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狸》 第一章 路遇两妖 正是清晨,一处深山里,花草茂密,树木高耸,腾腾雾气,宛若仙境,似许久未有人来,地下的花草找不到一点容脚之处。山中有清泉之声,细细听来,很是悦耳。一陡峭山崖边,坐着一个女子,她正嗅着这深山的气息,神情好不自在。 女子长得不算是美艳,却也算是个佳人,一双杏眼,一点小鼻,一张红唇,颇有灵气。虽长了一张可人脸,却顶着一头脏乱的头发,光着脚丫,一身穿着是破破烂烂,全身上下散着恶臭,她也是不怕嗅到的不是这深山的芬芳气息,而是她那渗人的难闻气味。 “啊……还是人间好啊,天庭冷冷清清,哪有这人间滋味!”骨狸感叹,面上挂笑,却又转眼变为苦恼神色,嘀咕道“不过这人间又是个什么滋味?我不过是到了这深山,哪里去过凡尘。” 神伤片刻,终是晃了晃脑袋,心想:算了算了,再过几日躲过天庭的追兵,我定要去人间闹市看看,定是十分好玩! 骨狸忽而心中升起了隐隐愧疚,她偷食了仙丹到了人间,西王母是否会对她有所责备。不过她当时哪知这仙丹是西王母花了千年时间所练成的,只听那些盛着仙丹盒的仙女个个夸赞这仙丹的神奇功效,心想若是吃了就能化为人形了,别提多高兴了。 不过吃了就是吃了,自己却是不怎么后悔,若是没了那仙丹,自己哪能化为人形。 骨狸不再去想,只抬头望了望天,等这雾散去,再过片刻定会有太阳,在这山崖边晒着太阳美美睡上一觉,好不舒坦。 若是不吃了仙丹,自己哪能到这凡尘享受阳光,骨狸躺下身,闭上眼,正等待太阳的来临。心中的愧疚少了几分。才闭眼片刻,不远处就传来稀疏的说话声,骨狸警惕睁眼,伸耳去听。 一男子声音传来,带着散漫,“这猫妖可不好找啊,说是身上无一丝妖气,是在天庭待惯了,倒染了丝仙气,不过这仙气也弱得很。” 又听另一男子声音低沉,语气不屑道“一只妖精,非要染上仙气,变得不算妖不算仙,好个不三不四的东西。” 骨狸闻言又惊又怒,却不敢发声,虽想拨了那人舌头,不过自己一丝法术也未有学过,不能轻举妄动,还是暂且先躲起来。 因草木茂密,两男子都未注意到骨狸,骨狸起身,跃上身旁大树,踩着树干躲在大树茂密枝叶中。 两男子走到山崖边,丝毫未注意到一旁树干上的骨狸。 两男子均是身着黑色劲装,一个为阴美模样,一双细眼,一张薄唇,虽长得似女子般阴柔,眉宇间却也能看出是个男子。另一个男子眉宇间透着英气,长得俊朗,眼中却如一摊死水,不起波澜。 阴美男子懒散往山崖上一躺,神情舒坦,闭眼道“悟笙,干脆便不找了,在这地方享受太阳,好不自在。不过一只猫妖,王上怎么如此大费周章?” 悟笙道“一只猫妖?你可知它偷食的那颗仙丹,可抵多少功力?千年修行都不及它那颗小小的仙丹。” 阴美男子震惊,坐起身来,“千年?诶,不是?我们不过也只是修行了个三百年的妖精,天兵天将找了它几个月都没折,不说我们能遇见他,就算遇见了,我们是它的对手吗?” “不是。”悟笙斩钉截铁。 阴美男子眉眼一挑,无奈道“感情王上是叫我们来送死?”随后又只能无奈闭着眼,又躺下了身子道“行行行,王上命令不敢不从,现在还是趁我还活着先享受阳光吧。” 阳光洒在山崖,穿过树荫形成一片片光辉。骨狸站在树干上,阳光透不到此处。她撅嘴想了想,他们说的,应该是自己。可是这仙丹有千年修为?怎么自己感觉除了变成了人,什么也不会啊。听他们说他们是妖精,定是打着自己肚里仙丹的主意,可自己已吃下肚,都几个月了怕是吐不出来了吧。捉了自己有什么用,不会是……吃了自己?骨狸打了个寒颤,自己绝对不能被捉到! 骨狸低头望去,乎而屏气一惊,阴美男子躺着,若不是闭着眼享受阳光,那不是一睁眼便会看见自己。 被唤作悟笙的俊美男子完全不顾阴美男子话语,望向山崖下,道“此处山崖高险,找到此处也不见猫妖,看来这猫妖是不在此处深山。” 阴美男子依旧闭眼享受着阳光,一脸玩味道“这猫妖好本事啊,偷食仙丹逃到凡间,天庭上下却是一连几月也寻不到踪影……”他忽而顿了声,半响又忽而诡异笑道“我倒想看看这猫妖是个什么样子,看起来是不是貌若天仙。” 骨狸站在树干上,低头看去,忽而对上一双清澈的眼,宛如溪水,似四面迎着风,正是躺着的男子的双眼。 骨狸征神,不敢妄动。 出乎骨狸意料,男子并未动手,却只是扫了骨狸一眼,对着骨狸一笑。起身对着悟笙一笑,道“我们已到了此处,不见猫妖,还是速速回妖界才好。” 骨狸疑惑望着男子,他是何意? 阴美男子移步欲走,却被悟笙叫住“墨砚,慢着。” 悟笙半分没有移动脚步,眼神深邃的望向山崖下。 骨狸忽觉有什么东西爬上了自己的肩膀,她转头一看,竟有一只黑色的如手掌大的蜘蛛站在她的肩膀,还似是很嚣张的抖了抖腿上的绒毛。 骨狸惊呼一声,忽地就跌落到了树下。落下声音巨大。蜘蛛也跟着她跳下了树,随后跳上了悟笙的肩膀。 两人都望向骨狸,悟笙一脸平静,墨砚却皱了皱眉。 骨狸镇定了片刻,咧着牙齿撑着腰艰难起身。她拍了拍衣裳,作着不耐烦口气反咬一口道“我好好的在树上睡觉,你们两个在吵着什么,扰我清净。” “倒是你鬼鬼祟祟的躲在树上干嘛?”悟笙望她,冷下了眼眸。 “你不知好歹!明明是你们吵着我睡觉了。”骨狸一口咬定。 墨砚在一旁笑着,望着骨狸觉着挺有意思。骨狸见墨砚只笑,试探的望了一眼墨砚。 他似在刻意帮着自己,不管是何原因现在他定是不会拆穿了她,骨狸想。 悟笙骨狸身上一股恶臭,似是许久未有沐浴,他忽而冷下眼眸。 骨狸见悟笙望着自己,心知自己定是瞒不了了,想要开溜。 骨狸轻咳几声,道“我也不怪你们吵我睡觉了,我记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骨狸准备抬脚溜走。 刚走了几步,忽听身后一人低沉着嗓音道“猫妖,若是想用一身臭味掩住丝丝仙气,也是无济于事。” 骨狸顿时一脸惊恐,来不及多想一咬牙便向丛林飞跃而去,悟笙追去,黑色蜘蛛从他肩上落下,爬进草丛中。阴美男子也是慢悠悠跟上前去。 骨狸飞跃在树丛间,速度极快,悟笙久久不能追上骨狸,距离反而越拉越远。他不多想便从怀中拿出半巴掌大的铁盒,忽地一甩,便有长链像蛇一般盘旋从中飞出,似是无穷无尽,直冲骨狸。 长链忽的缠住骨狸的右脚脚踝,瞬而化为脚拷牢牢拷住骨狸右脚,悟笙在后一扯,骨狸受力一轱辘就滚到了树下,腿被蹭破了几层皮。骨狸吃痛细声嘶叫,抱着腿靠在树干上。 “猫妖,劝你别白费力气。”悟笙也从树上跃下,蛮不讲理的就一把抓过骨狸的长发。骨狸被拽起头,忙护住自己的头发。 她望向悟笙,脸上有几丝愤愤之气,怒道“使这种歹毒暗器,卑鄙!” 悟笙阴冷着口气“卑鄙?这世间想抓你的妖魔鬼怪能用的卑鄙手段还多着,你离开天庭你就该知道,到这世间就只能苟且偷生。” 骨狸没了言语,心中虽气愤,却觉他说的不无道理,可是她不到这世间,又有哪里可以容身? 墨砚走上前来,他啧啧几声,对着悟笙道“原想着你我二人如何抓得了身负千年修为的猫妖,原是留了后手了。这拴妖锁可不是一般东西啊,王上连神器都敢交于你手里,可见……” “不要再多言,速速回妖界。”悟笙松开了骨狸的头发,打断了墨砚的发言。 墨砚又啧啧了几声,戏调道“想你生得如此俊美,可女妖精们大都不怎么爱慕你,原来是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 悟笙冷光一扫墨砚,墨砚摆了摆手,不再言。 若不是有这拴妖锁自己定然可以跑得赢他们,自己现在被擒住定是打不过他们。无论如何,她得想个办法脱身。 骨狸用鼻孔轻轻哼了哼气,又忽而转着眼珠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拴妖锁锁住的不过是自己的人足,若是自己化为原形又如何? 想到此,骨狸便化为一只黑猫,轻松越过脚铐,她心中一喜,头也不回的拼了命的向密林中飞跑而去。留下了地上一堆脏兮兮的衣裳。 悟笙察觉,追上前去。可岂料密林中光线阴暗,早就不见黑猫踪迹。他脸上浮上怒气,一挥手,化出千万只蜘蛛向着周围散开追寻。 墨砚站在一旁,犹如看戏一般。殊不知这小小丫头,竟是十分机灵。 他跟上悟笙,调侃笑道“想不到我们悟护法,竟被一只小小黑猫给摆了一道。”墨砚一脸辛灾乐货的神情,语气却是懒洋洋的。 “墨砚,莫要让我与你动手。”悟笙冷语,脸色十分不好。 墨砚见此一笑,见悟笙脸色十分阴沉,他也不必再去讨嘴皮上的便宜。 “罢了罢了,我还是去看看猫妖往哪跑了。如此才好回妖界交差。”墨砚依旧笑着,化作一只乌鸦向前飞去。留下了悟笙站在原地,收起了手中的长链。 第二章 林间初遇 天色渐沉,天空露出稀疏星点,大地一片漆黑,密林里一只黑猫奋力飞跑着,它眼睛泛着绿幽幽的光,望着前方。在它身后有无数个黑影穿梭着,速度极快。 这深山上的孤魂野鬼极多,一个个堵它去路。黑猫跑了良久,也是有些体力不支。片刻后它化为一*女子模样,大汗淋漓,脸颊微红,依旧在飞跑着。漆黑的山林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明黄色柔和的光,笼罩一小片树林。骨狸疑惑望着光处,鬼使神差就向那处跑去,没有便几步便踏入了明黄。身后孤魂野鬼如烟般退散。 忽见一男子,只手提着一盏白色的灯笼,散着明黄色的光。他身形修长,身着黑衣黑斗篷,腰间隐隐约约可见一块白色通透的玉佩。他面容俊硕得让人惊叹,一双眼如六月的天色,不温不火。似乎在哪里见过,又像是从未见过。他整个人似一幅画不着重彩,却是令人神往。眉眼间有着说不清的淡漠神色,仿佛在顷刻间便疏远人于千里之外,他见骨狸,眉间轻锁,也不言语。骨狸未学过这世间的婉转话语,也不知如何用话语去形容这种俊美。 骨狸呆愣着神色,忘收了脚步,当下就扑了男子一个满怀,男子踉跄了两步,却也没有稳住脚步。两人一起跌倒在了地上,灯笼落地。 骨狸手肘压在男子胸前,男子的脸就这样放大在骨狸面前,瞬时让骨狸忘了起身,已然看呆。 男子冷淡的望了她一眼,脸颊上却是有着一丝红晕,淡淡道“起来。” 骨狸回神,男子的话似是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似的逼迫自己一般,她连忙起身。 男子随后也是从容起了身,他脱去自己所穿的披风,瞬间把骨狸*的身体裹了个严严实实。他捡起落地的灯笼,侧眼不望骨狸,如此深夜,一个*的女子孤身一人在这深山,头发脏乱,臭味难闻,男子不免疑惑。 “你是谁?”骨狸紧了紧披风,不禁发问。 男子眉轻轻挑起,淡然道“这句话该我问你。” 骨狸愣神望着男子,不语。 男子不望骨狸一眼,脸颊有一丝红晕,转过身去,随后也不再理会骨狸,迈着步子就往前走去。 骨狸见他走了,也是上前几步,忽而踩到一个硬物。她低头看去,似是那男子腰间的玉佩,她弯腰捡起,拍了拍玉佩上的土,把玉佩拿在手中,追上了男子。 “你怎么走了?”骨狸跟在他身后,发问。 男子不理会,提着灯笼继续走着,不紧不慢。 “喂,你这人怎么不说话。”骨狸有了几丝不耐,继续跟着男子。 男子并不应答,骨狸又继续跟随了他良久。 什么女子,怎么如此不知羞耻。 男子淡漠得疏离。骨狸见他许久都不理会自己,心中不悦。 良久,骨狸终于忍不住赌气似的幽幽道了句“你不与我说话,那你可别后悔。”男子忽的停下脚步。 “别跟着我。”男子背对骨狸道,声音清冷,却又有着强大的压迫感。 跟着他?骨狸只是想看看他何时才能发觉他的玉佩没了,既然他不想要,那便算了。骨狸忽然笑了一声,飞身就跃到了一颗树干上,对着男子抛了句“公子不要玉佩,那我就当是公子送的了。”转身便飞离树干没了踪影。 男子闻言只手附上腰间,空无一物,后回头望去,身后哪还有女子身影。他握着灯笼的手紧了紧,神情却无多大变化,依旧是那种清冷神情,似是事不关己。他转回身,向着山的深处走去。 子夜,天上繁星高挂。 深山里,一个男子站在一处深潭边,潭水在漆黑的夜晚中更显透亮清澈,天上的繁星颗颗不漏的映在了潭水之中。男子身着紫色衣袍,双眼细长,显得有些阴险狡诈。 见另一男子,身穿黑衣,提着一只灯笼走近潭边,他长相俊美,惊为天人。 紫衣男子见来人,先是一愣,后便半跪下身子行礼道“参见王上。” “免礼。”男子默然扫了紫衣男子一眼,语气淡漠。 “王上能与草民在此相见,实是草民莫大的荣幸。”寒仲渊起身作了作揖,声音阴阳怪气的。 嬴政望向潭水,不望紫衣男子一眼,问道“阴阳家,这一步棋,是何打算?不妨说来听听。”声音清冷空明,未有一丝疑惑的语气,似早已知晓其中。 寒仲渊回答道“如今这天下已属秦国独大,在这硕大的天下只有秦国才是阴阳家所需的,而王上正是也需要阴阳家这样的良友,王上,我所说可谓事实?”寒仲渊眼光狡诈,如一只狐狸。 事实却是事实,可却是反问嬴政,寒仲渊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嚣张气焰。 嬴政不回答寒仲渊的话语,只淡漠道“都说阴阳家左护法才少年出头便是才智过人,果然所言非虚。” 这寒仲渊阴险狡诈的程度果然不容小嘘。 寒仲渊听了这话,略显得意,微微抬头,嘴角挂上些许笑意。本是细微的小动作,嬴政却看在了眼里。 不过也是个得意忘形之辈,嬴政侧目。又淡淡开口道“这秦国现是由吕丞相坐着监国之位,护法找吕丞相结好便可,约孤这么一个无半分实权之人到这深山来,又是何意?” 寒仲渊闻言,故作惊恐作揖道“实在惶恐,王上十三岁便继位,到如今已有六年之久,王上为少年英才,六年,实能做许多事,哪能是无半个权利。”他说完,指了指这深潭中的水,上面清晰映着一颗颗星尘,又道“阴阳家占星之术看秦国的星宿最为明亮,而不是在吕丞相之方,现如今除了王上,还有谁是为这满天星宿之首。”寒仲渊顿了一下又道“现如今,不止是我们阴阳家需要秦国,这天下也亦是需要秦国。”依旧是阴险狡诈的神情。 天下需要秦国。这几个字虽是未全有道明用意,却也跟道明无异。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几个字里包含的野心,他们明白他们各自需要的都是些什么。 嬴政望向潭水,不语亦不明情绪。晚风轻拂潭水,掀起片片涟漪,水面上的星子若隐若现。 深山另一处。 骨狸走着走着到了一条小溪边,她找了一棵树靠着坐了下来,从袖中掏出玉佩来望,月光把玉佩照得晶莹剔透,玉上刻了一个字,可骨狸看不懂,她不识字。 这玉佩在她手上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可她又为何带着玉佩跑了,多半是见着男子不理自己,就想给他点小小报复吧。 她握着玉佩望了半天,顿觉没趣,挥手就把它给扔到一旁。玉佩静静躺在一边,忽见一只手把它拾起,指节修长,肤若凝脂。骨狸抬眼便见一女子,一身青色锦衣,俏皮的小脸伴着笑,是小棠。 西王母座下有三只青鸟,皆为三足神鸟,而小棠便是其中一只。 骨狸见是小棠,又惊又喜。道“小棠,你怎么来了?” 小棠望着骨狸,些许责备的眼神道“狸儿你怎么这么傻呢,怎么去偷了西王母的仙丹了呢?” 骨狸低下了头望着自己光着的又脏兮兮的脚丫,不回答。 见骨狸不应声,小棠只好无可奈何叹气道 “狸儿,一天做傻事。” 骨狸终于是抬头望着小棠说了话,眼眶含泪道“可是小棠,我也想变成人形啊,西王母说我是凡间捡来的小猫,就只能一生当一只猫,可是我并不想啊。若是你想把我带回天庭给西王母处置,我也不逃了。” 小棠望着骨狸眼眶一红,她与骨狸认识了三百年,她修成了人形时,骨狸虽是能说话,却还是只猫,西王母娘娘说骨狸是凡物,在天庭修不成内丹,化不成人的。 小棠摇头道“狸儿,不是的,我只是来看你过得好不好,我见过你的事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骨狸一脸感动,泪眼汪汪的看着小棠,小棠是天庭里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小棠望着她,轻叹一声道“没受伤便好。” 小棠记起手里还拿着玉佩,她望向骨狸,问道“狸儿,这玉佩不是你的?你是如何得来。” 骨狸结结巴巴,道“捡的。” 小棠哦了一声,看骨狸结结巴巴的样子,知晓定不是捡的,她把玉佩又塞给骨狸道“这上面的字是个“政”字,你要物归原主。” 骨狸愣神望着小棠,口中重复了一遍“政……” 随后小棠从袖中取出一条红绳,红绳上缠得有一颗白色的尖牙。栀羽蹲下身子,拂起骨狸的手,为她缠上了手腕。她道“这为异龙之齿,可隐你身上仙气,今后别待在深山里了,混入世间,他人难以寻你。我这次下凡,是来帮你的。” 骨狸望着手腕上的尖牙,心中还带着几分欢喜,若是如此她便可去凡尘好好地玩一玩了。 骨狸转而疑惑问道“不过这东西,小棠你哪得来的?” 小棠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偷的啊,我哪有这东西。” 骨狸一脸感动望着小棠道“没想到小棠你竟然为了我去偷拿西王母的东西。” “西王母也没这东西。” “那这东西谁的?”骨狸摇了摇手上的尖牙,问道。 “羽族二公子栀羽的,近几日快到二公子生辰了,西王母派我去给二公子送贺礼,二公子正巧不在,我就顺了个手。 骨狸曾听人如此夸赞这个二公子,羽族二公子为人儒雅温和,已为天人却是胜为天人,骨狸不过是一凡间小猫,还从没见过他长什么样。 骨狸一脸感动,小棠不惜冒险帮自己,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报答小棠。“小棠,谢谢你。” 小棠看着骨狸感动的目光,笑了一下道“我想着你都有偷仙丹这条罪名了,多一条也无妨了,不必感谢,这些事都记在你的头上着呢,优点是隐匿了仙气,缺点是你得防着点那些鸟儿,我是西王母座下灵兽,自然是不听命于羽族,不用防我。听说这尖牙可是对栀羽很重要的东西。” 骨狸表情僵住,心凉了一截,小棠是真的来帮自己的?现在不仅天庭精兵,妖魔鬼怪,就连羽族都要来找自己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小棠不顾骨狸表情,忍俊不禁道“我出来太久,怕会让西王母引疑。幸好我给你带了件衣裳,不然你可要裸着了,诺,衣服放这里了。你去世间寻个住处,以后我再来找你。” 小棠放下了衣服,随后便御风飞走了,留骨狸一个人呆愣的靠坐在树边。 骨狸呆坐了一会,起身。 想什么也没用了,还是就在此洗个澡吧。 第三章 入咸阳城 骨狸解下了黑色披风,缓缓的下了水。 晚风吹拂着湖面,露出天上的繁星。水中美人抚水淋上手臂,水深刚好齐她的肩膀,也恰恰好遮住了她胸前的春色。原本脏乱的头发,洗净之后,竟然是如此乌黑秀长。娇美秀气的脸趁着月色显得更加 具有灵气。一双眼睛满是星辰的光亮。 骨狸不知,这一切都映在了另一个人的眼中。 墨砚躲在树丛之中,顿时失了神。他慌忙化作乌鸦,飞走了。 过了不久,天便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醒来。 骨狸已经披散着一头长及腰,换上了小棠留给她的衣裳,把那块玉佩系在了自己的腰上,披上了那个男子给的披风。便沿着山下走去。 现在管不了什么了,她就想去人间热闹处看看。 下山后她沿着一条羊肠小路直走,远远便见一城门,城门高大且紧闭着,城门上刻了两个大字,城门上的瞭望台上站着有十几个守卫,他们都手握长矛,面目严肃。城门前有着几辆货车,还有十几个百姓模样的人,似都在等待着进城。 骨狸躲在一颗树后,望着城门上刻着的两个大字,却是不认识。但她知道这城内一定会好玩。 过了一会,瞭望台上有一守卫敲响了钟,随后城门便从内打开了,有几个守卫模样的人整齐严肃的从城内走了出来,看守在了城门两边。 门前众人见城门开了,便陆续进了城,骨狸一阵欢喜,见这么多人都进城了,便从树后走了出来,大咧咧向城门走去。却不知那些守卫见了她都定了神。 因为是清晨,城中冷冷清清,一条街上就只有一个卖烙饼的小摊,骨狸从未见过烙饼是什么,就站在一旁观望。摊旁的小贩见骨狸如此美丽的姑娘,心情大好,便顺手抓了个烙饼给她,讨好道“姑娘,你是想吃烙饼吗?。” “烙饼?”骨狸有些发愣,却是接过了小贩手里的烙饼,便走开了。 小贩见骨狸接了烙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骨狸找了一个偏僻的墙角,坐在墙角下,先是嗅了嗅手里的烙饼,后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烙饼松软香甜,骨狸先是惊异,后又狼吞虎咽起来。 好吃。天庭怎么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骨狸意犹未尽的望向了烙饼摊,她还是听小棠的先找个住处再来问那人多要几个烙饼好了,也不知以后那人给不给了。她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这里这么多房子,随便进几间看看好了,反正她也不知道去哪。 因为是清晨,许多店面都没有开门。骨狸走了良久,才见一个店面是大门敞开的,她毫不犹豫便进了店。 店里柜台前有一个中年女子在打着算盘记着账,似是店里老板娘。她头也不抬,只听见有人来,随意问了句“吃饭还是住店?” 骨狸愣神片刻道“……住店。” 她抬眼望了望骨狸,道“一日3文钱。” “钱?钱是什么?”骨狸疑惑。 “你连钱都不知道是什么?没钱就快走。”老板娘诧异说到,抬头看骨狸一眼。 可惜了这么好的样貌,怕不是是个傻子吧?老板娘想着。 在天庭从来都没有过钱这个东西呀。她想了想,看着自己手中的玉佩,她走到女子面前道“我可以先用这个抵吗?”她把玉佩放到了老板娘面前。 老板娘终是又抬头看了骨狸一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扫了玉佩一眼道“我又不是鉴玉的。”顿了一会,老板娘也是个明眼人,这玉佩质地通透,一看就是不凡,她伸手拿起玉佩。 份量还挺沉,普通人定拿不出这玉佩。她狐疑又望了骨狸一眼。这女子连钱币都不知道是什么,却有质地这么好的玉佩。很是奇怪。 老板娘目光狡诈,一笑道“你这个东西也不值几个钱。” “哦,那你把它还我把”骨狸伸手去拿玉佩。老板娘却躲过了,道“但是,我也是个好心人,这样吧,这个玉佩也就只能抵你住两天。” 一听到如此,骨狸开心道“真的吗?” 老板娘点点头,想把玉佩收入柜台。却不知,下一瞬,便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老板娘,你这不是讹人吗?” 老板娘抬头,见一黑衣男子,长相有几分阴柔,却是俊美。 骨狸望去,是他!正是昨日捉自己那两个妖精中的其中一个。 骨狸想跑,却被墨砚一手握住手臂,动弹不得。 墨砚对着骨狸挑眉,转头对着老板娘道“老板娘,依我看呐,这个玉佩质地不凡,这位姑娘住个三年五载的都是绰绰有余的。” 老板娘有些怒气,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坏我好事。 老板娘怒道“臭小子,这是我家店,老娘要她住多久便是多...”还未说完,老板娘手上就一阵疼痛,墨砚握住老板娘的手暗暗用力。 老板娘只好改口道“是是是...是我眼拙,这块玉确实是不凡。” 墨砚一笑,松开了握着老板娘手腕的手。但是握着骨狸的手却是没有松开。 骨狸暗暗想挣开墨砚的手,但是却是被他握得紧紧的,根本无济于事。 莫不是要捉了自己去妖界,给他们那些妖精炖汤喝吧。但是他若是真的想捉她,看到她站在树上时,他早就动手了。 老板娘气愤的转了转手腕,看去已经是红了一圈。 墨砚从袖中掏出一袋钱币,扔在了桌上,道“把玉佩还来罢,他的住店钱我付了。” 老板娘有丝不舍的还回玉佩,收下了钱币,唤了个小厮带他们回房。 墨砚拿过玉佩,便拉着骨狸跟着小厮上了楼。 老板娘见此,便转身进了后院,跟着一个大汉私语了一句,眼光阴狠与得意。 今日,有一只肥羊。 小厮关上了房门,骨狸便挣开了墨砚的手,道“你是为了捉我去妖界你好领赏?” 墨砚把玉佩扔给骨狸,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邪笑道“不是。” “不是?你是何意?”她虽说有着千年修为,却未学过法术,与这妖精实力悬殊,若是他有什么其他目的那又如何是好,还是离他远一些。骨狸把玉佩系回腰间,听闻墨砚的话,手不自然抖了一下。 墨砚知骨狸心中所想,玩味一笑后,用指腹绕着桌上的茶杯杯沿,故作深沉般道“若是我想要独吞了这仙丹呢?” 果然自己猜得没错,他定是有别的目的!骨狸掌心冒汗,站在原地轻垫起了脚尖,做好了数三声便跑的准备。数三声自己便跑吧。 心中还未数出三声,墨砚便道“慢着跑。我保证,绝不会伤害你。” “那你是何意?”骨狸不解。 “美人你说我是何意?”墨砚邪笑反问道。 “我站在树上时,你分明看见我了,为何不说?”骨狸继续追问。 “噢,有吗?我并未见你在树上啊,也许是眼花了吧。” 这个人把她当傻子了吧?“胡说,你明明看见了,你为何帮我?” “看不惯两个大男人欺负你一个姑娘,我自然是想放你一马。”墨砚笑着,似真似假。 “噢,是吗?那我便信你了。”骨狸知道原因定不是如此,但问来问去他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样子,浪费时间。 骨狸坐在了桌前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墨砚抬眼,这个小女子,竟然如此气定神闲? 骨狸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墨砚回应道“绿萍客栈。” 骨狸摇了摇头“我说....是这城。” “这里是秦国都城,咸阳。” “哦……”骨狸心中记下,抬眼往外瞅去。 墨砚看着骨狸,调笑道“猫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骨狸。”骨狸答道。 墨砚闻言一笑道“噢,原来是一只骨瘦如柴的狸猫。” 骨狸不反对,脑中想到了自己奄奄一息时,西王母抱着自己上天庭的的一句话“骨瘦如柴,便叫骨狸好了。虽是凡物,你我有缘,今后天庭便是你的家。” 家,那么现在我的家又在哪?骨狸淡淡神伤。 墨砚晃了晃手,把骨狸思绪拉回。 “小狸猫,你想去玩吗?现在的凡间可热闹了。” 骨狸心里是有些忌惮这个妖精的,可是一听见玩,心就松懈了下来。 墨砚顿声片刻又道“你现在身上怎么没有仙气。是不是用了什么仙术?” 骨狸一愣,很不自然的藏了藏手腕上绑着的的龙齿。道“不知道,也许是到了这人间,人间的气息盖过去了吧,行了我们去街上玩吧。” 墨砚见此动作,一把扯过骨狸的手,道“原来是这个,听闻羽族二公子丢了个重要的东西,原来是在你手上。” 骨狸慌忙挣开手,用衣袖遮住龙齿。 “想不到你这个小小猫妖,有这么大的本事,这龙齿可是羽族二公子讨伐魔界时,生生从上代魔君白灼口中拔下来的牙齿,白灼战败,到现在都还未寻得踪迹,许是早已经横尸荒野了。从二公子手中偷东西,道行不浅啊。” 骨狸望了望龙齿,想不到一个龙齿,有这么多渊源。她在西王母座下时,却是一件事也不知。 第四章 客栈入夜 墨砚与骨狸下了楼,店里多了些吃饭的客人。墨砚一路直走,骨狸跟在他身后。 墨砚一身黑衣,一张阴美的脸就已经是引人注目,添上他一身洒脱气质,也不知有多少少女已然望呆。身后骨狸长发未盘,墨发披肩,长得俏丽可人,掩不住的风姿绰约。 骨狸见人人都朝着他们的方向望来,压低着声音问向墨砚道“为何他们人人都往这里望来?” 墨砚扫了扫四周,明了状况,答道“像我这般俊美,哪个人不望。” 骨狸心道,也是,虽说这脸不及那位林中男子,却也是个俊美的主。至于那在林子里遇见的男子,虽是有一副好皮囊,却是及其冷漠,不过若是有缘,玉佩也许可以还了他。 城内已有许多摊贩,还有许多杂耍的,人群来来往往。骨狸东跑西看,看见什么新奇东西都要停下来玩个半响,半响后又觉无趣了,又开始兜兜转转起来。