家勤快早在入冬前就准备好了足够的柴火过冬,也就不怕不够,一整天烧着,整个屋子里都暖和的。 “梅子,休息会儿。”柳碧草见沈梅一个上午都在秀帕子,从炉子里刨出烤的毛栗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剥好递给她。 沈梅依言放下手上的活,接过柳碧草递过来的毛栗子:“大嫂你答应绣房掌柜的年前要给他送过去的,我怕绣不完。” “绣这个亏眼睛,休息会儿也没什么的。”柳博安和沈瑾信坐在一起,沈父正在教两人编篮筐。 “博安说得在理,绣这个也不急在一时。”沈母坐在炕上剥毛栗子。 柳碧草想了想:“梅子,你的小姐妹绣活怎么样?” 虽然不知道柳碧草为啥问这个,但还是老实的回答:“秀秀的绣活好,三丫和妮子的绣活也不差。怎么了大嫂?” “梅子,你可以让秀秀三丫和妮子帮着你绣。你在镇上绣房卖五文一条,她们你就给三文一条,这样你既可以准时交帕子,也可以让你的小姐妹赚零花钱。” 冬天里冷,田里的活也不多,因此村里的妇人好多也就闲了下来,没有什么事情干,柳碧草也是闲下来想了两三日才想出这样的办法。 沈梅一听,眼睛一亮:“大嫂你真聪明,我这就去叫。” “慌什么,现在正在下雪。”沈谨谦拉住她。沈梅还是有些怕她大哥,也不敢说什么吐了吐舌头重新回去坐到柳碧草身边,嘀嘀咕咕的和柳碧草说她大哥的坏话。沈谨谦像是后脑袋长了眼睛似的,转过头去,沈梅见了立马坐好,装作乖巧的样子。沈荷见了自家姐姐的样子,捂着嘴直笑。 “沈大叔,大娘在家吗?”门外传来一阵焦急的敲门声,“沈大叔,快开门,出大事了。” 沈父急忙放下手中的篮子,出去开门:“二娃,咋了?啥事这么急?” 来的人是里正家的二儿子,在门口站了会儿身上已经有了一层雪。 “沈叔,快,出事了,快让嫂子去周老爹家。” 沈父瞧见他一脸的着急,心里一沉,怕是出了大事:“到底怎的了?” 二娃摸了一把脸上的雪化成的水:“大雪把周老爹家的房子压塌了,周老爹的小儿子的腿被砸伤了,我爹让我来请嫂子去看看。另外还让你去祠堂那里帮帮忙。” 沈父听了,也顾不得雪大,急忙把柳碧草叫出来,让沈谨谦陪着她一起去了周老爹的家,自己带着沈瑾信和柳博安往祠堂方向去了,让沈母和沈梅带着两个小的不要出门。 出了门才瞧见雪是真的很大,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大树上、屋顶上都是压着雪。沈家这几天都是闭门不出的,因此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沈父心沉了沉,现在看起来,这次下雪说不定成为天灾,想到再过不久就是年节,心里重重的叹口气,带着沈瑾信走得更快了。 另一边,看到有几家人的茅屋房都被大雪压塌了的柳碧草忍不住红了眼眶,前不久村子里才有人去服了徭役,现在又是这般大的雪,看来今年的年怕是不好过了。 越是想着越是难受,不禁紧紧的拉着一旁沈谨谦的手,感觉到她的不安,沈谨谦反握住她的手,心里也是深深的担忧。 周老爹的房子塌了,一家人暂时去了周老爹二弟家中,沈谨谦和柳碧草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去的时候,周老爹儿子正躺在床上疼得又哭又喊,周婶娘也在一旁抹眼泪。 “碧草,快,快给他看看,他的腿……”周老爹见碧草来了,急忙让开位子,让柳碧草瞧病。 一屋子的人不敢说话,就连呼吸也放轻了,怕惊扰了柳碧草给人瞧病。 “怎么样了?”周婶娘见柳碧草停下来,急忙问到。 周老爹的小儿子才十来岁,家里大儿子前些年去服了兵役,最后没有回来成,现在家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儿子。 柳碧草看着周老爹和周婶娘满头的白发,有些不忍,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逼回去:“性命是保住了,但是腿因为伤逝太重,好了之后也会和平常人有些不同。” “性命无忧便好,便好,以后……以后还能走路吗?”周老爹抹了把眼泪。 柳碧草急忙点点头,看着眼前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周老爹,连忙说道:“能的,就是不能干重活了,以后下雨天的日子还会有些疼痛。” “碧丫头,也幸亏有你,这么大的雪还过来,诊金……我……你放心,我日后一定会给你……你看……”周婶娘擦干眼泪,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不能给诊金的事情。 柳碧草听出她话的意思,连忙握住她的粗糙裂了口子的手:“周婶娘,说来我还有一忙需要你帮呢。” 周老爹和周婶娘在村里是难得一见的看好人,若是直接说不要诊金的话,恐怕不妥,所以柳碧草说有忙需要她帮。 “你说,只要是我能帮的肯定会帮。”周婶娘连连点头。 “我做鞋子做得不好,我娘眼睛不太看得清楚针线,小荷和谨言过冬的鞋子要麻烦婶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周婶娘也清楚柳碧草的意思,连忙答应下来。 又和周婶娘交代了些事情之后,才和沈谨谦一起去祠堂瞧瞧看还有没有人因为大雪压塌的缘故受伤。 到了祠堂才看见,已是有几户人家在祠堂,要么是大雪压着受了伤,要么是家中棉衣不厚柴火不够而得了风寒。 柳碧草来不及不想,急忙去给每个人诊脉,又让沈谨谦家去把沈梅接过来帮忙。沈梅天天跟着柳碧草学习,多多少少还是能帮些柳碧草的小忙的。 如是这样忙了好几天,柳碧草才闲了下来,虽然柳碧草及力看诊,还是有个老人受不住走了。 没有停的大雪,让整个村子都没有了生气。也让人终日人心惶惶。 又是这样过了两日,老天似乎听到了人们的心声,大雪终于是慢慢的小了下来,看到慢慢小下来的雪,也是松了口气。 沈家和之前一样,围坐在火炉旁。 “等雪停了,我去趟镇上。”沈谨谦将炉子里烤熟的土豆掏出来,递给沈荷和沈梅。 坐在一边缝衣服的碧草听了,停下手中的活略微想了想:“你去镇上是想去买过年的东西?” 沈谨谦点点头:“不仅是过年的东西,还有明年需要的。” “明年?”柳碧草不解的问道。 沈谨谦沉默了会才低声说道:“大雪下了这么久,我们村子里都是这样,外面怕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去镇上打听打听消息。” 几个大人不是傻的,略微一想沈谨谦的话,就明白了,这大雪下得这般久,怕已经是天灾了。 “姐夫,我跟你一起去。”柳博安到了沈家每顿能吃饱饭,个子长高了不少,人也比之前壮实了。 沈瑾信见柳博安要去,自己也说道要去。沈谨谦没有再说话,只是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第十一章,天灾2 又是过了几日,雪终是停了下来,或许老天爷也听见了下层百姓的祈求。 柳碧草把身上穿着的厚棉衣裹了裹才打开房门,一股子冷气扑鼻而来,快步走到厨房,把灶里的火起然,这才觉得暖和些。 一边烧热水一边蒸热昨晚剩下的馒头,刚刚做好这些,沈谨谦三人就进来了。 “我烧了热水,你们快舀起来洗脸。”柳碧草动作麻利的把馒头夹起来,放在海碗里面,又打了两三个鸡蛋做个了汤。 趁着三人吃饭的空儿,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话:“虽然说大雪停了,但是路上还是滑,你们出门小心点,也不着急赶路回来,中午回不来就在镇上用了午饭再回来,还有博安和瑾信,你们两个一定听你们大哥的话,不可以胡来,听见没有?” 沈瑾信忙着吃饭,没有开口答应,只是柳碧草说一句,就点个头,让人看着好笑。 沈谨谦皱了皱眉,敲了敲桌子:“你嫂子跟你说的听见没有?说话。” 鉴于平日里沈谨谦的威信,沈瑾信不敢造次,吞下口里的馒头,规规矩矩的回答:“我知道了,嫂子,你放心吧。” 柳碧草又偏头看着柳博安,柳博安也不敢掉以轻心急忙点头说记住了。 如此才放过两人,等三人用好饭,柳碧草才把三人送出门,望着三人的背影在黑夜里渐渐消失,才回了房,只是心里的担忧却越来越重。 三人在夜色里朝着镇子的方向去,路上有雪滑,都不敢走的太快,索性这条路是走习惯了的。 “你们这是去镇上?”半路休息时,遇到上山打猎的猎户。 “是,您这是去山上打猎?”沈谨谦见他背上背着打猎的工具,这才一问。 猎户点点头:“我们山上的猎户没有农田耕种平时都靠打猎与山下村民换粮食为生,前些日子大雪,家里的存粮都没了,今儿个去碰碰运气。” “如今镇上跟往日大有不同,三位小兄弟如果没有要紧事,还是不要去了。”猎户说完背着自己的东西走了,留下三人站在雪地里。 “姐夫,我们还去吗?”柳博安不明白猎户所说的和往日大有不同是什么意思。 同样不是很理解的沈瑾信也看着沈谨谦,等着沈谨谦的决定。 沈谨谦没有犹豫,点点头:“去,只是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切不可慌张。” 等到了镇上,柳博安和沈瑾信两人才知道猎户所说的是啥意思。 往日在街道叫卖的小贩,现如今全是穿得破破烂烂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的人。 “大哥,这是……”“给点吃的吧,求求你给点吃的吧,孩子两天没吃饭了。”沈瑾信话没有说完就被路边一妇人冲上来包住腿。 沈瑾信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情况,有些慌,拉着柳博安大叫:“大哥,怎么办啊。” “慌什么,走,先去镖局。”沈谨谦拉开抱着沈瑾信的妇人,护着两人去了镖局。 “谨谦老弟,你怎么来了,如今镇子上这么乱。”镖局的总镖头是当初和沈瑾信同一个帐下的兵,关系一向很好。 “我一路过来,已经瞧见了。”沈谨谦抱拳还礼。 “钟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街上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柳博安之前跟沈谨谦开过镖局,和镖局的人也相识了。 钟镖头叹了口气,招呼三人坐下,才细细说了情况。 原来,那些人是镇上附近几个村子的人,连续不断的大雪把房屋压垮了,再加上前些时候衙门征服徭役的人,许多人家舍不得家人去受苦,便把家中粮食卖了换了钱。 大雪一下不停,镇上的小贩也不出门卖东西,给了铺子里机会,把东西的价格都涨了上去,村民们买不起东西,家中粮食又没有,再加上房屋垮塌,这两日越来越多的村民到镇上。 “那衙门里的人不管吗?”沈瑾信一下子站起来,双手捏紧成拳。 钟镖头冷哼了一声:“那些人只管自己逍遥快活,哪管百姓死活,听说前几日县丞大人抢了几名女子进府,其中一个是你们隔壁下河村里正的女儿。” “简直是欺人太甚。”柳博安咬牙切齿,越听越是气愤。 大雪成灾,百姓无家可归,县衙不仅不管还雪上加霜。 沈谨谦又和钟镖头说了几句话,让他有什么消息,一定让人去大河村传话。钟镖头自然是答应下来,走的时候特意嘱咐沈谨谦一句话:京城那边时局是越来越乱了。 虽然现在东西价格被黑心掌柜上涨了,但是家中所需要的物品还是得买,因此沈谨谦花了多一倍的价买了平时一样多的东西,方才赶回家。 “快进来暖暖身子。”提心吊胆一天的柳碧草见到三人平安无事的回来,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情况怎么样?”等三人喝了水,沈父直接问出口。 沈谨谦捡着重点把镇上的情况说了,一屋子的沉静。 “这群天杀的哟,造孽呀。”沈母抱着沈荷坐在炕上。 柳碧草没有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稳了稳心神:“梅子你带着弟妹,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哪里也不要去。” 沈梅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听了大哥的话,又见自家嫂子脸色严肃,点头答应下来。 总有一些干不正当的勾当的人会趁乱作案,拐卖小孩的比比皆是。也有一些人家活不下去了,把家里的丫头卖了。 眼看着物品的价格一天比一天涨得快,趁着雪停的日子,柳碧草和沈谨谦商量着去早点去镇上把该买的日常用品买回来。 虽然说沈家的存粮够,但是村子里有好些户人家已经吃不上饭了,怕隔墙有耳。柳碧草和沈母决定一天吃两顿饭。 这日柳碧草正在厨房里交沈梅做栗子糕,就听到外面有人拍门。 “博安,去开门。”沈瑾信和柳博安两个人都坐在堂屋的门口,沈瑾信人懒不想去开门,指使柳博安去。 柳博安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去开,偏叫我去?” 沈瑾信往后退了两步:“看见没有,你离门近,我离门远,你不去谁去?” 柳博安无话可说的看着沈瑾信的幼稚行为,认命的裹了裹身上的棉衣,踏出堂屋去院子开门。 “来了,来了。”柳博安快走两步,怕是再晚一些,院门都要被拍坏了,不知是谁那么大的力气。 “博安,你阿姐可在家?”原来在院外着急拍门的是柳博安姐弟的父亲,柳二磊。 看清楚门外面的人是谁,柳博安想立刻关上院门,柳二磊死死的抵着门,不让他关上,并朝里面喊:“碧草,我是爹,碧草。” 柳二磊这一嗓子喊开,沈家的人全部都听到,柳博安没有法子,只得让他进去。 在厨房的柳碧草听到了声响,擦了擦手,解开围裙往院子里去:“你来做什么?” “碧草啊,这院子挺冷的,让我进堂屋说话。”柳二磊因着之前不去服徭役把攒的钱都交出去了,而王氏的私房钱紧紧抓在手里,用不了半分。所以柳二磊穿的还是好几年前的棉衣,那旧棉衣穿在根本不御寒,从柳家一路走到沈家,又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手和脚早已经冻僵了。