墨砚跟在她一旁,骨狸压根就已经忘了墨砚的存在了,墨砚也不恼,气定神闲的跟着骨狸转了几圈又几圈。 几圈下来骨狸累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她便慢悠悠的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墨砚上前,两手环抱在胸前,抬眼望向骨狸。 骨狸道“没怎么,就忽然觉得没什么好玩的了。” “哦?我可听见了一阵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古怪叫声。”墨砚抬眼。 骨狸望了望天,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懊恼问道“你可还有钱币?他们说要那些东西就得用钱币,怎么什么都要用钱币啊。” 墨砚笑了笑,一伸手,手中就幻化出了一串钱币。 骨狸好奇望着钱币,却是不过片刻钱币化为了灰无了踪影。 骨狸疑惑“怎么没了。” 墨砚道“这不过是幻象,并不是真的钱币。我们所变出的不过都是假的,这幻象维持不了多久。” “不是说法术高超的妖精,可幻化万物,以假乱真吗?” 墨砚道“那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会变成原来的模样。你若想买什么,便用真钱币去买好了。变出来的变回原来的样子吓到了人了可不好。”墨砚从腰间取下了一袋钱袋,递给了骨狸,道“还有,我叫作墨砚。” 骨狸开心接过,道“好的好的,墨砚,我要去买吃的了。” 墨砚一笑。 一顿边走边买边吃,没过多久,钱袋已经空空如也。 两手空空,肚子饱饱。骨狸满足的找了街边的一个角落坐下。 墨砚抱着手看着骨狸道“天色不早了,我也得回妖界了。” 天色不早?现在是连正午都没过吧。 骨狸疑惑望着墨砚。 墨砚正准备要走,似是记起什么似的,道“还有啊,刚刚钱袋里有三十文钱币。我借给你是有利息的,在你还给我之前,每两天加上一文。” 骨狸愣神望着墨砚,之前也没说要还啊。 “诶,不是吧,我买吃的,你明明也吃了。”骨狸一脸茫然。 “小狸猫,若是我没记错,是你主动给我吃的。”墨砚玩味一笑。 骨狸心酸,这种心情,就像是当年被天庭的狐仙骗走了自己几条刚抓的鱼一样。委屈,好心情瞬间就没有了。要还还得带利息,事先还不告诉她,这不是骗人吗! 墨砚一笑,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天上却是有一只乌鸦顺着骨狸的方向盘旋。 骨狸悻悻地回了客栈,骨狸坐在床上打了个哈哈。昨夜被墨砚两个追踪一夜没睡,今日又逛来逛去的,着实是累,她毕竟不是神仙,可以不眠不食。她不过是个小小妖精,睡觉还是得睡的。 骨狸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忽觉有人敲门,她起身,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像是刚刚黑了天,还有些光亮。 殊不知自己睡了这么久了。 她起身去开门,来人握着一盏油灯,提着一个食盒。竟是老板娘。 老板娘笑吟吟地进了门,她道“姑娘,我来是向你赔不是的。”她边说着边把食盒和油灯放在了桌上。 骨狸揉了揉眼,迷糊道“什么赔不是。” 老板娘嬉笑道“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今早上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姑娘,这不,小人特意给女侠煮了一碗滋补的鸡汤给女侠补补身子。” 骨狸听见鸡汤便清醒了过来,晃了晃脑袋忙道“好啊,鸡汤在哪?” 老板娘打开了食盒,从食盒里取出了一碗汤,一阵香气袭来,引得骨狸口水都要掉了下来。老板娘笑着递与骨狸道“姑娘,请慢用。” 骨狸接过汤,舔了舔嘴唇。 老板娘见骨狸接过汤,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一碗下肚,骨狸满足的揉了揉肚子,好汤! 勾唇一笑阴狠道“怎么样,可是好喝?” “好喝!”骨狸不由赞叹。 老板娘又道“那么姑娘,现在可有头皮发麻,心中绞痛,气血倒流之感?” 头皮发麻,心中绞痛,气血倒流之感。那是什么?骨狸疑惑的望着老板娘。纳闷道“为何会有那些感觉?” 老板娘见骨狸并无异样,她纳闷,她明明在碗里下了足量的毒药,怎么会没反应? 老板娘握了握拳头。幸好她早有准备,她拍了拍手,便有四个提着刀的男子从门外走进,个个虎背熊腰。 骨狸被几个虎背熊腰的男子逼到了角落,她瞪大眼望向了老板娘。 老板娘阴狠一笑道“姑娘,莫要怪我,现在这个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人也本就是要为了钱财而活。对不住了。” 原来这老板娘一直在惦记玉佩。骨狸皱眉,望着四个男子,自己未学过法术,他们光是赤手空拳她就打不过他们,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拿着刀。 骨狸又是咽了咽口水,那么自己刚刚喝的汤一定有问题,定是自己吃了仙丹的缘故,对自己不起作用,虽是如此,骨狸还是一阵汗毛竖起,若是没有仙丹自己早命丧黄泉了。 老板娘冷笑,呵道“杀了她,现在天下本就不太平,死她一个不足为奇。” 四个男子闻声,面对骨狸这么一个女子,他们都没有半分犹豫,个个都挥刀向骨狸砍来。骨狸闪身好不容易避过一刀,另一刀却划破她左肩的衣裳,露出嫩白的皮肤。 骨狸继续躲着砍来的大刀,毕竟寡不敌众,而且这几个男子还会些武功。她身上不过多久便多了几个血口子。 “你们欺人太甚!”骨狸怒道。 老板娘笑着,嚣张道“欺人太甚是吗!老娘就是欺人太甚!” 骨狸咬牙,那几人的刀从未停过,骨狸最终一刀也避不过了。她的身上手上早已是刀刀血口。 她好后悔未有学一丝法术,若是她学了法术,这几个人早该死了。 骨狸疼痛穿心,头开始有些晕晕乎乎的,她抬眼望见一把大刀向自己脑袋砍来,来不及躲闪,她只能咬牙紧闭上了眼。 万万没想到自己躲过了天兵妖魔,却是躲不过这人间险恶。 刀迟迟没有砍到自己头上。只听见哐当一声,像是刀掉到了地上的声音。骨狸睁眼,见男子手上的刀已掉到了地上,一片黑色的羽毛插在了那男子手上。 男子痛苦大叫,声音却是呜呜哑哑,听不清晰,骨狸望向那男子,那人嘴中竟是没有舌头!看着异常可怕。 男子握着手,手已被羽毛穿通,血淋淋的垂在一边,似已经废了。另外三人与老板娘都大惊失色,屋子里除了他们没有其他的人,这轻飘飘的羽毛又是怎么插入了那人手中。 提刀三人都站在原地,有几丝不知所措。 老板娘虽也是害怕,却是壮着胆子吼道“谁在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别躲在暗处!” 骨狸疑惑皱眉,谁在帮她?环望屋间却是无一人。 忽有一声阴沉男声从房间的窗外传来,道“你们若是真的想死在这,大可一直留着不走,我给你们三秒钟。” “一....”男声依旧阴沉,带着浓浓的威胁。 老板娘虽是心有些发虚,却是不服软,心想到:怕什么,她从黑市买来的这四个刀客,还怕他区区一人。 她打断了男声,吼道“管你是什么人,出来受死!” 只听冷笑一声,转眼间窗边便坐了一人,一张阴美的脸,目光若窗外的月色一般冷厉。 老板娘与四个男子都有些呆愣,这人何时出现的他们都未曾看清。 骨狸愣神望着男子,是墨砚。 片刻后老板娘回神,冲着未有受伤的另外三个男子命令道“杀了他!” 话音刚落,三个男子便冲向墨砚,墨砚神色不慌的扔了三片黑色羽毛,羽毛如箭一般直穿三个男子拿着大刀的手,大刀纷纷哐当落地,三个男子一齐大叫,均是没有舌头,声音呜呜哑哑的甚是难听。 老板娘已经是惊在原地,不敢动弹。转眼间,一片羽毛飞到老板娘的脑门,直插穿脑袋,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老板娘瞬时倒下。 墨砚飞身到骨狸身边,拦腰抱起她,冷厉抛下句“至于你们一人废一只手,倒也是不亏了。”便往窗外飞跃而去。 四个大汉见此,纷纷逃命似的向门外跑去。 第五章 睚眦必报 风往耳边过,不知飞了多久,墨砚才停了下来。一处高楼的屋檐上,可纵观整个咸阳,深夜,街道上已无一人。 骨狸身子有些发颤,身上的一处处伤口刮着冷风,痛入骨髓。 墨砚坐在屋檐之上,指节敲着瓦砾,嘻笑着望着骨狸,道“没想到能盗到仙丹的妖精还会被人给欺负了。”墨砚笑着,似是刚刚的那个冷厉男子不是他一般。 骨狸晃神,片刻后却是忍着伤痛也是坐在了他一旁。 墨砚望向骨狸,见她满身是血淋淋的伤口,道“可真是狠呐,如此如花似玉的美人也下得去手。”有些调笑味道。 骨狸查看着伤口,也懒得跟他贫嘴。咬牙道“你为何不直接杀完了他们。” 她心中愤恨,这一刀一伤如刺心中。 墨砚忽而眼眸一暗,道“他们不过是弱小之人,给他们一个教训便可,何必取其性命。更何况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骨狸一脸不可理解的表情望着墨砚,不悦问道“何为弱小?我一身是伤,他们哪是什么弱小?” 她本就是睚眦必报,这些人让她一身伤,她哪能让他们好过。 墨砚意味深长望向骨狸道“能见的弱小未必是弱小,强大也未必是强大。” 骨狸不明他言中深意,现在她也懒得去想,转头坚定道“他们欺人太甚,就该杀。” 都说妖本性便恶,也是难怪。 墨砚眼眸黯淡片刻,不言此。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道“你可饿?我这有吃的。你若是不饿我可饿了,不要我便吃了。”虽是如此问,墨砚却是一点也不饿。 骨狸转念抚了抚肚子,她肚子还真是有些饿。可她这一身的伤口,实在是疼痛,没什么心情吃什么东西了。她有些懊恼的望了望自己一身。 见她如此神情,墨砚自然是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了,把手中的布包扔给骨狸道“你在这吃东西等我。” 墨砚转身便飞下了屋檐。骨狸疑惑望着墨砚离去,打开了布包。 几个烙饼。骨狸眼睛一亮,伸手就抓了一个。 香甜酥脆,好吃!一时间就已经几个下肚了,还剩了几个。 墨砚不是说他也是饿了么,留给他几个吧。 骨狸抱着布包,坐在屋檐上吹着风。不一会墨砚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坛子。他走到骨狸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递给骨狸。骨狸接过小瓶,疑惑望着墨砚。 “药膏。”墨砚道。 骨狸哦了一声,放下了布包,便打开小瓶开始往伤口上抹药。药膏粘到伤口火辣辣的痛,骨狸眼泪都快给逼出来了。 “是不是太感动?眼泪都出来了?”墨砚借此嬉笑。 骨狸不言,忍回了眼泪,又继续抹药。她确是感激墨砚,可她知道墨砚定是有着他的原因,不然他不会救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所以骨狸开不了口。 墨砚也不言,坐上屋檐,开了坛子,喝酒。一人抹药,一人喝酒,一片沉默。 良久,终是墨砚开了口问道“今后有什么打算?” 骨狸也是抹好了药,把瓶子随意一扔,抬眼望向墨砚,道“走一步看一步呗。” 墨砚笑笑不言。 骨狸似是想起什么了,把布包递给墨砚,道“给你留了。” 墨砚不接,只道“我不喜欢吃这个,太甜。”便转头喝酒了。 骨狸疑惑,既然不喜欢吃这个又干嘛买,莫名其妙。她抓起一个烙饼,咬了口,哪知咽住了脖子,咳嗽了起来,她慌乱的拍了拍瓦砾,墨砚转头,顺手就把手中的酒坛递给了骨狸。 骨狸接过,喝了一口,好不容易把口中的烙饼咽了下去,后却是张大嘴巴呼着气,她口中辛辣,一 脸痛苦望着那坛酒道“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难喝?” “这是酒。”墨砚回答,望着骨狸不免好笑。 “酒?听那些神仙说酒好喝得不得了,这东西又苦又辣,哪里好喝了?”骨狸扯出舌头,想要把酒的味道散去。 墨砚道“对你来说确是不好喝。”他顿了顿声,又道“这酒虽是第一口让人难以下咽,可之后细细品尝才知它其中甘甜。你怎会懂。” 骨狸不解。她小心翼翼的用舌尖又沾了沾酒,依旧是又苦又辣。骨狸又痛苦呼了呼气。 “别试了。”墨砚准备拿过酒坛,却被骨狸挡住。她倔强道“为何我尝不出甘甜?我不信。” 骨狸非要一试,提起坛子就灌了自己一大口。依旧辛辣苦涩。但是虽是如此,好像身上的伤都不太疼了,原来就还有这种功效。 墨砚望向骨狸,如同看戏一般,调笑道“若是你喝醉了我保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醉?什么是醉?”骨狸抬眼望墨砚,眼神已经是昏昏沉沉,坐姿都有些不稳。一张脸红扑扑的,像是施了粉一般。 自己已经醉了,还不知什么是醉? 墨砚夺过骨狸手上的酒壶,骨狸还似不情愿一般嘟囔着嘴。墨砚道“你这酒量,还是别喝了。” 骨狸想要去夺酒,酒坛却是被墨砚护得好好的。 他望着骨狸笑道“小狸猫,这酒不好喝,我带你去找这世间最好喝的酒。” 骨狸迷迷糊糊问道“去哪找?” 去哪找?墨砚不过是随口一说,可却转而想想,他也真是想去找找这世间最好喝的酒。 周朝珍藏美酒他也是尝过,沾上一点就已陶醉不已,让人难忘。可现周朝衰败,想而这美酒,定会 是分散七国。可能性最大的定是秦国。好巧不巧的,现在便是在秦国都城,咸阳。 “秦王宫。”墨砚开口,阴邪一笑。 前方依稀可见王宫模样,高大的宫墙,宫灯高挂,一派辉煌景色,宫门高大严实,秦王宫寂静威严,有着不容侵犯的气势。宫门前有着重兵把守,个个身穿盔甲,腰上配上长刀,宫门瞭望台上的士兵也是个个身穿盔甲,全是气派威严。 墨砚环抱起骨狸的腰,竟一跃便跃上宫墙,躲着瞭望台上侍卫的视线,速度飞快跃下城墙,朝前飞跑。 王城中一座座宫殿竖立,宫灯处处点缀,处处华丽,红砖琉璃,白玉汉石。不管哪一样都让骨狸看呆了,她睁着的眼从未眨过。 天庭的宫殿全都是雾云绕绕,哪里及的上这里好看。骨狸想。 墨砚带着骨狸越过一队队巡逻守卫,他找了个暗处把骨狸放下。骨狸站在黑暗里,一双眼如天上的星辰。墨砚忽而想到那晚,她在水中沐浴的样子,顿时心中一顿,脸颊也红晕了些。墨砚摸了摸脸。 许是酒喝多了吧,这才会脸红吧。 墨砚回神道“骨狸,你在这等我,哪也别去,我去找找酒库在哪。” 骨狸迷糊的点了点头,身子因为酒醉有些晃悠。墨砚转身便飞离而去。 墨砚走后不久,骨狸哪还记得墨砚说过的话,她迈着步子晃晃悠悠的就出了黑暗,她一路转转悠悠,竟是没有遇见一个侍卫。 远远望见前方有一个身着黑衣劲装男子的背影,看不清晰,骨狸身子晃悠着,她以为那是墨砚,欢愉地向那男子追去。男子推开一扇青铜门,走了进去。骨狸慢悠悠地远远地跟着男子,男子竟然也没有察觉。 进门是一个院落,院中长亭荷花,一片恬静悠然。有一座精美的宫殿隔着荷花长亭立在院中央。不同于宫中其他处,此处没有侍卫宫女,甚是宁静。 男子推开了宫殿门进了宫殿,随即又合上了门。 宫殿内点了无数盏宫灯,烛火通明。宫殿内用上好的玉石铺地,却是空空荡荡,十分冷清,几个书架,一张书桌,一张软榻。唯一值得让人注目的是那把端正的架在书桌旁木架上的长剑,剑壳上纹理华美,剑柄精致,为上品宝剑。还有那一身黑黄色锦衣,正坐在宫殿内的一书桌前,手握竹简的绝美男子。 黑衣男子上前,在书桌前单膝而跪,恭敬唤道“王上。” 嬴政听见声音才抬了眼,清冷望向男子,缓缓问道“可有查到?” 黑衣男子顿了顿神色,请罪道“玉桑无能,相国大人府防守森严,连蚊虫也进不去。” 嬴政冷哼,区区相国府,却是里外三层防备,他是在防着什么。 他又开口,语气有些冷厉“透露相国府死士消息给我的人是谁,可有查到。” “……属下无能,未有。” 嬴政眼中染有敢做声,低下了头。 半响,嬴政轻叹气。道“罢了,随后你自去领罚。” “是。”玉桑领命,主子之言,不敢不从。 嬴政放下了竹简,按了寒意,冷声道“无能?确是无能。你说说你留在孤身边是有何用。” 玉桑屏息,不按太阳穴。他每每想要清净些就到这珑清宫来,可这次却心烦意乱,似乎未有什么清净。 思绪间,忽听推门声,一个长发女子,面容秀丽,一身衣裳与披风似被人砍了无数刀破烂不堪,还带有血迹,她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口中唤着“墨砚啊,这是什么地方,你到这里干嘛?” 嬴政微蹙眉,目光不温不火向骨狸投去。 第六章 秦宫盗酒 玉桑飞身拦住她,质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珑清宫!” 骨狸望向玉桑,愣神,迷糊嘟囔道“诶,你不是墨砚……” 嬴政见骨狸,眼微眯,起身上前。走近骨狸,他已经是闻见了骨狸身上淡淡的酒味。嬴政示意玉桑退下,玉桑虽有犹豫却也是退到一旁。 骨狸望见嬴政忽而痴痴一笑,一张脸红扑扑的,口中唤道“好巧...是你啊。” 是巧还是蹊跷? 嬴政望着骨狸,清冷问道“孤的玉佩呢?” “玉佩?什么玉佩?”骨狸依旧痴痴笑着,望着嬴政绝美的脸,骨狸就忍不住伸出了手,向着赢政脸摸去,未到脸颊,手却被人硬生生握住。 “装傻?怕是酒还没醒,玉桑,叫人抬桶水来给她醒醒酒。”声音淡淡。骨狸迷茫望着嬴政。 玉桑未有多想,领命转身出了宫殿。 嬴政甩开了骨狸的手,一双眼深邃而又没有神色,他质问道“你有何目的?” 骨狸想都没想迷迷糊糊便吐出了句“我是来这里喝酒的。” “喝酒?”嬴政悠悠重复了遍,后又不温不火道“孤这王宫是你用来喝酒的?” 骨狸打了个酒嗝,咯咯一笑道“墨砚说这宫中有这世间最好喝的酒,所以他便带我来了...” “是吗?你们把这秦王宫当成酒窖了。你那朋友在哪,我倒是要好好招待下这位客人。”嬴政又是微眯了眼,语气略有阴沉。 骨狸望着赵政,伸出手指向赵政鼻头,道“他……他在哪……我也不知道……”说完整个都似瘫软一般,重心不稳要向嬴政倒去。 嬴政向后退了几步,骨狸就直直扑倒在了地面。 被人扑倒这种事,他这一生发生一次就好了,不必有第二次。 嬴政见她半天也未有爬起来,才低头望去,骨狸竟是趴在地上睡着了,口水还吊在嘴边。转眼间才发现玉佩原是挂在了女子腰间。 嬴政不悦皱眉。 冰水入肤,那些伤口个个都似猖獗而起,痛得骨狸抱紧了身子。骨狸从睡梦中醒来,颤抖扒开了眼前的湿发,见一双黑色长靴,纹理勾勒精细,金线交错之间。她抬头望去,一男子俊美不凡,正清冷望着她。一旁劲衣男子刚放下了手中的水桶。 骨狸忆不起前事,呆愣望着两人。 她为何在这?这俊美男子似是那天自己拿走他玉佩的那人。 “可有清醒?”嬴政俯视着骨狸,缓缓吐出一句。 她自然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却是肯定自己这一身的水是这男子指使倒的。骨狸咬牙,勉强撑起身子,瞪着赵政道“我十分清醒。” “清醒?”他轻挑眉,还是个硬骨头。他向骨狸倾了倾身子,又道“那孤的玉佩可记起在何处?” 玉桑一脸疑惑,刚刚王上不是才将玉佩放回柜子里面吗?难道王上还有其他玉佩。 玉佩?骨狸思索,摸了摸腰间,已经空无一物。 嗯?今天明明还在腰上的。 “我自然是知道在哪。”骨狸虽是记不得自己放哪里了,看起来这个玉佩对于这个人这么重要,有玉佩威胁他,他自然也不敢伤害自己。 后骨狸挑眉道“可我为何要告诉你?” 这喝醉和没喝醉还真是两个性子。 嬴政不浅不淡扫了一眼骨狸,意味不明。道“是吗?孤也不想知道。”嬴政嘴角不禁露出一丝丝笑意。 骨狸顿时一懵。一句话压得骨狸无法说话,怒火无处可发泄,骨狸只能气愤咬牙。 忽听门外一声长喊“有刺客!——” 嬴政先是皱眉,后又唤道“玉桑。”,玉桑闻言意会,转身出了宫殿,向着声音处而去。 宫殿内只剩两人,嬴政转身坐回了桌前,指尖不轻不重的敲击着桌面,依旧清冷道“孤是要看看,你那朋友有多大的能耐。” 他靠上长椅,歇息般闭上了眼。并不担心骨狸会逃走似的。 骨狸愣神站在一旁,朋友?什么朋友?她摇着脑袋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莫非……是墨砚? 骨狸静站良久,才缓缓记起一句“小狸猫,这酒不好喝,我带你去找这世间最好喝的酒。”和那人邪笑着的脸。 果真是墨砚!可不是应该自己跟墨砚在一起吗,现在又为何在这里,莫非玉佩被墨砚拿去了。不管了,先跑出去再说。 骨狸偷瞄着嬴政,见他闭眼歇息,半天也不动。 睡着了?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她转身便向门边跃去,嬴政依旧坐在长椅上无比安稳。 下一瞬,未触及殿门,一只手便一把拽住骨狸,扯动伤口,骨狸嘶叫一声回头望去。 “想跑?”嬴政眼中染过一层冰冷,凝视着骨狸。 骨狸又是惊异又是愤恨的望着嬴政,惊异他速度惊人,愤恨他竟是在装睡。 “看来你这腿是不想要了。”清冷声音传来,骨狸愤恨瞪着嬴政,嬴政顿了顿声“还有这眼睛。” 嬴政拽过骨狸另一只手,把她双手反扣在背后,嬴政轻扯下自己头上的发带,他黑色长发宣泄而下,竟然是如此绝世的俊美。转手用发带迅速在骨狸双手上打了个死结。 骨狸盯着嬴政出了神,竟然浑然不觉自己被绑住了,片刻后才挣扎大叫着“你干什么!快给我解开!” 嬴政充耳不闻,横抱起骨狸扔在屋内,骨狸双手束缚怎么挣扎也解不开。 骨狸大叫“快松开我!”一双眼幽怨的望着嬴政,她自然是可以变为原形脱身,可眼前这是个凡人,她还不想被当成异类,何况这男子似是武功了得,怕是自己一变为原形,他桌旁边的剑就该拔出来了。 “舌头也不想要了。”嬴政冷声。骨狸瞪着嬴政,瞳孔映着烛火的光,闪闪发亮着,一头长发披散,却是别样好看。嬴政眼神停留了片刻后便扫向一边,继而又回到了书桌前,闭眼,眉目微蹙,双手抚了抚太阳穴,几分慵懒。 骨狸算是知道乖了,不动弹也不说话。看他不像有说假,说不定还真的会砍了自己的腿,挖了自己的眼睛,顺便拔了舌头。 骨狸思考良久,终于是认栽,反正玉佩在自己手里,他也定不会动自己。骨狸挪着身子,换了个还算舒服的姿势,以地为床,以天为被,渐渐的就睡了过去。 宫中一处宫殿顶,墨砚轻飘飘的站在一侧翘角上,一群侍卫站在另一侧,个个拿刀指着他,都不敢妄动。墨砚未有一丝惊慌,脸上反倒是挂着玩味。 忽而又有一男子飞跃上宫殿顶,来人开口“你是何人,与那女子可是一伙的?”正是玉桑。 墨砚面上笑着,心中却是在暗暗叫骂着,这傻子,叫她别乱跑不听,如何,现在被人抓了吧。 墨砚心中叫骂完,忽而戏调一笑道“我不过是想来这宫中借点酒喝,酒没找着被这些侍卫阻拦也就算了,还被你说是与谁一伙的,冤枉至极,若是这女子是个美人我就认了,若不是的话我不是吃亏了么?”墨砚顿声又道“或许你应该去问问秦王,说他不纳一个妃嫔我是不信,你说的女子莫不是他所藏匿起来的美人?” “满嘴胡言!”玉桑皱眉,主子被人诽谤,哪个人会不生气,况且他最不喜听人说这些放浪言语,玉桑心中恼怒。 墨砚见他皱眉,偏又继续说道“这位兄台,你也不必如此与我对峙,相逢便是缘分,不如我们一起去喝喝小酒,听听小曲,我找几个姑娘陪陪你,看你也是个闷人,我倒是认识几个热情如火的姑娘,可好?” 他从未见过如此不知羞耻的人。玉桑怒形于色,飞身上前,想给上墨砚一掌,墨砚跃起躲过,可却心中一惊,这速度极快,若不是自己有留心警惕,真得被他挂上一记重彩。 虽是如此心想,却依旧面不改色。墨砚忽而故作媚笑一声,邪魅道“原来你不喜欢女子啊?”墨砚投以玉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口中又道“嗯?莫非你喜欢我这样的男人?”墨砚故作娇喘一声。 见一旁几个侍卫都投以自己一种微妙的眼神,玉桑更怒了。 玉桑飞身上前,墨砚迅速躲闪飞身跃下宫殿,玉桑不落片刻与墨砚一齐跃下,玉桑招招霸道不让分毫,侍卫们也是入战,逼得墨砚攻防不能,连连闪躲。 墨砚心道,这人功夫了得,不用法术与这人动起手来,是半天也分不出高下。况且他们人多,自己会越来越吃力应付,必须速决。 几个侍卫攻上墨砚,墨砚抓住机会,挡开玉桑的攻击,一脚踹开了那几个侍卫,借力飞远众人,顺带扔出几片黑色羽毛,玉桑忙去闪躲,错过了追上墨砚的时机。 飞远的墨砚对着玉桑喊道“兄台,我们下次定再会相见,可别要太想念人家。” 墨砚心中却是道,骨狸,在这宫中能否活下去,全看天意了。 玉桑站在原地望着墨砚身影,心有不甘,面上却是无一丝神色。 受伤的侍卫们都各自搀扶着起了身。玉桑转而望向他们道“受伤的都回去休息,其他人回到各自巡逻位置,不许怠慢。” “是”侍卫齐声。 第七章 黑衣风华 玉桑飞身回了宫殿,嬴政此刻正慵懒靠在书桌前,双目紧闭,却是未有睡去,指节有序的敲打桌面,似在等待着什么。 玉桑又是跪在了嬴政面前,坚决道“玉桑无能,不能抓获刺客,请王上定罪。” 嬴政闻声睁眼,敲击桌面的声音停止。嬴政微恼,自己的手下,连一个小小刺客都抓不住。“你除了说自己无能,还会说什么!留在孤身边又有何用!”声音冷厉。 玉桑微紧了拳头,不是沉默了而是道“玉桑的命是王上给的,去留全由王上一言。” 嬴政清冷道“是吗?孤不记得有救过你。” 玉桑依旧跪在那处,闭嘴不言。 嬴政扶额,也不想再与玉桑多言,向骨狸那处扫了一眼,清冷道“押她去天牢。” “是。”玉桑应声,眼间神色复杂。 十四年前,赵国都城邯郸,街道繁华,人来人往,小贩们吆喝着。 一小男孩,穿着脏兮兮的,躲在街边一角落,望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似在找寻着什么。 转眼,他飞跑上前,朝着一衣冠华丽的男子冲去,迅速抓过了那男子的钱袋。便拼了命的逃了去。 男子惊了一跳,大呼“抓贼啊!”他身旁的几个仆人模样的男子便向小男孩追去。街道众人都被纷纷让开了路。 毕竟是小孩子,跑得也没大人快。不一会,小男孩便被人逮住了。 衣冠华丽的男子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一把抢过钱袋,愤怒开口道“小贼,学什么不好学偷钱,打他,不打他不学好了。” 街道上围了好多人,都看着热闹,正从赵国王宫偷溜出来的五岁的嬴政,也好奇凑了进来。 小男孩躺在在地上,被几个男子踢打,已经满身是伤,稚嫩的小脸全是泥土,他抱着自己小小的身子,是一声不发,咬着牙。 衣冠华丽的男子见人越来越多,事情闹大了就是自己的错了,只好叫仆人住手,对着小男孩道“这次算你运气好,若是下次再见到你这小贼,照死了打。” 事情算是结束,众人无趣散去,小男孩却是并没有起身,依旧躺着抱着自己的身子。 唯有小小的嬴政没有离去,他走近小男孩,拍了拍小男孩,小男孩却是没什么反应,用力一推,嬴政才发现了,他竟已昏了过去。 环顾四周,嬴政竟不知如何是好,他喊道“来人啊,帮帮忙啊,这个人他昏倒了。”获得的却只有路过人的白眼,并没有人愿意帮一个小偷。 小小的嬴政只好咬咬牙,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支撑起比他高上一个头的小男孩,艰难的背到了背上。 背他去王宫好了,虽然自己才刚刚从王宫里溜出来。 妖界妖王宫,众小妖镇守宫门,天边昏黑一片,有不知名的火球飘荡在空中,一只乌鸦飞越天际,飞到了大门处后便化为一阴美男子。 众小妖见男子都纷纷行礼唤道“墨护法。” 墨砚踱着步子就入了妖王宫,走过曲曲折折的高亭走廊,便步入宫中大殿。悟笙与一男两女站在大殿一边。两女中一妖媚女子幸灾乐祸似的看着墨砚,而另一俏丽女子只是微微皱眉。 妖媚女子细眼一挑注意到墨砚到来,语气鄙夷道“这人可算是来了,不然我们要在这铃珏殿内站到什么时候。”