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吧。”沈父瞧见他实在是冻得厉害,再怎么说也是柳碧草和柳博安的父亲,沈谨谦的岳父,沈家的亲家,不能做得太过,被别人说孩子的闲话。 第十二章,借粮 “你来到底是什么事?”柳碧草把人迎进堂屋,看着他有些不耐烦。 “我就是在家没事来看看你。”柳二磊说的话没有人会相信,前十几年都没有管过这个闺女,现在突然来看。 柳碧草懒得跟他讲话,冷眼看着他:“现在你也看见了,我好得很,你回去吧。”说完就要走。 柳二磊冒着冷风来沈家自认不是看柳碧草这么简单,见柳碧草想走,一把拉住他:“我来是找你要粮食的。” “没有。”柳碧草反应过来,甩开他的手,“就是有,凭什么借给你?” “咋的?你想饿死你爹和你弟弟妹妹?”柳二磊吃了闭门羹,杵着脸站在堂屋里,沈父和沈母也没有想到柳二磊上门来是借粮食的。 柳碧草气急了,深深吸了两口大气又吐出来,这才没有将桌子上的碗向他砸去:“我弟弟天天跟在我身旁,我妹妹在下河村好好的,我怎么不知道他们快要饿死了?” “那大宝二宝不是你弟弟。”柳二磊仰着头扯着嗓子朝柳碧草吼道,“快点的,你娘还在家等着米下锅呢。” “我娘早死了,你出去,你给我出去。”柳博安突然去推柳二磊,想要把他推出去,一旁的沈瑾信连忙拉住他:“博安,你冷静点。” “岳父,柳家还未分家,你前来借粮食是替整个柳家借的?”沈谨谦扶着柳碧草坐下,开口问柳二磊。 按理说,这柳家没有分家不可能二房一家饿肚子,就算是柳家都没有粮食了,那也不应该来一个已经出嫁的姑奶奶家里借粮,没有这样的道理。 柳二磊动了动嘴唇,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蹲了下去。 “我们被赶了出来,现在住在柳家以前的老茅屋里,家里一颗粮食都没有。”柳二磊这么大年级的人了,说着说着哭了出来,“我天天下地种田,得了的钱还要上交,就这样被赶了出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你造的孽还少吗?这是我娘在天上惩罚你呢。” “博安,胡说什么呢?”柳碧草拦着柳博安才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你回去吧,被赶出来是你的事,跟我无关,如今家家日子都不好过,你也别来找我了,家里没有做你的饭,你快走吧。” 柳二磊脸皮终究还是没哟那么厚,见柳碧草铁了心不借粮食给他,还是走了。 本来以为柳二磊走了就算了,没想到一家人正要吃饭的时候,王氏带着孩子来了。 “这么久才开门,是躲在家里吃什么好的了?”王氏带着孩子从门里挤了进来,一进去就闻到了香味,带着孩子就往堂屋去了。 “娘,有肉。”柳大宝瞧见桌子上的菜,眼睛直直的看着,冲上去就用手抓肉往嘴巴里塞,这架势把沈家一家人震惊得够呛,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柳博安拿着筷子毫不留情“啪”的一声打在柳大宝的手背上:“这不是你柳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哇......你打我,我让我娘打死你。”柳大宝被打得疼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在地上打滚。 趁大家没有注意翻身起来撒泼的把桌子上的饭菜都推倒在地,沈梅和沈瑾信连忙把自家的弟弟妹妹抱开离他远远的。 “儿子,干的好,我家没有饭吃你们也别想吃。”王氏不仅没有拦着柳大宝,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的。 “你是不是疯了?这不是柳家是沈家。”因王氏是女人家,沈父不好出面退到一边,沈母黑着一张脸,看着王氏。 哪知道王氏一听,抱着两个孩子往地上就是一坐,撒泼打滚是王氏的一贯作风,柳碧草和柳博安两人早在柳家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 只见王氏用黑得已经看不清原来颜色的袖子在脸上抹了两把,接着边听见她惊天动地的哭声:“这是什么世道哟,让不让人活了,老天爷呀,让我带着两个孩子去死吧,大宝二宝啊,你记住,你的亲姐姐自己吃着肉都不管你们,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看着娘家没有米下锅都不接济,这是要逼着我们一家人去死啊。” 王氏正闭着眼睛哭得正起劲的时候,听到“哐当”一声,睁开眼睛一把刀就在自己面前,吓的一个激灵:“你.....你干什么?” 柳碧草早在王氏哭的时候就去了厨房,拿着厨房的菜刀就重重的扔在王氏的面前:“你不是想死嘛,正好,这把刀今个儿上午才磨好的,快的很。” 不说王氏,就是沈瑾谦都被柳碧草的样子吓着了,上前捡起刀,王氏以为沈瑾谦真的要对她做什么,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连两个孩子都顾不上就往外面走。 “站住”沈瑾谦手上拿着刀,王氏见他沉着一张脸,不敢往前走,就那样站在门口,整个人都在打斗,不知道是被吓着的还是因为风吹着冷。 “把你的儿子带走。” 王氏哆哆嗦嗦的又回来,把两个孩子从地上拉起来,风一样的离开了沈家。 王氏母子三人一走,柳碧草就撑不下去了,眼泪跟着脸颊流了下来,弄得脸生疼生疼的,怕沈父和沈母看见,跑回了屋里。 沈瑾谦扔掉手上的菜刀也跟着她回屋。见柳碧草坐在床上,关上房间门才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小心的用手抬起她的脸,轻轻的擦去脸上的泪。 柳碧草一脸不相信的睁大眼睛看着沈瑾谦。两人成亲这么久,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对她,柳碧草觉得自己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对不起.....我.....” “这和你无关。”沈瑾谦起身挨着她坐在,顺手把她抱紧怀里,柳碧草感觉到沈瑾谦的温暖,又没有忍住哭了出来。 沈瑾谦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我是不是给家里惹麻烦了,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哭过了会,柳碧草心里舒服多了,头埋在沈瑾谦的胸膛,闷声问道。 “没有,她不会再来了。” 听了他的话,柳碧草仰起头看着他:“你有办法?” 沈瑾谦点点头:“放心,交给我。” 看着沈瑾谦坚定的眼神,柳碧草一下子心安起来,也不再多说话,重新埋进他怀里,贪婪的感受来自他身上的气息,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更紧了,悄悄的翘起嘴角。 第十三章,准备过年 柳碧草担心了几日,不见柳二磊和王氏上门,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也不再关心沈谨谦用了什么方法。 这几日,雪渐渐的化了,村里的人在家也呆不住了,都互相串门子,但是眉间依然是愁云惨淡。大雪是停了,可是随之而来的是过年啊,镇子上的东西价钱只增不减,年节需要的物品怎么来,成了人们最愁的事情。 沈家但是不愁,沈谨谦之前就去镇上一次性买回来了,又有钟镖头让人送来的东西,过年是不用愁的,和沈家关系亲近的几家,譬如隔壁秀玲家和柳碧草三叔家,沈谨谦都去说了信,提前做了准备倒是能够安稳的过个年。 这日下午,太阳终于是舍得露出脸来,沈梅惦记着之前说的绣帕子的事情,迫不及待的去找自己的小姐妹去了。 柳碧草也趁着天气难得好,拉着沈谨谦去地里看之前和沈母一起种下的白菜。 连着下了那么些天的大雪,柳碧草早有准备白菜会被大雪压坏,没想到的是半亩地的白菜有一半好好的在地里。 柳碧草眼睛一亮,拉着沈谨谦的袖子,高兴的在原地蹦了两下:“谨谦哥,你看白菜还有活着的。” 沈谨谦看着她像个小孩子一般,难得的激动溢于言表,无奈的笑了笑,眼神里是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宠溺。 “我回去拿背篓和箩筐。”沈谨谦扶着她在原地站好。 柳碧草笑眯了眼,点点头,松开沈谨谦往地里去了,拔起第一颗白菜。 等沈谨谦拿着箩筐和背篓带着沈瑾信和柳博安来的时候,柳碧草已经将一边的白菜拔完了。 “快去歇歇,这里我们来就好。”沈谨谦看着她被冻红的手,不禁心疼,把她推到一旁休息。 三个人的速度很快,将白菜收完,小心的放进箩筐和背篓。大一颗大概有一两斤,小的也有半斤左右。 柳碧草也没有闲着,把坏了的白菜外面的叶子剥掉,里面的收起来,准备拿回去喂竹林里的鸡鸭。 “哟,这么多呢。”沈母看着放在院子里面的白菜也很高兴。 “是呢,我还想着会全部压坏了,那么大的雪,没想到还收了这么多回来。”柳碧草把喂鸡鸭的放在一边,“咱们自己留一些吃,剩下的拿到镇上去卖了。” “行,阿姐,那我们拿挑一些拿去地窖放着了?”柳博安看柳碧草点头之后,说干就干当即和沈瑾信动手,挑拣白菜起来,两人的唯一标准就是长得丑都是自家的。 想着明日要去镇上卖白菜,柳碧草想起堂屋剩下的那么的栗子,想着做成栗子糕明日一起拿去镇上。 心里有了成算之后,立刻准备起来,去杂物屋找到过筛的筛板,见没有蒸笼,想起三叔家有。 知道三叔有时候喜欢喝点酒,又回房里拿了几文钱,去村里卖酒的人家去了。 一家人看着柳碧草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知道她要干啥,沈母看着留下的背影是哭笑不得。 “三婶,在家吗?”柳碧草买了酒直接去了柳三磊家。 “在的,这么冷的天你咋过来了?快进屋暖暖。”何氏听到柳碧草的声音连鞋都没有穿好,就出去了。 柳碧草跟着何氏进了屋,上了炕,等着身子暖和一些才说明来意。 “你说你,来就来带酒做什么,不花钱啊。”何氏和柳三磊只有一个儿子柳天石,大一些之后便把柳天石送去隔壁镇上学手艺去了。两口子因为没有女儿,又加上唯一的儿子难得的回来一次,所以对柳碧草姐弟是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疼,见柳碧草花钱少不得要说她几句。 柳碧草一向和何氏亲近,挨着她撒娇:“这又用不了几个钱,让我三叔高兴高兴。” 何氏点点她的额头:“行了,我去给你拿蒸笼,拿了就家去吧。” “是是是,拿了东西我就走,保证不在您面前晃悠。”两人毫无芥蒂的向亲母女一样的开着玩笑。 “碧丫头,你不去看看你爹?”柳碧草出门的时候,王氏想了想还是问出口,“总从你爹他们被赶出来之后,日子是真的不好过。” 柳老婆子和柳大柱夫妻两个是真的心狠,眼看着家里的存粮不多了,见柳二磊一家吃法的人多,商量着同意之前柳大磊提出来的分家。说是分家实际上和把柳二磊一家赶出去没有什么区别。 “我.....我不想去看他。”柳碧草垂下眼帘,“我见到他,就想起我娘,还有青竹和博安受的那些苦,三婶,放心吧,我知道我和博安只要在这个村子一天就要为了名声,大不了年节的时候多送一些礼就是了。” 王氏知道她是个知事的孩子,听了她的话也不多说什么。 “大嫂,你拿蒸笼做什么?”回家的路上刚好碰上往家去的沈梅。 柳碧草停下脚步等到沈梅走到面前了,两人又才往前去,边走边给她说:“这是我拿来做栗子糕的,之前做的是咱们家人自己吃的,这次要拿去镇上卖,自然要做得好吃些,所有就去我三婶家借了这蒸笼回来。” 两人回到家,沈母已经整治好了晚饭,两人帮忙把晚饭端上桌,趁着一家人吃饭的功夫,柳碧草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做栗子糕不是很麻烦,就是花费的时间不少,因此,第二天柳碧草一大早就起来,沈瑾谦也跟着起床。 “吵醒你了?”其他人都还在睡觉,柳碧草压着声音和沈瑾谦说话。 沈瑾谦拿过头天晚上柳碧草放在床头的衣服穿好:“没事,我醒了还能帮帮你。” 两人轻手轻脚点了油灯去了厨房,洗漱好之后便开始着手做事情,柳碧草先是把栗子放进冷水里,让沈瑾谦烧大火,一刻半钟之后捞起来,放到蒸笼上蒸半个时辰左右。 刚蒸熟的栗子很烫,沈瑾谦就用手去要剥壳,“啪”的一声就被柳碧草打了手背。沈瑾谦疑惑的看着她。 一时着急打了沈瑾谦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到那栗子那么烫就要用手去碰,瞪了他一眼:“刚熟的不烫吗?呆子,去打冷水来,放在冷水里,不仅不烫还更好去壳。” 被自家媳妇瞪了眼的沈瑾谦摸摸自己的鼻子,照着柳碧草的话去做,没有反驳半句。 做完这些,沈母沈父和几个孩子也都起床了,只有两个小的还在睡觉。 “爹娘,你们怎么起来了?”柳碧草看着进到厨房的几人,明明两个人的手脚都很轻呀,没道理把家人吵醒。 沈瑾谦见她难得的迷糊,不明白这是故意起早来帮忙的,也不故意解释,只自己坐在一边给栗子去壳。 “你是被你们吵醒了,是我们想着人多做起来也快。”沈母和沈父坐下,学着沈瑾谦的动作去壳,沈瑾信和柳博安也不耽误,也学着做,沈荷见没有自己的位子,自发的去柳碧草那边和她一起弄昨晚准备好的红豆。 外面天还没有亮,厨房里只有一盏油灯亮着,一家人挤在厨房里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流淌这温馨,柳碧草抿了抿嘴角,再次感受到什么是家。 等做完,天都快亮了,沈瑾谦和柳碧草不敢耽搁,收拾好东西往镇上赶去,同去的还有沈瑾信。 