几人齐齐向墨砚望去。 大殿上方坐着一个男子,中年模样,面容中透着些许疲惫,一身黑衣。他浑身气势凌人,原是闭着眼的,闻声睁眼望向墨砚,眼中掺杂着些许怒意。 “墨砚,你可是让本王好等。”男子开口,声音洪亮威严。 那幸灾乐祸的女子接嘴一笑道“墨护法,这次未能捉到猫妖也就罢了,还不速来妖界汇报,一定又是去哪儿逍遥快活了。” 一旁男子不是幸灾乐祸,却是嬉笑道“墨护法你怎能为了自己快活,应该事前通知我一声,我与你一同岂不更好?” 俏丽女子望向墨砚,秀美的脸上露出担忧神色,眼中带着丝丝责怪之意。墨砚耸了耸肩,对着她戏调一笑。女子瞪了墨砚一眼,却是冷声对两人道“绿拓,石璇,闭嘴。” 唤为绿拓的男子耸了耸肩,闭了嘴。 唤为石璇的妖艳女子闻言却是皱眉怒声道“般杏之!哪轮到你来命令我!” 般杏之不回嘴,冷眼望向石璇。 “你瞪我!”石璇准备动手。殿上方就传来一声怒吼“够了!”吓得她缩回了手,面上不甘。 墨砚见石璇止了鄙夷之语,便走到大殿中央,道“王上,属下并不是不来汇报,属下自是知未有抓到猫妖有过,想要将功抵过,便一路向着猫妖逃跑的方向追去,才误了回妖界的时间。” 妖王听完墨砚的话,面色稍微缓和了些,道“可有追到什么?” “未有。”墨砚回答得面不改色。 石璇不禁笑了起来,心想这未有追到猫妖又如此理直气壮,看他之后又如何收场。 妖王皱眉,面上又染上了怒意,复着墨砚的话道“未有?” 墨砚缓缓开口道“这猫妖法力高深,乱窜几下便无影无踪,若是这猫妖能让我这区区小辈捉到,这千年修为的仙丹也不就是显得无用了么,若是把这无用的仙丹献于王上,岂不是有辱王上的英明?王上法力无边,不过是需这仙丹做个垫脚石,让功力更进一步,有怎会急于一时。王上深明大义,定知其中道理,若是王上现如今想要责罚,墨砚也无怨言。” 语毕,石璇是目瞪口呆。 墨砚伶牙俐齿,兜着弯来夸赞妖王,妖王既是想罚,也再也找不到责罚的理由,若真是责罚,又岂不是承认自己并不深明大义。 “说得好!这仙丹不过是本王的垫脚石!哪需急于一时!”妖王心情大悦,放声长笑。 “墨砚说的是实话。” 墨砚勾着唇,望着石璇邪魅一笑。 石璇望见墨砚得意的样子,转眼冷哼一声。 妖王得了个满意的应答,心情大悦。也是不想再多问,揉了揉头,似是乏了,道“如此,你们现在便都退下吧。” “是。”众人齐声。 悟笙不屑的扫了墨砚一眼,对着殿上道“属下告退。”便出了大殿。 墨砚自是知道悟笙的神情含义,他不屑用墨砚这种耍嘴皮的方法讨得妖王开心。 “属下告退。”其余人也是齐声道,也跟着悟笙陆续出了大殿。 悟笙出了大殿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墨砚后他一步,其余人便是在墨砚身后,石璇一出宫殿,蛮横的瞪了般杏之一眼,气冲冲道“般杏之,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般杏之不言,默视石璇,径直走到墨砚身旁。 最厌她这种傲慢目中无人的态度!石璇伸手一把拽住般杏之的手臂,声音又尖又细“般杏之,你以为你是谁!” 般杏之顿步,转身望向石璇冷声道“你又以为你是谁?” 墨砚也是停了步子,一副看戏的样子。绿拓飞身到墨砚身边,两人默契对视一眼,都望向了般杏之两人。 这种戏码他们早就习惯了,石璇是出了名的刁蛮跋扈,般杏之也是不好招惹,两人每日一到了一处,定会闹个不和。 “呵,不过是妖王捡回来的一只小蛇,有什么资格嚣张!树妖一族可不是你惹得起的!”石璇不依不饶。 “树妖不过区区小族,我自跟着妖王身边,杀过的人怕是比你们树妖一族还要多。”般杏冷声道。 “你!”石璇气得牙痒痒,伸手便想要给般杏之一巴掌,般杏之躲过。 一时间两人交打在了一起,难以分舍。 忽而风起树叶,悬浮在两人之间,石璇一挥手,树叶齐刷刷向般杏之飞去。般杏之腰间缠着的黑色腰带转眼间便化为一条长鞭,冲开树叶,鞭尾处化是一条蛇的脑袋,张着大嘴凌空便向石璇的脸飞去。 石璇惊恐的望着长鞭向自己脸飞来,惊恐一叫,捂上了自己的脸。 她们时常都会有矛盾,也不知为何,这次般杏之却是一丝情面也不留。 不觉疼痛,石璇睁开了眼。墨砚站在两人中间,握着长鞭,手上血淋淋的。嘶声道“下手真狠。” 般杏之不悦皱眉。石璇却是惊恐站在一旁,墨砚示意绿拓,绿拓见情况,拖着惊恐未定的石璇便离开了。 墨砚松开长鞭,对着自己血淋淋的虎口呼着气。 般杏之好半响才收回长鞭,别扭问道“没事吧?” 墨砚故作受宠若惊的神情抬头道“没想到般护法也会关心人。” 她闻言咬了咬牙,她确实是出手太重,心中有愧意。心中挣扎半天开口道“要不我帮你敷药吧,也是我的错。”般杏之脸颊微红,望着墨砚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墨砚一笑,道“不用了,小伤。” 般杏之心中有些许失望,却是点了点头。半响后她忽而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昨夜到底是去哪里?” 墨砚不再去望自己的手,阴邪一笑道“自然是去追猫妖了。” “是么?”般杏之些许不信,也未有再问。 墨砚笑笑,慵懒的伸了伸懒腰。 般杏之望着墨砚,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嘴角轻轻勾起,眉眼如波。片刻后,般杏之似是觉到了自己的笑意,有些慌张的用手捂住嘴。 “怎么了?”墨砚望向般杏之。 “没...没什么。”般杏之连忙回答,她顿了顿声镇定道“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连走带跑的向前而去。 墨砚虽觉得奇怪,也不多想。 终于可以回妖界好好休息了,他打了个哈欠。 此为妖界最高处,他望着妖界远处,绝美的天色下花开花落,落英缤纷,妖界百态尽收眼底。 铃珏殿的前的景色果然是妖界最美的。 墨砚后不知为何一笑,双手架在脖上,哼着小调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离了殿前。黑衣风华,不染风尘。 第八章 两次被抓 烟雾萦绕,骨狸迷迷糊糊睁眼,便发现自己独自处在一座绝美宫殿中。宫殿的地上摆满了各种美食,骨狸见过的或是没见过的。 这是什么好地方,这么多吃的!骨狸欢喜,一头就扑上了美食。 可未拿上手,所有的东西都像烟云一般化开,全都不见了。整个宫殿瞬间空荡荡的。 怎么回事!骨狸用手抓着地板,龇牙。 正在气愤间,忽有一只烤猪蹄从空中慢悠悠的飞来。飞到了骨狸头顶,骨狸伸手抓去。 猪蹄却嗖一声向一个地方飞去,落到了一人手中,骨狸眼见嬴政手握猪蹄,一脸得意的模样。 “我我我,我的猪蹄!”骨狸大喊,宫殿地面却忽然破碎,骨狸坠入了地底。 “啊.....”一个女子的惨叫声响破天际。 骨狸吓醒过来,睁开眼,自己竟躺在一个监牢中,昏暗的环境,唯有一面墙上有一个窄窗。监牢外的侍卫敲了敲木栏,呵斥道“吵什么吵。” 骨狸看着那侍卫和周边,一脸疑惑。起身问道“这是哪啊?” 侍卫用刀敲了敲牢门,道“哪啊哪啊,看不见吗,这是牢,宫中天牢。” 骨狸纳闷道“天牢?我为何在天牢里!” “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王上愿意抓你便抓你呗。”侍卫说完,便转身去教训其他牢笼了。 王上?骨狸敲了敲头。 “孤的玉佩呢?”忆起那个男子的自称,自己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是王上啊。 又细想了昨日发生的事,骨狸咬咬牙,王上又如何,是个王上就能如此欺负人吗。 骨狸又摸了摸身上的伤口,“这伤……”似乎已经好了大半,居然没这么疼了。 看来墨砚给的药还挺灵的,被那人浇了一桶水,也像是没什么事一般。 骨狸活动活动了筋骨,却觉着有人在看着自己,她抬眼瞅见对面监牢里的一个女子竟悠悠的看着她。 女子衣着干干净净,一张脸生得极美,眉骨间透着几丝娇媚。与这监牢的环境格格不入。 骨狸细看对面监牢的程设也与其他的不同,有床有桌有梳洗台,与骨狸这边可算是天差地别了。 还没等骨狸诧异完,就有侍卫提着食盒过来了,道“放饭了。” 侍卫从木栏缝隙递给了骨狸一个馒头,对面那个女子的桌上却摆上了几盘菜。 骨狸喊道“喂喂喂,这是什么待遇!为什么她有这么多吃的?” 侍卫不悦,大声呵斥道“有吃的都算不错了,吵什么吵!小心拔了你的舌头。” 骨狸乖乖闭嘴。 对面监牢的女子坐在桌前,动了筷子,是看了骨狸一眼,神情傲慢。 骨狸坐在了地上,啃起了馒头。 “这什么啊,什么味道都没有。”骨狸抱怨。 等侍卫走远后,骨狸对着对面监牢喊道“姑娘,你是干什么被关进来的,还过得这么不错。” 对面女子眼也不抬,自顾自吃着饭。 “喂!”骨狸又喊了一声,女子还是不理人。 这宫里的人怎么都这么傲慢,一个牢里的人都这么傲慢,这是一种宫中人得的病吗? 骨狸无奈,只好恶狠狠咬着馒头。 不过这个小牢都关得住她吗,这个王上也太看不起她了吧。等她吃好了,化个原形就从这个窄窗出去了啊。 骨狸吃完,拍拍手。望了望对面的女子,又望了望窄窗。 这女子现在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便不用顾虑她了,骨狸转眼便化为黑猫,往窄窗跃去。 过了片刻,侍卫过来时,骨狸的监牢已是空空荡荡,只留下了骨狸穿的一堆衣裳。 侍卫急了,问那对面的女子道“仪南姑娘,对面这人呢?!” 仪南抬眼,望了望,皱眉,摇了摇头。 骨狸在宫中转了许久,却还是找不到路。 她用自己的爪子挠了挠地面,什么啊,出监牢是出了,怎么出宫啊。 迎面走来两个男子,一前一后。 前面一人一身紫色华服,容貌俊朗无双,神情淡然。后面一人一身黑色劲衣,面容也不差,却远及不上前面那人。两人走来就像一股寒风迎面而来。 那个王上和那个侍卫。 这宫道上空空荡荡,唯有高高的围墙,哪有可躲的地方。 骨狸只能拔起爪子就跑。 嬴政见前方有黑黑一团,开口问玉桑道“前方的是何物?” 玉桑答道“回王上,似乎是一只黑猫。” “这王宫何时跑进了黑猫,捉了。”嬴政清冷道。 “是。” 骨狸觉着自己跑得快飞起来了,事实上自己真的飞起来了,转眼间骨狸就已被玉桑捏着后颈提了起来。 骨狸一动不动,一脸悲痛。 自己才刚刚从牢里面跑出来,又被抓了。 嬴政上前,打量玉桑手中的黑猫。 骨狸想自己也挣脱不了,只好与嬴政大眼瞪小眼。 片刻嬴政道“打晕了关着罢。” “是。”玉桑应声。 什么?打晕?现在自己不过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犯得着打晕吗?就不怕把自己打死吗? 不容骨狸多想,自己就后颈一痛,陷入了昏迷。 秦国宫殿,长安宫中,夏太王太后靠在软卧上,闭着眼轻轻撑着头,她几丝苍老的面容带着憔悴,一个宫女给她按着肩,宫殿中点着熏香。 门外有宦官喊道“王上驾到――” 夏太王太后睁眼,就见嬴政推开了宫殿门。 宫女唤了句“参见王上。”便弓着身子退到一边。 “政儿,你怎么来了?”夏太王太后准备起身,却被嬴政拦住道“政儿自然是来看望祖母了。王祖母,您身子不好,不必顺着孙儿。” 夏太王太后只好继续靠坐在软卧,咳嗽道“我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啊,咳咳咳。” 嬴政坐到软卧一侧给夏太王太后拍了拍背。 夏太王太后顺过气来,拉过嬴政的手,慈祥望着他道“政儿啊,许久未来看望祖母,最近过得如何?看着都有些瘦了。” 嬴政答道“一切都好,王祖母不必担心。” “一切都好便好。”她顿了顿声,眼睛有些湿润“祖母啊,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看着政儿你啊,纳几个妃子,有那么几个子嗣,祖母好抱抱我们政儿的孩子,祖母的曾孙儿。” “王祖母……”嬴政有些为难的模样。 夏太王太后说到动情处,扶了扶眼泪,又道“政儿啊,你也是早该到婚配的年纪了,一国之主,是缺那么个旁侧之人啊。” 嬴政不言。 夏太王太后拍了拍嬴政的手,温柔又道“政儿啊,到你生辰宴席时,各国都会派公主大臣前来祝贺。政儿你可记得这赵国公主逢月啊,你父王在赵国作质人时,你都是在赵国长大的。你父王生前可说过你们打小就喜欢呆在一处,现在她啊,才貌出众,在各国都是名声在外的。再过几个月,她便会随各公主前来为你贺寿,你可不能亏待了人家。” 赵国公主逢月?嬴政思索。 夏太王太后见他不回话,便慈祥笑了笑道“政儿啊,你华阳祖母和你母后也定是盼着你好的。” “是了。”嬴政应声,心中却是忆起那逢月模样,皱了皱眉。 听见嬴政应声,夏太王太后放了心。 “政儿来了,就陪祖母用个膳再走吧。”夏太王太后温柔道,又唤人来道“来人,准备晚……晚膳咳咳咳。”话说完,夏太王太后咳嗽起来。 嬴政见夏太王太后模样,又给夏太王太后顺了顺背,道“王祖母便休息吧,孙儿若有空便会来看望王祖母,晚膳便不必了。” 夏太王太后虽想留下嬴政,可自己身体却是乏了,她点点头,叹气道“那便如此吧,祖母也有些乏了。” 嬴政扶着夏太王太后躺下后,便道,“天气凉了,王祖母得注意身子,孙儿退下了。” 嬴政出了长安宫,守在宫门外的玉桑提着一个木笼跟上嬴政。 黑猫卧在木笼里,像是睡得香甜一般。 “赵逢月。”嬴政默念一句,语调清冷。 玉桑问道“王上,那只黑猫我已找了个笼子关着了,之后如何处理?” 嬴政望向黑猫,这只猫这个睡像,怎么跟那个女子如此相像。嬴政抚了抚额,许是最近没休息好,才会胡思乱想。 “送到秦川宫中去。”嬴政道。 “是。”玉桑虽应声却是疑惑,王上何时对这些小时这么上心了,不过是一只黑猫罢了。 秦川宫内,嬴政似是有些疲倦,靠在了木椅上。 玉桑把木笼放在了地上,道“王上,那属下退下了。” 嬴政摆了摆手。 玉桑离去,两个宫女和上了门,分别守在门边。 嬴政望向木笼里的黑猫,似乎睡得很沉。 不过一会,有人敲了敲殿门道“王上,属下有事禀报。”是玉桑的声音。 嬴政抬眼,“不是退下了吗,又有何事?” “属下本已退下了,却得到天牢消息,昨日那闹珑清宫的女子不见了,牢门都未有损坏,她却平白的不见了。”玉桑道。 嬴政皱眉,望向笼里的黑猫。冷厉道“在宫中,一个地一个地的搜,至于天牢的侍卫,全部领罚。” “是”玉桑应声。 怎会如此蹊跷?嬴政想,遇到这女子,自己像是半刻闲不下来了一般。 第九章 王宫生活 骨狸伸了个懒腰,睁开了眼。 她在哪啊,骨狸动了动自己毛茸茸的黑色爪子,起身拍了拍木笼。 显然,她被关在了笼子里了。 这是哪啊,骨狸喵喵叫了几声。 望周遭环境,华美的宫殿,地上铺玉石,柱上刻龙纹,陈设样样精致奢华。 这个小小的木笼,自己又变不成真身。黑猫懊恼的抓挠着木笼。 好……结实啊。 挣扎了下,骨狸还是选择放弃,四脚一蹬,瘫睡在笼中。 放弃放弃。 不过一会,一个像是四五岁的小宦官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只死老鼠。 看他肉嘟嘟的脸,笑容灿烂,提着死老鼠的尾巴,在骨狸面前晃了晃。 骨狸一见死老鼠,心想这小孩不会把这个死老鼠丢进来吧,她才不要吃死老鼠。 骨狸死死盯着小宦官,一直发出威胁的低叫声。 小宦官还是摇着死老鼠,稚嫩的声音道“是不是很饿了,吃吧吃吧。” 小宦官把老鼠从木笼的缝隙丢进来。 骨狸瞬间炸毛,愤怒的吼叫。 臭死了,快拿开!!! 小宦官被骨狸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一个手里拿着一把拂尘的老宦官,赶紧跑了过来,急忙扶起小宦官教训道“二饼,你何时跑来这处了,你可知这是王上寝宫!若是惹恼王上!可是掉脑袋的罪!” 小宦官听后哭得更加惨烈了。 老宦官见状,慌忙想拖走小宦官。 瞬时两人身后响起一男声“何事如此吵闹?” 骨狸抬起猫头,一看是嬴政,顿时乖乖不发声,安安静静坐在笼中,隔着那只死老鼠老远,舔舐着自己的毛发。 自己还是不要引起他注意好了,现在自己被关在笼中,是处于弱势的一方。若是这位王上哪不高兴了拿自己出气去煮了吃了,自己也是逃不了的。 老宦官一闻声,立马慌张压着小宦官一同跪拜在地上,小宦官止了哭声,却是抽泣着,老宦官慌张道“王上恕罪,奴才管教下属无方,叨扰了王上。” 嬴政望着两人,对着老宦官道“福元,你先起来罢。” 老宦官应声道“诺”,便起了身,恭敬站在一旁。 小宦官似乎特别害怕,全身发着抖但却规规矩矩跪拜在地上。 嬴政望着这个小宦官,问道“你方才为何哭?” 小宦官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啜泣答道“是……是二饼……见……见那只猫,心里……欢喜……想着捉只……捉只老鼠喂它。” 嬴政望向骨狸,骨狸虽觉目光,却是一直在舔舐着毛发,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怎么?它不肯吃这老鼠不成?”嬴政走近木笼前,打量骨狸。 吃老鼠??笑话,我一只在天庭修炼了三百年的猫!哪日不是只吃天庭菜品,即使是落到凡间被你们抓到木笼里面,我也是有尊严有骨气的好吧???骨狸虽是心里这样想着,但是确实依旧是低着头不与嬴政对视。心里面发虚一般,怕是认出自己一般。 小宦官像是告状一般,又道“它……它不吃,它还……它还吓奴才。” 嬴政顿声又道“如此,下次莫要再擅闯孤寝宫,便退下吧。” 老宦官屈膝道“谢王上。”便拖着小宦官退下了。 怎么办,现在这就剩下我们两人,确切的说是一人一猫。 自己是要继续舔毛还是怎么办,感觉自己舌头都舔僵了。 算了,睡觉……骨狸顿时摊躺在木笼中,脚一蹬,把死老鼠踢出木笼外。然后抱着脑袋睡觉。 嬴政望着黑猫的一系列动作,低声道了句“懒惰至极。”便移步一旁桌几,望起了竹简。 一个侍女赶紧进来,把死老鼠捡起带出寝宫。 骨狸从睡梦中醒来,确切地说是饿醒的。它起身,转眼看嬴政正坐在圆桌上吃着晚膳。桌上的菜肴可比是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骨狸大叫起来“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喵喵喵喵喵!!” 意思大概就是:快放我出去!狗男人!我已经要饿死了!你却在我面前吃给我看! 嬴政被吵得放下了碗筷。唤道“来人,把它提出去。” 听门外一侍女应声“诺。”便有侍女从门外进来提起木笼准备把骨狸带了出去。哪知骨狸使劲摆动,木笼从侍女手中掉了下来,瞬间就摔开了木笼口。 骨狸从木笼里钻了出来,抖了抖身子就跳上了桌。 侍女慌乱,想去捉骨狸,却被嬴政拦住道“无妨。” 侍女只好跪下,慌忙道“王上恕罪。” “退下吧。”嬴政摆手。侍女慌忙退下。 哇,好多吃的,我要从哪个下嘴呢。 嬴政见黑猫绕着桌子直转圈,它最后锁定了一盘鱼,用嘴便叼了吃去。 福元站一旁道“王上,这猫可是该罚?如此无礼。” 嬴政道“不过是畜生,如何让它知礼数,都给它吃吧。你也便退下吧。” “诺。”福元应声。也退了去。 嬴政起身,又移步了一旁的桌几,望起了竹简。 骨狸吃饱喝足,摇着尾巴,大摇大摆的移步一旁的软塌,直接躺了下来,舔舐起自己的毛发。 还别说,王宫中的菜肴是真好吃。 守在门外的侍女见此,都进来收拾了圆桌上的菜肴。 既然这个人并没有对自己有什么敌意,我何尝不干脆留在这里,待我再吃饱喝足个几天再走也不迟。 骨狸抬眼,见嬴政在看竹简。 突然想捉弄下他。 骨狸踏着步子就到了嬴政桌几前,一跃就跳到了桌前。咚的一声,撞倒了桌上挂着的毛笔。 嬴政不悦抬眼,骨狸有些心虚,瞬间下了桌几,躲在了桌底。 心里面还是有些窃喜。 嬴政虽不悦,但却是继续看起竹简,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骨狸见没什么反应,躲在桌几下开始又抓又咬起嬴政的衣裳。 忽而一只大手把自己捞了起来,骨狸被嬴政一把抱在怀里,嬴政冷声道“再闹,明天可能是要吃猫肉了。” 骨狸像是被吓到了,若是真的被杀了做菜吃,也真是得不偿失。 骨狸不敢再动,直接安分的躺在嬴政怀里。 没过多久,骨狸有些困意,竟躺在嬴政怀里睡了过去。 嬴政望着竹简,忽而听见呼噜呼噜声,便转眼望向怀里的猫。 “懒惰至极。”他道一声,便又继续望向竹简。 清晨,骨狸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身旁竟然躺着嬴政身旁。她吓了一跳,又望向自己的身上,还是黑猫模样。 看来,嬴政是抱着自己睡了一晚上了。 它跳下了床,出了寝宫。倒是大大方方的在王宫里面瞎逛起来,宫中宫女宦官都十分诧异,但都听他们说着,这只黑猫是王上养的。 骨狸逛累了,瞧着也快要到饭点了,它又向王上寝宫跑去。 一进门,骨狸便见嬴政在吃饭。 它开始喵喵叫起来。嬴政望了它一眼,不理会。 福元却是在一旁道“王上,想不到,这只猫还会认门。” 哈,居然不理我。骨狸跳上桌,十分乖巧的望着嬴政。 嬴政摆手,一个侍女拿上了一个碗,竟然动手给骨狸夹起了菜。 这是什么待遇啊??骨狸喜出望外,开心得蹭了蹭嬴政。嬴政似是嫌弃的拍了拍被骨狸蹭过的地方,眼眸却是亮了许多。 这是自己这一辈子最舒服的日子了吧!骨狸心满意足的吃完了侍女给自己夹的菜。 日子这么过了几天,骨狸白天饭点时在嬴政寝宫吃饱喝足后,便跑到王宫到处瞎逛,晚上便又回到王上的床上一同睡觉。人人都知道它是王上新养的宠物,都不敢阻拦它。日子别提过得多舒坦。 这日,骨狸在御花园内玩着,却被人一把抓住了后颈,男子束发官服,中年模样,他抚了抚下巴的胡须,望着骨狸道“这便是王上养的猫?” 他一旁的随从道“回相国大人,正是。” “有趣。”说完他便提着骨狸往一处宫殿走去。 骨狸挣扎一帆,可那人一直死死抓着自己的后颈,自己却是动弹不得。 他带着骨狸去了一处宫殿,宫殿上的牌匾是“兮宜宫”三个大字,宫门外的宫女宦官纷纷行礼道“参见相国大人。” 男子应声,都未有禀报,便大大方方的推门进去了,随从守在了门边。 一进门,便听见男女调笑的声音。 有女人娇羞道“嫪毐,大白日的,不要如此~” 唤为嫪毐男子道“怕什么,今日还会有谁来打搅我们两人。” 提着骨狸后颈的男子听闻此,虽面上瞬时阴沉,却是沉稳着步子走近。不两步,走到一华美床前,便见一个宦官打扮的男子把一个女子压在身下。两人皆是衣冠不整,却是还未全部脱去衣裳。 骨狸呆愣望着两人,都忘记了挣扎。这两人,是在干嘛??人间可真是奇特。 嫪毐一见男子,瞬时起了身,跪在了地上道“参见相国大人。”嫪毐虽是个宦官打扮,但是眉眼间却是没有一丝宦官的阴柔,相反却竟是阳刚之气。 第十章 越窗逃走 那被压在身下的女子也起了身,没有丝毫慌乱,对着嫪毐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嫪毐见此,便赶忙弓着身子,出了宫殿。 女子不慌不忙整理着衣着,摞了摞头发,虽已经是中年,但脸上仍见俏丽模样。她望着男子,道“不为,今日怎想到来找我?”女子转眼打量着男子手中的黑猫,又道“这是哪里来的猫?” 吕不韦面上依旧阴沉,却是坐在了一旁的桌前,松手把骨狸放在了桌上。 骨狸被放下,竟然还不慌不忙的坐在桌上舔舐起毛发。它可是王上的宠物,谁敢把它怎么样啊。 吕不韦道“刚才经过御花园逮到的。听闻宫女说这是王上最近养的,觉有趣,便带来了。” 女子惊奇道“是吗?我在这宫中,竟然是不知政儿何时养了只猫。”女子上前来,摸了摸骨狸,十分欢悦。 骨狸耸背,心道,谁让你摸了呀。 吕不韦忽的一拍桌,吓得女子收回了手。他怒道“你整日在这后宫中荒淫无度!怎会知?想我之前就不该送嫪毐到你宫中来,你现在如此这般,可还有一国之母的样子?大白日的,也不怕被人望见!” 眼前的女子,便是赵太后,嬴政的生母。 赵太后见吕不韦如此气愤,便贴到吕不韦身前去,撒娇道“莫气莫气了,赵儿知道错了,以后都不会了。再说了,这兮宜宫守卫深严,谁会望见,谁又敢来望呢?” 吕不韦虽然还是气愤,却也是缓和了下神情。 骨狸望着这两人,不明所以,也不知两人说着什么,觉着没趣。跳下了桌子,跑出了门去。 只有身后的赵太后喊道“它跑了诶....” “跑便跑了,定也是认路的。” 又到了饭点时间,骨狸兴高采烈向着秦川宫跑去。吃饱喝足后,骨狸便躺在了寝宫的床上,打量起了嬴政还在用膳的嬴政,嬴政正在夹着菜,动作优雅,神情冷淡。 这几日,自己好像都没见他笑过。骨狸想着。莫非都没有让他开心的事情吗? 骨狸跳上桌,对着嬴政喵喵叫起来,蹭了蹭嬴政的身子。 看在这几日自己过得这么好的面子上,便逗他开心一下吧。 嬴政似乎不领情,放下了筷子,把骨狸拍开。 切,不知好歹。虽是这样想,骨狸还是识相走开。 嬴政起身出了门,都未有望骨狸一眼。 骨狸心中竟然冒出一股失落。 天色渐晚,嬴政都还未回寝宫,骨狸十分无聊,在寝宫内跑来跑去捣乱,一会拨弄书桌上的东西,一会跑去软塌上磨爪子。 过了良久,它觉累了,便跑到了床上睡去。 迷糊睁眼,天微凉,嬴政睡在自己一旁,依旧俊俏的脸庞,映着窗外的光,勾勒出锋利的轮廓。他闭着双眼,皱着眉。 这个人怎么练睡觉都皱着眉啊,骨狸伸手去,摸上了嬴政的眉毛,自己见到的自己的手却是细嫩的皮肤。 自己何时变回了人形?骨狸一惊。 她赶忙收回手,却是为时已晚。一只手突然拽住她的手臂。 骨狸抬眼,嬴政正在睁眼望着她。 嬴政这时思绪也是混乱的,睡梦中觉有人碰触自己,警觉睁眼,见到的又是那个女子。如同第一次见一般,没穿衣裳。竟然如此赤.裸裸躺在自己身旁。 嬴政冷声道“来人。” 骨狸一惊,也顾不了什么了,慌乱化为黑猫,越窗逃走。 王宫四处出动侍卫,王上说是捉一只黑猫。众人都十分疑惑。 黑猫在宫中躲躲藏藏,想找个机会开溜。 突然骨狸闻到了肉香,她停下了步子咽了咽口水,也不管什么一个飞身就向那香味处而去。 骨狸简直是馋肉馋昏了头,这个时刻竟然还想着吃。她向着那肉香处而去,竟是远远的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墨砚! 黑猫飞跃到了他身边,以为是墨砚带着肉来看她,黑猫欢喜道“肉呢肉呢?” 墨砚痞痞一笑,骂道“傻子,是幻香。引你过来的。” 忽有人影向这边追来,墨砚一把抱起黑猫,飞跃而去。 飞跃中,骨狸责骂道“你怎么把我丢在这了!还不来救我!我在这里被折磨得好惨!” 墨砚鄙视了骨狸一眼,道“若不是你酒醉乱跑哪来的这么多事。” 骨狸不依不饶道“若不是你带我来着王宫哪来这么多事!” “是了是了,我的错。可我还想着你已经死在这宫里了。竟是没被宫中侍卫杀了?”墨砚嬉笑,又是问道。 “你可小瞧我了,我在宫中过得十分舒坦呢!” 墨砚挑眉一脸不信。“那你今日怎么躲躲藏藏的,我若不是看见了王宫有异动,也没有机会进宫中来。” “我....”骨狸一时间语塞。 墨砚虽是带着骨狸,却依旧是轻松躲过了守卫,跃到城郊之外。 第十一章 初识佩初 咸阳城中街道黑暗无灯,却有一个地方是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此起彼伏,男女的笑声交错。 “来嘛来嘛,吴公子喝酒。” “哎呀讨厌,张公子你手放哪呢!” “李老板……你上次可是说了要赎了人家呢~” “许少爷你可真坏,上次还说只爱奴家一人,怎么现在又去找别的妹妹喝酒~”各个女子都是笑得嫣然,话语都是媚到了骨子里。大厅里,雅间内,全是男女谈笑之声。 骨狸与墨砚站定在门外。 “哇……这什么地方?”骨狸感叹,不停往里面张望。她已换上了一身男装,束上长发,活脱脱一个俏公子。 “好地方。”墨砚邪笑道,后迈着步子就进了大门。骨狸跟上前去,两人正准备越过大厅上楼去时,忽有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拦住他们,中年女子对着墨砚道“墨公子,你又来了啊。”口气有些不悦。 墨砚一笑,甜甜喊道“刘妈妈好。” 那刘妈妈冷哼一声道“墨公子你拖欠的账务是要什么时候还得清呢?若是还不清,可是很难见到我们佩初了。” 墨砚一愣后,笑呵呵道“妈妈你也是个明白人,我到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妈妈放心,下次来时定一并把钱给您。” “是吗?这话我可不信啊。”刘妈妈态度也是有些缓和。 墨砚见刘妈妈态度软了些,赶忙又道“妈妈你这就不对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不信谁也总得信我吧。这不,我这次来了,还给您带来了新客。” 刘妈妈打量了骨狸一番,转而赔笑道“公子即是第一次来,便吃好喝好,不必拘礼。”。她摆手唤来两个姑娘,道“嫣儿,媚儿,好好招待这位俊俏公子。” 这男子俊俏无双,许也是哪个地方的公子哥。万不能为了墨砚这个无赖,亏待了人家。 两个女子闻声,都娇媚的贴上骨狸,恨不得直接粘在她身上。 墨砚见此,一把拉过骨狸,道“不必了不必了,我们找佩初有些事。妈妈,现在佩初可在楼上?”墨砚问。 刘妈妈有些晃神,却也是答道“现在听曲的也少,她定是在她自己的房间。” “墨砚谢过妈妈。” 墨砚应声,就赶紧领着骨狸上了楼。 只留两个女子与刘妈妈在原地不明所以。 行走间,骨狸推了推墨砚,疑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在这欠钱了吗?” “钱是身外之物,何以在乎如此多?”墨砚道。 “噢,那我欠你的那些……”骨狸接嘴。 “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骨狸白了墨砚一眼。 二楼角落的一间房,墨砚推开了门,不同于其他处的喧闹,这个房间格外安静。 骨狸跟着墨砚进了门,墨砚熟门熟路便坐在了一张桌前。骨狸不坐下,只打量着屋子,屋内无过多颜色,全是淡雅的颜色,白色居多,让人不自然的舒心起来。 忽有一柔柔女声响起道“每次你一来,我一听便知道是你的脚步声,从未猜错。”女子声音酥软,没有媚意,却是能让人瞬间就陷入这种柔软之中。 一个女子从里屋中走出,一身青绿长裙,长相虽不算特别好看,却也是让人舒心的样子。特别是一身素雅的气质,让人移不开了眼。 她未有注意到骨狸,径直便走到了墨砚身旁,墨砚是坐着的,女子居高临下望着他,抚上他的脸,温柔一笑道“怎么?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嗯,有点事。”墨砚邪笑答道。 女子勾唇一笑,低下头便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深吻,吸咬上了墨砚的唇。 墨砚不推开她,眼神已变得迷离,也是回应着,他一手揽过女子的腰,一手环过女子的脖,女子便顺势跨坐在了墨砚的腿上。 骨狸站在一旁,已然望呆。 两人亲吻之间,女子斜眼望见骨狸,停了动作,撇开了脸,推开墨砚几丝尴尬的站起身来。墨砚眼中几丝迷离未散,望向骨狸。 女子几丝尴尬的问向墨砚道“这位公子是?” 墨砚一边笑着,意犹未尽似的把女子拽回自己腿上,一边道“他啊,他不懂这些,不必管他。” 女子蹙眉,固执站起身来道“既是你把公子带到这里来,怎么不管他呢。” 女子似是什么也未有发生一般,对着骨狸温柔笑道“来,公子,坐过来。” 骨狸听话走了过去,坐到了墨砚对面的位置上,傻笑着。 佩初笑着为骨狸倒了杯茶,温柔道“公子喝茶,怕是不要介意佩初刚刚未有注意到公子。”佩初顿了顿声,脸上染上嫣红,几丝羞涩道“只是故人许久未见……” “不介意不介意。”骨狸忙摆手,笑着道。 “公子与墨公子到此来,莫不是来听曲?” “……”骨狸不知如何作答,求助般的看向墨砚。 佩初注意骨狸目光,也是望向了墨砚。 一时被两个人盯着看,墨砚也是有几分不自在,只好道“佩初,他是个姑娘。” 佩初一愣神,转过头打量骨狸,半响才道“怪不得佩初看这公子怎么生得如此之美,原来是个姑娘。” 突然佩初话语一转道“墨砚,你为何带着这姑娘到这种地方?这种烟花之地,也不怕玷污了姑娘。”语气里有丝丝责备。 这种地方?佩初怕是误会了,定是以为自己骗拐着无知少女到了这烟花之地。墨砚邪笑,意味深长望着骨狸道“她啊,她自幼便失了双亲,一个人在外流浪,我看她可怜,便带着来了你这,愿你照看她一些日子,等我忙完了手头的事,给她找到了住处,便接她去住。”虽是说给佩初,却是望着骨狸,示意骨狸记住自己说的话。 骨狸了然。 佩初点了点头,顿了顿对骨狸说道“看起来我比你大了不少,你便叫我佩初姐吧。” “好。”可是她已经有三百岁了。 “姑娘叫什么名字?”温柔的询问。 “骨狸。” 佩初打量了骨狸几眼,有些苦恼道“可……这要如何呆在这醉欢楼?” 墨砚道“听说这缺打杂的伙计?便让她来便好了。” “恩,那我便同妈妈说说。”佩初答道。 骨狸一脸茫然,自己要在这打杂? 墨砚离了醉欢楼,等客人们少了些,佩初便带着骨狸去见了刘妈妈,那时刘妈妈正坐在在一楼桌前手握着卷竹简,点着账。 “妈妈。”佩初唤道。 刘妈妈抬头,见是佩初,因骨狸在佩初身后,刘妈妈并未注意骨狸,她似是心情很好似的,笑道“原来是佩初啊,怎么?那墨砚走了?” “嗯,他已走了有一会儿了。”佩初温柔道。 “恩,佩初,不是我说你,墨砚那种男子,一没钱二没权,还是少跟他来往才好,别把时间跟精力花在这种男人身上,不然你今后啊,可得后悔。”刘妈妈教训似的道。 “恩,妈妈教训得是。”佩初应声。 刘妈妈又低头点了点帐,觉佩初还不走,又问道“佩初,还有什么事吗?” 佩初开口道“妈妈,我有个朋友,想在我们这找点事情做。能不能给他安排个打杂的活。”佩初把骨狸推上前。 刘妈妈抬头,望向骨狸一愣,吴妈妈道“这不是今日墨砚带来的公子吗?”原想着他应是个公子哥,却不想,他也像那墨砚一样,只单单生了一副好皮囊,却也是个没钱的主。 “佩初,你应听我教训,别说是墨砚给不了你什么,还时刻给你找事麻烦你。你就该与他断了联系。”刘妈妈又道。 佩初只好道“妈妈,您说的佩初都知道了。这个公子真是可怜,年幼便失去了双亲,到处流浪,墨砚见了他可怜,便想给他找一个容身之处。妈妈您便帮帮这位公子吧。” 佩初一番话,却是让人动容,刘妈妈也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只好应下来了道“如此,便叫他明日就开始干活了吧。” “谢谢妈妈。”佩初应了声。 骨狸也跟着说道“谢谢妈妈。”声音清脆细腻。 随后佩初便带着骨狸离开了。 刘妈妈对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叹息道“可惜了这是个公子哥,若是个姑娘,这个模样也够我们醉欢楼多赚个几年的钱了。” 后院一屋子前,佩初对着骨狸温柔道“骨狸妹妹,既是墨砚叫我照顾你,我便得照顾好你,我给你找了这后院的一间屋子,我已叫人把屋子布置好,以后有什么事都可来找我。” “谢谢佩初姐。”骨狸应道。 “夜很深了,你去睡吧,这醉欢楼啊,就大清早和这后半夜没什么生意,你可以好好休息。”佩初道。 “嗯好。”骨狸笑应声。 佩初走了后,骨狸便进了屋,屋内就一张床榻,一张木桌,两张椅子,就没有了多余的摆设,骨狸没有点灯,在黑夜里她反而看得更清晰,也觉得更安全。 骨狸眼中映着绿悠悠的光,她躺在床上良久了,却是睡不着。 她脑海里浮现出今日佩初与墨砚亲吻的画面,她原是觉着这世间的事情她了解得差不多了,可这儿是哪,佩初与墨砚做的是何事,她一样不得而知。 这一夜,骨狸带着不解而眠。 第十二章 少年老者 清晨,天已大亮,骨狸被佩初拍醒,她模糊睁眼望着佩初。 佩初笑道“该起床了。” 骨狸坐起身来,揉了揉眼。道“佩初姐,你怎么来了?” 佩初笑着责备道“即使是穿着男装,也是个女儿身啊,晚上睡觉时怎么不知道拴上门呢。” “佩初姐,没事的。”骨狸咧嘴笑。 佩初递了件衣服给骨狸,温柔一笑道“换上这个吧。” 接过,骨狸点了点头。 一套粗糙的布衣,比起骨狸身上的衣裳是天壤之别。 佩初道“我见你昨日穿着的衣服不方便,还是换上这件吧。” 骨狸愣神,有什么不方便的。 佩初会心一笑,道“若是打杂,就得穿打杂的衣服。免得把你身上的华服弄坏了。” 啊……打杂,她现在已经不是在宫中过得舒坦的那只猫了。不过还好的是,这个地方,还有佩初姐陪着自己。 “好了,快起了吧,你今日做的事可多了。”佩初温柔一笑。 望着佩初秀美的脸,骨狸也是跟着笑了起来。佩初就是有着这种让人温暖的魔力 骨狸换好了衣服,洗漱好了,便跟着佩初出了后院。 打杂做的事可多了,擦桌洗碗,还得给客人送酒。醉欢楼生意是特别红火,姑娘们个个陪酒吃菜,个个都笑得生媚。一连几日下来,骨狸忙得不可开交,连觉也不得睡饱。但也是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到之后的游刃有余。 这日骨狸送酒到了一桌前,桌上的客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抱着一个姑娘灌酒。 他怀里的姑娘是醉醺醺的了,纷纷推让着酒杯道“李公子,小女子真喝不了了。” “美人,喝啊,不喝本大爷怎么能开心呢。”客人继续给姑娘灌酒。 那姑娘被灌了一口酒,却是吞不下去了,硬生生的吐在了那客人脸上。 “他奶奶的!”客人暴怒,一个反手就把姑娘打翻在地。 骨狸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站在了一旁。 那客人打了一下还不解气,是抬起脚就踹上姑娘。 那姑娘一边哭着一边连连求饶,脸上手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骨狸看不下去了,忙拉开客人道“大爷大爷,别打了,你看这姑娘都这样了。” “她算什么东西!竟敢吐在老子脸上。”客人依旧踹着姑娘。又怒道“不打听打听我李斗晟是谁!在这咸阳谁敢惹本大爷不高兴!” 姑娘的哭喊声引得众人向这望来,都是看戏的模样,议论纷纷,没有一人上前阻止。骨狸不知如何是好,拉也拉不住,说也说不通。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大吼道“够了,有完没完啊!” 声音一出,瞬间鸦雀无声。 李斗晟止了动作,对着骨狸怒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就看不惯一个大男人打一个姑娘!”骨狸虽也是有几分怒气,看着李斗晟凶狠的眼神,骨狸却没有半丝害怕。 “那若是不让我打一个姑娘,那我便打你吧,臭小子。”李斗晟转而嚣张笑道。 李斗晟准备动手,骨狸未有闪躲。 突然,一支木筷飞来,直直是擦着李斗晟的脸飞过的,最后笔直的插在了一旁的木柱上。李斗晟惊魂未定,若是自己再靠前一寸,这筷子就直插自己的头颅了。望向筷子飞来处,一男子,站在醉欢楼大门前,一身蓝色锦衣,长相俊美,却是还未脱了稚气,他身旁站着一黑色锦衣的白发老者,白发老者眉宇间透着威严气势。男子一笑开口道“许久未回这咸阳了,竟然连这风月之地都这么热闹了。” 众人都惊异望着男子。 骨狸望了男子一眼,却是借着众人注意男子空档,拉起女子护在自己身后,女子愣神,感激望着骨狸。 李斗晟不悦吼道“你们什么人!” 刘妈妈这时才赶到了这地。 那男子笑着,不应声,拿出了满满一袋钱袋,扔给刘妈妈,道“你应是这的妈妈吧,准备个上好雅间,就备个打杂倒茶的便好。” 刘妈妈不明所以,却是应了声。 李斗晟气急败坏,自己竟被人如此无视,很是不爽。却又不敢再言,这男子武功高强,就那支筷子,就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白发老者开口对着骨狸,极其欣赏道“小兄弟说得好,老夫也最看不惯打女人的人。”声音浑厚。他摩拳擦掌又说道“小兄弟你说我要不要帮你教训一下这人。” 骨狸还未开口。 就见李斗晟抛下一句“你们有胆给我等着!大爷我过后再收拾你们!”便连滚带跑的出了醉欢楼。 白发老者望着李斗晟离去的方向,对着另一俊美男子哈哈大笑道“这些小子也就只会乘些嘴皮之快。” 李斗晟跑了,众人也没了什么看头,都各自去喝酒作乐去了。 男子与老者都走到骨狸身旁,刘妈妈也跟着过来了。 男子笑赞老者道“师父到了现在还是意气风发啊!” “哈哈哈!人老了,大不如从前了!”白发老者一笑后,又对着骨狸道“小兄弟,你可愿与我二人喝上那么一杯,老夫很是欣赏你。” 骨狸发愣,望了一眼刘妈妈,忙对着老者摇了摇道“不了不了,老伯,我还得干活呢。” “噢,原来小兄弟是这打杂的啊,我说呢,小兄弟也不像个来寻欢作乐之人。”老者笑道。 俊美男子闻言却是一笑道“师父你可是说得自己像是个寻欢作乐之人一般。” 老者闻言故作责备道“胡闹,这话可不能乱言。” 男子摊了摊手。 “那这样吧,你就来给我倒茶吧。如何?”老者又道。 骨狸望了眼刘妈妈,刘妈妈点点头,对着男子与老者道“二位这边请,一会他便来伺候二位。” 雅间内,唯有男子与老者两人。 老者打量着周边环境,笑道“我这么个老骨头了,还到这风月之地,若是让你师娘知道了,我可得有苦头吃了。” 男子笑道“师父还是如此惧内。” “谁惧内了,我这是免得她一顿说。”老者说到,脸上充满着甜蜜的笑意,他转而又问道“成蛟啊,你这才回到秦国,为何选在这见面呢?” 嬴成蛟道“咸阳城中要防的人太多,这儿反而安全。” 白发老者思绪半秒,转而大笑道“看来是老夫顾不周全了!” 老者和成蛟谈笑中,雅间门被推开了,骨狸端着一小壶酒进了门。 老者见是骨狸,笑道“原来是小兄弟啊,快来坐着。” 骨狸把就放在桌上后,便站在了他们一旁。 老者忙拉着骨狸坐下道“小兄弟不必拘礼,与我们一同坐下便好。” 老者看起来很高兴,又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看你年纪轻轻,倒是很有英雄气概嘛。” 骨狸不好意思笑笑道“我叫骨狸。”她顿了顿又笑笑道“老伯,我给你们倒酒。” 老者听闻名字,琢磨半天,道“哪个骨哪个狸?” 骨狸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我不识字。” 老者闻言感叹道“那真是可惜了,像公子这么俊俏模样,又如此有气概。竟然不识字。” 嬴成蛟听闻老者这样说,便道“像小公子如此年少,若是学字,还有很多机会。若是公子不介意,以后可来找我,我来教公子认字。” “小兄弟你可介意?不仅可学认字,还可同我练练武。”老者转过头望着骨狸。 骨狸点头如捣蒜,道“不介意不介意。” “哈哈哈哈”老者似乎很是开心,爽朗大笑。 若是如此,自己便能认字了。 骨狸给老伯和嬴成蛟各递了杯酒,嬴成蛟接过酒道了句谢谢,细看他稚气未脱的脸却是让骨狸感觉有几分熟悉。骨狸不觉多望了几眼。 老者接过不禁感叹道“这酒我是很久没喝了。成蛟啊,与你许久未见,既是这样,为师就勉为其难跟你小酌一杯吧。” 嬴成蛟却不给老者面子道“想喝就喝吧,师父你是平时怕着师娘是滴酒不敢沾吧。” “哈哈哈,瞒不过你眼睛啊。”老伯大笑。 骨狸忍俊不禁。 “不过酒喝多了却是不好。”嬴成蛟又道。 老者转而望向骨狸道“小兄弟不陪老夫喝个一杯?” 骨狸一愣,摇摇头,忙道“不了不了,老伯,我……不能喝酒。”她可是记得上次喝酒乱走才遇见嬴政的,若是这次自己喝多了又发生什么就不好了。 对了,嬴政。骨狸突然意识到这俊美男子长得却是有几分像嬴政。莫不是他和嬴政有什么关系? 不会吧……应该没这么巧吧。骨狸有几分怀疑。 老伯不信,把自己手上的酒杯递到骨狸面前,道“小兄弟,我可不信,有英雄气概的人怎么能不喝酒呢。” 骨狸忙摇头,一脸慌乱。 嬴成蛟望着慌乱的骨狸,笑道“师父,骨公子若是不喝,就不要劝了。” 老伯也不勉强了,只是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还想跟小兄弟喝一杯呢。” 骨狸不好意思的笑笑。 老者喝了几杯,有些微醺,开始讲述他那传奇的人生,嬴成蛟拦都拦不住,征战沙场,排兵布阵,万军之中如何突围,老者说得带劲,骨狸听着都入了迷。 “那老伯,你可一定是个大人物啊。”骨狸崇拜道。 “哈哈哈哈,大人物谈不上,不过是在领军打仗上有点本事,小兄弟,你可不知啊,这王……”老者说到忘情,却被嬴成蛟的几声咳嗽声断了话语,他自己也意识到失言了。 “师父,时间不早了,若是晚回去了师娘该生气了。”嬴成蛟道。 “咳咳咳,是啊,天色都暗了啊。这你师娘该着急了。”老者也是接着嬴成蛟的话。 第十三章 王弟成蛟 骨狸不明所以,望着两人,却是听见要走了,忙道“那我送送二位,老伯,在路上也再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呗。” “哈哈哈哈,小兄弟想听我便在路上给你再讲讲,好久都没这么畅快跟人聊天了,若是以后有空,我们再来像今天这般闲聊,可好啊?”老者大悦,喜笑颜开。 “好啊好啊。”骨狸忙答应。 嬴成蛟接话道“是师父您找不到能一直听你滔滔不绝的人吧,连师娘都不愿听你多说几句。” “孽徒,怎么老爱跟老夫犟嘴呢。”老者故作深沉,却依旧掩饰不住眼角的笑意。 天色已有些昏暗,骨狸送二人到了醉欢楼大门前。 骨狸道别“老伯,公子,我便送你们到这里了。” 老者笑道“小兄弟啊,下次有空,我再来找你一叙啊,不过是不来这花月之地了,下次得找个正经地方,被家里那位知道了可不好。” 嬴成蛟道“公子,我家住城南,若是你想来找我的话,便可到城南寻我。” 骨狸笑道“好的。” 交谈间,嬴成蛟忽而严肃道“等等,不对劲。”醉欢楼虽是依旧客人众多,但门前的街道上却空无一人。只剩了几缕微风。现在天不过刚刚昏暗,小贩们与行人们似都被清走了似的。 不过一会,三人便见有二十多个壮汉提着刀向此处跑来,里外两层牢牢把他们三人包围,李斗晟后壮汉们一步到来,嚣张对着三人道“你们今日让我在醉欢楼面子全无,那我就让你们死无全尸。” 老者脸上染了怒意,大吼道“你敢!” 李斗晟哈哈一笑,嚣张气焰越盛,道“你说我敢不敢!我带了这么多个人,还怕收拾不了你们三个?” “你可知我们是何人,你大胆!”老者继续怒道。 李斗晟哈哈大笑“我管你是何人,我可是有上头的人罩着的!你爷爷我今日就要你们好看!”李斗晟挥手,壮汉们纷纷上前。 “人多势众,怎办,师父。”嬴成蛟小声问道。 老者道“一人一半。”老者起了打架的姿势。又小声对着骨狸道“小兄弟,你乘机逃走。” 骨狸皱眉摇头,她可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们两人,毕竟一开始就是为了救她而惹怒了这李斗晟。 来不及多想,壮汉们便一拥而上,骨狸灵巧躲避,老者与嬴成蛟各自防御。 嬴成蛟与老者虽是打晕了李斗晟一半的人手,可毕竟他们人多势众。骨狸三人还是落了下风。 眼看三人就快要坚持不住了,忽而一个男子一身黑衣飞入人群中,几招几式就解决掉了几个壮汉。骨狸细看。 是嬴政身边的那个侍卫! 骨狸忙低头退到一旁怕他认出自己。 李斗晟气愤道“什么人,干你屁事!” 玉桑不说话,倒是挡在了嬴成蛟与老者面前。 远方走来一人,白衣绝色。伴着昏暗的月光,如从幻象中而来。是嬴政。 他对着嬴成蛟道“贤弟,怎的到了咸阳也告诉我一声。”嬴政自称虽是用了我字,却还是带着一股帝王般的疏离。 嬴成蛟皱眉,若不是躲着他的眼线,自己也不会到这地方来。到底还是躲不过的。 老者见嬴政忙作揖,道“参见王……”还未说完就被嬴政打断道“师父不必多礼。” 真的如同自己猜想的一般,这个男子确实是认识嬴政啊。骨狸站在一旁悄无声息的,趁着他们交谈偷偷摸摸进了醉欢楼。 李斗晟大吼“你又是什么人?!” 嬴政冷眼一扫李斗晟,心道,李太尉之子。便对着玉桑道“除了领头的,不必留活口。” “是。”玉桑答道。 一时间,剑光飞舞,血花四溅,连一开始晕过去的都被一剑封喉。玉桑眼也未眨。李斗晟直接傻在了原地。 “至于你。”嬴政转眼望向李斗晟,又道“滚。” 李斗晟闻言,愣了半秒,连滚带爬的便跑了。 嬴政未有转头看,清冷对着两人道“师父与贤弟我是许久未见了,趁现在我们去一叙如何?” 老者望着满地鲜血,是皱起了眉。 曾经的那心慈手软的政儿已无踪影,连一丝影也没有了。眼前的,是冷血的,无情的,至高的王上。 嬴成蛟略有牵强点了点头,道“王兄,我听说临街的舒雅居环境一绝,不如便在那一叙吧,在这烟花之地有失王兄身份。” “甚好。”嬴政答道,眼光却是扫过醉欢楼之中,他刚刚可是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老者转头,疑惑道“刚刚那位小兄弟呢?” “小兄弟?”嬴政问道。 “没什么,也就是这醉欢楼打杂的公子。”老者摆摆头。 舒雅居一雅间内,嬴政给嬴成蛟与老者二人各自倒了一杯茶,道“看似贤弟与师父二人已喝过酒了,我们便一起喝喝茶吧。” 玉桑站在嬴政一旁,面无表情。 嬴成蛟接过茶,道句“王兄说得是。”老者却是道“老臣惶恐。” 嬴政道“师父不必拘束。” “老臣惶恐。”依旧拘束。 嬴政也不在意了,转而问嬴成蛟道“贤弟何时回的秦国?” 嬴成蛟恭敬道“禀告王兄,今早刚回来,没来得及通知宫中,恕王弟的失误。” “无妨,下次记住便好。”嬴政清冷道。 一个上茶的小厮抬头时望向嬴政一眼,后忙慌慌张张跑出了雅间。 舒雅居有一后院,满院的红梅,密密麻麻,一绝美女子站在梅树中,身后跟着两个奴婢提着灯,她正在修剪着一株梅枝。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抬眼低眉都是妖艳美丽。 那小厮模样的人急急忙忙跑到她的身边,慌忙道“大人大人,找到了找到了。” 女子不紧不慢问道“找到什么了?”她扶起一株梅枝,细细修剪着。 “魔……魔君……”小厮有几丝忌惮似的。 女子眼角闪过一丝慌乱,手上的动作乱了,剪子一不小心便在她秀美白皙的手指尖剪出了一道痕。 醉欢楼,门口的十几具尸体是吓走了很多客人,刘妈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边认倒霉,一边通知人去报了官。 骨狸回到刚刚的雅间收拾着酒壶,有些出神。 嬴政那人应该没见到自己吧?可把自己吓了一跳。骨狸这样想。 骨狸端着空酒壶到了大厅,便听到刘妈妈骂骂咧咧的。道今天好好的生意,哪里冒出来的十几具尸体让人晦气,官府却说是上面有人来了命令,管不了。 骨狸路过刘妈妈身边时,她喊住骨狸,道“喂,你去把门外的尸体抬开。一把火一起烧了吧。” 骨狸一惊,反问道“我?” “磨磨蹭蹭干什么,不快些去,今日客人都跑了,明日还做不做生意啊!” 骨狸虽是不太情愿,但还是动了身。谁让刘妈妈是这的老板娘呢。骨狸慢慢悠悠便到了门外,望着一地的尸体,直觉恶心。 夜已经深了,街道上都空无一人。她忍着恶心,十分费力的把尸体一具一具拖起堆到一边,不一会,自己的身上已经满是血迹。 “呼~累死我了。”骨狸望着尸体堆,用手擦了擦汗,血迹也抹的满脸都是。 总算弄好了。 她去后院厨房找了一束火把,扔在了尸体堆上。 一时间黑烟涌出,尸体被火把点着,散出难闻的味道,弥漫了整个街道。 浓烟呛得骨狸咳嗽,眼睛也被熏得睁不开了。 骨狸赶忙捂着鼻子跑远。 忽而周围刮起了一阵阵的狂风,火势越来越大。天空也忽而多了许多飞鸟,对着骨狸盘旋飞舞。月光清亮照到骨狸秀美的脸上,她微微皱眉。 好像不太对劲。 骨狸望着这漫天的飞鸟,不敢妄动,似在等待着什么。 不出所料,骨狸所处街道旁的屋顶上,背着月光,突然间站了一人,一身白色锦衣。 修长的身形,姣好的容颜,气质非凡。映着月光,皎洁得不似一个凡人,又是比上仙人,还要更胜几分。正符合了那句,“已为天人,却胜为天人。” 骨狸心中只有了一个名字,羽族二公子,栀羽。 第十四章 收取情丝 “公子可是羽族二公子,栀羽?”骨狸小心翼翼问道。 那人一笑,温文尔雅。道“小猫妖真是聪明。” 栀羽轻轻一跃而下,站在骨狸面前,见骨狸浑身血迹,不由多望了几眼。 “小猫妖,你可知我为了何事而来寻你?” 骨狸望着栀羽绝美的脸,如此,好像也只有栀羽这张脸能与嬴政匹敌了。 回过神来,骨狸看着栀羽也没什么敌意,却是有几丝不太好意思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定是为了我手中这龙齿而来。” 骨狸伸出血淋淋的手,捞开袖口,露出手腕上的龙齿,却也是把龙齿弄脏了。 栀羽温和一笑道“你可知我最不喜血,现下你却用血把这东西弄脏了,我如何拿得回来。”虽是笑着道的,言语中却是有着压迫感。 骨狸有些慌神,道“二公子恕罪,我不是故意的。”她又用手慌忙去擦了擦龙齿,龙齿却被擦得更脏了。 栀羽见此,便一挥手,从骨狸身上抽出许多细血丝,扔在了地上。骨狸瞬间全身像是洗干净了一般,已没有一丝血迹,骨狸惊喜抬头,道“好厉害!” 栀羽正准备伸手拿过龙齿,却被骨狸一把拦住,她道“二公子,许你不太愿意,但是这东西现在对我来说很重要,若是没了这龙齿我不知道之后我该如何在人间活下去,我希望二公子能宽恕我几日,日后,我会亲自交还到公子手上。” 之后是久久的沉默,只听得见沙沙的风声,骨狸也是不说话,等着栀羽的答复。 良久,栀羽才突然问道“小猫妖,你可知情是何物?” 骨狸摇头“情?我……从未听过。”这情与异龙之牙有何联系? 栀羽温和一笑,又道“我用这异龙之牙来换你一个情字如何?” 骨狸一愣,吃惊问道“如何……如何换?”她没有这东西啊。 栀羽在骨狸额头用手一指,便飞出一缕金丝。 骨狸惊奇捂住额头。 那缕金丝在栀羽手指上缠绕飘动,栀羽道“这便是你的情丝。小猫妖,换还是不换?” 骨狸检查自己似是什么也没有缺啊,他拿走的似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我……换。”骨狸道。 栀羽一笑,收回了自己的手。道“如此,那异龙之牙便换给你罢,若是想要换回来,可来找我。” 栀羽走了,骨狸却站在原地。一直思考着,情是什么东西。 情丝?有何用处?她想不明白,也不再去想了。 嬴政出了舒雅居,老者、嬴成蛟两人与玉桑紧随其后。嬴政对着老者与嬴成蛟道“天色不晚了,师父与贤弟都各自回府吧。” 老者与嬴成蛟相望一眼,都作揖道“诺。” “如此,孤也回宫了。”嬴政自称已从“我”变成了“孤”,隐隐暗示着君臣之分。 “恭送王上。”两人齐声。 嬴政转身便上了路边的马车,玉桑跟随在马车旁,车夫甩了甩马绳,便渐渐驶离了舒雅居。 嬴成蛟叹了口气,对着老者道“师父,王兄他……。”欲言又止,王兄今日来不过是与自己道明,这君王之位上的人是谁罢了,可这位置他一丝心思也未有。 “王兄他……真是变了很多。”嬴成蛟终是说出了口。 老者不言。 马车没走一会,便停了下来。 本在车内闭目养神的嬴政睁眼,问道“何事停车?” 玉桑在车外道“王上,有个小孩子拦在了前方的路上,不让我们过去。” 嬴政掀起车帘,望去。 马车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五六岁的小姑娘,她望着嬴政,眼中却是没有一点孩童的稚气,是满满的哀怨与不解,痴情与眷恋,万千思绪集在双眸。 这个凡人真是魔君吗? 嬴政开口问道“小姑娘,你有何事。” 小女孩颤抖着开口道“公子,你...你可记得曲奈?” 嬴政念道“曲奈...” 小女孩张大眼,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未曾听过。”嬴政道。 小女孩暗下了眼眸,站在原地良久。 为何为何为何,这眼前的男子,莫非就只有那一张脸与魔君一样。她寻了三百年了,她不甘心。莫不是魔君不想与自己相认?或是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了。 玉桑道“小姑娘,夜已很深了,快些回家吧。” 嬴政关上了车帘。