到了镇子上还是跟以往一样,将白菜给那那几个大户人家送去,不管老百姓的日子多难过,那些大户和地主老爷家,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受苦受难的只有百姓罢了。 镇子上的情况比之间好多了,但是还是能够看到雪灾之后的问题,街道上乞讨人比之前多了,来来往往的人愁眉苦脸的多了。 白菜换了的大钱还是由柳碧草收着。因着之前钟镖头让人送了东西去沈家,所以柳碧草拿了两斤栗子糕送去给他的孩子当零嘴,也当作是谢礼了,又拿了些去药房给王大夫和绣房的胡绣娘就算是要过年的一点薄礼了。 第一次做栗子糕到镇上卖,柳碧草心里也没有低,就没有做多少,送了人之后剩下的就在胡绣娘绣房外面放着卖。 栗子糕做的稥,又是要过年了,还是有出来置办年货的妇人狠心买些回去给家里孩子常常,再者,过年家里放点糕点也要好看些。 卖完这些,柳碧草想着家里还有些细面和新收的白菜,索性晚上包饺子吃,所以三人又去西街买了斤粗面,然后买了两斤肥瘦相间的猪肉,看到有卖糖葫芦的又给家里两个小的买了两串糖葫芦。如是,三人才赶回大河村。 第十四章,准备过年2 越接近过年,家家户户的年味越重,进入腊月二十三这天,家里更是热闹。 一大早,全家人都不敢耽误,早早起床,因为这一天最重要的是要祭灶神。 祭灶神这种事情,是不允许女生参与的,沈父带着沈谨谦兄弟几个去祭拜,沈母则是带着柳碧草和沈荷将家里里外外的打扫,也是俗称的“扫尘”。 特别是厨房的用具,尤为重要,柳碧草把煮饭的锅铲,盛饭的碗等等全部搬出厨房,在院子里仔仔细细的洗了个遍。 中午一家人简单的用了饭,开始着手准备过年的吃食。 柳博安和沈瑾信两人负责把养在木盆里的一盆小鱼清理干净,沈梅带着沈荷坐在院子里剪着窗花,沈谨谦在一边写对联。 “大哥的字写得真好看。”给沈谨谦研磨的沈谨言看到沈谨谦会写字很是羡慕。 “以后等谨言读了书,你的字肯定比你大哥的还要好看。”柳碧草把藕洗干净,沈母接过仔细的切着,每一片的厚薄都差不多。 因为今天做的吃食比较多,全家都忙着,为了宽敞,沈父之前就在院子的一角砌了个简易的厨房。 “大嫂,我会努力超过大哥的,还会考取功名。”小小的人有着远大理想和目标,对着全家人立志。 柳碧草见他小大人一样,放下手中的活,认真的看着他:“谨言,之前家里说的送你去读书,肯定就会送你去。但是你要知道,考取功名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想让你明事理。” 柳碧草不想让他对于考取功名这个事情从小就埋在心里,这样会使他以后活的很累。更多的是想让他明事理,之后的事情就顺其自然了。 “我知道了,大嫂。”沈谨言现在跟着沈谨谦学念书,从启蒙的《三字经》开始,每天读吃完晚饭后读两刻钟。 正当一家人各司其职其乐融融的忙着的时候,院门被拍响了,有人来了。 柳博安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听到门响,身手敏捷的朝后退了两步,并对沈瑾信说:“快开门去。” 沈瑾信吃下自己作的哑巴亏,慢悠慢悠的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看到来人沈瑾信老大不高兴,想要关上门,哪知道来人刚一见沈瑾信开门,就大声的喊道。 “亲家母,你在家吗?”说着就挤了进去,声音大,周围的邻居都听见了,少不了出来看热闹,沈瑾信“啪”的一声关上门,把邻居的目光拒之于门外。 沈家人看到来人,也是大吃一惊,当即反应就是去看沈谨谦,见沈谨谦还是一副淡淡的不在乎的样子,才安心下来。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沈母黑着一张脸,继续切着手中的藕。 “哟,这是在做耦合呢?”来人一点也不客气的走上前,用手在菜板拿起一片生藕放进嘴巴里。 “瞧你这话说的,一日夫妻百日恩,谨谦和阿绣没有做成夫妻,那也是好几年的未婚夫妻不是?” 这人一进门称呼沈母为亲家母,再看沈家人的表情,柳碧草便猜测这人是谁,现在听她的话,能够确定下来了,来的人是沈谨谦前面那个未婚妻的母亲。 没错,这人便是沈谨谦前未婚妻的母亲,刘氏。 刘氏当初看着沈家殷实,便想着把自己的大女儿嫁到沈家,来沈家的次数是一天比一天多,不是今天来问衣服怎么做,就是明天来问鞋子怎么做。 久而久之,沈氏便和刘氏熟起来,渐渐的刘氏也透露出想做亲家的意思,沈氏见阿绣文文静静的,与沈父商量之后便做主给沈谨谦定下了这门亲事。 后来沈谨谦去服役,回来之后,年龄不小了,两家把婚事提上了日程,哪知道沈母突然的病了,来势汹汹,花光了所有积蓄。 刘氏在沈母病重的当头,来沈家说是什么自家女儿还小,不想耽搁沈谨谦,想将婚事算了。 就这样两家人退了亲,之后娶了柳碧草。 “媳妇儿,小鱼洗好了,我放进去?”沈谨谦把整理干净的小鱼端起来,走到柳碧草面前。 柳碧草看出沈谨谦有些紧张,对他微微一笑:“放进去把,待会儿让娘去炸,娘炸得比我炸的好吃。” 沈谨谦见柳碧草跟自己说话,与平日里没有什么差别,放下心来,把木盆端到厨房里面放着。 “哎哟,这是谨谦后来娶的媳妇儿吧,长得可真水灵。”刘氏好像这个时候才看到柳碧草一般,上下大量她,“你是柳家丫头吧,瞧我这记性,你是柳家丫头吧,你什么时候回村的?你之前不是在镇上做丫鬟吗?”刘氏哈哈笑了两声,“跟我女儿女婿在镇上住久了,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特别是咱们村子的事情。” 柳碧草点点头:“是,主子心善,让我离了府。” 刘氏见柳碧草搭理她,说得更起劲了:“可不是嘛,做了下人的,这日子好不好过就全看主子一句话,像我女婿府上,下人吃的穿的样样都好。” “哼,你女儿再是有下人伺候,那也只是妾,你口中的女婿也不是你的,是别人家的。”沈瑾信实在是听不下去。 刘氏当即变了脸色:“乡下就是乡下,长辈说话有你晚辈什么事?” 沈瑾信也不怕他,见父母和大哥都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继续说道:“你算我哪门子长辈?你要是嫌弃乡下,你回来干什么?在镇上呆着等着人来伺候你啊,赶紧走吧,我家庙小,容不下你。” “哼,当谁稀罕,我呸。”刘氏甩甩袖子走了。 刘氏走了之后,家里的人看着柳碧草没有说什么,都放下心来,继续手中的事情,该干什么干什么。 “娘,炸鱼的火是大火还是小火?”柳碧草和沈母两个人将准备工作做好之后,便开始烧火准备炸小鱼、耦合还有丸子。 沈母看着锅里的油,觉得大小合适:“这样就可以了,正正好。” 炸这些吃食都是过年的风俗,家家户户都要炸,只是根据家里的情况来看,家境好一些的人家肉就要放得多些,穷点的人家基本是用素的。 到了腊月二十五这天,沈母装了一小袋今年新收的豆子,去村里磨坊里磨了做豆腐,走到磨坊的时候就见刘氏和其他来磨豆子的妇人说着什么,见到她来了,就三三两两的散了,沈母当作没有看到一样,浑不在意,豆子磨好之后便回了家。 “腊月二十六割年年肉。”祖辈传下来的风俗,这一天要筹备过年的肉,沈家养着有猪,也不用去市集割猪肉了。猪圈的那头猪早已经养肥了,等着今天被杀。 早在前两天沈父就通知了村口的吐屠夫,今天来沈家帮忙杀猪,村里有好些家里没有养猪的,都来沈家来买过年的猪肉。好几年都是如此,因为沈家不仅离得近,价格还要比市集上的便宜一些。 “哼......哼.....哼.....”屠夫和沈瑾谦还有沈父把猪从猪圈里抓出来,猪叫声响彻了沈家院子,沈荷本来还想留在院子看杀猪的,结果先听声音就受不来了,连忙跑进厨房,找正在烧开水的柳碧草。 “我就说你受不了吧,还不信。”柳碧草见捂着耳朵跑进来的沈梅,忍不住的笑话她。 沈梅也不恼,挨着她坐下:“怪不得娘带着谨言和小荷避了出去呢。”前两年家里杀猪,沈梅也是会跟着沈母出去的,今年沈梅想看看杀猪是什么样的,不管沈母怎么说就是不出去,要留在家里看。 柳碧草把烧开的水提出去给屠夫用,只见屠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刚在还“哼哼”惨叫的猪渐渐没有声音。众人耐心的等着烫猪毛,拔猪毛,再等屠夫把猪下水清理出来。 “沈大哥,说好的,我要前腿肉啊。” “沈老弟,来给我个五斤肉,前两天你们家的炸丸子太香了。” “沈大叔,明年你们家还养猪吗?我还要来割肉啊。” 新鲜杀出来的肉没一会儿就卖了半扇出去,除了自家留了半扇之外,剩下的一扇都卖给了屠夫。把院子清理得差不多时,沈母带着两个小的回来了。 进了腊月二十七八,家家户户都开始贴对联和窗花了,沈家也不例外,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贴对联窗花和倒福。 如此,年味越来越浓,之前大雪带来的忧愁,也被冲散得七七八八了,为了过好这个年,为了来年有好的收成,都卯足了劲的准备过年。 第十五章,过年 三十这天,大河村苏醒得很早,柳碧草依然是沈家起来的起来得最早的,接着是沈母和沈梅。 家里的人个个都穿着沈母和柳碧草做的新衣新鞋,沈荷和沈谨言一起床就迫不及待的去玩沈谨谦带回来的焰火棒。 “两个傻子,这个东西要晚上玩才好看,你们现在玩个什么劲儿。”沈瑾信左手端着碗,右手拿着筷子,“吃早饭去。” 两个人依言放下焰火棒,屁颠屁颠的跑去厨房,吃早饭。 一家人在厨房用完早饭之后,又开始准备团圆饭了,沈母在吃早饭时就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事情去做,就连沈父也不例外的被安排着杀鸡。 沈父默不作声,背着手去了竹林,到了竹林,放慢了脚步,怕把鸡鸭惊扰了。竹林里的鸡鸭正闲庭阔步,丝毫不知道有个小伙伴即将离他们而去。 沈父仔细挑选好一只鸡公,趁鸡公放松警惕之后,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提着鸡公回到院子里。 利落的一刀搁在鸡的脖子上,然后扔进沈母准备好的烫水里,退鸡毛。沈瑾信和沈荷看着好玩,也蹲在沈父旁边一起拔鸡毛。 “爹,那个鸡毛留给我,嫂子说了,要给我做毽子的。”沈荷人小力气小,一只手拔不了几根鸡毛下来。 沈父难得的露出笑容:“行,给你留着,让你大嫂空了给你做毽子。” “沈瑾信,你给我起开。”院子里的温馨,被堂屋里柳博安一声气急败坏又无奈的声音破坏了。 厨房里的沈母和柳碧草相视一笑,无奈的摇摇头,反正早已经习惯了两人这样,也不去管。 “臭小子,我比你大,应该叫我哥,谁让你叫我的名字的。”沈瑾信整个人都压在柳博安的背上,柳博安是寸步难行。 “你也知道你比我大,那还欺负我,你给我下去。” 沈瑾信要被气笑了,分别是自己的东西被他抢了,还反过来说被欺负,自己才是有礼无处说去。“你把东西还给我,我就下去。” 柳博安双手死死护住从沈瑾信手里抢的东西,就是不给他:“你先下来我就还给你。” “你先给。” “你先下来” “……” 两人就保持这个样子在堂屋挣了近一刻钟的时间。 看见沈谨谦进来,沈瑾信马上从柳博安背上跳下来,柳博安趁机会一溜烟的拿着东西从沈谨谦面前跑过,进了厨房。 “大哥,你怎么不拦着他?”沈瑾信眼睁睁的看着柳博安进了厨房,质问起门口的沈谨谦。 沈谨谦眼皮一抬,看了他一眼:“什么东西见不得人?” 被自家大哥一问,沈瑾信刚刚的气焰就下去了,不敢说什么,灰溜溜的跑了。 厨房这边,柳博安拿着从沈瑾信哪里抢来的东西,献宝似的拿给沈母和柳碧草看。 “荷包?瑾信的?”刚才堂屋的动静,厨房里是听的一清二楚的,只是不知道这荷包沈瑾信是从哪里来的。 柳博安点点头:“瑾信哥偷偷藏在床头的,今天拿出来的时候给我瞧见了。” “这荷包针脚仔细。”柳碧草凑过去看了看跟沈母说道。 “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姑娘悄悄送给混小子的。”沈母抿唇一笑,让柳博安把荷包还给沈瑾信。 一家人井井有条的做着事,等着最后一个菜端上来的时候,天开始微微擦黑。 今年的年夜饭很是丰富,年年有余的鱼,富贵吉利的鸡,恭喜发财的猪手,一路通顺的藕片等等。 “哇,好香啊。”一说开饭,沈荷放下柳碧草抽空给她做的毽子,等沈梅给她洗好手后,跑到桌子边等着。 等沈父和沈母都上桌了,小辈们才坐下,但也没有动筷,等着沈父和沈母说话。 “今年过年,咱们家多了个人,多的我不说,你们大嫂进门以后做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当爹的希望你们敬之,尊之。”沈父举着沈荷给他倒的酒。 “是,爹。” “爹,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对敬重,尊重大嫂的。” 柳碧草自从亲生母亲去世之后,就没有感受到家的温暖,听到沈父的一席话,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希望与这个家共患难。 “谢谢爹,也谢谢娘。”柳碧草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 柳博安见沈家一家对自己的姐姐这么好,也是替姐姐高兴。 “你们爹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不过娘倒是希望明年过年的时候咱们家能够再多一个人。”沈母看着围坐在身边的孩子是真的高兴。 柳碧草明白沈母的意思,只是弟弟妹妹都在,觉得不好意思:“娘。” “娘,我们会努力的。”沈谨谦在桌下紧紧握住柳碧草的手,这让柳碧草本来就红着的脸更加红了。 沈父和沈母听了沈谨谦的话,高兴的点点头,见柳碧草红着脸,知道她害羞,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看到沈父动了筷子了,大家也等不及的拿起筷子,吃着准备了一天的年夜饭。 