小女孩识相的给他们让了道。 待车子走远后,飞来一个黑衣女子。 她蹲下身子,毕恭毕敬对着小女孩的唤了声“无相大人。” 小女孩回神,用充满稚气的嗓音回道“先回去吧。” 她与黑衣女子化为黑影,漠入黑暗中。 那羽族王宫建在云端之上,白砖玉瓦,宫殿千万,连着云向上而去,看不到尽头。一座宫殿中,栀羽靠坐在一张玉桌前,打量着那一缕情丝。脸上不再有温文尔雅的笑意。 三百年前,他情丝自断,要这猫妖的情丝又有何用?莫不是想看看这猫妖无了情丝,在这世间的样子罢。 凡尘易染情,三百年了,那女子青衣模样他该忘得差不多了罢。 栀羽把情丝装入玉瓶之中,闭上了眼,脑海中是那女子站在山林之中,笑容灿烂。可栀羽心中却是不起波澜。 日子就这样一连过了几天,每天傍晚都有人放一盘点心在骨狸房门前。骨狸起初以为是佩初放的,佩初却说不是,是谁放的点心,骨狸一直都不知道,放点心的人似是很了解骨狸的作息时间,从来不与骨狸撞到过。 骨狸拿起一块点心,理所当然就放进了嘴里。 白给的,她怎么能不要呢。 然而这次不同,放点心的人似是想要与骨狸打个照面。骨狸见一人躲在一旁得一棵树后。 骨狸警觉起来,道“谁。” 树后的人闻言先是一愣,后又扭扭捏捏从树后走了出来。 是一个女子,一身粉色衣裳,她一脸羞红,低着头,手中揉着一张白色手绢。 骨狸望向她的脸,这不是那日李斗晟欺负的那个姑娘吗? “骨狸公子,小女子名叫小红。”女子开口,有几丝不好意思。 骨狸吞下了口中的点心,问道“小红?”她又指了指手中的点心问道“这些可是你送来的?” 小红脸又红了一片,点了点头。 骨狸不好意思,干笑两声,她吃了人家这么多点心,还有点过意不去呢。 小红开口害羞道“骨狸公子……我是为了感谢你那天救我。” “小红,其实你不必感谢我,为我做这么多点心的。那天换作是别的人,我也会去救的。”骨狸道。 小红闻言眼中却是有了泪花,道“我知道,可是我……小红自从到了这个地方来,从未有人关心过我。骨狸公子,是第一个。”小红抬头,望向骨狸,眼中写满了情意。 骨狸被小红望得有几丝尴尬,只好道“那谢谢了,之后就不用送了吧,你也麻烦。” 小红闻言却是泪光闪烁,道“公子可是嫌弃小红不是处子之身,所以才不要小红的点心?” 骨狸不明所以。 却是看着小红要哭出来了,骨狸只好道“没……没没,你别哭,不嫌弃。” 闻言小红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脸上堆满了笑意与娇羞,她把手中的手绢塞给了骨狸,就小跑着出了后院。 骨狸拿着手绢,不知所措。 骨狸拿着手绢进了屋,坐在桌前,望着手中的手绢。 给我这手绢是何用意?难不成想她想要我帮她洗了不成?骨狸想不通。 思索间,却有一人进了屋,二话不说就坐在了桌前,骨狸抬头望向那人。 男子见骨狸望向他,眉眼一挑,邪魅一笑道“怎么了?望着这手绢干啥?”墨砚又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骨狸皱眉道“是这醉欢楼的小红给我的,塞给我就跑了。” 墨砚喝了口茶道“塞给你又怎么了?” “还有啊,她还给我送了几天的点心,我觉得她若是感谢我救了她的话,也不必送这么久啊。而且今日她才告诉我点心是她放的。还问我先不嫌弃她不是处子之身。” 墨砚茶才喝了一口就喷了出来,他擦了擦嘴,惊异道“什么!你和她不都是女子吗?!” 骨狸望着他满脸疑惑。 墨砚打量骨狸想了半会,平静道“不过,也没错,你现在这打扮也不是个女的。” 墨砚转而又大笑道“也不是说两个女的不能有什么情意,毕竟不是也有龙阳一说嘛。” “怎么了吗?”骨狸发问,一脸不解。 墨砚不知如何解释,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道“也许,你可知,什么是情?” 情? 骨狸记得栀羽也如此问过。 骨狸摇头。 墨砚拍拍头,如何解释呢,想了想道“简单说,便是你对另一个人的喜爱。” “就像是我对佩初姐一般?”骨狸问道。 墨砚闻言不可置否一笑,道“虽也是算的,但是却比这还要深一些。确切的说是男女之间的喜爱。” 骨狸撅嘴,顿了顿道“可是你还没给我解释为什么小红要这么做。” 墨砚道“那便是对你产生了情。” 骨狸依旧不解。 “算了,不说了。”墨砚已经放弃解释,只好道“反正之后她对你做什么你便拒绝是了,手绢也快还她了,对你对她都不好,毕竟是人家把你当了个男子,算是你欺瞒了人家。” “噢。”骨狸也是放弃去理解。骨狸转身去自己床边翻找了下,拿了个钱袋过来,她道“墨砚,我在这打杂得的钱币,都在这里了,之前不是还欠你嘛。” 她把钱袋扔给墨砚。墨砚一笑,颠了颠道“那行,我收了。”又道“找佩初喝酒去咯!”墨砚起身,出了屋门。 骨狸关了门,躺在了床上,她举起手绢望着。 是不是没了情丝,就再也不知道情是何物了?可她之前也不知啊。 不过一会,她翻身而起。又得去干活了。还未走到门边,便有人推开了门。骨狸看去,是刘妈妈。 刘妈妈笑嘻嘻的模样,走了进来。 刘妈妈心想,若不是在窗外偷听到两人谈话,还不知这骨狸居然是个女子,好家伙,瞒了自己这么久。这么一个美人,若是一直打杂,不是浪费了一个好苗子吗? 骨狸一脸疑惑,问道“刘妈妈,有何事吗?” 刘妈妈应声道“啊,这样的,你来这也挺久了,我来看看你住得合适不。”她依旧笑吟吟的,坐到桌前。唤骨狸道“骨狸,过来坐坐,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骨狸疑惑,刘妈妈今日怎的这么奇怪。对自己态度如此好。 第十五章 如何谢我 骨狸在刘妈妈一旁坐下,疑惑望着吴妈妈,等着她的话语。 刘妈妈开口道“或许你不知道……”她顿了顿声,拉住了骨狸的一只手。 骨狸一愣。 不会吧……连刘妈妈都对自己产生了那什么……情? 刘妈妈又道“其实妈妈我,早就知道了你是女儿身。” 骨狸呼了口气,幸好不是问她说介不介意处子之身什么的。转而骨狸一怔。 “什么时候知道了的?!”骨狸吃惊。“妈妈你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女儿身,现在不要我打杂了。” 刘妈妈笑吟吟的,道“这几日我也看见了你的辛勤,打杂固然你是做得好,可这打杂,你一个女儿家家的长久做下去也是不好。不如……”刘妈妈观察骨狸神情,顿了顿声道“在这醉欢楼讨个其他生计。” “什么生计?”骨狸问。 还是个蠢姑娘。刘妈妈虽笑着,心中却道。这醉欢楼除了卖身卖艺,难道还有些其他的生计吗?莫非懂了却装作不懂,感情是不想做。 刘妈妈眼一横,道“若是你不想也由不得你,你这几日吃的住的用的可都不比其他人差,你认为我是白白养着你吗!” 骨狸不知所措,这才反应过来。是要她做那些姐姐们做的的生计,她可做不来。 思绪间,骨狸却觉脖颈后一痛,望着刘妈妈的脸越来越不清晰,转眼晕了过去。 迷糊中,骨狸觉自己像是散了骨头一般被人扔进了水中,细睁眼,唯见一只芊芊玉手在给自己擦洗着身子,又听一女子细细的啜泣声。 骨狸迷糊道了句“救我。”又沉沉晕了过去。 到彻底醒过来时,骨狸发现自己已躺在了一张精美木床上。她撑着身子起了身,望着四周,虽屋内华美,可装修布局骨狸一眼便知自己还在这醉欢楼中。即使不看这布局,闻闻气味便也一清二楚,一股子胭脂味。 确认了自己所在地,骨狸这才觉自己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裙装,她又摸了摸头发,已束发插上了发簪。 她忙跑到妆台铜镜前,见自己脸上已被上了不浓不淡的妆容,活脱脱的秀美佳人。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骨狸转身望去。 骨狸见小红端着一个食盒进来,她眼眶红肿,失魂落魄的模样,她慢半响才与骨狸对视了一眼。后慌乱转身,准备跑掉。 骨狸急忙叫住喊到“小红,慢着。我有事问你呢。” 小红一愣,停住脚步。她犹豫几分,转过身来,眼中含泪。 “你来坐下。”骨狸起身走到茶桌前坐下,唤道。 小红挪着步子,慢慢到骨狸身旁坐下。她把食盒放在了桌上,低头不敢望骨狸。 “小红,为何我会在这。”骨狸问。 小红犹豫半响开口“骨……姑娘,你被妈妈关在这处,说是让你到这醉欢楼做女人生计,若是你不从,这的门你一步也出不去。门处有人守着的。” 骨狸一笑,这小小的屋子困得了她吗。骨狸望了望屋内那扇窗。 小红一愣抬头,一双泪眼吃惊望着骨狸。她不害怕吗?刘妈妈可是个心狠的主。小红望着骨狸化着妆容的脸,忽而又悲上心头,泪忽的就涌出来了。 骨狸见此,不知所措问道“怎么了?” 小红啜泣道“姑娘,小红之前不知姑娘是个女儿身,竟对姑娘起了爱慕之心。”小红顿声望向骨狸道“小红对不起姑娘。若知姑娘是个如此俏丽的女子。小红万不敢起这种心思。小红本就是一个妓女,卑贱至极,喜欢一个人本就是罪过。何况姑娘还是个女子。”一时间泪如雨下。 骨狸一时哑语。她不懂这种心思,又谈何去安慰小红。 “姑娘,无论如何,小红会救姑娘的。”小红泪眼里写满了坚定。“姑娘这么好的女子断不能在这毁了一生。” “嗯。”骨狸只好应声。又道“不过……我自有办法,你不必担心。” 小红望着骨狸又道“姑娘,妈妈今晚就要安排客人来了,你就让小红帮你吧,你与小红换了衣裳,围着面纱先出了这门,小红代你接待客人。” 今晚?骨狸皱眉。这么急干什么,自己都未有跟佩初姐道别,这醉欢楼她是呆不下去了。 “不必了”骨狸一笑。“客人来了便来了。我会有办法的。” 小红吃惊“你不会是想从了……” “不会的…”骨狸道“还有,佩初姐知道我在这吗?” 小红眼一红道“吴妈妈就安排了小红来照顾姑娘,一直有人监视着,怪小红懦弱,未敢告诉他人。” “没事。”骨狸道“你先回去吧。” “……姑娘”小红还是有些担心。 “回去吧,小红,你若不走我就没法逃了。”骨狸笑道,一脸灿烂。 小红望着骨狸,愣了片刻,若说自己喜欢的是男子时的姑娘,可现在姑娘是女儿身,那身洒脱也叫人移不开眼。姑娘她值得更好的人去喜欢吧。 小红磨蹭半刻,挪开了步子,毅然出了门。 小红离开后,骨狸便推开了窗,已经是黑了天。她往下望去,三层楼,实在是比不上王宫那堵城墙。她翻身便一跃而下。 街道上,行人稀少。大都回了家吧。她的家在哪呢。骨狸一个人走在街道上,算是游荡吧。 如何联系墨砚呢,她也不知。 身上没钱,去哪呢?骨狸寻着光亮大的地方走去。 到了一店面前,牌匾气派刻着三个大字,骨狸却是望不懂。但好像与墨砚来过这个店。听他唤作“舒雅居”。 她走进店,一楼许多精致桌凳却是空无一人,连个小厮也未有。 骨狸慢慢边走边打量,上了二楼。 依旧是空无一人,怎么这么大一个店,却是无人呢。 忽有悠扬琴声拂来,骨狸听着,朝着琴声而去。琴声时高时低,似思绪万千。 在最里面的雅间,骨狸缓缓推门而入,见一女子,一席红裙,席地而坐,膝上放一把月牙白琴,裙摆如花开一般,娇艳欲滴。再看这女子,认真抚琴,眼眸如星月,眉眼似艳蝶,黑发披肩,美得让人失了言。或是说独独一个美字都难以去形容。这是骨狸见过最美的女子。 骨狸忘移了脚步,呆愣望着女子。 一曲终了,女子这才见了骨狸。 女子心道,何时来了个人,为何自己竟无察觉。仙有仙气,妖有妖气,这女子身上竟是一丝气也未有。 “有趣。”女子冷冷道一句,她轻放琴,起身对骨狸道“姑娘有何事。” 骨狸回神“我我……住店。” 女子妖媚一笑,骨狸望着她,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又愣了神。 “如此。”女子道。 醉欢楼内,墨砚出了佩初房门,提着壶酒,有几丝醉意。 到了一楼大厅处,见吴妈妈正在教训人,墨砚多望了一眼,见跪着的是小红。 小红…… 墨砚不免脸上挂笑,骨狸那家伙,喜欢你的小妹妹在受罚呢,你在干啥呢。 墨砚晃晃悠悠向着后院走去。 舒雅居,一间雅间内,红衣女子坐在骨狸一旁。十多个侍女上了菜便退下了,桌上一桌子的菜肴,让骨狸眼花缭乱。 骨狸咽了咽口水。 红衣女子道“不必拘礼,想吃什么便吃吧。” “可是……我没钱也可以吃吗?”骨狸又咽了咽口水。 “有何不可。” 骨狸闻言便动了筷,她早已会了如何用筷。骨狸专冲这大鱼大肉夹去,对于素菜不闻不看。 为何点这么多菜,这女子也不动筷,这一桌自己吃得完吗? 骨狸吃了半响,女子突然道“小黑猫,吃饱了吗?” 骨狸呛了口气,黑猫?!她知道自己是谁?这女子不是人吗?可她身上明明有人气的。 “你在说什么。”骨狸故作不明白。 女子一拂袖,站起身来,妖媚道“不懂也没事,今后也不需要懂的。”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骨狸拿着碗,细声道,不敢妄动。 女子一笑道“这世间还没几个人能在我无察觉的情况下走到我面前,我不知你如何隐去了身上气息,可这一桌菜,你专挑鱼与肉吃,若说你不是黑猫,我还是不信的。” “你…你是谁?”骨狸有几丝慌了。 “我?”女子妖媚一笑。 还未等女子答,却有一人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那人一身黑衣男子,酒气浓浓。男子开口道“魔界护法无相大人。” 骨狸与女子转头一齐看去。骨狸见是墨砚,想都没想飞快放下碗筷,躲在了墨砚身后。 女子笑意渐浓。转身坐下。 墨砚道“从魔君不知所踪以来,魔界一向不参与这外界之事,魔界之事以足够大人您焦头烂额了,这黑猫之事就不必大人费心了。” 曲奈撑起头,觉得颇有意思望着墨砚。道“妖王身边的人?你帮着这个猫妖?你可知你做的可是叛离妖界之事。” 墨砚不答。 “有意思。”曲奈又道“你可知若是我传讯到妖界,不必我动手,你便会被妖界追杀,到时候尸骨无存也说不定。” “三百年前,妖界联合天界讨伐你们魔界,害得魔界如今一片萧条,连魔君也不知所踪。我想,无相大人自然不会为了一只猫妖,这么快就放下对妖界的仇恨吧。”墨砚道。 曲奈挑眉道“油嘴滑舌。”又道“如此,便放过你们两人。” “谢大人。”墨砚拱手。骨狸侧头去看女子,那么这样这女子也不会动自己吧,骨狸想。 女子转眼与骨狸对视,启唇道“那……该如何谢我?” 第十六章 街道相遇 骨狸被望得身子一颤,转回头去。 “如何谢?”墨砚出声思索,这明明是想要些好处,可他又不得不答应。“那大人想要如何谢?” 女子道“这个嘛……还未想好。”顿了声“不过这要谢我的人,不是你,而是你身后的猫妖。” 墨砚转身望向骨狸。 骨狸侧出头,疑惑望着女子。 女子一笑,却是不言,起了身,道“如若今后想到了,自然会同这个猫妖说的。就说到此吧,楼上有房,不过只留你们一夜。” 墨砚道了句“多谢大人。” 女子便化为一片青烟消失不见。 女子走后,骨狸便十分感动的望着墨砚,开口道“墨砚,谢谢你。每次一有危险时你都会来救我。” 墨砚侧眼“谁叫我每次都会赶上你有危险的时候。”他顿声“若不是在后院寻你不着,便觉你出了什么事了。幸好赶来及时,不然你这时被绑到魔界去我可救不了你了。”墨砚在桌前坐下。 骨狸也跟着坐在一旁,感激道“即使都是恰巧碰上,也是十分感谢你,今后我无论得了什么好处!都会分给你的!你若有难,我也定会帮你!” 墨砚被逗笑了。“那我们可说好了。” “嗯。”骨狸特别的认真点头。 墨砚这才发觉骨狸现在有那么几丝不一样。粉红衣裙,束发淡妆,俏丽的模样。与平日的打杂模样大不相同,现在这个样子是异常的好看。 墨砚望了骨狸半响,后咳了咳声,几丝尴尬转过头去。问道“你怎穿着这身女装了?” 骨狸低头望了望衣裳,懊恼道“是刘妈妈命人给我换上的吧,刘妈妈发现了我是个女儿身了,便想让我做讨好男人的生计。她把我关在了房间内,却不想,我翻窗逃走了。” 墨砚转回头道“什么?发现了你女儿身便逼你做那种生计?这刘妈妈还真是坏到极点了。下次去了醉欢楼,我得帮你教训教训她。” 墨砚顿声又道“那之后你可要去哪,哪里才能让你容身呢?容我想想。” 骨狸噘嘴不言。 良久,墨砚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地方了。只好道“我看也夜深了,先回去歇息吧。不如明天再考虑吧。” “可,那个魔界的大人会不会到夜深了趁我睡着把我绑走?”骨狸问。 墨砚一笑道“不会的,你大可放宽心。她若要绑,刚刚我们两人都不是她的对手,断不会在夜深做这种事情。” “唔……也是。”骨狸应声,又道“不过她长得可真是美。” 墨砚闻言一笑,摇摇头道“你可知她为何叫做无相大人?” “不知。”骨狸摇头。 “无相亦无形,幻化万物到无一丝破绽,这美貌便也是幻化出来的。”墨砚小声道。 “哇,好厉害。”骨狸道,那她可会化为一粒灰尘在这桌上偷听我们说话,骨狸想完摇摇头,怎么可能呢,她变为这么美的人,又怎么甘愿做一粒灰尘呢。 两人出了房门,便有小厮领着两人上了楼,骨狸与墨砚进了各自的房门。骨狸洗漱过后,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早晨,骨狸被敲门声吵醒,骨狸看向窗外,天已亮全了。一小厮声音传来道“客官,洗漱的盆我已放在门口了,还有隔壁的公子叫我转告你,他有急事先回去了。过几日再来找您。” 骨狸揉了揉眼,起身。 不是说好了今日再考虑考虑自己去哪吗?怎么就有急事先走了。好吧,现在也只能靠自己了。 洗漱过后,骨狸记着无相大人说过的只留一晚。醉欢楼也回不去的了,她该去哪呢。 虽是不知去哪,骨狸却是先下了楼,出了舒雅居。 街上人群喧闹。骨狸在舒雅居门口站定,自己是走左还是走右呢。思索不出来,或是说骨狸有几丝难过,天地这么大,她该去哪。 一辆黑色马车缓缓而来,在舒雅居门口停定。 骨狸望向马车前驾马的人有几丝眼熟,定睛一看。 玉桑停了马车,却是未有望向骨狸。 那个侍卫?那不是车里面的便是嬴政了。 乘着玉桑还未注意到自己,骨狸赶忙拔腿就跑。 马车帘被玉桑掀开,马车内那人一身紫衣,惊为天人的容貌。 转眼,他下了马车,径直进了舒雅居。玉桑放了马车帘,却也是跟着嬴政进了舒雅居。 若还说这天地也是小,不该遇见的人尽是遇见。骨狸躲在街角,吐了吐舌头,伸伸懒腰,这才向右边街道而去。 舒雅居三楼一窗前,一绝美女子站定望着街道处。 他们……认识吗?若说认识,那男子却是不望猫妖一眼。若说不认识,猫妖却为何急忙逃走。 舒雅居一雅间内,嬴政坐在桌前,轻敲木桌。玉桑便是守在雅间门外。 不过半响,就有人推门而入。 一中年男子,看眉目,竟是有那么半分与嬴政相似,又似经过了岁月沧桑,反倒又不那么相似。他到嬴政面前站定,行礼道“参见王上。” 嬴政道“仲父不必多礼。只是孩儿许久未有吃这外面的美味。想带着仲父一同尝尝。” 吕不韦一笑道“王上想吃什么便叫人送到王宫便是了,还得麻烦王上到这城中来。是下臣的失职了。” “仲父,你我便不以君臣相称了罢,像小时候一般,便叫政儿吧。在这城中也怕露了身份。今日也只是宴请仲父,别无他意。”嬴政道。 “也好也好。”吕不韦喜笑颜开道,便在嬴政一旁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感叹道“记得政儿你小时候啊,还一个劲缠在我身边要一路玩呢,现如今都成了一国之君了。” 吕不韦望向嬴政,心中却是有万千滋味。 嬴政一脸漠然,却也是道“小时的事,我却是记不清了。” 吕不韦一愣,转而哈哈一笑道“年月久了,记不清也是难免的。” 谈话间,有人叩了叩门,便推开了。门外几个仆女个个乘着菜,排着队进门,绕着圈上菜到了桌前。 一女子把菜乘上桌,与嬴政对视一眼。似要望穿了一般,眼神中尽是深情与悲痛。 转眼,她回神,眼似要出泪来,又跟着队列出了房门。 出了房门后,那女子便化为青烟,瞬时不见了。其他的仆女却都不觉惊奇,依旧排着队列,守在了门外。 骨狸走在街道上,摸了摸肚子。有那么几分饿了。 这墨砚走了便走了,也不带自己去吃那么一份饱的。自己身无分文的,自己可是把工钱可全给他了。 她边走边打量着。 一个小乞儿,穿得破破烂烂的,坐在路边,面前放了个碗。他垂着头,十分沮丧的样子。有人路过时道他可怜,便把钱币投到了他碗中。他抬头直道谢谢,笑得十分灿烂。 咦?如此也能得钱币吗? 她坐到小乞儿一旁,悄悄问道“喂,小孩儿,为何他们要给你钱呢?” 小乞儿转头来看,见骨狸,道了句“莫名其妙。”便又转回头去。 骨狸见他不回答,便坐在一旁默默观察着他。 看这个小乞儿拿着一碗,一个人坐在这……对了,她现在差一个碗呐。 骨狸起身,不过一会,不知是去哪晃晃悠悠捡了个破碗,把碗往地上一放,坐在小乞儿一旁。 小乞儿转头疑惑望她。 骨狸望小乞儿,笑笑道“小孩儿,我们一起来挣钱。” 小乞儿不理她,又转回头去。 半天下来,天色都要黑了,不少小贩也收了摊。骨狸碗中一文钱币也没有。而一旁小乞儿碗中,却是有很多人给了钱币。 小乞儿见钱币得了差不多了,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抱起面前的碗,准备要走了。 骨狸一把拉住他,道“为何?我明明也有碗,可怎么没人给我一个钱币?” 小乞儿转头望她一眼,指了指她一身整洁模样,笑嘻嘻骂了句“大傻子。”便飞一般的跑走开了。 骨狸气鼓鼓踢开了碗。 好饿啊。她总不能现在回去舒雅居吧。那个无相大人也不会帮她了吧。保不定她会不会抓了自己。 那……现在该怎么办? 骨狸沮丧低头,坐在路边。 沮丧间,忽有一黑色马车停在自己面前。骨狸抬头望去,不是今日那辆吗? 玉桑望向骨狸,这不是那日闯入珑清宫的女子吗? 骨狸见了驾车的玉桑,她才瞬间惊醒。她赶忙想跑。 这时嬴政正望着窗外,见了骨狸,楞了两秒后便马上对着玉桑道“绑了。” 还在愁着如何能找到这个妖女,这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嬴政想。 骨狸还没跑几步,听言一脸惊恐,绑了?绑了什么? 骨狸思绪间,便被身后飞来的剑柄打晕在地。 后嬴政下了马车,站在晕倒的骨狸一旁,细细打量了一会。确认是那个妖女没错了。 他道“找绳子把她绑了。” “是。”玉桑应声道。 玉桑收回了剑柄。 第十七章 灭族之狠 妖界,乌云密布,鬼火漫天。 墨砚飞身在云间,正在往妖界出入口飞去。 忽的有无数蜘蛛丝从地面飞出,穿入云间,正准备缠上墨砚。 墨砚灵巧躲过,蹙眉。 心道,悟笙。 便从空中向下飞去。 墨砚在地面站定后,便见悟笙站在前方望着自己。 “何事与我动手?”墨砚疑惑问道。 “妖王才训完话,你便迫不及待往着凡间而去。为了什么事?”悟笙冷漠道。 “这不是为了寻猫妖吗?何故问我这些。”墨砚摊手道。 “莫不说我没有提醒你,近几日你频繁出入人妖两界。妖王已经对你生疑。无论你是在做着什么,我倒希望你自求多福,别落得个背叛妖界的下场。”悟笙冷声道。 墨砚眼中忽而闪过一丝冷厉。 呵,背叛。若是从来没有顺从过的人,谈何背叛。 转而又道“既然这样,那我今日便就呆在妖界歇息吧。” 墨砚伸了伸懒腰,转身离去。 墨砚一反常态,冷着脸回到了自己妖界的宫殿内,拿起桌上的瓷杯,便狠狠摔在了地上。 三百年前,天地之间动乱,魔界势头日益壮大,除早已销声匿迹的神界之外,魔界已有顶替天界成为五界之首的气焰。天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眼中钉,私下联合妖界,讨伐魔界。最后魔界惨败。 大战胜利之后,妖界便开始稳固政权,开始大肆铲除与魔界勾结联系过的妖族。墨鸦一族便是在铲除之列。 墨鸦一族在一朝之间,被妖王的众手下,铲除殆尽。墨鸦一族所居住之地,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才刚刚修成人形没几天的墨砚与他还未修成人形的妹妹,在妖界之中躲躲藏藏。 他们的族人们全都惨遭毒手,墨鸦一族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们不能死。 那飞在半空中小乌鸦哭泣道“哥哥,我们怎么办?” 墨砚摸了摸小乌鸦,道“玉儿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墨砚脸上虽然是稚气未脱,神情却是十分沉稳。 终于还是逃不过的,忽而冲出一条树藤缠住了那只小乌鸦。 便听一中年男子喊道“两个孽畜在这里呢!” 这人便是当时妖王身边的石磊护法,现在树妖一族的族长,石璇的父亲。他只身一人而来,那一条树藤,便是他的手所幻化而来的,他狠狠的把小乌鸦摔在了地上,便收回了树藤,又化成了人手。 小乌鸦被摔在了地上,断了翅膀,它痛苦喊道“哥哥,救我!” 墨砚望向那人,气愤极了,眼神发出凶狠的光,啊的一声就向那人冲去。 墨砚手中变幻出众多黑羽,向那人齐齐飞去。 石磊飞身闪躲。笑道“区区百年小妖,也敢与我出手。” 又是几支黑羽,在空中划过时速度快得竟然燃起了火焰,直冲石磊。 石磊一个闪避不及,手臂上划出了一道血口。 树怕火。石磊的手臂瞬时燃起了火苗,他赶忙用另一只手覆灭。 墨砚算是把他惹怒了,他一只手瞬间化为树藤向墨砚飞去,速度极快,瞬时便缠住了墨砚的脖子。 石磊怒道“臭小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墨砚被紧紧勒住了脖子,直觉得喘不过气。 他艰难抬手,手拿一片锋利的黑羽,费力一切,便切断了树藤。树藤瞬间啊爆出绿色的汁液,喷射在了墨砚的脸上。 石磊痛苦叫喊一声,立马收回了树藤。变回了人形,手已被墨砚从手腕处生生砍断。 乘着这时,墨砚赶忙想救起小乌鸦。 他转身跑去,还未到到小乌鸦跟前,便听小乌鸦惊恐喊道“哥哥!小心!” 只一瞬,墨砚便中身后一掌,瞬间被击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石磊见来人,痛苦扶着手行礼道“参见王上。” 慕钟岭望着石磊冷声道“怎么,两个小妖你都解决不了?还被废了一只手?” 石磊顿觉脸面全无,辩解道“王上,实在是这小子太难缠。” 慕钟岭望向地上的墨砚,心道:一个百年修为的小妖,就有如此能力。若是杀掉了,也是可惜!不如留自己所用。 数十年里,墨砚都被关在了妖界的地牢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妖王几次三番的来找过墨砚,愿他跟从了妖王。他都绝不低头。 灭族的血海深仇,自己心里早就将他千刀万剐了,自己哪能为了自己的仇人办事。 可苦难与环境真是可以磨灭一个人的意志。 一日妖王同他说,他的妹妹墨玉当日他们并未下手,现如今她已经化为了人形被妖王藏于世间,若是他还想与墨玉见面,还想保全他妹妹的性命的话。便只能跟随了妖王。 墨砚咬紧了牙,现在要做的应该是保全性命,养精蓄锐。到了之后他定有机会报这个血海深仇。 墨砚被迫服下了蚀骨丹,每三月就得服下一颗解药,不然,超过了期限,便会蚀骨腐肉暴毙而亡。这便是妖王来制衡他的手段。 可这已经过了三百年了。妖王每年只会送来一次墨玉的信物。墨砚却一次也没见过她。 仇恨的种子已经长成了苍天大树,躲在树干阴暗角落里的人,已经蠢蠢欲动。 骨狸迷糊睁眼,见自己被关在一间黑暗的密室之中。双手与双脚都被锁上了铁链。 忽而,密室门被打开了。 嬴政缓缓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人,那人端着一个锦盒,十分新奇的望向骨狸。 寒仲渊一见骨狸便道“王上,这便是你所说的那只猫妖。” 嬴政清冷抬眼忘了眼骨狸道“正是。” 寒仲渊望着骨狸意味深长。 骨狸见嬴政,便道“把我抓起来,你想干嘛?” “你是妖物,若是不把你抓起来,是让你为害世间吗?”嬴政冷声道。 骨狸忽而一笑道“你以为,你这铁链就能栓住我吗?我若是化为原形,便可逃去。” “如此,你可以试试。”嬴政清冷道。 试试便试试。 骨狸闭眼,想要化为原形,锁着自己的长链便像被雷电击中一般,送出无数电流,直击骨狸的全身。骨狸瞬间痛入了骨髓。 “啊.....!”骨狸痛苦得声嘶力竭大叫着。却还是咬着牙忍痛骂道“卑鄙。” “这是雷霆链。