有说有笑的用完饭,已经半个多时辰之后了,沈母带着柳碧草和沈梅手脚麻利的收拾好碗筷。 年三十这天,家家都要守岁,大河村烛火通明。 “娘,大嫂快来,大哥放焰火棒了。”沈荷兴奋得,要不是沈谨谦怕危险不让她玩,就要自己动手了。 “哇,好漂亮,哈哈。”沈荷看着沈谨谦手里点燃的放出五颜六色的光的焰火棒,高兴得拍手直跳起来。 沈瑾信和柳博安两人也忍不住,从沈谨谦那里拿了些自己拿着玩。 一时间,沈家院子里,笑声一片,不停。 “快进来,爹娘给大家发压岁钱了。”沈谨言自从跟着沈谨谦念书之后,整个人是越发沉稳了。 听到压岁钱,纷纷丢下刚才还喜欢的不得了的焰火棒,回了堂屋。 因为沈荷最小,大家都让着她,让她先拿压岁钱,沈荷过去跪下,先是给沈父沈母磕了头才说:“祝爹娘身体健康。” 沈父沈母笑着把压岁钱给了,接下来是沈谨言、沈梅、沈瑾信。 “博安,愣着做什么?过来呀,压岁钱不想要了?”沈母见柳博安站在一旁,没有上前的意思。 柳博安愣了下,没想到还有自己的压岁钱,被沈瑾信推了一把,趔趄的跪到沈父沈母面前:“谢谢叔,谢谢婶儿。”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 “大哥,新年快乐,恭喜发财。”沈梅突然伸手到沈谨谦面前,向他要压岁钱。 往年都是爹娘给压岁钱,沈谨谦虽然是大哥,但是从来没有准备过,今年自然也是没有准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柳碧草就在一旁看着弟弟妹妹朝他要,也不帮他。 见沈谨谦看过来,立马清清嗓子:“瞧我做什么?还有我的压岁钱呢?”说着也朝他伸手要。 一向处事不惊,稳重的沈谨谦见自家媳妇儿也来凑热闹,不禁有些慌:“媳妇儿,我……” “行了,还当真呢。”柳碧草噗嗤笑出声来,“你们大哥没准备,嫂子给你们准备了。”说出摸出早上准备好的压岁钱,每人一个。 “所以以后要压岁钱不能找大哥,得找大嫂。”沈瑾信拿着压岁钱揣进自己的胸前,被柳博安笑话是财迷。 时间越是晚,越是玩得兴奋,沈父和沈母年纪到底是有些大了,交代一番之后,自己去睡了,只留下孩子们在堂屋。 沈荷和沈谨言年纪小,到后面也是受不住了,打着哈欠坐在那里却不肯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柳碧草看着直笑,伸手把沈荷搂紧自己的怀里,让沈瑾谦把努力想要睁大眼睛的沈谨言抱着。 等到子时一到,里正家的爆竹声一响,其他人家的爆竹声也一声接着一声,瞬间,大河村的爆竹声响彻云霄,迎接新的一年。 等着沈瑾谦放完爆竹,柳碧草把玩疯的几人赶回房间睡觉,两人才回到自己房里。 “媳妇儿。”柳碧草刚退去外衣,沈瑾谦就从后面抱住她。“你干什么?”怕把刚睡下的弟弟妹妹吵醒,柳碧草压低声音问。 “你说呢?忘了吃饭时娘说的话了?嗯?”沈瑾谦边说边用下巴去蹭她的脖子,柳碧草怕痒,笑着挣扎着想躲。两人一个闹一个躲,没一会房里的笑声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第十六章,过年2 年初一早上,柳碧草忍着酸痛爬起来,边穿衣服边瞪旁边已经洗漱好的男人。 沈母早就已经起来了,在厨房里做着素饺子,柳碧草收拾好自己就去厨房帮沈母的忙,婆媳两人利索的包好素饺子,水开了,把饺子下进锅里,等着熟了捞起来。 “今天年初一,吃完早饭咱们就去庙里,快吃。”沈母快速的吃完饺子,交代好之后,就去准备上庙里的东西。 “娘,咱们今天中午要在庙里用素饭吗?”沈梅帮着柳碧草把碗筷洗好擦干放进柜子里。 离大河村不远的安家村里有一安家庙,很是灵验,每年大年初一附近村子里的人都会去拜佛求保佑,沈家年年都会去,中午也会在庙里用素饭,所以沈梅才会有这一问。 沈母点点头:“还是在庙里用饭,中午不回来,咱们下午慢慢儿的走回来。”沈母拍了版,其他人自然是没有意见,收拾妥当后,一家人便去了村口。 村口有牛车到安家庙,每年都是如此,今年也不例外。 等到牛车坐不下了,才晃晃悠悠的去安家庙,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牛车才到安家庙门口。 “走吧,咱们先去观音殿,去拜拜送子观音。”沈母一句话让柳碧草闹了个大红脸,悄悄的看了眼沈瑾谦,没有反驳,跟着沈母去了观音殿。 沈母对着送子观音娘娘拜了三拜,才跪到垫子上,嘴里念念有词,柳碧草也想有个和沈瑾谦的孩子,也诚心的跪下拜求能够得子。 “阿姐,婶儿。”刚从观音殿出来就碰到了柳青竹。 “青竹,大娘,你们来了。”柳碧草见到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柳青竹,现在看到妹妹很是高兴。 “阿姐,明天我们?”明天就是年初二,按理来说是出嫁的姑娘回娘家的日子,柳碧草和柳青竹都不想回去,那里对她们来说,不是娘家。 柳碧草想了想,明天不去柳家的话,怕是好多人都会说闲话,自己倒是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但是沈家和柳博安也会被村里人指指点点吧。 “明天先去柳家把年礼送去吧,然后咱们去三叔三婶家。”柳碧草拉着妹妹的手,两人说好明天的去处之后,便分开了。 年初二这天,柳碧草等着去河边放生的沈瑾谦回来之后才带着柳博安去柳家。 “呦,真是稀客啊,姑奶奶回来啊。”刚到柳家院子里,王氏刻薄的话就说了出来,柳碧草并不理会她,径直去了堂屋,把年礼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柳青竹这时候也带着周成回来了,跟柳碧草一样,把年礼放在堂屋的桌子上,沈瑾谦和周成没有进去,两人站在院子里。 柳二磊因为年前去沈家借粮食的事情,现在看到沈瑾谦有些不好意思,离他们远远的站着,也不过去,两个女婿也不理会老丈人。 柳博安刚想进堂屋叫两个姐姐,就听到堂屋里柳青竹惊呼一声,周成立马进了堂屋,沈瑾谦担心柳碧草出事,也跟着进去。最后进去的是柳博安和柳二磊。 “青竹,你没事吧?”周成着急的拉着柳青竹看有没有受伤,柳青竹摇摇头:“我没事,是啊姐。” 刚踏进屋的沈瑾谦听见柳青竹的话,担忧的问柳碧草:“你伤哪里了?” “阿姐的手被烫伤了,姐夫对不起,本来被烫的应该是我的。” 沈瑾谦拉起柳碧草的手,见手背都是红的,脸立马沉了下来,看向一边的王氏:“怎么回事?” 王氏听见沈瑾谦冷得向冰渣一样的声音,瞬时有点怕,说话的声音有点抖:“不怪我,是她自己烫到的。” “是吗?”沈瑾谦自然不是相信,转头问柳青竹,“青竹,你说。” 见自家姐夫问自己,早就想说的柳青竹一五一十的事情说了:“我和阿姐刚把年礼放到桌子上,柳秀芝说我们不管她的死活,拿起烫水朝我们泼过来,阿姐替我挡了,烫到手。” 柳秀芝不外呼是记恨年前没有借粮食的事情,不过一个小姑娘这么狠毒,拿着烫水就往人身上泼,还真是。 “看来,之前我说的话,你是都忘了?”沈瑾谦紧紧盯着王氏,王氏想起年前他来自己时的事情,吓的一个激灵:“不管我的事情,是她泼的,不是我。” “娘,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娘,你为什么不承认。”柳秀芝一脸的不敢相信,自己的娘把事情推到自己身上,把她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我们走吧。”柳碧草实在是不想看她们的这幅嘴脸,拉着沈瑾谦往外面走。 “碧草,我......”柳二磊对着自己的三个子女不知道说什么好,许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起三个子女的日子不好过,看着远去的背影喃喃道:“是我对不住你们。” 大过年的就受了伤,柳碧草也没有出门的心情,回到沈家,让沈梅给自己擦了药,就待在堂屋和柳青竹说这话。 “真是好狠毒的心,不行,我家的人可不能这么被欺负,我找她去。”沈母瞧着柳碧草的手通红一片,是又气又心疼,“你是怎么回事?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媳妇儿受伤?要你有什么?” “娘,我没事了。”柳碧草见沈母起身想去柳家,连忙拉住她,大过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想和柳家有什么牵扯。 沈母无奈,又责怪的瞪了眼沈瑾谦,转头对柳青竹说:“青竹,中午就在婶儿家吃饭。” 大年初二本是回娘家的日子,现在这样哪还有什么娘家。可是也没有在姐姐夫家吃饭的道理,柳青竹连连推辞。 “行了,咱们不管那些,这是你姐姐家,你姐姐家就不能是你娘家了?”沈母说完就叫着沈梅去厨房,留下两姐妹自己在堂屋说着话。 “阿姐,你婆婆对你真好。”柳青竹等着沈母出了屋子,才附在柳碧草耳边悄悄的说,“姐夫对你也好。” 沈母留柳青竹吃饭自然是因为疼爱柳碧草的缘故,连对着谁都没有笑脸的沈瑾谦,对柳青竹也是和颜悦色的,对柳博安更是当作亲弟弟一样的管教,这不正是爱屋及乌吗? “大姐夫,我给你说,瑾信闯祸了。”柳博安一回沈家就和沈瑾信出去了,现在兴冲冲的回来,幸灾乐祸的告状。 “闯什么祸了?”沈瑾谦正跟周成说着话,皱着眉站起来,不过看柳博安并没有着急的样子,也不急。 柳博安先是笑了几声,才开口说道:“他和陈二哥在小河边打起来了,打输了衣服和裤子都撕破了。” “好你个柳博安,说好的回来给我拿衣服倒是背着我告起状来了。”柳博安刚说完,门口就传来沈瑾信气急败坏的声音,说着就想扑到柳博安身上去,被沈瑾谦一句站好吓的乖乖站着,不敢动。 “打输了?”沈瑾谦*看他一眼,慢悠悠的问了句。 被自己打哥瞧不起沈瑾信当然是不干,急吼吼的解释:“怎么可能,我会输?” “衣服裤子怎么破了?我给你撕的?” 这下沈瑾信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的:“那是.....那是我让着他的。” 柳碧草看着好笑,那是陈家二小子比沈瑾信大一岁,又长得高大,从小和沈瑾信一起长大,两家的关系虽然说走得很近,可是这两小子是谁看谁都看不顺眼,不知道打了多少回架了。 “行了,快让瑾信换衣服去,别着凉了。”柳碧草帮腔道。 沈瑾信见自家大嫂发话了,也不怕大哥,拖着一旁看好戏的柳博安回房间换衣服。 “慈母多败儿。”沈瑾谦转头说了柳碧草一句。柳碧草气急,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 柳青竹用手碰了碰柳碧草:“阿姐,姐夫这是多着急要孩子,现在就想到以后。” “胡说什么呢?”柳碧草不好意思的瞪了自己妹妹一眼,不过想着以后要是有孩子了,犯了错当爹的教训,当娘的护着,想着这幅画面柳碧草也是真的想要孩子早点来。 带着沈荷和沈谨言出去遛弯回来的沈父见柳青竹和周成在家,得知要留下用饭,又出门打酒,准备好好喝一杯。 “叔,不用破费。”周成连忙连着,留下来用饭本就不好意思了。 沈父摆摆手,让他坐下:“破费什么,过年喝点酒没什么,当这里是自己家,老大好好陪着,我去去就回。”说着便出门去了。 沈荷之前也见过柳青竹,知道这是大嫂的妹妹,懂事的叫了声姐姐,脱了鞋子自己爬上炕,歪在柳碧草的怀里,听着两人说话。 柳碧草摸着她的小手有些冷,用自己的手搓搓了她的,一暖和沈荷的爱睡觉的习惯就来了,抱着柳碧草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柳青竹眼睛搜看直了,这哪是小姑子啊,分明是带女儿啊。 柳碧草已经习惯了沈荷的依赖,对于柳青竹的惊讶笑了笑:“是不是觉得像是在带女儿?” “哼,阿姐小时候都没有这样带过我。”柳青竹故意轻哼一声,表示对柳碧草的不满,其实看着这一幕真心替柳碧草感到高兴。 “行了,多大的人了。”柳碧草白了自家妹妹一眼,轻声唤沈瑾谦过来把沈荷抱紧屋子睡觉。 第十七章,春到 正月十五过了,年味才渐渐的散去,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 春天的来临也给人们带来了新的希望,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挨过了冬天难熬的日子,春天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自然是顶顶重要的。 春天一到,作为靠山吃山的人,那是喜事,也是老天爷给的恩泽,村民们自然是要抓紧这个恩泽,趁着野菜疯长、鱼儿繁殖、动物满山跑的时间,姑娘和不用下地的夫人们都去山里接收来自大自然的恩惠。 柳碧草最喜欢的就是春天,早早的就去镇上买了黄瓜、南瓜、四季豆、茄子、辣椒等菜的种,第一场春雨之后,迫不及待的拿着锄头往沈家的菜园子里去了。她可是对菜园子“虎视眈眈”很久了。 对菜园子哪一角钟什么,早就在心里规划好了,做起来得心应手,柳博安按照她的吩咐在菜园子的四周搭起架子,柳碧草把要长藤蔓的菜种子种在架子周围,其余的菜种子种在中间。 忙了两天终于把菜园子拾掇好,柳碧草又马不停蹄的加入沈梅,天天上山,这一来倒是比沈瑾谦还要更忙了。 “哪里来的鲫鱼?”柳碧草见沈瑾谦手里提着两条鲫鱼,还不小。 沈瑾谦拿了木盆把两条鲫鱼放进去,让它吐尽淤泥:“点玉米去沟里挑水的时候看见抓的,晚上你看着做吧。”现在的沈瑾谦面对柳碧草话也多了,照以前的话肯定就是两字“抓的”,才不会这样解释一番。 柳碧草笑眯眯的点头,表示知道了,心里也在想着就拿鲫鱼来炖汤喝,又想着地里的话,便问他:“地里的活做完了?累吗?” “现在想起问我了?”沈瑾谦语气多有不满,柳碧草听在耳里倒是有几分埋怨和撒娇的意味在里面,不禁有些好笑,斜着眼看了他一眼,“我可是每天都在关心你啊。” 沈瑾谦使劲压着弯起来的嘴角,摸了摸她的头:“我先去地里了。”走到门口又返回来趁柳碧草不注意亲了她的嘴角一下,然后快步离开了。 柳碧草愣在原地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好半天在抬起右手摸了摸被沈瑾谦亲过的地方,傻傻的笑。 “大嫂,大嫂。”沈荷过来叫柳碧草的时候,见到她这幅样子以为是生病了,有点着急,连着叫了好几声,“大嫂,你怎么了?” 在沈荷的叫声中柳碧草才反应过来:“怎么了?小荷。” “大嫂,你怎么啦?我都喊你几声了,你都没有答应我。”沈荷拉着她的袖子,摇了摇她的手。 柳碧草牵着她的手,低着头看她:“别担心,大嫂没事,你叫我什么事?” “我看到木盆里有鱼,我们晚上是吃鱼吗?” “对呀,小荷想怎么吃掉那两条鱼?”柳碧草看着这个爱吃的小姑子,有些好笑。 沈荷想了想,眼睛一亮:“做鱼汤,大嫂,我们好久没有喝鱼汤了,爹爹、大哥、二哥还有姐姐他们都想喝鱼汤了,大嫂,你也想喝对吗?” 柳碧草捏捏沈荷的小鼻子:“你这个小机灵鬼,明明自己想喝,还要把全家人都拉上。” 沈荷不好意思的扑向柳碧草,抱住她的腿,把脸埋进柳碧草的衣摆里,久久不肯抬起来。 看着天色不早了,再不做晚饭的话,怕是沈父他们回来了没有热乎饭吃,忙拍拍沈荷的背:“快起来,大嫂做鱼汤去了。”沈荷听话的抬起头放开柳碧草,也跟着她去厨房。 因着晚上要喝鱼汤,柳碧草决定晚上做干饭,在米缸里舀了一些大米,又掺了高粱米进去混在一起淘洗干净放进锅里一起煮。 前两天下了雨之后,山上的蘑菇疯长,家里人都爱吃,沈梅摘了好多回来,柳碧草挑了些洗干净,准备和鱼一起做汤。 趁着熬鱼汤的空档,柳碧草去后院小菜地里割了两把韭菜准备抄个韭菜鸡蛋,又从篮子里挑了一大把荠菜拿来凉拌吃。 “大嫂,快来,锅里开了。”沈荷在厨房里大声叫她。 “来了,小荷你别动郭啊,好好的站着。”柳碧草听到沈荷叫她,怕她躺着来忙近厨房,看见沈荷乖乖的站在原地,“真乖,大嫂提前给你舀一碗鱼汤喝,好不好。”沈荷高兴的点点头,拍着手说好。 “嫂嫂,我回来了。”沈梅回来的时候柳碧草刚好把晚饭做好,看见柳碧草在忙,放下手中的帕子和络子去帮忙:“嫂嫂,要把饭菜端出去吗?” 现在天气还是凉,怕等到沈父他们回来的时候饭菜凉了,决定把饭菜放在厨房的灶台上温着。 “帕子和络子收回来了?”两人忙完厨房的事情,坐在堂屋里边聊天边等着他们回来吃饭。 年前的时候,沈梅便听柳碧草的话,拿着帕子和络子去找自己的小姐妹,今天沈梅便是去小姐妹家收绣完的帕子和打好的络子。 “正好,明后天我和你大哥要去镇上,帮你把帕子和络子带去绣房卖了。”柳碧草帮着她数好一共有多少,一遍计划着去镇上的事情。“那嫂嫂,还可以拿帕子和络子回来吗?秀秀他们都还想绣呢。”沈荷问道。 村里的小姑娘除了跟着家里的大人去地里和山上干活,没事的时候就在家里做家务,不像男人那般可以去镇上打短工挣些钱。都想着挣些贴己钱,但是没有什么机会,现在有了沈梅的帕子和络子可以挣些钱,自然是高兴的。 柳碧草点点头:“梅子,我们村里针线活好的可不止有秀秀他们。” 沈梅是个聪明的姑娘,柳碧草一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柳碧草见她明白了也就没有说什么了,恰好这个时候沈父他们回来了,等他们洗好手便准备吃饭。 “媳妇儿,咱们家的银子有多少?”晚饭之后,沈瑾谦跟在柳碧草的身后进了两人的房间。 “没有具体的数过,怎么了?”柳碧草不明白沈瑾谦问家里的钱干什么,“你怎么突然问起钱的事情了?” 沈瑾谦脱掉外衣,半躺在床上看柳碧草解开头发:“你去年不是想用家里的池塘种藕养鱼吗?现在这个季节正是鱼苗出来的时候。” 这段时间忙,柳碧草都忘了这件事情了,头发也不解了放下梳子过去挨着沈瑾谦坐下,“你不说,我都忘了,鱼苗的事情什么时候去?” 沈瑾谦左手搂着她的腰,右手帮她解着没有解完的头发:“你是大忙人,连你夫君都忘了的人哪还记得这件事。”顿了顿又说,“这几天地里的事情忙完了,剩下的交给爹和瑾信就行了。” 听他的意思是不带着瑾信去,柳碧草这样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沈瑾谦点点头:“瑾信性子急,我带博安去。”“带博安?”柳碧草有些急,连忙转身看着沈瑾谦。 买鱼苗这件事情这么重要,沈瑾谦带柳博安不带沈瑾信去,柳碧草止不住担心,要是村里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再有沈父和沈母那边...... 沈瑾谦知道柳碧草的担心:“博安性子稳,他合适,再有博安是你弟弟,我的小舅子,怕别人说什么闲话呢?”说完用手刮刮她的鼻子,然后双手抱紧她, 柳碧草听了,也不再说什么了,安心的呆在他的怀里。 第十八章,鱼苗 说干就干,沈谨谦第二天便带着柳博安去了镇子上镖局,先找钟镖头打听情况,之前钟镖头就提及过他认识一个人,专门做鱼苗生意的。 按照钟镖头说的情况,沈谨谦和柳博安二人去了隔壁县城枫林县。 枫林县有个镇叫鱼镇,因为镇子上的家家户户都是靠卖鱼为生,因此得此名。 鱼镇每家每户卖鱼为生,而提供鱼苗的却仅此一家,便是钟镖头说的那个人,要找他并不难,稍微一打听便知道他的住处在哪里。 “你们可是来买鱼苗的?”门口坐着一个小姑娘,正是卖鱼苗人家的小女儿,名叫妮子,“我爹爹在里面呢,你们要是买鱼苗就进去吧。”小姑娘年纪倒是不大,瞧着和沈荷差不多年纪,说话待人规矩都不差,看上去倒是家里人教过的。 沈谨谦微微颔首,柳博安朝她道了声谢,两人推门进去。一入眼便是满院子的桶,桶里装的都是鱼苗。 “请问,谁是赵大哥?”因着镇上只有这一家卖鱼苗的,又姓赵,久而久之人们也就叫他赵鱼苗,柳博安年纪小,便叫一声赵大哥。 “我是,你们是买鱼苗的?”说话的人穿着粗布短杉,黝黑的脸上有些汗水,也不在意,用已经洗得发白的袖子擦了两下,一副憨厚样,倒是看不到有半点商人的精明样。 “正是,我们是钟大哥介绍寻来的。”沈谨谦走上前去。来之前,钟镖头就说过,直接说他名字就可以了。 “原来是钟老弟介绍你们来的,来,坐下说。”果不其然,一说是钟镖头介绍来的,赵鱼苗立马热情起来,忙招呼两人坐下,又让在屋子里的妻子给二人倒水。 三人坐在院子里,也没有兜圈子,沈谨谦直接说明来意与鱼苗的数量,赵鱼苗也爽快的说了价钱。沈谨谦在心里算了算,倒是比过年之前自己去其他地方问的价钱要便宜。 如此,便是说好了,先给一半的钱,剩下的等着鱼苗送到大河村的时候在结清。三人说好鱼苗的事情后,又说了其他的。 见天色有些晚了,赵鱼苗便让二人留下,明日再走。推辞不过,沈谨谦和柳博安便就在了赵家过夜,第二日再返回大河村,倒是也不怕家里人担心,出门时便和家里人说了,晚上是极有可能宿在外面的。 赵鱼苗是个诚实守信的人,沈谨谦二人回到大河村的第二天就把鱼苗送来了,还带着妮子。 村里的人见有外人拉着打车还带着一孩子,起初还以为是又有人落难逃到此处。 见他直接往村子里去,有人叫住他:“大哥,你这是打哪儿来?” 赵鱼苗抬手擦擦因为赶路出的薄汗:“我是鱼镇来的,来给沈老弟家送鱼苗的。” 村里姓沈的可不就只有沈老哥一家吗?大家都想看看热闹,一路上跟着赵鱼苗往沈家去。还没有等到赵鱼苗上前敲门,等不及的村民自己上前“啪啪”的拍门,没有让人久等,很快门就开了。 “你便是赵大哥?。”来开门的是柳碧草,早就知道这两日赵鱼苗要送鱼苗过来,又见来人拉着车,车上放着木桶,后面还跟着一群伸长了脖子想看热闹的人。如是,眼前这人的身份不难猜出来,正是来送鱼苗的赵鱼苗。 “是,沈老弟在家吗?”赵鱼苗摸了把脸上的汗。 柳碧草点点头:“在的,赵大哥一路幸苦了,先进来歇一歇,喝点水。”说着把人迎进门,又对站在门口的柳三磊两口子说:“麻烦三叔把我爹娘叫回来,就说是送鱼苗的赵大哥来了,三婶站门口做什么?” 何氏笑着走过去:“我也来瞧瞧你家的热闹啊。”说着两人也进了门,门也就不关上,索性让看热闹的人看个够。 在后院修篱笆的沈谨谦也被沈谨言叫了过来。 “还幸苦赵大哥自己跑一趟。”沈谨谦知道赵家是有两个专门送鱼苗的短工的。 赵鱼苗不在意的摆摆手:“倒是这丫头,听说我来你这儿,偏跟着来,麻烦弟妹了。”说完指了指站在自己身边的妮子。 “姐姐,博安哥哥可在家?”妮子见自己的爹指了下自己,便开口问柳碧草。 不曾想妮子来是要找柳博安,不过也没有在意,牵着她的手:“他去地里了,我让小荷带你去找他?” 妮子摇摇头:“不用了,姐姐,我听博安哥哥说家中有个小哥哥会读书写字?”妮子睁大眼睛看着柳碧草。 何氏爽朗的笑出声来:“这小孩子还真是,你告诉婶子,你到底是来找博安哥哥的还是找会读书写字的小哥哥的?” 本来是想逗逗妮子,妮子也不怕,大声的说:“我是来找会读书写字的小哥哥的,会读书写字好厉害的。” “你说的那个是我小哥哥,我带你去找她。”一旁的沈荷迫不及待的拉着她,两人手拉着手的去沈谨言的屋子里找正在练大字的沈谨言。两人走到门口又听见沈荷的嘱咐声“我三哥在练字,进去了不能打扰他,不然会被大哥罚的。” 正在说话的空挡,在地里干活的沈父沈母得了柳三磊的报信,几人便一起赶了回来。 和沈家交好的陈大叔也带着儿子帮忙把鱼苗放进池塘,沈家是村里这么些年来第一家养鱼的,好多人围着池塘看热闹,当然也有人在心里悄悄看沈家笑话的,就想着这鱼想不活。 厨房里有沈母和何氏做饭,还有陈婶儿和秀玲帮忙,柳碧草也就没有留在厨房,跟着去了池塘,看着放鱼苗。 柳碧草捉了条鱼苗放在手里,看着它蹦了蹦,心里是说不出的开心。想着这批鱼养起来了卖了钱,可以给沈谨言付一年的束修,家里也会有些存钱,沈谨谦可以不用那么幸苦去山里打猎和去走镖。 在沈谨言房里的沈荷,知道外面要放鱼苗了,抛下见惯了的妮子和专心练字的沈谨言去了池塘边。 柳博安和沈瑾信两人正脱了鞋袜进了池塘,新放的鱼苗在脚边钻来钻去的,惹得两人哈哈大笑。见岸上的沈荷露出想下去的表情,一脸希冀的看着他们,沈瑾信坏心的笑的更大声了,故意逗她。 沈梅赶到的时候,沈荷正偷偷的趁柳碧草不注意想脱了把脚伸进池塘。 “小荷,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沈梅虎着一张脸,平时柳碧草就教两姐妹要知道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沈荷也不小了,虽然说这是乡下,但是也要是注意名声的。 想着这个便偏头瞪着池塘里的两人,被妹妹瞪着,沈瑾信也不敢笑了,他也没有想到现在的沈荷胆子便得这么大,当着这么多人面敢脱鞋子。 “你们两个还不赶快上来。”沈梅拉着沈荷看着池塘的人。 柳博安听话的连忙上岸,见沈瑾信还站在池塘里,沈梅威胁着他:“二哥,你再不上来,我就告诉大哥和大嫂了。” “小祖宗,别啊,我马上上来。”一听说要告诉大哥大嫂,沈瑾信几步就上来了。 “沈老哥,这鱼大了到时候可得要请我们吃鱼肉啊。”陈老大的话一出,村里平时和沈家关系好的也起哄道: “就是,你们家可是村里第一家养鱼的。” “一定,一定。”沈父看着一桶一桶的鱼苗放进池塘里,心里也是高兴,笑呵呵的答应下来。 因为人多,吃饭时便分两桌,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沈母还专门去竹林挑了一只鸡来杀。 饭后,赵鱼苗又专门给沈谨谦和沈父讲了许多养鱼的事情,才带着妮子匆匆的走了。 鱼苗倒是放进了池塘,柳碧草心里的石头是放下一半,可是还有一半揣在怀里。 “怎么了?”沈谨谦她见下午还高兴的,这会儿在房间又愁眉苦脸的,走过去,搂着她的腰。 柳碧草顺势靠在他肩上,蹭了蹭:“没什么。”见他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就是有些担心,家里的钱都用来买藕种和鱼苗了,要是……唔。”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谨谦用唇堵住了说不话来,好半晌才被放开,看着妻子红着脸微微喘着气,伸手替她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 “不必担心。” 家里第一次种藕养鱼,沈父是又兴奋又担心,愁的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还没有等到鸡叫第一声的时候便起床去了池塘。 池塘此时在夜幕下,连水面也是静静的,只有偶尔的风过,水面便漾一层小小的涟漪。沈父就这样坐在池塘边,看着池塘到天亮。 “爹呢?”做好早饭没有看到沈父,沈荷便问沈母。 往日里到吃饭的时间,沈父是会在家的,如果去了地里不回家吃饭也会说一声,让把饭带到地里去,今日却不见人,也没有说要带去地里。 “你爹一大早就去了池塘,这会儿还没有回呢。”沈母被沈父吵的也没有睡好觉,精神有些不好。 “娘,不说爹担心,就是我一晚上也没睡好觉。” “怕什么,有什么事情咱们一家人也就过去了,只要一家人一起什么大风大浪不能过去的?别担心。”沈母拍拍柳碧草的手,安慰她。 沈谨言来叫沈母吃饭的时候,沈父还坐在池塘边儿上,拍拍屁股上的灰,和沈谨言一起回去吃早饭了。 第十九章,沈杏回家 自年节里把家里的猪杀了之后,猪圈就空着了,沈母寻思着买几只猪崽回来养着,来年好杀。凑巧了,这日沈梅从小姐妹秀秀家回来告诉沈母,秀秀家的猪生了十几只猪崽。 沈母抽空在村里做豆腐的人家中买了块豆腐,带着柳碧草一起去了秀秀家。 “秀秀娘,在家不?”沈母见秀秀家的大门开着,但是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很快里面就让两人进去。 秀秀家和沈家差不多的格局,堂屋连着两间房,西边是厨房也是连着两间房,东边是一间房,用来放杂物和劳作工具的。 “梅子娘,你们怎的过来了?”秀秀娘从院里的草棚里出来,拍拍身上的灰,招呼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让秀秀端了两碗水出来。 “婶儿,我和我娘是听梅子说你家的母猪下了猪崽,壮实得很。”