被锁之人若是发动一丝半毫的法力,都会受雷击之苦。猫妖,劝你还是安分一些。”寒仲渊道。 可恶,这次是逃不了了吗?骨狸皱眉。 嬴政望着骨狸,蹙眉。转眼望向寒仲渊道“你所说的法器呢?” 法器?骨狸心想,不会是想用法器把自己杀了吧。 寒仲渊转眼,便打开了手中的锦盒,恭敬递到嬴政眼前,道“王上,这便是双生锁。阴阳家至强法器之一。” 嬴政望去,一条细长红绳放在锦盒之中。 “不过便是一条红绳而已。”嬴政道。 寒仲渊道“王上,你别看它只是形似一条红绳,其实它却是以吸取血液而生。阴阳家百年,已不知吸取了多少人的血液,才练成了这双生锁。” “哦?那它有何作用。”嬴政道。 “这双生锁的用法,便是吸取掉主人半身的血液,便可开启。开启之后,将它封存于其他人的体上,这人便可成为了致死跟随的仆人。只能完完全全的听命于双生锁的主人。若是不从,双生锁便会循环吸取仆人的血液,让人痛不欲生。若是主人身亡,仆人也会在三日之内气血耗尽而亡。” 骨狸听完这寒仲渊的话语,瞬间一身汗毛立起。如此阴狠的法器,是要用在自己的身上吗? 嬴政听完,一挑眉。 半身血液? 虽是犹豫了片刻,嬴政还是伸出了手,拿起了那条红绳。那红绳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在嬴政手上缠绕着,转眼便扎入了嬴政的手腕之中,正源源不绝一股一股的吸食着嬴政的血液。 嬴政另一只手紧握着拳,头上瞬间冒出了无数冷汗,嬴政皱紧了眉,身上有些发颤。 虽然是痛苦万分,嬴政却一直隐忍着。 忽而红绳发出无数红光,从嬴政手上脱离了出来飘在半空中。 嬴政十分痛苦的瘫倒在了墙边,一手扶着墙。 “就是现在。”寒仲渊喊道,便在口中默念了几声咒语,转眼指向了骨狸。 骨狸惊恐的望着红绳向自己飞来,直冲自己的脖颈,穿入自己的脖内。瞬时间感觉气血都向着脖上而去,骨狸全身都像是被抽干了血一样,撕心裂肺的痛。 “啊!!!!”又是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喊,骨狸瞬间昏死了过去。她的脖子上瞬时间多了一条红色的印记,绕了脖上一圈。 “王上,法器已经进入这猫妖体内了。”寒仲渊转身对着嬴政拱手道。 嬴政已经脸色发白,嘴唇也没有了血色。他却还是强撑着身子道“如此,就谢过了寒护法了。叫玉桑备好马车,孤便回宫去了。” 第十九章 双生锁链 秦王宫门外,一辆马车缓缓入内。 马车行驶到一秦川宫前,玉桑便掀开了马车帘。 他见嬴政闭眼坐在马车之内,怀中抱着昏死的骨狸。 玉桑一愣,难道是……王上与这姑娘暗生了情愫? 可……见这姑娘态度也不像。莫非是王上他……单相思?想把姑娘绑回了王宫。可若如此,又为何把她带去阴阳家呢。 玉桑思绪都混乱了,爱慕王上的公主小姐多了不是,可却从未见王上身边有那个女子近身。又何时见过王上对哪个女子这么费心。可若是绑了这个姑娘,又何必带她去了阴阳家。 嬴政觉马车停了下来,便睁了眼。抱着骨狸下了车。 一路上遇见的宫女宦官纷纷一脸惶恐跪下行礼。 见王上怀中抱着一女子,又都个个疑惑,玉桑跟在嬴政身后,也是十分苦恼。 嬴政抱着昏死的骨狸,清冷着眼光。 嬴政把骨狸扔在了软榻上。转身对着身后的玉桑道“你回去吧。” “可……王上,这……”玉桑望了望在软榻上的骨狸。 嬴政清冷道“无妨。” “属下告退。”玉桑只好道。 玉桑虽是疑惑。却是出了秦川宫。 嬴政转回身望着骨狸。一张俏丽的小脸,纯良的模样。相由心生,莫不是这话是假的。 嬴政望着她脖上的印记,似绕在脖上的细线。嬴政手不听使唤似的,轻抚上了骨狸的脖子。 门外忽然有宦官喊道“王上,可要洗漱?”声音有些苍老。 嬴政转回目光,走到门前,推开了门。 一个老宦官站在门外,恭敬低着头。 “福元,命人明日清一宫殿出来。” “诺。”老宦官应声。 嬴政欲转身回殿中去,却停步又道“宫殿最好是离我这秦川宫近一些的。” “诺。” 第二日,骨狸满身疼痛的醒来,便见自己躺在一张软榻上,周边都是装饰华美的物件。这不是那嬴政的寝宫吗? 莫不是时光倒流了,又回到了她当那只黑猫的时候。 骨狸却是觉得全身疼痛,忆起昨日的事。十分气愤的锤了锤软榻。 一个宫女闻声推开了门,道“姑娘,您醒了啊,还请洗漱。” “我怎在宫中?”骨狸疑惑问她道。 宫女答道“昨夜是王上把您抱回来的。” 骨狸皱眉,咬了咬牙。记着嬴政昨日与那人说的话语。心中气愤。 “王上。”门外有宫女喊道。 想什么来什么。骨狸望去。 嬴政推门而入,一身黑色龙袍,俊美无双的脸却是毫无血色,他清冷着目光,他走到骨狸身旁,挥手便让宫女退下。宫女便转身退下了,顺道关上了门。 骨狸望见是嬴政,气愤道“你是什么意思?那人说的双生锁又是什么意思?” 嬴政一挑眼道“正如人所说,就像你听到的那样。” “你何故要我听命于你?我在你眼中不就一个妖物了?何不把我杀了。”骨狸气愤问道。 “若是遇到每一个妖物都赶尽杀绝,那不是费时费力,还不如为我所用,来得更好一些。”嬴政清冷道。“现在,只命你以妃子身份的住在这宫中,今后便为我做事。” 骨狸瞪眼道“凭什么。” “凭着这双生锁。”他挑眉。 骨狸不服气道“我就不信了这双生锁还能取了我性命。你便是让我留在这宫中,我偏不留。又能如何。” 嬴政挑眉,望着骨狸不语。 骨狸起身,正准备向着门外走去。却忽觉脖上一痛,又是血液涌上脖,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啊!!”骨狸瘫倒在地,痛苦的抓着地面。 嬴政见此,眼也未眨一下,便道“孤便赏你一个美人称号,你若听话,在这宫中便是有享不完的福。若是不听,只有这受不完的痛苦。” “享福?如此痛苦,便是享福?”骨狸忍痛道,不可置信望着嬴政。 “若是享福,大可不必了,小女子在宫外过得好好的,不必劳烦王上。”骨狸又道。 嬴政清冷一眼,望得骨狸身子一颤。 “在这宫中随你如何好吃懒做,四处玩乐,孤要你做的,不过是担着这一美人的名号为孤办事。”嬴政开口。 好吃懒做?四处玩乐?骨狸不可置信。 “你会如此好心?”骨狸冷笑道。 嬴政冷哼一声道“现无论你是否愿意,你都只有一个选择。” “你就不怕,我宁可不活了,也要与你同归于尽?”骨狸挑眼望向嬴政,眼中的坚决与怒意展露无遗。 “我知你敢。”嬴政冷声道,“但在你动手之前,我便定会手刃了你。” 虽还是不服气,骨狸却是只好认了。以她现在的能力,她也是打不过嬴政的。她望着嬴政不语。 “如此便好。”嬴政道,似不想多留,转身便推门离开了。 嬴政走后,几个宫女便又迎了进来,见骨狸正瘫倒在地上,都纷纷跪下身子道“参见骨美人,奴婢们带美人去汤池沐浴。” “汤池?是什么汤?好喝吗?”骨狸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不禁好奇。 她现在想的,是填饱了肚子再去想想之后怎么办。 宫女们忍俊不禁。 烟雾缭绕,骨狸趴在一水池中,思绪着。 原来这汤池是来给人泡澡的,自己还以为是什么好喝的汤呢。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回到了这个王宫之中,还是以这人形。本就是没有容身之地,现在到了这宫中却也是不差,嬴政虽是目的不单纯,自己也是十分气愤。但是比起在外面的生活确实是好过许多。 骨狸从水中起了身。 王上昨夜抱着一女子进宫这事,整个秦王宫都传遍了。 长安宫内。 这时的夏太王太后,正悠闲的躺在软榻上,一手握竹简,认真看着。一手等着宫女剥好的葡萄,优雅放入嘴中。她虽已到了中年,却是保养得极好,看得出风韵犹存。 一个宫女在她耳边轻语几句。她抬眼,惊道“真有此事?那女子还在秦川宫留宿了一晚?” 宫女回道“奴婢不敢说假话。” 夏太王太后一笑道,“如此,我得去瞧瞧这女子长着什么模样。竟能入了王上的眼封了个美人称号。” 与其说是骨狸换上了衣裳,不如说是骨狸被一群宫女裹上衣裳。一番折腾下来,骨狸细看铜镜中的自己。 一身红色长裙,处处都是精细的花纹,裙摆拖地,高贵且华丽。长发被束在肩后,缠着红色的丝带。脸上抹了淡淡的妆,甚是好看。不过,她这脖子上,怎么多了一圈红色的印记,擦也擦不掉。莫不是这就是那双生锁留下的。她心中无比愤恨,却也是无济于事。 转眼又看看自己这身,觉得这一身衣裳与自己太过不搭,自己何时穿得如此华丽过,且这裙摆这么长,就不怕走着摔倒了。 她不禁道“这衣裙似是不太适合我。” 一旁宫女道“回美人,今日是王上赐名第一日,理应穿得艳一些,以表喜悦。” 喜悦?她可没什么喜悦。 “颜色不觉有什么,就是这裙摆太碍事了。”骨狸顿声又道“可有剪子?” “这……”宫女自然是知骨狸是何意,却是犹豫。 两个宫女恭恭敬敬的走在前方带路,骨狸跟在两人身后。骨狸踢了踢被自己剪掉的裙摆,踏在这宫中石板路上,这样走路舒服多了。不过……就是不大好看。 不一会,两宫女便停下来了,恭敬道“美人,含幽宫到了。” 骨狸望去,就见一敞开的大门,门上挂着牌匾,她打量着四周,慢悠悠便走进了门去,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一间宫殿玲珑别致。 确实是不错。骨狸想着。那这嬴政说得可是真的?背着这美人名号便可好吃懒做了? 宫殿门外站了个老宦官,身边都规规矩矩站着几个宫女宦官,最显眼的,就是那个小宦官“二饼”。 这不是那日想喂自己死老鼠的小孩子吗? 老宦官见骨狸到来,就迎了上来恭敬道“美人,小人福元。是王上身边的贴身宦官。美人可叫奴婢福元便好。” 骨狸望着福元,忆起自己做在宫中当一只猫时,这位公公对自己也不差。现在望起来,骨狸只觉亲切。 骨狸不叫宦官“福元”,却是望着宦官道“我觉着还是叫福公公好。”笑容甜甜。 福元心中是有欢喜,笑道“美人想如何叫奴婢便如何叫。” 转而问道“美人叫什么名字?” 骨狸答道“福公公,我叫骨狸。” 福元道“那奴婢便叫您骨美人了罢。” 骨狸点了点头。 随后他转眼抬手示意道“这些都是宫中给含幽宫配发的奴仆,今后便由他们照顾您的饮食起居,美人还请过目。” 骨狸望去。四个宫女,四个宦官。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那个最小的宦官“二饼”。 骨狸道“这个小孩子,能怎么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她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于那日这个小屁孩喂自己死老鼠的事。 福元有些勉强道“这个....他也是到了要做事的年纪了,就想着让他磨炼一番。若是美人不喜欢,大可换人。” “算了,不必了。”骨狸转声道“如此便谢过福公公了。” 第二十章 夏与华阳 宫女们按着顺序道“奴婢绘春。”“奴婢绘夏。”“奴婢绘秋。”“奴婢绘冬。”“参见美人。” “春夏秋冬,有意思。”骨狸道。“那你们呢?”她指了指两个宦官。 那个年纪大一些的宦官道“奴婢大饼。” 小宦官有些颤颤巍巍,用着稚气的声音道“奴婢二...二饼。” 骨狸见二饼害怕的模样,笑出声来道“若是饼的话,便是吃的。像你这个小小年纪,把你剁碎了扔在锅里面炖成汤也是很滋补的。” 二饼害怕得跪在了地上,尿了裤子,赶忙哭道“不要,我才不要变成汤。” 福元一把拉起二饼道“休得无礼,美人不过你与你说笑呢。” 不过是想逗一逗这小孩,竟然被吓得尿裤子了。骨狸大笑,摸了摸二饼的头,道“我不过是与你说笑,看把你吓得。” 福元赶忙道“如此,美人我先带二饼下去换身衣服。” 骨狸点头。福元便带着二饼退了下去。 随后进了宫殿中,骨狸才终于知道这跟自己之前的生活简直是天差地别。 桌椅板凳,床榻软卧,梳妆柜书柜应有尽有,甚至是还有着好几个隔间。 在宫殿内逛了一圈,肚子居然咕嘟咕嘟叫了起来。 她转身,对着自己身后的宫女们道“春夏秋冬,我现在有些饿了,能不能给我准备些吃的。” “是。”宫女们齐声道。 --------- 骨狸坐在桌前望着桌上的菜肴,欣喜至极。在醉欢楼每日都是些粗茶淡饭的,若是之后每日都能吃这么多美味,该有多好。 骨狸抬眼望向自己身后的春夏秋冬四个宫女还有大饼与已经换好衣服的二饼道“你们饿了吗?不如一起吃吧。” 众人闻声,都道“奴婢不敢。” 骨狸觉没趣,却见唯有二饼咽了咽口水,不发声。 骨狸见此,笑着对二饼道“来,二饼,你过来。” 二饼疑惑片刻,却是慢慢悠悠走了过来。恭敬低着头。 骨狸问道“你想吃什么?” 二饼抬眼,眼中似有着星星点点,转而却是觉得失礼,又低下头去。 骨狸见此故意道“我可就问你一次啊,你若不答,可没有机会了。” 骨狸假装动筷。二饼忙怯生生的道“回美人...二饼想吃桂花糕。” 骨狸望桌上,确实是有着一盘糕点,她夹起一块桂花糕,笑着对二饼道“诺。你看我没骗你吧。问你想吃什么便是要给你的。” 二饼接过桂花糕,欢喜一笑道“谢过美人。”二饼拿着桂花糕退到一旁。虽是在宫中待久了,却还是溟灭不了孩子的天性。爱吃爱玩,一样的不可或缺。 骨狸嘟囔道“看你是个小孩子,我便是不计较了你喂我死老鼠的事了。” 她动了筷子,吃相却是及其不优雅。 骨狸还没吃一会,门外便有人传报道“夏太王太后驾到——” 骨狸身边春夏秋冬宫女还有大饼与二饼闻声都纷纷下了跪。 骨狸不明所以,只听到身后的宫女一个劲的道“美人,快跪下。” 却是为时已晚,有人推开了门。骨狸望向来人。 夏太王太后进了门,一身华贵锦衣,雍容华贵的模样。她望向骨狸,一脸傲慢。身后又是跟了众多宫女宦官,想来是地位极其高的人吧。 骨狸也是疑惑起身,不知来人是谁。 夏太王太后身旁宦官尖着嗓子道“大胆!见到太王太后还不行礼。” 骨狸一脸疑惑道“她是谁,我何故要行礼。” 那宦官尖着嗓子道“这位便是当今王上的祖母,还不跪下行礼!你便不怕被拖出去仗责几百!” 骨狸见此,也只好缓缓跪下。自己见王上都不行礼,何故见了王上的祖母便要行礼呀。 夏太王太后冷眉冷眼道“不知礼数。”,转眼又望向骨狸已剪得稀烂的裙摆。道“你这是什么穿着。” 骨狸笑道“我自己剪的。” 夏太王太后转眼又望向骨狸道“你便是昨夜政儿抱回的女子吧?” “嗯”骨狸抬头,毫不掩饰的望向夏太王太后。 夏太王太后见骨狸的目光,一个巴掌便打在了骨狸脸上。 骨狸赶忙护住脸,气愤道“你为何打我?”这宫中人都是这般傲慢无礼吗? 夏太王太后冷声道“我道是王上带了个什么知书达理的女子来着这王宫,原就是你这不知礼数的女子。你莫不是以为王上赐你一个美人的身份,便是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如此无礼。” 骨狸诧异道“我怎么无礼了?” 简直是莫名其妙!自己行礼也行了,哪里又惹怒她了。 “拖出去仗责五十。”夏太王太后冷声道。 “诺。”他身后宦官应声道。便上来两人拉住骨狸。 骨狸大喊道“你们干嘛?” 春夏秋冬宫女与大饼二饼忙求情道“太王太后恕罪!!” 还未到门边,便听门口又有通报道“华阳太王太后到----” 骨狸诧异,怎么还有两个太王太后。 华阳太王太后被一个宫女搀扶着走了进来,锦衣华服,仪态万方。虽是被人搀扶着,气势却是一点也不输了这夏太王太后。 夏太王太后见来人,便道“见过姐姐。” “今日我想着来见见新纳的美人,怎么到了这幽临宫,就如此吵闹?”华阳太王太后开口。 夏太王太后道“这女子便是这位。”夏太王太后指了指被两人拖着的骨狸。 骨狸望向华阳太王太后喊道“这位一定是真的太王太后吧,这位假的太王太后想要打我。” 夏太王太后气急道“你!好大的胆子!快些把她拖下去吧!” 华阳太王太后望向骨狸,这个女子却是如此大胆。华阳不恼,反而有些悦然。心道:若说假的,她也确实是个假的,他的儿子不过是拜在了我名下做了个王上。她却是整日耀武扬威,不知羞耻。 两个宦官动身,想把骨狸拖走。 “慢着。”华阳太王太后道。“今日,谁敢动她。”一脸威严。 骨狸悦然望向华阳太王太后。这个奶奶可真厉害,心中不免对华阳太王太后多了许多好感。 夏太王太后道“姐姐,这女子不知礼数,这下应该是该罚她一罚。不然之后可是要败坏了王家的威仪。” 华阳太王太后道“不过是个小女子,妹妹何必与她置气。今日也便是她为美人的第一日。若是真罚了,不免也有失王家的度量。” “可....”夏太王太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华阳太王太后打断道“便如此了。妹妹若是没事,便回去吧。” 夏太王太后有气,却是发不出,只好愤然道“如此,妹妹便退下了。” 随后两个宦官便放下了骨狸,夏太王太后对着骨狸瞪了一眼,便带着他的宫女宦官们,离去了。 人走后,骨狸便笑道“奶奶,你可真厉害!” 华阳太王太后诧异道“你叫我什么?” 骨狸失言,是不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了。她捂住嘴巴。 华阳太王太后一生从未有过子嗣,许是许是未听过别人叫过自己奶奶,心中似是裹了蜜饯一样。甜腻腻的。 华阳太王太后笑道“无妨。就这样叫我吧。”随后她拉着骨狸在桌前坐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骨狸。”骨狸道。 华阳太王太后思索“这名字却是不常见,看似不是我们秦国子民吧?” 骨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可只知这秦国一个国,莫非还有其他国不成? 华阳太王太后疑惑道“怎么?不过是问你来历你便不知作何回答吗?” 来历?若说来历的话,她这一下凡到的第一个地方便是那些丛林之中。她开口道“回太王太后,骨狸并不属于哪国之人,骨狸从小便是在山中长大。” “哦?”华阳太王太后觉有趣。山中女子吗?也是极为少见。 又问道“那你的父母呢?” 父母……她可从来没有过啊。 骨狸答道“骨狸前些年双亲便已病故,后下山一个人在外流浪。” 华阳太王太后觉骨狸可怜,同情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要说这瞎扯的功夫,还是跟墨砚学到的。自己脸不红心不跳便编了个故事。骨狸却还是有些心虚。 华阳也没有问下去,只道“看你是个率真的孩子,生得也是俏丽,本宫有那么几分喜欢,政儿把你带进宫中,也自然是讨得他的欢喜。” 欢喜?欢喜才怪了。 骨狸却是笑笑道“谢奶奶夸奖。” 华阳太王太后喜形于色,望了望桌上的饭菜,笑道“原你是在用膳呐。” 骨狸似是告状一般道“奶奶,刚刚我正是在吃饭呢,还未吃了几口,那个假的太王太后就进来了,还打了我一掌。” 华阳太王太后听闻骨狸说夏太王太后是假的,虽是心中欢悦,却是些许责怪道“骨狸啊,你这才进宫中,规矩可是要懂的,她也确实是太王太后,可不能惹怒了她。” 骨狸几丝撒娇模样道“可是,我确实一点也不喜欢她。我倒是喜欢奶奶一些。” 骨狸说着,便抱起了华阳太王太后的胳膊,笑嘻嘻的。 第二十一章 将女仪南 “你这孩子,倒是会讨人欢喜。”华阳似乎心情异常愉悦,也未多计较。又道“若是觉着在宫中闷,大可来华阳宫陪陪本宫。” “好。”骨狸应声。 “本宫也乏了,回宫吧。”华阳对着一旁宦官道。 “诺。”宦官应声。 “恭送太王太后。”骨狸身后的宫女宦官便是道。 眼看华阳太王太后就要走,骨狸忙殷勤上前道“奶奶,骨狸送您。”扶过华阳太王太后的手。 华阳太王太后见骨狸熟络状,拍了拍骨狸的手背。道“这孩子。” 骨狸哈哈笑着。 送到临幽宫门前,华阳是注意了骨狸的衣裙,裙摆被剪得参差不齐的。华阳停下步子疑惑问道“骨狸,你这衣裙是怎么了?” 骨狸望了望裙摆,笑答道“奶奶,这是因为骨狸觉着之前的裙摆太长了,便自己动手剪的,如此走路方便多了。” 华阳太王太后被逗笑了,边拍着骨狸的手边道“你这孩子,真是十分有趣。难怪了政儿会带你回宫。” 骨狸陪着笑。 “不过这以后啊,裙子不称心叫人重新做便是,不必自己动手的,用剪子伤到自己可不好了。”华阳太王太后道。 “放心吧,奶奶,以后不会了。”骨狸一脸认真的答应了。 骨狸一路陪着华阳太王太后到了华阳宫,这华阳宫可比那临幽宫大了几倍,骨狸也没多去逛,与华阳太王太后告别后就准备回寝宫了。 回去寝宫路上,骨狸远远的便见前方走来两个身影。 嬴政迈着不紧不慢走了过来,却是没有理会骨狸,连眼神都没落到骨狸身上一刻,唯他身后的玉桑给骨狸打了个招呼道“参见美人。” 骨狸冲玉桑甜甜笑着回应道“侍卫好啊!” 玉桑道“美人唤我玉桑便好。” “好,玉桑。”骨狸笑道。 嬴政却是轻启唇道“没规矩。”却也是没望向骨狸一眼,步子未有停过一刻。下一瞬就已从骨狸身旁走过。玉桑却是对骨狸比了个告退的手势。 没规矩?明明是他无视自己吧!骨狸瞪着嬴政。 却是望见了嬴政腰间的玉佩,骨狸一怔,这玉佩何时到了嬴政手中。 她冲上去拦住嬴政道“喂,这玉佩你当时不是道不知道在哪吗?怎么到你了手里。” 嬴政冷眼。 玉桑抹了抹汗,在这世间,哪有人敢这样同王上说话呀。这姑娘,怕是第一个。 “真蠢。”嬴政道。便不再与骨狸言语,绕开了骨狸。 感情是逗自己好玩?? 怒气冲冲回到寝宫,骨狸给自己灌了几杯茶水。 说在这宫中享福吗?自己没被气死才好。 -------- 秦川宫内,嬴政刚刚用好了午膳。 一旁福元上前来道“参见王上。” “何事?”嬴政放下了碗筷,眼也未抬。 “今日奴婢已为了骨美人安置好了住处。”福元道。 嬴政抬眼喃语道“骨美人....” 福元些许诧异,莫非是王上连美人的名字也不知。福元是自嬴政回了秦国以来,便是一直在他身旁伺候着。他也是个看得懂事的人,便又开口道“这骨狸小主,也是个爱玩闹的性子,今日二饼却也是被骨狸小主的一番玩笑话给吓得尿了裤子。”自然而然的便道出了美人的名字。 原是叫骨狸。嬴政了然。嬴政虽是不想问,却又忍不住好奇问道“她说的什么玩笑话?” “小主她道想把二饼洗干净了炖汤喝。”福元道。 闻言,嬴政皱眉。莫非真如那书卷中所说,妖物都是食人饮血,为害世间。 “如此,让人收拾下,你便退下吧。” “诺。”福元道。便命人收拾了桌上的碗筷。 嬴政起身坐到书桌前,扶了扶额。 不知自己今日的这番决定,是否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不过片刻,玉桑便带了一个女子进了秦川宫。女子生得极美,眉眼间娇媚无双,不施粉黛却也是胜过无数女子。那女子到了嬴政跟前,见了嬴政便跪倒在地道“参见王上。” 嬴政抬眼,见跪在地上的女子,道“孟将军之女,仪南。” “正是民女。”仪南道。 玉桑唤着宫女宦官退下,关上了门守在了门边。 嬴政道“孤与孟将军也有颇深的交情。只可惜了孟将军如此的人才,已不再人世。” 仪南闻言眼中有泪,还夹杂着无边的恨意。 现如今吕不韦执掌政权,他为了稳固政权,设计铲除外党。吕不韦伪造文书,污蔑她的父亲,她的竟平白无故添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吕不韦害得她全家,家破人亡,父母兄弟惨死。这个仇她定要报。 “王上,民女要为了家人报仇!”仪南握紧了拳头。那股恨意,似要喷涌而出。 嬴政抬眼,望着仪南,道“怎么报?” 一语让仪南无法回答,仪南瞬时吞吐道“还...未想好。仪南自小习武,愿意去刺杀了那小人。” 嬴政道“又何必急于一时,孤竟然救了你,也自然不会让你去送死。当然,也定会帮你。” 仪南拱手道“民女谢过王上。”转声又问道“那不知仪南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嬴政思索片刻道“现如今,你仪南的身份已死了。不如,你便先在这宫中做个婢女。” 婢女?仪南晃神。她一介将军的女儿,这下竟是要去做一个低声下气的婢女? “便是孤最近新纳的美人。你在她身边,守着她的一举一动,定时汇报与我。”嬴政道,目光清冷。 仪南诧异,既然是个新纳的美人,有何要防范的。虽是如此想着,仪南却是不敢违背王上说的话,仪南还是咬咬牙应声道“是。” “如此,孤便与你一同前往幽临宫一趟。”嬴政道。 -------- 幽临宫内,骨狸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嬴政身后跟着仪南、玉桑与福元,只四人。到了幽临宫。福元通传道“王上驾到。” 春夏秋冬四个与大饼二饼一路上见了王上,都纷纷跪下行了礼道“参见王上。” 唯有到了殿门前,都还未见骨狸。嬴政才开口问道“骨狸人在干嘛?” 二饼十分紧张得答道“回王上,美人还在睡觉。” 仪南心想,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连王上都不惧怕。 骨狸姑娘还真是特别,也真是了世间如此不给王上面子的唯一一个女子。玉桑也是心道,也怕是嬴政发怒,他给自己擦了擦汗。 “你们先在此守候。”嬴政有些不悦道,便推开了殿门。 他走进了殿内,到了骨狸床前,见只穿了里衣,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骨狸。 如做猫时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懒惰至极。嬴政心道。 他有些气愤,一把揪起骨狸。 骨狸被吓醒,望着嬴政直发愣。半响才气愤道“干嘛呀?” 还让不让人睡个觉呀。骨狸心想。 “这大白日的,你还真是睡得舒坦。”嬴政冷声。 “那又如何?你管得着吗?”骨狸不服气犟嘴道。 “猫妖,既然你这么闲,那孤就给你点事情做。”嬴政冷声道。“孤给你半月的时间,你乘机潜入吕丞相府中,打探消息。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也留不得你了。” “吕丞相是谁?”骨狸诧异。 嬴政冷眼一扫骨狸,却是不回答。 骨狸又问了一遍“吕丞相是谁??” 嬴政理也不理,便抬脚出了殿门。 “什么人呐。”骨狸念叨道。 嬴政离开后,便进来了一个女子。她对着骨狸行礼道“参见美人。” 骨狸起床打了个哈哈,问道“你是谁?” 仪南咬了咬牙,既然都要报仇了,是应该放下自己的性子。连自己的脸面又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 “回美人,奴婢是王上刚刚派到美人身边的贴身婢女。名叫小南。”仪南应声道,这‘奴婢’两字有着些许颤抖。 仪南心道:既然是做个婢女,也应该隐姓埋名,以免多生事端。 “小南?”骨狸道“你抬头我看看。” 仪南抬头望向骨狸。两人皆是一惊。 这不是那日牢里面的女子吗?两人都是心道。 骨狸吃惊道“你不是牢里面的女子吗??” 这女子那日不是被抓了起来,这下何时做了个美人。这脖上还多了一圈红色印记。仪南心道,却也不言。 “你因为什么被抓了?你怎么做了婢女?”骨狸心里面充满了疑惑。她那日不是十分傲慢模样吗?怎么今日就来这做了婢女。 既然是做了这个女子的婢女,那就只能讨好一番她了。仪南心道。 仪南说道“美人,奴婢家人被奸贼所害,奴婢也被陷害入狱。现如今案子一结奴婢便被放了出来,便被王上安排到这宫中做个婢女。望美人能接纳奴婢。” 骨狸气愤道“这王上虽是长得俊美,但是不是很烦呐?他抓的人不是做美人就是做婢女。真是个臭男人。是吧?小南?” 仪南连忙,道“奴婢不敢妄言。” 这个女子似不是很喜欢王上,可又为何做了这美人。仪南心道。 骨狸撅了撅嘴,在心中叫骂嬴政的同时,想起嬴政交代自己的事情。 对着仪南道“你可知吕丞相是谁?” 仪南晃神,闻声,听见‘吕丞相’三个字,就愤恨的皱眉,却是道“吕丞相便是现在秦国的相国大人,王上还未到行冠礼之年,这秦国的朝政便是由吕丞相代为把持。” “哦....”骨狸道。 第二十二章 偶遇成蛟 骨狸每日在宫中吃喝玩乐的途中,也变着法子的悄悄打听吕丞相的消息。两日下来,却是只得皮毛。 这日,骨狸身穿一身浅红色的罗纱裙,坐在御花园中的石凳上吃着水果。仪南已经换了一身宫女衣着站在骨狸身边。 骨狸便吃着边苦恼道“啊,这日子怎么这么难过啊。” 