柳碧草直接说道。 秀秀娘听了,便知道两人的来意:“下了十几只呢,我正愁不知怎么养大,可巧你们来了,真是帮了我大忙了,真是老天保佑啊。”说着双手朝天拜了拜,惹得两人直笑。 随后秀秀娘带着两人去猪圈里挑了两只壮实的猪崽,付了些大钱带回家。 柳碧草刚踏进院子里,就见院子中间跪着一女子,沈父坐在石凳上,脸色有些不好,沈谨谦几人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就是不知那地上的女子是谁,为何要跪在地上。 “杏儿?”沈母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的背影越看越像是已经出嫁了两年的大女儿,沈杏。 地上的女子听到声音,身子一僵,低下头始终不肯转过来,沈母和柳碧草走过去,跪着的人的确是沈杏,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脸上有淤青。 “杏儿,这是怎么的?”沈母看着她脸上的伤,着实吓了一跳。 柳碧草儿时也和沈杏认识,两人还一处玩过,只是后来柳碧草亲母去世后母进了门,被送去镇上之后就没有见过。后来柳碧草从镇上回来了的时候,沈杏已经嫁人了。 沈杏比柳碧草年长半岁,比柳碧草嫁入沈家早一年嫁去了隔壁镇上一家姓卢的人家。沈谨谦和柳碧草成亲的时候沈杏没有回来,年初二也没有回来。算起来,从出嫁到现在两年,沈杏只回家过一次,却是不知,这次沈杏脸上带着伤,独自回沈家是发生了什么事。 “爹,虽然说现在冬去春来,可是地上也还是凉,跪久了怕是会伤及膝盖。”柳碧草见沈母着急,而沈父丝毫没有让沈杏起身的意思。 沈父看了柳碧草一眼,把柳碧草看的紧张起来,好一会儿才开口对沈杏说:“说吧,你两年未归家,这次是为何回来?” 沈杏咬住嘴唇,就是不肯说,只是抬起头,眼神在柳碧草和沈谨谦两人之间扫过,然后又低下头。 柳碧草注意到,却不知沈杏是何意思。 “你不说,就趁着天没有黑,回卢家去吧。”沈父叹了口气,起身往堂屋里去。 沈杏见沈父果真不理她,着急着说:“那卢义和镇上寡妇生了个孩子。” 原来,这次沈杏独自回来是趁卢家人不在家,自己收拾了衣物跑了回来。 沈杏和卢家的亲事是在沈母病重的时候定下的,那时候媒婆上门替卢家求娶沈杏,沈父和沈母并不同意。是沈杏执意要嫁去卢家。 刚嫁进卢家的那半年,卢家对沈杏还是不错的。卢家家境算是比较殷实,在镇上经营着一家铺子,沈杏婆婆田氏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沈杏。 可是好景不长,沈杏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着急抱孙子的田氏,态度也就变了,每天让沈杏干活。 沈杏在沈家的时候,沈父沈母没怎么让沈杏干过活,就连厨房也没有怎么进。打碎了厨房的几个盘子之后,田氏是越发的看她不顺眼,想尽办法的揉搓她。 前两天,在镇上卖豆腐为生的寡妇抱着一个两个月多的大的男孩子来卢家,口口声声的说孩子是卢义的。 沈杏自然是不相信,三言两语和寡妇吵了起来,田氏看着寡妇怀里的孩子是两眼发光,急忙让铺子里的小厮去把卢义给叫了回来。 卢义看到寡妇,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孩子是他的。田氏当即高兴得,让寡妇收拾东西,带着孩子住进了卢家。沈杏对于寡妇和孩子住进卢家,气得去找田氏,两人不知道在房里说了什么,动起了手来。沈杏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抵不过田氏的力气,被田氏打伤了,等身体好一点,才偷跑回沈家。 沈母听了沈杏的话,也是气得不轻的,当初卢家来求亲,说得比唱的好听,现在不过才两年的时间,和别人的孩子都生出来了。 柳碧草见沈母脸色不好,怕她气出好歹来,连忙上前给她抚背顺气:“娘,你别生气,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想办法解决,阿杏回来了,就先住在家里,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是啊,娘,我们听大嫂的,不气啊。”沈梅也上前,和柳碧草一左一右的安慰着沈母。 “当初是你执意要嫁那卢家,今天的一切是你咎由自取。”沈父扶着沈母坐下,看着沈杏。 “爹,当初娘病重,卢家的聘礼那么多,我也是……” “住口。”沈父呵斥道,皱着眉看着沈杏。沈母听到沈杏的话也是心一痛,柳碧草更是没有想到,沈杏说出这样的话。 “当初娘看病的钱,是大哥的积蓄,你出嫁聘礼是全部给了你的。”沈瑾信指着地上的二姐,说完之后懒得看她一眼,拉着柳博安就走了。 “你小时读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沈父气极,拍桌子站起来,“你回卢家去吧。” 柳碧草不敢相信,沈杏当初是在这种情况下答应了卢家的婚事,是真的如她所说的因为沈母病重需要银钱才答应,还是真的只是因为……因为卢家的殷实。 不明情况的柳碧草这个时候我不敢贸然答话,只是站在一边时刻注意着沈母的情况。 “爹,你何故如此狠心,纵使女儿有错,现在女儿到了这个地步,你难道就忍心看着我回卢家继续受欺负吗?”沈杏大声问到,没有一点悔过之意。 “爹,当初她也是迫不得已,就扰了她这一次吧,让她在家住下吧。”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谨谦见沈杏突然流出的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为她求情。 沈父看着沈谨谦,好一会儿才沉声问道:“你是忘了当初她怎么对你的?她把你的……” “老头子。” 被沈母拦住话头,沈父才反应刚才的自己说了什么,目光在柳碧草身上转了一圈,见她没有什么反应才放心下来。 其实柳碧草心里早在沈谨谦说话的时候就疑惑了,总感觉沈谨谦看沈杏的眼神要比看沈荷和沈梅这两个妹妹的眼神要多爱惜。也可能是因为同情这个大妹妹在婆家的遭遇吧,柳碧草没有多想,只是沈父的话让她不太理解,好奇当初沈杏是怎么对沈谨谦的,让沈父如此生气,也好奇沈谨谦口中的迫不得已是什么。 不过,柳碧草没有不合时宜的问出来,也不再参与到沈杏的去留问题上。 “罢了罢了,你终究还是我养大的女儿,去你大哥大嫂所说的,暂且留在家里。”沈父斟酌了半天。 如此,沈杏便留在了沈家,住了下来。因为家里房间不够,所以沈杏也就和沈梅沈荷二人挤在一间房间里面。 第二十章,沈杏 一转眼,沈杏已经回沈家几天了,都不见卢家有一个人来接沈杏回家,沈杏也像没事人一样,每天该吃吃该喝喝,家里的活和地里的活都不干,要么就拿着沈谨谦专门从镇上书铺里买的话本子看。 这日,沈杏拿着话本子坐在院子的大树下看,临近中午,柳碧草和沈梅背着猪草回来,刚推开院子的门,沈杏就抬起头。 “梅子,你待会把我的衣服拿去洗了,不要去河边洗,你打井水上来洗。” 沈梅放下猪草,和柳碧草两个人蹲在院子里把猪草摊开来晒,把水分晒干一些再喂猪。 “我跟你说话呢。”沈杏见沈梅像是没有听见她说话似的,把书合上有些生气的走过去,使劲戳了戳沈梅的头。 沈梅被戳得有点疼,拍开她的手:“我凭什么要给你洗衣服,爹娘的衣服都是自己洗的,你的衣服为什么我要给你洗。” 沈杏用手推了下沈梅,指着一旁的柳碧草:“大嫂,是不是你教她的,是不是你让她不给我衣服的?” 柳碧草淡淡的笑了笑,抬头看她:“我没有教梅子,梅子说得对,你自己的衣服应该自己洗,梅子比你小,还要做家务,你……” “嫂子这是在怪我不做家务事吗?我……我就知道我一个出嫁的姑娘回到娘家会被说闲话,夫家不要我,娘家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沈杏说着就去撞院子里的大树,柳碧草和沈梅被她这个举动吓坏了,来不及拉住她。 “你这是做什么?”刚回家的沈谨谦见到沈杏要去撞大树,把手里的锄头一扔一个健步过去拉住她。 沈杏早已经看到了沈瑾谦回来,正因为如此才会装作去撞大树干的,靠在沈瑾谦的怀里,一副好不伤心的样子,眼泪像不要钱似的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掉。 “大哥,我没有脸活在世上,你就让我去死吧。”沈杏看了看柳碧草,作出害怕得样子,感觉像是柳碧草把她欺负得很了。 沈瑾谦皱着眉,并没有看到埋在自己怀里的那张脸上,带着得逞之后的得意洋洋的笑容。 “不可胡说,谁欺负你了?大哥给你做主。” “没有,没有谁欺负我。” 沈瑾谦先前见她又是撞大树,又是哭得伤心,现在说没有被欺负,又看院子里除了她之外只有柳碧草和沈梅在。不过,要说是自家媳妇儿和妹妹欺负了她,沈瑾谦也是不信的。 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沈杏的柳碧草,没有想到当初自己求情留下来的小姑子是这样的人。怎么也想不明白,沈杏的性子和沈梅几个的大不相同,而且沈梅几个对这个大姐不是很喜欢,沈父和沈母对这个女儿也没有多少爱护之意,反倒是沈瑾谦,对沈杏比对两个小的还要好。 “到底发生了何事?”沈瑾谦放开沈杏,眼神在三人之间扫了扫,想要看出些什么。 “大哥,大嫂怪我赖在娘家,怪我不做家务活,大哥,不是我不想是我不会。”沈杏用帕子擦擦眼泪,好一番我见犹怜。 沈杏见沈瑾谦等着柳碧草说话,不给她任何机会接着说:“大嫂,我知道我错了,你放心我绝不赖在娘家了,我......我明天就走,我明天就会卢家,大不了让卢家人打死我。”说着竟然想跪在柳碧草的面前。 柳碧草脚步一移,躲开了。沈瑾谦上前把沈杏扶起来,继而看着柳碧草。 “当初也是你先提出来让杏儿留在家的,如今为何......” “若我说我没有怪过她,你相信吗?”柳碧草坦然的和沈瑾谦对视,问道。 沈瑾谦没有说话,柳碧草的话自然是相信的,可是沈杏的话...... 柳碧草见沈瑾谦久久不说话,叹了口气叫走想要开口的沈梅去了菜园子里,菜园子里的草已经涨了出来,再不去清理的话会把里面的菜淹没的。 “大哥。”一时间沈家院子只留下了沈瑾谦和沈杏两人。沈瑾谦看着媳妇儿出门的背影没有理会沈杏,自顾自的去地里。 “嫂子,你......”沈梅跟着柳碧草去菜园子里,欲言又止。 柳碧草摇摇头,只是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沈梅想了想,反正这件事情嫂子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嫂子应该知道当初爹和娘是带着大哥来村子里逃难的,大姐她......大姐不是爹娘的亲身女儿。” “不是亲身女儿?”柳碧草有点意外,“那她?” “是爹娘有一次去镇上的时候,半路上捡到的,怕村里的人说闲话,爹娘才说大姐是之前放在亲戚家养着的。刚开始爹娘疼惜大姐无父无母身子又差,所以不让大姐干活,后来还让大姐读书启蒙,我小的时候大姐都还要带着我玩,可是后来大姐就变了,衣服鞋子都要穿好的,再后来嫌弃爹娘穷,在娘病倒的时候从大哥哪里拿了一半的银子做嫁妆说是为了不让卢家瞧不起她。” 原来,沈家曾经还有这档子事情,怪不得沈母病重会把沈家的家底掏空,原来是沈杏拿走了钱:“你大哥也同意了?” 沈梅点点头,说来也奇怪,自家大哥怎么会同意沈杏把钱拿走的,按照自家大哥的性子没把她一到劈了就不错了。 柳碧草也想不通,总感觉沈瑾谦对沈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那后来娘的病?” “大姐留了些钱,后来大哥到山里打猎换了钱把娘的病治好了。”两人说着话走到了菜园子,菜园子里还有其他人便止住了话头。 等到村里有炊烟升起,两人才恍然,时辰已经不早了,这才收拾好锄头和地里的草,匆匆的赶回家,却不知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柳碧草心里一紧,推开篱笆门进去,就听到沈瑾信气急败环的声音和沈荷的哭声。 “我打她怎么了?我还想打死他呢?”沈瑾信手里举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木棍,不是沈瑾谦拦着的话木棍早已经打在沈杏的身上了。 “大嫂呜......呜呜,我好疼,好疼。”沈荷看到了柳碧草之后,大声的哭了出来,把手举给她看。 “这是怎么的?手是怎么弄的?”柳碧草看着沈荷的手上的口子着急的问,立马把沈荷抱进房间里给她擦药包扎,沈谨言跟在后面伸手细细的把沈荷脸上的眼泪擦了:“小妹,别怕,大嫂会给你治好的。” 柳碧草帮沈荷包扎好之后才问沈谨言:“谨言,告诉大嫂小妹手上的伤是怎么弄得,你二哥又是怎么回事?” 沈谨言见柳碧草神色严肃,也站直身子:“我和小妹从陈婶儿家回来之后,大姐说她饿了让我们两个做饭,让小妹切菜。小妹够不到灶台站在凳子上没有站稳,摔了下来被菜刀划伤了。二哥是为了小妹要打大姐。” 柳碧草忍住心里的气听沈谨言把话说完,放下沈荷,怒气冲冲的出了房间,见沈瑾谦和沈瑾信还纠缠在一快,上前夺过木棍。 “大嫂,你也?”沈瑾信被夺了木棍,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碧草,一手推开沈瑾谦。 柳碧草拿着木棍,看着沈杏:“瑾信,你是弟弟,你可知这一棍子下去,会摊上不敬姐姐的骂名?而我不一样。” “你有什么不一样,我就不信你今天敢打我。”沈杏指着柳碧草,神色得意。 “你放心,我不会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你,是你让小妹煮饭切菜的?” “是又怎么样,大嫂不知道去了哪里该做饭的时间不在,爹娘回来怕是吃不上热乎饭,我也就只有让小荷做饭了。” “小妹今年才多大,你让小妹切菜,你...... ”自从柳碧草嫁进沈家之后,沈荷就没有进厨房烧火煮饭过,只是帮着做一些小事情。 “那又如何,卢家厨房里的那个下人也是像......”“啊,柳碧草,你居然敢打我。” 柳碧草听她居然敢把沈荷和卢家的下人相提并论,忍不住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我今天只是打你一巴掌,下次再听到这样的话,就是这木棍打在你身上了。”柳碧草扬扬手中的木棍,“瑾信,把这木棍放到堂屋。” “好的,大嫂,我一定会好好的放在堂屋。”沈瑾信立马接过木棍,得意的看了眼沈杏,往堂屋去了。 沈杏捂着被打的脸,气的不轻:“大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女人打我?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的你会一直护着我的。” 沈瑾谦捏紧了拳头,走向柳碧草:“你......” “我怎么?你要帮她打回来吗?” “你做惯了农活,力气这么大她如何受得了。” “小妹的手被刀割伤,她又如何受得了?”柳碧草反问道。 沈梅看着大哥大嫂因为沈杏争论了起来,再怕两人吵起来,连忙上前:“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大嫂。” 柳碧草没有理会沈瑾谦带着沈梅进了厨房做饭,沈瑾谦站在院子里,沈杏见他冷着一张脸,不敢上前,自己悄悄的回了房间。 第二十一章,卢家人 因为沈杏的缘故沈荷的手受了伤,沈父和沈母知道之后,大发雷霆,直言让沈杏回卢家去,从此之后就当没有了这个女儿。 沈杏见沈父认真的样子,是真的吓着了,在沈父和沈母的房间门前跪了一夜,也没让沈父回心转意,沈杏这下真的着急了,想去求求沈谨谦。 才刚从地上起来,院子门就被打开,接着传来了卢义和卢义母亲田氏的声音。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个个手里拿着棍子,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刚打开门的沈梅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当即转身去柳碧草和沈谨谦的房间敲门:“大哥,大嫂,你们起床了吗?” “起了,怎么了?”柳碧草听到沈荷着急的声音,头发来不及梳,打开房门,就听到院子里骂人的声音。 “贱人,我让你再跑,儿子抓住她。” 沈父沈母也被吵醒,出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院子里,田氏和卢义抓住想要跑的沈杏,一人死死抓住她的头发,一人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跑。 “贱人,能耐了啊,还敢给我跑,你跑啊,再跑,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卢义嘴里骂着沈杏,手不停的朝沈杏身上打去。 沈杏被力气大的田氏抓住,挣脱不了只能嘴巴上过过瘾:“姓卢的,你看清楚了,这是沈家,你敢打我你不要命了?” 卢义笑了两声:“不要命?你自己看看你们沈家有谁想救你。” 开始卢义还怕沈谨谦,毕竟他和沈谨谦相比的话没有还手的能力,可后来见沈家的人都站在那里看着,没有半点要帮沈杏的意思,胆子也就大了起来,放心的出手。 柳碧草见卢义把沈杏不当人一样的打,到底有些不忍心和担心,街坊四邻的都来看笑话,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情,看的都是沈家的笑话。 “住手。”柳碧草一边叫住卢义,一边示意沈谨谦上前去拉开卢义。 卢义见沈谨谦来垃开自己,也就顺势放开沈杏,也让田氏放开她,沈杏得了自由,从地上起来,跑到沈谨谦身后。 “岳父岳母,大哥大嫂。”卢义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嫌弃的看了眼沈杏,朝沈父沈母走过去。 “请原谅小婿今日的叨扰,沈杏嫁入我卢家两年未有后,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愧对卢家祖先。”顿了顿又说,“沈杏妒性重,我也未纳妾……” “你是未纳妾,但你在外和一寡妇苟合且有一子。”沈杏有再多的不是,都是自己幸幸苦苦养大的女儿,沈母见卢义的这副嘴角,也是替沈杏心痛。 田氏呸的一声走到沈母面前:“难不成我儿子因为她沈杏就要绝后吗?哼,若不是她沈杏嫉妒心重,我那可怜的孙儿何苦在外几个月才回到卢家。” “我告诉你,今天我们来就是要休掉她的,哼,一只下不出蛋的母鸡占这位子有什么用。” 沈杏听田氏说要休掉她,从沈谨谦身后跳出来:“你这个老巫婆,还想休了我,你想得美,只要我在你那孙儿永远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啪”卢义狠狠的打了沈杏的右脸一巴掌:“贱人,竟敢骂我娘,我打不死你这个贱人。” “住手。”沈父看不下去这场闹剧,出口制止卢义,“咳咳咳,卢义,这还是在我沈家的院子里,由不得你胡来。” “爹,你没事吧。”见沈父连咳嗽了几声,整张脸都是红的,说话都有些费劲,柳碧草有些担心,忙给他顺气,又让沈梅倒一碗水让沈父喝下。 卢义和田氏也不敢再怎么样,要是出了人命,这不是小事,卢义和田氏相互看了眼,不再说话。 “让你带来的人走,有什么话进屋说。”柳碧草皱着眉看着院子外面的街坊四邻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不出明天,沈家便成了整个村子的饭后谈资。 卢义想了想,和带来的人交代了几句,扶着田氏进了屋。 柳博安又在最后,等人都进了屋子,去把院子门关上,隔绝了看热闹和笑话的人。 “岳父岳母,并非小婿有意闹事,而是……” 沈父摆摆手,不想听卢义的话,反而是看着沈杏:“你在娘家几日,就已经惹出许多祸事,你还是回卢家吧。” “岳父……” “卢义,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提亲之时,答应过我什么?” “小婿记得,可是……” “记得就好,男子汉大丈夫,应该遵守诺言,既然说了切勿反悔之意。”沈父坐在椅子上,“是我,是我老头子对不起你,没有把女儿教导好。只是女子多来不易,希望你能体谅我这个做父亲的心。” “休想,她沈杏这个毒妇还想进我卢家的门,想都不要想。”田氏听了沈父的话从椅子上直接跳起来,“儿子,你要是把这个女人接回家了,咱们卢家永无安宁之日啊,儿子。” 田氏说着说着哭了起来,蹲在地上,卢义见自家娘这样也是于心不忍。 有了刚才在院子里卢义和田氏二人合起伙来抓住沈杏打的她毫无还手之力的场景,柳碧草见田氏这副模样,只当是田氏故意的。 “老巫婆,你哭什么快起来,你刚才不是要打我吗,来啊,你打死我啊,正好,打死我就可以给你的乖孙腾地方了。”沈杏仗着是在沈家,有恃无恐的骂着田氏。 “你给我住口,你启蒙的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对你婆婆说出这种话。”沈母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看着沈杏,没有想到精心教养的女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我凭什么要住口,卢家为了一个孩子,要休了我。你们口口声声说把当亲身女儿,可是结果呢,结果你们谁都不帮我,还有你们。”沈杏指着沈瑾信和沈梅,“你们又什么时候把我当做是姐姐的?你们都不喜欢我,你们还帮着柳碧草这个外人来欺负我。” 沈母拍拍自己的胸口:“我和你爹自认为是对得起你,从小不让你做活,你出嫁之前的衣服都是比你小的沈梅帮你洗的,我和你爹生怕怠慢你,让你和你大哥一样启蒙读书,但凡你沈杏还有良心就不会讲出刚才的话来。” “哈哈哈,良心,良心有什么用,你们有良心,你们有良心还是住在这又破又旧的房子里,下雨被子都要打湿的房子里。” 沈杏摇摇晃晃的走到沈谨谦面前:“还有你,你是最没有良心的,你把当初的承诺放哪里了,放哪里了?”说到最后,沈杏痛苦的吼了出来。 “她是不是疯了?”沈瑾信悄悄的问柳博安,柳博安摇摇头,“你别胡说八道。” 沈父痛心的摇摇头:“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没有让你饿死乡野也是仁至义尽了,待你视如己出已经是对得起天地良心了。从今之后,我沈家没有你这个女儿,至于卢家的事情,我管不着。” “爹,这……”一直没有说话的沈谨谦开口劝道,“你三思啊,再怎么说沈杏她也是沈家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 “老大,你不必再多说,你爹说得对,我们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已经心生怨恨再这样下去我们家永无安宁之日。”沈母看着沈谨谦,眼神里的东西,只有沈谨谦明白。 沈谨谦看了看柳碧草,再看沈母期盼的目光,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她是你们家的女儿,你们都不管,那我卢家又凭什么管,儿子,把休书拿出来,休了这个女人。”田氏高兴的让卢义把事先准备好的休书拿出来,迫不及待的想休掉沈杏。 卢义按照田氏说的,也不犹豫,拿出写好的休书,扔到沈杏的面前。 沈杏呆坐在椅子上,头发因为之前的拉扯已经全部乱了,衣服也脏兮兮的,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里。 “你们以为一张休书就可以把我打发了吗?卢义,我告诉你,想要休了我可以,给我一百两银子,否则我就去衙门告你。” 这两年,沈杏在镇上花钱大手大脚的,嫁妆早就被败光了。 田氏指着她鼻子,“你口气但是不小,一百两银子,你……你这个毒妇,有本事你就去告,我到要看看你能告出什么来。” 沈杏笑了笑,得意的看着卢义:“哼,你们的铺子怎么来的,你们心里很清楚吧,也是可怜了二婶,一个女人家带着几个孩子,可要怎么活下去啊。” “你……” “听清楚了,什么时候见到一百两银子,什么时候我离开卢家,一百两信银子应该你们费劲心思得来的铺子重要吧,要是东窗事发,可不就是铺子的事情了。” 卢义点点头,咬牙切齿:“好,我答应你,给你一百两银子,你给我滚出卢家。” “你放心,我拿到银子了,一定会马上走,不碍你们的眼,还有你们也放心,等卢家的钱送来,我不会赖在沈家的。” 田氏和卢义来沈家的目的达到了之后就离开了沈家,回家之后,卢义马不停蹄的开始凑齐一百两银子。 没过两日,卢义就把答应好的银子送来了沈家,沈杏拿着银子离开了大河村,也没谁知道她去了哪里,沈家也随着沈杏的离开,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第二十二章,清明 进入到四月份的时候,雨水开始多了起来,淅淅沥沥的小雨,滴在池塘的水面上,打在房檐上,落在人们的发丝上,飘在人们的裤脚上。 田地里的庄稼也都前前后后的冒出了头,秧苗也被庄稼人从地里移栽到水田里面,绿油油的一片,承载着全部的希望与寄托。 清明节前两天沈梅和柳博安就从山上把浆麦草摘了回来,准备做青团子,清明节前后不开火食用。 寒食节前一日,柳碧草让柳博安把浆麦草压碎捣烂,把汁取出来,然后和准备好的糯米粉拌匀揉和,最后让沈梅包红豆做的馅进去。 “梅子,青团子咱们做得有多,你和博安还有瑾信明日早上拿到镇上去卖吧,得的钱你们自己留下。” 柳碧草坐在院中和沈梅说话,手里缝着沈谨谦前两日进山打猎时被荆棘刮坏的衣服。 沈梅正数着收回来的帕子和络子,听了柳碧草的话,点点头:“好啊,大嫂,正好我去绣房交帕子和络子,然后在拿些回来。” “嗯,你们这次自己去,来回路上都要小心些。”柳碧草有意锻炼三人,因此前日沈谨谦去镇子上的时候柳碧草也没有提起这件事情,“还有,我之前采的药草你们也帮我送去药房。” 沈梅自信的点点头:“放心吧,大嫂,你交代的事情我们都会办好的。”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后沈梅三人便背着东西出发了。 “你说你,他们三人也不小了,会出什么事,瞎担心。”沈谨谦见柳碧草担忧的神色,不禁开口说道。 柳碧草瞪了他一眼,不理他起身背着背篓去地里找沈母,只留下沈谨谦在院子抬头望天,低头看地。 有春雨的滋润,地里的草一个劲的疯长,这几日都在地里除草,柳碧草轻车熟路的找到自家的地,把带来的水递给沈父沈母,让二人去树下休息休息。 “碧草啊,你和老大这几日怎么了?吵架了?”沈母在树下休息够了,看着柳碧草在地里忙碌的背影,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三步做两步过去。 柳碧草拔草的手顿了顿,“娘,我和谨谦哥能有什么事?” 沈母也弯下腰,和柳碧草并排一起:“按理说,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这个老婆子不该管,但是娘真心的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老大有什么不对,你就说,再不济还有我和你爹给你做主。” 柳碧草握住沈母的手,真的很感谢老天,能让自己有这么好的公婆。 “娘,你放心,我和谨谦哥真的没事,他要是欺负我了,我一定让娘给我做主。” 