仪南站在一旁却是有些不悦,这人每日吃好喝好的,叫苦个什么劲啊。 御花园另一边,一个白衣少年正往着这边走来。他一脸俊朗,眉宇间满是英气。他离着骨狸近了些时,望了骨狸一眼,就楞在了原地。 “小兄弟?”少年十分吃惊道。随后走到骨狸跟前来。 骨狸闻声抬头,惊讶起身道“是你!” 那日在醉欢楼的那个少年! 仪南站在一旁,看见来人,却是立马低下了头。赢成蛟见这宫女,却是觉得有些熟悉,但觉她是个宫女,却没有多想。 成蛟。仪南心道。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神伤。自己从小便与成蛟认识,两人自小便在军营里玩闹长大。他现在许是认为仪南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赢成蛟也是十分惊讶,忙问道“骨狸兄弟,你怎么在宫中?我可在府中等你良久,也不见你来寻过我,待我跟师傅一齐去寻你时。他们都说你竟然不见了。”他说完,又仔细打量骨狸,缓声问道“怎还变成了个女子?” “啊,怪不得骨狸兄弟,错了,是骨狸姑娘长得如此美丽。如若是真是个男子,可有多少男子垂泪啊。”赢成蛟笑道。 骨狸怪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原来就是个女子。”又道“每日醉欢楼都很忙,我都没空去寻公子。后来突然生了变故,我就离开了醉欢楼了。” “那为何到了宫中来?”赢成蛟问道。 我也不想到这宫中来啊。都怪那个臭男人。骨狸心想。 骨狸都还没有回答。赢成蛟就问道“听闻王兄近日纳了个美人,兴许就是姑娘吧??” “是啊,我正准备说呢。”骨狸道。 “真可谓三日不见,刮目相看。”赢成蛟笑道“现在我还得喊姑娘你王嫂了。” “啊?那你是?”骨狸问道。 “王上便是是我的兄长。那日为了顾虑身份,便未给你说。”赢成蛟爽朗一笑道“到现在都还未给你介绍自己,我名叫赢成蛟。” 虽骨狸当时已经有猜到些许,却是还是有些吃惊。 “那那个老伯,是?”骨狸问道。 嬴成蛟笑道“师傅便是这秦国征战四方的将军,王翦老将军。” 仪南在一旁听见,低着头,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自己的父亲也是个将军啊 “怪不得当日老伯说起他征战沙场那些都是滔滔不绝。”骨狸笑道。 赢成蛟笑道“若是师傅知道你是个女子,那可是要吃惊好一阵了。” 骨狸笑出声。 赢成蛟也是跟着笑出声。 仪南听着笑声。心中却不是滋味。 御花园一边,嬴政正路过,见了赢成蛟与骨狸在御花园中间谈笑。眼眸一冷,便转身离去。 -------- 长安宫内。 夏太王太后正躺在软榻上闭眼休息。屋内点着淡雅的熏香。 忽然有一宦官来报“太王太后,长安君求见。” 夏太王太后闻声睁眼,一脸喜悦便道“蛟儿来了啊,快快让他进来。” 赢成蛟进了屋内,就道“祖母,孙儿来看望你了。” 夏太王太后见了来人,就坐起身来。忙拉起成蛟的手,故作生气道“这么久不来看望祖母,祖母可都要生你气了。” 赢成蛟笑道“刚刚去看望了华阳祖母了。这不是也来看望祖母了吗?祖母也可知道我这么久去外国出游。也是费了许多时日不是?” 夏太王太后反而是责骂道“你到这宫中干嘛不先来看我?先去看那人干嘛?” 赢成蛟道“华阳祖母毕竟是后宫中的长辈,定是要先去看望她老人家了。至于祖母啊,孙儿倒是想留下跟祖母用晚膳。才之后再来探望祖母。”赢成蛟故意嬉笑讨好。 夏太王太后笑道“机灵鬼。” ------- 饭菜上桌。屋内已经只留下了个侍女。 夏太王太后忙给赢成蛟夹菜道“你看你都瘦了,这回国了可得补补。” 赢成蛟吃都吃不快,忙道“祖母,孙儿自己来。您给自己夹菜吧。” 夏太王太后笑着停了手,望着赢成蛟,忽而叹气道“想你父亲在时,我们还有得依靠。现在只剩我们两老小相依为命了。” 赢成蛟吃着饭菜,道“现在不是还有王兄吗?怎么就只剩我们两人了。” 夏太王太后嗤笑道“他算是个什么依靠。他一心就只向着那跟他没有半丝血缘的华阳。何尝对我们好过?” “祖母何故如此说?王兄已是对我们很好的了。”赢成蛟道。 “好好好,好什么好。这王位本是你的,他跟着她那妓女出生的母亲。应该有多远滚多远去。”夏太王太后冷哼。 “祖母快些别说了,这深宫之中岂能妄言。”赢成蛟忙道 “这是我长安宫,我说的,他可听不到半句,若就算是听见了,我可说错了什么了吗?这王上本就该你当。”夏太王太后道。 赢成蛟又道“我可没这个才能。王兄才华过人,我岂能比得过。” “胡说,你之前可不用一兵一卒就割收了韩国百里地。论才能,你可是无人比得上的。” 赢成蛟有些恼了,他斥道“祖母休要妄言了。我出游这几月,可知道了这韩国百里地,可是祖母命人与韩国传信,这韩国之地按理说应该是是祖母娘家所给秦国的,而并非我的功劳。” 夏太王太后哑语。面色凌乱,心道:他怎知晓了。 赢成蛟放下碗筷道“孙儿已经吃饱了,孙儿就此告退。” 赢成蛟起身抬脚就走,夏太王太后在身后唤他,他也充耳不闻。 --------- 骨狸思虑再三,头都要炸裂了。她连吕丞相住哪都不知道,怎么潜入啊。 终于,骨狸还是只身一人跑上了秦川宫,秦川宫离幽临宫不算太远。骨狸没几步就到了。 到了宫门外,便有福元守在门前,问道“美人,可有事?” “福公公,我找王上。”骨狸说着,就准备推门而入了。 福元赶忙拦住道“还等奴婢通传一下。” 骨狸‘哦’了一声。便站在门口乖乖的等候。 福元进了屋,没一会就出来了,顺带关上了门。对着骨狸道“美人,王上说了,不见。还请您回去吧。” “为什么不见,我可有急事啊!”骨狸道。“我要进屋。”骨狸又准备推门而入,还是被福元拦了下来。 骨狸见此,咬了咬牙,气愤喊道“嬴政!你给我出来!” 一旁宫女宦官们闻声全都吓得跪倒在地。福元却是忙拉住骨狸道“美人,快些别喊了。” “嬴政!” 没过半分钟,门便被人从里侧拉开。嬴政黑着脸望着骨狸,一把就把她揪进了屋内。关上了门。 福元却是站在门外擦着汗。这骨美人还真是个顽劣的性子。 进门之后。 “你真以为孤不敢动你吗?一而再的如此放纵。”嬴政冷声。 “我喊你一下又是怎么了吗?你这不是不见我吗?”骨狸白眼道。 嬴政冷眼,手瞬时就掐上了骨狸的脖子,指节冰冷。骨狸不自觉冷颤了下。 “是不是孤最近对你太好了?”嬴政冷声。 那掐在骨狸脖上的手暗暗用力。 骨狸弱了气焰。虽她也知道这如同在天庭呼喊玉帝的全名一般,可是重罪。但是她不就见着嬴政不见自己而已才如此嘛。 “好...好了吧,算是我错了...”骨狸有些怯生生的道。 嬴政松手。转身不再望骨狸。冷声道“何事?” “唔....就是你...王上您叫我去潜入吕丞相的府中。可是我连这府邸在哪都不知道。”骨狸道,连‘你’也不敢说了。规规矩矩的说了‘王上您’。她微微抬眼望向嬴政,道“我想出宫去,去看了那府邸在哪。我才好潜入啊。” 嬴政闻言背着手不语。 骨狸赶忙伸出一个手指头,又道“就一天!” 半响,嬴政才开口道“如此,明日便让玉桑陪你去吧。你莫给我打着什么歪心思。” 骨狸心中暗暗开心。 喜形于色,骨狸笑着道“自然不会的,我就只是想去望望府邸。” 顺便在街上逛逛! 骨狸正准备走。嬴政忽而发声道“你与成蛟可是认识。” “认识啊。”骨狸不假思索的答道。 “如何认识的?” 嬴政转身背着骨狸,看不见神情。骨狸道“就是我在宫外之时,恰巧认识的。” “如此,你退下吧。”嬴政道。 骨狸点头,开开心心的离开。 嬴政坐在桌几前,却是有那么几丝不悦。 第二十三章 出宫一日 次日,咸阳城里热闹纷纷,人来人往。 骨狸欢悦的穿梭在人群中,左看看右看看。 玉桑与仪南跟在身后。 若是遇到什么骨狸想吃的想买的,便抬手向玉桑拿钱。 片刻下来,玉桑的钱袋中的钱币就只剩了一半了。 仪南有些不悦,闷闷不乐的跟着骨狸。这个女子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王上叫我守着她,又有什么好守的。莫不是觉得自己没用处,就随便把自己安置了。 玉桑却是有些开心,他跟着骨狸跑东跑西。跟着王上许久,都未有好好的逛过咸阳。今日,觉得异常新鲜。 “啊!宫里哪有这里好玩。”骨狸道。 自己在宫中数日,虽然是吃好喝好的,但是都快闷出病来了。也不知这几日墨砚有没有来寻过自己,若是找到墨砚,能知道这双生锁怎么解就好了。骨狸心想。 有了!骨狸转着眼珠子,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走,我们去个地方。”骨狸道。 -------- 三人站在醉欢楼门口。 骨狸道“走。”却被玉桑一把拦住,为难道“骨狸姑娘,还是不要去这种地方。”在宫外以免暴露了身份,玉桑是喊骨狸为姑娘。 仪南脸上却是有些红晕,望着来往人群注视的眼神,低下了头。 这种地方,她一个姑娘家别说来了,就是提起也怕羞。 骨狸道“怎么不能来,我还在这呆了蛮久呢!” 玉桑与仪南都十分诧异,莫非...骨狸姑娘之前竟然是风尘女子? 骨狸大咧咧进了门。 玉桑却也是无可奈何跟上前去。 仪南却也是跟上前去,比起在门口站着让人观望,还不如赶快进了去。 大白日的,醉欢楼还没有客人。一进门,就有人迎了进来。道“姑娘,我们这可不接待女客。” 骨狸抬眼与那人对视。 刘妈妈。 刘妈妈一见是骨狸就有些气愤道“你!你还敢回来!” “我怎么不敢回来!”骨狸瞪眼道。 玉桑与仪南在一旁不明所以。 “来人!把她抓了!”刘妈妈忙大声唤道。 便从后院来了几人,想拉过骨狸。 “你敢!”骨狸喊道。 玉桑闻声,忙拦在了骨狸面前。 刘妈妈见此,鄙语道“哟,还带了人手来。” “哼。”骨狸挑眼。 玉桑亮出了腰间的令牌。刘妈妈见牌立马颤颤巍巍的跪下。那几人也是跪倒。 骨狸挑眼道“我现在可不是之前你们想欺负就欺负的人!” 刘妈妈忙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知是宫里人。” “那是自然!你可知我现在是什么身份!”骨狸得意洋洋。“如今呐,我可是这王上身边的美人!” 玉桑跟仪南都抹了抹汗,哪有如此暴露自己身份的啊。 “好了!不说了!你给我准备个雅间吧!我要见佩初!”骨狸道。 刘妈妈颤颤巍巍道“是,草民这就去准备!” --------- 雅间内,骨狸一个人坐着,无趣的喝着茶水。 仪南与玉桑守在门外。 不久后,有人推开了门。 佩初低着头,上前来。都未望骨狸,便跪在了地上行礼道“参见美人。” 骨狸见此,忙拉起佩初道“佩初姐!是我啊!” 佩初惊讶抬头,不可思议道“骨狸!怎么是你!他们说是宫中来的美人。怎么....” 骨狸笑道“就是我呀!” “可是....”佩初还是不敢相信。 骨狸拉着佩初坐起,便道“反正就是这么回事。” 佩初坐起,虽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却还是道“不过你那日怎么不告而别了。” 骨狸道“刘妈妈知道了我是个女儿身,那日刘妈妈想要绑了我,我便逃了。” “啊....那你没伤到哪吧。”佩初忙上下查看骨狸。 “没事没事!哪能伤得了我啊!”骨狸笑道。 “那便好。”佩初道。 “不过这地可真是个危险之地。佩初姐你可少呆才行。”骨狸道。 佩初闻声不免感伤,道“我在这醉欢楼多年了,也是知晓了,许多姐妹都是被强抢而来的。可是落入了这,名声早就洗不清了。哪还有不呆下去的道理。” 骨狸也是不太明白,名声,就这么重要吗。想让佩初姐就此跟自己回宫,可自己在宫中都是被那个臭男人控制着。又怎么让佩初姐跟着自己呢。 “罢了。佩初姐,我今日是来问你最近可有见过墨砚。”骨狸问道。 “未有,他最近都未有来这醉欢楼。” “那若是他来寻你了,你便告诉他,来宫中寻我。我有要事找他。” 佩初点头。 没多聊几句,骨狸便带着仪南与玉桑下了楼,还未到门口,就见那醉欢楼的门已经被人堵得水泄不通。 听有人议论道“我听说王上新纳的美人竟然到了醉欢楼。我倒要见见是何等的女子啊。” “美人居然还来了这醉欢楼!真是不知羞!” “终于有机会一睹王上的女人长什么样了!苍天啊!” 骨狸望着门外,一脸无知茫然。 其余人皆是一脸无奈。 佩初在一旁道“不如。你们走后门吧。” 今日陪骨美人出宫,这个祸可闯大了。竟让美人到了烟花之地,回去怕是要领了一顿罚。玉桑扶额。 -------- 从后门出了醉欢楼。 出宫也蛮久了。正事可还未办呢。骨狸心道。 她转头问向玉桑道“玉桑,你可知吕丞相府邸在哪呀。” “姑娘问这个作何?”玉桑疑惑。 仪南闻言也警觉抬起了头。 “啊,听说除了王宫,这吕丞相府邸可是咸阳城中最威武豪壮的。我自然想去见见。”骨狸道。 玉桑虽是疑惑,却想着骨狸如此顽劣的性子。有好奇心也不足为奇。 玉桑便道“那玉桑便领姑娘去望望。” “好。”骨狸甜甜笑道。 丞相府在城东,到了吕丞相府前,只见高高的牌匾挂在金鼎下的门檐之上,端正的写着三个大字‘丞相府’。虽然骨狸却也是看不懂字。虽是大白日,朱红色的大门却是紧闭着,门前还有着守卫看守。威严气派的架势比上王宫却也是不差毫分。 仪南在一旁望着府门,眼中却是燃起熊熊烈火。 她定要这吕不为狗贼!血债血偿! 骨狸观察片刻后了然道“好吧,原来是在这个位置啊。” “走吧。”她便唤着仪南与玉桑回宫去。 -------- 回了宫中幽临宫内,骨狸便赶快叫人上菜。 她的肚子可是要饿瘪了。若是再不吃饭,她估计得昏死了。骨狸觉着。 菜肴才刚刚上了桌。 二饼便凑了过来。一脸委屈道“骨狸姐姐。二饼也想出宫玩。”这几日骨狸都在训着二饼,叫他改口自己为‘骨狸姐姐。’每日三餐,二饼都忍不住嘴馋着要蹭些吃的。估计是嘴馋的都惺惺相惜,这关系也熟络得飞快。 上菜的绘春绘夏都笑出声。守在门外的绘秋绘冬二饼也是捂嘴一笑。唯有仪南心事重重站在骨狸一旁。 许是骨狸都没有那些宫里人的架子,幽临宫的气氛也都是轻松愉快的。 “乖啊,这不是我出宫有要事吗?下次再带你出宫啊。”骨狸笑嘻嘻拍了拍二饼的头。又道“我可饿死了。”就拿起了碗筷。 二饼在一旁委屈嘟嘴。 骨狸菜都还未入口。就听门外传报道“王上驾到---” 屋内众人赶忙迎了出去跪下行礼。齐声道“参见王上。” 唯有骨狸还坐在凳上。 “如何?你还有心情吃饭?”嬴政阴沉着脸,走进门来,冷声对着骨狸道。 虽然是知道惹怒嬴政没什么好果子吃,可她仍旧死性不改。骨狸顶嘴道“我为何没有心情吃饭,莫非我是要饿死吗?” 嬴政又是冷声道“今日城外都在传孤新纳的美人,不知羞耻去了烟花之地?你如此败坏宫中名声,还有心情吃饭?” “何故没有?名声又有何用?我又没有少一块肉!”虽是骨狸喜欢与嬴政顶嘴,她却是不敢再动筷了。这双生锁的痛,她可是还记忆犹新。虽是嘴上占着便宜,动作上却是不敢有半点违背。 嬴政有些恼,道“如此,孤便要你三天之内就完成孤给你的事。之后便天天给孤学习规矩体统。”嬴政便是已经不想与骨狸说下去了。拂袖转身就留给了骨狸一个背影。 骨狸咬牙,若不是这双生锁。谁还理你! 第二十四章 顶撞风波 第二天清晨,骨狸还未睡醒,就被仪南唤醒。 仪南急急忙忙喊道“美人,夏太王太后传唤。唤您去喝早茶。” 骨狸模糊睁眼,望着仪南的大脸映在自己眼前。茫然道“什么早茶?” 不等骨狸清醒,仪南就慌忙唤着绘春等人给骨狸洗漱,骨狸迷迷糊糊中,就被裹上了无数件衣裳。盘上了头发,画上了妆容。 全都妥当之后,仪南赶忙拖着骨狸就往长安宫走去。 进了长安宫门,进了主厅。就见夏太王太后坐在主椅上。次椅上坐着那日摸自己身子的赵太后。她打量着骨狸。 站在门口,骨狸打了个哈欠,一番没睡醒的样子。 “还不行礼!”夏太王太后坐在主椅上,脸上有些怒意,斥道。 骨狸闻声,慢悠悠的跪了下去,又敷衍了事喊了声道“参见太王太后。” 夏太王太后见骨狸一副慵懒模样,骂道“这都几时了,还未睡醒!可知道这宫中的礼数?” 骨狸闻言不语。 谁同你们似的,有觉不睡。骨狸心中道。 夏太王太后身旁的赵太后安抚道“母后莫生气,可别伤了身子。”后她转脸,望着骨狸道“你便是政儿新纳的美人吧?” 骨狸点头。 夏太王太后在一旁冷哼,不言语了。 赵太后又道“今日,便是让你来见我的,我是王上的生母。便也算得上你的母亲。便可唤我王后便好。在这宫中,便不像在宫外一般,如此放肆。你可明白?”言语却是威严,却也没有为难骨狸的意思。 骨狸只好点头。 夏太王太后见骨狸点头,便怒骂道“点头!你还点头!官家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既是出宫了去便罢了!还去那种污秽之地!你可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宫中的笑话!” 夏太王太后怒不可遏,随手便抬起一个杯子摔在了地上。杯子没摔碎,在地上滚了一圈,滚到了骨狸的裙边。 骨狸默然,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得可真是飞快。 赵太后见此,忙站起身来,去了夏太王太后身边,给她顺了顺气。道“母后可别动怒了,这不过是新进宫的女子,规矩体统自然是样样不懂。还得多教教。” 夏太王太后见赵太后动作,觉着厌恶。转了个针对的对象,冷声“行了,别顺了。我便也不见得你多比她懂什么规矩。” 赵太后僵住,停了手。心道:本是好意,却是个不领情的主。整日摆谱,像是这王宫她独大一般。赵太后转身,悻悻的回到了座位上。 夏太王太后转眼,端起了架子,对着骨狸道“今日,你便跪在这里好好反省认错。便要让你知道,这宫中可不是用来玩闹的。” 自己跪着行礼已经是很给面子的了,现如今还要自己跪一日?怎么能忍。 骨狸拍了拍裙摆就站了起来。 夏太王太后怒道“你这是做何!” “起身回宫啊。”骨狸十分平静的回答。 赵太后在一旁瞠目,何时有人敢如此无礼对待夏太王太后。 骨狸转身就要走,就听身后人道。 “放肆!”夏太王太后怒火中烧。 骨狸转回身,道“放肆!以后我都不会到你这里来喝什么早茶了,太王太后还请你好好歇歇,别整日起着个架子,招人讨厌。” “你!”夏太王太后虽是气绝,却不知如何回嘴。 赵太后在一旁捂住嘴,有几分偷笑着。这政儿找来的还是个厉害角色,这宫中能如此训斥夏太王太后的,除了华阳太王太后,这便也是算第二人。 骨狸不依不饶道“还有啊,若是您不满意了我,你便去找王上告状便好。这宫中也是王上让我来的,有什么问题便去找王上啊!一天招惹我做何!我也是很忙的,没空同你耗着。” “来人啊!来人!”夏太王太后气到扶额,忙怒喊道。 又想叫人拉我打板子吗? 骨狸忙一个箭步就出了门。对着仪南忙喊道“快走快走。” 仪南站在门口,屋内情况也是听了真切。她擦了擦汗,忙跟着骨狸小跑起来。 自己到底是跟了个什么样的主子啊。 骨狸跟仪南赶忙回了幽临宫。 一踏入幽临宫,骨狸就忙喊道“关门!关门!今日谁来也不许开门!就说我得了大病,会传染的!会死人的!” 虽是训骂着夏太王太后,骨狸还是怕她带人来冲了自己的屋子,抓了自己去打板子。 大饼不明所以,望了眼仪南。仪南无奈的扶了扶额。 大饼虽是不解,却还是如此做了。关上了幽临宫的大门。 长安宫内。 夏太王太后愤怒起身,把桌上的东西稀里哗啦的全都推到了地上。后还觉着怒气不解似的,拍了拍桌子。 赵太后在一旁下意识躲了躲,她可从未见夏太王太后这么生气过。 面上虽是担心模样,心中却是一片暗爽。终于是有人能把她气得如此这般了,看着真是十分舒坦。 如此想着,赵太后却忽然觉得心中一片恶心,捂起嘴,不由干呕了出来。 夏太王太后见此,虽是还有怒气,却还是不由冷声问道“怎么了?” 她虽是不喜欢这个媳妇,可现在毕竟是在她这长安宫,可不能出了什么事。 赵太后摆摆头,道“无妨,许是早晨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既然是不舒服,那便早些回去吧。”夏太王太后摆手,便先自顾自的起身,捏着拳头,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离开了主厅。 赵太后真是有些不舒服,握着嘴,神色有些难看。她一旁的宫女忙搀扶起她,缓缓离开了长安宫。 ———— 秦川宫内。 嬴政正坐在书桌前,时而望着竹简,时而用着毛笔在竹简上添些字样。 福元缓缓走上前来低声道“王上,夏太王太后来了。” 嬴政抬眼,便见一个妇人怒气冲冲的便进了屋子。 她望见嬴政,就怒道“王上可知你找了个什么样的女子进宫!毫无礼数!以下犯上!” 福元退到一旁,心道莫不是骨狸姑娘闹了什么事。 嬴政不紧不慢的放下笔,缓缓走到妇人身旁平静道“原来是祖母来了。何事生如此大的气。” 夏太王太后冷声道“你去问问你那刚纳的美人!你就知道了我为何事生气了!”夏太王太后是听了骨狸说的一般,到了嬴政这边来告状了。 嬴政转眼,故作转身要离开道“那孙儿便去问问。” “行了!回来!”夏太王太后忙道。 嬴政默然回身。清冷道“那祖母还有何事。” 这两人是存心给自己气受是吧!夏太王太后心道。转而鄙语道“莫不是说你现在是王上了,便就是高高在上了,礼仪规矩这些做好了才可服众。现下你这美人坏了宫中规矩,王上还想包庇不成?” 嬴政眼眸有几丝冷意,他最不喜他人叱责。更何况这个祖母他也是不尽喜欢。嬴政却还是平淡道“孙儿何时想要包庇了,只是孙儿却是不知她是何事惹了祖母。” “王上你竟然不知她出宫去了污秽之地?”夏太王太后怒道。“今日便是要责罚她,她却还当面顶撞我!” 嬴政了然,眼边却是带了一丝笑意。却也还是清冷道“原是此事,祖母也不必与之计较,孙儿自然会责罚她的。不过她刚进宫,这规矩礼仪自然是不懂。孙儿之后便会找人教教她。但还愿祖母少召见她才好,免得又顶撞了祖母。”嬴政搪塞了过去,这话中的言外之意却是让太王太后少去招惹骨狸。 “这....”夏太王太后欲言又止。 嬴政却接了个话茬道“如此,孙儿现该用早膳了。” 夏太王太后却是有些气愤。但嬴政都如此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她转身道“如此,我便先回宫了罢。” 摆手,夏太王太后便转身出了宫门。她心中却还是愤怒未消。 “那孙儿就不送祖母了。”嬴政清冷道。 夏太王太后刚走,嬴政就对着福元清冷道“去幽临宫罢。” 福元有几丝为难道“王上,幽临宫今日似是闭门了。道是骨美人染了重病,卧床不起,这病怕是会染了王上。” 重病?莫名其妙会生什么重病来。不过就是个借口逃避罢了。嬴政挑眉。 “如此。那便过几日再去吧。”嬴政道。 ----- 入夜,宫中一片祥和宁静,像往常一样的习惯。骨狸洗好了漱,便上了床。 仪南是最后一个离开屋内的,她在屋内帮骨狸熄了灯。便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走过幽临宫的一条小道,仪南有些许紧张的回到了婢女屋中,绘春绘夏绘秋绘冬四人已经熟睡下了。她轻手轻脚的给自己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然后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夜晚的风有些微凉,她穿过漆黑的宫道,灵巧躲过了宫中巡逻的侍卫。然而她选择的出宫方法,就是爬狗洞。 没有令牌,她很难从宫门出去。她这么久已经探查清楚了出宫的各处狗洞。虽然要穿过这些肮脏的狗洞,但是今晚!她一定要让吕不韦这个狗贼,血债血偿!仪南十分气愤的抹了抹脸上的泥土。 第二十五章 刺杀吕相 咸阳城东,丞相府内灯火通明。 吕不韦一身紫色锦衣,走过挂满灯火的长廊。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白衣中年男子,长须胡,细长眼。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 吕不韦身子也不转,道“先生到了咸阳多日,却是还未有个落脚处。大可在府中住下,这硕大的丞相府,定不会亏待了先生。” “怕是会叨扰了丞相大人。”男子拱手答道。 吕不韦豪爽笑道“先生大可放心,或是先生不相信这丞相府连先生这么一个大活人都容不下吗?” 男子忙道“未有未有,只是小人受宠若惊。” “听闻先生学富九车,能住到了本相府上,倒是本相的福气。”吕不韦道。 吕不韦虽是位居高位,却是惜才之人。对着有才之人,倒是没有什么架子。 “李斯师承荀卿,虽是学术十年有,却不敢说是学富九车。世间学术无穷无尽,小人不过是得了个皮毛而已罢了。”李斯道。 吕不韦道“若说先生是只知道皮毛,那本相岂不是就只是个莽夫?” 李斯觉有失言,神色紧张,道“小人胡言乱语。丞相恕罪。” “无妨,不过是闲谈罢了。”吕不韦不拘小节笑道。 夜晚的风刮过长廊旁的小池塘,掀起层层波纹。深秋之末,树叶飘落,落在了层层波纹之上。忽而有一阵诡异的风吹过,掀起了水面上的树叶。有人影闪过,轻手轻脚跃到了长廊的廊顶。 仪南站在廊顶,瘦削的身子背对着月光,蒙着面,一双桃花眼中闪过冷厉。 今天,血海深仇,我就要这狗贼血债血偿。 吕不韦还正在与李斯闲聊着什么,爽朗一笑。转眼间身后飞来一把匕首,风声入耳。吕不韦警觉,闪身。匕首风一般飞过,插入了长廊拐角的木柱之上。 “谁!”吕不韦转身斥声道。 李斯虽是不习武,却也是站得住脚的人。他气定神闲站在吕不韦身后,皱起眉。 只见一黑衣人如鬼影一般,闪身到柱前,拔出匕首。对着吕不韦而去。 “大人小心!”李斯喊道。 “无妨!先生大可退到一旁!”吕不韦说道,轻松转身防守。 李斯退到几米开外,一脸焦急的模样。 仪南吃力握着匕首,一刀一刀向吕不韦刺去。吕不韦却掌掌防开,一副十分轻松的模样。几招下来,仪南已到了下风。 “雕虫小技。”吕不韦讽刺一声。便转手一掌,直击仪南左肩。 仪南被击得向后踉跄几步,吐出一口鲜血,顺着蒙面的布滴在了地上。她恶狠狠瞪着吕不韦,恨不得此刻就把他生吃活剥。 “何人派你来的!”吕不韦呵斥道。 “没人派我来!是你这个狗贼草菅人命,我是来为那些无辜惨死的人讨回公道!”仪南怒道。 吕不韦惊异,竟然是个女子。 “小小女子,何来的勇气?”吕不韦只觉有趣,嘲笑似的笑起来。又道“或是你觉得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能够杀得了我?” 仪南狠厉一眼,又向吕不韦刺去。 吕不韦又是顺利接了几招下来后,却也失去了耐心。他嘲讽道“不知好歹!”连击仪南几掌,仪南咬牙招招撑下。最后一掌下来,仪南被击倒在了地上。匕首掉在一旁,她撑着身子隔着蒙面布吐出一摊血。 “呵!如此的结果你是否满意?刺杀本相,你还得再去练个几年功夫再来!”吕不韦嘲笑道。 仪南抬眼,忽而长笑起来。冷声道“这样的结果我很满意!” 吕不韦不解,皱眉。他觉左掌上一痛,转眼去看,左掌竟然不知何时被划出了如细线一般的小口,却是连鲜血也不流,竟然紫了一片。 “匕首有毒!”吕不韦怒骂一声。“卑鄙!” 吕不韦觉她是个女子,不免轻敌。在接招之时就算让匕首轻轻刮到一丝,他也不会有一丝痛觉。她把毒涂到匕首刀刃上。这毒,沾及一丝皮肤,便会中毒。不过半日,便会毒发身亡。若是她没有把握,她也不会孤身前来。她每日所想,不就为了今日吗?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这个狗贼下黄泉的样子了。 仪南长笑起来。 吕不韦似乎是有一丝站不稳,嘴上都发紫了。“丞相大人!”李斯见此上前来,扶过吕不韦。 巡逻的守卫似乎是听见了动静,纷纷往这边而来。 吕不韦唤了声“抓住她!”便昏死了过去。李斯慌忙唤道“丞相大人!”吕不韦却是已经没有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仪南艰难撑起了身子,跑离了长廊。 -------- 一只黑猫站在树梢上,跳入了丞相府之中。此时的丞相府已经乱成一团了,黑猫听着府中纷乱来往的守卫,都在喊道“抓刺客!!!” 骨狸疑惑,在丞相府中行走着,望着纷乱的人们。 那个臭男人叫自己来这里是打探什么消息。这些人乱糟糟的跑来跑去干嘛。 黑猫四处走着,都没见什么异样。 唯有走到一处偏僻角落,见一个黑衣人瘫倒在墙边,与黑暗融为一团,若是不仔细看。都不会察觉到此处有人。黑猫走上前,那人也没有动作,似乎已经昏死了过去。 这便是那个刺客吧? 骨狸上前,黑猫的身子在那人面前晃去晃来,那人也不为所动。 看来真是昏死了。那便看看这个刺客长什么样。 骨狸用猫爪拉下了黑衣人的蒙面布。可把她吓了一跳。 小南?! 骨狸确保自己没眼花,继续打量了几眼。 真是小南!!可是小南怎会到了丞相府来?还做了刺客? 不等骨狸多想,远处就传来脚步声。 虽是疑惑不解,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仪南抬走。 骨狸化为人形,披散长发,一身赤。裸。她只好把仪南的外衣扒了下来,穿在了自己身上,瞬时仪南便只剩了一身白色里衣。 到了凡尘许久,却也是知羞了。不过她却学不会如何化为原形时带上衣裳。在凡尘,又有谁教她法术呢?或许哪日见了墨砚,问问他好了。 一身黑衣背着一身白衣,在夜里不免有一些显眼。骨狸还未走两步,就被一队守卫撞见。 守卫喊道“刺客在这里!” 骨狸虽是有些吃力,却还是背着仪南跃过高墙,往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窜去。 没过多久,骨狸面上已经多了许多汗珠。 她朝着醉欢楼的方向奔去,现如今人形模样定是进不去王宫的。 到了醉欢楼远处,见醉欢楼前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模样。人这么多,就这么过去不是更加容易被抓住。骨狸咬牙转了身,又往着城南奔去。 在城南街道四处观望寻找着什么,骨狸面上已经满是汗珠。 良久,她像是找到了。 见一府邸,虽未有丞相府威严,却也是高墙环护,灯火通明,威严无比。府邸夜里如沉睡一般,安静立在街道之间。骨狸背着仪南纵身一跃便进了府内。 劲直便往最大的屋院而去,想都没想。骨狸就推开了一间还有着灯光的屋门。 她在赌着什么。 屋内一个俊朗男子坐在桌几前望着竹简,见有人推门而入,抬眼一脸惊异望着来人。 骨狸一进门见人一喜,道“成蛟!帮我个忙!” “骨狸!”赢成蛟惊异起身,竹简都掉在了桌上。 他望着骨狸身后背着一人,疑惑。 骨狸见成蛟目光,就放下了仪南。忙道“帮我扶一下。” 赢成蛟上前,扶起仪南。站正后,他望上了仪南的眉眼,瞬间就直直呆在了原地。 耳边瞬时无声,他脑袋忽的只剩下一个名字。 仪...南。 骨狸喊了赢成蛟几声,他却是充耳不闻一般。 是幻觉吗?他的仪南妹妹起死回生了? 赢成蛟身子有些发颤。心中却是欣喜若狂。 这一年来,他每日每夜都在盼着有一日,仪南能够起死回生,站在他眼前。对着他说一句“我回来了。”。现在,他终于是接受了今生再没有她的事实了。她却又站在了他的眼前。他的仪南妹妹,还是如此喜欢捉弄自己。 若是你没死,这一年,你是去哪了?又是去哪弄成了这个样子?赢成蛟心里面像是要炸开了一般。千千万个问题想要去问。 赢成蛟嗓子苦涩,眼眶发红,却也是只好苦笑。望上仪南嘴上有着些许血迹,觉仪南似乎是受伤了。他才回过神来,慌忙问道“怎么回事?” 骨狸犹豫片刻,瞎编道“我是在城边发现她的,那时候她已经昏死了。我不知道找谁,便来了找你了。你说过你住城南,便找了一个最有气势的府邸。没想到还真找到你了。” “可...此刻你不是应该在王宫中吗?”赢成蛟问道。 “......”骨狸顿时无法回答。岔开话茬道“她受伤了,快帮她找医者吧。看她这样再不医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虽是知道骨狸的话漏洞百出,他也没有多问了,当务之急是先救人。赢成蛟转眼又望着仪南模样,心上一揪。 第二十六章 黑影缠斗 仪南躺在床上,骨狸与赢成蛟站在一旁。两人都很是焦急。 片刻,就有一个随从领着一个大夫进了门。 大夫进了门,便行了个礼道“参见长安君。” 赢成蛟急忙摆手道“免礼了,医者先来看人吧” 大夫起了身,便给仪南把了脉。 片刻,赢成蛟见大夫放下手,便焦急问道“医者,怎么样了?” 骨狸在一旁十分诧异,赢成蛟何故如此焦急的样子。 大夫叹气摇头道“不好说。似是伤到了五脏六腑。” 赢成蛟眉都快挤到了一块了,又慌忙问道“那如何治?花多少钱都行。” 骨狸虽是疑惑,却也是慌忙点头同意赢成蛟的说法。 大夫还是摇摇头道“长安君,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主要是这姑娘伤得很深,现下小人也没有什么办法,也只能开一些调理的方子。这姑娘能不能熬得过这关,也只能看这个姑娘的命数了。不过,依小人看...” 闻言,赢成蛟抓起大夫的双肩,激动吼道“你胡说!你给我把她医好!” 大夫被吓倒在地,他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道“长安君恕罪!小人实在是无能为力!” 骨狸见此,忙拉起大夫道“医者你便写调理的方子罢。” “是是是。” 大夫忙在在桌前写了药方,便像是连滚带爬一般跑出了屋。赢成蛟不敢相信似的,呆站在一旁。 骨狸觉赢成蛟是魔障了,明明是自己带来的人,他何故如此激动。 骨狸唤他道“成蛟兄?你没事吧?” 赢成蛟充耳不闻,劲直到了仪南床前,眼已红透。他坐在了床边,呆愣望着仪南秀美的面容。手便抚上了她的脸。自言自语道“仪南,你何故如此对我。” 何故让我断了念想,又回了我身边再让我经历一遍失去你的悲痛。 骨狸是听了真切。 仪南?成蛟兄与小南认识? “成蛟兄,你们认识吗?”骨狸不禁问道。 良久,赢成蛟都没有出声。骨狸本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却听见一个哽咽的声音道“一个故人。” 骨狸惊讶良久。 应该也是个交情很深的故人吧。 天已经破晓,仪南在赢成蛟府邸安置了下来,骨狸跟赢成蛟交代了几句后,骨狸就化身黑猫回了宫。 黑猫这才刚进了幽临宫院落内,就听到一男声从骨狸头上传来道“等你一晚了,再不回来我可是要回去了。” 是墨砚的声音。骨狸惊异。 骨狸望去,墨砚正悠闲坐在墙上,望着自己。还是那张阴美的脸,挂着玩味的笑意。 他跳了下来,蹲在了骨狸面前,道“小黑猫模样真可爱。” 墨砚准备伸手去摸,骨狸却跳开,道“哼,你竟然把我自己丢在了无相大人那里。” “我这不是有事嘛。不过你这可怎么到了宫中还混了个美人当?”墨砚收手,玩味笑着调侃道。 黑猫的小脸扭曲咬牙,恶狠狠道“便是因为这个秦国王上!卑鄙小人!” 墨砚望着骨狸扭曲的小脸,只觉可爱,笑着道“何故?” “他知道了我是妖,用双生锁拴住了我,便是要我为他做事。”骨狸咬牙切齿道。 墨砚闻言惊异,道“双生锁?已吸取血液而生的阴阳家法器?便是只能听命与他,若是他死了,你便也要在三日内血液耗尽而亡?那个法器?” “是了是了。”骨狸眼光闪烁,望向墨砚。 墨砚望向骨狸脖上的红圈印记,皱起了眉,问道“这便是双生锁了?” 骨狸点头,又问道“我叫你来找我,就是想问你如何解这双生锁。” 墨砚扶头思绪片刻,虽有些不忍心开口,却还是道“如此阴毒的法器,除了一死....似乎没有什么解法。” 骨狸闻言,眼眸瞬间暗淡了下去。不言语了。 墨砚虽眼中一狠,却也是拍拍黑猫的背安慰道“可若是你想想,你在这宫中,吃好喝好,倒也是过得舒坦不是?” 人的寿命不过百年,这或许是说,骨狸便就只能活百年。这个秦王小小年纪,竟然是如此狠毒之人。 骨狸闻言转而有笑嘻嘻起来,道“不过这也是,在这宫里我过得比哪都舒坦。” 墨砚望着骨狸如此,心里却是有些不是滋味。她也许是不知道吧,人只能活百年而已。 墨砚起身,故意岔开了话茬,道“如此与你蹲着讲话真是费劲,你化为人形还好些。” 闻化为人形,骨狸却是道“可是我化为人形却是不穿衣裳。” 墨砚惊异捂着肚子笑出了声,道“哈哈哈哈哈,你到如今你都不知如何化为人形的时候穿衣服?如此低级的法术你都没学过?” 骨狸瞪眼“那又如何!我身上可是有着千年法力!不过是不会法术又如何?我还不是化为了人形!” “行行行,你厉害。”墨砚笑着,望着骨狸还是一副天真模样,思绪到这双生锁,笑容却有几分勉强。 “哼。”骨狸得意瞪眼。 “便是在你所穿的衣服上施些法力便可的事,有何难的。等你换上衣裳自己多试几次便会了。”墨砚道。 “哦...原是如此。”骨狸了然。 远处有说话声传来,骨狸转头见远处绘春等宫女谈笑着往这边而来闻声,道“我便先走了,你若有空了便来找我玩罢。”说完便从窄窗进了寝宫。 墨砚见此便也化为了乌鸦,飞上了空中。他在空中盘旋片刻,望着骨狸的动作。 或是说,他与骨狸的缘分,也就不过百年了。虽是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可他心里竟有着几丝不知何时升起的不快。转身便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 秦川宫寝宫内,嬴政躺在软床之上,本睡得安稳。 忽然有大风吹开了窗户,瞬时吱呀声、风声四起。 嬴政瞬时睁眼,望向了窗户,以为是风大,正准备掀开被子起身去关窗。 忽就一男声传来“秦王可真是生得俊俏。” 嬴政闻声皱眉,起了身,一身白色里衣。不慌不忙清冷道“谁?” 来人悄无声息就出现在自己寝宫,连一个宫中侍卫也没有惊动,想来定是个不凡之人。 男声一笑,道“自然是秦王从未见过之人。” 虽是有声音传来,嬴政却是分辨不了声音传来之处,如此竟然生出一丝不安感,这样的不安感让他不悦。 嬴政清冷开口道“来人何必藏在暗处。” “呵,大抵是我不太想与秦王如此阴险之人同站一处。”男声冷笑。 见来人态度不是很友善,嬴政皱眉,道“阴险?不知孤与公子有何渊源?哪里招惹了公子。” “渊源倒是谈不上。倒是与那位可怜的小猫有几分情分。”男声传来。 小猫?情分?嬴政冷声一笑。原来如此。 嬴政转而清冷一笑,道“如此,公子便也是个妖物。对于你们这些妖物,留你们一命就已经是仁慈。何故道我阴险,对于那只小猫来说,已经要对我不胜感激了。” 忽而从暗处飞来一片黑羽,直插嬴政,嬴政虽转身闪过,却还是躲避不及,黑羽刮破了里衣,手臂上留下一道血口。男声怒道“若不是因为双生锁,我现在定手刃了你!” 嬴政觉痛咬牙,心觉不悦。却见激怒了男子,清冷一笑道“若是有能耐的话,不如现在就出手,免得之后可就没有了机会。” 瞬时无数黑羽飞来,嬴政早有防备,连忙闪身,片片躲过。 忽有一黑影飞身而来,直冲嬴政,嬴政反身一跃,跳离原地。黑影如鬼魅一般,都还未落地,又朝嬴政飞跃而来。嬴政又向一旁跃去,反手就抽起了一旁用作挂饰的长剑,对着鬼影直冲而去。本是追赶鬼影的嬴政,开始闪躲。 这时,玉桑才刚刚走到寝宫门外,觉屋中异动。想都没想就推门进去,见嬴政在屋中一身白色里衣与一团鬼影缠斗。他喊道“王上!”。 玉桑转眼拔了腰间长剑加入缠斗,鬼影瞬时处于下风。 嬴政借机转手一砍,黑影瞬时闪退。黑影退到五米之外,化为一黑衣俊美男子。 嬴政不悦,清冷目光望向男子。 玉桑惊异,喊道“是你!” 墨砚一笑,对着玉桑道“公子,我们又见面了。都怪公子,连秦王宫的酒我都未有尝到。” “你!”玉桑不悦。 了然,嬴政清冷一笑。 “二打一,实在不是君子做法。”墨砚道,转而他愤然转头对着嬴政道“无耻秦王,今日便就放过你。改日,虽不让你下黄泉,也定让你遍体鳞伤。” 还不等嬴政有开口机会,墨砚就一个飞身出了窗户,不见人影。 玉桑想飞身去追,却被嬴政拦住道“不必去追。” 玉桑忙道“可是!” “无妨。”嬴政道。 玉桑虽是不甘,却只好听命。 “到秦川宫所为何事?”嬴政道。 玉桑闻言,才反应过来自己所为何事忙拱手回道“回王上,宫中才得到消息。昨夜吕丞相被刺杀中毒。现如今已经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什么?!”嬴政转声惊异开口。 第二十七章 有个条件 幽临宫内。 骨狸已经换上了里衣,在寝宫中刚刚躺起睡着。 就有人猛的推开了寝宫门。 骨狸惊醒,坐起身来。抬眼就见嬴政一袭墨色锦衣,沉着脸,迈着不慌不忙的步子走了过来。 “怎么了?”骨狸诧异问道。 嬴政冷声道“昨夜你是否去了丞相府?” 骨狸想都没想就答到“是啊,你不是要我去探查吗?” 嬴政在床前站定,蹙眉“丞相府昨夜发生了何事?丞相何故被刺杀了?” 骨狸望着嬴政半响,想到若是告诉嬴政昨夜是小南刺杀了丞相,小南也许会被处死吧。虽然她如今也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骨狸低头犹豫半响道“不……不知啊。我昨夜去到丞相府时便已经听见丞相被刺杀了。那个丞相府可乱了,就像是被炸了的马蜂窝。” 嬴政见骨狸低头闪躲的神情,挑眉道“哦?你可有说假?若是说假……” 还未等嬴政说完,骨狸便觉脖上有几丝刺痛,她忙抓着自己的脖子说道“昨夜是小南去刺杀了丞相。” 瞬时,脖上的刺痛感消失无踪。 “果然。”嬴政冷声。 仪南果然是沉不住气。 嬴政拂袖转身又道“那如今她人在何处?” 虽是不愿说出口,骨狸却还是顾虑自己脖上的双生锁。她只好道“她被我救了,现如今在成蛟兄那。” “成蛟兄?”嬴政闻声,有几丝不悦。他又转身望向骨狸,只手撑在床沿边,俯身逼近,冷声道“才见几面便与他称兄道弟?如此熟络?” 骨狸见嬴政逼来,压迫感油然而生,坐在床上的身子不禁便向后退了几分。她却是低头怯怯顶嘴道“那又如何?熟不熟络是我的事。” 嬴政蹙眉,一把捏过骨狸的脸让她望着自己,冷声道“你便是做了孤的美人,就该安分守己。整日沾花惹草招惹外面的男人,若是让他人望见了。丢脸的可是整个王宫。”语毕,手上的力度也不觉加深。 这句“外面的男人”,意指的不止嬴成蛟一人。 这美人,可不是她想当的。骨狸气愤不语,只觉脸上生痛。 嬴政见骨狸紧蹙起了眉,便甩开了骨狸的小脸。他转回身冷声道“既然她人在成蛟那处,便就在那处罢。” “故人相见,自然是满心欢喜了。”嬴政又冷声轻语一句,望也未望骨狸一眼,便迈着步子出了寝宫。 骨狸坐在床上,十分纳闷。这就完了?不是处死小南?或是惩罚小南? 思绪间,门外便有宫女敲门道“美人,是否起床用午膳?” 骨狸便也不去想了,别说,还真是饿了。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道“进来吧。” 绘春、绘夏、绘秋、绘冬四人,端着洗漱的盆、脸巾、食盒便走了进来。绘春把食盒摆放在桌上,疑惑环顾寝宫内,问道“美人,怎么不见小南?” 绘夏、绘秋、绘冬正给骨狸洗漱穿衣。 骨狸一惊,吞吐道“啊……她出宫帮我买东西去了,估计这几日都回不来了。” 绘春等人虽是疑惑,却也不问什么了。 ------ 丞相府内。 吕不韦躺在一张床上,脸上手上都已经紫得发青了,可想而知毒已经快速了蔓延全身。 床边围满了女眷随从,都是一脸焦急。大夫进进出出,却一个也没有办法。 李斯也是站在床边,也不知如何是好。 忽而门外一声“王上驾到————” 众人忙退到一旁,让出了床前的位置,而后跪下行礼。李斯便也跟着跪下,却是有几分好奇,微微抬头望向门边。 嬴政走进屋来,身后跟着玉桑。 到床前,见躺在床上全身发紫危在旦夕的吕不韦。 嬴政心里还是些许不忍,他也算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仲父。可他转手抚上自己腰间的白玉时,眼里多了几分不让人察觉的恨意。 转而,嬴政对着一个随从模样的人问道“仲父如何了?” 随从答道“回王上,还未好转。” 嬴政蹙眉。 转眼,门外就进了一个宦官模样的人,虽说是宦官,但衣帽挂饰却都是极品。他见了嬴政便行礼道“参见王上。” “嫪公公。”嬴政应声道。 玉桑对着嫪毐拱手行礼。 嫪毐对着嬴政道“王上,太后派奴婢来探望相国大人。不知相国大人如何了?” 嬴政不语,故作叹了口气。 嫪毐斜眼望了床前的吕不韦一眼,心中一喜。难道真如传闻一般,吕不韦已经无力回天了。 嬴政转身到了一旁的座椅上坐下,玉桑跟着站在一旁。 嬴政抚上了额,眼中清冷,外人看来像是在担忧吕不韦,但却似在思索着什么。 吕不韦还不能死。若是死了,整个秦国,便只剩嫪毐一支势力独大。到时候没有了人与他抗衡,便就没有了人牵制这匹饿狼。到时候的秦国,便就像嘴边肉一般,被吞得所剩无几。吕不韦会死,但不该是现在。 嬴政蹙眉对着玉桑道“去请阴阳家的人来。” “是”玉桑应声道,转身就出了屋门。 嫪毐站在一旁,闻声不免有些不安。不想自己白白喜悦一场。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玉桑才领着寒仲渊赶到了丞相府。寒仲渊身后跟了一女子,面容虽是一般,却是曼妙身姿,罗裙伴身,顿然生媚。玉桑站回嬴政身旁。 寒仲渊到了嬴政面前,此时的嬴政正闭眼歇息。 寒仲渊喊道“参见王上。”身后的女子见到嬴政面容,眼中放光,娇媚一声道“参见王上。” 嬴政睁眼,望向两人。 “寒护法,若是叫你来你便知道孤的用意。丞相之毒,可有一解。”嬴政清冷开口。 寒仲渊还未开口,一旁的女子就迫不及待开口道“王上,民女阴阳家茜淼,最擅用毒。可为相国大人一解。” 寒仲渊有些不悦,侧目望向女子,茜淼却一脸媚意望向嬴政。 茜淼便就是这水性杨花的女人,最好面容姣好的男子。 嬴政虽有几丝不喜女子,却还是开口道“如此,你便试试罢。” “是~”女子娇媚道。声音拖得细长。 嫪毐站在一旁,默默握起了拳头。只愿这毒能让他毒发身亡了才好。 茜淼起身走到吕不韦床前,观察了片刻,便开口问屋内众人道“有人可知毒是从何处开始蔓延的?” 李斯闻言起身,先对着嬴政行礼道“小人李斯。昨夜丞相遇害时便是小人在一旁。” 嬴政道“昨夜如何?” “当时那个刺客拿着一把匕首与大人打斗。若是小人没记错的话,大人倒地时,是左手开始先泛紫的。”李斯道。 茜淼闻声,便只手如轻纱一般抚上吕不韦的左手,细看吕不韦左掌心,真是有一道不大不小的刮伤。她轻抚吕不韦中毒的伤口,娇媚的“啊”了一声,便又立马收回了手。茜淼把收回的手放到嘴边吹了吹,故作委屈道“这毒可疼坏了人家。” 勾引、挑/逗、显媚、这些招式,若是用给他人还好,换成了王上便也不知收敛。茜淼动作让寒仲渊不悦。 “怎么样?”寒仲渊虽是不悦,却是开口道。 茜淼全然不理寒仲渊,只媚眼抛向了嬴政,道“王上,这毒可是厉害了,名为冥鬼息。沾及皮肤便会染毒,毒性霸道无比。半日,中毒者便会毒发身亡。这种毒药早已销声匿迹多年,不知怎么又出现在了这处。相国大人怕是还有两个时辰,便就....” 嬴政闻声挑眉道“可有解药?” 屋内除嬴政众人屏息,等着茜淼回答。茜淼媚笑道“未有。” 屋内女眷随从们闻声,都开始默默哭泣。若是丞相死了,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嫪毐在一旁,理了理衣着,偷偷掩饰自己的喜悦。 “不过....”茜淼又道一声,却卖着关子不再言语。 众人闻言,又止了纷闹。嫪毐的手顿声一僵。 “不过什么?”嬴政坐在座椅,清冷道。 茜淼媚笑一声,道“王上,民女用毒多年,早就把各种毒药配置方法烂读于心。既是会配,便是会解。这味毒不需要解药,要的是与之相克的毒药。所以对于民女来说,为相国大人解毒,不过片刻之事。”茜淼媚笑一声,用袖遮脸媚声道“解毒可以,不过民女有一个条件。” 寒仲渊皱眉,不知这个女子又要做些什么好事。若不是她擅用毒,今日便也没她什么事。 嬴政默然,问道“什么条件?” 茜淼媚笑,迈着妖媚的步子就走到了嬴政跟前。低下头,在坐着的嬴政耳边轻语了一句“王上,民女要的,便是王上能与民女缠/绵一晚。”。语毕,茜淼便又捂着嘴笑了起来。 嬴政闻言,整张脸瞬时就黑了,整个人一身瞬时就散发着阴沉的气息,他却是隐忍着没有发作。玉桑站在一旁,虽不知女子说些什么,却是被周遭寒冷的空气冻得微颤。 茜淼见此,虽有些僵住了神情,却还是镇定。 寒仲渊在一旁,眉都拧成了一团。他大体是猜到了,以茜淼这样的女人,会提出什么要求来。 第二十八章 吕相苏醒 嬴政冷声开口,隐忍着怒意“姑娘的条件真是离谱。” 毕竟现如今能救吕不韦的也只有眼前女子。嬴政强忍怒意没有发作。 茜淼见嬴政模样,只觉心痒痒。连他隐忍怒意的样子都如此俊美无双。真想现在便…… 茜淼媚笑着,道“王上,以民女提的条件换丞相大人一命,算是不亏了。” 嬴政冷声道“姑娘不如换个条件,如此的条件孤答应不了。” 茜淼故作蹙眉模样,在众人目光之下便往嬴政怀中一倒,双手绕在嬴政脖上,侧头在嬴政耳边轻唤一声道“王上,那不如就两晚上。” 边上众人皆是惊异女子举动。寒仲渊面色比上嬴政,也差不到哪去。茜淼如此这般,丢的可是阴阳家的脸。 嬴政面色更加难看,如同吃了死苍蝇一般。他环抱起茜淼,茜淼一喜。觉着他是要答应自己了。下一瞬,嬴政冷漠起身,直直的就把茜淼丢在了地上。 茜淼重重摔在了地上,她娇嗔一声道“王上,人家疼。” 寒仲渊怒火中烧,一把就拉起茜淼道“有完没完,阴阳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茜淼转眼嗔视寒仲渊,与之前判若两人的态度怒道“关你何事?我还在同王上说话,何处有你说话的份。别以为你就比我高个一级我便怕你!论起武功你还不一定我的对手。” “你!”寒仲渊直接气绝。 众人都在一旁私语。 嬴政脸依旧阴沉,转手就拔出了玉桑腰间的长剑。速度飞快,反手就往茜淼脖上一立。众人皆是一惊。 茜淼身子一颤,娇滴滴颤声道“王上?” 她可不知,嬴政的武功这么高强。在她眼间便把剑立在了自己脖前,自己还不能闪躲。 “若是不想就此丧命,便乖乖听话。”嬴政冷声。 茜淼本是一副娇媚模样,闻言也转而冷声道“王上可是要想好了,片刻之内我便可用毒让这整个屋子里的人所有人下黄泉。” 嬴政挑眉,手上的力度加大,转眼茜淼的细脖上多了一道血痕。 他冷声道“不知是你的毒快还是我的手快。” 如此看来她的毒估计都无法出手,自己便会被断头而死。 茜淼瞬时被嬴政的气焰压下阵来。她皱眉不语。 寒仲渊见此,立马跪下道“王上,都是小人管教下属无法,才让下属如此不知规矩!还请王上饶她一命!等救完丞相大人,阴阳家定不会轻罚了她!” 她便是也是阴阳家的人,若是在外丧了命,怪罪下来的,也会是自己。寒仲渊不得不驱下身子,为她求情。 嬴政眉眼轻扫茜淼,这一瞬的目光让她不自觉发颤,嬴政冷声命令似的道“解毒。” 茜淼闻言,又立马转了态度,找台阶似的媚笑道“王上别怒,民女不过开了个玩笑话。王上大人不记小人过!民女这就去写药单!” 嬴政收回剑,插回了玉桑腰间的剑柄。茜淼立马便转身去了桌前,写了一张药方。 茜淼又道“以这药单为丞相大人熬制后喝下,不过片刻大人便会醒来。” 嬴政摆手示意,便有 一个随从上前,接过茜淼手中的药单。往着门外小跑而去。 嬴政坐会桌前,面色依旧不悦。 茜淼望着嬴政俊美的面容,虽是心痒,却也不敢发作了。 众人在屋内等候。 不过片刻,便有随从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汤走了进来。其余的那些女眷随从们,忙起身扶起吕不韦,让他喝下了药汤。李斯也担忧着望向吕不韦。 药都还未喝到一半,吕不韦身上的紫青色已经褪了一半,面色也逐渐红润了起来。 众人喜悦,继续喂着药汤。 药喝净,吕不韦身上已不见了紫色。不过片刻,吕不韦轻咳出声,睁开了眼。 顿时,安静的氛围闹了起来,女眷们喜极而泣唤道“大人!你可算是醒了!”随从们皆哭出了声。 李斯在一旁也满是喜悦,道“大人真是福大命大!” 嬴政见此,起身,走到吕不韦床前。 吕不韦被搀扶起身。望见了嬴政,便立马道“参见王上。”声音虚弱无力。 嬴政忙道“仲父不必多礼了,身子要紧。” 嫪毐在一旁虽是心中不悦,却还是佯装喜悦,不禁发言道“看来是老天爷的保佑了,大人才度过此劫。” 吕不韦转头,见嫪毐,一惊,转而又道“原来长信候也在此处。” 嫪毐点头道“便是太后担忧相国大人的身体,叫杂家来探望。若是大人现在醒了,杂家便去给太后道个平安。” “那公公慢走,本相便不送了。”吕不韦道,也没有挽留的意思。他可知这嫪毐到自己府中来,便是看着自己死了没有。并未怀什么好意。又何故留他。 嫪毐对着嬴政行了个礼便退出了房间。行色匆匆的出了丞相府。 嫪毐走后,吕不韦便开始猛烈咳嗽了起来。 茜淼在一旁忙道“大人身子才刚刚恢复,得安静修养才是。” 吕不韦抬眼,望向寒仲渊与茜淼,虽还在咳嗽,却不免疑惑道“这两位是?” 玉桑开口介绍“这两位是阴阳家的人,便是他们救了大人。” 吕不韦闻声赶忙拱手道“多谢二位!二位的恩情本相定会报答。” 茜淼与寒仲渊也忙拱手,寒仲渊道“丞相不必客气,这也便是王上唤我两人及时。若是再晚个几个时辰,怕是神仙也救不回大人了。” 吕不韦望向嬴政,眼中瞬时多了几分欣慰。真不愧为他看着长大的人,也算是记挂着他们多年的感情。 “多谢王上!”吕不韦一副感激的模样。 嬴政淡漠一笑“仲父不必客气,这是孤应该做的。”嬴政转眼又道“既然仲父已经好转,孤等人便不打扰仲父了,仲父应该好生休养才好。如此,孤便就告退了。改日再来探望仲父。” 吕不韦点头,便道“如此,就饶恕微尘不能恭送王上。” “无妨。”嬴政清冷一言,便转身与玉桑出了房间。 寒仲渊与茜淼也拱手告退。 他两人跟上嬴政与玉桑。寒仲渊忙道“还请王上恕罪,是茜淼的鲁莽惹怒了王上。小人今日回去后必会重罚她。还望王上莫要计较今日之事。” 茜淼跟在寒仲渊身后,不敢说话。 嬴政脸上余怒未消,只抛下一句“滚。”望也未望两人一眼,便与玉桑离了丞相府。 寒仲渊站在原地,斥骂茜淼道“你现在便是开心了?阴阳家好不容易拉拢的秦王!现被你这么一闹!不知阴阳家何时再被秦王任用!” 茜淼有些不悦道“虽说他长得俊美,但不过就是个没有实权的秦王吗?若是要拉拢,这屋里的丞相大人才更应拉拢不是。” “不可理喻。”寒仲渊怒道。后觉已跟茜淼说不进去了,干脆转身便走了。 -------- 这日夜晚,幽临宫内。 春夏秋冬四个宫女给骨狸洗漱后,便退出了寝宫。宫女们走后,骨狸又自己换上了衣裳。 如何给这个衣服施法呢。骨狸手上比划着,却是没什么变化。 她闭眼对着自己身上的衣裳一指,只见白光一现,衣裳上瞬时闪了些许光亮。 骨狸睁眼一喜,难道成功了吗? 她化成了原形,衣裳像是不见了一般,却也没有掉到地上。她转而又化为人形,衣裳又还在自己身上。 她喜形于色,高兴得快要跳了起来。 最后她化为黑猫,跑出了寝宫。 黑猫跑在宫道上,迎面而来一人,是玉桑。 玉桑见黑猫诧异,这不是之前王上养在寝宫之后却不见的那只猫吗? 玉桑上前,想要一把抓过黑猫。黑猫却飞身跑开。 傻子侍卫,干嘛抓我。 黑猫站定,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望了玉桑一眼,便又向前方跑去。 玉桑皱眉诧异,他现在连一只黑猫也抓不住了?他现在的武功都退步到了什么地步了? 玉桑去了秦川宫,此时的嬴政才刚刚换上了里衣,一头墨发披散。一群宫女正围着他,为他洗漱。 嬴政见玉桑,抬起清冷的眼。刚刚用清水洗净的绝美容颜如一朵出水白莲,高挺的鼻翼上还留着些许水珠,若隐若现。 玉桑上前,拱手道“参见王上。” 嬴政用脸巾擦了脸,问道“何事?” “王上,丞相府来消息,相国大人已经能下床走动了。看来大体恢复了。”玉桑道。 “那便好。”嬴政道,眼中不觉多了几丝恨意。 这次,便就先留你一命。 “还有……”玉桑欲言又止。 嬴政摆手让宫女们退下。宫女们纷纷端着洗漱的东西退了下去。 “何事?”嬴政转身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阴阳家叫人送来了礼品,说是为今日之事赔罪。”玉桑道。 嬴政虽是脸上瞬然冰冷,口中却是道“什么礼品?” 玉桑对着外面唤道“进来吧。”便两个侍卫抬着一个大箱子进了门。 两个侍卫打开了箱子,便退出了门。箱子内摆放着三件样式怪异却十分精致的法器。每件法器旁都用竹条写着用法。