听柳碧草这样说了,沈母也放心下来,婆媳二人便止住话头,不再提这个事情。 虽然说告诉沈母没有什么事情,但是两口子确实是在冷战,准确的来说是柳碧草一个人单方面的不理会沈谨谦。 要说原因,还得说到已经离开了的沈杏。柳碧草想起那日卢家人来沈家要休掉沈杏的时候,沈杏口口声声说沈谨谦没有遵守当初的承诺,晚上的时候因为好奇,便问了沈谨谦。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问也罢。”沈谨谦回答道。 “我听梅子说,当初娘生病的时候沈杏还从家里拿走一半多的银子,你……” “够了,她已经走了,不要再提她了。”沈谨谦有些恼羞成怒,吼了柳碧草两句。 柳碧草被沈谨谦吼了,愣在原地:“我,我只是好奇你对沈杏为什么这么好,我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两人成亲到现在,沈谨谦从来没有因为谁和什么事吼过柳碧草,就算是刚刚成亲那会儿,沈谨谦也只是冷淡一些。 “媳妇儿,我……” “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问了。”柳碧草打断沈谨谦想说的话,自己去睡下了。自后,柳碧草就对沈谨谦爱理不理。 再说柳博安三人从家里出发去镇子上,因是常走的路也没有什么怕的,东西全部都是柳博安和沈瑾信背在背上的,沈梅一身轻倒是跟得上,一路上只歇了一次就到了镇子上。 在镇子上卖青团的不只一家人,在乡下家家户户都要自己做青团,有些妇人和姑娘想着可以换些钱,都会多做一些,到镇子上换钱。 “梅子,我去卖青团,你在绣房等着,别乱走啊。”柳博安说完,提着装青团的篮子去了街上。 “怎么他比我还担心你?到底谁是哥哥啊?”沈瑾信等柳博安走了之后,对着沈梅叨叨念。 沈梅抿嘴一笑:“你还好意思说,我也想问你,到底谁是我哥哥?” 带的青团没有多少,柳博安不像姑娘家脸皮薄,走街串巷的,没多久把青团全部卖了出去。 回到绣房后,柳博安把卖青团的钱全部给了沈梅,自己一点儿也没有留,沈梅也不客气,全数收下,反正这两人平时也没自己哪儿“骗钱”。 等三人把该办的事情办好,看着天色晚了,也不敢耽误,坐了辆回村子牛车,一同回去。 “你们可算是是回来了,你们大嫂担心了一整天了。”沈谨谦心里也是担心的,见三人平安无事的回来,也是松了口气。 柳碧草连忙起身:“还没有吃呢吧,等着我去给你拿吃的。” 因为是寒食节的缘故,镇子上除了卖青团,其他吃食是一点没有,有钱也在镇子上买不着吃的,三人都是挨着饿回来的。 “快吃吧,喝点水,别噎着。”沈母抱着沈荷坐在一边,心疼的看着三个孩子。 “阿姐,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说吧,什么事?” “我想去王大夫那里学医术,以后做个大夫,像外祖父一样。” “你怎么会突然这样想?”柳碧草有些惊讶,不知道柳博安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大嫂,是今天去药房的时候王大夫问博安的。”沈梅接过话头。 柳碧草沉默了会:“你年纪大了,自己想清楚做什么事情,阿姐不拦着你,你想学就去学。”说完去了房间。 看着柳碧草走了,柳博安有些不安,“阿姐她?” “你阿姐既然同意了,你就不用担心。”沈母安慰道。 “博安啊,学医救人可不是一天就能成的,你可得要坚持下去啊。”沈父拍拍他的肩膀。 柳博安点点头:“我知道的,叔。” “这是外祖父身前留下来的,我用不上,现在送给你,阿姐只盼着你能够像外祖父一样,一生都为救人。”柳碧草从房间里拿了本医术给柳博安,又说了几句。 柳博安接过书,小心的户在怀里,外祖父去世的时候,他还小,只能记得放满了药草的院子和拿着药锄上山采药的老人家。 “什么时候去镇上?”沈谨谦问。 柳博安看了眼柳碧草才说道:“王大夫让下旬再去。” “那边下旬再去,得了空就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沈母慈祥的看着柳博安。柳博安踏实,性子好,沈母很是疼爱他,现在听说他要去镇上了,心里是万分不舍。 一家人又在堂屋说了好些话,才自己回房间歇下去。 第二日便是清明,柳碧草作为沈家长媳,又算是新妇,也是要去祭拜沈家祖先的。 因着当初沈家是逃难来的,在村子里落脚后,沈父重新做了沈家祖先的灵牌,就在房子后面的屋子里。 柳碧草这天也在沈父等人的带领下,进了平时里锁上的屋子,屋子里只有两块灵牌,放在一起,听沈瑾信说,这是沈父的父亲母亲,也就是柳碧草该叫祖父祖母。 跟着祭拜之后,这样也算是沈家祖辈认识和承认了柳碧草这个长媳。 第二十三章,博安离家 清明节后没几天,柳博安就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要去镇子上药房王大夫那里学习医术了。 柳碧草虽然明白弟弟大了总有一天要离开自己,但是此时却也是万分的不舍和担忧。都说长姐如母现在的柳碧草就犹如一个母亲一样送别自己的儿子,柳博安自己收拾的包袱她放心不下,头天晚上就到柳博安的房间里把他的包袱翻开来重新收拾,眼见着天气越来越热了又给他放了几件夏天的衣服进去。 晚上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就担心着柳博安到了镇子药房之后,会不会吃不好睡不好,一会儿又担忧着会不会与药房的伙计相处不好,或许不听王大夫的话学不好医术半途而废。 到柳博安要走的这一天早上,柳碧草起的比哪天都更早,收拾好自己之后去了厨房做了柳博安喜欢吃的韭菜饼。沈瑾谦也在柳碧草起床之后也跟着起了床,想着柳柏安今天是以徒弟的身份去见王大夫是去拜师的,所以去了后面的竹林抓了一只兔子,又在厨房取下一只在山里打的野鸡放进背篓里,就当作是拜师礼带去镇子上。 等柳博安起床吃过早饭准备走的时候,家里的人都起来了,一家人把柳博安送到了村子口,柳博安自己心里也很不舍,在沈家住的这段时间里,沈父沈母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和神警性几个相处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在柳柏安心理早已经把沈家人当做是自己的家人了。 “博安啊,去了药房不比家里,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担心,特别是你阿姐,得了空就回家来啊。”沈母牵着沈荷,像是送别自己的儿子一般,不放心的嘱咐。 沈父拍拍他的肩:“博安,当初你姐夫远走时我送了两句话给他,一是:出门在外保重身体,二是:出门在外勿须挂念家里。”沈父知道柳博安出门在外最为放不下心的是从小和他相依为命的柳碧草,“我今天也把这两句话送给,你阿姐在家中你勿须担心,好好学习本事,男儿应当自强。” “谢谢叔,我一定会好好学习本事的。”柳博安吸了口气,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行了,行了,你们再说两句博安都要哭了。”沈瑾信也有些舍不得柳博安,毕竟同一张床睡过那么久的,虽然平时两个人打打闹闹的,但是在沈家,两人也是最合得来的,这一下突然分开,沈瑾信也是万分不舍。 柳博安被沈瑾信这一闹也是笑了出来,没忍住给了他一拳,“谁要哭了?你才要哭了。” “行了,快走吧,待会时间晚了,让王大夫等你久了可不好。”最不舍的是柳碧草,催他走的也是柳碧草,纵使心里有在多的舍不得,也是要离开的,再说也不是天各一方,去镇子上就可以见到的。 柳博安点点头:“我走了,你们镇子上就来看我,你们在家也保重身体,小荷谨言我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说完就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个背影给大家。 “你们回去吧,我会跟王大夫说的。”沈瑾谦背着背篓,示意大家回去,自己快步上去追上走在前面的柳博安。等看不见二人的身影,几人才家去了。 “沈大哥,你们可算来了,王大夫等着你们呢。”刚走到药房门口,药童就迎了上来,“快进来,这会王大夫还不是很忙。”说着把两人迎进了门,顺手接过沈瑾谦背上的背篓。 药房是镇子上最大的药房,不仅能瞧病,还能抓药。王大夫家里祖祖辈辈都是镇子上的大夫,到王大夫这一辈已经是第六代了,药房的名字也是后人以第一位大夫的名字取的---祥和大药房。因为王大夫医术高明,再者药房在镇子上已经很久了,所有来药房瞧病和抓药的人很多。 药童把两人带到后院,王大夫正在捣草药,见两人来了,放下草药,笑呵呵的说:“来啦,老头子等你好久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呢。”说着看了眼柳博安,“你姐姐是懂这个的,你这个当弟弟多少也懂一点吧?” 柳博安听王大夫话里的意思是想借此机会考考自己了,索性在家的时候跟着柳碧草学过一些的,也不会一点都不知道,于是大大方方的上前等着王大夫考。 要考柳博安又哪里需要王大夫出马呢,站在王大夫一旁没有说话的男子在王大夫的示意下,简单的考了柳博安一些草药,见王大夫满意的点点头,沈瑾谦才放下心来。 “好小子,虽然你的年纪现在学有点大了,但是也不晚,来见过你大师兄和你二师兄。”王大夫收徒有自己的原则,一是要合自己的眼缘,二是要有慧根,所以,几十年行医下来也才收了两个徒弟,现在再加上一个柳博安。 大师兄便是刚才考柳博安之人,三十来岁的年级,长得文质彬彬的,二师兄要比大师兄小一些,长得也是一副儒雅的样子,两人看起来不是难相处的人,再有就是药房的两个抓药的药童,柳博安一一见过之后才是最主要的拜师。 “从今天之后,你就是我王贺详的第三个徒弟,要和你两位师兄恭敬相处,可知道?”王大夫突然严肃起来,嘱咐柳博安,“学医是严谨的事情,为师希望你做到谨之、严之、慎之。” “是,徒儿谨遵师父教诲,定会谨之、严之、慎之。”见王大夫不在之前的随和,而是严厉,也是认真起来,“待两位师兄也会尊敬。” 因是刚来药房,柳博安开始不会跟着王大夫学习,王大夫让他先和两位师兄学习一些基本认识药理和背诵医书,这些东西都学习差不多了之后才是跟着自己学习把脉等等,当然,这自然都是后话。 沈瑾谦见柳博安拜师结束后,又和王大夫说了会话,王大夫也同意柳博安五天回一次家,在家可以呆上两天。也嘱咐了他几句,随后离开了药房,回家去了。 离开街,走出镇子的沈瑾谦想起什么又返回镇子上,耽搁不少时间才回到大河村。 家里柳碧草一直担心着柳博安的事情,担心拜师是否顺利,柳碧草了解王大夫,看起来随和的一个人,但是一到关于医术上的事情是一个严厉认真的人,见到沈瑾谦回来之后连忙询问情况。 “怎么样?王大夫可是有说了什么?可是收了博安为徒?” “放心,很顺利,王大夫已经收了博安为徒,还说了,以后博安可以五天回来一次。”沈瑾谦见媳妇儿难得着急一次,有些好笑,不过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弟弟,一五一十的把在药房时柳博安的表现说了。 柳碧草听了这才放下心来,也为柳博安的表现高兴。 “媳妇儿,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见柳碧草高兴,沈瑾谦趁着机会认错道歉,柳碧草没有想到沈瑾谦会对自己认错,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见柳碧草没有说话,沈瑾谦有些担忧和紧张的看着她,毕竟自家媳妇儿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跟自己好好说话了,就算是笑,也和平时不一样沈瑾谦也为那天晚上大声吼柳碧草的事情后悔。 柳碧草不确定沈瑾谦的道歉是因为什么原因,是因为心悦自己还是为了不让沈父沈母担心,毕竟当初答应娶自己也是因为不让沈母担心。她承认自己是小心眼了,不应该纠结那么多,能够让丈夫对自己道歉已经是很好了,再者沈瑾谦那么一个冷淡高傲的人,但是柳碧草想要的不是相敬如宾的夫妻,而是同声自相应,同心自相知。有什么话两人之间不用避讳,有什么事能够商量,相濡以沫恩爱到到老的夫妻。 “媳妇儿?”柳碧草越是不说话,沈瑾谦心里越是不安,拿出在镇子上买的银簪递给她,“别生气了,嗯?媳妇儿。”边说边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抱住她。 “你放开我,待会娘和小妹看见了。”柳碧草推了推沈瑾谦的手,大白天的搂搂抱抱要是被看见了脸往哪里放。 “你答应原谅我,我就放开。”沈瑾谦也是像小孩子一样耍起赖来,手上的动作是一点也不松,一手抱紧她,一手握着她的手,“乖,我下次真的不会了,好不好。” 沈瑾谦故意贴着她的耳朵,让柳碧草不由自主的脸红了,努力把头偏开,“你放开我,我原谅你就是了。”带着薄茧粗糙温暖的手让她突然心安下来。 得到原谅的沈瑾谦心里松了口气,在柳碧草脸上重重亲了口,才放开她。抹掉脸上留下来的口水,脸红的瞪了他一眼,拿着银簪转身走了。 “不对,你身上哪里来的钱?”转身走了的柳碧草又返回来。 沈瑾谦咳了两声:“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在房间里拿的,媳妇儿,我可没有自己藏钱,每一次的钱都是如数交给你了的。”见柳碧草问起来,连忙解释道,不过也有不好意思,给媳妇儿买东西还从家里拿钱。 柳碧草有些好笑,他当然知道沈瑾谦身上没有钱,每一次的钱都是一点不剩的给了自己的,要用钱都是找自己拿的:“慌什么,我就是逗逗你。” 沈瑾谦无奈的笑了笑,想着,女人果然是不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